1.第 1 章(打补丁) 第1章:穿越异世 余清泽刚恢复意识便察觉到嘴里被灌进了一股温热的苦涩液体,苦巴巴的,像是中药,他下意识地皱眉侧过了头,多余的液体顺着嘴角滑到了耳际。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哥,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收割了谷子,就能吃米饭了,还不用饿肚子了。”少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一脸向往。 “怎么不见你爷爷?” “爷爷去山上采草药了,你脚腕上那草药和喝的药,就是爷爷采回来的。” 两人随意闲聊着。 说话间,一个穿得有点儿花俏,眉心有颗暗红色痣的中年男人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余清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哟,小伙子醒了?” 余清泽不认识人,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男人奇异的装扮。 可常浩一见这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谨慎地看着中年男人,刚才还高兴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皱眉喊了一声:“叔么。”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问道:“你哥在家吗?乐哥儿,乐哥儿——”说着,也没等常浩答话,中年男人就自顾向厨房走去。 常浩见状,丢下手里的晒耙,飞快地冲到中年男人身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我哥不在家,去割猪草了!叔么你快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找乐哥儿有事,你别挡着。” “我说了我哥不在!他才不嫁那个五六十岁老鳏夫!要嫁你自己嫁!” “……” 余清泽:“……”嫁人?什么情况? 2.第 2 章 第2章:大龄剩哥儿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听到常浩说‘嫁人’,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盛行男风,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是个孤儿,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余清泽则吃了在异世的第一顿饭。 米饭很香,不过菜的味道……嗯,只能说很一般,茄子就不说了,就是放水煮熟了。那道鱼肉腥味没去掉,以余清泽专业大厨的水准,他很肯定地知道里面没有加任何去腥味的调料。 看来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可以好好照顾一下他们的味蕾和胃?余清泽在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可以报答常乐一家的第一件事。 晚上吃完饭后,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常浩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男人分为汉子和哥儿,以眉心的红痣为主要区别标志。汉子身形通常比较高大魁梧,而哥儿虽然也是男的,但是在体型、力气等方面都弱于汉子,不过哥儿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能生孩子! 常浩就是个小汉子,而他哥哥常乐是个哥儿。 余清泽也终于明白了那中年男人说常乐年纪大了的意思。如果说哥儿的角色相当于地球上的女性的话,按照古代女子14——18岁正常的婚配年纪来算,常乐22岁,真是个大龄剩哥儿了。 不过在余清泽看来,22岁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年轻着呢。 他深感这世界的神奇。尤其对于一个gay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友善又美好的世界。 3.第 3 章 第3章:舌头都要吞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余清泽便听到跟他同屋的常爷爷和常浩起来了,他赶紧也爬起来。 “吵醒你了?还早,你接着睡。”常爷爷见他起来,赶紧道。 主人家都起来了,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一是环境陌生,他刚到这世界,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心头思绪万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道:“不用,把伤养好先,你要想帮忙,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常爷爷的烟抽完了,余清泽也捣好了,在常爷爷的帮助下,换了药。 “唔,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天也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常爷爷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腕,又将新药包上了。 “谢谢爷爷。”余清泽道谢,又道:“我经常锻炼的,以前很少生病。” 余清泽在学厨前还当了两年兵,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年,退伍后就一直保持了在部队的一些习惯,每天都要早起锻炼,跑步打拳练两把,身体素质杠杠的。 常爷爷诧异地看了余清泽一眼,乡下人可不会专门去锻炼身体,每天干农活就是锻炼身体了。不过他很快笑呵呵道:“锻炼好!万金买不到身体好!” 余清泽深以为然,伤感道:“是,我爷爷就是身体不好,晚年受了很多苦。” 想到爷爷,余清泽情绪有些低落。他爷爷在他16岁的时候过世了,病逝的,心脏病加肺癌晚期,走的时候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正是因为爷爷,余清泽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一直到前世死前身体都很好。 闻言,常爷爷叹口气,又安慰他看开点。 那边,常乐喂了猪又喂了鸡,常浩也洗完了碗筷。 因为这阵子要晒谷子,家里的几只鸡都被关在了笼子里,正咯咯咯地吵着要出去放风。常乐弄了一把番薯叶和秕谷子丢进去,在一个空碗里添上水,完事。 收拾好家里的事,一家人出发去收割稻谷,这次,常浩也是要去的了,余清泽争取了一番,也跟着去了。 也正是去了收割稻谷,让他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4.第 4 章 第4章:打谷子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水田在村子的西边,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立体倒梯形,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或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太专注,常乐察觉到了,他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的惊讶和可惜之后,常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身,背着余清泽,伸手将额前的刘海给梳理了一下,然后挑着谷子飞快就走了。 余清泽:……又不小心尴尬了,幸好常爷爷和常浩并没有发现。 回去也是常浩陪着余清泽慢慢挪回去的。常爷爷先回去煮饭,常乐挑了谷子回去便去菜园摘菜,分工非常明确。 等余清泽和常浩到家,常乐已经将豆角都摘好,空心菜也已经洗好准备开始做了。 余清泽见了,赶紧道:“乐哥儿,你去休息会,我来做。” 常乐见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疤吓到他。 以前很多人看到他额头的疤都会被吓到,同龄的小孩还总嘲笑他,叫他丑八怪,他便留了长刘海,将疤遮住。有十几年了。 不过常乐见余清泽的神态好像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了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他飞快打手势回答余清泽的话,常浩就在旁边翻译。 意思就是余清泽是客人,早饭已经是他做的了,怎么还能让他做午饭。虽然他做的菜很好吃,但是不合他家的待客之道。 余清泽笑道:“做菜是我的爱好,也就这么一点特长了。我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你不让我干点活,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余清泽搬出杀手锏,“你看,爷爷和小浩也都挺喜欢吃的,就让我露一手呗。” 爷爷和弟弟就是常乐的软肋,一搬出他们,他就没辙了。谁让自己厨艺不好呢。他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默默去烧火。 常浩看哥哥有些失落的样子,忙道:“哥,我也很喜欢吃你做的菜的!” 闻言,常乐深沉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要是没吃过余清泽做的菜,要是你早上没有恨不得把装番薯梗的碗都舔了,我也就相信你了。 余清泽简单洗了下脸和手,然后就开始做菜。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豆角和空心菜,也缺少其他的配料,但大厨做出来的味道,还就是跟普通人做出来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是常乐来做,豆角就直接放水煮熟了。 不过余大厨是用煸的,在没有姜蒜花椒干辣椒,还得考虑省油的情况下,硬是给他煸了出来。虽然没有正宗的干煸豆角够味,但比起水煮的,那也够得上癞蛤|蟆和青蛙王子的区别了。 常乐一边按照余清泽的要求烧火,一边抬头偷偷瞄着余清泽的动作,力争将他做菜的步骤和他要求的火候都记下来。 提高厨艺第一步,偷师! 余清泽这会还没发现常乐偷偷在学,他只是心无旁骛地在炒菜。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炒菜时旁边有人看,以前他带过几个徒弟,被人看着做菜是常事。 他炒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常乐一家三口非常赏脸地一边夸一边将菜都吃完了。 累了一上午,几人吃完,稍乘了会儿凉,常浩打开堂屋的后门,拖出两张竹席往堂屋地上一铺,招呼余清泽一起,午睡! 盛夏的阳光太毒,特别是中午,不适合出去干活,大家也都习惯了小睡个午觉,休息一下身体,等过了正午再去干活。 三个汉子铺了两张竹席躺在堂屋地上,前后通风,地上非常凉快,晚上没睡好又劳动了一上午的余清泽睡着了。而常乐去小溪边洗了衣服回来,则在厨房地上铺了一张草席,靠近水缸,也很凉快。 未时过半(大约下午两点多一点),常乐起来挑着箩筐先去了田里。 常爷爷也起来到厨房剁猪草煮猪食。常乐不让他大中午去田里,怕他中暑,硬要他过了未时(下午三点)才能出去,他拗不过他,便每天煮好了猪食再去。 余清泽和常浩有点睡过了头,等他们和常爷爷一起到田里的时候,发现他们田头的路上围了一大圈人,常乐被围在了中间,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常乐和常爷爷见了,撒腿就冲了过去。 余清泽一愣,也顾不上扭伤了,加快脚步,踮几步又蹦几步,来回交换着赶了过去。 5.第 5 章 第5章:抓贼 “哥!你没事吧哥?”常浩跑得飞快,小炮弹一般冲进人群里,站在常乐面前,抬头紧张地观察着他哥的神色,生怕他哥吃亏受委屈。 常乐见他来了,双眼微亮,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常浩松了口气,转身看着一圈人,最后皱眉问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村长伯伯,出什么事了吗?” 他哥说不了话,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算有理也说不清,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就会吃亏。常浩碰见过几次,现在看见有人围着他哥,他神经就超级紧张。 这会,常爷爷也赶到了,挤进人群,站在俩孙子身前,隐隐挡住他们,问周围人:“出什么事了?都围在一起做什么?”围住我乐哥儿做甚! 看见爷孙俩来了,有人道:“诶诶,常浩和他爷爷来了,可以搞清楚了。” 常浩的叔么文丽也在场,他还记着常乐常浩俩兄弟昨天给他脸色看的事,看到常乐被人围着,也没打算上前帮忙,抱着胳膊在人群外围看热闹。 此时,看老爷子和常浩来了,他立马挤开人群进到中间,对老爷子说道:“爹,你们可算来了,乐哥儿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了。” 常爷爷瞪了文丽一眼,冷冷道:“小乐能惹什么事?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常浩也嫌弃地看了他叔么一眼,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轻咳一声,伸手在空中虚按一下示意大家安静,道:“大家别说了,都安静!” 村长发话了,村民们都静了下来,看着他。 村长看向爷孙俩,说道:“阿叔,是这样的,我们下午来田里的时候,就看到乐哥儿按着别村一个汉子,死死按在地下不让他走。你们知道的,乐哥儿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缘由,那汉子又口口声声在骂乐哥儿,说他莫名其妙把他按住了。这不,一直在争着呢,我们就等你们来了给我们问问乐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乐小时候因为身体的事,性格很内向,不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父母过世后,他不得不挑起家里重担,逼着自己跟外人打交道,慢慢才变得开朗了一些。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除了爷爷和弟弟,村里其他人也没人看得懂他的手势。这会儿,村民们也就指望着爷孙俩翻译了。 村长说话的时候,余清泽终于也走近了,挤进了人群里,站在常爷爷身边。 听到村长的话,常浩、常爷爷和余清泽这才发现常乐一只手反手抓着一个汉子的手腕,将对方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那汉子生得黝黑,人高马大的,却生了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面前的衣服沾满了泥巴,此时见哑巴的亲人过来了,立马放起狠话。 “我都说了是这哑巴发神经,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干,就是从这边经过,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都要被抓断了!你们快让他放开我!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那汉子很高,比常乐高了一个头,身形还大了一大圈,可是他却死也挣脱不开常乐的手。 周围有村民出声道:“乐哥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抓着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对,乐哥儿从来不惹事!快说,你做什么了!”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也说不好,说不定是乐哥儿做了什么事呢?” 有村民立马反驳:“虎子阿么,你可不能因为自家的鸡啄了乐哥儿家种的菜又被他赶出来就这么说乐哥儿啊,乐哥儿的为人咱们都看在眼里呢。”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能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 这边吵了起来,那边那三角眼汉子听得一懵。 “什么?哥儿!”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哥儿,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的瞪了常乐一眼,一个哥儿力气那么大的?! 立马,他眼珠一转,对着常乐骂道:“你说你一个哥儿抓住个汉子不放,要不要脸啊?啊!还不快放开我!” 常乐瞟了他一眼,手上默默用劲,围观群众们便听见那汉子‘哎哟哎哟,要断了要断了’地大叫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乐哥儿天生神力,这汉子还不怕死地去惹他。该! “快说!你做什么肮脏事惹到乐哥儿了!” 那汉子怪叫起来:“我做什么啦?你哪只眼看见我做什么啦?看都没看见,张嘴就喷人一身屎!” 那村民也是个暴脾气,被骂了冲上去就想去踹那三角眼汉子,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好了,都先别吵!”村长吼了一声,安静了。村长看着常乐,说道:“乐哥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圈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常乐,等着他。 常乐看了一下右手,他要说清楚的话,得两只手比划,但他又怕放开手这人就要跑,得让人抓着他。 “我来抓着他,你跟小浩说。”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一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跟常乐说道。 常乐怀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失笑,他这是被常乐小瞧了啊。于是,他将木拐递给常浩帮他拿着,捏住那汉子的另一只手腕,一个擒拿,将汉子的手扣到了背后,轻松就把汉子给弄跪下了。 那汉子哎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想站起来,可肩膀被人按住,手腕死死扣住,愣是站不起来。 “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还有没有王法了!”汉子大叫起来。 “老实点!”余清泽抬起他受伤的腿,一膝盖顶住那汉子的背,将那汉子制得牢牢的。 “好身手!”村民们见余清泽这利落的两手,都叫起好来。 常乐也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不可思议。他就是用蛮力制住了这汉子,可余清泽就那么一拉一按,就轻松地搞定了! 真厉害! “哇!余大哥,你还会功夫!”常浩小少年看着余清泽,双眼里全是崇拜! 不仅做菜好吃,还会功夫!好厉害! 两兄弟心思同步了,常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对余清泽这两手佩服不已。 见汉子不动了,余清泽抬眼朝常乐一笑,道:“乐哥儿,你可以松手了。” 常乐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开始还怀疑人家,现在…… 他赶紧松开手,然后转头,开始给常浩比划事情的经过。 常浩看着他哥的手势,不时点点头,脸上闪过气愤之色。常爷爷也是厌恶地看着跪着的那汉子。 村民们都看不懂常乐的手势,可他们看得懂爷孙俩的表情,顿时一脸凝重。本来抱着看热闹的文丽和那个虎子阿么表情也变了变。 这人肯定做了什么坏事没跑了! 过了一会儿,常乐停下来了。村民们便望着常浩。 常浩转头,伸手一指那汉子,对着大家说道:“村长伯伯,各位叔叔伯伯,我哥说,这人要偷牛!” 啥?偷牛? 牛可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全村四五十户人家,加一起总共也就八条牛,除了三个大户家每家有一条牛,其他人都是好几户凑一起买牛的,还很多人家凑一起都买不起! 这耕地犁田拉磨拉货,可都指望着牛了,这人竟然要偷牛! 村民们恼火了,都狠狠瞪向那人。 “拉去报官!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坐牢!” “对!送官府去!” 偷牛可是重罪。 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急了,急忙否认。 “胡说!我没有偷牛!我就是,我就是……”那汉子一时情急找不到借口,吭哧半天,道:“我就是看水里有条蛇,帮那放牛娃把牛牵上来!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众人一听他这结结巴巴的话,再看他那心虚的表情和眼神,根本都不用再问。 偷牛事实没跑! 村长脸色凝重,本着摆事实讲道理,定罪也要证据确凿的原则,还是很慎重地问常浩:“怎么回事?说清楚。” 常浩答道:“我哥下午来得比较早,他刚过小溪到路口的时候,那人正使劲拽着水潭里的水牛的绳子,水牛都已经被他弄上岸了。要不是看到我哥来了,他肯定就把牛赶走了!我哥一看这人不认识,就走过去。他看到我哥就跑,我哥一直追到这里把他抓住了!” 村长听到路口的‘水潭里的水牛’,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他家的水牛吗! “胡说!我没偷牛!”那三角眼汉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哑巴竟然能将这事情给说出来,也没想到那小崽子竟然说得一丝不差。但是这罪名他是定不能认下的,不然下半辈子就完了。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挣脱开束缚,他得赶紧脱身。 “老实点!”余清泽左脚虽然伤了,但是并不影响手上功夫,他一用劲,又将那汉子按了下去,“没偷你跑什么!慌什么!做贼心虚!” 就是,没偷你跑什么跑!村民们无比赞同。 常浩冷哼一声,朝路口方向一指,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他要偷的,就是你家那条大水牛。你们看,我家的箩筐还在那边呢。” 众人便都往那边一看,路口旁边的水潭里,一头牛露了个头,路边确实还放着一担箩筐。那头牛得到自由后,现在又缩回了水潭里纳凉,只露出了一个头,舒服地泡着澡,丝毫没有差点被偷走的危机感。 证实了是自家的水牛,村长也怒了。 他狠狠瞪了自家的三儿子一眼,看头牛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深知自己闯了祸,躲在人群后的村长家三儿子被他爹那双眼一瞪,身体抖了一下。今天回去要挨打了。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村长一挥手,“绑起来,送官府!” 几个汉子立马找来了绳子,将偷牛贼绑了个结结实实。正准备扭送官府的时候,常乐忽然想起那偷牛贼逃跑的时候还背了个大袋子,便扯了下弟弟的衣服,跟他说了。 “等等。”常浩叫住村长和那几个人,说道:“我哥说那边那个大麻袋也是这人的。” 一个村民将水潭边的袋子提溜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半袋子被刀割下来的一串串稻穗。 “好哇,这小贼,不仅偷牛,还偷谷子!” 几个村民忍不住,冲上去对着那偷牛贼踢了几脚,不踢根本不能解他们的怒火! 其中就有那虎子阿么。他就说,怎么看见自家田里的稻穗有些被割断了呢,原来是这小偷! 偷牛贼缩着身子,心里直道今天真是倒了大霉碰上个怪力的哑巴哥儿。他本来就是想偷点谷子,偷了半袋子,看见水潭里的水牛,那放牛娃又睡着了,便起了贼心。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偷牛贼这辈子是别想再好过了。 村长带着几个汉子提溜着偷牛贼扭送官府,常乐作为抓贼的当事人以及证人一起去了,常浩作为翻译也一起去了。 常爷爷本来不放心俩孙子也想一起去,不过被常乐阻止了。去县城来回就要一个多时辰,而且还不知道事情什么能弄完,爷爷年纪大了,他才不舍得爷爷跑来跑去。 于是,常爷爷和余清泽留了下来打谷子。没了两个劳力,两人没打完那一块田,还剩下一点只能明天打了。常乐没回家,打谷机也就放在田里没弄回来。 常乐兄弟俩果然回来得很晚,都已经过了戌时(晚上九点)。 家里给他们留了饭,常浩一边吃一边讲述他们上衙门的经过,小脸上很兴奋。 人生第一次进县衙,上公堂惩治坏人! 还是很重要的翻译官!很骄傲有木有! 常乐吃着饭,看着弟弟无奈地摇头笑。 据常浩说,那偷牛贼在路上还想跑,被村民几步追上去踹倒,后来怕他再作妖,常乐干脆直接扛着犯人到了县衙。 而到了公堂上,那偷牛贼开始还拒不认罪,直言被哑巴诬陷了。等常乐一通比划,常浩又翻译出来,县令老爷一一核实了证言,再给了那偷牛贼几十板子,那偷牛贼才老实招了。 “爷爷,余大哥,你们不知道,那偷牛贼可坏可坏了。”常浩吞下一口饭,神秘地吊人胃口。 余清泽很配合地问道:“怎么坏了?” 常浩就非常善良地告诉他们,“那偷牛贼原来是个惯偷,他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他这阵子将这一片的村子都偷遍了,专门趁着中午大家午睡和晚上的时间去割人家的稻穗。据他交代,他已经偷了七八包谷子了!之前还因为偷东西做过一年牢呢,据县衙的人说,才放出来没多久的。” 常爷爷和余清泽都吃惊了,原来抓了个惯偷。 “对了!县令大人还表扬我哥了呢!”常浩得意地一挺小胸脯,就跟表扬的是他似的。 常爷爷和余清泽看他的样子好笑,常乐没好气地拍了弟弟一下。让你嘚瑟! 余清泽逗他:“是吗,怎么表扬的?” 常浩没理哥哥的敲打,小脸一崩,双手平放在腿上,瞬间严肃脸,压着嗓子学县令大人的话:“牛头村常乐抓贼有功,根据法令,奖一贯钱。” 学得有模有样的,将几人逗笑了。不过,县衙居然还奖了一贯钱!常爷爷和余清泽吃惊不小。 那边,常乐放下碗筷,从衣兜里拿出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贯铜钱静静地躺在布上。 一贯钱能抵普通农家大半年的开支了。 等大家欣赏够了,乐够了,常乐将那贯钱又包好,递给常爷爷。 常爷爷摆摆手,笑眯眯地让常乐自己收好。 常浩嘚瑟完了,又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村长伯伯说以后我们家要用牛,就去他家,优先借给我们用。” 常爷爷笑了一下,道:“那行,以后咱们犁田耕地也能快点了。” 抓了贼,得到了表扬,还得到奖金,大家都很高兴。 余清泽看着手中的木板,自己的计划也要加快进度了! 6.第 6 章 第6章:第一笔生意 “余大哥。”常浩吃完饭,抹了下嘴,蹭到余清泽跟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余清泽问,“有事?” 常浩点头,等要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哟,这可真难得,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啥事?” “就是,那个,”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乐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还没出院子门,就碰到村长提着一只鸡一条鱼上门来了。 常爷爷笑着道:“哟,根生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呢,快进来坐。”村长叫余根生。 几人进了堂屋,村长将手里的东西往常爷爷手里塞,道:“昨晚回来太晚,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乐哥儿,白天又忙,这会得了空便过来了。一点心意,希望阿叔和乐哥儿别嫌弃。” 常爷爷推拒,摆手道:“嗐,这是干什么,都一个村的,小乐也就是正好碰上了。这些拿回去,大健夫郎不是刚生了娃娃吗,拿回去给他补身子!咱爷仨身体好着呢。” 大健是村长的大儿子,他夫郎半个月前刚好生了个小汉子,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诶,阿叔,家里还有呢。昨天要不是乐哥儿,我家那条水牛可就没了,这么点东西一定要收下!” 常爷爷继续拒绝,“你不是让我们用你家牛了吗,这就行了。” 余清泽和常浩就在一旁看着他俩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常乐听到村长来了,端着的一碗水都没能送出去。 好一会,村长见常爷爷不接,干脆将那只鸡放桌下,将那条鱼直接搁饭桌上了。 常乐终于把水给送了出去。 村长坐在长凳上,接过水,喝了一口,又亲自向常乐道了谢,这才问道:“阿叔,您刚说找我有什么事?” 常爷爷手一指余清泽,答道:“不是我找你,是阿泽找你。” 余清泽赶紧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是,村长,是我有事找您。我叫余清泽……”想着村长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他便自我介绍了一番。 “你也姓余,跟咱们村真是有缘。”村长笑着点头,看着他好奇道:“你有什么事?” 余清泽笑道:“听说您木工活做得特别好,我想请您给我打一样东西。这是图样。” 说着,余清泽将画着稻床图的木板递了过去。 村长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问道:“你这个……架子,做倒是不难做,不过,你做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木板上面画着一个四方的长架子,架子中间横向又均匀地连着许多横杆,说是床又没有四根柱子和床头,说是板车,又没有轮子…… 村长很好奇。 余清泽答道:“这是稻床。” “稻床?”在场的几人都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说道:“对,稻床,稻谷的稻。这是用来打谷子用的。” 说到是打谷子用的,常爷爷和常乐俩兄弟都围了过去,凑头过去好奇地看村长手里的木板。 余清泽继续给他们解释:“咱们现在打谷子是直接将稻谷往箱壁上打,这样其实很费力,而且速度也慢。这个稻床,打的时候,就将稻谷往这上面打,你们看这横杆,可以用竹片做,也可以用薄木条做,侧着放,这样稻谷往上打的时候,有了阻挡,谷粒脱落得会更快。而且我们的胳膊也不用一直砸到底,又快又省力!” 常乐他们一听,又快又省力?顿时双眼一亮,这东西好啊! 而村长想的又跟他们不一样,他做木工多年,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知道这个东西,能赚钱!而且做起来也不难。 余清泽仔细观察着村长的表情,看见他眼里的亮光,知道他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便继续给他加了一把火。 “而且,这稻床可以直接放在打谷机里用,也可以直接放在平地上用,只不过到时候要扫一下地面的谷子。等到农忙过了,这稻床还可以做他用,晒晒东西,放放物品什么的,也非常方便。” 这就非常动心了! 村长沉思一下,说道:“小兄弟,这东西我给你做,还可以免费做一个给你,你可以把这稻床的图纸卖给我吗?” 闻言,常乐家三位吃了一惊。村长要买这个图纸?随后,他们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东西的商业价值,做出来绝对能赚不少钱,如果余清泽把图纸卖给了村长,那不是亏了?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不过还没等他们的心理活动走完,便听到余清泽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您能出多少钱?” 村长沉思一会,然后给了个自己家能出的价格:“二十两白银。并且你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二十两白银!常乐家三口又目瞪了一会。好,好多钱! 余清泽扬起嘴角,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我可以再给你多画三种样式的。” 三,三十两?! 常浩和常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就是常爷爷也狠狠地抽了口气! 三十两这价钱超出了村长的预期,他沉默不语。 余清泽见了,上前一步,抽走村长手里的木板,道:“您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手上的木板被抽走,村长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跟他挥手道别!村长的小心脏就是一抖。 他皱着眉站起来,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足足走了五圈,汗都走出来了,最后牙一咬,终于下了决定。 “成交!” 余清泽咧嘴一笑,将木板又递回给村长。 常乐家三口:……总觉得村长被套路了。 接过木板,村长擦了下额上的汗,又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兄弟能答应。” 余清泽:“村长请说。” 村长顿了一下,然后很坦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买这图纸也是为了赚钱。但是,这一季收割已经赶不上了。我希望在今年秋收之前,你们都能保密,一直到我拿出来卖为止。当然,答应你们的稻床,到时候我也会一并做好,不过也要秋收的时候再给你们。” 这东西制作工艺并不难,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的,很快其他人就能做出来,这生意只有最开始最有价钱,赚得最多!这一点,村长很清楚,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余清泽很干脆:“没问题。” 村长又看向常乐家爷孙仨。 常爷爷说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是你和阿泽的生意,我们知道轻重。” 常乐和常浩重重点头。三十两呢!嘴巴一定要闭紧了! 村长道谢:“谢谢阿叔。” 常爷爷摆手,“应该的。” 见他们达成了共识,余清泽又对村长道:“村长,我还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还有生意?村长问道:“什么生意?” 余清泽神秘地笑了一下,答道:“合伙生意。” 7.第 7 章 第7章:合作 合伙生意? 村长一愣,问:“你要跟我合伙?做什么?”图纸不是都已经卖给我了吗? 余清泽笑眯眯道:“我还有其他的一些图纸,想跟您合作……”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常’字已经学会,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余清泽和村长知道,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村长道:“小兄弟,不然,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常爷爷便没再坚持,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大儿子有两个孩子,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看看人家这脑子,装着货呢! 画完之后交给村长,余清泽站起来,说道:“村长,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达成合作,往后我还有许多实用工具图纸可以给你们,普通百姓也可以买得起的那种。” 余清泽顿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带孩子的年轻夫郎,便说道:“比如可以让大人带孩子轻松一点的,给几个月大的娃娃坐的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 “婴儿车?”大勇眼睛一亮,他儿子半岁,每天都很好动,他夫郎每天带孩子都很耗费精力,去干农活只能背着去,如果能让夫郎轻松点,那可就太好了。 余清泽点头,“可以让大人轻松很多,出行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好卖。” 三人都很动心。 村长点头,郑重道:“我们今晚会好好讨论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余清泽道:“那甚好。” 悠哉悠哉又撒下了鱼饵,余清泽在大健的陪同下回了家,他相信,明天,他一定能收到满意的答复。 摸着怀里的三十两银子,余清泽想着,启动资金有了,等脚好了,双抢过了,就去城里考察考察,是时候考虑考虑发展老本行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往后的吃住问题。 8.第 8 章 第8章:租户与剁椒鱼头 回到家,常浩累了一天经不住困睡了。堂屋里,常爷爷在编席子,常乐在补衣服,两人一边忙着一边在等着余清泽。 看到他回来,常乐打了个手势,问他要不要现在洗澡,他帮他把水提到澡房。常爷爷给翻译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乐哥儿,我初来乍道,幸得乐哥儿相救,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我在这边无亲无故,暂时还没有去处,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不,是请求,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他无奈道:“爷爷,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9.第 9 章 第9章:户籍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10.第 10 章 第10章:鹅鹅鹅 “哟,小伙子回来了?这么晚还出去哪?”文丽脸上堆着笑,很是热情地跟余清泽打招呼还隐秘地打听着。 他身后的小哥儿探出个头,看到余清泽,咻一下又躲了回去。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噢,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一直到傍晚,常爷爷才好些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晚上,等常爷爷睡了,常乐很认真地向余清泽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余清泽及时发现爷爷不对,还不知道爷爷已经自己强撑了那么久了。 此后的两天,常乐只让常爷爷在早晚太阳没那么烈的时间去田里,一看日头高了,他就赶紧将爷爷赶回家去。 常爷爷是既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骂心疼他的乖孙子,只好无奈回家。 幸好,只剩下了两块田插秧的活儿,在余清泽的帮助下,顺利在两天里插完了。 “终于忙完了!可累死我了!”常浩小少年仰天大叫了一声,将这段日子累积的辛苦感受都叫了出来。 这时,天都黑了。 余清泽和常乐看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 确实累,余清泽自认身体强健,可在这种强度的劳作下,也觉得身体疲劳不堪。他还因为脚伤休息了,常乐他们却是一直在忙着,也不怪常浩发出这样的嚎叫。 第二天,大家都好好地睡了个懒觉,让这段时间疲惫了的身体彻底放松得到恢复,连一向早起的常乐都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 吃过早饭,余清泽跟常乐说道:“乐哥儿,我明天想去城里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常乐点头,表示明天他也要去城里卖菜。 余清泽高兴道:“那太好了。”得好好看看这县城,考察一下做什么生意好。 “我也要去的。”身边的常浩小少年叫了一声,然后又问他哥:“哥,今天下午要去捕鱼吗?” 常乐点头。每次去卖菜的话,他都会去河里捕点鱼一起去卖。 捕鱼?余清泽挑了挑眉,好像很有趣。 11.第 11 章 第11章:荡一荡 常乐家有渔网,余清泽在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下午午睡醒了之后,常乐拿出渔网放进木桶里,长长的竹篙穿过木桶扛在肩上就准备出发。 此时,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常浩小少年还在石头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上了岸,常浩好奇问:“你们刚才怎么抱一起了?”他就分个神答了大爷爷一句白,两人就抱一块儿了。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尴尬了。 这事自然不能让常乐来回答,余清泽非常体贴地自戳伤疤:“……我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掉河里,你哥把我捞上来了。” 真是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一件救人事件,非常还原事实真相了,不过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却都红了脸。当然,脸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常浩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姑且那么相信了。 随即,他便开始记起他们不带自己去的旧账了,用怨念谴责的小眼神看了他们一路,把余清泽和常乐弄得哭笑不得。 而后,余清泽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的那鱼就叫清鱼,是这清河里特有的鱼种,肉质很鲜嫩。 他晚上清蒸了一条尝了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进城了。 常乐一头挑着蔬菜,另一头挑着鱼,轻松走在前面。 常浩和余清泽走在后面。 他们从村里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就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县城——桐山城。 12.第 12 章 第12章:夫夫相 桐山城位于清河的南岸,正好这一段清河水域比较平缓,方便行船,历来便是人们渡河的一个重要渡口,长期发展下来,便形成了如今南来北往的一个重要港口。下一个这么大的港口,则要到百里外。 借助这便利的交通位置,又有行南走北的行商们带来的庞大商机和外界的信息,桐山城发展迅速,十分繁华,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得多。街上八街九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行人接踵,川流不息。 余清泽昨晚跟常爷爷聊天,特别聊了一下这桐山城,得知这桐山城现在仍能这么繁华,是因为在战乱时受到的影响比较小,而这,全靠当时在任的年轻县令,如今的云州知府蔡文东。 当年战乱由北方引发,主要战场也在北方,但也在不断向南蔓延,后期并有越过清河向南方发展的趋势。那时,时任桐山县令蔡文东当机立断,就下令港口停运暂封,并严格管控进出城。后来战乱一直蔓延到清河北岸,大量难民逃离,很多人想办法渡过清河逃难到了南边。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暂时收容,集中管理,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战乱结束,大盛朝建立,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表示已经交了费,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 ,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小叭叭立马笑眯眯翻译,“客人,一共八文钱。” 见客人没拿菜篮子,常乐飞快地用稻草给他系了个提手。 那客人甚为满意,给了钱提着豆角走了。 小叭叭还不忘送客,“客人您走好,吃着好吃再来我家买啊!” 等人走远了,小叭叭笑眯眯地给了中年哥儿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价格低有什么用,我家豆角,嫩! 中年哥儿差点气歪鼻子,这小屁崽子,嘴巴特能说! 常乐见了,好笑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惹急了,不好收场。 常浩这才转头,又给了余清泽一个‘看,我厉害吧’的小眼神。 余清泽默默给了竖了个大拇指,这嘴巴,是块做生意的料! 得到了夸奖,常浩小叭叭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卖菜了。 在后面看了十来分钟,余清泽看兄弟俩很是得心应手,心里放了心,便起身准备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跟兄弟俩说了一声自己要到处走走,常乐俩兄弟有些不放心。 “余大哥,要我陪您去吗?县城我大部分地方都去过,可以给你带路。” “不用,你帮你哥在这里卖菜,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去,你们卖完不用等我,先回去。”菜市一般过了午就散了。 “啊?傍晚啊,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余清泽笑,“找得到,放心吧。” 在俩兄弟担忧的目光中,余清泽离开了。 他先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到处走走问问,将这里的布局,食物的价格等都问了一遍,心中差不多有了数,然后碰见卖小吃食的,他又买了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还可以的,就给俩兄弟带了点,给他们垫肚子。 逛完菜市场,他走出了集市区,在街上边走边看,边问边记。 此后几天时间,余清泽每天都早出晚归,直到将这个县城都走过一遍,他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生意。 13.第 13 章 第13章:‘夫夫摊’计划 这天傍晚,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晚上不用煮饭了,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就先做一下,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趁着小摊车和桌凳都没做好,余清泽这几天就在做面条和凉皮,做好晾干备用。 于是这几天从常乐家路过的人都看到院子里晒了一竹竿一竹竿的面条和凉皮,还好些人家想买来吃,不过都被余清泽拒绝了。 他还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到城里将需要的油盐酱油醋等调味品都买好,将做好的炉子、煤球都拉了回来。 黄瓜、酸豆角和小葱都直接从常乐家买,水桶和木盆到村长家买。 他还买了块幌子,请余秀才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余记一口鲜,这就作为他小吃摊的招牌了。 买完这些东西,余清泽的27两银子也已经所剩不多。 三天后,村长家将小推车和桌凳做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小吃摊终于可以开张了! 14.第 14 章 第14章:开张啦 桐山城的北门出去三里就是港口,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往来运载客商和货物,人流量非常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其中,北大街又是最繁华,商铺最多,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这边,刘老板面色不愉,心情阴郁。那边,王老板也在吃了一碗凉皮后,面带凝重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铺子。 15.第 15 章 第15章:风靡全城 余清泽他们忙得要翻了天,两张桌子根本就不够坐,许多人还等在一边。而他们三人根本忙不过来了。 他在锅边空不下手,四五个笊篱齐下将锅挤得满满当当,一碗接一碗地拌着,忙得很;常浩小少年出乎意料地能干,点单上菜收拾桌子,还兼职收个钱;而常乐,就负责洗碗担水换水收拾收钱,也是忙得飞起。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而这会儿,太阳才正到头顶。 常乐提议要不要去买些面粉现做,继续卖?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赶紧吃完,去接爷爷,回家!” 常乐不太懂,生意这么好,不是应该趁着好继续做吗? 余清泽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他答道:“今天只是试探下市场,也是先将有这么个吃食的事情传出去,明天咱们可多带些,那些今天听到传闻却没吃到的,明天就会好奇来了。而且,就算现做,也折腾不开地方。” 常乐看了下小吃摊,地方确实小了点,便没再纠结,吃完午饭,一起去西区菜市场接买萝卜的常爷爷了。 第一天这么早结束生意,其实是超过了余清泽的预期的。他总结了一下上午的情况,煮面的速度还太慢,主要是一个炉子不太够,桌子也不够,他便在回去前,又去买了个炉子买了个锅,准备回去后,再请村长给做张桌子。 还有就是,余清泽抬头望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真是太热了!天气本来就热,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三人都一身大汗了。 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人吃不消。 他便又去伞铺里定做了三把超级大的遮阳伞,直接让师傅做成油布伞,防晒又防雨,不过要几天后才能拿了。 然后,今天赚的钱,又全都被他用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一算账,将给常乐和常浩的工钱给了他们后,其实今天赚了有一两多银子,不过都给他买东西花出去了。 “哇,余大哥,我也有工钱呀?!”常浩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铜板,有一小堆了,他一个一个地数起来,自己第一次赚的钱呢,好兴奋的感觉。 “对!你今天特别能干,你和你哥一样的工钱。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啊?为什么?”常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还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余清泽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是的,你很能干,但是你还小,还算童工呢,你在家帮爷爷做事吧。地里的活也不少。” 常浩还要争取一下,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们根本忙不过来呀,说不定客人等不及了就走了,多可惜。”今天那忙碌的状况他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有余大哥和他哥两人,肯定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余清泽很坚持:“少赚点就少赚点,这没关系,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等忙过前面这阵子,后面的客流量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而且,如果过几天还这么多人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帮手来帮忙的。” “那我就先去帮你们这几天也好呀,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常浩小少年也有他的坚持,他转向他哥,希望他哥能帮他说说。 常乐自然是心疼弟弟不愿他受累的,就没表示。 常浩又转向常爷爷,眼巴巴望着爷爷。 常爷爷倒是很乐意,道:“只要不是帮倒忙,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就当锻炼锻炼,学学怎么做事也好。阿泽,你别给他工钱,小屁孩子,要什么工钱。” “我才不是帮倒忙!”常浩小嘴巴一撅,很不服气,“你说是不是,余大哥,我很有用的。” “是,你很能干。”余清泽哭笑不得,又转向常爷爷道:“不过,爷爷,他还小,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宜过度劳累,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且,地里的活……” 常爷爷摆摆手,道:“这么点儿活能劳累到哪儿去,多干点活长得更结实!你这刚开张事多,让他去帮你,地里有我呢。” 余清泽无奈了,只好答应了,“不过工钱还是要算的。” 他和常爷爷又争了几句,最后常爷爷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商量完事情,余清泽先去了一趟村长家,然后回来又开始做凉皮,常乐做面条,常浩和常爷爷在外面洗萝卜切了腌起来。 两人各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有交谈,但余清泽却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很温暖安宁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停留过长,在案板前揉面团的常乐忽然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常乐用眼神无声询问:? 余清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轻声道:“乐哥儿,辛苦你了。” 常乐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揉面了。 常乐也算了一下账,他今天卖酸豆角的钱赚了有八十多文钱,再加上他和小浩的工钱,小两百了呢。本来他要给余清泽分成,这腌酸豆角的办法都是他想出来,不过他不要,常乐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要帮他多做些活儿。 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就赚到这么多钱!常乐眉眼弯弯的,可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出发了。因为之前余清泽不够钱交一整个月固定摊位的钱,他们就不得不赶早去抢占好位置。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余清泽所预料的那样,好到爆! 昨天吃过的人,带着家人又来吃,还有听到传闻好奇来尝味道的人,再加上路过的行商,小吃摊从八点多开始就没空下来过。 幸好今天有两个炉子,煮面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还是忙! “老板,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面两份,都要微辣!再来三碗绿豆汤!” “老板,结账!” “老板,给我来一碗大份凉面!一斤酸豆角!”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客官您的小份凉皮中份凉面,绿豆汤……客官慢走,客官再来……客官您的大份凉面来了,酸豆角给您包好了……” …… 临近中午,在南大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里,一个小哥儿拎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还大声嚷嚷道:“阿么阿么,北大街新出来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你快尝尝,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新出来的小吃摊?刚出门口的小哥儿听了,转身又进了铺子。 “什么小吃摊,看把你高兴的,跑出一身汗,过来我给你擦擦。”糕点店的老板夫郎从柜台后面出来,从怀里拿出布巾给儿子擦脑门上的汗。 小少年仰着脸让他阿么擦汗,一边说道:“是凉面,可好吃了,爹带了两碗回去给爷爷和老么了,他让我带一碗来给你。你看,就是这个,你快吃吃看。” 小少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红红绿绿的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就往他阿么手里塞。 老板夫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好好,我吃,你好好坐着。” 老板夫郎正要坐下,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儿,笑问:“米哥儿,可还是要买点儿什么?” 那叫米哥儿的小哥儿笑道:“没有,我就是听到您家小公子说有新鲜的吃食,好奇过来看看。” 老板夫郎一听,了然,道:“你家二少爷还是吃不下饭食么?” 米哥儿忧愁道:“是啊,可愁坏我家主人了,可这城里,能找到的吃食我们都试过了,我们大少爷还从云州带了许多过来,也没一样能让他多吃一口的。” 老板夫郎叹口气,蔡家二少爷自小对吃食很挑剔,到大了,更加挑剔,少有食物能入得了他的口。而不好吃,他就不吃,长期下来,据说就患了一种叫厌食的病症,将蔡家一家老小都愁坏了。也是因为这病症,蔡家二少爷自小体弱,有十来年没出过家门了。 米哥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问小少年,道:“小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个吃食,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少年笑嘻嘻道:“就在北大街,那家刘记面馆的斜对面,好多人围着的那个小摊,你去了看人最多的那一家就是了,我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的。” 刘记面馆斜对面。米哥儿得到了答案,道过谢,便转身往北大街而去。 城南一个大宅子里,米哥儿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拎着一个食盒,飞快地穿过前院,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院子。 “二少爷,二少爷……”米哥儿跑得小脸儿通红,一进院子,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嘘,瞎嚷嚷什么,二少爷刚睡着。”一个小哥儿嗔怪地拍了下米哥儿的胳膊。 前面凉亭里,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脸色却极其苍白的少年正躺在凉椅上。此刻听到有声音,他眉心微皱,一会儿就醒了。 “你们吵什么呢?我刚睡着……” “都怪你,把二少爷吵醒了。”那个小哥儿捶了下米哥儿的胳膊。少爷睡眠浅,听到点动静就容易醒,这下好了,睡着还不到一刻钟就被米哥儿吵醒了。 米哥儿吐了下舌头,然后拎着食盒走过去,高兴地说道:“二少爷,我今天寻到一个新吃食,叫凉面,您尝尝?” “又是什么新吃食?”少年眼睛甚至都没往那食盒上看,不甚感兴趣地道,“城里的东西不都吃遍了么。” 米哥儿看少年这样也不恼,径直从食盒里端了一碗凉面出来,取过玉筷,送到少年跟前,道:“二少爷,您就尝尝嘛,这个我试过啦,绝对好吃!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少年斜他一眼,很怀疑。 米哥儿很认真地道:“我保证!” 少年看他那模样,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碗里。 面条、黄瓜丝、辣椒、豆角、还有,芝麻? 就这能好吃? 不过家里人为了他的身体操了多少心,他心里都有数。他勉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接过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入口,慢慢嚼着,双眼微微亮了一下。 米哥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少年点头,嘴角带出一个浅笑,道:“尚可。”说着又挑了一根黄瓜丝吃了。 米哥儿很高兴,少爷以前说的可都是‘难吃’、‘不好吃’,刚进嘴就能吐出来。现在,他说‘尚可’,这就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他都吃进去了呢! “二少爷,这凉面呀,您得大口大口吃,把那黄瓜丝和酸豆角跟面条一起吃进去,那味道才好呢。”米哥儿指着碗里的豆角道:“喏,这个,酸豆角,可爽口了。如果辣椒再多放点更好吃。” 因为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吃得少,米哥儿带回来的凉面和凉皮都只有一点点辣椒,怕他胃受不了。不过米哥儿自己吃的时候放的辣椒多,吃得可过瘾。 “是么?”少年答了一句,试探性地夹了一大筷子入口。慢慢吃下去,感觉,混着吃确实比一样一样吃要好吃,口感更丰富一些。 他已经蛮久没吃过合口的食物,要不是不吃东西会死,那些不好吃的食物,他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 “还有一样,叫凉皮。您也尝尝。”米哥儿招呼另一个小哥儿将凉皮端过来。 少年阻止道:“我过去吃吧。” 米哥儿惊喜,少爷肯坐过去的话,就表示他有了些胃口了。他道:“二少爷坐这里。这就是凉皮了。” 少年过去坐下,又吃了口凉皮,点了下头,最后吃了小半碗凉皮,这才放下筷子。 胃小,饱了。 两个小哥儿看着他家少爷吃了小半碗食物,都要感动哭了,决定以后天天去光顾那家小吃摊! 此后两天,余清泽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在他们开张的第三天,余清泽将辣椒油又增加了一种麻辣味的,也获得了一些顾客的青睐。 第四天,他们推出了酸萝卜,凉面凉皮里再加上酸萝卜丁,味道更好,吸引了一批忠实顾客。 常乐每天特意带多过来的酸萝卜和酸豆角也是每天刚开张不久就卖光了。 现在他们家的豆角已经供应不过来了,常爷爷就每天在村里买村民的豆角,自己到地里去摘,按市价算,这还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 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余记一口鲜,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风靡了整个桐山城。 而这,也让其他面馆的老板们,焦心不已。 16.第 16 章 第16章:同行 小吃摊的火热,让周围的小摊贩们都看得眼热极了,尤其是街上几家大面馆的老板们。他们纷纷派人买了凉面凉皮回去研究做法,准备研究出来就在自家推出来卖。 这么受欢迎的面食,怎么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王记面馆里,王老板刚做出来一碗凉面。这碗凉面里面也有黄瓜丝、酸豆角和萝卜丁,酸豆角酸萝卜是从余记一口鲜买回来的。单从外观上看的话,这碗凉面跟余记的丝毫不差。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结果就是,还没进展,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常乐打了个手势。 余清泽猜常乐估计也是想到了是同行,怕有什么麻烦,他便摇摇头,安慰他道:“没事,他估计就是过来看看凉皮怎么做的,咱们凭手艺吃饭,不怕他。” 常乐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继续去干活了。 余清泽想到刚才那中年汉子的表情,微微皱眉。 同行竞争,他以前也碰到过不少,有好有坏。要是良性的竞争他很欢迎也不怕,怕就怕那些暗地里下阴手的。 尤其在这异世,他没依没靠的,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清不清廉,作不作为,也只能做事小心一些了。 想是这么想,却不想,他们下午回家就碰上事了。 下午收摊早,他们回家刚进村口就看到家里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爷爷在家出什么事了,几人赶紧往回赶。 等他们到家,便看到院子中央绑了一个年轻人,常爷爷很生气地坐在一边凳子上紧紧盯着那个年轻人。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常浩问道。 常爷爷见他们回来了,便说道:“这人,来偷凉皮,还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翻东翻西,被我发现了就跑,后来叫经过的大河逮住了。” “偷凉皮?”余清泽愣了一下,不偷钱财和粮食,就偷凉皮? 常爷爷点头,弯身从地上拿了个袋子,道:“你瞧,这里面可不都是凉皮么?” 余清泽看了袋子里一眼,果真都是凉皮,他看向那年轻人,这小偷…… 村里人还不太知道这凉皮在桐山城里掀起的热潮,只看见常乐家院子里晒了不少,便有人问道:“这凉皮有什么好偷的?” 之前常乐家跟村里的人解释,凉皮就是跟面条一样的一个吃食,余清泽弄来卖的。村里人听到跟面条差不多,有人还要了点回去煮了,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没面条好吃,便没什么人感兴趣了。 有村民听到凉皮俩字,想起这两天去城里卖菜听到的传闻,击掌道:“啊,我想起来了,最近城里就有一种新吃食叫‘凉面凉皮’,据说很好吃,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就在北大街那边。阿泽兄弟,不会就是你做的这个吧?”另一个也问道。 余清泽闻言,点头道:“是这个。” “哦,原来就是这个啊!” “怎么,这个很好吃吗?我之前吃了,没什么味道还没面条好吃呢。” “城里人可喜欢吃了,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天气实在太热了就没去。” “这个,很赚钱吗?” “那么多人喜欢吃,肯定是赚钱的。” “……” 村民们一下讨论起来,注意全都转移到凉皮好不好吃赚钱不赚钱的方面去了。 “你为什么偷凉皮?谁派你来的?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跟踪我们多久了?”余清泽蹲到那个人面前,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那小偷眼神左闪右躲,根本不敢看余清泽的眼睛,被这么多人围着,身子都恨不得缩成团了,听到余清泽的问题,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你们生意好,想弄回去,弄回去自己卖。” “哦?是吗?我怎么经常在北大街上看到你进出面馆。”余清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要诈诈他。 那人一听到‘北大街’‘面馆’时,眼神明显慌了,“什,什么面馆,我就是在北大街,看你们生意好,想自己卖赚点钱。” 这明显的欲盖弥彰,余清泽看出来了,他伸手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手上用力捏住那人的劲动脉,眼神凶狠地问道:“你老板是怎么吩咐你的?偷凉皮?偷看凉皮制作方法?是不是还要看看我的辣椒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余清泽用的手劲比较大,小偷脖子被捏住,脸色不一会儿就涨红,呼吸不怎么通畅,开始呼哧呼哧大喘气起来。 其他在讨论的村民看余清泽忽然凶狠起来的神情,都怔了一下,安静下来。这阵子大家看见他都是很随和的样子,都忘记了,他可是会功夫的呢。 连常乐和常浩都愣了一下。 他们看惯了随和亲切笑眯眯的余大哥,这么强势凶狠的余大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连上次抓偷牛贼的时候,余大哥都是笑着就把偷牛贼给制住了的。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余清泽这样就怕他,反而对他更加信服和尊敬了。对付不怀好意的恶人,就应该这样! “说!”余清泽怒道,手上力道再加大点。 小偷也不是专业的小偷,本来就慌慌张张,脖子还被捏住了,气都喘不上来,这会怕得要死,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说。” 余清泽松了劲,道:“说,谁派你来的!” 小偷喘了两口气,眼神游移,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刘记面馆的老板。” 刘记面馆的老板? 余清泽脑袋里一晃而过那个中年汉子的脸,顿时皱眉。 “刘记?你没记错吧?”余清泽拍拍那小偷的脸,问道。 小偷顿时哭丧着脸,道:“大哥,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老板,我都这样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迫不得已,如果我不来,他就要辞掉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赚不到钱,就得喝西北风了……” “行了行了,胡说八道也有个限度。”余清泽不耐烦地打断小偷的专业说词,站了起来。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长自然也是在的,看到这情况,他就问余清泽,“这小偷你打算怎么办?” “村长,一般村里抓到这样的小偷是怎么处理的?就这么点东西,也不像偷牛那样是重罪,要送官府吗?官府是怎么处理的?”余清泽不知道这边的处理方式,打算先问问村长看。 村长道:“送官府也就是打几十板子教训一顿。” “不会关起来吗?” 村长答道,“要看他偷的凉皮值多少钱。” 余清泽看了下,道:“不到100文的。” “那就是挨板子。” 余清泽看了小偷一眼,感觉那人听到送官府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好像并不怕自己被送官府,便道:“吊树上一夜!” 常爷爷问:“不送官府吗?” 余清泽皱眉想了想,权衡好了利弊,摇头,“不送,私了。” 能在最繁华的北大街上开店铺还开了那么多年的,估计都有些背后的关系,结合小偷刚才的反应,送官府自己可能占不了什么便宜,还将背后的人给彻底得罪了,以后想在城里开店只怕会麻烦不断。倒不如将小偷教训一下,借机提醒那背后的人,自己已经知道是他了,只要不是很轴的人,起码会收敛点。 第二天一早,被专门盯着看不见的地方揍了一顿还被蚊子咬了满身包的小偷屁滚尿流地爬出了牛头村。 17.第 17 章 第17章:粥谱 早上开摊时,几人都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那小偷回去后,那背后的人是个什么反应。他们经过刘记面馆的时候,还特意往那边看了一下,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哥,出,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乐哥儿,别担心,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爷孙俩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三人刚到北大街,就看到米哥儿在等着他们了。 18.第 18 章 第18章:找茬 米哥儿一看到他们,高兴地打招呼:“余老板,你们可算来了。” 看到米哥儿的表情,余清泽就知道那粥效果应该还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下:“怎么样,你家二少爷觉得那些粥味道如何?”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没有喝。所以,余老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态度也不卑不亢,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19.第 19 章 第19章:变故 经过‘虫坚强’事件,余清泽他们几人的神经又开始绷了起来,他们都隐隐觉得,这就像是个信号,表明着那个小偷背后的人还没有放弃。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中年哥儿跟那背后的人有关系,但也没法证明他不是呀。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这就非常可恶了。 让一个哥儿留下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 余清泽双眼瞳孔紧缩,双手一下紧握成拳。 这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乐哥儿身上,简直人渣! 常乐闻言,也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清泽。 那边几人见余清泽没什么反应,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神情猥琐地道:“将这小哥儿留下,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常浩闻言,忽然冲上来站在了他哥面前,双手张开护住他哥。他双眼狠狠瞪着那几人,虽然小身子一直在发抖,但却坚定地将他哥给护在自己身后。 常乐见了,又赶紧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余清泽怒火中烧,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扁担,低声跟两人说道:“你们快躲起来。” 说着,操着扁担就冲上去了,一边挥舞着扁担就朝刚才口出秽语的那混蛋身上抡过去,还一边大骂:“我操|你大爷!” 余清泽速度太快,两人离得又近,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砸到肩膀,顿时惨叫起来:“哎哟,他爷爷的!” 其他人见兄弟被打,顿时一齐朝余清泽扑了上去。 那边战成一团,一片混乱。 有人被余清泽打中了,也有人打中了余清泽。幸好余清泽会点拳脚功夫,还是他揍人的多,自己挨的比较少。 不过对方六个人,他还是很吃力的,身上挨了好几下,长期下去,迟早顶不住。 两兄弟见余清泽跟那六个人动手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又害怕。 常乐看着眼前的混战,看着看着,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常浩,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幅画面,很久远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到处是哭喊声,大火,棍棒,小海在哭,在叫‘哥’,眼前一片血红,疼…… “哥,哥!你怎么了?别怕,哥,小浩在这里,小浩保护你!”常浩感觉他哥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都涣散了,他伸手在他哥眼前晃了下,他哥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什么魔怔中。他使劲摇晃他哥的肩膀,又拍他哥的脸,啪啪啪,焦急地大声叫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常乐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等他看清眼前的常浩和周围的环境,他一把将常浩搂进了怀里,紧紧的。 “哥,你怎么了?”哥哥的情况明显不对,常浩拍着哥哥的背,温柔地安抚他的情绪。 常乐摇摇头,只是紧紧地抱着弟弟。 过了一会儿,常浩出声道:“哥,你没事了吧?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余大哥,他又被打了好多下了。” 听到弟弟的话,常乐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看向一旁正在混战的场面。 余清泽以一敌六,腹背受敌,已显吃力,就这么会功夫,又被抡了两棍子,虽然那六人挨得更多,但这看在两兄弟眼中,就很心疼了。 见状,常乐看看弟弟,又看看余清泽,咬咬牙,将常浩拉到板车后面,从木桶里拿出菜刀递给常浩,然后打着手势,让常浩躲好,拿着菜刀防身,他去帮余清泽。还让常浩看见不对劲就叫他们,不然就跑。 常浩接过菜刀,手有些抖,声音也有些抖,不过还是很坚强地点头,道:“嗯!哥你小心!” 常乐看了看板车和小推车上的东西,伸手抽出一把遮阳伞,这是目前车上最趁手的武器了,虽然有些笨重,但常乐力气大,拿这遮阳伞跟余清泽拿扁担的重量感也差不多。 他还是很怕的,刚才在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还挥之不去,他握着遮阳伞的手都在颤抖。 但是,没关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了,你力气大,你一定可以保护好弟弟,悲剧不能重演,现在,不能让余大哥再出事。 常乐深吸一口气,挥着遮阳伞冲上去,将一个要袭击余清泽后背的人一遮阳伞给顶开,非常勇猛! 余清泽听到后面一声惨叫,转过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捂着自己的腰子在地上哀嚎。而常乐,正举着遮阳伞又跟另一个人杠上了,虽然打得毫无章法,但是他仿佛是憋着一口邪气般,那遮阳伞在他手里被挥得呼呼作响,敌人一时也近不了他的身。 “干得漂亮!”余清泽大叫一声,看着地上那人,深深地同情了一下他……的腰子,以后还能不能用,尚不可知。 有了常乐的加入,余清泽一下减轻了很多压力,他快速移动到常乐身边,两人背靠背一起御敌。 那六个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那被顶到腰子的男人一边捂着腰,一边凶狠狠地盯着常乐,仿佛要把他吃了。 战斗一触即发,又打成一团。 那个黑衣老大见他们六个人都占不了便宜,眼珠子一转,顿时扫向了在板车后面的小孩。 他转身就朝板车扑了过去。 常浩见有人朝自己过来,举着菜刀小短腿飞快地跑动,跟那黑衣老大就围着板车转起了圈子。 转了两圈,黑衣人火了,直接将板车上的东西砸过去,常浩躲过了木盆和小凳子,正想往远处跑,却被个水桶给砸倒在地。 那黑衣老大见得逞,狞笑着扑了过去。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里跑!” 这边,常乐看见弟弟倒地,而那人正拿着柴刀朝弟弟扑过去,顿时龇目欲裂。 “浩——!” 粗哑撕裂的嗓音划过苍穹,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常乐拿着遮阳伞一把将面前的人撂翻,心急如焚地向弟弟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余清泽和常浩都震惊地望着常乐的身影。 刚才那仿佛被砂纸磨过的粗砺声音,是……常乐的?! 20.第 20 章 第20章:往事与惊喜 听到那个声音, 余清泽和常浩都愣了。 常乐冲过去, 在那黑衣老大的手刚抓住常浩后衣领的瞬间, 他手里的遮阳伞也甩了出去, 正好砸中那黑衣人。他又趁着那人躲避遮阳伞的空档,扑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人。 他力气大, 加上心急, 一下就将那人推开了一丈远。那人猝不及防, 被推得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都给摔愣了。 常乐赶紧拉起常浩,上下查看, 还焦急地打着手势问他怎么样。 常浩还沉浸在刚才听到他哥出声了的震惊中,这会儿看到他哥的手势,又感觉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哥刚才不是叫他的名字了吗?怎么这会儿又…… 好一会儿, 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情况危急,赶紧说道:“哥, 我没事, 就是被砸了一下背。” 常乐听了, 稍微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他。 那边, 余清泽也愣了会儿走了下神, 也就这一下,手里的扁担被一个黑衣人给撂飞了, 手上的生疼让他回了神, 赶紧伸胳膊挡了一下对方的棍棒, 又踹飞了一个人,转头,却发现那个黑衣老大已经爬了起来,愤怒地举着柴刀向常乐劈了过去。 “乐哥儿!小心!”余清泽大喊,顾不上后面的棍棒,用上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扑向常乐。 常乐和常浩被扑倒在地。 “唔!”余清泽闷哼了一声,感觉左肩一阵刺痛,被砍中了。 “余大哥!”常浩惊叫了一声,随即又看到后面那个黑衣人又砍过来了,他急忙大叫:“小心后面!” 常乐和弟弟一起被余清泽扑到了地上,此时他也看到了那个黑衣老大又砍了过来,便伸脚一踹,将黑衣老大暂时踹开,然后又捡起弟弟掉在地上的菜刀就朝那人丢了过去。 那黑衣老大闪避不及时,左胳膊被飞过来的菜刀划了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怒了,朝后面几个愣住了的小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 那群小弟刚才都看呆了,这会被一吼,瞬间醒神,立即又操着棍子过来了。 这时,余清泽三人爬了起来,两兄弟也发现余清泽的左后肩膀被砍了道大口子,裸露出来的刀口血糊糊的,将衣服都濡湿了一大块了。 常乐红了眼,捡起一边的遮阳伞当胸一横,将余清泽和弟弟挡在身后,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余清泽左肩疼得厉害,不过这会却不是叫疼的时候,那些人又围过来了。他龇了龇牙,看了下周围,捡起一个木桶,站到常乐的左手边。常浩也捡了‘武器’,左手一张小凳子,右手一个木盆,当胸一挡。 “上!”那黑衣老大捂着自己的左胳膊,怒吼。 那群小弟互相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意料,但是老大发了话,他们还是一起冲了上来。 余清泽和常乐将常浩挡在身后,就跟对面的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 常浩这会学聪明了,就跟在余清泽后面,见缝插针地将手里的凳子和木盆往敌人身上丢,丢完了又捡起地上的石头丢,力争扰乱敌人视线,让己方有机可趁。 混乱的局面持续地打了好一会儿,直到道路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是牛头村的余大河,这几天他在城北的码头上做搬运工,现在这会刚下工。 他肩上扛着根扁担,上面串了一兜东西,看见前面有人打架,本来还想绕过去,可下一刻,他却发现打架的是同村的常乐两兄弟和住在常乐家的余清泽。 他顿时将兜子一扔,拿着扁担就飞快地跑了过去,一下冲进了战斗圈,挥着扁担就开始揍人。 他长得高大,常年做农活养成了一身的腱子肉,浑身都是劲儿,揍人也非常地粗暴。 两边的人开始都有些懵,这人谁? 常浩最早看清来人,他惊喜叫道:“大河哥!” 余清泽和常乐望过去,大河正好边打边跟他们汇合到一起,问道:“怎么回事?” 余清泽答道:“不知道,打劫的!” 大河皱了下眉,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用的劲儿更大了。 有了余大河的帮忙,余清泽他们一下气势大盛,很快占据上风。 后来,那几个人被打得嗷嗷叫,有两个人的面巾都挂不住弄掉了。 大河看了那两个人的脸,眉头皱得死紧。 那黑衣老大看情况对他们不妙,愤恨吼道:“走!” 六个黑衣人灰溜溜地逃了。 余清泽几人见黑衣人跑了,都松了口气。 常乐丢了手里的遮阳伞,立即走到余清泽身边,看见他左肩膀的伤口血流不止,将半件衣服都染红了,着急地打手势问他怎么样。 常浩立马跑过来,道:“余大哥你怎么样?我哥说咱们赶紧去城里找大夫。” “嘶……”精神一下松懈下来,肩膀上的疼痛一下就清晰起来,余清泽皱着眉侧头往后看了一下,也看不怎么清楚,不过他觉得应该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我没事,一点小伤。”相对于这伤,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看着常乐,道:“乐哥儿,你刚才出声喊小浩了,你能说话了?” 常浩一听这话,也很兴奋,道:“对啊哥,你是不是可以说话了?你再叫我一次?” 常乐看看余清泽,又看看弟弟,摇摇头,打了个手势:我刚才说话了吗? 余清泽:…… 常浩:…… 在一旁的大河:乐哥儿能说话了? 看着常乐一脸迷茫的样子,余清泽皱眉,迟疑道:“你,你不知道吗?” 常乐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余清泽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常乐皱眉,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疼,他伸手摸了下喉咙,然后打了手势。常浩翻译了。 余清泽双眼一亮,“你嗓子疼?这就是了啊,这就说明你刚才是真的有发出声音来。” 常乐一脸怀疑。 “你再试试看,能不能说出来?”余清泽又鼓励道。 常浩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熠熠闪着光,期待地看着他哥。 连大河都充满期待。 常乐看着三人,也有些心动,他张口,使劲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生疼,却也只有呼呼的气出来,并没有声音。 常乐歉意地看着三人,摇摇手,表示说不出来。 “哥,再,再试试?”常浩抓着他哥的胳膊,恳求道。 弟弟眼中的渴望太明显,常乐向来疼弟弟,便又试着说了一次,可是结果还是一样。 常浩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他以为他哥以后就能说话了,他就能每天听到哥哥喊他的名字,可以跟哥哥聊天了…… 常乐摸摸弟弟的头,有些心疼他,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失望,所以发不出声,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跟往常一样罢了。不过,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弟弟第一次抱有这种希望,自己却满足不了他。 余清泽皱眉,有些想不通。 大河也有些失望泄气的样子。 常乐看了他们一眼,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余清泽的伤口,比划了两个手势。 常浩:“余大哥,我哥说我们赶紧去城里,给你找大夫看伤。”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去城里了,这里离村里更近,回去请余大夫给看看就可以了。” 常乐看着那伤口,起码有三寸长,摇头不同意,比划着手势,一定要去城里找大夫,村里的余大夫那里草药不怎么全,还是城里的大夫更好更妥当。 余清泽安慰他道:“乐哥儿,我没事的,就是刚才一直动手出血有点多,现在你帮我简单包扎一下,我不乱动,等会就会止血的。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爷爷该等急了。” 余清泽干脆将衣服脱下来,弄成一长条,绕过肩膀、腋下和脖子,让常乐帮他将伤口包了起来。 常乐把伤口包好,皱着眉看着他,那么大个伤口,看着都很疼很可怕。 “真的没事,我保证!”余清泽拍了拍常乐的胳膊,又道:“不过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我的血就会流得更多了。” 闻言,常乐赶紧点头,转身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飞快地捡起来重新收拾好。 “这是你们的钱袋子吧?”大河拎着个钱袋子走过来,这是他刚在地上找到的。 “是我的,谢谢你,大河兄弟,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余清泽接过钱袋子放到怀里,跟大河道谢。 大河挠挠脑袋,看了常乐一眼,道:“大家都是同村的,不用客气。快回去吧,你那伤口挺长的,要赶紧处理。” 余清泽点头。 常乐收好了东西过来,对着大河打了个手势,常浩说是谢谢大河的意思。 大河看了常乐一眼就低下头,摇手低声道:“不,不用谢。” 余清泽挑眉,怎么感觉大河…… 东西都收拾好了,大河帮他们拖板车,常乐拉着小推车,几人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余清泽没有琢磨被打劫的事,反而一直在想着常乐的事。 其实之前常乐喊的那声吐字并不清晰,更像是‘ao’的发音,但余清泽心里清楚,在那情况下,常乐肯定在叫弟弟的名字——‘浩’。 他一直以为常乐是先天不能说话,没想到,是能说话的。 可是…… 可是,从刚刚的尝试看,现在常乐又说不出来了。 余清泽看了一眼拉着小推车走在前面的常乐,眉头微皱。 之前常乐那嗓音……好吧,那嗓音是真的不算好听,粗糙,嘶哑,像是破旧的鼓风机被拉响,又仿佛许多粗沙子在锅里翻炒,即便余清泽带着厚滤镜,也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那嗓音好听,连烟熏嗓都算不上。 不过,对于一个常年不能说话的人来说,即便这声音难听,此刻也是美若天籁。 余清泽想了想,这种嗓音,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声带伤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害,才能造成一个人失声? 他又看了下紧紧跟在常乐身边的常浩。 小少年显然对哥哥能说话也是非常震惊的,不过经过刚才,他又失望了,现在只是安静地跟着常乐走着,时不时侧头望一下他哥,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估计是很想问什么问题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找时间,要跟常爷爷谈一谈了解一下,再请个好点的大夫给常乐看看。余清泽心里想着。 一路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回到家,常爷爷一看余清泽半边身子全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知道出事了,他赶紧拜托大河去请大夫,然后到厨房打来一盆水,拧干了布巾先给余清泽擦脸。 “怎么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看着那满身的血,常爷爷眉头皱得死紧。 常乐到厨房洗了手脸,然后回到堂屋接过余清泽手里的布巾,又换了盆水来,给余清泽把后背上的血迹擦掉。包着伤口的衣服他没有动,大夫没来,他怕一取下来就又流血了。 “麻烦你了,乐哥儿。”余清泽朝常乐道了声谢,然后对常爷爷说道:“回来的时候碰到打劫的了。” “打劫的?”常爷爷吃惊,“这么多年,很少听到有人在这条路上被打劫的啊。” 余清泽道:“可能要过中元节了吧。” 常爷爷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唉,下次遇到打劫的,你们直接把钱给他们,那些人都不要命的,钱财身外物,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常浩洗完脸也过来了,听到这话,他答道:“不是的爷爷,余大哥本来也是先把钱给了他们的。” 常爷爷不解了,“那怎么还受伤了?” 常浩气愤道:“那些人要把我哥留下!” 常爷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怒了,“什么?那些山匪,那些混蛋竟,竟……” 常爷爷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手一直抖。 常浩又道:“所以余大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常爷爷看了下常乐,孙子好好地在眼前,也没有受伤,然后他转头感激地抓着余清泽的手,跟他道谢:“阿泽,真是谢谢你了,幸亏你在,不然,不然……” 说着,常爷爷的眼睛都红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要是常乐被那群山匪…… “爷爷,不要道谢,这是应该的。”余清泽用右手拍了下常爷爷的手,安慰老人家。 常浩又道:“爷爷,还要谢谢大河哥,他帮我们把山匪打跑了。” “好好好,待会爷爷就谢谢他。”常爷爷摸了下孙子的头,答道。 不一会儿,大河带着大夫到了。 那边大夫给余清泽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边常爷爷拉着大河好一顿感谢。 大河是个憨直的汉子,平时在村里也比较沉默,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一个劲地摆手,说不必谢。 大夫上药包扎完,又开了方子让常乐跟着他回去取药,大热天的要喝点药防止感染。 大河一直在一旁等着,等到大夫和常乐走了,他也没回去。 常爷爷送走了大夫,然后对大河说道:“大河,今天辛苦你了,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饭就不吃了。”大河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大哥,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余清泽抬眼,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大河皱眉答道:“里面有两个人的面巾掉下来了,我认得他们,是常年在城里混的小混混。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余清泽疑惑:“小混混?不是山匪?” 大河很肯定地答道:“不是,就是小混混,我在码头经常都能看到他们。” 不是山匪竟然是小混混? 余清泽皱眉道:“我们并没有得罪人,硬要说的话,昨天有个人来我们小吃摊闹事想讹钱,没成功被我们戳破了。” 常爷爷猜测道:“那可能是一伙的也不一定。” 大河蹙眉,道:“据我所知,那伙小混混吃东西向来不付钱,明目张胆地吃白食的,倒不会特意找茬讹钱,他们要钱都是直接要的,也不会蒙面个,街上许多小老板都敢怒不敢言,但也不敢得罪他们,就怕惹上他们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闻言,余清泽禁不住沉思起来。 按照大河的说法,那伙小混混今天的行为就很怪异了,平常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今天就蒙了面又讹钱了呢?而且…… 余清泽回忆了一下,开始的时候小混混好像并没有打常乐的主意,是在看他很干脆地给钱后那老大才开始看常乐的。 感觉,那伙小混混的目的,不是钱也不是常乐。如果要钱,当初拿了钱就该放他们走了,可如果不是,那么…… 心中一动,余清泽双眼阴沉地微眯,右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小偷、菜虫找茬,现在又打人,看来,他们的小吃摊是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余清泽心里冷哼一声,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把小吃摊做下去,不止做下去,还要做大做好做强! 常爷爷看他脸色阴郁,问道:“阿泽,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余清泽回神,道:“爷爷,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吃摊生意好,有些人看不顺眼了。” “原来是这样。”常爷爷皱眉,担忧道:“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天老出事,他不担心都不行了。 余清泽沉吟一下,然后道:“没事,我会想办法的,您别担心。反正受伤了,这几天就休息好了。” 常爷爷点头,“你是要好好休息,这伤口这么深,可不能胡来。” 余清泽应了,想了下,然后转头对大河道:“大河,你明天还去不去码头?” 大河点点头,“要去的。”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麻烦你明天去的时候告诉一下我们小吃摊旁边那个卖茶叶蛋的老么,就说我受伤了要休息几天,答应给他带的酸辣椒要过几天才能给他了。你知道我们小吃摊在什么位置吗? 大河点头,道:“好。知道。” 说完了事,大河就回去了,常爷爷留饭也留不住。看着大河的背影,常爷爷摇头叹息了一下。 等常乐拿了药回来,先将一包药熬上,然后一家子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余清泽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清点了一下。木盆摔坏了,得重做;常乐拿来当武器的遮阳伞也坏了,得重新买一把;一些调味料和剩余的材料在林子里就洒了,也得重新准备;倒是那个余清泽后来拿来打架的木桶很坚强,没有坏。 反正也要休息几天,他倒是不急了。 因为肩膀受伤,晚上他就洗了个半身澡,上半身就只能擦擦了事。 等他洗澡出来,常乐去洗澡的时候,常浩偷偷将他拉到房间,很纠结地小声问他:“余大哥,我哥的事,要不要告诉爷爷?” 余清泽挑眉:“你不想爷爷知道吗?” 常浩抿唇,道:“我不想爷爷失望。”他尝过失望的滋味,不想爷爷也跟他一样,满心的期待落空感觉并不好。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道:“我想这件事,我们还是告诉爷爷比较好。” 常浩看他,有些为难,“可是,爷爷肯定会难过的。” 余清泽问道:“爷爷有没有跟你解释过你哥为什么不能说话?” 常浩皱眉道:“爷爷说,我哥以前能说话的,可是小时候有一次受伤了,就不能说话了,他没说怎么受的伤,也不准我问我哥,我就从来没问过。” 余清泽沉默,想到之前常爷爷曾经说过一次常乐的伤是在动乱中受的,那嗓子估计也是那个时候伤到了? “余大哥,我哥的嗓子还能治好吗?”常浩仰着头问道,眼神忐忑,又带着点点期待。 余清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试试。总之,这件事,我们应该先听听爷爷怎么说,嗯?” 常浩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余大哥,我好希望我哥能说话啊,他今天只叫了我一次,我还想听他叫我的名字,想听他说话。”常浩仰着脑袋看着余清泽,期望溢满了双眼。 余清泽摸了摸他的头,道:“所以我们要先问问爷爷是怎么回事,知道原因,才能想办法帮助你哥,另外,还要找大夫给你哥看看嗓子。” 常浩很急迫,“什么时候?” 余清泽正想回答,常爷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俩在房间里做什么呢?阿泽,出来喝药了。”常爷爷端着碗中药放在桌子上,在堂屋里喊道。 余清泽应了一声,拉着常浩出了屋。 喝了药,余清泽拉着常爷爷坐下,然后他和常浩两人坐在常爷爷对面,很严肃的表情。 常爷爷有点懵:“你们,有事?” 余清泽还在想着怎么说呢,常浩已经说出口了。 “爷爷,我哥今天叫我名字了,他叫我‘浩’!” 常爷爷震惊,看了看常浩,又看了看余清泽,见两人都很认真,他确认道:“小乐他说话了?用嘴巴?出声儿了?” 两人都点头。 常爷爷皱眉,表情也严肃起来,“你们傍晚打架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说说。” 闻言,余清泽和常浩对视一眼,然后他说道:“是这样的……” 余清泽将过程说了一遍,常爷爷听完后久久没说话,最后长叹一声。 “唉……” 这声叹息饱含无奈与沧桑。 余清泽道:“爷爷,乐哥儿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说话的?从今天看来,他是看到小浩有危险,被刺激到了,才突然出声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喊出了声。后来小混混跑了,我们让他再说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常爷爷闻言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小浩知道的,没想到,被你们碰到了。” 两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常爷爷述说往事。 常爷爷拿过他的旱烟杆,点燃,深吸一口又慢慢吐出来,然后才说道:“小浩上面,本来还有个哥哥的,叫小海,是老二,比小乐小了三岁。” 常浩睁大双眼,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个哥哥。 常爷爷:“当年,战争蔓延到了我们老家,到处都很乱。听说南边好很多,我们村二十多户准备一起搬迁,途中遇到了好几次暴|乱,有好几户人家冲散了。有一次暴|乱,小乐老么被人抓走了,我和小乐他爹和阿么就冲上去救人,把两个孩子交给他叔看着,却不想等我们把他老么救回来,小乐和小海不见了。等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小海已经没了呼吸,小乐满头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 “小乐额头受了重伤,几次差点没了呼吸,幸亏他命大,险险地捡回了一条命。等他醒过来,就说不出话了,而发生了什么,我们也问不出来了。” “后来我们就搬到这里。那之后整整两年,小乐都是呆呆愣愣的,好像失了魂一般。因为他说不出话,额头又有伤,就经常被小孩子欺负,后来他就不出门了,也不跟别的小孩子玩。一直到小浩出生,他的情况才好转,他每天就抱着弟弟,天天守在小浩身边。可以说,小浩就是他一手带大的。” 常浩嘴巴大张,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原来他哥以前受过这么多苦。 余清泽哑然,常乐失声的事,显然是那次事故发生了什么极度刺激到他的事情,而这个事应该就是小海的死亡了。 看着现在温柔和善的常乐,完全想象不到他小时候是那样度过的。他也没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常乐是怎么将那么自闭式的性格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只稍稍一想,就能知道这其中定然有许多的辛酸。 余清泽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心疼常乐。 “小乐几年前也出过一次声的。”两人还没从刚才听到的事情里回过神,常爷爷又说了一件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常爷爷也没等他们问,说道:“小浩两岁的时候,他爹爹和阿么清明的时候回老家祭祖,却不想他们一去竟是天人永隔。那时,小乐看到他爹爹和阿么的灵柩,就喊了出来。情况也跟今天差不多,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 余清泽问:“有找大夫给他看过吗?” 常爷爷点头,又摇头,道:“看过,没用。大夫听了,都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天意,没什么好办法。小乐后来都不让我再找大夫了。” 余清泽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厨房里一阵响动,常乐洗完澡出来了,他赶紧住了口。 等到常乐到了堂屋,就看到弟弟流着泪一下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常乐莫名其妙,抱着弟弟的肩,不解地看着爷爷和余清泽。 常爷爷淡定道:“他想你爹和阿么了。” 马上就到中元节,想到过世的亲人,也很正常。常乐轻轻拍着弟弟的肩膀,温柔地安抚他。 爹爹和阿么对孩子的疼爱,是他替代不了的。 晚上睡觉时,余清泽跟常爷爷说想再带常乐去看看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常爷爷说,如果你能说服小乐,就去吧。 余清泽默然,说服常乐,他可没什么把握。但是这件事,他放在心里了。 第二天,下午一直在下暴雨,给这炎热的盛夏送来了一丝凉爽。 他们在家里蒸面糕。面糕是这里祭祀要用的一种祭品,将面团捏成猪牛羊鱼的模样,蒸好祭给先人,以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猪牛羊成群,年年有余。 到中元节这天,余清泽随着常乐一家到山上祭拜。 常乐的爹爹和阿么是合葬的,就在与牛头山相连的后面那一座山的向阳的山坡上,常乐的老么也葬在那一面坡上。他们要顺着小溪边的山路穿过山谷,再爬上山。 常乐挑着粪箕走在前面,里面放着祭祀用的祭品,一头是香烛纸钱,另一头是各种供品。 随后是常浩和他,常爷爷走在最后面。 他是第一次进到这山里,不时好奇地左右看看。 因为昨天下雨,地上还有些湿,加上枯枝败叶的,脚下很容易打滑。 “诶,阿泽,当心。”余清泽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滑倒,幸好身后的常爷爷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体。 常乐和常浩往后看了一眼,常浩叮嘱道:“余大哥,路滑,小心哦。” 余清泽点头,他就是,好吧,他就是东看西看的,没怎么看路,所以才滑了。 这下他不敢乱看了,一心盯着脚下的路。 很快到了后面的山坡,这一面坡上有不少坟包,一路走来,已经有些村民在祭祀了。 常乐老么和爹么的坟挨得近,相隔只有二三十米,后面有一小片林子。 常乐和常浩拿出祭品和供品开始祭拜,常爷爷拿着柴刀将坟边的一些杂乱灌木刺蓬都砍掉,余清泽便拿起锄头帮常爷爷将他砍下的枝桠都挂开。 等到常乐两兄弟烧纸烧得差不多了,常爷爷也烧过纸了,余清泽便也蹭了过去,给常乐的爹爹和阿么磕了三个头,上香、化纸,心里默默对两位说了些话。 常乐两兄弟都有些感动,余清泽一个外人,本不需这么做的。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余清泽心里有点小心思,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在心里都对两老说了,提前跟两老沟通好,把乐哥儿定给他了。 到了常老么那边,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常爷爷待得有些久,双眼也有些湿润。 是想老么了吧。 三个小辈默默在一边等着他。 下山的时候,经过山谷一个拐弯的地方时,常浩指着斜前方一处滑坡的地方说道:“余大哥,你看,之前你就是卡在那里了。” 余清泽朝常浩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小溪对面的一个斜坡,上方土石塌方全都倾斜到了下面,一直到了小溪边,而在坡下山脚的位置,有两个很深的大坑,中间还有被刨挖的痕迹。而在两米外的小溪边空地上,两块大石头滚在一边,上面还有很明显的泥印。 落难现场。 这下,余清泽终于见到了当初醒过来时常浩小少年跟他比划的那个‘那——么大’的大石头了。他也终于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说谎。 是真的很大,估计要两个成年人合抱,还很高。而要把它们从埋了大半的泥土里搬出来,余清泽感觉起码要把周围的泥土全部清掉,然后用起重机吧。 可是看那两个坑,完全就是直接将石头从里面拔|出来的!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常乐看过去,那两条小细胳膊,那单薄的身板,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难怪常浩那么自豪地跟他夸他哥,真不是随便吹吹的。 说到那天,余清泽忽然想起一件事。 “爷爷,山上很多菌子吗?” 常爷爷点头,“有啊,昨天下了雨,山上应该发了一些,下面小溪两边的枞树林子里平常就有很多。怎么,想吃菌子了?” 余清泽笑道:“家里不是还有半边鸡肉吗,我就想说捡些菌子回去,一起炖了,味道会很不错。” 常爷爷挥手,道:“我去捡,你们先回去。” “爷爷,我也要去。”常浩听到有好吃的就很积极。 余清泽也笑道:“我也想去看看。” 常爷爷干脆道:“那就一起去!” 说着,就带头往枞树林里去了。 捡菌子这种事,余清泽是第一次。 所以当他发现常乐和常爷爷随便在草丛里扒拉扒拉就捡到一堆的时候,他怀疑自己眼瘸了! 林子里枯叶败草很厚,那枞树菌长得跟那些枯叶一个颜色,轻易还真发现不了。 常爷爷传授秘诀,说要盯着枞树脚和草堆里看,枞树菌就在那里面。 可是! 余清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瞪脱眶了,菌子在哪儿呢?! 这不全是枯草和枯叶吗?! 找了起码半个小时,腰都弯酸了,余清泽一朵菌子都没有找到! 特别丧…… 同样眼瘸的还有常浩小少年,不过他先一步比余清泽找到了。 “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余大哥,我比你快啊!”常浩弯腰摘了一朵菌子,举起来特别得意地跟余清泽显摆。 余清泽:……我怕不是真的是个眼瘸! 常爷爷和常乐看着他们笑,也不搭理他们,自顾每人提着一个粪箕捡得欢快。 要是指望那两人,到天黑都捡不到一餐! 余清泽虽然捡菌子是个眼瘸,但是他却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凉粉果! 21.第 21 章(捉虫,看过勿点) 第21章:山中珍宝与商机 凉粉果的学名叫薜荔果, 是攀缘植物薜荔的果实, 本身可入药, 可它其实还是一种很好的食物。 余清泽望着眼前一大片攀爬在石头和周围小树上的凉粉果, 欣喜异常,这可是夏天解暑降燥的绝佳食品!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爷爷家, 每到盛夏的时候, 村里有几棵树上就爬满了这种凉粉果, 村里人都会摘来制作成凉粉,里面加上蜂蜜或者砂糖,清清凉凉的, 像果冻一样,特别好吃。 制作方法也特别简单,他还记得。 发现了这好东西, 余清泽也顾不上洗刷自己眼瘸的名号了,直接挑着个大果实饱满的凉粉果摘起来。 他左边肩膀受伤, 左胳膊抬不起, 只能用一只手摘, 幸好那凉粉果的藤蔓攀上的树都不高,还有些就在旁边的石头上, 都不算高, 他很轻易地就能摘到。 不远处,同样眼瘸的常浩小少年又发现一朵菌子, 兴奋地摘了就要再显摆一下, 谁知转头, 却发现余清泽已经‘不务正业’根本没有在找菌子了,而是在摘什么东西。 “余大哥,你在干嘛?我又找了朵菌子哦,有两朵了!”你再不快点找,就追不上我了。常浩拿着自己找的两朵菌子走到余清泽身边,好奇地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小堆果子。 “这果子又不能吃,摘来做什么啊?” “可以吃的,下午做给你吃,保证你喜欢!”余清泽头也没回,踮着脚去扯头顶枝桠上的那颗凉粉果,那颗色泽青绿,饱满硕大,里面的果胶肯定很多! “这个可以吃的啊?不是药吗?”常浩很惊奇了,他认识这果子也好几年了,从来不知道它还能吃,倒是看见过余大夫摘来入药。 余清泽终于把顶端那个果子摘了下来,笑着解释道:“很多药材本身就是可以吃的。” “哦,好吃吗?”常浩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会不会一股药味?” 余清泽戳了下他脑门,笑骂道:“小吃货,有药味你就不吃了?” 常浩笑嘻嘻地摸了下脑门,厚着脸皮道:“要是好吃,一点点药味也还是可以忍受的!” 余清泽笑,转身继续去摘果子。 常浩也不找菌子了,反正找不着,还不如摘这个野果,眼前满是的,都不用费劲去找。 两人摘了一堆,余清泽看着差不多了,跟常浩一起用衣服兜着去找常爷爷和常乐。 常爷爷和常乐对他们摘这果子也面露诧异,不过余清泽既然说能吃,那估计就是能吃了,反正余清泽就是现在指着地上的青草说是能做出美味来,他们也不会怀疑,还会笑眯眯地吃下去。 常爷爷和常乐两人捡了很多菌子,加起来能有三四斤,倒在一个粪箕里,余清泽和常浩就把摘来的凉粉果放在了另一个粪箕。 几人收获满满地回了家。 这里中元节不用忌口,还有个风俗是必须吃鸭子,取其‘压’的谐音,意指压住鬼魂。 昨天爷爷就从同村的人家里买了只鸭子回来。 回去后,也临近中午了,一家人开始动手做饭。 常浩煮饭,常爷爷杀鸭子。 余清泽先让常乐将鸡肉斩块焯水,然后和枞树菌一起放进大砂锅里,加入姜蒜,放到小炉灶上让常浩烧火炖着。然后常乐去洗菜,余清泽开始跟常爷爷一起拔鸭毛。 鸭子处理好,剖开,留一半晚上吃,剩下的一半,按余清泽的安排,准备做子姜焖鸭。 “乐哥儿,今天你来做吧。”余清泽说道。 常乐看向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做过子姜焖鸭,连菜名都没听过,而且一次都没看过余清泽做,不会做。 余清泽拉下他的手腕,说道:“没事,我教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常乐犹豫了一下。 余清泽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道:“我胳膊还抬不起来。” 常乐一听,立即点头了。也是自己大意了,余大哥现在可是个病人,怎么能还让他炒菜呢,他脸上有些过意不去。 余清泽笑了,其实他右手又没事,一只手炒菜完全没问题,但是他就想看常乐做一次。 而且,要想有好厨艺,平时多练是肯定的,但是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物质条件,没办法让常乐拿吃食来自己做练习,余清泽便只有这样一步一步在旁边教他做,既是学习也是练手,一举两得。 从鸭肉斩件开始,余清泽全程没动手,他只在一旁口述指挥,让常乐来做。 那边,灶前炖的鸡肉已经开始飘出香味,咕嘟咕嘟的,混合着枞树菌的浓郁香气,闻起来就想流口水。 “真香!”常浩一边烧火,一边探头靠近砂锅边使劲吸了口香气,鲜香甜美的味道。 常乐咂咂嘴,饿了。 “小浩,火烧得太大了,小一点,不然一会儿汤都烧干了。”余清泽看见那边汤汁把盖子都顶开了,赶紧提醒常浩。 “噢,好。”常浩赶紧抽出两根柴火,他哥很喜欢喝汤,要是没汤汁了,哥就没得喝啦。 这边,常乐在余清泽的指导下,先将鸭肉斩块,子姜、红辣椒切片。随后烧开水,将鸭块焯水,冲去血沫沥干水分。另起油锅,爆香姜蒜片,再将鸭块倒进锅里爆炒至金黄,放进子姜片炒匀,再依次放入酱油、白醋、酒炒匀,最后放水没过鸭肉,煮沸后转中小火焖,最后剩余少许汤汁时放入食盐和红辣椒片,翻炒收汁,撒入葱花,就做好了。 装好盘,常乐看着碗里的子姜焖鸭,鸭肉金黄油亮,子姜浸着汤汁,鲜红的辣椒片和绿色的葱花丰富了颜色,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是自己做的呢。常乐脸上带着一抹笑,取过一双筷子递给余清泽,让他尝一下味道。 余清泽接过筷子,夹了一小块鸭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下,然后伸出个大拇指,道:“唔,味道很好。” 其实味道比起他做的来,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对于第一次做这道菜的人来说,很不错了,他也乐意看到常乐高兴的表情,想让他开心。 常乐闻言,双眼亮起,嘴角弯了起来,满足地将这碗菜放到另一边的案桌上。 能得到师父的认同,开心。 “你也吃一块。”说着,余清泽将筷子换了一头,又夹起一块鸭肉,很自然地递到常乐嘴边。 常乐看着嘴边的筷子,愣了一下,余大哥怎么还喂自己?有些犹豫要不要吃。 “怎么了?吃啊,这是你自己做的。啊——”余清泽催促着,还哄起来。 常乐脸一热,也不想了,快速张开嘴,凑上前一口将那块肉给叼走了。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余清泽笑眯眯地道。 常乐低着头点头,耳根都红了,根本不知道嘴里的鸭肉是什么个滋味,只知道自己脸烫,耳朵也烫,有些羞。 余清泽看着他的反应,抿唇一笑。 常浩小少年低头偷偷捂嘴笑。 鸭肉做好的时候,枞树菌炖鸡也差不多好了,余清泽放了点盐调了下味,然后就让常浩抽出了柴火。 常乐又炒了个青菜,午饭就做好啦。 有鸡有鸭,味道上有淡口鲜甜的枞树菌炖鸡,也有重口送饭的子姜焖鸭,再加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对于农家来说,也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每人先喝了一小碗鸡汤。这汤完美地融合了鸡肉的香浓和枞树菌的鲜甜,让几人回味不已。一锅鸡肉还没开动,烫已经见了底。 然后就吃了起来。 常乐特别注意了一下爷爷和弟弟对鸭肉的反应,见他们都说好吃,心里乐开了花,特别满足。 一顿午餐几人都吃得特别饱,肚子滚圆。 不过对于小吃货来说,他还念念不忘着上午摘回来的野果,余清泽说过要做好吃的给他吃的。 午睡起来,他到厨房里找着余清泽,就开始念着了,“余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做那个凉粉?” “现在做!”知道常浩盼了很久了,余清泽便答应了。 他本来和常乐在厨房做凉皮,看小吃货起来了,便洗了手,开始做起来。 常乐也暂停下来,看他做凉粉。 先将凉粉果切开,将里面的籽弄出来,放到干净的棉布巾上包起来,将口子扎好。然后将整个包着果籽的那一头浸入到事先准备好的凉开水里。 余清泽弄的果籽多,他就用了他们做凉面过冷水的那个木盆装了大半盆水。 过了几分钟,余清泽捏稳布巾,让常乐洗干净手使劲搓揉挤压那包果籽,将里面乳白色的果胶都揉挤出来。这整个过程,都是在水里完成的。 等到揉挤到没有东西出来了,余清泽拎出布包,放到一边,将水里不小心弄进去的果籽弄出来,然后就让那盆水放着。 常浩眼都不眨地看着整个过程,此刻见余清泽走开了,问:“余大哥,做完了吗?” 余清泽点头,“对,让它放着就可以了,过两刻钟就可以吃了。” 常浩指着那盆水,目瞪口呆,“就喝,喝这盆水吗?” 余清泽失笑,道:“过一会儿就不是水了。诶,你别动它啊,让它就那么放着,待会它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见常浩想去晃动那水,余清泽赶紧制止了他。 家里没有蜂蜜,他又找出一些白糖加了点水化开,待会就可以用了。 常乐一动不动地待在那盆水边,想等着看待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东西,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变化,他腿蹲麻了,边站起来去帮他哥烧火做凉皮。 可烧一会儿,又忍不住跑去看一眼。 等到他跑了五六次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冻,冻起来了!哥,你快来看,冻起来了!”常浩震惊,指着盆里叫他哥过来看。 常乐闻言,好奇地走过来一看,盆里的水已经不见了影子,里面已经冻成了一整块,还是透明的! 余清泽走过来一看,道:“可以吃了!” 他拿过四个小碗,用勺子一勺一勺装了四碗,然后又将化好的糖水放进去,递给常浩和常乐,道:“尝尝。” 两人接过碗,里面的‘冻冻’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好像宝石一样,可是勺子刚放上去,就能将它切开,特别嫩。 常浩用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入口清凉,整个人都精神一震,那‘冻冻’带着甜味,他刚想嚼一下,那‘冻冻’却一下就滑进喉咙里去了。 常浩:……哦,不用嚼! “好吃!”常浩又立马舀了一大勺呼噜噜就‘喝’下去了。 常乐尝了一口,也是一脸惊喜的表情。他开始以为凉粉,就是跟凉面凉皮那样的吃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应该算作甜品一类了。 不过,真好吃啊,清清凉凉的,又爽滑又脆嫩,本来忙着做凉皮很热的,现在整个人都舒坦起来了。他还没吃过这个样子的甜品呢,‘冻起来的水’? 余清泽见他们表情,满意地笑了,然后端着碗凉粉到堂屋给在修锄头的常爷爷。 常爷爷尝过后,也是大为赞赏,锄头也不修了,天这么热,先到厨房再吃两碗凉粉再说! “余大哥,这个凉粉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弄去卖啊?山上那么多果子,又这么好吃,做法也简单,不卖白不卖啊。而且,肯定特别好卖!”常浩一边吃还不忘开发一下生意。这阵子跟着摆摊,他对什么吃食都会想着能不能卖,能不能赚钱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点头赞同。 余清泽道:“可以卖,我也想着过几天我们就弄去卖,这比绿豆汤的成本还少,买点白糖或者蜂蜜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他们就商量明天再去山里采一些。 自从在山里摘了凉粉果和枞树菌,余清泽对山里的兴趣可大了。山里山珍多,多去走走说不定就能又发现什么好东西呢? 第二天,余清泽跟着常乐和常浩进山里转悠去了。常爷爷一个人在家里,半上午快到午时的时候,家里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22.第 22 章 第22章:访客 城外的官道上,一个小哥儿撑着把油纸伞提着个篮子和一个老伯正在赶路。 今天的天气异常热, 头顶的太阳似要把地面烤焦, 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眼睛都要挣不开了, 非常猛烈。 “哎, 这天儿可真热啊。”老伯拿着布巾擦着脸上的汗,感慨道:“这余老板他们家可真够远的。” 路边草丛里晒太阳的小蛇听到人声, 呲溜一下窜远了。 “可不是,福伯,您累不累, 要不我们歇会儿?”米哥儿额上都是汗水,脸蛋红扑扑的, 即便撑着伞免去了阳光直射, 可这地面的热气扑面而来, 也是让人够呛。 福伯抬头看了下远处,说道:“不歇了, 天色不早了, 还是早点儿到,晚了人家不好再做饭, 给人家添麻烦不好。” 米哥儿应了声好。 他们今儿一早去北大街找余清泽, 在常见的摊位处没看到人,他们又在北大街找了一圈都没见着那个熟悉的小吃摊。后来问余清泽小吃摊隔壁卖茶叶蛋的老么, 才知道余老板遇到打劫的受了伤, 在家休息, 以后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也说不准。 两人一听, 都愣了一下,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随即,他们又一想,哎哟,坏了,要是余老板他们不来了,那以后二少爷吃厌烦了那些粥了,可怎么办?余老板知道这么多新鲜的吃食,他不来了,以后可到哪儿去找这么个人? 而且,福伯还想跟余清泽多讨论讨论美食的做法呢,上次那个海鲜粥跟余清泽讨教后,他又回去试了几次,果然就好很多了,他们家二少爷也能吃下了。 两人立马回府,跟主家汇报了一下,得到主家的允许,便到厨房拿了些吃食,又带上些礼物就来探病了。 只是,这牛头村可真够远的! 余老板他们每天走这么远到城里去摆小吃摊,还真是不容易。 两人紧赶慢赶,路上又问了两个人,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找到了牛头村常乐家。 让米哥儿和福伯诧异地是,原来余老板只是租借在他的小伙计常乐家的。 “两位找谁?”常爷爷看到院门口有两个陌生人,走出来问道。 米哥儿上前一步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余清泽余老板家吗?” 常爷爷点头答道:“是,两位是?” 米哥儿笑道:“老大爷,我是城南蔡家的小仆米哥儿,这位是福伯,先前幸得余老板几道粥谱,我们家二少爷很是喜欢。今儿听说余老板受伤了,主家特嘱我们来探望拜访一下的。” 常爷爷没见过米哥儿和福伯,可他从常浩他们那里听说过。一听是他们,赶紧让他们进屋,说道:“他们去山里了,等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快进来坐,大热天的,还辛苦你们跑一趟。” 米哥儿和福伯进了屋。 米哥儿笑着答道:“大爷您客气了,余老板受伤,我们该来看看的。这是主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说着,米哥儿将篮子给递了过去,里面是他们带来的礼物和一些鱼肉食物。 “哟,你们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快坐,我给你们倒水喝。”常爷爷将篮子放在一边凳子上,然后到厨房给两人倒了两杯凉开水,等他们喝了,又给他们端了两碗凉粉。 “来,吃碗凉粉,凉快凉快。” “这是什么?”米哥儿看着碗里的水晶般透明的凉粉,惊讶问道。又一种新鲜吃食! 福伯看了也是双眼一亮。 “这是凉粉,你们快尝尝,可以降暑。”常爷爷道。 两人好奇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清凉的感觉顿时由口腔传达到了大脑,好凉爽的感觉。吃完一整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被热得昏涨的脑子都清醒起来,赶了半个多时辰路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 “好味道!常老哥,这凉粉是用什么做的?”福伯一吃完,职业使然就问了。 常爷爷笑道:“山里的一些东西,阿泽做出来的,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 这东西可以拿去街上卖的,对于要不要让米哥儿和福伯知道,这个决定权由余清泽掌握,常爷爷心里很清楚。 没能得到答案,福伯也没失望,这么特别的吃食,余老板说不定是拿来卖的,做法自然要保密不能随意泄露,只是他更加好奇了。 他笑道:“行。” 常爷爷陪着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时间不早,便开始淘米做饭。福伯本来准备帮忙做菜,常爷爷赶忙阻止,道:“怎么能让你做,你坐着,等他们回来,让你尝尝不同的味道。” 福伯心中一动,“可是余老板的手艺?” 常爷爷哈哈笑道:“还不清楚,到时候看吧,反正老弟你就等着吧。” 山中,常乐看着余清泽一朵一朵地将枯木上淡黄色像菊花一样的白木耳摘下来,很焦急地在一旁打手势。 常浩翻译道:“余大哥,我哥说这个东西不能吃,以前有人吃了,全身又红又痒,还长了水疱,这东西有毒的。” 余清泽笑道:“他是不是摘回去直接就煮来吃了?” 常乐点头。 余清泽道:“这东西啊,叫银耳,要晒干了才能吃,直接吃的话,起码要在水里泡三刻钟,才可以,不然吃了后被太阳一晒,就会引发皮肤瘙痒。不过,这可是好东西,滋阴润肺,特别营养,比枞树菌茶树菌和木耳还要好呢。” 两兄弟听呆了。 常浩瞪大眼睛问道:“那么好?” 余清泽点头,“就那么好。所以,你们也快点帮我把这些都摘了,好早点儿回去。” 两人听了,赶紧动手摘起来。管它有没有毒,既然余大哥说是好东西,那肯定就真的是好东西了。 “摘大的,小的先留着,等长大了再来摘。”余清泽又嘱咐了一句。 “这个也可以卖钱吗?”常浩边摘边又问了一句。 余清泽点头,“可以卖。不过这些我们不卖,先留着自己吃。” 这片林子的银耳虽然看起来多,但又不能批量持续性卖,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而且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吃这个,还不清楚它的价值,估计还卖不出好价钱,还要将这吃法传出去才有效果。 不过,等摘完这山里的,倒是可以考虑发动村民们去找,他们来收购,反正这里的人都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了,应该还没什么人来竞争。 余清泽心里默默想着往后的打算,心里又感慨,今天来山里真是来对了,不仅挖了两根竹笋,还发现了神仙叶,常乐又捡了小半框菌子,还摘了一捧黑木耳,可是,最大的惊喜,还是要数发现了这银耳! 这一片林子,临近小溪,枯木很多,又潮湿,长了许多的菌类。 他也是在摘黑木耳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朵银耳,他简直太惊喜了,然后问常乐,这东西还有没有。常乐便带着他们往里钻进了这片林子。 这里,长着一大片的银耳! 余清泽的感觉就跟突然中了五百万一样,巨大的惊喜。 在前世,银耳基本都是人工栽培的了,像这样的野生银耳,极少。但凡有野生的,都卖得极贵。 几人将这片小林子里大的银耳都摘了,看天色不早,他们这才回去。常乐背来的大背篓里,已经装满了山珍。 回到家里,几人发现米哥儿和福伯来了,都很惊讶。 得知他们的来意,余清泽感激道:“米哥儿,福伯,谢谢你们,也请代我感谢你们太老爷,有心了。” 米哥儿应了,问道:“怎么会被人打劫了呢?” 余清泽答道:“在官道上碰上了几个小混混,动了手。” 米哥儿皱了皱眉。 常浩气愤道:“米哥哥,福伯,你们不知道,我们最近可倒霉了。” 米哥儿问:“怎么倒霉了?生意不是很好吗?” 常浩掰着指头给米哥儿数道:“我跟你说啊,自从我们开小吃摊以来,先是有小偷到我们家里偷凉皮,然后前几天又碰上了来找茬的,自己把虫子放到我们的面里,说我们的凉面不干净,你说可恶不可恶!然后第二天,我们回家,就碰到打劫了,余大哥为了保护我们,就受伤了,被打了好多棍子,背上都是淤青,肩膀还被砍了一刀,这么长的口子,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说着,常浩比了下自己的手掌,就那么长! 余清泽在洗脸,听到常浩说的,嘴角微勾。常浩这小叭叭,也有叭叭的好处,关键时刻,总能带来点意外的惊喜。 比如现在。 街上各种消息都很灵通,经过这阵子跟米哥儿和福伯的聊天,和做生意时从客人和旁边小摊贩老板闲聊时了解到的消息,余清泽对这个城南蔡家的身份已经基本了解,是他意料之外的一个人物。 不过,如果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对以后的生意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米哥儿闻言,和福伯对视了一眼,道:“你们开张也才十来天吧?” 常浩点头,气呼呼又很深沉地道:“可不是,三天两头就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想好好做个小生意怎么就这么难!” 这时,余清泽走过来,往常浩脸上呼了一条湿布巾,失笑道:“快去洗脸,泥猴子一样了。” 三人在山里钻来钻去,可不跟泥猴子一样了嘛。 常浩笑嘻嘻拿着布巾走了。余清泽跟两人道:“福伯,米哥儿,今天你们来得巧,有口福了。” 福伯最关心的就是厨艺问题,立马问道:“你要做什么新鲜吃食?” 余清泽道:“让你们尝尝我做菜的手艺。” 福伯心痒痒,“我能在一旁看看吗?” 好些手艺人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制作东西的过程展示在人前的,厨艺也是手艺,而且各种独门秘方特别多,福伯这么问也是尊重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没问题。” 福伯高兴地跟着余清泽进了厨房。 常乐让常浩去陪着米哥儿,然后也进了厨房。 自己这个正宗的徒弟怎么能不在师傅身边呢! 米哥儿他们带来的菜还挺多,有鱼有鸡肉,还有猪肉和豆腐,余清泽看了,深感他们的体贴,连菜都带来了。 看到豆腐和鱼,余清泽当即决定做个鱼头豆腐汤,剩下的鱼身,正好前两天他做了酸菜,可以吃了,可以做个酸菜鱼。 然后再做个辣子鸡丁,前几天常爷爷到小溪和沟里捡的螺蛳养了好几天,泥吐得差不多可以吃了,还可以做个香辣螺蛳,再加个小青菜,招待客人也够了。 余清泽手法利落地开始处理鱼,去鳞剖开,处理好再将鱼头切下,鱼头稍稍腌一下,鱼身片成鱼片。 常乐打下手,按照余清泽的吩咐将鸡腿肉和鸡胸肉都切成小块小块的,然后稍稍腌制起来,随后洗酸菜、洗螺蛳,准备各种配料。 为了让常乐也能看到他做菜的过程,等到全部配料都弄齐全了,余清泽才开始做。常乐烧火,余清泽开始做起来,一边做,一边跟常乐解说。 福伯全程跟在余清泽身边,也不说话,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余清泽的动作,每一道工序,每一个处理步骤,他都专心地看着。因为不知道余清泽要做出的成品和味道是什么样的,他就只能尽量将每个步骤都记下来。 第一道辣子鸡丁做出来的时候,福伯看着鲜红的干辣椒里被炸得金黄香酥的鸡丁,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余清泽递了双筷子给福伯,笑着道:“您尝尝看。” 福伯本来就有心想尝尝,闻言,乐呵呵地接过筷子夹了块鸡丁肉放进嘴里。 入口先是感觉到了一点麻辣,随后咬开鸡肉丁,酥脆醇香的鸡肉味道溢满口腔,混合着咸鲜和麻辣的口感,福伯觉得自己有一种满足感和饥饿感同时而生的感觉。 满足感源于‘吃到了真正的肉’的巨大幸福感;而饥饿感则是,好吃,还想吃,要吃更多的那种迫切感。 福伯眯着眼细细品尝着嘴里的这块鸡肉丁,满足的同时还深深地感叹了一下:自己做了几十年厨子,竟然都不知道鸡肉还有这种吃法,还能这么做,遗憾。 幸好,现在尝到了,也知道怎么做了。 “福伯,如何?”余清泽问道。其实看福伯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要问一下的。 福伯长叹一声,道:“余老板的手艺,老朽是望尘莫及了。” 余清泽笑道:“福伯谦虚了。美食之道博大精深,咱们尽可以尝试各种搭配和做法,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福伯深以为然,点头道:“余老板所言甚是。” 余清泽接下来将鱼头煎好,然后放到砂锅里,放入烧好的开水和姜片,转移到小灶边去煲,等到汤汁烧开后,改小火煲到奶白色,再放入豆腐轻轻搅匀,放些盐调味,再大火烧开煲几分钟便可以了。 在鱼头汤煲的过程中,余清泽又将螺蛳爆炒好了。 最后,再把酸菜鱼做好,就可以吃啦。 麻辣酥香的辣子鸡丁,香辣的爆炒螺蛳,嫩滑又开胃的酸菜鱼,鲜美的鱼头豆腐汤,清脆的青菜。 福伯是全程看着这几道菜做出来的,闻着各道菜都喷香喷香的,极度刺激食欲。 这几道菜,常乐他们跟福伯和米哥儿一样,也是第一次吃的。 五个没吃到多少美食的古代人对这几道菜赞不绝口,一个个都吃得脸色通红,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的,额头冒汗都不肯停下。 特别是米哥儿和福伯,他们还是第一次吃到余清泽做的菜,脸上的惊喜和震惊藏都藏不住,直叹好吃,人生满足了。 余清泽看着他们,也满意地笑了。他受伤了不能吃重口的,但只是吃着青菜和豆腐,他也心满意足心情很好。 作为一个厨师,最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是自己做的菜能得到吃客的赞扬,而这个赞扬最明显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菜被吃光光。 吃过饭,米哥儿和福伯还在回味,常爷爷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常浩帮着常乐收拾碗筷去洗。 这会中午太阳正烈,米哥儿和福伯还没那么快回去,余清泽便到厨房准备做神仙豆腐。 他让常浩烧了一锅开水,顺便将捡回来的柏树皮烧成灰,然后将灰装到木盆里,掺进水,搅匀了沉淀,之后将上层的水倒出来待用。 随后他拿过上午摘的神仙叶,洗干净沥干水,开始做神仙豆腐。 神仙豆腐这东西,还是余清泽当初做学徒的时候从他师傅那儿学会的,是他们酒店里推出的一种特色食品。其实就是乡下一种很土很乡味的吃法,但是因为现代人都开始推崇绿色健康食品,在大城市就特别受欢迎。 余清泽将绿叶切碎放进木盆里,加入适量的开水,用锅铲将叶子捣成糊状,用棉布巾过滤出树叶的汁水,再加水捣一次糊糊,过滤,然后将柏树灰上层的水过棉布倒进树叶汁水里,然后将汁水放到阴凉的地方,静置。 米哥儿和福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午觉。起来,福伯找余清泽讨论起中午那几道菜的做法。 余清泽也丝毫没有藏私地将那几道菜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跟福伯说了。 两人一说就说了一个时辰。天色不早,福伯和米哥儿也该回去了。 走前,余清泽又教了福伯两道适合夏天喝的养身汤的做法,最后临走时,他还装了一大碗凉粉让他们带走。另外,又将已经凝固好的神仙豆腐切下一大块,用一个大碗装着,放上凉水漂着,让米哥儿他们带回去。 “这神仙豆腐切成薄片,放上姜蒜末和剁辣椒,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顺便还告诉他们吃法。 福伯对这绿色的豆腐很好奇,很遗憾之前余清泽做的时候没有看到。 米哥儿又问余清泽,“余老板,你们小吃摊什么时候再去摆?” 余清泽为难道:“没办法,我伤还没好全,还得等两天了。” 常浩在一旁插嘴道:“余大哥,我们再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遇上倒霉的事哦。” 余清泽猛揉了一下常浩的脑袋,心里狠狠地给常浩小少年点了个赞,面上却很‘无奈’地道:“遇上了那也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了。” 米哥儿与福伯对视一眼,米哥儿安慰道:“总有办法的。” 顿了一下,米哥儿又问道:“余老板,不知您可有意到蔡府做菜?” 余清泽微微瞪大眼,表现出惊讶的样子,问道:“我吗?” 米哥儿点头,道:“我们主家对您的厨艺很欣赏,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太老爷非常欢迎您到蔡府去做菜。”这也是米哥儿他们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 余清泽考虑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答道:“非常感谢太老爷对余某的赏识,不过,余某还是想自己做些小生意,跟家人在一起。” 说到家人的时候,余清泽看了常乐两兄弟一眼,目光柔和。 米哥儿还争取了一下,道:“您再考虑一下?” 余清泽摇头,道:“谢谢太老爷了。” 闻言,米哥儿知道劝不动了,也不再说,跟福伯一起告辞回家了。 蔡府,晚餐时分。 蔡老爷子看着桌上一盆很大的鱼肉和一盘绿色的食物,问道:“这是个什么吃食?还有那边,绿绿的,福伯新学会的吗?” 米哥儿一边给二少爷盛海鲜粥,一边答道:“回太老爷,这鱼叫酸菜鱼,很开胃的,那边绿色的是神仙豆腐,很清凉的,是福伯今天从余老板那儿学来的,您尝尝看。保证跟之前您吃的凉粉一样好吃!” “哦?是从余老板那里学来的?那要尝尝。”蔡老爷子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肉吃了,边吃边点头,道:“不错不错,夫郎,蔚儿,你们也尝尝。” 说着,他给他夫郎和孙子各夹了一块鱼肉,看着他们吃下去,问道:“如何?” 蔡老夫郎吃后,点头,道:“不错,很嫩。” 蔡家二少爷蔡云蔚也点了下头表示味道还可以,随后,他又尝了下神仙豆腐,吃到嘴里有一股清香,还很凉爽,味道也很好,他晚餐便多吃了几口。 看得蔡家老夫夫两人满脸笑意。 吃过饭,蔡老爷子问米哥儿余清泽愿不愿意到家里做厨子。 米哥儿摇头,道:“他没同意,说还是喜欢自己做点小生意。可是他的小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蔡老爷子闻言,问道:“怎么就做不下去了?你不是说生意很好吗?” 于是,米哥儿将余清泽他们小吃摊最近遇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蔡老爷子听了眉头紧皱,问道:“他们小吃摊不开了?” 米哥儿答道:“开的,靠着小吃摊维生呢,不开可怎么生活。说是过两天就来的,可要是再碰上些什么牛鬼蛇神的,还开不开得下去就不知道了。” 蔡老爷子闻言黑了下脸,他看了看旁边脸色日益红润的宝贝孙子,想了想,道:“等他们开摊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去他们小吃摊买买吃食。” 23.第 23 章 第23章:再迈进一步 晚上, 余清泽洗了澡后,常乐给他换药。 每次换药,常乐看着余清泽后背上的伤痕, 都一阵难过和感动。 三大条青紫的淤青还没消退,青紫青紫的看起来就很恐怖,而左肩上那条刀口本来早上的时候好了些的, 可能因为今天余清泽到山上去的原因, 又裂开了一点。 这些伤痕, 都是为了救他而受的。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 除了家人, 就没人会这样来护着他了。 小时候, 受到的多是白眼和嘲笑, 虽然他不能说话, 人也呆呆的,但是他的记忆很好,他都看在了眼里。长大后, 虽然好了一些,但人们眼中的可惜和嫌弃还是能看出来的, 特别是前几年, 那些媒婆和叔么要给他说亲,他已经从他们那里了解得很清楚了。 可是,好像余大哥跟别人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说不了话, 也看到了自己丑陋的伤疤, 但他眼中并没有露出过一点嫌恶和讨厌的目光,还以身犯险来救自己。受了伤,不是关心自己的伤痕,反而先关心自己出了声。 常乐觉得,余大哥的眼里也有可惜和遗憾,但好像,还有一种能让他心里暖暖的情绪,就像当初爷爷、爹爹和阿么他们看他那样,那是,疼惜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常乐一怔,随即又摇摇头,自己怎么想到疼惜这个词了?他和余大哥,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余大哥怎么疼惜自己呢? 还是余大哥人太好了的缘故,不仅教他和弟弟学识字,还教弟弟学拳脚功夫,如今,还把赚钱的方子都告诉他们,带着他们赚钱…… 世上怎么有余大哥这么好的人呢! 还有这些伤疤,可真碍眼! 常乐皱眉,小心地用温水打湿布巾,将伤口周围擦了一遍,生怕碰到伤口,他动作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用力就过猛了,毕竟,他的力气可比平常人大得多。 余清泽感觉到了常乐的小心翼翼,心里一阵熨帖,道:“乐哥儿,没事儿,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我皮厚,你不用点力,估计那泥都擦不掉。” 常乐抿抿唇,不理他,继续小心地擦着。 你说你的,我擦我的。 将伤口周围擦干净了,他又将余清泽的后背也仔细地擦了一遍,因为受伤,余大哥一只手洗澡估计都洗不到后面,也不能洗到后面怕弄湿了伤口,他便每天趁着换药的时候,给他擦一擦后背。 余清泽脸上无奈极了,心里却不知道多享受。 乐哥儿怎么这么体贴温柔呢,擦得他心痒痒…… 换好药,常乐跟余清泽打手势,表情特别严肃。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常乐的一些简单的动作余清泽已经能看懂,不过稍微复杂点的,他还猜不到。 这会儿,常浩小少年去洗澡了,常爷爷在厨房烧水,他想了想,就试探着道:“你是让我注意伤口?” 常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又比划了两个动作。 余清泽看着他的手势,第一个是‘不要’的意思,后面是什么,他就猜不到了。 不要,不要什么? 正好这会常浩洗完澡过来了,他赶紧叫常浩翻译。 常浩看了下,说道:“我哥说你的伤口今天又裂开了,让你明天好好休息,不要再乱跑,特别不准去山上了。” 余清泽哦了一声,原来是不要上山的意思。他说道:“没事的,乐哥儿,我感觉好了不少了,明天还想让你带我再去摘一点银耳回来晒着。” 常乐表情特别认真地摇手,拒绝了。而且他特别有原则地不等余清泽再说话,就转身端着脸盆走了。 用背影来表达自己的拒绝! 常浩看了,偷笑,说道:“我哥不会带你去了,余大哥,你明天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吧。” 余清泽:……有时还有点儿小脾气。可爱。 过了一会儿,余清泽跟常浩说道:“小浩,你教我手语吧,你和爷爷不在,我都不知道你哥说啥,太不方便了。” 常浩闻言,双眼亮起来,“你想学啊?好啊好啊,我教你。” 说着,常浩就开始给余清泽说起来,这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那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 等到常乐端着药过来,看见弟弟在教余清泽学手语,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汉子,一个比划得认真,一个看得认真,不时还传来几声笑声。 余大哥竟然在跟小浩学手语?这是,为了能看懂自己的手势吗? 常乐心中一热,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如此地让他感到温馨和感动。 或许,以后自己也可以和余大哥无障碍地交流了?就像和爷爷和小浩那样? 微微抿唇一笑,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常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高兴,反正心里像是掺了蜜,甜滋滋的。 第二天,常乐果然没有带他去山里,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摘回来大半娄的银耳。 余清泽无奈,胳膊还不能太使劲,也不能和面,他就干脆到村长家去了,去看看他们的稻床做得怎么样了。 村长家忙得很,四个汉子加上村长夫郎都在老屋赶工,特别认真,余清泽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人发现他来了。 后来还是大健起身要拿个工具,才看到他。 他们目前已经做好了三十几张稻床,熟悉了之后,他们开始由专人专门负责一些部件,分工合作了,速度比原先要快了很多。 余清泽看了下他们的成品,觉得很不错。见他们那么忙,他又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又溜回了家。 又过了两日,余清泽的伤好了许多。找了一日,他上街把打架时被弄坏的那些调料补齐了,又买了两罐糖稀,之前补定的木盆和遮阳伞也到位了。 余清泽还提前去管理北大街小摊贩租位的官吏那里一次性|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将他们之前那个位置给长租了下来,这样,他们即使晚到一些,也不怕有人抢了摊位。 他们的吃食,一般都会要半上午才会开始忙起来,去晚点完全没关系,如此,他们便可在家先将凉粉做好,既节约了时间,也可防止被别人知道了做法。 而神仙豆腐,他们就可以头天晚上做好漂在水里,这神仙豆腐,在水里漂的时间越长,味道反而更好,倒是不怕。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准备重新开张了。 这天晚上,余清泽将常爷爷、常乐和常浩叫到一起坐在桌边,跟他们说道:“爷爷,乐哥儿,小浩,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常爷爷:“你说。” 余清泽很郑重地问道:“你们愿意跟我合伙开小吃摊吗?” “啥?”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很吃惊。 余清泽又说了一遍:“跟我一起开小吃摊,成本和收益都均分,怎么样?”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余清泽是不是伤口没好,脑袋不清醒了? 这么赚钱的小吃摊,为啥要合伙,赚的钱这不是白分给他们一半吗?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常爷爷才说道:“阿泽,你很有本事,小吃摊很赚钱,以你的本事也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而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们卖卖酸豆角酸萝卜已经是意外得来的,很满足了,而且,小乐和小浩你还给工钱,这就已经够了。你,明白吗?” 余清泽眼神微闪,他料到常爷爷他们会拒绝,可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他以为他们会因为风险太大或者本金的问题而犹豫,却不料他们是因为不想占他的便宜。 他们朴实得简直让他感到羞愧。 余清泽定了下神,然后说道:“爷爷,我提出这个提议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按照我的计划,以后小吃摊会变成小吃店,小吃店赚够了钱,我还会开饭馆,我要开这桐山城里最好的饭馆,甚至是开到云州去,开出云州,开到京城去。” 三人听到他的计划,都目瞪口呆,这,这是多么宏大的梦想。 没错,他们觉得这就是梦想啊,在梦中才敢想想,才会实现的大好事。 余清泽看他们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道:“爷爷,乐哥儿,小浩,你们觉得不可能吗?” 三人反应过来,齐齐摇头,不敢想。 余清泽被逗得一笑,道:“那你们现在可以想想了,因为,我希望在这个计划中,能有你们的参与。” 三人呆愣的脸更呆了,常爷爷作为家中的主心骨,都只能呐呐问道:“为什么?” 余清泽认真诚恳地道:“就像你们想的那样,要实现这个计划,困难肯定很多。我有手艺,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做起来,但是,爷爷,乐哥儿,你们想想,当小吃摊变成了小吃店,可能我请几个帮工,一个人也还能管得过来,但是当第二家小吃店、第三家小吃店开起来,最后我的饭馆开起来,那我一个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管不过来了的。” 三人听了,想象一下,点点头,确实管不过来。 余清泽见他们进入状况了,继续道:“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人来帮我一起管。而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们了。” 三人哦了一声,了解了。 常爷爷道:“也可以请人管的,像很多店铺里都有掌柜的,也是老板雇佣的,要给月钱的。” 常爷爷到底见识多谢,不好忽悠。余清泽笑道:“但是,自己家的生意总归要比别人更加尽心,您说对吧?” 常爷爷点头,“这倒是。” 余清泽继续游说:“所以我希望我们一起合伙。你们也不用担心,现在也不用想太远,小吃摊反正是会赚钱的,而且,如果你们到时候不想合伙了,我们就再分开就是了,也不会有什么的。” “可是,这不是太占你的便宜了吗?”常爷爷很纠结。 余清泽不在意地笑道:“人力物力也是成本的一种,我有手艺,可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也做不大。”找不到合适的人这种事就纯属忽悠了。 常爷爷皱眉看着乐哥儿和小浩,心里纠结得要死,他干脆问两个孙子,“你们怎么看?” 常浩首先发言,道:“我相信余大哥一定能赚钱的。” 小迷弟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偶像。 常爷爷瞪他,“我没说他不能赚钱!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跟他合伙!” 常浩笑眯眯,点头,“愿意,我想赚钱。” 常爷爷又转头问常乐,“小乐,你怎么看?” 常乐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余清泽,想了想,打了几个手势。 常爷爷看了,点头,道:“有道理。” 余清泽:……手语还没学完,没怎么看懂。 常爷爷道:“阿泽,小乐说,就算合伙,赚的钱也不能均分,你占八,我们占二,就可以。” 余清泽皱眉,“这比例不好,你们的太低了。” 常爷爷道:“哪里低了,我们就出了两个人,啥也不会。” 余清泽跟常爷爷好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将比例定成了七三开。 余清泽最后也不纠结了,要是他努力点,把乐哥儿娶回家,变成一家人,怎么开都无所谓了。 ‘夫夫摊’计划,再迈进一步! 商量好事情,第二天,他们就开摊了。 如他们料想的那样,甜甜的凉粉和咸口的神仙豆腐十分受客人们的欢迎。而神仙豆腐,其实也是一种凉粉,许多地方也叫凉粉。 那冰冰凉凉的口感,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凉粉,再次在桐山城里掀起了一股凉粉风潮。 米哥儿欢快地飞奔进蔡府,告知蔡老爷子,小吃摊开摊啦,有凉粉卖哟! 24.第 24 章 第24章:蔡老爷子 北大街上今天异常热闹, 往来行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今天最大的新鲜事——余记一口鲜又开摊了, 还推出了两种新的叫‘凉粉’的吃食! 人们一边在感慨那凉粉的冰爽口感,一边又都在猜测这凉粉是怎么做出来的, 卖相不仅好看, 味道更是不错。 那甜甜的白色透明的凉粉吃起来有股果香,那咸口的绿色的凉粉吃起来则有一股清香, 但是他们都吃不出是什么做成的,只能摇头感叹,这余老板, 怎么总能弄出这么好吃又新鲜又受欢迎的吃食! 小吃摊五六天没开,一些常来的老顾客看见小吃摊开了,都纷纷来关顾, 还担忧地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好几天没见你们小吃摊,我们都要以为你不开了呢, 都在可惜。” “是啊, 再找不出你这里味道这么好的凉面凉皮了。” 余清泽闻言,笑道:“谢谢各位,这几天出了点事,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各位放心,小吃摊还是会照常开的。” “那就好,这大热天的, 我们都习惯你家的吃食了, 不然都没食欲了。” “哈哈哈, 就是,今天这新出的凉粉也很好吃,感觉这个夏天终于不那么难熬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热热闹闹地,另一边,王老板就要气炸了。 这几天余记一口鲜没开摊,全城就只有他王记有凉面,虽然味道没有余记的好,但生意却回暖了不少。本来以为那余记的几人被打了一顿,受了教训就不敢再来了,谁知,只过了这么几天,他们就又来了! 还推出了新吃食! 关键是新吃食又这么受欢迎! 眼看着客流又少了不少,王老板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你不是说那姓余的受伤了吗?看他那利索的动作,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男人低头道:“确实受伤了,被砍中了左边的肩膀。” 王老板一拍桌子,怒道:“没用的东西,找的人也这么没用!” 男人身体抖了一下,小小声道:“爹,要不,我们再找人去教训一顿,说不定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挨打,不然明白地威胁一翻,提示一下?” 王老板吹胡子瞪眼,伸着手指着男人,怒其不争:“你你,你这猪脑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是我们找人打他吗,啊?” 男人撇嘴,道:“怕什么,他们一没钱二没势的,在这城里,就算他们知道是我们,也不敢干什么。” 王老板瞪他一眼,骂道:“你忘记你舅舅说过什么了?他还想往上升的,再给人抓到把柄揪他小辫子,他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男人闻言,沉默了,良久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那姓余的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吧?” “反正不能被人给知道了!”王老板也是烦躁得很,在屋里走来走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过来,你找个人……”王老板附耳在儿子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 末了,问了一句,“懂了吗?” 男人点头,“懂了。” 王老板挥手,道:“行了,去吧,找靠谱点的人,别再弄砸了!” 男人应声走了。 于此同时,在刘记面馆里,刘老板在窗边看着斜对面的小吃摊,陷入了沉默。 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的大儿子。 良久,刘老板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做出来了吗?” “……还没。”刘家老大回答了一句,瞬间把皮绷得紧了些,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十多天了,他们都没有将那凉皮给做出来,也难怪老爹生气。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老爹这次并没有骂他,只是轻轻应了声,然后说道:“去余记买几碗凉粉回来,两种都要。” 说着,刘老板就转身准备回厨房去了,刚走一步他又停下,似乎很纠结地皱眉补充了一句:“……顺便,你问问余老板那干凉皮卖不卖?如果卖的话,买一斤回来。” 刘家老大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往对面走去。 北大街上行来了一辆马车,两匹马拉着,宽敞的车厢比一般的马车要宽大一些,前面坐着个车夫,旁边还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哥儿。车窗上的帘子拉开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老人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街上有人认出这马车和老人家,纷纷让路,待马车过去了,便开始跟身边人议论起来。 “这大热天的,蔡老太爷怎么出来了?好久没看到他出门了。” “看这方向,莫不是要出城去码头搭船去云州?” “不像啊,没见到蔡老夫郎,要去的话,他们可不都得两人一起去么?蔡老太爷哪里舍得留他夫郎一个人在这边。” “唉,这不是没看到蔡家二少爷么,总得有个人在这边看着啊。” 说到蔡家二少爷,众人齐齐摇头叹气,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本是蔡文东蔡大人的二儿子,这么个出身,可比九成九的人都幸运了,但是,他又不幸得了那么个麻烦的病症,一直到现在都没好。自从云州回来后,由于身体病弱,这十来年都没出过府了,外人甚至都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十年前,他爹高升做了云州知府,本来一家人都搬过去了,可就是因为他的病症,到了云州水土严重不服,本来就吃不下东西,因为换了地方更是一点都吃不下了,蔡大人一家没办法,不得不让他回到了桐山城。 蔡老太爷夫夫俩心疼孙子,便也跟着一起回到了桐山城,照顾他。 “唉,可怜蔡大人他们一家人,常年都分隔两地……” “可不是么……” 马车慢慢悠悠地到了街上人群最集中的地段,最后在一个热闹的小吃摊前停下了。 小哥儿和车夫下了马车,小哥儿将马车帘子撂开,对里面说道:“太老爷,到了。” 老人家弯腰下了马车。 小吃摊和周围的人看到他,有认识的,都纷纷尊敬地称呼他‘蔡老太爷’,还有人亲切地跟他寒暄:“您可好久没来街上转转了。” 蔡老爷子叹口气,道:“这天气太热,老头子了,就不爱动了。” “那您今天这是?” 蔡老爷子笑呵呵道:“听说余老板这出了新吃食,我就来看看。” 众人看到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小厮,顿时了然,这小厮也是小吃摊的常客了。 小厮就是米哥儿了。 他扶着老爷子穿过人群,走到小摊前,早已经有人起身让出了一张空桌子,米哥儿也不客气,跟人道了谢直接扶着老爷子先坐下,然后到摊前跟余清泽道:“余老板,来三碗凉粉,一碗甜的,两碗咸的。” 余清泽在马车到的时候,看到上面坐着米哥儿和一个老人,便已经猜出来老人家是谁了,不过他没有特意上前去打招呼。 “好嘞,马上来。”余清泽笑着回答,快速装好三碗凉粉,自己端了两碗,常浩端了一碗,亲自送到了桌上。 “三位慢用。”说着便准备回去继续煮面。 不过米哥儿喊住了他,跟他介绍道:“余老板,这位就是我主家的太老爷。” 余清泽十分客气地道了一声:“见过蔡老太爷。” 常浩有模有样地也学着余清泽的样子叫了一声,见过礼,便又回去继续忙去了。 蔡老爷子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做的吃食,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正好今天有空,就想亲自来向你道谢,还多谢你给的菜谱,我家孙儿总算能正常吃饭了。” 周围人一听蔡老爷子这话,纷纷惊讶,蔡家二少爷能正常吃饭了?原因是这个余老板给的菜谱? 难怪这大热天的,蔡老爷子还亲自来道谢。 他们又看到米哥儿从车夫手里接过好几个礼盒,然后在蔡老爷子说完话后,就适时地将礼盒递到了余清泽手里。 正好听闻蔡老爷子到了北大街而刚好赶过来的王老板一听这话,看到这一幕,一时都懵了。 这乡下的姓余的什么时候跟蔡家搭上线了?还给了人家菜谱,把那个病秧子二少爷给‘治’好了? 看蔡老爷子对这姓余的态度,像是很欣赏。王老板心中一沉,不妙了。 那边,余清泽看到这些礼物,愣了一下,他们已经送过两次礼了,这次……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和笑呵呵看着他的蔡老爷子,心中一动,双手稍微推拒了一下,对蔡老爷子道:“老太爷太客气了,区区几个菜谱,不足挂齿,而且,您已经送过两回礼了,这些,真不能再收了。” 蔡老爷子挥手,笑眯眯道:“收着收着,我还指望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府上做做客,多给福伯示范示范。据米哥儿说,你做的菜可比福伯做的要好吃太多了。就不知道我老头子有没有这个口福了?” 余清泽笑道:“那就多谢老太爷了。改天一定去府上拜访。” 见他答应了,蔡老爷子高兴道:“行了,你忙去吧,还这么多人等着呢,我们吃完这凉粉就该回了,有空我们再好好聊。” 余清泽点头,道:“好的。那您吃好。” 周围人一听两人这对话,顿时明白了,蔡老爷子这是看上人家的厨艺啦,这余老板要走大运咯。 在一旁的王老板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他本来还想着跟蔡老爷子打个招呼,混个面熟,这会,他只匆匆转身,赶紧往自己面铺赶,得赶紧把儿子找回来,取消计划。 另一边,刘家老大买了凉粉也匆匆回了面铺,对他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老板听了,很沉静地道:“是吗?蔡家二少爷能正常吃饭了?那很好。” 刘家老大不禁问道:“爹,您不担心吗?” 刘老板觑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桌上的凉粉,问:“担心什么?” 刘家老大道:“那个余老板要是跟蔡家搞好关系了,那咱们可怎么办?咱们最近的客人都少了很多了。” 刘老板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歪门八道的?有这心思,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人家的凉皮怎么做的,人家这凉粉又是怎么做的!我们开面铺,最重要的是手艺,手艺比不上人家,没客人不是活该吗!” 刘家老大被训得一头蒙,原来他爹担心的是这个吗?自己会错意了。他赶紧道歉,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刘老板恨铁不成钢,这个样子,怎么成器?! 跟那王胖子有何区别! 25.第 2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 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 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 “包子也热。爷爷, 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 这时, 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 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 卖凉面凉皮了啊, 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 又听到有绿豆汤, 小汉子双眼一亮, 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 “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这边,刘老板面色不愉,心情阴郁。那边,王老板也在吃了一碗凉皮后,面带凝重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铺子。 桐山城的北门出去三里就是港口,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往来运载客商和货物,人流量非常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其中,北大街又是最繁华,商铺最多,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26.第 2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桐山城的北门出去三里就是港口, 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往来运载客商和货物,人流量非常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 其中,北大街又是最繁华, 商铺最多, 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 有店铺, 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 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 两人皆出了一头汗, 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 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 停在一个小摊前, 小脸皱得苦巴巴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 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27.第 2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爷孙俩对视一眼, 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 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 就一个床铺的事, 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 他无奈道:“爷爷, 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 “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 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 “要这么说起来, 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 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 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 余清泽只能道:“爷爷, 我是认真的, 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这就非常可恶了。 让一个哥儿留下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 余清泽双眼瞳孔紧缩,双手一下紧握成拳。 这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乐哥儿身上,简直人渣! 常乐闻言,也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清泽。 那边几人见余清泽没什么反应,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神情猥琐地道:“将这小哥儿留下,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常浩闻言,忽然冲上来站在了他哥面前,双手张开护住他哥。他双眼狠狠瞪着那几人,虽然小身子一直在发抖,但却坚定地将他哥给护在自己身后。 常乐见了,又赶紧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余清泽怒火中烧,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扁担,低声跟两人说道:“你们快躲起来。” 说着,操着扁担就冲上去了,一边挥舞着扁担就朝刚才口出秽语的那混蛋身上抡过去,还一边大骂:“我操|你大爷!” 余清泽速度太快,两人离得又近,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砸到肩膀,顿时惨叫起来:“哎哟,他爷爷的!” 其他人见兄弟被打,顿时一齐朝余清泽扑了上去。 那边战成一团,一片混乱。 有人被余清泽打中了,也有人打中了余清泽。幸好余清泽会点拳脚功夫,还是他揍人的多,自己挨的比较少。 不过对方六个人,他还是很吃力的,身上挨了好几下,长期下去,迟早顶不住。 两兄弟见余清泽跟那六个人动手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又害怕。 常乐看着眼前的混战,看着看着,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常浩,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幅画面,很久远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到处是哭喊声,大火,棍棒,小海在哭,在叫‘哥’,眼前一片血红,疼…… “哥,哥!你怎么了?别怕,哥,小浩在这里,小浩保护你!”常浩感觉他哥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都涣散了,他伸手在他哥眼前晃了下,他哥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什么魔怔中。他使劲摇晃他哥的肩膀,又拍他哥的脸,啪啪啪,焦急地大声叫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常乐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28.第 2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他身后的小哥儿探出个头,看到余清泽,咻一下又躲了回去。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 便淡然道:“出去走走, 消消食。” “噢, 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 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 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 年纪还那么大了, 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 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 乐哥儿, 你们再考虑考虑啊, 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29.第 2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 水田在村子的西边, 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 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 立体倒梯形,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 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 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 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 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 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 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 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 不过十多年过去, 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 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 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或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太专注,常乐察觉到了,他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的惊讶和可惜之后,常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身,背着余清泽,伸手将额前的刘海给梳理了一下,然后挑着谷子飞快就走了。 余清泽:……又不小心尴尬了,幸好常爷爷和常浩并没有发现。 回去也是常浩陪着余清泽慢慢挪回去的。常爷爷先回去煮饭,常乐挑了谷子回去便去菜园摘菜,分工非常明确。 等余清泽和常浩到家,常乐已经将豆角都摘好,空心菜也已经洗好准备开始做了。 余清泽见了,赶紧道:“乐哥儿,你去休息会,我来做。” 常乐见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疤吓到他。 以前很多人看到他额头的疤都会被吓到,同龄的小孩还总嘲笑他,叫他丑八怪,他便留了长刘海,将疤遮住。有十几年了。 不过常乐见余清泽的神态好像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了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他飞快打手势回答余清泽的话,常浩就在旁边翻译。 意思就是余清泽是客人,早饭已经是他做的了,怎么还能让他做午饭。虽然他做的菜很好吃,但是不合他家的待客之道。 余清泽笑道:“做菜是我的爱好,也就这么一点特长了。我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你不让我干点活,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余清泽搬出杀手锏,“你看,爷爷和小浩也都挺喜欢吃的,就让我露一手呗。” 爷爷和弟弟就是常乐的软肋,一搬出他们,他就没辙了。谁让自己厨艺不好呢。他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默默去烧火。 常浩看哥哥有些失落的样子,忙道:“哥,我也很喜欢吃你做的菜的!” 闻言,常乐深沉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要是没吃过余清泽做的菜,要是你早上没有恨不得把装番薯梗的碗都舔了,我也就相信你了。 余清泽简单洗了下脸和手,然后就开始做菜。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豆角和空心菜,也缺少其他的配料,但大厨做出来的味道,还就是跟普通人做出来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是常乐来做,豆角就直接放水煮熟了。 不过余大厨是用煸的,在没有姜蒜花椒干辣椒,还得考虑省油的情况下,硬是给他煸了出来。虽然没有正宗的干煸豆角够味,但比起水煮的,那也够得上癞蛤|蟆和青蛙王子的区别了。 常乐一边按照余清泽的要求烧火,一边抬头偷偷瞄着余清泽的动作,力争将他做菜的步骤和他要求的火候都记下来。 提高厨艺第一步,偷师! 余清泽这会还没发现常乐偷偷在学,他只是心无旁骛地在炒菜。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炒菜时旁边有人看,以前他带过几个徒弟,被人看着做菜是常事。 他炒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常乐一家三口非常赏脸地一边夸一边将菜都吃完了。 累了一上午,几人吃完,稍乘了会儿凉,常浩打开堂屋的后门,拖出两张竹席往堂屋地上一铺,招呼余清泽一起,午睡! 盛夏的阳光太毒,特别是中午,不适合出去干活,大家也都习惯了小睡个午觉,休息一下身体,等过了正午再去干活。 三个汉子铺了两张竹席躺在堂屋地上,前后通风,地上非常凉快,晚上没睡好又劳动了一上午的余清泽睡着了。而常乐去小溪边洗了衣服回来,则在厨房地上铺了一张草席,靠近水缸,也很凉快。 未时过半(大约下午两点多一点),常乐起来挑着箩筐先去了田里。 常爷爷也起来到厨房剁猪草煮猪食。常乐不让他大中午去田里,怕他中暑,硬要他过了未时(下午三点)才能出去,他拗不过他,便每天煮好了猪食再去。 余清泽和常浩有点睡过了头,等他们和常爷爷一起到田里的时候,发现他们田头的路上围了一大圈人,常乐被围在了中间,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常乐和常爷爷见了,撒腿就冲了过去。 余清泽一愣,也顾不上扭伤了,加快脚步,踮几步又蹦几步,来回交换着赶了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30.第 30 章(小修)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这天傍晚, 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晚上不用煮饭了, 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就先做一下, 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 撸袖子就上, 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 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 那滋味, 常浩不想再回味, 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31.第 3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主人家都起来了,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 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一是环境陌生, 他刚到这世界, 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心头思绪万千, 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 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 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 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 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 道:“不用, 把伤养好先, 你要想帮忙, 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常爷爷的烟抽完了,余清泽也捣好了,在常爷爷的帮助下,换了药。 “唔,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天也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常爷爷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腕,又将新药包上了。 “谢谢爷爷。”余清泽道谢,又道:“我经常锻炼的,以前很少生病。” 余清泽在学厨前还当了两年兵,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年,退伍后就一直保持了在部队的一些习惯,每天都要早起锻炼,跑步打拳练两把,身体素质杠杠的。 常爷爷诧异地看了余清泽一眼,乡下人可不会专门去锻炼身体,每天干农活就是锻炼身体了。不过他很快笑呵呵道:“锻炼好!万金买不到身体好!” 余清泽深以为然,伤感道:“是,我爷爷就是身体不好,晚年受了很多苦。” 想到爷爷,余清泽情绪有些低落。他爷爷在他16岁的时候过世了,病逝的,心脏病加肺癌晚期,走的时候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正是因为爷爷,余清泽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一直到前世死前身体都很好。 闻言,常爷爷叹口气,又安慰他看开点。 那边,常乐喂了猪又喂了鸡,常浩也洗完了碗筷。 因为这阵子要晒谷子,家里的几只鸡都被关在了笼子里,正咯咯咯地吵着要出去放风。常乐弄了一把番薯叶和秕谷子丢进去,在一个空碗里添上水,完事。 收拾好家里的事,一家人出发去收割稻谷,这次,常浩也是要去的了,余清泽争取了一番,也跟着去了。 也正是去了收割稻谷,让他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早上开摊时,几人都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那小偷回去后,那背后的人是个什么反应。他们经过刘记面馆的时候,还特意往那边看了一下,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哥,出,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乐哥儿,别担心,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32.第 3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 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 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 “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别担心,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 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 大不了, 咱们就换一种吃食, 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 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爷孙俩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三人刚到北大街,就看到米哥儿在等着他们了。 这么受欢迎的面食,怎么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王记面馆里,王老板刚做出来一碗凉面。这碗凉面里面也有黄瓜丝、酸豆角和萝卜丁,酸豆角酸萝卜是从余记一口鲜买回来的。单从外观上看的话,这碗凉面跟余记的丝毫不差。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结果就是,还没进展,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常乐打了个手势。 余清泽猜常乐估计也是想到了是同行,怕有什么麻烦,他便摇摇头,安慰他道:“没事,他估计就是过来看看凉皮怎么做的,咱们凭手艺吃饭,不怕他。” 常乐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继续去干活了。 余清泽想到刚才那中年汉子的表情,微微皱眉。 同行竞争,他以前也碰到过不少,有好有坏。要是良性的竞争他很欢迎也不怕,怕就怕那些暗地里下阴手的。 尤其在这异世,他没依没靠的,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清不清廉,作不作为,也只能做事小心一些了。 想是这么想,却不想,他们下午回家就碰上事了。 下午收摊早,他们回家刚进村口就看到家里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爷爷在家出什么事了,几人赶紧往回赶。 等他们到家,便看到院子中央绑了一个年轻人,常爷爷很生气地坐在一边凳子上紧紧盯着那个年轻人。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常浩问道。 常爷爷见他们回来了,便说道:“这人,来偷凉皮,还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翻东翻西,被我发现了就跑,后来叫经过的大河逮住了。” “偷凉皮?”余清泽愣了一下,不偷钱财和粮食,就偷凉皮? 常爷爷点头,弯身从地上拿了个袋子,道:“你瞧,这里面可不都是凉皮么?” 余清泽看了袋子里一眼,果真都是凉皮,他看向那年轻人,这小偷…… 村里人还不太知道这凉皮在桐山城里掀起的热潮,只看见常乐家院子里晒了不少,便有人问道:“这凉皮有什么好偷的?” 之前常乐家跟村里的人解释,凉皮就是跟面条一样的一个吃食,余清泽弄来卖的。村里人听到跟面条差不多,有人还要了点回去煮了,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没面条好吃,便没什么人感兴趣了。 有村民听到凉皮俩字,想起这两天去城里卖菜听到的传闻,击掌道:“啊,我想起来了,最近城里就有一种新吃食叫‘凉面凉皮’,据说很好吃,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就在北大街那边。阿泽兄弟,不会就是你做的这个吧?”另一个也问道。 余清泽闻言,点头道:“是这个。” “哦,原来就是这个啊!” “怎么,这个很好吃吗?我之前吃了,没什么味道还没面条好吃呢。” “城里人可喜欢吃了,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天气实在太热了就没去。” “这个,很赚钱吗?” “那么多人喜欢吃,肯定是赚钱的。” “……” 村民们一下讨论起来,注意全都转移到凉皮好不好吃赚钱不赚钱的方面去了。 “你为什么偷凉皮?谁派你来的?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跟踪我们多久了?”余清泽蹲到那个人面前,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那小偷眼神左闪右躲,根本不敢看余清泽的眼睛,被这么多人围着,身子都恨不得缩成团了,听到余清泽的问题,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你们生意好,想弄回去,弄回去自己卖。” 33.第 3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 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 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 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 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 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 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 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 好辣,但是, 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 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34.第 3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其中,北大街又是最繁华, 商铺最多,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 就有许多卖吃食的, 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 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 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 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 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 问小汉子, “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35.第 3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 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 消消食。” “噢, 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 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 年纪还那么大了, 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 他就转身, 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 你们再考虑考虑啊, 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 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36.第 3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 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 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 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 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 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 常浩不想再回味, 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 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 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 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 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 他跑了好多地方, 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 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趁着小摊车和桌凳都没做好,余清泽这几天就在做面条和凉皮,做好晾干备用。 于是这几天从常乐家路过的人都看到院子里晒了一竹竿一竹竿的面条和凉皮,还好些人家想买来吃,不过都被余清泽拒绝了。 他还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到城里将需要的油盐酱油醋等调味品都买好,将做好的炉子、煤球都拉了回来。 黄瓜、酸豆角和小葱都直接从常乐家买,水桶和木盆到村长家买。 他还买了块幌子,请余秀才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余记一口鲜,这就作为他小吃摊的招牌了。 买完这些东西,余清泽的27两银子也已经所剩不多。 三天后,村长家将小推车和桌凳做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小吃摊终于可以开张了!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37.第 3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这天傍晚, 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 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 晚上不用煮饭了, 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 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 就先做一下, 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 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 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 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 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 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 那滋味, 常浩不想再回味, 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趁着小摊车和桌凳都没做好,余清泽这几天就在做面条和凉皮,做好晾干备用。 于是这几天从常乐家路过的人都看到院子里晒了一竹竿一竹竿的面条和凉皮,还好些人家想买来吃,不过都被余清泽拒绝了。 他还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到城里将需要的油盐酱油醋等调味品都买好,将做好的炉子、煤球都拉了回来。 黄瓜、酸豆角和小葱都直接从常乐家买,水桶和木盆到村长家买。 他还买了块幌子,请余秀才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余记一口鲜,这就作为他小吃摊的招牌了。 买完这些东西,余清泽的27两银子也已经所剩不多。 三天后,村长家将小推车和桌凳做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小吃摊终于可以开张了!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38.第 3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诶, 哥,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 八|九岁的样子, 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 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山体滑坡, 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 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 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 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收割了谷子,就能吃米饭了,还不用饿肚子了。”少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一脸向往。 “怎么不见你爷爷?” “爷爷去山上采草药了,你脚腕上那草药和喝的药,就是爷爷采回来的。” 两人随意闲聊着。 说话间,一个穿得有点儿花俏,眉心有颗暗红色痣的中年男人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余清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哟,小伙子醒了?” 余清泽不认识人,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男人奇异的装扮。 可常浩一见这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谨慎地看着中年男人,刚才还高兴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皱眉喊了一声:“叔么。”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问道:“你哥在家吗?乐哥儿,乐哥儿——”说着,也没等常浩答话,中年男人就自顾向厨房走去。 常浩见状,丢下手里的晒耙,飞快地冲到中年男人身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我哥不在家,去割猪草了!叔么你快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找乐哥儿有事,你别挡着。” “我说了我哥不在!他才不嫁那个五六十岁老鳏夫!要嫁你自己嫁!” “……” 余清泽:“……”嫁人?什么情况? 桐山城位于清河的南岸,正好这一段清河水域比较平缓,方便行船,历来便是人们渡河的一个重要渡口,长期发展下来,便形成了如今南来北往的一个重要港口。下一个这么大的港口,则要到百里外。 借助这便利的交通位置,又有行南走北的行商们带来的庞大商机和外界的信息,桐山城发展迅速,十分繁华,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得多。街上八街九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行人接踵,川流不息。 39.第 3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 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 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 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 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 可那边, 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 被推着后退了两步, 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 他站住了, 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 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是个孤儿,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余清泽则吃了在异世的第一顿饭。 米饭很香,不过菜的味道……嗯,只能说很一般,茄子就不说了,就是放水煮熟了。那道鱼肉腥味没去掉,以余清泽专业大厨的水准,他很肯定地知道里面没有加任何去腥味的调料。 看来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可以好好照顾一下他们的味蕾和胃?余清泽在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可以报答常乐一家的第一件事。 晚上吃完饭后,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常浩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男人分为汉子和哥儿,以眉心的红痣为主要区别标志。汉子身形通常比较高大魁梧,而哥儿虽然也是男的,但是在体型、力气等方面都弱于汉子,不过哥儿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能生孩子! 常浩就是个小汉子,而他哥哥常乐是个哥儿。 余清泽也终于明白了那中年男人说常乐年纪大了的意思。如果说哥儿的角色相当于地球上的女性的话,按照古代女子14——18岁正常的婚配年纪来算,常乐22岁,真是个大龄剩哥儿了。 不过在余清泽看来,22岁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年轻着呢。 他深感这世界的神奇。尤其对于一个gay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友善又美好的世界。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40.第 4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 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 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 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 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常’字已经学会,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 余清泽和村长知道,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 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 村长道:“小兄弟,不然, 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常爷爷便没再坚持, 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 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大儿子有两个孩子, 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 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 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看看人家这脑子,装着货呢! 画完之后交给村长,余清泽站起来,说道:“村长,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达成合作,往后我还有许多实用工具图纸可以给你们,普通百姓也可以买得起的那种。” 余清泽顿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带孩子的年轻夫郎,便说道:“比如可以让大人带孩子轻松一点的,给几个月大的娃娃坐的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 “婴儿车?”大勇眼睛一亮,他儿子半岁,每天都很好动,他夫郎每天带孩子都很耗费精力,去干农活只能背着去,如果能让夫郎轻松点,那可就太好了。 余清泽点头,“可以让大人轻松很多,出行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好卖。” 三人都很动心。 村长点头,郑重道:“我们今晚会好好讨论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41.第 4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 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 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 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 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 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 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 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哟,这可真难得,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啥事?” “就是,那个,”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42.第 4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 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 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 态度也不卑不亢, 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 道:“是腥呢, 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 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 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 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 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 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 另一盒里, 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 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他在锅边空不下手,四五个笊篱齐下将锅挤得满满当当,一碗接一碗地拌着,忙得很;常浩小少年出乎意料地能干,点单上菜收拾桌子,还兼职收个钱;而常乐,就负责洗碗担水换水收拾收钱,也是忙得飞起。 43.第 4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 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 消消食。” “噢,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 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 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 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 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 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 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 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一直到傍晚,常爷爷才好些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44.第 4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 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 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 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 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 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 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 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 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 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 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王记面馆里,王老板刚做出来一碗凉面。这碗凉面里面也有黄瓜丝、酸豆角和萝卜丁,酸豆角酸萝卜是从余记一口鲜买回来的。单从外观上看的话,这碗凉面跟余记的丝毫不差。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结果就是,还没进展,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常乐打了个手势。 余清泽猜常乐估计也是想到了是同行,怕有什么麻烦,他便摇摇头,安慰他道:“没事,他估计就是过来看看凉皮怎么做的,咱们凭手艺吃饭,不怕他。” 常乐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继续去干活了。 45.第 4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今晚,就先做一下, 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 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 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 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 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 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 还安慰他挺好吃的, 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 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 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 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 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趁着小摊车和桌凳都没做好,余清泽这几天就在做面条和凉皮,做好晾干备用。 于是这几天从常乐家路过的人都看到院子里晒了一竹竿一竹竿的面条和凉皮,还好些人家想买来吃,不过都被余清泽拒绝了。 46.第 4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还是很担心, 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 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 哥,出, 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 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 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 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 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 别担心, 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47.第 4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家有渔网, 余清泽在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下午午睡醒了之后, 常乐拿出渔网放进木桶里,长长的竹篙穿过木桶扛在肩上就准备出发。 此时, 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 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 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 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 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 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 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 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 他赶紧点头, 往外走。再不走, 常浩就醒了, 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 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 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常浩小少年还在石头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上了岸,常浩好奇问:“你们刚才怎么抱一起了?”他就分个神答了大爷爷一句白,两人就抱一块儿了。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尴尬了。 这事自然不能让常乐来回答,余清泽非常体贴地自戳伤疤:“……我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掉河里,你哥把我捞上来了。” 真是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一件救人事件,非常还原事实真相了,不过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却都红了脸。当然,脸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常浩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姑且那么相信了。 随即,他便开始记起他们不带自己去的旧账了,用怨念谴责的小眼神看了他们一路,把余清泽和常乐弄得哭笑不得。 而后,余清泽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的那鱼就叫清鱼,是这清河里特有的鱼种,肉质很鲜嫩。 他晚上清蒸了一条尝了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进城了。 常乐一头挑着蔬菜,另一头挑着鱼,轻松走在前面。 常浩和余清泽走在后面。 他们从村里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就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县城——桐山城。 主人家都起来了,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一是环境陌生,他刚到这世界,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心头思绪万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道:“不用,把伤养好先,你要想帮忙,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48.第 4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刚恢复意识便察觉到嘴里被灌进了一股温热的苦涩液体, 苦巴巴的,像是中药,他下意识地皱眉侧过了头,多余的液体顺着嘴角滑到了耳际。 下一刻,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 哥,你看, 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 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 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 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 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 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49.第 4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第9章:户籍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 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 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 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 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 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 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 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 然后说道:“爷爷,哥, 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 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 好辣, 但是, 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 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50.第 5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这种事, 这种场面, 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 可那边, 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 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 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 动不了了, 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 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 常浩这小子, 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 好好教教, 这么没礼貌, 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是个孤儿,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余清泽则吃了在异世的第一顿饭。 米饭很香,不过菜的味道……嗯,只能说很一般,茄子就不说了,就是放水煮熟了。那道鱼肉腥味没去掉,以余清泽专业大厨的水准,他很肯定地知道里面没有加任何去腥味的调料。 看来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可以好好照顾一下他们的味蕾和胃?余清泽在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可以报答常乐一家的第一件事。 晚上吃完饭后,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常浩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男人分为汉子和哥儿,以眉心的红痣为主要区别标志。汉子身形通常比较高大魁梧,而哥儿虽然也是男的,但是在体型、力气等方面都弱于汉子,不过哥儿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能生孩子! 常浩就是个小汉子,而他哥哥常乐是个哥儿。 余清泽也终于明白了那中年男人说常乐年纪大了的意思。如果说哥儿的角色相当于地球上的女性的话,按照古代女子14——18岁正常的婚配年纪来算,常乐22岁,真是个大龄剩哥儿了。 不过在余清泽看来,22岁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年轻着呢。 他深感这世界的神奇。尤其对于一个gay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友善又美好的世界。 米哥儿一看到他们,高兴地打招呼:“余老板,你们可算来了。” 看到米哥儿的表情,余清泽就知道那粥效果应该还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下:“怎么样,你家二少爷觉得那些粥味道如何?”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没有喝。所以,余老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态度也不卑不亢,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51.第 5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浩点头, 等要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哟, 这可真难得,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 啥事?” “就是, 那个, ”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 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 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 小少年一蹦老高, 兴奋极了, “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 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 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 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 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乐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还没出院子门,就碰到村长提着一只鸡一条鱼上门来了。 常爷爷笑着道:“哟,根生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呢,快进来坐。”村长叫余根生。 几人进了堂屋,村长将手里的东西往常爷爷手里塞,道:“昨晚回来太晚,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乐哥儿,白天又忙,这会得了空便过来了。一点心意,希望阿叔和乐哥儿别嫌弃。” 常爷爷推拒,摆手道:“嗐,这是干什么,都一个村的,小乐也就是正好碰上了。这些拿回去,大健夫郎不是刚生了娃娃吗,拿回去给他补身子!咱爷仨身体好着呢。” 大健是村长的大儿子,他夫郎半个月前刚好生了个小汉子,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诶,阿叔,家里还有呢。昨天要不是乐哥儿,我家那条水牛可就没了,这么点东西一定要收下!” 常爷爷继续拒绝,“你不是让我们用你家牛了吗,这就行了。” 余清泽和常浩就在一旁看着他俩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常乐听到村长来了,端着的一碗水都没能送出去。 好一会,村长见常爷爷不接,干脆将那只鸡放桌下,将那条鱼直接搁饭桌上了。 常乐终于把水给送了出去。 村长坐在长凳上,接过水,喝了一口,又亲自向常乐道了谢,这才问道:“阿叔,您刚说找我有什么事?” 常爷爷手一指余清泽,答道:“不是我找你,是阿泽找你。” 余清泽赶紧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是,村长,是我有事找您。我叫余清泽……”想着村长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他便自我介绍了一番。 “你也姓余,跟咱们村真是有缘。”村长笑着点头,看着他好奇道:“你有什么事?” 余清泽笑道:“听说您木工活做得特别好,我想请您给我打一样东西。这是图样。” 说着,余清泽将画着稻床图的木板递了过去。 村长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问道:“你这个……架子,做倒是不难做,不过,你做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木板上面画着一个四方的长架子,架子中间横向又均匀地连着许多横杆,说是床又没有四根柱子和床头,说是板车,又没有轮子…… 村长很好奇。 余清泽答道:“这是稻床。” “稻床?”在场的几人都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说道:“对,稻床,稻谷的稻。这是用来打谷子用的。” 说到是打谷子用的,常爷爷和常乐俩兄弟都围了过去,凑头过去好奇地看村长手里的木板。 余清泽继续给他们解释:“咱们现在打谷子是直接将稻谷往箱壁上打,这样其实很费力,而且速度也慢。这个稻床,打的时候,就将稻谷往这上面打,你们看这横杆,可以用竹片做,也可以用薄木条做,侧着放,这样稻谷往上打的时候,有了阻挡,谷粒脱落得会更快。而且我们的胳膊也不用一直砸到底,又快又省力!” 常乐他们一听,又快又省力?顿时双眼一亮,这东西好啊! 而村长想的又跟他们不一样,他做木工多年,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知道这个东西,能赚钱!而且做起来也不难。 余清泽仔细观察着村长的表情,看见他眼里的亮光,知道他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便继续给他加了一把火。 “而且,这稻床可以直接放在打谷机里用,也可以直接放在平地上用,只不过到时候要扫一下地面的谷子。等到农忙过了,这稻床还可以做他用,晒晒东西,放放物品什么的,也非常方便。” 这就非常动心了! 村长沉思一下,说道:“小兄弟,这东西我给你做,还可以免费做一个给你,你可以把这稻床的图纸卖给我吗?” 52.第 5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第14章:开张啦 桐山城的北门出去三里就是港口,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往来运载客商和货物, 人流量非常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 其中, 北大街又是最繁华, 商铺最多,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 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 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 两人皆出了一头汗, 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 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 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53.第 5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 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 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 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 二少爷说腥味太重,没有喝。所以, 余老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 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 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 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拿着吧,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 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 态度也不卑不亢, 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 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 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54.第 5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主人家都起来了, 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 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一是环境陌生, 他刚到这世界, 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心头思绪万千, 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 不怎么透风, 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 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 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 道:“不用, 把伤养好先, 你要想帮忙, 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55.第 5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 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 暂时收容,集中管理,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 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 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 战乱结束, 大盛朝建立, 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 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 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 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 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 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 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 表示已经交了费, 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 ,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小叭叭立马笑眯眯翻译,“客人,一共八文钱。” 见客人没拿菜篮子,常乐飞快地用稻草给他系了个提手。 那客人甚为满意,给了钱提着豆角走了。 小叭叭还不忘送客,“客人您走好,吃着好吃再来我家买啊!” 等人走远了,小叭叭笑眯眯地给了中年哥儿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价格低有什么用,我家豆角,嫩! 中年哥儿差点气歪鼻子,这小屁崽子,嘴巴特能说! 常乐见了,好笑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惹急了,不好收场。 常浩这才转头,又给了余清泽一个‘看,我厉害吧’的小眼神。 余清泽默默给了竖了个大拇指,这嘴巴,是块做生意的料! 得到了夸奖,常浩小叭叭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卖菜了。 在后面看了十来分钟,余清泽看兄弟俩很是得心应手,心里放了心,便起身准备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跟兄弟俩说了一声自己要到处走走,常乐俩兄弟有些不放心。 “余大哥,要我陪您去吗?县城我大部分地方都去过,可以给你带路。” “不用,你帮你哥在这里卖菜,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去,你们卖完不用等我,先回去。”菜市一般过了午就散了。 “啊?傍晚啊,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余清泽笑,“找得到,放心吧。” 在俩兄弟担忧的目光中,余清泽离开了。 他先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到处走走问问,将这里的布局,食物的价格等都问了一遍,心中差不多有了数,然后碰见卖小吃食的,他又买了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还可以的,就给俩兄弟带了点,给他们垫肚子。 逛完菜市场,他走出了集市区,在街上边走边看,边问边记。 此后几天时间,余清泽每天都早出晚归,直到将这个县城都走过一遍,他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生意。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哥,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56.第 5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昨晚跟常爷爷聊天, 特别聊了一下这桐山城, 得知这桐山城现在仍能这么繁华,是因为在战乱时受到的影响比较小,而这,全靠当时在任的年轻县令, 如今的云州知府蔡文东。 当年战乱由北方引发, 主要战场也在北方, 但也在不断向南蔓延, 后期并有越过清河向南方发展的趋势。那时, 时任桐山县令蔡文东当机立断,就下令港口停运暂封,并严格管控进出城。后来战乱一直蔓延到清河北岸, 大量难民逃离, 很多人想办法渡过清河逃难到了南边。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暂时收容,集中管理,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 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 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 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 战乱结束, 大盛朝建立, 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表示已经交了费,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 ,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57.第 5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 水田在村子的西边,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 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 立体倒梯形, 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 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 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 有常浩在, 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 牛头村这名字, 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 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 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 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 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 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 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58.第 5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 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 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 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 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 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 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 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 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 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 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 答道:“想啊, 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 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或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太专注,常乐察觉到了,他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的惊讶和可惜之后,常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身,背着余清泽,伸手将额前的刘海给梳理了一下,然后挑着谷子飞快就走了。 余清泽:……又不小心尴尬了,幸好常爷爷和常浩并没有发现。 回去也是常浩陪着余清泽慢慢挪回去的。常爷爷先回去煮饭,常乐挑了谷子回去便去菜园摘菜,分工非常明确。 等余清泽和常浩到家,常乐已经将豆角都摘好,空心菜也已经洗好准备开始做了。 余清泽见了,赶紧道:“乐哥儿,你去休息会,我来做。” 常乐见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疤吓到他。 59.第 5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 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 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 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 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 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 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 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 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 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 “包子也热。爷爷, 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 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60.第 6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第10章:鹅鹅鹅 “哟,小伙子回来了?这么晚还出去哪?”文丽脸上堆着笑,很是热情地跟余清泽打招呼还隐秘地打听着。 他身后的小哥儿探出个头,看到余清泽,咻一下又躲了回去。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 便淡然道:“出去走走, 消消食。” “噢, 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 凑近他, 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 连忙伸手阻止文丽, 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 家在北方, 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 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 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 他就转身, 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 乐哥儿, 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61.第 61 章(捉虫)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喂, 大哥哥, 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 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 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 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 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 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 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 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 除此之外, 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62.第 6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 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 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而这会儿, 太阳才正到头顶。 常乐提议要不要去买些面粉现做,继续卖?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赶紧吃完,去接爷爷,回家!” 常乐不太懂, 生意这么好, 不是应该趁着好继续做吗? 余清泽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他答道:“今天只是试探下市场, 也是先将有这么个吃食的事情传出去, 明天咱们可多带些, 那些今天听到传闻却没吃到的,明天就会好奇来了。而且, 就算现做, 也折腾不开地方。” 常乐看了下小吃摊,地方确实小了点, 便没再纠结,吃完午饭, 一起去西区菜市场接买萝卜的常爷爷了。 第一天这么早结束生意, 其实是超过了余清泽的预期的。他总结了一下上午的情况, 煮面的速度还太慢, 主要是一个炉子不太够, 桌子也不够,他便在回去前,又去买了个炉子买了个锅,准备回去后,再请村长给做张桌子。 还有就是,余清泽抬头望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真是太热了!天气本来就热,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三人都一身大汗了。 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人吃不消。 他便又去伞铺里定做了三把超级大的遮阳伞,直接让师傅做成油布伞,防晒又防雨,不过要几天后才能拿了。 然后,今天赚的钱,又全都被他用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一算账,将给常乐和常浩的工钱给了他们后,其实今天赚了有一两多银子,不过都给他买东西花出去了。 “哇,余大哥,我也有工钱呀?!”常浩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铜板,有一小堆了,他一个一个地数起来,自己第一次赚的钱呢,好兴奋的感觉。 “对!你今天特别能干,你和你哥一样的工钱。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啊?为什么?”常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还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余清泽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是的,你很能干,但是你还小,还算童工呢,你在家帮爷爷做事吧。地里的活也不少。” 常浩还要争取一下,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们根本忙不过来呀,说不定客人等不及了就走了,多可惜。”今天那忙碌的状况他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有余大哥和他哥两人,肯定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余清泽很坚持:“少赚点就少赚点,这没关系,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等忙过前面这阵子,后面的客流量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而且,如果过几天还这么多人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帮手来帮忙的。” “那我就先去帮你们这几天也好呀,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常浩小少年也有他的坚持,他转向他哥,希望他哥能帮他说说。 常乐自然是心疼弟弟不愿他受累的,就没表示。 常浩又转向常爷爷,眼巴巴望着爷爷。 常爷爷倒是很乐意,道:“只要不是帮倒忙,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就当锻炼锻炼,学学怎么做事也好。阿泽,你别给他工钱,小屁孩子,要什么工钱。” “我才不是帮倒忙!”常浩小嘴巴一撅,很不服气,“你说是不是,余大哥,我很有用的。” “是,你很能干。”余清泽哭笑不得,又转向常爷爷道:“不过,爷爷,他还小,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宜过度劳累,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且,地里的活……” 常爷爷摆摆手,道:“这么点儿活能劳累到哪儿去,多干点活长得更结实!你这刚开张事多,让他去帮你,地里有我呢。” 余清泽无奈了,只好答应了,“不过工钱还是要算的。” 他和常爷爷又争了几句,最后常爷爷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商量完事情,余清泽先去了一趟村长家,然后回来又开始做凉皮,常乐做面条,常浩和常爷爷在外面洗萝卜切了腌起来。 两人各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有交谈,但余清泽却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很温暖安宁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停留过长,在案板前揉面团的常乐忽然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常乐用眼神无声询问:? 余清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轻声道:“乐哥儿,辛苦你了。” 常乐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揉面了。 常乐也算了一下账,他今天卖酸豆角的钱赚了有八十多文钱,再加上他和小浩的工钱,小两百了呢。本来他要给余清泽分成,这腌酸豆角的办法都是他想出来,不过他不要,常乐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要帮他多做些活儿。 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就赚到这么多钱!常乐眉眼弯弯的,可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出发了。因为之前余清泽不够钱交一整个月固定摊位的钱,他们就不得不赶早去抢占好位置。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余清泽所预料的那样,好到爆! 昨天吃过的人,带着家人又来吃,还有听到传闻好奇来尝味道的人,再加上路过的行商,小吃摊从八点多开始就没空下来过。 幸好今天有两个炉子,煮面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还是忙! “老板,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面两份,都要微辣!再来三碗绿豆汤!” “老板,结账!” “老板,给我来一碗大份凉面!一斤酸豆角!”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客官您的小份凉皮中份凉面,绿豆汤……客官慢走,客官再来……客官您的大份凉面来了,酸豆角给您包好了……” …… 临近中午,在南大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里,一个小哥儿拎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还大声嚷嚷道:“阿么阿么,北大街新出来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你快尝尝,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新出来的小吃摊?刚出门口的小哥儿听了,转身又进了铺子。 “什么小吃摊,看把你高兴的,跑出一身汗,过来我给你擦擦。”糕点店的老板夫郎从柜台后面出来,从怀里拿出布巾给儿子擦脑门上的汗。 小少年仰着脸让他阿么擦汗,一边说道:“是凉面,可好吃了,爹带了两碗回去给爷爷和老么了,他让我带一碗来给你。你看,就是这个,你快吃吃看。” 小少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红红绿绿的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就往他阿么手里塞。 老板夫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好好,我吃,你好好坐着。” 老板夫郎正要坐下,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儿,笑问:“米哥儿,可还是要买点儿什么?” 那叫米哥儿的小哥儿笑道:“没有,我就是听到您家小公子说有新鲜的吃食,好奇过来看看。” 老板夫郎一听,了然,道:“你家二少爷还是吃不下饭食么?” 米哥儿忧愁道:“是啊,可愁坏我家主人了,可这城里,能找到的吃食我们都试过了,我们大少爷还从云州带了许多过来,也没一样能让他多吃一口的。” 老板夫郎叹口气,蔡家二少爷自小对吃食很挑剔,到大了,更加挑剔,少有食物能入得了他的口。而不好吃,他就不吃,长期下来,据说就患了一种叫厌食的病症,将蔡家一家老小都愁坏了。也是因为这病症,蔡家二少爷自小体弱,有十来年没出过家门了。 米哥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问小少年,道:“小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个吃食,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少年笑嘻嘻道:“就在北大街,那家刘记面馆的斜对面,好多人围着的那个小摊,你去了看人最多的那一家就是了,我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的。” 刘记面馆斜对面。米哥儿得到了答案,道过谢,便转身往北大街而去。 城南一个大宅子里,米哥儿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拎着一个食盒,飞快地穿过前院,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院子。 “二少爷,二少爷……”米哥儿跑得小脸儿通红,一进院子,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嘘,瞎嚷嚷什么,二少爷刚睡着。”一个小哥儿嗔怪地拍了下米哥儿的胳膊。 前面凉亭里,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脸色却极其苍白的少年正躺在凉椅上。此刻听到有声音,他眉心微皱,一会儿就醒了。 “你们吵什么呢?我刚睡着……” “都怪你,把二少爷吵醒了。”那个小哥儿捶了下米哥儿的胳膊。少爷睡眠浅,听到点动静就容易醒,这下好了,睡着还不到一刻钟就被米哥儿吵醒了。 米哥儿吐了下舌头,然后拎着食盒走过去,高兴地说道:“二少爷,我今天寻到一个新吃食,叫凉面,您尝尝?” “又是什么新吃食?”少年眼睛甚至都没往那食盒上看,不甚感兴趣地道,“城里的东西不都吃遍了么。” 米哥儿看少年这样也不恼,径直从食盒里端了一碗凉面出来,取过玉筷,送到少年跟前,道:“二少爷,您就尝尝嘛,这个我试过啦,绝对好吃!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少年斜他一眼,很怀疑。 米哥儿很认真地道:“我保证!” 少年看他那模样,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碗里。 面条、黄瓜丝、辣椒、豆角、还有,芝麻? 就这能好吃? 不过家里人为了他的身体操了多少心,他心里都有数。他勉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接过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入口,慢慢嚼着,双眼微微亮了一下。 米哥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少年点头,嘴角带出一个浅笑,道:“尚可。”说着又挑了一根黄瓜丝吃了。 米哥儿很高兴,少爷以前说的可都是‘难吃’、‘不好吃’,刚进嘴就能吐出来。现在,他说‘尚可’,这就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他都吃进去了呢! “二少爷,这凉面呀,您得大口大口吃,把那黄瓜丝和酸豆角跟面条一起吃进去,那味道才好呢。”米哥儿指着碗里的豆角道:“喏,这个,酸豆角,可爽口了。如果辣椒再多放点更好吃。” 因为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吃得少,米哥儿带回来的凉面和凉皮都只有一点点辣椒,怕他胃受不了。不过米哥儿自己吃的时候放的辣椒多,吃得可过瘾。 63.第 6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喂, 大哥哥, 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 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 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 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 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 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 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 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 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 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 除此之外, 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收割了谷子,就能吃米饭了,还不用饿肚子了。”少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一脸向往。 “怎么不见你爷爷?” “爷爷去山上采草药了,你脚腕上那草药和喝的药,就是爷爷采回来的。” 两人随意闲聊着。 说话间,一个穿得有点儿花俏,眉心有颗暗红色痣的中年男人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余清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哟,小伙子醒了?” 余清泽不认识人,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男人奇异的装扮。 可常浩一见这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谨慎地看着中年男人,刚才还高兴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皱眉喊了一声:“叔么。”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问道:“你哥在家吗?乐哥儿,乐哥儿——”说着,也没等常浩答话,中年男人就自顾向厨房走去。 常浩见状,丢下手里的晒耙,飞快地冲到中年男人身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我哥不在家,去割猪草了!叔么你快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找乐哥儿有事,你别挡着。” “我说了我哥不在!他才不嫁那个五六十岁老鳏夫!要嫁你自己嫁!” “……” 余清泽:“……”嫁人?什么情况?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64.第 6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 “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 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 除了芝麻、花生, 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 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 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 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 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 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 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 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 结果就是,还没进展, 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 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 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 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常乐打了个手势。 余清泽猜常乐估计也是想到了是同行,怕有什么麻烦,他便摇摇头,安慰他道:“没事,他估计就是过来看看凉皮怎么做的,咱们凭手艺吃饭,不怕他。” 常乐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继续去干活了。 余清泽想到刚才那中年汉子的表情,微微皱眉。 同行竞争,他以前也碰到过不少,有好有坏。要是良性的竞争他很欢迎也不怕,怕就怕那些暗地里下阴手的。 尤其在这异世,他没依没靠的,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清不清廉,作不作为,也只能做事小心一些了。 想是这么想,却不想,他们下午回家就碰上事了。 下午收摊早,他们回家刚进村口就看到家里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爷爷在家出什么事了,几人赶紧往回赶。 等他们到家,便看到院子中央绑了一个年轻人,常爷爷很生气地坐在一边凳子上紧紧盯着那个年轻人。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常浩问道。 常爷爷见他们回来了,便说道:“这人,来偷凉皮,还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翻东翻西,被我发现了就跑,后来叫经过的大河逮住了。” “偷凉皮?”余清泽愣了一下,不偷钱财和粮食,就偷凉皮? 常爷爷点头,弯身从地上拿了个袋子,道:“你瞧,这里面可不都是凉皮么?” 余清泽看了袋子里一眼,果真都是凉皮,他看向那年轻人,这小偷…… 村里人还不太知道这凉皮在桐山城里掀起的热潮,只看见常乐家院子里晒了不少,便有人问道:“这凉皮有什么好偷的?” 之前常乐家跟村里的人解释,凉皮就是跟面条一样的一个吃食,余清泽弄来卖的。村里人听到跟面条差不多,有人还要了点回去煮了,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没面条好吃,便没什么人感兴趣了。 有村民听到凉皮俩字,想起这两天去城里卖菜听到的传闻,击掌道:“啊,我想起来了,最近城里就有一种新吃食叫‘凉面凉皮’,据说很好吃,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就在北大街那边。阿泽兄弟,不会就是你做的这个吧?”另一个也问道。 余清泽闻言,点头道:“是这个。” “哦,原来就是这个啊!” “怎么,这个很好吃吗?我之前吃了,没什么味道还没面条好吃呢。” “城里人可喜欢吃了,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天气实在太热了就没去。” “这个,很赚钱吗?” “那么多人喜欢吃,肯定是赚钱的。” “……” 村民们一下讨论起来,注意全都转移到凉皮好不好吃赚钱不赚钱的方面去了。 “你为什么偷凉皮?谁派你来的?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跟踪我们多久了?”余清泽蹲到那个人面前,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那小偷眼神左闪右躲,根本不敢看余清泽的眼睛,被这么多人围着,身子都恨不得缩成团了,听到余清泽的问题,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你们生意好,想弄回去,弄回去自己卖。” “哦?是吗?我怎么经常在北大街上看到你进出面馆。”余清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要诈诈他。 那人一听到‘北大街’‘面馆’时,眼神明显慌了,“什,什么面馆,我就是在北大街,看你们生意好,想自己卖赚点钱。” 这明显的欲盖弥彰,余清泽看出来了,他伸手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手上用力捏住那人的劲动脉,眼神凶狠地问道:“你老板是怎么吩咐你的?偷凉皮?偷看凉皮制作方法?是不是还要看看我的辣椒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余清泽用的手劲比较大,小偷脖子被捏住,脸色不一会儿就涨红,呼吸不怎么通畅,开始呼哧呼哧大喘气起来。 其他在讨论的村民看余清泽忽然凶狠起来的神情,都怔了一下,安静下来。这阵子大家看见他都是很随和的样子,都忘记了,他可是会功夫的呢。 连常乐和常浩都愣了一下。 他们看惯了随和亲切笑眯眯的余大哥,这么强势凶狠的余大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连上次抓偷牛贼的时候,余大哥都是笑着就把偷牛贼给制住了的。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余清泽这样就怕他,反而对他更加信服和尊敬了。对付不怀好意的恶人,就应该这样! “说!”余清泽怒道,手上力道再加大点。 小偷也不是专业的小偷,本来就慌慌张张,脖子还被捏住了,气都喘不上来,这会怕得要死,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说。” 余清泽松了劲,道:“说,谁派你来的!” 小偷喘了两口气,眼神游移,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刘记面馆的老板。” 刘记面馆的老板? 余清泽脑袋里一晃而过那个中年汉子的脸,顿时皱眉。 “刘记?你没记错吧?”余清泽拍拍那小偷的脸,问道。 小偷顿时哭丧着脸,道:“大哥,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老板,我都这样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迫不得已,如果我不来,他就要辞掉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赚不到钱,就得喝西北风了……” “行了行了,胡说八道也有个限度。”余清泽不耐烦地打断小偷的专业说词,站了起来。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长自然也是在的,看到这情况,他就问余清泽,“这小偷你打算怎么办?” “村长,一般村里抓到这样的小偷是怎么处理的?就这么点东西,也不像偷牛那样是重罪,要送官府吗?官府是怎么处理的?”余清泽不知道这边的处理方式,打算先问问村长看。 村长道:“送官府也就是打几十板子教训一顿。” “不会关起来吗?” 村长答道,“要看他偷的凉皮值多少钱。” 余清泽看了下,道:“不到100文的。” “那就是挨板子。” 余清泽看了小偷一眼,感觉那人听到送官府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好像并不怕自己被送官府,便道:“吊树上一夜!” 常爷爷问:“不送官府吗?” 余清泽皱眉想了想,权衡好了利弊,摇头,“不送,私了。” 能在最繁华的北大街上开店铺还开了那么多年的,估计都有些背后的关系,结合小偷刚才的反应,送官府自己可能占不了什么便宜,还将背后的人给彻底得罪了,以后想在城里开店只怕会麻烦不断。倒不如将小偷教训一下,借机提醒那背后的人,自己已经知道是他了,只要不是很轴的人,起码会收敛点。 第二天一早,被专门盯着看不见的地方揍了一顿还被蚊子咬了满身包的小偷屁滚尿流地爬出了牛头村。 他身后的小哥儿探出个头,看到余清泽,咻一下又躲了回去。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噢,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65.第 6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浩点头,等要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哟, 这可真难得, 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 啥事?” “就是,那个, ”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 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 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 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 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 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 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 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 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 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 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乐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还没出院子门,就碰到村长提着一只鸡一条鱼上门来了。 常爷爷笑着道:“哟,根生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呢,快进来坐。”村长叫余根生。 几人进了堂屋,村长将手里的东西往常爷爷手里塞,道:“昨晚回来太晚,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乐哥儿,白天又忙,这会得了空便过来了。一点心意,希望阿叔和乐哥儿别嫌弃。” 常爷爷推拒,摆手道:“嗐,这是干什么,都一个村的,小乐也就是正好碰上了。这些拿回去,大健夫郎不是刚生了娃娃吗,拿回去给他补身子!咱爷仨身体好着呢。” 大健是村长的大儿子,他夫郎半个月前刚好生了个小汉子,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诶,阿叔,家里还有呢。昨天要不是乐哥儿,我家那条水牛可就没了,这么点东西一定要收下!” 常爷爷继续拒绝,“你不是让我们用你家牛了吗,这就行了。” 余清泽和常浩就在一旁看着他俩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常乐听到村长来了,端着的一碗水都没能送出去。 66.第 6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此时, 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 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 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 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 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 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 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 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 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 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 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 常浩就醒了, 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 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 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67.第 6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 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 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 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 就去那边吃了, 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 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 现在有人也推出了, 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 心中又觉得温暖, 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 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 时间早晚而已。没事, 客人少点, 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 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 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 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这就非常可恶了。 让一个哥儿留下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 余清泽双眼瞳孔紧缩,双手一下紧握成拳。 这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乐哥儿身上,简直人渣! 常乐闻言,也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清泽。 那边几人见余清泽没什么反应,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神情猥琐地道:“将这小哥儿留下,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常浩闻言,忽然冲上来站在了他哥面前,双手张开护住他哥。他双眼狠狠瞪着那几人,虽然小身子一直在发抖,但却坚定地将他哥给护在自己身后。 常乐见了,又赶紧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余清泽怒火中烧,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扁担,低声跟两人说道:“你们快躲起来。” 说着,操着扁担就冲上去了,一边挥舞着扁担就朝刚才口出秽语的那混蛋身上抡过去,还一边大骂:“我操|你大爷!” 余清泽速度太快,两人离得又近,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砸到肩膀,顿时惨叫起来:“哎哟,他爷爷的!” 68.第 6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噢, 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连忙伸手阻止文丽, 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 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 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 年纪还那么大了,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 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 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 乐哥儿, 你们再考虑考虑啊, 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 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一直到傍晚,常爷爷才好些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晚上,等常爷爷睡了,常乐很认真地向余清泽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余清泽及时发现爷爷不对,还不知道爷爷已经自己强撑了那么久了。 此后的两天,常乐只让常爷爷在早晚太阳没那么烈的时间去田里,一看日头高了,他就赶紧将爷爷赶回家去。 常爷爷是既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骂心疼他的乖孙子,只好无奈回家。 幸好,只剩下了两块田插秧的活儿,在余清泽的帮助下,顺利在两天里插完了。 “终于忙完了!可累死我了!”常浩小少年仰天大叫了一声,将这段日子累积的辛苦感受都叫了出来。 这时,天都黑了。 余清泽和常乐看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 确实累,余清泽自认身体强健,可在这种强度的劳作下,也觉得身体疲劳不堪。他还因为脚伤休息了,常乐他们却是一直在忙着,也不怪常浩发出这样的嚎叫。 69.第 6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色、香、味,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 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 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 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 然后说道:“爷爷,哥, 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 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 好辣, 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 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 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 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水田在村子的西边,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立体倒梯形,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70.第 7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听到常浩说‘嫁人’,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 盛行男风, 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 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别挡着我,走开走开, 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 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 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 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 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 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 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 被推着后退了两步, 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就一个人,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余清泽则吃了在异世的第一顿饭。 米饭很香,不过菜的味道……嗯,只能说很一般,茄子就不说了,就是放水煮熟了。那道鱼肉腥味没去掉,以余清泽专业大厨的水准,他很肯定地知道里面没有加任何去腥味的调料。 71.第 7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中年哥儿跟那背后的人有关系,但也没法证明他不是呀。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 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 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 就去那边吃了, 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 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 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 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 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 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 心中又觉得温暖, 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 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 时间早晚而已。没事, 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 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 道:“我哥说, 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 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72.第 7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 一是环境陌生, 他刚到这世界, 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心头思绪万千, 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 实在是太热了, 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 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 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 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 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 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 道:“不用, 把伤养好先,你要想帮忙, 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 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 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 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 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常爷爷的烟抽完了,余清泽也捣好了,在常爷爷的帮助下,换了药。 “唔,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天也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常爷爷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腕,又将新药包上了。 “谢谢爷爷。”余清泽道谢,又道:“我经常锻炼的,以前很少生病。” 余清泽在学厨前还当了两年兵,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年,退伍后就一直保持了在部队的一些习惯,每天都要早起锻炼,跑步打拳练两把,身体素质杠杠的。 常爷爷诧异地看了余清泽一眼,乡下人可不会专门去锻炼身体,每天干农活就是锻炼身体了。不过他很快笑呵呵道:“锻炼好!万金买不到身体好!” 余清泽深以为然,伤感道:“是,我爷爷就是身体不好,晚年受了很多苦。” 想到爷爷,余清泽情绪有些低落。他爷爷在他16岁的时候过世了,病逝的,心脏病加肺癌晚期,走的时候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正是因为爷爷,余清泽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一直到前世死前身体都很好。 闻言,常爷爷叹口气,又安慰他看开点。 那边,常乐喂了猪又喂了鸡,常浩也洗完了碗筷。 73.第 7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就是, 那个, ”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 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 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 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 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 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 “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 心里想到, 其实你哥可不弱, 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 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 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 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 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 横横竖竖地, 像是个架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 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乐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74.第 7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 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 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 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 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 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 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 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 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 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 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 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 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 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 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 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 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这就非常可恶了。 让一个哥儿留下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 余清泽双眼瞳孔紧缩,双手一下紧握成拳。 这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乐哥儿身上,简直人渣! 常乐闻言,也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清泽。 那边几人见余清泽没什么反应,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神情猥琐地道:“将这小哥儿留下,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常浩闻言,忽然冲上来站在了他哥面前,双手张开护住他哥。他双眼狠狠瞪着那几人,虽然小身子一直在发抖,但却坚定地将他哥给护在自己身后。 常乐见了,又赶紧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余清泽怒火中烧,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扁担,低声跟两人说道:“你们快躲起来。” 说着,操着扁担就冲上去了,一边挥舞着扁担就朝刚才口出秽语的那混蛋身上抡过去,还一边大骂:“我操|你大爷!” 余清泽速度太快,两人离得又近,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砸到肩膀,顿时惨叫起来:“哎哟,他爷爷的!” 其他人见兄弟被打,顿时一齐朝余清泽扑了上去。 那边战成一团,一片混乱。 有人被余清泽打中了,也有人打中了余清泽。幸好余清泽会点拳脚功夫,还是他揍人的多,自己挨的比较少。 不过对方六个人,他还是很吃力的,身上挨了好几下,长期下去,迟早顶不住。 两兄弟见余清泽跟那六个人动手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又害怕。 常乐看着眼前的混战,看着看着,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常浩,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幅画面,很久远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到处是哭喊声,大火,棍棒,小海在哭,在叫‘哥’,眼前一片血红,疼…… “哥,哥!你怎么了?别怕,哥,小浩在这里,小浩保护你!”常浩感觉他哥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都涣散了,他伸手在他哥眼前晃了下,他哥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什么魔怔中。他使劲摇晃他哥的肩膀,又拍他哥的脸,啪啪啪,焦急地大声叫着。 75.第 7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 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而这会儿,太阳才正到头顶。 常乐提议要不要去买些面粉现做, 继续卖?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赶紧吃完, 去接爷爷,回家!” 常乐不太懂,生意这么好,不是应该趁着好继续做吗? 余清泽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他答道:“今天只是试探下市场,也是先将有这么个吃食的事情传出去, 明天咱们可多带些, 那些今天听到传闻却没吃到的,明天就会好奇来了。而且, 就算现做,也折腾不开地方。” 常乐看了下小吃摊, 地方确实小了点,便没再纠结, 吃完午饭,一起去西区菜市场接买萝卜的常爷爷了。 第一天这么早结束生意,其实是超过了余清泽的预期的。他总结了一下上午的情况, 煮面的速度还太慢, 主要是一个炉子不太够, 桌子也不够,他便在回去前,又去买了个炉子买了个锅,准备回去后,再请村长给做张桌子。 还有就是,余清泽抬头望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真是太热了!天气本来就热,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三人都一身大汗了。 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人吃不消。 他便又去伞铺里定做了三把超级大的遮阳伞,直接让师傅做成油布伞,防晒又防雨,不过要几天后才能拿了。 然后,今天赚的钱,又全都被他用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一算账,将给常乐和常浩的工钱给了他们后,其实今天赚了有一两多银子,不过都给他买东西花出去了。 “哇,余大哥,我也有工钱呀?!”常浩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铜板,有一小堆了,他一个一个地数起来,自己第一次赚的钱呢,好兴奋的感觉。 “对!你今天特别能干,你和你哥一样的工钱。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啊?为什么?”常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还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余清泽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是的,你很能干,但是你还小,还算童工呢,你在家帮爷爷做事吧。地里的活也不少。” 常浩还要争取一下,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们根本忙不过来呀,说不定客人等不及了就走了,多可惜。”今天那忙碌的状况他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有余大哥和他哥两人,肯定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余清泽很坚持:“少赚点就少赚点,这没关系,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等忙过前面这阵子,后面的客流量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而且,如果过几天还这么多人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帮手来帮忙的。” “那我就先去帮你们这几天也好呀,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常浩小少年也有他的坚持,他转向他哥,希望他哥能帮他说说。 常乐自然是心疼弟弟不愿他受累的,就没表示。 常浩又转向常爷爷,眼巴巴望着爷爷。 常爷爷倒是很乐意,道:“只要不是帮倒忙,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就当锻炼锻炼,学学怎么做事也好。阿泽,你别给他工钱,小屁孩子,要什么工钱。” “我才不是帮倒忙!”常浩小嘴巴一撅,很不服气,“你说是不是,余大哥,我很有用的。” “是,你很能干。”余清泽哭笑不得,又转向常爷爷道:“不过,爷爷,他还小,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宜过度劳累,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且,地里的活……” 常爷爷摆摆手,道:“这么点儿活能劳累到哪儿去,多干点活长得更结实!你这刚开张事多,让他去帮你,地里有我呢。” 余清泽无奈了,只好答应了,“不过工钱还是要算的。” 他和常爷爷又争了几句,最后常爷爷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商量完事情,余清泽先去了一趟村长家,然后回来又开始做凉皮,常乐做面条,常浩和常爷爷在外面洗萝卜切了腌起来。 两人各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有交谈,但余清泽却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很温暖安宁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停留过长,在案板前揉面团的常乐忽然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常乐用眼神无声询问:? 余清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轻声道:“乐哥儿,辛苦你了。” 常乐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揉面了。 常乐也算了一下账,他今天卖酸豆角的钱赚了有八十多文钱,再加上他和小浩的工钱,小两百了呢。本来他要给余清泽分成,这腌酸豆角的办法都是他想出来,不过他不要,常乐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要帮他多做些活儿。 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就赚到这么多钱!常乐眉眼弯弯的,可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出发了。因为之前余清泽不够钱交一整个月固定摊位的钱,他们就不得不赶早去抢占好位置。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余清泽所预料的那样,好到爆! 昨天吃过的人,带着家人又来吃,还有听到传闻好奇来尝味道的人,再加上路过的行商,小吃摊从八点多开始就没空下来过。 幸好今天有两个炉子,煮面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还是忙! “老板,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面两份,都要微辣!再来三碗绿豆汤!” “老板,结账!” “老板,给我来一碗大份凉面!一斤酸豆角!”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客官您的小份凉皮中份凉面,绿豆汤……客官慢走,客官再来……客官您的大份凉面来了,酸豆角给您包好了……” …… 临近中午,在南大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里,一个小哥儿拎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还大声嚷嚷道:“阿么阿么,北大街新出来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你快尝尝,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新出来的小吃摊?刚出门口的小哥儿听了,转身又进了铺子。 “什么小吃摊,看把你高兴的,跑出一身汗,过来我给你擦擦。”糕点店的老板夫郎从柜台后面出来,从怀里拿出布巾给儿子擦脑门上的汗。 小少年仰着脸让他阿么擦汗,一边说道:“是凉面,可好吃了,爹带了两碗回去给爷爷和老么了,他让我带一碗来给你。你看,就是这个,你快吃吃看。” 小少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红红绿绿的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就往他阿么手里塞。 老板夫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好好,我吃,你好好坐着。” 老板夫郎正要坐下,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儿,笑问:“米哥儿,可还是要买点儿什么?” 那叫米哥儿的小哥儿笑道:“没有,我就是听到您家小公子说有新鲜的吃食,好奇过来看看。” 老板夫郎一听,了然,道:“你家二少爷还是吃不下饭食么?” 米哥儿忧愁道:“是啊,可愁坏我家主人了,可这城里,能找到的吃食我们都试过了,我们大少爷还从云州带了许多过来,也没一样能让他多吃一口的。” 老板夫郎叹口气,蔡家二少爷自小对吃食很挑剔,到大了,更加挑剔,少有食物能入得了他的口。而不好吃,他就不吃,长期下来,据说就患了一种叫厌食的病症,将蔡家一家老小都愁坏了。也是因为这病症,蔡家二少爷自小体弱,有十来年没出过家门了。 米哥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问小少年,道:“小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个吃食,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少年笑嘻嘻道:“就在北大街,那家刘记面馆的斜对面,好多人围着的那个小摊,你去了看人最多的那一家就是了,我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的。” 刘记面馆斜对面。米哥儿得到了答案,道过谢,便转身往北大街而去。 76.第 7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看到米哥儿的表情, 余清泽就知道那粥效果应该还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下:“怎么样,你家二少爷觉得那些粥味道如何?”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 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 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 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 没有喝。所以, 余老板, 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 说道:“哎呀,余老板, 你就拿着吧,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 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 态度也不卑不亢,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他无奈道:“爷爷,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77.第 7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 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 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 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 两人皆出了一头汗, 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 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 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 问小汉子, “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 皱眉:“太热了, 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 “包子也热。爷爷, 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 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78.第 7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摇摇头, 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 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乐哥儿,我初来乍道, 幸得乐哥儿相救, 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 我在这边无亲无故, 暂时还没有去处, 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不, 是请求, 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 等我手头宽裕了, 找到合适的地方, 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 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 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 他无奈道:“爷爷, 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79.第 7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爷爷, 我饿了, 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 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 “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 皱眉:“太热了, 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 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 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 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 小汉子双眼一亮, 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 “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这边,刘老板面色不愉,心情阴郁。那边,王老板也在吃了一碗凉皮后,面带凝重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铺子。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80.第 8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回到家,常浩累了一天经不住困睡了。堂屋里, 常爷爷在编席子, 常乐在补衣服, 两人一边忙着一边在等着余清泽。 看到他回来, 常乐打了个手势,问他要不要现在洗澡,他帮他把水提到澡房。常爷爷给翻译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 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乐哥儿,我初来乍道, 幸得乐哥儿相救, 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 我在这边无亲无故, 暂时还没有去处, 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不, 是请求,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 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 我会按月支付房租, 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他无奈道:“爷爷,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经过‘虫坚强’事件,余清泽他们几人的神经又开始绷了起来,他们都隐隐觉得,这就像是个信号,表明着那个小偷背后的人还没有放弃。 81.第 8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 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 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 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 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 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 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 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 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 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常浩小少年还在石头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上了岸,常浩好奇问:“你们刚才怎么抱一起了?”他就分个神答了大爷爷一句白,两人就抱一块儿了。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尴尬了。 这事自然不能让常乐来回答,余清泽非常体贴地自戳伤疤:“……我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掉河里,你哥把我捞上来了。” 真是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一件救人事件,非常还原事实真相了,不过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却都红了脸。当然,脸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常浩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姑且那么相信了。 随即,他便开始记起他们不带自己去的旧账了,用怨念谴责的小眼神看了他们一路,把余清泽和常乐弄得哭笑不得。 而后,余清泽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的那鱼就叫清鱼,是这清河里特有的鱼种,肉质很鲜嫩。 他晚上清蒸了一条尝了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进城了。 常乐一头挑着蔬菜,另一头挑着鱼,轻松走在前面。 常浩和余清泽走在后面。 他们从村里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就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县城——桐山城。 这天傍晚,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晚上不用煮饭了,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就先做一下,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82.第 8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 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说道:“哎呀,余老板, 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 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 态度也不卑不亢, 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 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 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 道:“是腥呢, 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 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 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 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 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83.第 8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诶, 哥, 你看, 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 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 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 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 圆溜溜的眼睛, 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 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 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 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 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 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 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 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收割了谷子,就能吃米饭了,还不用饿肚子了。”少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一脸向往。 “怎么不见你爷爷?” “爷爷去山上采草药了,你脚腕上那草药和喝的药,就是爷爷采回来的。” 两人随意闲聊着。 说话间,一个穿得有点儿花俏,眉心有颗暗红色痣的中年男人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余清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哟,小伙子醒了?” 余清泽不认识人,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男人奇异的装扮。 可常浩一见这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谨慎地看着中年男人,刚才还高兴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皱眉喊了一声:“叔么。”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问道:“你哥在家吗?乐哥儿,乐哥儿——”说着,也没等常浩答话,中年男人就自顾向厨房走去。 常浩见状,丢下手里的晒耙,飞快地冲到中年男人身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我哥不在家,去割猪草了!叔么你快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找乐哥儿有事,你别挡着。” “我说了我哥不在!他才不嫁那个五六十岁老鳏夫!要嫁你自己嫁!” “……” 余清泽:“……”嫁人?什么情况? 经过‘虫坚强’事件,余清泽他们几人的神经又开始绷了起来,他们都隐隐觉得,这就像是个信号,表明着那个小偷背后的人还没有放弃。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中年哥儿跟那背后的人有关系,但也没法证明他不是呀。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客人自然就少了。 84.第 8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 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 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 在北城门附近, 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 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 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 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 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 “包子也热。爷爷, 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 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这边,刘老板面色不愉,心情阴郁。那边,王老板也在吃了一碗凉皮后,面带凝重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铺子。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结果就是,还没进展,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85.第 8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乐哥儿, 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 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 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 我没捕过鱼, 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 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 他赶紧点头, 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 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 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 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 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86.第 8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 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 哥,出, 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 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 看到他俩的眼神, 不明所以, “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 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 别担心, 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爷孙俩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三人刚到北大街,就看到米哥儿在等着他们了。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87.第 8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此时, 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 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 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 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 他赶紧点头, 往外走。再不走, 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 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 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常浩小少年还在石头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上了岸,常浩好奇问:“你们刚才怎么抱一起了?”他就分个神答了大爷爷一句白,两人就抱一块儿了。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尴尬了。 这事自然不能让常乐来回答,余清泽非常体贴地自戳伤疤:“……我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掉河里,你哥把我捞上来了。” 真是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一件救人事件,非常还原事实真相了,不过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却都红了脸。当然,脸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常浩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姑且那么相信了。 随即,他便开始记起他们不带自己去的旧账了,用怨念谴责的小眼神看了他们一路,把余清泽和常乐弄得哭笑不得。 而后,余清泽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的那鱼就叫清鱼,是这清河里特有的鱼种,肉质很鲜嫩。 他晚上清蒸了一条尝了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进城了。 常乐一头挑着蔬菜,另一头挑着鱼,轻松走在前面。 常浩和余清泽走在后面。 他们从村里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就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县城——桐山城。 这天傍晚,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晚上不用煮饭了,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就先做一下,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88.第 8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 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 暂时收容,集中管理, 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 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 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 战乱结束,大盛朝建立,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 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 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 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 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 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 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 表示已经交了费, 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 ,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小叭叭立马笑眯眯翻译,“客人,一共八文钱。” 见客人没拿菜篮子,常乐飞快地用稻草给他系了个提手。 那客人甚为满意,给了钱提着豆角走了。 小叭叭还不忘送客,“客人您走好,吃着好吃再来我家买啊!” 等人走远了,小叭叭笑眯眯地给了中年哥儿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价格低有什么用,我家豆角,嫩! 中年哥儿差点气歪鼻子,这小屁崽子,嘴巴特能说! 常乐见了,好笑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惹急了,不好收场。 常浩这才转头,又给了余清泽一个‘看,我厉害吧’的小眼神。 余清泽默默给了竖了个大拇指,这嘴巴,是块做生意的料! 得到了夸奖,常浩小叭叭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卖菜了。 89.第 8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此时, 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 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 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 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 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 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他赶紧点头, 往外走。再不走, 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 边上还有一些石板, 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 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90.第 9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摇摇头,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 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 乐哥儿, 我初来乍道, 幸得乐哥儿相救, 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 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我在这边无亲无故, 暂时还没有去处, 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不, 是请求, 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 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 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 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 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 他无奈道:“爷爷, 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看到米哥儿的表情,余清泽就知道那粥效果应该还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下:“怎么样,你家二少爷觉得那些粥味道如何?”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没有喝。所以,余老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91.第 9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浩点头,等要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哟,这可真难得, 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 啥事?” “就是,那个,”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 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 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 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 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 小少年一蹦老高, 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 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 心里想到, 其实你哥可不弱, 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 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 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 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 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 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乐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还没出院子门,就碰到村长提着一只鸡一条鱼上门来了。 常爷爷笑着道:“哟,根生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呢,快进来坐。”村长叫余根生。 92.第 9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村长一愣,问:“你要跟我合伙?做什么?”图纸不是都已经卖给我了吗? 余清泽笑眯眯道:“我还有其他的一些图纸, 想跟您合作……”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 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 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 ‘常’字已经学会, 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余清泽和村长知道, 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 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村长道:“小兄弟,不然, 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 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 常爷爷便没再坚持,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 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 大儿子有两个孩子, 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93.第 9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还是很担心, 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 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 哥, 出,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 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 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然后, 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 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 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 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 别担心, 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94.第 9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还是很担心, 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 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 哥,出,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然后, 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 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 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 看到他俩的眼神, 不明所以, “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 别担心, 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95.第 9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 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哥, 出, 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 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 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 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乐哥儿, 别担心, 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 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96.第96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暂时收容,集中管理, 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 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 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 战乱结束, 大盛朝建立, 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 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 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 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 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 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 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 表示已经交了费, 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 ,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小叭叭立马笑眯眯翻译,“客人,一共八文钱。” 见客人没拿菜篮子,常乐飞快地用稻草给他系了个提手。 那客人甚为满意,给了钱提着豆角走了。 小叭叭还不忘送客,“客人您走好,吃着好吃再来我家买啊!” 等人走远了,小叭叭笑眯眯地给了中年哥儿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价格低有什么用,我家豆角,嫩! 中年哥儿差点气歪鼻子,这小屁崽子,嘴巴特能说! 常乐见了,好笑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惹急了,不好收场。 常浩这才转头,又给了余清泽一个‘看,我厉害吧’的小眼神。 余清泽默默给了竖了个大拇指,这嘴巴,是块做生意的料! 得到了夸奖,常浩小叭叭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卖菜了。 在后面看了十来分钟,余清泽看兄弟俩很是得心应手,心里放了心,便起身准备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跟兄弟俩说了一声自己要到处走走,常乐俩兄弟有些不放心。 “余大哥,要我陪您去吗?县城我大部分地方都去过,可以给你带路。” “不用,你帮你哥在这里卖菜,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去,你们卖完不用等我,先回去。”菜市一般过了午就散了。 “啊?傍晚啊,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余清泽笑,“找得到,放心吧。” 在俩兄弟担忧的目光中,余清泽离开了。 他先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到处走走问问,将这里的布局,食物的价格等都问了一遍,心中差不多有了数,然后碰见卖小吃食的,他又买了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还可以的,就给俩兄弟带了点,给他们垫肚子。 逛完菜市场,他走出了集市区,在街上边走边看,边问边记。 此后几天时间,余清泽每天都早出晚归,直到将这个县城都走过一遍,他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生意。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97.第 9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中年哥儿跟那背后的人有关系,但也没法证明他不是呀。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 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 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 就去那边吃了, 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 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 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 现在有人也推出了, 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 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 道:“我哥说, 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 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98.第 9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 看了常乐他们一眼, 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 消消食。” “噢,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 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 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 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 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一直到傍晚,常爷爷才好些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晚上,等常爷爷睡了,常乐很认真地向余清泽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余清泽及时发现爷爷不对,还不知道爷爷已经自己强撑了那么久了。 此后的两天,常乐只让常爷爷在早晚太阳没那么烈的时间去田里,一看日头高了,他就赶紧将爷爷赶回家去。 常爷爷是既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骂心疼他的乖孙子,只好无奈回家。 幸好,只剩下了两块田插秧的活儿,在余清泽的帮助下,顺利在两天里插完了。 “终于忙完了!可累死我了!”常浩小少年仰天大叫了一声,将这段日子累积的辛苦感受都叫了出来。 这时,天都黑了。 余清泽和常乐看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 确实累,余清泽自认身体强健,可在这种强度的劳作下,也觉得身体疲劳不堪。他还因为脚伤休息了,常乐他们却是一直在忙着,也不怪常浩发出这样的嚎叫。 第二天,大家都好好地睡了个懒觉,让这段时间疲惫了的身体彻底放松得到恢复,连一向早起的常乐都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 99.第 9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第2章:大龄剩哥儿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 听到常浩说‘嫁人’, 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盛行男风, 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 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 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 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 被推着后退了两步, 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就一个人,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100.第 100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下一刻,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 哥,你看, 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 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 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 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 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 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 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 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 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101.第 101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 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常’字已经学会,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 余清泽和村长知道,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 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 村长道:“小兄弟,不然, 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 “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 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常爷爷便没再坚持, 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 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 大儿子有两个孩子, 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 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 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 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看看人家这脑子,装着货呢! 画完之后交给村长,余清泽站起来,说道:“村长,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达成合作,往后我还有许多实用工具图纸可以给你们,普通百姓也可以买得起的那种。” 102.第 102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他哥说不了话,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算有理也说不清, 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就会吃亏。常浩碰见过几次,现在看见有人围着他哥, 他神经就超级紧张。 这会, 常爷爷也赶到了,挤进人群, 站在俩孙子身前,隐隐挡住他们, 问周围人:“出什么事了?都围在一起做什么?”围住我乐哥儿做甚! 看见爷孙俩来了,有人道:“诶诶, 常浩和他爷爷来了, 可以搞清楚了。” 常浩的叔么文丽也在场, 他还记着常乐常浩俩兄弟昨天给他脸色看的事, 看到常乐被人围着, 也没打算上前帮忙, 抱着胳膊在人群外围看热闹。 此时,看老爷子和常浩来了,他立马挤开人群进到中间, 对老爷子说道:“爹, 你们可算来了, 乐哥儿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了。” 常爷爷瞪了文丽一眼, 冷冷道:“小乐能惹什么事?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常浩也嫌弃地看了他叔么一眼, 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轻咳一声,伸手在空中虚按一下示意大家安静,道:“大家别说了,都安静!” 村长发话了,村民们都静了下来,看着他。 村长看向爷孙俩,说道:“阿叔,是这样的,我们下午来田里的时候,就看到乐哥儿按着别村一个汉子,死死按在地下不让他走。你们知道的,乐哥儿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缘由,那汉子又口口声声在骂乐哥儿,说他莫名其妙把他按住了。这不,一直在争着呢,我们就等你们来了给我们问问乐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乐小时候因为身体的事,性格很内向,不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父母过世后,他不得不挑起家里重担,逼着自己跟外人打交道,慢慢才变得开朗了一些。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除了爷爷和弟弟,村里其他人也没人看得懂他的手势。这会儿,村民们也就指望着爷孙俩翻译了。 村长说话的时候,余清泽终于也走近了,挤进了人群里,站在常爷爷身边。 听到村长的话,常浩、常爷爷和余清泽这才发现常乐一只手反手抓着一个汉子的手腕,将对方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那汉子生得黝黑,人高马大的,却生了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面前的衣服沾满了泥巴,此时见哑巴的亲人过来了,立马放起狠话。 “我都说了是这哑巴发神经,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干,就是从这边经过,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都要被抓断了!你们快让他放开我!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那汉子很高,比常乐高了一个头,身形还大了一大圈,可是他却死也挣脱不开常乐的手。 周围有村民出声道:“乐哥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抓着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对,乐哥儿从来不惹事!快说,你做什么了!”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也说不好,说不定是乐哥儿做了什么事呢?” 有村民立马反驳:“虎子阿么,你可不能因为自家的鸡啄了乐哥儿家种的菜又被他赶出来就这么说乐哥儿啊,乐哥儿的为人咱们都看在眼里呢。”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能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 这边吵了起来,那边那三角眼汉子听得一懵。 “什么?哥儿!”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哥儿,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的瞪了常乐一眼,一个哥儿力气那么大的?! 立马,他眼珠一转,对着常乐骂道:“你说你一个哥儿抓住个汉子不放,要不要脸啊?啊!还不快放开我!” 常乐瞟了他一眼,手上默默用劲,围观群众们便听见那汉子‘哎哟哎哟,要断了要断了’地大叫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乐哥儿天生神力,这汉子还不怕死地去惹他。该! “快说!你做什么肮脏事惹到乐哥儿了!” 那汉子怪叫起来:“我做什么啦?你哪只眼看见我做什么啦?看都没看见,张嘴就喷人一身屎!” 那村民也是个暴脾气,被骂了冲上去就想去踹那三角眼汉子,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好了,都先别吵!”村长吼了一声,安静了。村长看着常乐,说道:“乐哥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圈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常乐,等着他。 常乐看了一下右手,他要说清楚的话,得两只手比划,但他又怕放开手这人就要跑,得让人抓着他。 “我来抓着他,你跟小浩说。”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一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跟常乐说道。 常乐怀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失笑,他这是被常乐小瞧了啊。于是,他将木拐递给常浩帮他拿着,捏住那汉子的另一只手腕,一个擒拿,将汉子的手扣到了背后,轻松就把汉子给弄跪下了。 那汉子哎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想站起来,可肩膀被人按住,手腕死死扣住,愣是站不起来。 “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还有没有王法了!”汉子大叫起来。 “老实点!”余清泽抬起他受伤的腿,一膝盖顶住那汉子的背,将那汉子制得牢牢的。 “好身手!”村民们见余清泽这利落的两手,都叫起好来。 常乐也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不可思议。他就是用蛮力制住了这汉子,可余清泽就那么一拉一按,就轻松地搞定了! 真厉害! “哇!余大哥,你还会功夫!”常浩小少年看着余清泽,双眼里全是崇拜! 不仅做菜好吃,还会功夫!好厉害! 两兄弟心思同步了,常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对余清泽这两手佩服不已。 见汉子不动了,余清泽抬眼朝常乐一笑,道:“乐哥儿,你可以松手了。” 常乐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开始还怀疑人家,现在…… 他赶紧松开手,然后转头,开始给常浩比划事情的经过。 常浩看着他哥的手势,不时点点头,脸上闪过气愤之色。常爷爷也是厌恶地看着跪着的那汉子。 村民们都看不懂常乐的手势,可他们看得懂爷孙俩的表情,顿时一脸凝重。本来抱着看热闹的文丽和那个虎子阿么表情也变了变。 这人肯定做了什么坏事没跑了! 过了一会儿,常乐停下来了。村民们便望着常浩。 常浩转头,伸手一指那汉子,对着大家说道:“村长伯伯,各位叔叔伯伯,我哥说,这人要偷牛!” 啥?偷牛? 牛可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全村四五十户人家,加一起总共也就八条牛,除了三个大户家每家有一条牛,其他人都是好几户凑一起买牛的,还很多人家凑一起都买不起! 这耕地犁田拉磨拉货,可都指望着牛了,这人竟然要偷牛! 村民们恼火了,都狠狠瞪向那人。 “拉去报官!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坐牢!” “对!送官府去!” 偷牛可是重罪。 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急了,急忙否认。 “胡说!我没有偷牛!我就是,我就是……”那汉子一时情急找不到借口,吭哧半天,道:“我就是看水里有条蛇,帮那放牛娃把牛牵上来!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众人一听他这结结巴巴的话,再看他那心虚的表情和眼神,根本都不用再问。 偷牛事实没跑! 村长脸色凝重,本着摆事实讲道理,定罪也要证据确凿的原则,还是很慎重地问常浩:“怎么回事?说清楚。” 常浩答道:“我哥下午来得比较早,他刚过小溪到路口的时候,那人正使劲拽着水潭里的水牛的绳子,水牛都已经被他弄上岸了。要不是看到我哥来了,他肯定就把牛赶走了!我哥一看这人不认识,就走过去。他看到我哥就跑,我哥一直追到这里把他抓住了!” 村长听到路口的‘水潭里的水牛’,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他家的水牛吗! “胡说!我没偷牛!”那三角眼汉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哑巴竟然能将这事情给说出来,也没想到那小崽子竟然说得一丝不差。但是这罪名他是定不能认下的,不然下半辈子就完了。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挣脱开束缚,他得赶紧脱身。 “老实点!”余清泽左脚虽然伤了,但是并不影响手上功夫,他一用劲,又将那汉子按了下去,“没偷你跑什么!慌什么!做贼心虚!” 就是,没偷你跑什么跑!村民们无比赞同。 常浩冷哼一声,朝路口方向一指,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他要偷的,就是你家那条大水牛。你们看,我家的箩筐还在那边呢。” 众人便都往那边一看,路口旁边的水潭里,一头牛露了个头,路边确实还放着一担箩筐。那头牛得到自由后,现在又缩回了水潭里纳凉,只露出了一个头,舒服地泡着澡,丝毫没有差点被偷走的危机感。 证实了是自家的水牛,村长也怒了。 他狠狠瞪了自家的三儿子一眼,看头牛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深知自己闯了祸,躲在人群后的村长家三儿子被他爹那双眼一瞪,身体抖了一下。今天回去要挨打了。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村长一挥手,“绑起来,送官府!” 几个汉子立马找来了绳子,将偷牛贼绑了个结结实实。正准备扭送官府的时候,常乐忽然想起那偷牛贼逃跑的时候还背了个大袋子,便扯了下弟弟的衣服,跟他说了。 “等等。”常浩叫住村长和那几个人,说道:“我哥说那边那个大麻袋也是这人的。” 一个村民将水潭边的袋子提溜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半袋子被刀割下来的一串串稻穗。 “好哇,这小贼,不仅偷牛,还偷谷子!” 几个村民忍不住,冲上去对着那偷牛贼踢了几脚,不踢根本不能解他们的怒火! 其中就有那虎子阿么。他就说,怎么看见自家田里的稻穗有些被割断了呢,原来是这小偷! 偷牛贼缩着身子,心里直道今天真是倒了大霉碰上个怪力的哑巴哥儿。他本来就是想偷点谷子,偷了半袋子,看见水潭里的水牛,那放牛娃又睡着了,便起了贼心。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偷牛贼这辈子是别想再好过了。 村长带着几个汉子提溜着偷牛贼扭送官府,常乐作为抓贼的当事人以及证人一起去了,常浩作为翻译也一起去了。 103.第 10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刚恢复意识便察觉到嘴里被灌进了一股温热的苦涩液体, 苦巴巴的,像是中药, 他下意识地皱眉侧过了头, 多余的液体顺着嘴角滑到了耳际。 下一刻,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哥, 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 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 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 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 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 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 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 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104.第 104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主人家都起来了,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 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 一是环境陌生, 他刚到这世界,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心头思绪万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 又不知道在哪里,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 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道:“不用, 把伤养好先, 你要想帮忙, 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105.第 10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 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 根据他现有资金, 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 就先做一下, 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 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 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 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 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 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 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 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106.第 10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而这会儿,太阳才正到头顶。 常乐提议要不要去买些面粉现做,继续卖? 余清泽摇头, 道:“不用。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赶紧吃完, 去接爷爷,回家!” 常乐不太懂,生意这么好, 不是应该趁着好继续做吗? 余清泽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 他答道:“今天只是试探下市场,也是先将有这么个吃食的事情传出去,明天咱们可多带些, 那些今天听到传闻却没吃到的,明天就会好奇来了。而且,就算现做,也折腾不开地方。” 常乐看了下小吃摊,地方确实小了点, 便没再纠结, 吃完午饭, 一起去西区菜市场接买萝卜的常爷爷了。 第一天这么早结束生意,其实是超过了余清泽的预期的。他总结了一下上午的情况, 煮面的速度还太慢, 主要是一个炉子不太够, 桌子也不够,他便在回去前,又去买了个炉子买了个锅,准备回去后,再请村长给做张桌子。 还有就是,余清泽抬头望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真是太热了!天气本来就热,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三人都一身大汗了。 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人吃不消。 他便又去伞铺里定做了三把超级大的遮阳伞,直接让师傅做成油布伞,防晒又防雨,不过要几天后才能拿了。 然后,今天赚的钱,又全都被他用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一算账,将给常乐和常浩的工钱给了他们后,其实今天赚了有一两多银子,不过都给他买东西花出去了。 “哇,余大哥,我也有工钱呀?!”常浩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铜板,有一小堆了,他一个一个地数起来,自己第一次赚的钱呢,好兴奋的感觉。 “对!你今天特别能干,你和你哥一样的工钱。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啊?为什么?”常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还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余清泽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是的,你很能干,但是你还小,还算童工呢,你在家帮爷爷做事吧。地里的活也不少。” 常浩还要争取一下,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们根本忙不过来呀,说不定客人等不及了就走了,多可惜。”今天那忙碌的状况他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有余大哥和他哥两人,肯定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余清泽很坚持:“少赚点就少赚点,这没关系,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等忙过前面这阵子,后面的客流量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而且,如果过几天还这么多人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帮手来帮忙的。” “那我就先去帮你们这几天也好呀,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常浩小少年也有他的坚持,他转向他哥,希望他哥能帮他说说。 常乐自然是心疼弟弟不愿他受累的,就没表示。 常浩又转向常爷爷,眼巴巴望着爷爷。 常爷爷倒是很乐意,道:“只要不是帮倒忙,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就当锻炼锻炼,学学怎么做事也好。阿泽,你别给他工钱,小屁孩子,要什么工钱。” “我才不是帮倒忙!”常浩小嘴巴一撅,很不服气,“你说是不是,余大哥,我很有用的。” “是,你很能干。”余清泽哭笑不得,又转向常爷爷道:“不过,爷爷,他还小,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宜过度劳累,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且,地里的活……” 常爷爷摆摆手,道:“这么点儿活能劳累到哪儿去,多干点活长得更结实!你这刚开张事多,让他去帮你,地里有我呢。” 余清泽无奈了,只好答应了,“不过工钱还是要算的。” 他和常爷爷又争了几句,最后常爷爷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商量完事情,余清泽先去了一趟村长家,然后回来又开始做凉皮,常乐做面条,常浩和常爷爷在外面洗萝卜切了腌起来。 两人各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有交谈,但余清泽却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很温暖安宁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停留过长,在案板前揉面团的常乐忽然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常乐用眼神无声询问:? 余清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轻声道:“乐哥儿,辛苦你了。” 常乐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揉面了。 常乐也算了一下账,他今天卖酸豆角的钱赚了有八十多文钱,再加上他和小浩的工钱,小两百了呢。本来他要给余清泽分成,这腌酸豆角的办法都是他想出来,不过他不要,常乐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要帮他多做些活儿。 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就赚到这么多钱!常乐眉眼弯弯的,可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出发了。因为之前余清泽不够钱交一整个月固定摊位的钱,他们就不得不赶早去抢占好位置。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余清泽所预料的那样,好到爆! 昨天吃过的人,带着家人又来吃,还有听到传闻好奇来尝味道的人,再加上路过的行商,小吃摊从八点多开始就没空下来过。 幸好今天有两个炉子,煮面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还是忙! “老板,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面两份,都要微辣!再来三碗绿豆汤!” “老板,结账!” “老板,给我来一碗大份凉面!一斤酸豆角!”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客官您的小份凉皮中份凉面,绿豆汤……客官慢走,客官再来……客官您的大份凉面来了,酸豆角给您包好了……” …… 临近中午,在南大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里,一个小哥儿拎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还大声嚷嚷道:“阿么阿么,北大街新出来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你快尝尝,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新出来的小吃摊?刚出门口的小哥儿听了,转身又进了铺子。 “什么小吃摊,看把你高兴的,跑出一身汗,过来我给你擦擦。”糕点店的老板夫郎从柜台后面出来,从怀里拿出布巾给儿子擦脑门上的汗。 小少年仰着脸让他阿么擦汗,一边说道:“是凉面,可好吃了,爹带了两碗回去给爷爷和老么了,他让我带一碗来给你。你看,就是这个,你快吃吃看。” 小少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红红绿绿的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就往他阿么手里塞。 老板夫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好好,我吃,你好好坐着。” 老板夫郎正要坐下,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儿,笑问:“米哥儿,可还是要买点儿什么?” 那叫米哥儿的小哥儿笑道:“没有,我就是听到您家小公子说有新鲜的吃食,好奇过来看看。” 老板夫郎一听,了然,道:“你家二少爷还是吃不下饭食么?” 米哥儿忧愁道:“是啊,可愁坏我家主人了,可这城里,能找到的吃食我们都试过了,我们大少爷还从云州带了许多过来,也没一样能让他多吃一口的。” 老板夫郎叹口气,蔡家二少爷自小对吃食很挑剔,到大了,更加挑剔,少有食物能入得了他的口。而不好吃,他就不吃,长期下来,据说就患了一种叫厌食的病症,将蔡家一家老小都愁坏了。也是因为这病症,蔡家二少爷自小体弱,有十来年没出过家门了。 米哥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问小少年,道:“小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个吃食,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少年笑嘻嘻道:“就在北大街,那家刘记面馆的斜对面,好多人围着的那个小摊,你去了看人最多的那一家就是了,我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的。” 刘记面馆斜对面。米哥儿得到了答案,道过谢,便转身往北大街而去。 城南一个大宅子里,米哥儿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拎着一个食盒,飞快地穿过前院,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院子。 “二少爷,二少爷……”米哥儿跑得小脸儿通红,一进院子,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嘘,瞎嚷嚷什么,二少爷刚睡着。”一个小哥儿嗔怪地拍了下米哥儿的胳膊。 前面凉亭里,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脸色却极其苍白的少年正躺在凉椅上。此刻听到有声音,他眉心微皱,一会儿就醒了。 “你们吵什么呢?我刚睡着……” “都怪你,把二少爷吵醒了。”那个小哥儿捶了下米哥儿的胳膊。少爷睡眠浅,听到点动静就容易醒,这下好了,睡着还不到一刻钟就被米哥儿吵醒了。 米哥儿吐了下舌头,然后拎着食盒走过去,高兴地说道:“二少爷,我今天寻到一个新吃食,叫凉面,您尝尝?” “又是什么新吃食?”少年眼睛甚至都没往那食盒上看,不甚感兴趣地道,“城里的东西不都吃遍了么。” 米哥儿看少年这样也不恼,径直从食盒里端了一碗凉面出来,取过玉筷,送到少年跟前,道:“二少爷,您就尝尝嘛,这个我试过啦,绝对好吃!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少年斜他一眼,很怀疑。 米哥儿很认真地道:“我保证!” 少年看他那模样,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碗里。 面条、黄瓜丝、辣椒、豆角、还有,芝麻? 就这能好吃? 不过家里人为了他的身体操了多少心,他心里都有数。他勉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接过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入口,慢慢嚼着,双眼微微亮了一下。 米哥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少年点头,嘴角带出一个浅笑,道:“尚可。”说着又挑了一根黄瓜丝吃了。 米哥儿很高兴,少爷以前说的可都是‘难吃’、‘不好吃’,刚进嘴就能吐出来。现在,他说‘尚可’,这就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他都吃进去了呢! “二少爷,这凉面呀,您得大口大口吃,把那黄瓜丝和酸豆角跟面条一起吃进去,那味道才好呢。”米哥儿指着碗里的豆角道:“喏,这个,酸豆角,可爽口了。如果辣椒再多放点更好吃。” 因为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吃得少,米哥儿带回来的凉面和凉皮都只有一点点辣椒,怕他胃受不了。不过米哥儿自己吃的时候放的辣椒多,吃得可过瘾。 “是么?”少年答了一句,试探性地夹了一大筷子入口。慢慢吃下去,感觉,混着吃确实比一样一样吃要好吃,口感更丰富一些。 他已经蛮久没吃过合口的食物,要不是不吃东西会死,那些不好吃的食物,他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 “还有一样,叫凉皮。您也尝尝。”米哥儿招呼另一个小哥儿将凉皮端过来。 少年阻止道:“我过去吃吧。” 米哥儿惊喜,少爷肯坐过去的话,就表示他有了些胃口了。他道:“二少爷坐这里。这就是凉皮了。” 少年过去坐下,又吃了口凉皮,点了下头,最后吃了小半碗凉皮,这才放下筷子。 胃小,饱了。 两个小哥儿看着他家少爷吃了小半碗食物,都要感动哭了,决定以后天天去光顾那家小吃摊! 此后两天,余清泽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在他们开张的第三天,余清泽将辣椒油又增加了一种麻辣味的,也获得了一些顾客的青睐。 第四天,他们推出了酸萝卜,凉面凉皮里再加上酸萝卜丁,味道更好,吸引了一批忠实顾客。 常乐每天特意带多过来的酸萝卜和酸豆角也是每天刚开张不久就卖光了。 现在他们家的豆角已经供应不过来了,常爷爷就每天在村里买村民的豆角,自己到地里去摘,按市价算,这还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 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余记一口鲜,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风靡了整个桐山城。 而这,也让其他面馆的老板们,焦心不已。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听到常浩说‘嫁人’,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盛行男风,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107.第 10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他哥说不了话, 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算有理也说不清,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就会吃亏。常浩碰见过几次, 现在看见有人围着他哥,他神经就超级紧张。 这会, 常爷爷也赶到了, 挤进人群, 站在俩孙子身前,隐隐挡住他们,问周围人:“出什么事了?都围在一起做什么?”围住我乐哥儿做甚! 看见爷孙俩来了, 有人道:“诶诶, 常浩和他爷爷来了,可以搞清楚了。” 常浩的叔么文丽也在场, 他还记着常乐常浩俩兄弟昨天给他脸色看的事,看到常乐被人围着, 也没打算上前帮忙, 抱着胳膊在人群外围看热闹。 此时, 看老爷子和常浩来了, 他立马挤开人群进到中间, 对老爷子说道:“爹,你们可算来了, 乐哥儿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了。” 常爷爷瞪了文丽一眼, 冷冷道:“小乐能惹什么事?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常浩也嫌弃地看了他叔么一眼, 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轻咳一声,伸手在空中虚按一下示意大家安静,道:“大家别说了,都安静!” 村长发话了,村民们都静了下来,看着他。 村长看向爷孙俩,说道:“阿叔,是这样的,我们下午来田里的时候,就看到乐哥儿按着别村一个汉子,死死按在地下不让他走。你们知道的,乐哥儿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缘由,那汉子又口口声声在骂乐哥儿,说他莫名其妙把他按住了。这不,一直在争着呢,我们就等你们来了给我们问问乐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乐小时候因为身体的事,性格很内向,不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父母过世后,他不得不挑起家里重担,逼着自己跟外人打交道,慢慢才变得开朗了一些。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除了爷爷和弟弟,村里其他人也没人看得懂他的手势。这会儿,村民们也就指望着爷孙俩翻译了。 村长说话的时候,余清泽终于也走近了,挤进了人群里,站在常爷爷身边。 听到村长的话,常浩、常爷爷和余清泽这才发现常乐一只手反手抓着一个汉子的手腕,将对方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那汉子生得黝黑,人高马大的,却生了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面前的衣服沾满了泥巴,此时见哑巴的亲人过来了,立马放起狠话。 “我都说了是这哑巴发神经,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干,就是从这边经过,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都要被抓断了!你们快让他放开我!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那汉子很高,比常乐高了一个头,身形还大了一大圈,可是他却死也挣脱不开常乐的手。 周围有村民出声道:“乐哥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抓着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对,乐哥儿从来不惹事!快说,你做什么了!”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也说不好,说不定是乐哥儿做了什么事呢?” 有村民立马反驳:“虎子阿么,你可不能因为自家的鸡啄了乐哥儿家种的菜又被他赶出来就这么说乐哥儿啊,乐哥儿的为人咱们都看在眼里呢。”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能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 这边吵了起来,那边那三角眼汉子听得一懵。 “什么?哥儿!”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哥儿,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的瞪了常乐一眼,一个哥儿力气那么大的?! 立马,他眼珠一转,对着常乐骂道:“你说你一个哥儿抓住个汉子不放,要不要脸啊?啊!还不快放开我!” 常乐瞟了他一眼,手上默默用劲,围观群众们便听见那汉子‘哎哟哎哟,要断了要断了’地大叫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乐哥儿天生神力,这汉子还不怕死地去惹他。该! “快说!你做什么肮脏事惹到乐哥儿了!” 那汉子怪叫起来:“我做什么啦?你哪只眼看见我做什么啦?看都没看见,张嘴就喷人一身屎!” 那村民也是个暴脾气,被骂了冲上去就想去踹那三角眼汉子,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好了,都先别吵!”村长吼了一声,安静了。村长看着常乐,说道:“乐哥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圈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常乐,等着他。 常乐看了一下右手,他要说清楚的话,得两只手比划,但他又怕放开手这人就要跑,得让人抓着他。 “我来抓着他,你跟小浩说。”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一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跟常乐说道。 常乐怀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失笑,他这是被常乐小瞧了啊。于是,他将木拐递给常浩帮他拿着,捏住那汉子的另一只手腕,一个擒拿,将汉子的手扣到了背后,轻松就把汉子给弄跪下了。 那汉子哎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想站起来,可肩膀被人按住,手腕死死扣住,愣是站不起来。 “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还有没有王法了!”汉子大叫起来。 “老实点!”余清泽抬起他受伤的腿,一膝盖顶住那汉子的背,将那汉子制得牢牢的。 “好身手!”村民们见余清泽这利落的两手,都叫起好来。 常乐也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不可思议。他就是用蛮力制住了这汉子,可余清泽就那么一拉一按,就轻松地搞定了! 真厉害! “哇!余大哥,你还会功夫!”常浩小少年看着余清泽,双眼里全是崇拜! 不仅做菜好吃,还会功夫!好厉害! 两兄弟心思同步了,常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对余清泽这两手佩服不已。 见汉子不动了,余清泽抬眼朝常乐一笑,道:“乐哥儿,你可以松手了。” 常乐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开始还怀疑人家,现在…… 他赶紧松开手,然后转头,开始给常浩比划事情的经过。 常浩看着他哥的手势,不时点点头,脸上闪过气愤之色。常爷爷也是厌恶地看着跪着的那汉子。 村民们都看不懂常乐的手势,可他们看得懂爷孙俩的表情,顿时一脸凝重。本来抱着看热闹的文丽和那个虎子阿么表情也变了变。 这人肯定做了什么坏事没跑了! 过了一会儿,常乐停下来了。村民们便望着常浩。 常浩转头,伸手一指那汉子,对着大家说道:“村长伯伯,各位叔叔伯伯,我哥说,这人要偷牛!” 啥?偷牛? 牛可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全村四五十户人家,加一起总共也就八条牛,除了三个大户家每家有一条牛,其他人都是好几户凑一起买牛的,还很多人家凑一起都买不起! 这耕地犁田拉磨拉货,可都指望着牛了,这人竟然要偷牛! 村民们恼火了,都狠狠瞪向那人。 “拉去报官!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坐牢!” “对!送官府去!” 偷牛可是重罪。 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急了,急忙否认。 “胡说!我没有偷牛!我就是,我就是……”那汉子一时情急找不到借口,吭哧半天,道:“我就是看水里有条蛇,帮那放牛娃把牛牵上来!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众人一听他这结结巴巴的话,再看他那心虚的表情和眼神,根本都不用再问。 偷牛事实没跑! 村长脸色凝重,本着摆事实讲道理,定罪也要证据确凿的原则,还是很慎重地问常浩:“怎么回事?说清楚。” 常浩答道:“我哥下午来得比较早,他刚过小溪到路口的时候,那人正使劲拽着水潭里的水牛的绳子,水牛都已经被他弄上岸了。要不是看到我哥来了,他肯定就把牛赶走了!我哥一看这人不认识,就走过去。他看到我哥就跑,我哥一直追到这里把他抓住了!” 村长听到路口的‘水潭里的水牛’,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他家的水牛吗! “胡说!我没偷牛!”那三角眼汉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哑巴竟然能将这事情给说出来,也没想到那小崽子竟然说得一丝不差。但是这罪名他是定不能认下的,不然下半辈子就完了。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挣脱开束缚,他得赶紧脱身。 “老实点!”余清泽左脚虽然伤了,但是并不影响手上功夫,他一用劲,又将那汉子按了下去,“没偷你跑什么!慌什么!做贼心虚!” 就是,没偷你跑什么跑!村民们无比赞同。 常浩冷哼一声,朝路口方向一指,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他要偷的,就是你家那条大水牛。你们看,我家的箩筐还在那边呢。” 众人便都往那边一看,路口旁边的水潭里,一头牛露了个头,路边确实还放着一担箩筐。那头牛得到自由后,现在又缩回了水潭里纳凉,只露出了一个头,舒服地泡着澡,丝毫没有差点被偷走的危机感。 108.第 108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摇摇头,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 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乐哥儿, 我初来乍道,幸得乐哥儿相救, 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 我在这边无亲无故, 暂时还没有去处, 所以, 我想跟你们商量,不,是请求,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 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 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 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个床铺的事, 什么房租不房租的, 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 他无奈道:“爷爷, 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109.第 109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 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 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 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 没有喝。所以,余老板, 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 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 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举手之劳, 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 说道:“哎呀, 余老板, 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 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态度也不卑不亢, 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 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 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110.第 110 章 第110章:蔡大人的目的 一行人穿过几条田埂, 来到了乐哥儿他们所在的田里。 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家宝他们介绍了一下, 他们俩还不认识县令大人的。乐哥儿几人都站了起来, 跟三位大人行了礼。 蔡大人赶紧道:“不用多礼, 这又不是在衙门, 大家继续忙吧。” 家宝走过来,叫了一声:“义父。” “哎。”蔡大人高兴地应了一声,看着家宝忙得一头汗水, 给他擦了下, 问道:“累不累?” 家宝摇头,笑了一下, 道:“还好。那义父, 我先去忙了,我们上午要割完这块田的。” “行,去吧。”蔡大人应道。 看着家宝现在割禾也割得像模像样了,蔡大人感慨道:“几个月不见,越发懂事了。” 余清泽笑着答道:“是, 现在可是店里的小账房,能干着呢。” 蔡大人哈哈大笑, 然后问道:“有多余的割禾刀吗?咱们也去割一割。” 余清泽挑眉,惊讶道:“您也要去啊?” 蔡大人点头,反问道:“怎么,看我不像会的?” “没有, 我去拿刀。”余清泽摸摸鼻子, 走到自己割的那厢禾前, 拿了自己的那把,然后又到田头的粪箕里,拿了两把备用的走过来。 余清泽将自己用过的那把给了蔡大人,“这把用过,锋利点。” 蔡大人转手递给了洛明达。 洛明达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蔡大人点头,道:“试试,你可是桐山的父母官,得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都是怎么生活劳作的,体验一下,来吧。” 说着蔡大人不由分说地就把割禾刀塞进了洛明达手里。 洛明达:…… “大人,不如我来吧,洛大人从没做过这些……”县丞见了赶紧说道。 “别急,这把你的。”蔡大人又递了一把割禾刀给县丞。 县丞:…… “好了,咱们上吧。”蔡大人将外袍脱下,递给随从,然后挽起袖子,就准备上阵了。 见知府大人都去割了,洛明达和县丞只好也将外袍脱了,学着蔡大人的样子,将袖子挽起,走到了稻禾前。 “需要我给你们示范一下吗?”余清泽问道。 “你给他们俩示范一下。”蔡大人说着就直接蹲下了,然后就着之前余清泽割的那一面禾割起来,那动作还挺像那么回事。 余清泽见蔡大人没问题,就转头看着洛明达和县丞。 洛明达将手里的割禾刀往他面前一递。 余清泽笑着接过来,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示范了一遍。 完了,洛明达皱眉蹲下来,学着余清泽的样子,左手抓禾蔸,右手用力。 刷—— 第一下没全割断。他又皱眉再一用力,这次割断了,但是用力太大,往后墩了墩,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不过看着割下来的禾蔸,洛明达哼笑了一下,然后再往下一蔸禾进发…… 余清泽在边上看着,笑了一下,出声提醒道:“大人,刀可以再往下面放一些。” “哦,这样?”洛明达闻言,将刀贴着地面上一点割了一蔸禾。 “嗯,对,这样就差不多了。” 听闻三个大人要割禾,家宝和常浩两人偷偷往这边看,边看边笑。 余清泽走过去,轻轻给了两人每人一个脑瓜崩,道:“看啥,快割。” 两人摸着额头笑了,接着割起来。 不过他们俩不看了,旁边田里的其他村民们却是好奇地在看着的。城里的大人来下田割禾了,蛮稀奇的。 蔡大人的两个随从将三位大人的衣服给孙先生搂着,然后走到家宝和常浩那边,接过了他们俩手里的割禾刀,也蹲下割起来。 家宝和常浩看着这两个护卫大哥哥,唰唰唰地,比他们割得可快多啦,两人便到田头倒了水喝,坐在田埂上休息。 现在时间还早,没到午时,余清泽想着中午的饭菜问题,多了六个汉子,家里的菜有些不够。 他走过去,跟常爷爷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得到河边的大爷那里买条鱼,然后杀只鸡,再加上原本家里有的菜,应该差不多了。 蔡大人割了大概一刻钟,蹲累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余清泽走过去,道:“大人,我来吧。” 蔡大人将刀递给余清泽,说道:“那你来吧。我割得太慢了。” 余清泽接过刀,一边割一边小声跟蔡大人道:“大人,您就不怕洛少爷发少爷脾气啊?” 蔡大人蹲下来,叹口气,也小声道:“他爹写信给我,让我帮忙管一管,哎,本性是不坏的,就是玩乐惯了,从没想过正事。” 余清泽闻言,感慨了一下,然后又道:“您带他来就专程为了让他来体验一下啊?” 蔡大人摇头,道:“哪啊,这就是顺带的。我是看蔚儿写信说,之前来玩时,常浩跟他说你弄了几样新的作物,还弄了个脚踩的打谷机,我就想来看看。百姓们生活太苦,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能提高粮食产量和收入,让他们吃饱饭,我都想试试。孙先生是我在云州找的对这方面比较有想法的人,我就把他带来了。” 闻言,余清泽道:“原来如此,等回去我就带您去看看。有一样叫地蛋的,在北方已经在种了,有了成效,我们这边也可以种,我们已经种了一季出来。我本来想着再种一季,等种薯多一点,就发动村民们让他们一起种。这东西特别饱腹,而且主要是冬春季节收获的,等收割完,就差不多可以种了,正好可以衔接上春天插秧。” 蔡大人闻言,高兴道:“那就等于田里可以多种一季?” “是。”余清泽点头,道:“这东西成活率好像还可以,可以做菜吃,也可以像番薯一样蒸着吃或者煨着吃,味道还不错,中午我做给你们尝尝。” “那太好了!”蔡大人激动得站起来,然后说道:“你快割,割完我们回去看看。我先去跟孙先生说一说。” 说着他就去找孙先生了。 有了蔡大人两位随从的帮忙,割禾一下快了许多。 洛明达和县丞割得并不快,当然余清泽也没指望他们俩,于是过了大约两刻钟,余清泽让家宝和常浩接手了两位大人的割禾刀。 洛明达站起身,双手脏脏的,特别是拿刀的右手,指关节上都是泥。不过转身看着自己身后那一小条自己割的稻禾,虽然放得有些歪七扭八,但莫名有种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他嘿嘿笑了一下,抬起胳膊,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 “大人,田头的水沟里有水,可以洗一洗。”余清泽提醒了一下。 洛明达和县丞便去洗手去了。 这块七分大的田不到午时便全部割完了。一行人收拾完回家去。 进了屋,洛明达和县丞就发现,余清泽这屋子还真挺大的,比城里的一些屋子还要好得多,而且没有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小道花坛和假山,这院子中间显得特别宽敞。 “哎,余老板,那是什么?”县丞指着院子一边问道。 在院子的右边,摆了三条三十来盆的植物,最高那一排,绿色的枝叶下,吊满了一串串红色和绿色的果子,圆圆的,特别好看。剩下的两排,有些还是苗苗,有些枝叶长得挺高了,还开出了黄色的小花朵。 “那是番柿,一个兄弟从南边带回来的。咱们这边还没有,下面两排矮的没结果的是我们自己种的。”余清泽解释道。 因为怕种外面到时候不好管理,那些红红的果子,到时候小孩子见了肯定会摘,常爷爷便将之前的那些种子催芽后,也弄到了盆里种起来。然后熟了的西红柿,常爷爷将种子收集起来,也会弄一两盆试着种,越种越多,就有这么多盆了。 “哎,这个我知道,在皇宫的花园里有种,红红的挺好看。”洛明达看着那番柿,高兴地说道。 余清泽笑着道:“待会炒一盘给你们尝尝味道。” 洛明达闻言,惊讶问道:“这个,能吃?” 余清泽点头,道:“能吃,味道还挺不错。” 孙先生和蔡大人就走到那西红柿边上看起来了。 听到味道不错,洛明达双眼一亮,他凑过去托起那西红柿闻了闻,道:“在京城里都没人吃,都是拿来看的,原来还可以吃啊。” “对,可以吃。”余清泽笑了一下,跟蔡大人他们说道:“蔡大人,我带你们去看看地蛋。” “好好好,走。”蔡大人闻言,带着几人跟着余清泽到了后面的储物间。 余清泽拿出了一小篮子马铃薯出来,给他们看,又跟他们说了下这东西的好处。 蔡大人和孙先生便又讨论了一番。 “我听说还有几样蔬菜?”蔡大人问道。 “是,等吃过饭我带你们去地里看。” 带他们看完马铃薯,余清泽就去厨房忙午饭去了。蔡大人和孙先生就围着西红柿和手里拿着的马铃薯在讨论,县丞跟在一边听他们讲着。 蔡大人看洛明达坐在屋子里悠闲地喝茶,就把他给叫了过来,让他也在一边听着。 早上就没才吃饱还干了活,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洛明达:…… 幸好这时家宝端了几盘点心过来,常浩又给他们端了凳子。洛少爷圆满了,一边坐着吃点心,一边听他们说着。 县丞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点心,好心提醒道:“大人,可别吃太饱,待会还要吃午饭的。” 这么一提醒,洛明达顿时不再吃点心了。今天中午是余清泽做菜的,得留着肚子吃美食。 蔡大人见状,无奈摇摇头,然后,他就在跟孙先生讨论着的时候,时不时就问一下洛明达的看法,逼着他不得不认真听他们说的,还得时不时答一两句。 也是这时候,洛明达才知道,蔡大人之所以来牛头村,就是为了这些新作物来的,而不是为了吃余清泽做的菜。 他听着孙先生和蔡大人在那里畅想新作物到时候可以给农民们增产多少粮食和收入,可以让多少人吃饱肚子,可以让多少人免于饿死,不禁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渐渐认真了起来…… 等到家宝说可以开饭了,洛明达才惊觉,自己刚才怎么不知不觉就听入迷了? 他呼出一大口气,立即起身去水井边洗手去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 午饭自然很丰盛,而且有好几样是在饭馆没见过的菜色。像小鸡炖蘑菇、土豆焖鸡块、酸菜鱼、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等,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常菜。 满满一大桌,香气四溢。 孙先生和蔡大人的两个随从都是没吃过余清泽做的菜的,吃完第一口后,也顾不得再跟蔡大人他们说话了,都埋头吃起来。 洛明达少爷也没客气,吃得欢快又满足,心里暗暗道,幸好留着肚子呢。 吃完午饭,作为饭后散步,余清泽就带蔡大人一行又去了地里。此时已经九月底,阳光也不那么大,并不是太热了。 地里,常爷爷七月那时候已经将三种蔬菜播种,现在包菜已经长得很好,估计再过不久就差不多开始结球了;花菜已经开始结出了小球球;荷兰豆也长得郁郁葱葱的。 余清泽将花菜、包菜和荷兰豆一一指给他们看过,又给他们介绍了这三种菜的特征和好处。蔡大人和孙大人听了不住点头,直道好。 看完了新作物,蔡大人跟余清泽和洛明达他们商量了一下,想让余清泽专门培育种子,到时候种子就以县衙的名义收购了,然后再分发到农民手里推广种植。 洛明达开始还有些没搞懂为什么要以县衙的名义来收购,还是县丞在他耳边小声给他解释了一下,说到时候推广开来,有了成效,农民们生活有了改善,不再有饿死的人了,这就算是县衙的一大政绩了。 洛明达听了,悟了,便点头同意了。 余清泽也同意,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必须要在牛头村最先做示范种植。 对于这点,蔡大人和洛明达都没意见,三方意见达成了一致。 说定了这个事情,下午蔡大人一行人又领略了脚踩打谷机的神奇之处,无不为之惊叹。 孙先生甚至想直接拆了来看看。 经过蔡大人和孙先生的讨论,蔡大人又问余清泽是否可以把稻床和这个脚踩打谷机的发明呈上去,递交到朝廷,以造福广大百姓。 余清泽听了,将蔡大人拉到一边,问道:“这个能算做您的政绩吗?” 蔡大人也没瞒着他,直接说道:“我只是作为发现者呈上去,朝廷在这方面有设置专门的奖赏,到时候经过户部和工部的确认,证实有用的话,圣上会根据贡献颁发奖赏给制作的人。当然,府衙这边肯定也能沾些光,如果圣上高兴,估计也能得些赏赐,年终吏部考核的时候肯定能加点分。” 闻言,余清泽道:“稻床去年就做出来了,许多行商已经带到北方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不过,我还有一个风谷车的图纸,但是村长家还没做出来,是用来把稻谷里的秕谷子分离开来的,很有用。” “哦?是吗?能给我看看吗?”蔡大人问道。 余清泽便在地上直接给他画了一下,简单说了一下,最后他说道:“这个事,我得跟村长家商量一下,因为这几个图纸是我之前答应了跟他们合作的,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蔡大人理解地点点头,说道:“行,你跟他们商量。不过我是希望能推广到全国的。而且我们呈上去也得要些时间,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尽可以做出来卖。况且,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做出来的,这里也就你们会做,朝廷那边要推广也没那么快,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余清泽点头,道:“行,我晚上就去跟村长商量。您在桐山待几天?” 蔡大人说道:“后天回云州,我明天还要到县衙看看情况,你们要是商量出结果了,就到县衙找我。” “好的。” 111.第 111 章 等蔡大人他们走了, 当晚, 余清泽便去了村长家跟他们说了这事。 “好事啊!”村长听了, 拍着腿激动了一下。 平常乡下人也见不到什么有身份的人, 可能一生最大的官就是见个县令大人, 还有人连县令大人也没有见过的。要不是因为知府大人来找余清泽,他们是连知府大人也见不到的,今天知府大人不仅来了, 还跟他们说了话, 问了他们生活怎么样呢。而且这知府大人还是老百姓都很喜欢的蔡大人,他们就更兴奋了。 现在忽然说打谷机这东西都能呈上去给皇上看了, 这给他们激动得, 都要找不着北了。 大健有些怀疑地问道:“就是,余大哥,这真能让皇上看到?得到当今圣上的表扬?” 余清泽答道:“这个要看户部和工部,按照蔡大人的估算,当今圣上非常关注老百姓的生活, 这种农用工具应该问题不大。” 闻言,村长和大健大壮都嘿嘿笑起来。皇上哪…… 余清泽笑道:“村长, 按照我的想法,打谷机基本上也没农户买得起,风谷车到时候贵的话,可能买的人也不多, 得好几户凑钱才能买一台, 要不咱们就把图纸给蔡大人递上去?” 村长点头道:“这个你说了算。本来这些图纸啊, 都是你想出来画出来的,你能来跟我们商量,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再说了,这是好事,我们做出来也卖不出去多少,说不定其他地方的人能有买得起的呢,打谷子这么累,能让别人轻松点,也好啊。” “那行,那我就跟蔡大人回复了。” 余清泽当晚回去便将脚踩打谷的图纸画好,还根据大健做的时候的一些数据将原本的数据修正了。随后他将稻床、风谷车、手推斗车什么的都画了出来。 第二天中午,余清泽吃完午饭就去城里了。到了那边,知府大人回家吃饭还没过来,他等了一会儿,这才见到蔡大人。 蔡大人和孙先生见了图纸,都很高兴,孙先生拿着那风谷车的图纸就研究了起来。 将事情跟他说清楚,余清泽便回去了,下午还要打禾。 收完稻谷,余清泽跟常爷爷他们将马铃薯开始进行催芽,等芽芽长好,到时候就请村民们将种薯切成小块,再帮忙种下去。因为这次的种薯也不多,只能先自己家种。 四天过去,大部分伙计家的稻谷都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家里人也能收完,两个切菜的伙计请了其他已经完成收割的村民帮忙收最后的一点稻谷,也在第五天按时到了店里上工。 而村民们在收割完稻谷后,便又开始挖红薯,开始制作红薯粉了。等过阵子气温再低一点,余清泽说可以开始做腊肉的时候,就又可以开始做腊肉。 以前悠闲的冬天,现在变成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但是因为有钱赚,大家都很开心。 城里,小吃店和饭馆同时开张了,大家又按部就班忙碌起来。 进入十月后,气温骤然降下来了,之前感觉凉爽的天气开始感觉到了冷。 早上起来,乐哥儿刷牙的时候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他皱着眉按了按胃部,想喝口水压一压,却没忍住,呕了起来。 可怜乐哥儿早上刚起来啥也没吃,胃里空空,没什么能吐出来,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 “怎么了?怎么吐了?胃不舒服吗?”余清泽从房间里出来,听到乐哥儿呕吐的声音,赶紧过来给他顺背。 乐哥儿摇摇头,伸手把手里的牙刷递给余清泽示意他拿着,然后又弯腰吐了起来,这下连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是不是这两天着凉了?还是吃坏了肚子?”余清泽接过牙刷放到一边的凳子上,然后继续给乐哥儿顺着背。 好一会儿,乐哥儿吐完,喝了水漱了口,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角被逼出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吐了,感觉好像没着凉也没吃错东西啊。 余清泽给他擦了下眼角,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不用,就是刚才有些胸闷恶心,就吐了,现在吐完就觉得好受多了。” 余清泽担心道:“还是去看看好。” 不用,现在没事了。乐哥儿比划了两下,缓了缓,然后拿过凳子上的牙刷刷起牙来。 见他好像确实没事了,余清泽也去洗漱起来,不过却留了个心,关注着乐哥儿,想着要是再这样,就带他去李大夫那儿瞧瞧。 两人洗漱完毕,关了店门去小吃店吃早餐。 余清泽特意端了碗清淡的粥给乐哥儿,然后他又去取点心。可一会儿,还没开始吃,乐哥儿又捂着嘴往后院跑去了。 余清泽一看,赶紧放下餐盘跟着跑了过去。 畅哥儿见了一愣,也跟着到后院去了。 等他到后院时,就看到乐哥儿在墙角边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胃干呕,又没见他吐出什么来。 畅哥儿问道:“乐哥儿这是怎么了?” 余清泽摇头,说道:“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时也吐了一次,可能着凉了,待会我带他去看看大夫。” “哦。一定要记得去啊。”畅哥儿叮嘱道。 “嗯,你去忙吧。”余清泽说道。 畅哥儿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碰见他阿么。 畅哥儿阿么拉住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畅哥儿答道:“乐哥儿吐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干呕,看着就难受。余老板说待会带他去看看大夫。” “吐了?干呕?”畅哥儿阿么开始一愣,随后,他就笑起来。 畅哥儿皱眉问道:“阿么,乐哥儿病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畅哥儿阿么但笑不语。 等乐哥儿吐完了,畅哥儿阿么找借口将乐哥儿拉到他和畅哥儿的房间里。畅哥儿一见,也挤了进去。 乐哥儿疑惑地看着两人,比划道:怎么了? 畅哥儿摇摇头,也看着他阿么。 畅哥儿阿么问道:“乐哥儿,你这症状除了干呕还有什么其他反应没有?” 乐哥儿比划道:有点儿胸闷。 畅哥儿解释了一下。 畅哥儿阿么又问道:“最近没有着凉没有吃错什么东西吧?” 乐哥儿想着这几天跟平常吃得一样,要说着凉,最近气温下降了,他都加了衣服了,并没有觉得冷。 他便摇摇头。 畅哥儿阿么见了,笑起来,然后看着乐哥儿眉心的红痣,伸手摸了摸,又问道:“你这阵子有没有觉得眉心的孕痣有发痒的感觉?” 乐哥儿摸摸自己的眉心,摇头,并没有。 畅哥儿狐疑地看着两人,见他阿么摸乐哥儿的孕痣,心里一动,他惊讶问他阿么道:“阿么,你的意思是,乐哥儿怀孕了,有宝宝了?” 畅哥儿阿么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成亲都半年多了,也该有了。可是他的孕痣又没有发痒的感觉。” 哥儿怀孕的时候,在怀孕初期胎儿还不稳定的前三个月眉心的孕痣会痒痒的。孕痣颜色越鲜红的,越痒。过了三个月后,胎儿稳定了,便不会再痒,这是哥儿怀孕的时候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 乐哥儿闻言,一怔,他下意识往自己的腹部看去。 有宝宝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平平坦坦的,跟以前比没什么两样啊。 这里面有个小宝宝了吗?他跟夫君的宝宝? 想到这里,乐哥儿心里一喜。 可是,自己的孕痣不是太黯淡,不好怀孕的吗?而且自己的孕痣并没有发痒的感觉,应该,不是吧? 没见过哪个哥儿的孕痣像他这样黯淡的,倒是知道有人比他的孕痣颜色还深一点,却生不出孩子的。 想到这里,乐哥儿摸着腹部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悄悄放下了。 畅哥儿想了想,也伸手摸了摸乐哥儿的眉心,说道:“乐哥儿的孕痣颜色浅,可能还没表现出来呢?或者乐哥儿没感觉到呢?” 畅哥儿阿么听了,也觉得有理,道:“也有这个可能,之前你叔么怀孕的时候,就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孕痣发痒就过了三个月了。” “是吧,这也是有可能的。”畅哥儿说道。 乐哥儿闻言,心中一跳,一点期待又升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想也没用,赶紧去看大夫去,让大夫诊断一下,就知道了。”畅哥儿阿么说道。 畅哥儿点头,道:“对对对,我们不要乱猜了,让余老板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畅哥儿转身要去开门,乐哥儿却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畅哥儿问道。 乐哥儿比划了几下。 畅哥儿诧异道:“你想让我陪你去看大夫?”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你陪我去,先不要告诉余大哥这事。 畅哥儿看着乐哥儿,抓住他的手,迟疑道:“你担心不是的?” 乐哥儿眼神闪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不想余大哥失望。如果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就罢了,万一知道了,高兴了,后来又证实不是的,那余大哥肯定会失望的。有了希望又失望,就是自己,心里也难受啊。 畅哥儿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三人出了门。 余清泽就等在桂花树下,跟家宝说着什么事,见他们出来了,赶紧说道:“走吧,我们去看大夫。”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你吃早饭去忙饭馆的事吧,我们不能都走了,万一要等很久,得有人做菜。 余清泽答道:“现在还早呢,看完大夫回来还来得及。再说了,饭馆哪有你的身体重要。” 乐哥儿一听,脸红了一下。 畅哥儿阿么和畅哥儿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意。 乐哥儿比划道:让畅哥儿陪我去就可以了,小吃店这边先让家宝结结账。 余清泽皱眉。 畅哥儿也道:“余老板,我陪乐哥儿去吧,两边都不耽误,我保证把他带去李大夫那里,再把他安全地带回来!” 余清泽看看两人,点头道:“那好吧,大夫说了什么,回来要全部告诉我知道。” 乐哥儿点。 112.第 112 章 乐哥儿和畅哥儿一起到了济仁堂。 济仁堂在大厅西侧专门辟出了两间屋子给大夫看诊, 平时也都有两位大夫出诊, 在看诊室外面还放了许多凳子给看诊的病人坐着等候。此时, 李大夫那间看诊室外面已经坐着许多病人, 全是想请李大夫看诊的。 济仁堂的伙计问清两人的目的和症状, 发现并不是急症,又问了他们想找的大夫,便安排两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等候。 在等候的时候, 乐哥儿又到药堂后面去吐了一次。这什么东西都没吃还一直在吐, 乐哥儿的胃里火烧火燎的,那酸苦的味道一直泛在口里, 脸色都苍白了。 畅哥儿扶着他回来, 向药堂伙计要了一杯水给他喝了,然后说道:“还得等一会儿,你靠着我休息一下。” 乐哥儿实在不舒服,便一手捂着胃部,皱眉靠着畅哥儿, 闭上眼假寐。 又等了好一会儿。 “下一位。”李大夫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两位,轮到你们了, 快进去吧。”药堂伙计跟乐哥儿两人说道。 畅哥儿闻言,摇了摇乐哥儿,“乐哥儿,到我们了。” 乐哥儿睁开眼,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听到畅哥儿的话, 他站起来,跟畅哥儿一起进去了。 在他们起身后,石笙带着个小厮进了店铺,正巧看到乐哥儿两人进了看诊的房间,他立马悄悄移步过去了。 “笙夫郎?”小厮见状,疑惑地叫了一声。 “嘘——”石笙朝小厮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便悄悄在看诊房间外站住了。 药堂伙计见了,赶紧走过去,小声道:“笙夫郎,这里是看诊的地方,我带您去抓药。” 石笙笑了一下,说道:“这里面的两个我认识,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关心他身体怎么了,没事儿,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再去抓药。” 药堂伙计为难地看着石笙,道:“这样不好。” 石笙塞了粒碎银子到伙计手里,道:“没事,里面的是余记的乐哥儿,我真认识,你去忙吧。” 伙计看着手里的碎银子,又见他没说错,便道:“你们既然认识,那便罢了。”说着,他回柜台去忙了。 看诊的房间里面。 “李大夫。”畅哥儿叫了一声,扶着乐哥儿坐下。 李大夫闻言抬起头,看见是乐哥儿和畅哥儿,有点惊讶,他看了两人的脸色一下,问道:“余夫郎身体不舒服?”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了几下。 畅哥儿说道:“他早上起来吐了好几次了,什么也没吐出来,还觉得胸闷。” “哦?来,把手放上来,我把把脉。”李大夫闻言,说道。 乐哥儿将手放到脉枕上,李大夫拿起旁边一块丝巾盖在乐哥儿手腕上,便给他把起脉来。 乐哥儿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摆,紧张地看着李大夫,看他眉心皱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畅哥儿见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李大夫把完脉,又看了看乐哥儿的眼睛和舌苔,思索了一会儿便提笔写起了药方。 乐哥儿心中一沉,看李大夫这表情,就知道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李大夫,怎么样?”畅哥儿问道。 李大夫说道:“没多大问题,余夫郎这是受寒邪入侵,着凉了,胃气上逆导致的,我开几服药,注意保暖,喝了就没事了。” 畅哥儿闻言,皱眉道:“着凉了?” 李大夫点点头,一边继续写药方,一边道:“这阵子气温骤降,很多病人都这样,有的是风寒,头昏脑热,有的是呕吐闹肚子。” 乐哥儿垂下眼,掩下眼底的失望。 畅哥儿抓着他的手,握了握,然后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道:“乐哥儿,反正都来了,你想不想请李大夫看看?” 他伸手指了指乐哥儿的腹部和孕痣,意思是请李大夫看看为啥成亲半年多了没怀孕,有没有办法能治一下。 乐哥儿愣了一下,看了自己的肚子一下,咬唇点了点头。 畅哥儿握了握乐哥儿的手,道:“我帮你问?” 乐哥儿点头,也只能畅哥儿问了,李大夫也看不懂他的手势。 等到李大夫将药方开好递给他们,又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后,畅哥儿问道:“李大夫,我们还要看看。” 李大夫疑惑:“你也不舒服?” 畅哥儿摇头,顿了一下,道:“是乐哥儿,他跟余老板成亲半年多了,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想请您给看看。” 他一个未出嫁的哥儿来说这问题,实在有些羞,但为了乐哥儿,他也只好厚着脸皮问了。 李大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事。来,余夫郎,把手给我,我再给你看看。” 乐哥儿又将手腕递过去。 李大夫这次把脉把得有些久,完了他又仔细地看了看乐哥儿眉心的孕痣,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不应该啊。” “李大夫,怎么样?什么不应该?”畅哥儿问道。乐哥儿也焦急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抚着胡须,摇摇头,皱眉说道:“余夫郎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肾气充足,气血旺盛,身体除了今天呕吐的症状外,身体底子算是很好的。可他的孕痣颜色又比较浅。哥儿的孕痣颜色是反映孕宫的情况的,这说明余夫郎的孕宫可能比较寒凉,这就比较不容易怀上的。可这跟之前他的脉象又对不上,真是太奇怪了……” 乐哥儿和畅哥儿没怎么听明白。 畅哥儿干脆直接问道:“那能不能怀上?” 李大夫还在纠结表象和脉象对不上的事,闻言,便宽慰他们道:“怀还是能怀上的,你们不要太过忧心,我说不容易怀上不表示一定怀不上,还是有可能怀上的,只是跟其他人比可能时间要久一点。需放宽心,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乐哥儿比划了两下。 畅哥儿看了跟李大夫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喝药有用吗?” 李大夫摇头,道:“余夫郎这情况,老朽现在不能断定,不能贸然开药。这样吧,等余夫郎呕吐的病症好了,再来一次,我再看看。” 乐哥儿和畅哥儿闻言,点头。 李大夫又提醒他们道:“平常你们都可以喝些滋补的汤,普通人也能喝的那种,对身体有好处的总能有点用。不过余夫郎等身体好了再喝。” “好,谢谢李大夫。”畅哥儿和乐哥儿拿着药方出去。 一出去,两人却发现石笙就站在门帘旁边,正顶着一脸轻蔑的笑容看着他们。 畅哥儿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石笙嗤笑一下,道:“哟,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药堂你家开的?” 乐哥儿扯扯畅哥儿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跟他说话。 畅哥儿点头,跟乐哥儿去柜台那边抓药。 石笙也走到柜台那边,从小厮手里拿过药方子,然后递给伙计,特别大声地道:“伙计,给我抓五副安胎药。” 说完,还特别得意地看了乐哥儿一眼。 安胎药? 畅哥儿和乐哥儿对视一眼,两人不自觉地就往石笙的肚子上看过去。 石笙怀孕了? “哟,看什么呢?再看你也怀不上啊。”石笙脸上扬起嘲讽的笑容。 乐哥儿闻言一怔,双手一下揪紧了衣服。 “你说什么你?!”畅哥儿一听就恼了,呛道:“你就是生出来也做不成正夫,你得意什么,笙、夫、郎!” 自从七月再看见石笙,畅哥儿这阵子可是打听清楚了,这石笙虽然嫁给了隔壁饭馆的贾老板,但是却不是正夫,而是小夫郎。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嫁给了贾老板,但光是他小夫郎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畅哥儿用来反击了。 果然,石笙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伸手就要去堵畅哥儿的嘴。畅哥儿一避,石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一跤。 “哎哎哎,几位,你们快住手,怎么动起手来了?不是都认识的吗?”药堂伙计见他们打起来了,赶紧喊道。 “哎呀,笙夫郎,您没事吧?小心着点,您还有身孕哪!”石笙旁边的小厮见了,焦急地上前去扶着,然后转头跟畅哥儿说道:“你做什么?笙夫郎怀孕了,要是我们笙夫郎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畅哥儿嗤笑一声道:“那你让他别乱喷啊,是他自己犯贱要来找茬。” “你!我撕烂你这张贱嘴!”石笙一听,又要冲上来。小厮赶紧从后面抱住了他,大声道:“不要啊,笙夫郎,你顾着点小少爷啊!少爷可是很期待他的出生的。” 石笙一听,顿时停下了,冷声对小厮道:“放开,我没事了。” 小厮顿了一下,然后放开了。 石笙哼笑一声,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摸了下肚子,然后冲看呆了的药堂伙计道:“我的安胎药好了吗?” “好了好了。”药堂伙计赶紧将药包给他。 畅哥儿见了,翻了个白眼。 乐哥儿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畅哥儿这才点点头,转回柜台等着取药。 石笙拎起药包递给小厮,然后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就把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给炖了,蛋都下不了,留着干嘛,浪费粮食!” “你!”畅哥儿一听这话就又要来火了,撸起袖子就想上前。这石笙,真他么地嘴贱到了极点。 乐哥儿一见,赶紧拉住畅哥儿,把他给定住了。 “乐哥儿,你别拉着我,他就是欠教训!” 那石笙朝乐哥儿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带着小厮趾高气昂地走了。 等到两人走远,乐哥儿才放开畅哥儿,比划道:要是他摔了,流产了,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你……唉,我知道了。”畅哥儿叹口气,道:“你不要介意他说的话,李大夫说了,迟早会有的。而且,余老板不是说过,他不在乎孩子的嘛,你别担心,别多想,知道吗?”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我知道。 知道是知道,不过听到石笙那话,看着石笙摸着肚子的样子,乐哥儿还是被打击了一下的。 他敛下眸子,不让畅哥儿发现自己眼里的羡慕。 要是能有个他跟余大哥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113.第 113 章 乐哥儿和畅哥儿拿了药后便回到小吃店, 乐哥儿叮嘱畅哥儿不要把这事告诉给余清泽知道。 畅哥儿点头答应了。 “大哥, 哥夫回来了!”家宝看见他们回来, 立马冲后院大喊了一声, 然后又转头关切地问道:“哥夫, 你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乐哥儿摇头,示意没大碍。 家宝见状,放心了些。 余清泽听到家宝的喊声, 立马跑了出来, 拉着乐哥儿到了后院,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乐哥儿比划道:说是着凉了, 吃几服药就好了。 余清泽又转头看着畅哥儿。 畅哥儿点点头, 提了提手里的药包,说道:“我去煎药。” “好,辛苦你了。谢谢。”看到畅哥儿也点头,余清泽松口气,给他道谢。 “余老板不用客气。”说着, 畅哥儿回厨房去找药罐子去了。 余清泽拉着乐哥儿到石桌那里,给他垫了个垫子让他坐下, 倒了杯温水过来,道:“还吐吗?大夫有没有说能不能吃东西?” 乐哥儿喝了口水,比划道:不吐了,可以吃。 余清泽又赶紧去给他端了粥和包子过来, 端起粥, 弄凉了点, 喂给乐哥儿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呕吐极其伤胃,特别是乐哥儿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不知道多难受。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张嘴吃掉了,享受着夫君温柔的喂食。 “都是我不好,让你着凉了。”余清泽歉疚地说道。 乐哥儿比划道:是我没注意。 余清泽摇头,小声道:“肯定是昨晚做太久,让你受凉了。”现在晚上气温低了,做和谐运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余清泽有些懊恼。 乐哥儿脸红了一下,保持沉默不回答了。 这问题,在李大夫说他是着凉的时候,他也想到了。他最近都穿很多,平常白天都在厨房做菜,根本不可能受凉,唯一能找出来的原因,就是昨天晚上那啥的时候,他们没在床上,还做了挺久。估计就是这样,才受了凉。 吃了一碗粥,乐哥儿摇手,表示不吃了,比划道:我们回饭馆那边吧,差不多要开始有客人来了。 “你今天别做了,跟家宝换换。”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我没事,家宝还小,费力。 他们用大锅炒菜,一次炒好几份,以家宝现在的臂力,支持不了多久。 “没事,让他先炒炒,锻炼锻炼。再说,还有我呢。要实在忙不过来,再换你。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把蔡府账房先生的小徒弟借过来了,他会负责结账。” 乐哥儿见余清泽都安排好了,只好点头。 这时,畅哥儿将药罐子洗好,弄到后院来煲药了。 余清泽跟他说道:“畅哥儿,药我们拿到饭馆去煲,你去忙替换一下家宝,让他跟我过去炒菜。” 畅哥儿闻言,点头道:“行,那这个小炉子你们一起带过去,那药要三碗水煎到一碗,要热服,饭后喝,不能空腹。一包药能煎两次。” “好,我记下了。” 余清泽一手拎着炉子,一手牵着夫郎,后面家宝拎着药包和药罐子一起回了饭馆。 “老板,洛大人家的小厮过来买菜了,点好了。另外有两桌客人已经在等着了,就等您回来做了。”一回去,小树就过来报告了。 余清泽三人往桌那边一看,果然就看到洛家那个叫元宝的小厮在桌边坐着,桌上放着个三层的食盒。窗边的两桌上也已经坐了客人了。 那些客人见到他回来,就立马说道:“余老板回来了,就等你了。” “好,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这就去。”余清泽大声笑着点点头,转头对乐哥儿说道:“你先去休息下,药煎好了再叫你起来。” 乐哥儿比划道:我去煎药。 说着,他要去拎余清泽手里的小炉子。 “哥夫,不用,我来煎药,你去休息吧。”家宝说着,接过余清泽手里的小炉子就往后院去了。 乐哥儿无奈,朝余清泽比划道:我现在好多了,喝了粥也有力气了,真没那么严重。 余清泽拉着他往房间去,不容分说把他按在床上,说道:“不到中午不准起来。” 乐哥儿:…… 无奈,乐哥儿只好脱了鞋和外衣,躺下了。 “好好休息。”余清泽在他眉心亲了一下,然后给他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待余清泽出去后,乐哥儿伸出一手轻轻触摸着刚才夫君亲过的眉心,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腹部上。 想要个孩子。 夫君和他的孩子。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渴望过。 之前没出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在意过这个问题。可是当畅哥儿说出自己是不是怀孕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在意,非常在意!所以后来听到李大夫说只是着凉了,不是怀孕,才会那么失望。 即便余大哥说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孩子,可是,他非常想给他生个孩子。 在他意识里,自己眉心孕痣黯淡,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已经被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可是今天李大夫说,还是有可能的,这让他心里又产生了一丝丝希望。 乐哥儿果然是着凉,喝了药,注意保暖后,很快就好起来了。 但是因为心里装上了心事,这几天乐哥儿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有时候是看着余清泽发呆,有时候不知道看着哪里发呆。 余清泽发现好几次了,问他,也只是说没事。 余清泽找时间去了小吃店问畅哥儿,“乐哥儿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畅哥儿答应过乐哥儿的,而且这事如果告诉余老板也只是平添他的烦恼和遗憾,说不定原本不在意的,现在在意起来了,那就糟了。 他也只好帮着乐哥儿打马虎眼,道:“没有啊。” 余清泽:“他最近经常走神,发呆。” “……”畅哥儿顿了一下,道:“李大夫说吃完药再去找他看看,可能乐哥儿担心自己身体没好,影响干活吧?” “只是这样?” 畅哥儿点头:“对。” 余清泽狐疑地回去了。 第二天,乐哥儿跟余清泽说要跟畅哥儿去济仁堂的时候,余清泽说道:“我陪你去吧。” 这次可是专门去看怀孕问题的,怎么能让他去。 乐哥儿赶紧比划道:就是去再看看,很快就回来,我跟畅哥儿去就行了,你回去忙吧。 畅哥儿也道:“是啊,我陪乐哥儿去,余老板你那么忙,留在店里吧。” 余清泽看着两人,明显有鬼,他想了下,道:“那行吧,回来告诉我。” 两人点头。 等两人走后,余清泽也跟着出门了,他偷偷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确实进了药堂,然后他绕到药堂后面,进了后院,敲开了李大夫看诊房间的后门。 李大夫开门一看,惊讶道:“余老板,你怎么来了?” “嘘——”余清泽说道:“李大夫,你先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李大夫跟他到了后院,问道:“什么事?” 余清泽说道:“我夫郎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大夫懵逼脸,摇头道:“没有啊,他前几天着凉了来看了看,没多大问题。” 余清泽皱眉,又道:“可是他这几天很不对劲啊。” 李大夫闻言,想了想,道:“啊,这个,可能我知道。” 余清泽:“怎么回事?” 李大夫摇头道:“如果你夫郎他不想告诉你,那我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 余清泽:…… 好说歹说跟李大夫纠缠了一番,最后,余清泽终于搞清楚了乐哥儿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喃喃道,难怪乐哥儿这几天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在想着这件事。 他想了想,道:“李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待会我夫郎进来看诊的时候,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窗户开条缝,我想听听看。” 李大夫叹口气,道:“他不想给你知道,你又何必……” “李大夫,说实在的,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是我在乎我夫郎,我不想他在这个问题上太执着,最后影响了自己的身体。”余清泽诚恳地说道。 李大夫看他表情认真,不像作伪,也为他对夫郎的感情感动了一下,便点头了。 等到轮到乐哥儿看诊的时候,李大夫把窗户打开了。呼呼的北风从窗户吹进来,李大夫都打了个冷颤。 “李大夫,风大,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吧。”畅哥儿见李大夫抖了一下,赶紧说道。 李大夫赶紧阻止,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透透气,有点儿闷,等会再关。” 闻言,畅哥儿便又退了回去。 李大夫先问了下乐哥儿的呕吐症状好了没,然后又给他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夫才把完脉,神情凝重。 乐哥儿两人一见,心中一沉。 畅哥儿急忙问道:“李大夫,如何?” 李大夫看着乐哥儿,问道:“余夫郎,你以前是不是喝过什么寒凉的药?” 寒凉的药? 乐哥儿摇头,又比划了下,表示自己没喝过,他从十岁后就很少生病了。 李大夫皱眉,道:“那就怪了……” 畅哥儿问道:“怎么怪了?” 李大夫说道:“前几天,因为余夫郎着了凉,我没确定。今天再根据脉象看,余夫郎的身体其他地方确实都很好,但孕宫也确实比较寒凉,应该是以前喝过什么药伤到了,导致孕宫气血虚,血气凝滞,运行也不顺畅,所以他眉心的孕痣才会显得比常人更淡一些,也就不那么容易怀上孩子。” “啊?”畅哥儿闻言,转头问乐哥儿:“你以前喝过什么药?” 乐哥儿也惊呆了,摇头,他没这记忆。 畅哥儿说道:“李大夫,可是乐哥儿他的孕痣从小就这样的啊。” 乐哥儿也点头。 李大夫思索了一会儿,又重新把了次脉,很确定地说道:“那就是他小时候喝了什么药,他不记得了,可以回去问问家里的长辈,看他们记不记得。” 乐哥儿和畅哥儿两人面面相觑。 “你有印象吗?生过什么很严重的病?”畅哥儿问道。 乐哥儿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抓住畅哥儿的手,手有点儿抖,然后比划道:爷爷说我小时候,七岁那年差点没救回来。 畅哥儿张大嘴看着,说道:“难道就是那时候的事?” 乐哥儿迟疑地点点头,比划道:可能是。 “回去再问问爷爷。”畅哥儿说着,然后又转头问李大夫道:“李大夫,那他这情况,能治好吗?” 李大夫叹口气,摇头。 两人心再一沉。 畅哥儿拧眉,问道:“……治不好?” 李大夫答道:“老夫才疏学浅,对这方面并不精通,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乐哥儿闻言,手下意识地抓紧了。 畅哥儿吃痛,嘶了一下。乐哥儿赶紧松开了畅哥儿的手。 见两人表情那么失望,李大夫赶忙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大夫,他刚从京城回来,专门研究哥儿的各种病症的,对这方面很在行,也治好过不少哥儿。” 两人心中一喜,乐哥儿急忙比划:谁? “哪位大夫?李大夫可否介绍给我们认识?”畅哥儿也急忙问道。 李大夫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刚回桐山不久,身体也不是太好,并没有出诊的打算,不知道会不会见你们。” 畅哥儿道:“没关系,您介绍给我们,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总要去试试的。” 乐哥儿也点头。 李大夫见状,道:“好。我把他的住址告诉你们,你们去试试看吧。” 随后,李大夫将那位大夫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两人。 “谢谢李大夫,谢谢李大夫。”畅哥儿一叠声地道谢,和乐哥儿两人都给李大夫鞠起躬来。 “诶,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两人高兴地拿着那地址出了药堂。 余清泽跟李大夫道了谢,也赶紧从后门出去了。 114.第 114 章 第114章:叶大夫 余清泽抄近路先一步回了小吃店。 等到乐哥儿和畅哥儿回来, 看到他们脸上极力隐藏的笑容, 他嘴角勾了勾, 马上又拉平了, 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乐哥儿跟畅哥儿对视一眼, 然后比划道:没事了。 畅哥儿也道:“李大夫说没事了,只是以后要注意别着凉,天气冷了, 这次只是呕吐, 要是感染了风寒发热了就麻烦了。” 余清泽挑挑眉,他以为乐哥儿会找个借口说自己没好, 以后好方便出门, 他却说没事了?难道他们没准备这几天去? “没事就好。喝了几天药,脸色都喝黄了,今天不用喝药了,中午好好补补,我买了只老母鸡回来, 中午你多喝点汤。”余清泽心疼地摸着乐哥儿的下巴,喝了几天中药, 都吃的清淡的,还要干活,感觉都瘦了。 乐哥儿拉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畅哥儿都还在旁边呢。 畅哥儿噗呲笑了一下, 然后说道:“乐哥儿没事了, 余老板你放心吧, 我去忙了。” “好,谢谢畅哥儿。”余清泽道了谢。 两人回到聚福楼,乐哥儿一路无话,但是嘴角一直是勾着的,显然心情很好。 余清泽扬扬唇,等着看乐哥儿用什么借口来跟他说要出去。 本来他是想等乐哥儿从李大夫那儿回来,他就跟他好好谈谈这个问题,让他宽心,好好生活,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可现在,看到乐哥儿嘴角的笑容,和他满怀期待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他不知道那个从京城回来的大夫是否能治好乐哥儿孕宫寒凉的问题,这种因为宫寒而不孕的问题,在他前世也是个麻烦的病症,他其实很不看好,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的重点一直是乐哥儿,这个陪他过一辈子的哥儿。 既然乐哥儿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他就先装作不知道吧。总得让他试试,不然他不会甘心。等他去看过那个姓叶的大夫,再跟他谈谈也可以。 回到饭馆后,余清泽先将那只老母鸡给弄好炖上了,里面还放了些补气血的药材,要给乐哥儿好好补补。 前世时,他师父年纪大了比较注重养身了,就经常拉着他去参加一些养生的茶会,里面经常交流一些养身知识。里面有一个女的老中医,她曾经就给另外几个女性茶友科普女性怎么养身的问题,然后就有人问到宫寒的问题,他在那里避无可避,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他记得,这个问题是要慢慢调理的,要注意保暖,要运动,不能吃寒凉的食物,要适当吃些补气血、温补的中药,还可以每天晚上用热水烫脚。 虽然这个世界的哥儿跟前世的女性不一样,但是既然李大夫说到了‘孕宫’这个词,那跟女性的子宫应该差不多? 而且,反正那些养身方法就是对普通人也是有用的,也不是单指女性,凡是体寒的人都是适用的,那就给乐哥儿补补也是可以的。 把身体养好了,他们就能陪对方久一点。 晚上,等乐哥儿洗完澡要睡觉了,余清泽又拉着乐哥儿坐到大厅里,拿进来一个大的脚盆,打进来半桶热水,要给乐哥儿烫脚。“烫一烫再睡。” 乐哥儿比划道:不是刚洗过澡了吗? “我想烫烫脚,烫暖和了,解除疲劳,睡个好觉。”余清泽将水倒了两瓢进去,自己也拉过来一张椅子,脱了鞋,把脚放进了盆里。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 见乐哥儿不动,余清泽拉他手,道:“来嘛,站了一天,烫一烫,很舒服的。” 乐哥儿无奈,只好又脱了鞋子,把脚放了进去。 他的脚刚放进去盆里,余清泽立马伸脚过去把乐哥儿的脚给盖住了,用自己的脚掌和脚后跟给他按摩。 乐哥儿咧嘴笑,也伸脚要给他按摩。两人玩玩乐乐地泡脚泡了好一会,泡完脚都红红的,额头刚好出了一层薄汗,身上暖暖的。 等到两人躺下,余清泽刚想探身出去把床头椅子上的油灯吹灭,乐哥儿拉住了他。 “怎么了?”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拉着他躺下,然后身体就缠了上来,异常热情。 余清泽心里一喜,前几天乐哥儿不舒服,他也没舍得折腾他。此刻见乐哥儿给出了信号,他一把抱紧了夫郎的腰,吻了上去。 两人亲亲密密地吻了好一会儿,气息都深沉起来,情动了,余清泽低声问道:“可以吗?不多休息一天?” 乐哥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揽住余清泽的脖子,双腿直接缠上了夫君的腰,邀请之意明显。 余清泽得了夫郎的应允,立马动作起来,不过这次他们都不敢再耍花样了,老老实实地盖着被子进行夫夫运动,免得再不小心,又着了凉。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余清泽看见乐哥儿眼珠子左转右转地,看他一下,又吃一口,再看一下,又吃一口……早餐都快吃完了,他都没能说出口。 余清泽心里闷笑,知道他肯定是在想着怎么跟自己说要出门的事儿。他摸了下脸,道:“夫郎,是不是为夫今天特别好看啊?” 乐哥儿眨眨眼,轻点下头。 余清泽笑看着他。 乐哥儿吞下嘴里的瘦肉粥,放下勺子,比划道:我今天上午想跟畅哥儿去……逛下街,买点布回来做冬衣。估计午时前可以回来。 余清泽点头道:“好啊,不用那么急,反正现在有小马结账,我和家宝能做菜,你跟畅哥儿多逛逛没关系。” 前几天,他请蔡府账房先生的小徒弟小马来给他们帮了几天忙。后来余清泽见他干得不错,便问了下蔡老夫郎,小马以后在蔡府是否有其他安排。 蔡老夫郎知道他们人手紧张,除了他们自己也没有信得过的人能帮他结账管账,便带着他问了下小马是否愿意到聚福楼做活? 小马立马就答应了。 他师傅一共有三个徒弟,他是最小的,两个师兄加上他师傅,其实已经把蔡府在桐山这边的账都管得好好的了,他正愁以后没有地方可以让他施展呢。 余清泽跟蔡府关系密切,而且还开了两个店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去他那里也算是很好的地方了。而且,据他那几天的观察,余清泽这个人对下面的人很好,店里的饭菜也好吃,他哪能不答应。 于是,余清泽就这么多了小马这个新任的账房先生。当然,先期,也只是让他在柜台结账,等以后确认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伙计,再让他给管账。 听到余清泽答应了,乐哥儿立马笑了起来,点头比划道:我们会早点儿回来的。 吃过早饭,乐哥儿和畅哥儿两人便拎着畅哥儿早上专门做的两个礼盒的点心出发了。 李大夫介绍的这个大夫姓叶,叫叶曼,住在城南长宁路十六号,就在蔡府隔壁那条路。 两人找到十六号,看外面的院墙,是刚翻新修葺过的。 他们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有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开门了。 “两位,你们找谁?” 畅哥儿道:“老伯,请问叶曼,叶大夫是住这儿吗?” 那老伯点头,道:“是住这,你们找他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伯,我们听闻叶大夫回到桐山了,想请他给瞧瞧病。” 那老伯一听是这事,看着他们两个哥儿,顿时皱眉道:“哎哟,对不住啊,主人家交代了,老夫郎身体不好在静养,都不看病了。你们还是去找城里的大夫瞧瞧吧。” 畅哥儿又说道:“我们就是去找过城里的大夫了,就是济仁堂的李大夫介绍我们来的,他说他对这病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才介绍我们来找叶大夫的。老伯,您行行好,给我们先传个话,说不定叶大夫愿意见见我们呢?来,这是我们店里做的一点点心,也请您给我们一起送进去吧。” 说着,畅哥儿便将手里的点心往老伯手里塞。 那老伯就为难了,赶紧推拒道:“哎呀,小哥儿,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实在是老夫郎的身体经不得长久操劳,主人家才这么吩咐的呀。” “老伯,请您帮帮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才找来的……” “正伯,何事如此吵闹?”畅哥儿他们正说着,从院门里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模样很斯文。 “三少爷。”老伯见了他,叫了一声,然后道:“是有两位哥儿来找老夫郎看病,惊扰到您了,我这就打发他们回去。” 畅哥儿一见是这家的少爷,赶紧上前对着他道:“您是叶少爷吧?能否请您帮帮忙,我们是真的没办法才来找叶大夫看病的,能否请他见一见,给瞧一瞧?” 年轻的汉子一听,愣了一下,旁边的正伯要上前去拦畅哥儿,他挥手阻止了。 他见这两位哥儿确实一脸急切的模样,又看着那位没说话的哥儿眉心的红痣,大概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对着畅哥儿说道:“这位小哥儿,我不是叶少爷。” “啊?您不是叶少爷?”畅哥儿愣了一下,看了看正伯,又看了看年轻的汉子,说道:“刚刚老伯不是叫您三少爷吗?这不是叶大夫家吗?”那不是叶少爷是啥? 年轻的汉子笑着点头,说道:“这是叶大夫家,我也是这家的三少爷,不过叶大夫是我阿么,我姓薛,薛白术。” “啊?”畅哥儿和乐哥儿都吃惊了,“叶大夫是哥儿?” 薛三少点头,道:“对。” 原来叶大夫是哥儿啊,搞错了!他们俩都以为叶大夫是汉子呢,毕竟城里的大夫可都是汉子啊。 乐哥儿和畅哥儿有些尴尬了。 不过很快,畅哥儿又反应过来了,他说道:“对不起啊薛少爷,我们不知道。那可否请您帮忙问下叶大夫,看他是否愿意见一见我们?我们不占用很多时间的,真的。” 薛三少摇头,道:“家么是真的身体不好,不宜操劳,对不住了,你们还是请回吧。” 畅哥儿和乐哥儿两人对视一眼,都很失望。可是人家儿子都这么说了,知道他们今天是见不成了。 不过李大夫之前也说了,可能见不到,他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一次不成就两次,他们会每天都来求一求的。说不定叶大夫见他们心诚,心一软就答应了呢? “这样啊,谢谢薛少爷,打扰你们了,那我们明天再来。”畅哥儿说道。 “明天也不用再来了,没用的。”薛少爷提醒道。 “谢谢薛少爷。”畅哥儿转身,看见手里的点心,他干脆又转身,一把将点心塞到薛少爷怀里,说道:“这是我们店里做的点心,请您拿给叶大夫尝尝。” 说完,他转身拉着乐哥儿就跑了。 “哎,你……”薛三少抱着怀里的点心一脸懵逼,这两个哥儿,跑得也太快了,他都来不及拒绝。 看着怀里的点心礼盒,薛三少摇摇头,拿着回屋了。 正巧他还挺喜欢吃点心的,就尝尝吧。 115.第 115 章 薛白术拎着点心回到后院, 看见他阿么又在后院小花园里挖地, 他赶紧将点心放在石桌上, 走过去夺过他阿么手里的花园用小锄头, 说道:“阿么, 爹让您静养,您又趁着爹出门跑来挖地。快坐下歇歇。” “哎,不碍事, 就刚挖了一会儿。我躺得够久了, 总得出来活动活动。这人哪,不活动一下, 越躺精神越萎靡。”叶曼站起身, 拍了拍手,让儿子扶着他到石桌边坐下。 他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脸色很白,唇色也很淡,看起来有些病弱的苍白。 “就刚挖一会儿, 您这都已经出汗了。您要种药材,儿子给您种, 您就好好休息,啊?劳累了几十年了,爹说了您这就是劳累过度,回来桐山不就是想让您好好静养的么, 您倒好, 还闲不下来。”薛白术让仆人去端水过来洗手, 他拿过布巾给他阿么擦额头上的细汗。 叶曼接过布巾,自己擦起来,笑道:“哪就这么虚弱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怎么跟你爹一样,夫郎还没娶就已经这么唠叨了,看哪个哥儿敢嫁给你。” 薛白术毫不在意,道:“我关心自己阿么,怎么能叫唠叨。来,洗洗手。” 叶曼洗了手,看着石桌上的两包东西,上面印着‘余记’两个字,便问答:“这什么?” 薛白术不敢给他阿么知道有人上门求诊,要是他阿么知道了,一定会不顾自己身体给人看诊的。 “哦,这个啊,我让人去街上买来的点心。”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自己爱吃点心,阿么也不会怀疑。 叶曼拿过布巾擦手,接口道:“哦,那你快吃吧。好久没回来,街上不知道有什么变化,等我精神好点,就出去转转。” 薛白术一边打开点心盒子,一边说道:“我昨天出去看了下,变化还挺大的,特别是,南北大街人特别多,比以前还要繁华呢。阿么,您也尝尝看这点心。” “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吧。”叶曼摇摇头说道。 说着,薛白术已经打开了点心盒子,里面一共装了五块小点心,每个都不一样。 他眼前一亮,拿过一块像朵花一样的点心对他阿么说道:“阿么,您看,像朵花儿一样,您尝尝?” “哎哟,这点心做得蛮好看的啊。”叶曼一看,也被这造型精致的点心给惊艳了一下,白色的五片花瓣一样的面团中间还包着深红的馅儿,怪好看的。 “是吧,您尝尝这朵花,我吃这个软绵绵的,里面好像也包着馅儿。”薛白术将那朵花递给他阿么,自己拿了一个圆形的白团子咬了一口。 糯糯的面皮里面包着的是花生碎和芝麻粒,甜甜的,香香的,薛白术不住点头,双眼微眯,一下将剩余的半个全吃了。 口感细腻,满口香甜,这点心的味道,棒! “挺好吃的。”叶曼尝着手里的那朵花瓣样的点心,也赞了一句,他翻过礼盒的壳子来看了下,“余记?以前没听过,估计是新开的,不是那几家老字号。” “咱们上次回来都是九年前了,也没待几天,肯定不知道开了多少家新的点心店了。”薛白术说着,又拿了个表面焦黄的点心吃起来。 他咬了一口,就睁大了眼睛,看着点心断面,跟他阿么看,“阿么,你看,里面有两种馅儿,一种占一边,好像是豆沙和莲子的味道。” 叶曼见儿子吃得开心,笑着问道:“很合你胃口?” 薛白术点头,道:“味道好,外表也好看,叫余记是吧,下次我去店里看看,说不定还有很多其他的点心。” 他想着那塞给他点心的哥儿说,好像这是他们店里自己做的点心? “你今天不是要跟你爹去药铺看看的吗?”叶曼平常不爱吃甜的,一块点心慢慢吃着,想着儿子早上说要出去,现在却被这点心给吸引了,怕他耽误正事。 薛白术点头,他爹想在城里开个药堂,他们正在到处看情况,他说道:“嗯,我吃完就去。本来想提前点去街上逛逛的。对了,阿么,后天中午洛少爷邀我们一起吃午饭,您去不去?” “洛少爷?哦,礼部尚书那个三儿子?”叶曼想了想问道。 “对,他现在在这里做县令。以前爹不是给他接过骨嘛,您又给他阿么看过病,听说我们回来了,就送请柬过来邀我们吃饭,您去吗?” 叶曼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爱凑这热闹。” “行吧。那我出去了,您别在挖地了啊。”薛白术答道。 叶曼点头,道:“行了,知道了,走吧走吧。” 薛白术拿了个点心出来叼在嘴里,然后将点心盒子收起来,留着回来继续吃,然后就出门去了。 另一边,乐哥儿和畅哥儿回去之前,又特意去布店扯了一块布回去。他们出来找的借口就是买布,不买一块回去不好交差。 聚福楼里,余清泽看乐哥儿回来得这么快,脸色也没有开心的表情,估计是没见到叶大夫人。 他说道:“乐哥儿,爷爷过来了,在后院。” 乐哥儿一听爷爷到了,他赶紧就奔后院去了。这是他昨天托人让爷爷今天过来的。 怕余清泽听到,他专门把常爷爷拉到房间里,然后就问爷爷他小时候是不是吃了什么凉性的药。 常爷爷皱眉,狐疑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乐哥儿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去看病的事说了,不过没说去找叶大夫的事。如果说了,爷爷肯定会自己去找叶大夫的,他不想爷爷劳累。 常爷爷一听,神情凝重起来,说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乐哥儿点点头。 常爷爷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小时候那次,我们还在青州,你全身高热,温度几天都降不下来,那时候又太乱,我们根本找不到大夫。村里稍微懂点医术的也就是木头他爷爷,他用了许多办法都没办法给你降温。眼看着你撑不了多久,木头爷爷一咬牙,就说干脆找许多凉性的药,说不定可以降温。我们一商量,觉得可行,木头爷爷就带着你爹和你阿么上山采了许多药回来。你喝了三天,温度果然降下来了,这才保住了命。” 乐哥儿一听,原来是这样。 其实他对那段记忆很模糊,不怎么记得,只有在极度刺激到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零星一些画面,像之前小浩有危险的时候。但是他知道出了意外事件,爹么和爷爷他们有跟他说过,因为那件事,他的大弟弟没了。 常爷爷叹口气,说道:“原来是那次的原因吗?小乐,是我们没用,我们对不起你。” 乐哥儿抓住爷爷的手,摇摇头,然后比划道:爷爷您别自责,那是意外,如果不那么做,我可能早就活不成了。 “唉,就是苦了你了……”常爷爷心疼地摸了摸乐哥儿的头。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不苦,爷爷,现在很好了。 常爷爷闻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乐哥儿又比划道:您还记得是哪些药吗? 木头他爷爷和爹么早就去世了,只有问爷爷了。 常爷爷摇头,道:“很多,不记得那么多了,他们把那附近山头的药都采遍了,采回来就急忙给煲了。” 乐哥儿闻言,便没再问。 两人出了房间,乐哥儿去忙了,余清泽又把爷爷拉到储藏室里,问了下。 常爷爷又说了一遍,然后狐疑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你又来问一遍?你跟小乐有矛盾了?” 余清泽摇头,道:“爷爷,没有。乐哥儿怕我担心,没告诉我他去看大夫的事,我便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他可能会更在意身体的事情。” “哦。”常爷爷看着他,认真道:“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保证过的吧?” 余清泽点头,道:“当然,我说的话永远算数。爷爷您别担心,我就是担心乐哥儿钻了牛角尖,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 常爷爷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口气,道:“你记得就好。” 第二天、第三天,乐哥儿和畅哥儿也都吃过早饭就过去叶大夫家了,可还是得到同样的答案,被正伯给拦住了。 “这事儿,我跟家主说过了,他说不行。两位哥儿,我们老夫郎现在是真的身体不好,长期劳累成疾,精神也不好,家主不敢再让他辛劳,请你们回去吧。” 说着,正伯便关上了门。 乐哥儿和畅哥儿无奈,只好将点心靠门放着,然后回去了。 “正伯,怎么,他们又来了吗?”院子里,薛白术正在给他阿么挖地,看见正伯拿着两盒熟悉的点心进来,问道。 正伯点头,无奈道:“是啊,每次还把点心放门口就走了。” 薛白术看了,叹口气,说道:“要是我的医术能有阿么的这么好就好了,我就可以去给他们看看。可惜我爹对这方面也不精通。我昨天去拜访了一下李大夫,跟他说起这事,他跟我说了下,他都没办法,更别说我了。” 薛白术的爹也是个大夫,不过主要精通的是外伤处理和骨科,对哥儿不孕这种问题,也是束手无策。 正伯答道:“三少爷,您也别妄自菲薄,你现在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定能超过老爷和老夫郎的。” “唉……” 中午的时候,薛白术和他爹应洛少爷的邀请到聚福楼去吃饭。 小二带着他们到了秋菊阁。 进了雅间,洛少爷和洛夫郎已经到了。 “洛大人,洛夫郎。”薛白术和他爹薛景福拱手行礼。 洛明达见了两人,起身拱了拱手,道:“薛太医,薛兄弟,哈哈好久不见,想不到你们也回来桐山了。来,快请坐。” 薛景福带着薛白术坐下,然后摆手笑道:“现在可不是太医了,洛大人可不敢再这么称呼。” 洛明达笑道:“您谦虚了。就您这一手医术,要不是叶大夫身体不好,您执意要回来,皇上怎么可能放您走。欸,叶大夫怎么没一起过来?” “哎,他身体不好,不便出门,请我代他向您二位带好呢。”薛景福叹口气,解释道。 “这样,是我们疏忽了,打扰了叶大夫静养。家么一直惦记着您两位的恩情,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两位。”洛明达说道。 “客气了,医者本分。洛少爷不必挂在心上。” 几人客套了几句,开始聊起来。很快菜上来,他们边吃边聊,倒也和乐。 饭局后半,薛白术起身下楼,要去解手。 经过厨房的时候,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这几天到他家来求医的那两个哥儿其中的一个吗?原来他是这家酒楼的厨子啊? 他也没在意,去后院茅房解了手。再出来时,正好看到那个哥儿和一个老人家在后院井边说话。 他便站在一边,想等两人说完再去洗手。 正当这时候,他爹也下来解手了。 “白术,你站哪儿做什么?” “……”薛白术顿了一下,看两人看了过来,赶紧说道:“没做什么,我洗洗手就上去了。” 乐哥儿看到是薛白术,顿时睁大了眼睛。 常爷爷问道:“怎么了?认识?” 乐哥儿点点头,没具体说是谁。 倒是薛景福经过时,看到常爷爷,他停住了,看了半天,迟疑着问道:“老哥,请问,您可是姓常?” 116.第 116 章 常爷爷看着眼前的人, 穿着很好, 看起来也是非富即贵的, 自己并不认识, 也没什么印象, 他点头,答道:“我是姓常,贵人您是?” 薛景福一脸惊喜, 然后又问道:“您的儿子是不是叫常武?” 乐哥儿听到他爹的名字, 好奇地转头看着薛景福。这位老伯是薛少爷的同伴,怎么会认识爹的? 常爷爷面露惊讶, 道:“我大儿子是叫常武, 您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也走近了,洗了手便站在他爹身边,好奇地听着。他爹遇到熟人了? 闻言,薛景福立马上前握住常爷爷的手,激动道:“老哥, 您可能不记得了,九年前我们见过的。” 九年前见过? 常爷爷懵懵的, 完全想不起来见过这人。 “爹,你们认识啊?”薛白术问道。他看老人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认识他爹啊。别不是他爹认错人了吧? 薛景福转头,对儿子说道:“你不记得了吗?九年前咱们清明回来祭祖,返程的时候船只在清河上被一颗浮木撞到, 一个急浪把咱们全都掀到水里了, 好多人不会游水, 当时救了我们的就是常武叔叔和常叔么啊。这是常武叔叔他爹,不是见过的吗,你怎么忘记了?快叫常爷爷。” 薛白术一听,也想起来九年前这回事,他爹不说的话他还真没认出常爷爷,那时候他还小。不过,他还是很敬重地鞠了个躬,叫道:“常爷爷。” 常爷爷是没认出他们的,但是听到他说的事,倒是知道了。 “你们,你们当时也在船上啊?”常爷爷表情有些复杂地问道。 乐哥儿闻言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神色有些悲伤落寞,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薛景福刚见到两人有些激动,现在看见常爷爷和乐哥儿的表情,也平静下来了,点头道:“我们就在船上,也是常武兄弟夫夫把我们救起来的。老哥,不,老叔,我,对不住,我就是见到您一时有些激动,无意让你们想起伤心事难过。” 常爷爷摇头,说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薛景福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了。本来见到恩人的爹还很激动的,现在完全是感到歉疚了。 当年清明节,他带着夫郎和最小的儿子回乡祭祖,返程那天清河上风浪有点大,不过仍在可以出行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上了船。 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河里水流比平常急,不时还有些树枝漂在河里。他们当时乘坐的那条船有些破旧了,在河中央的时候不小心被上游漂下来的一棵树撞到,船夫还没来得及稳住船只,又正好有个急浪打过来,将他们一船人全都掀到了河里。 那时,正好对面有船只过来,离他们不远,见船翻了,立马有四五个会游水的人跳了下来救人。当时常武夫夫就在其中。 翻船的那一船有二十多个人,会游水的也不多,场面一时很混乱。跳下来救人的人救起一个就弄到另一艘船上,每个人都来回了很多趟,很消耗体力。 薛景福家三个人是先救起的一批,他们都受到了惊吓,看着河里还有在不断挣扎的人,还有好几个人直接被河水冲走最后淹没了。 后来,常武夫郎在救一个年轻的哥儿的时候,被那哥儿抱住了,不论常武夫郎怎么喊着让那哥儿放手不要怕,那个哥儿都没放手,使劲掰他的手也没用。 那哥儿受到惊吓,已经被恐惧支配,察觉到有人救自己,下意识便拼命地抱住了常武夫郎,根本听不见身边的人说什么。 常武夫郎被抱住了,根本游不动,他之前救了那么多个人体力本来就不多了,现在又弄不开那哥儿,只能徒劳地看着两人被水淹没。 常武也在救人,等到船上有人提醒他夫郎被缠住时,他夫郎已经被河水没顶了。他立即大喊着游过去,潜入水里去找人,可因为下了几天的雨,河水浑浊得很,也挺急,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在水里摸索。 船上的人都看到那边的情况了,都大叫着人过去帮忙。可等有人在远处找到他们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没了呼吸了。 薛景福不知道水下发生了什么,他估计可能是常武好不容易找到他夫郎,自己却又被那之前溺水的哥儿一起拉住了,最后三人一起沉在了水里。 最后,又有船只经过,将他们一起运送到了离岸边最近的青州那边的码头。那船上正好有人是牛头村隔壁村的,认识常武,见状,他立即又返回牛头村将常爷爷带了过来。薛景福他们才见到了常爷爷。 那时候,被救的人有些身上还有些银子,就想一起凑些银两给常爷爷,被常爷爷拒绝了,他就带着儿子夫夫俩的尸体回去了。 想到以前的事,薛景福抹了下眼,那场景,他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有些后悔,不该提起,让老人家再想起这悲伤的事情。 薛白术对九年前的事情也记忆犹新,见现在场面有些尴尬,他看着乐哥儿,问道:“常爷爷,这位哥儿是?” 常爷爷答道:“这是我大孙子,就是常武的大儿子,常乐。” 薛白术闻言,朝乐哥儿说道:“原来是乐哥儿,先前不知道是你,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乐哥儿摇摇头,表示不要紧,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薛白术见他比划手势,这才知道他不会说话,难怪之前都是另一个哥儿在说话呢。 “怎么,你们先前见过?”薛景福问他儿子道。 “就……”薛白术正想说话,被个声音打断了。 “乐哥儿,爷爷,蔡老夫郎过……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了,爷爷,这两位是?”余清泽从厨房出来,想让常爷爷将带来的西红柿分一些过去给蔡老夫郎,却没想到有两个陌生人在。 “这两位是……”常爷爷说了一半卡壳了,说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两人叫什么呢。 薛景福自我介绍道:“在下薛景福,这是我儿子薛白术,我们刚从京城回来几天,今天也是跟熟人过来吃饭,碰巧遇到了恩人。” 恩人?余清泽好奇地看他们一眼,打了个招呼道:“薛老伯,薛兄弟。” “这是我孙子的夫君余清泽。”常爷爷给薛家父子简单介绍了下,然后跟余清泽说道:“这事我待会再跟你说,蔡老夫郎过来了?那我把东西给你,你拿过去。” 薛景福见他们有事要忙,赶忙道:“那你们忙,我改天再登门拜访。不知老叔你们住在哪里?” 常爷爷说道:“常武夫夫救人是他们自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也不必再挂怀了。” 见常爷爷没说住址,薛景福暗叹口气,知道常爷爷这是不太想看见他们,但是他们的恩情,却是不能不还的。他们这次回来,原本也是想等安定下来后,就去寻找恩人的,却不想今日意外遇到了。 他道:“老叔,恩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不才,习得一手医术,以后会在城中开个药堂。我家住在城南长宁路十六号,若是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可到家里找我们,定不推迟。” 余清泽闻言,若有所思。 刚从京城回来没多久,又是个大夫,这跟李大夫说的有点像。可是李大夫说的那个大夫是姓叶的,眼前这个是姓薛。难道不是一个人? 常爷爷说道:“你们不必如此的。” 薛景福听了,有些失望,可是对方不愿意告诉住址的话,他也不能逼着人家说。 薛白术见他爹脸上的失望之色,在他耳边悄悄说乐哥儿就在这饭馆做厨子,可以打听到。 闻言,薛景福便对常爷爷说道:“老叔,多有打扰,我们改日再去府上拜访。” 说着,便带着薛白术离开了后院。 等到薛家父子走后,常爷爷将给蔡老夫郎的一兜子菜给了他,然后才跟余清泽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听完,余清泽也很是感慨,原来乐哥儿爹么是这么过世的。 “小乐今天的心情可能会有些不好,你多注意下。” “我知道了。” 另一边,薛白术父子俩回到楼上雅间,脸上神色也都有些复杂。 洛夫郎见了有些奇怪,便问了一句。 薛景福答道:“遇到了以前恩人的家人,一时有些感慨。” 洛明达一听,好奇问道:“哦,这么巧,他们也来吃饭?” 薛白术答道:“不是,好像是在这里干活,我看乐哥儿在厨房炒菜的。” “乐哥儿?你是说在厨房那个不会说话的乐哥儿?”洛明达问道。 薛白术点头。 洛明达笑道:“他是老板余清泽的夫郎,这店里的菜,都是他们夫夫和义弟三人做的。” 薛白术诧异:“这是他们开的饭馆?” 洛明达点点头,道:“对。味道很好吧?” 薛白术点头,跟他爹对视一眼,这下不愁找不到他们了。 洛明达又道:“他们不止开了这饭馆,往北走几十丈那个余记一口鲜的小吃店也是他们开的,里面的点心也很好吃,你们有空一定要去尝尝。” 薛白术更诧异了,“那店里的点心也是他们自己做的?”那这几天乐哥儿他们放在他们门口的点心原来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呀。 洛明达道:“那边现在不是了,现在都是徒弟在做,据说以前也是他们夫夫亲手做点心的。” “哦……” 回家路上,薛白术一直在纠结着乐哥儿的事情。 原本不知道乐哥儿是恩人的儿子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事情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算了。 等回到家,他想了想,将他爹给拉到了书房。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薛景福问道。 薛白术说道:“爹,这几天早上不是有两个哥儿来求阿么治病吗?” “是啊,你阿么身体不好,我都让正伯给推回去了啊,怎么了?” 薛白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爹,道:“爹,来求诊的,就是乐哥儿。” “你说乐哥儿?”薛景福睁大眼,问道:“今天见到的那个乐哥儿?咱们恩人常武的儿子乐哥儿?” 薛白术点点头,道:“对,我那天正好出门,看见他们了,就是乐哥儿,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哥儿,不过那个哥儿年轻一些,孕痣颜色也鲜艳,要看病的肯定是乐哥儿,他孕痣的颜色很浅,来找阿么看病,自然是看这方面的。” 薛景福张大嘴巴,一时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薛白术问道:“爹,您看这事儿怎么办?阿么身体不好,哥儿的那个病要调理的时间又长,还要针灸,耗神又耗时,可乐哥儿又是咱恩人的儿子,这……” 薛景福也发愁呢,一边是夫郎,一边是恩人的儿子,不好办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薛白术问道:“爹,这事,要瞒着阿么吗?” “瞒着我什么?”还没等薛景福回答,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叶曼走了进来。 “诶,夫郎,你怎么过来了?”薛景福看见叶曼,暗暗给儿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说,等自己再想想。 “我不能来啊?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瞒着我什么了,说来听听?”叶曼做到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薛白术接收到他爹的眼神暗示,赶紧道:“阿么,没瞒着您什么,有什么能瞒过您的慧眼呀?您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身体可好些了?我跟你说,今天去的那饭馆,味道真好,我们给带了两个菜回来,待会给你尝尝……” 叶曼就静静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俩父子装死。 薛景福看着夫郎的神色,说着说着就自动消音了。自己的夫郎自己知道,他有多倔,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叹口气,坐到夫郎身边,说道:“我们今天吃饭,碰到九年前在清河上救了我们的恩人常武他爹和他的儿子儿婿了。” 叶曼闻言惊喜道:“真的?!这是好事啊,为什么瞒着我?还有别的事?” 夫郎太聪明了有时候也是很头疼的事。 薛景福按住他的手,说道:“我说件事,你别生气啊。” 叶曼一听他这话,立马笑眯眯地点头,说道:“不生气,生气影响身体健康,说吧,还瞒着我什么事儿了?” 薛景福一见他这表情,就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发凉,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几天,有两个小哥儿来找你给看病。” 薛白术摸摸鼻子,心里暗暗想着待会要替他老爹准备一块搓衣板。 叶曼挑眉,问道:“哦?然后呢?” 薛景福顿了下,说道:“……然后,我怕你太劳累,就让正伯拒绝他们了,让他们回去了。” 叶曼额角跳了跳,道:“哦,再然后呢?” “……再然后吧,那两个小哥儿这几天每天都来,还每天都送两盒点心。” “点心?”叶曼慢悠悠地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道:“再然后呢?” 薛白术泪流满面:……还得给自己准备一块搓衣板! 薛景福缩了缩脖子,道:“那两个哥儿其中一个,就是常武的儿子乐哥儿。” 闻言,叶曼再忍不住了,抽出手,站起身,指着薛景福,道:“你,薛景福啊薛景福,亏你还是个大夫,被别人称为妙手仁心,你的仁心呢?被你儿子吃了吗?!” 薛白术:…… 薛景福很委屈了,“夫郎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怕你太操劳了嘛,而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恩人的儿子……” “不管是不是恩人的儿子,你就这么把来找我求医的病人拒之门外,问都不问我一下,你还说这是为我好?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你不准随意干涉我给病人看诊,你是不是忘了?” 薛景福:“……没忘。我真是担心你的身体。” 叶曼就很心痛了,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但是你自己身体不舒服半夜爬起来给别人接骨的时候,我有阻止过你吗?我没有,我会跟你一起去。我十六岁嫁给你,多年不孕,深知一个哥儿不能怀孩子的痛苦,幸得师父给我调理好身体,又传得我医术可以帮别人一把,你竟然将诚心来找我看病的病人拒之门外?你忘了你当年知道我怀孕时那欣喜激动的心情了吗?” 闻言,薛景福沉默了。 叶曼说道:“今晚你们俩不准吃饭,好好在书房反省!明天他们再来,要是你们还让人拒之门外,以后都别跟我一起吃饭了。” 说着,叶曼转身出去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苦笑不已。 第二天一早,薛白术就等在门边了,他要将功补过,亲自把乐哥儿带到阿么面前。 然而,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了中午,却没看到乐哥儿的身影。 薛白术:人呢?怎么不来了? 117.第 117 章 小吃店这边, 畅哥儿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点心, 就等乐哥儿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 却不料被乐哥儿拉进房间, 说不去了。 “不去了?为什么?”畅哥儿惊讶, 问道:“是不是余老板知道了,不让你去了?” 乐哥儿摇头,跟他比划着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畅哥儿听完整个人愣住了, “他们是你爹和阿么当年救的人?” 乐哥儿点头。 “这也, 太巧了。”畅哥儿喃喃道,这下他倒是知道乐哥儿为什么不去了。 本来薛家的人就说叶大夫身体不好不接诊, 他们不认识人, 去求一求人家,是存了一点希望人家心软答应了的念想。就是人家不答应,他们也能理解,毕竟人家说了叶大夫身体不好得静养了。 现在这加上一层救命之恩的情分在,那他们再去, 就不好了,人家本来不想答应的, 估计也不得不答应了。 他们到时候不就变成挟恩图报了? 乐哥儿也无奈点头。怎么能这么巧,本来还有点儿希望的,现在又没了。 畅哥儿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那怎么办, 不治了吗?” 乐哥儿摇头, 神情很是落寞。 畅哥儿见了都不落忍, 只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再看看,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的大夫能看。或者,等叶大夫身体好了,咱们再去找他瞧病,到时候就不会有什么了。而且,李大夫不是说了吗,还是有希望的,只是时间长点,你和余老板都还年轻,咱们诚心等,宝宝会来的。” 乐哥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出来,乐哥儿跟余清泽说回饭馆。 “你们今天不出去买东西吗?”余清泽疑惑地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昨天买好了。 “哦。”余清泽狐疑地看了乐哥儿一眼,牵着乐哥儿的手回饭馆。 怎么又不出去了? 余清泽想了想,昨天晚上他跟乐哥儿聊了很久,关于他爹么的事。乐哥儿虽然情绪低落,不过看得出他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并且放下了的,只是白天偶然被人谈及到爹么,很想念罢了,在跟他谈过之后,情绪也好了很多了。 那他们不再出去找叶大夫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如果不是因为爹么,那就只能是因为薛大夫父子了。没见到薛大夫他们前,乐哥儿他们每天都出去找叶大夫,昨天刚见到薛大夫他们,今天就不出去了,所以那个叶大夫果然是跟薛大夫他们有关的? 余清泽没想到叶大夫是个哥儿还是薛大夫的夫郎的问题,毕竟在这里鲜少见到有哥儿做大夫的。 不过想到叶大夫跟薛大夫父子可能有什么关系后,余清泽就想到乐哥儿为什么不去了。 在看到乐哥儿心不在焉地又一次将锅铲弄到地上后,余清泽叹口气,让家宝进来炒菜,他将乐哥儿拉到房间里。 乐哥儿这状态,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 将乐哥儿按坐在床边,余清泽坐在他身边,掰过他的脸,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叶大夫跟薛大夫家有什么关系吗?” 乐哥儿眨眨眼,张大嘴,被惊呆了——夫君怎么知道叶大夫! 余清泽看他这呆样,刮了下他的鼻子,道:“怎么了?以为我不知道,还想瞒我多久?嗯?” 乐哥儿抿抿唇,心虚地比划道:你怎么知道的? 余清泽答道:“我之前看你和畅哥儿不对劲,跟着你们去了李大夫那儿,听到了。” 乐哥儿眨眨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他这几天还找各种借口出去,夫君不是全都知道来了他们是要去哪里? 他鼓着脸瞪他,先倒打一耙比划道:你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好坏! 余清泽幽幽道:“我记得以前跟某人约定过有事不能瞒着对方的,也说过我不在意孩子的事情,某人还记得吗?” 闻言,乐哥儿的气焰瞬间萎了,心虚地耷拉着脑袋等着挨批。 看他这样,余清泽又不忍心了,呼噜了一把乐哥儿的头,直接又问了一次,“那个叶大夫,是不是跟薛大夫家有什么关系,你们今天怎么不去了?” 乐哥儿无奈地比划道:叶大夫是薛大夫的夫郎。 见状,余清泽是真的吃惊了,“叶大夫是哥儿啊?” 乐哥儿点点头。 这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亲密,难怪他们直接放弃了。 “那叶大夫为什么不见你们?”一般来说,好大夫是不会对上门求医的病人拒之门外的。而且,李大夫也说过叶大夫从不拒绝病人的。 乐哥儿比划道:据说叶大夫积劳成疾,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原来如此。”余清泽闻言,将乐哥儿的手拉过来握住,说道:“本来我看你满怀希望,就想说让你去试试,了了你的心愿。但是既然现在行不通了,那咱们就不折腾了,好不好?” 乐哥儿闻言,眼神闪了闪。 余清泽又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在意咱们有没有孩子,能跟我过一辈子的,只有你,不是孩子啊。还是说,你想让孩子陪你一辈子,不想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听了这话,乐哥儿赶紧摇头,捂住了夫君的嘴,比划道:我,我不去看了。 比划完,他就搂住了余清泽的脖子,抱紧了他。 余清泽抱紧夫郎,伸手抚着他的后脑勺,说道:“咱们还有几十年,如果孩子跟咱们有缘,会来的,不要急,嗯?” 乐哥儿点点头,在夫君的颈窝里蹭了蹭。 余清泽继续道:“就算没有孩子,咱们还有彼此呢。而且,你要是实在喜欢孩子,等以后家宝长大了,小浩长大了,成家了,他们有孩子,咱们可以帮他们带孩子啊。如果你想的话,咱们可以去领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行,好不好?” 乐哥儿闻言,使劲点头,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 余清泽感觉到了脖子上湿湿的,他等了好一会儿,轻轻拍着乐哥儿的背,直到他平复了情绪主动放开了手。 “好点了没?” 乐哥儿点点头,眼睛还有些红。 “变兔子眼睛了。”余清泽刮了下乐哥儿的鼻子,打趣了一下。 乐哥儿破涕为笑。 给乐哥儿擦了下眼睛,余清泽又轻柔地亲了下乐哥儿的双眼,亲了下他的唇,安抚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个温馨的亲吻,这才出去做事了。 经过一翻谈话,乐哥儿也想开了些,孩子这事,就随缘吧。 半下午的时候,饭馆没有客人,乐哥儿在后院拔鸡毛,前头小树进来说有人找他。 他洗了手,疑惑地出去,便看到薛白术带着一个年约五十的哥儿站在大厅里。 “乐哥儿。”薛白术看到他出来,便叫了一声,然后跟旁边的人说道:“阿么,这就是乐哥儿了。” 乐哥儿闻言,心头一跳,这人,是叶大夫?他怎么过来了? 乐哥儿再看看他的脸色,泛着病弱的苍白,脸颊凹陷,身材也很消瘦,就是他这个外行人看起来都知道他是真的身体很不好。 “乐哥儿,这是我阿么,就是你要找的叶大夫。”薛白术给乐哥儿介绍了一下。 乐哥儿点头,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叶曼从儿子那儿知道乐哥儿不能说话,便说道:“乐哥儿,前几天家人怕我身体不好,没告诉我你们来找我,让你们白跑几天,实在过意不去。” 乐哥儿摇摇头,然后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到那边桌边坐下,然后他又到柜台拿了茶壶过来给两人沏了杯茶,这才比划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薛白术大概猜到乐哥儿的意思,便说道:“我们前几天瞒着阿么你们来看病,阿么昨天知道后大骂了我们一通。今天他精神好了些,就说来给你看看。” 来给我看看? 乐哥儿愣住了。 正好这时,余清泽从二楼下来了,看到三人,他挑眉问道:“薛少爷?你们,过来吃饭?现在还早哦。” 薛白术闻言,摇头,道:“不是的,余老板,我带我阿么来找乐哥儿的。” 余清泽看着他旁边的老夫郎,问道:“您是,叶大夫?” 叶曼点点头,说道:“事情白术都跟我讲了,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先给乐哥儿把把脉看看,怎么样?” 想不到叶大夫亲自过来了,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说道:“您请等等,我跟夫郎商量一下。” 余清泽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才让乐哥儿安下心来不折腾了,想不到叶大夫居然来了。 他拉着乐哥儿到了房间,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乐哥儿,你想让叶大夫看看吗?” 乐哥儿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可眼里的期待却十分明显。 余清泽叹口气,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得了余清泽的同意,乐哥儿很高兴地抱着夫君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吻,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余清泽摇摇头,跟着出去了。 将叶大夫带到二楼一个小雅间,叶大夫便开始给乐哥儿把脉。 把脉时间挺长。 结束之后,乐哥儿紧张地看着叶大夫。余清泽拍拍他的背,问道:“叶大夫,我夫郎身体状况如何?” 叶曼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然后说道:“他的孕宫寒凉,被伤到了。以前可是喝了什么药?” 余清泽便将乐哥儿小时候高热不退的事情说了下。乐哥儿闻言震惊地看着他,夫君连这个也知道了! 叶曼闻言后,说道:“那就是了。” 乐哥儿又急忙问可能治好,余清泽翻译了。 叶曼摇头,道:“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你这个时间太长,只能慢慢调理,用针灸疏通瘀滞,配以温补的药材,煎服、泡药浴,让气血流畅起来,可让它更健康一点,增大怀孕的可能性。这个调理起来会比较费劲,需要的时间也长,也需要许多药材,花费会比较大,你们若想医治,需得做好准备。” 闻言,乐哥儿转头,期待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摸着乐哥儿的头,点头道:“叶大夫,银钱方面没问题,还请您帮我夫郎调理。” 叶曼说道:“可以,不过,得等一个月。” 余清泽和乐哥儿好奇地望着他,余清泽问道:“怎么说?是否需要准备什么其他的东西?” 叶曼摇头,道:“其他的东西倒不用,是我的身体现在不适合给病人针灸,我得好好养养,等精神好一些,才能开始。” “原来如此,是我们不对,您身体不好,还来麻烦您。”余清泽抱歉地说道。 叶曼摇头,笑着说道:“无碍,若你们不着急的话,那就等一个月?” 余清泽点头,道:“好。多谢叶大夫了。” 送走叶大夫后,乐哥儿高兴地一下蹦起来,飞扑到了余清泽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叶大夫愿意给他治病了,他简直太开心了! 乐哥儿这一蹦,直把余清泽扑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差点闪着了老腰。 可看着乐哥儿这么开心,他心里也乐开了花。 118.第 118 章 自从叶大夫答应给乐哥儿调养身体, 乐哥儿的心情是一天好过一天, 跟这越来越冷的天气恰恰相反, 他整天眉开眼笑的, 小吃店的和饭馆里的伙计们都能感觉出来。 “乐哥儿,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最近都很好啊,你看外面落雨,又阴冷又潮湿的, 完全没影响咱乐哥儿的心情。” 乐哥儿笑眯眯点点头, 进厨房去了。 余清泽收了伞跟在后面,也笑。 要说乐哥儿心情好了, 得益最多的自然要数余清泽。 煲的滋补的汤汤水水, 以前还跟他说不要浪费,现在二话不说让喝就喝;睡前泡脚也不用他催了,他刚放好盆,脚就已经放进去了;晚上那啥的时候,更是又乖又软又主动, 啥都配合。 简直爽呆呆! 感情温馨甜蜜,生意日益红火, 余清泽过了段十分美妙幸福的日子。 后来,常爷爷得知薛大夫的夫郎叶大夫能给乐哥儿治病,也吃惊了一下,这么巧合的事情, 让他们碰到了, 真是老天爷保佑了啊。 这下, 他也不好再拒绝人家来拜访了。 后来,薛大夫带着夫郎和儿子真找了个日子就到牛头村去了,还上了山,专门到常武夫夫墓前去祭拜了。 回来后,薛大夫见常爷爷炉上熬着药,问他是不是病了。 常爷爷说是老毛病,看了大夫开了方子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薛大夫给常爷爷把了脉,又看了下方子,顿时被那方子吸引了,赶紧叫他夫郎过来看。 “你看这字迹,是不是有些眼熟?”薛大夫问道。 叶曼仔细辨认了半天,问常爷爷道:“老叔,敢问这开药方的大夫姓甚名谁?” 常爷爷道:“姓何,他去年来这边采药,摔了腿受了伤,阿泽把他背下来,他后来给我把了脉就给开了这方子,特别管用,比我之前用的方子好多了。” 叶曼又问道:“他可是住在云州?” 常爷爷点头,惊讶道:“对啊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薛大夫夫夫闻言,相视一笑。 薛大夫笑着道:“他是我师公的关门弟子,我同门小师叔,跟我们家关系挺好,他以前也是太医,不过很多年前他就辞官回来了。” 常爷爷震惊脸,“何大夫以前还是太医啊?还是你们认识的?这可太巧了。”两个太医给他看过病啊! 叶曼也笑着点头,道:“是很巧,我们还都被你们家的人救了呢。” 常爷爷后来把这事又说给余清泽他们听,几人听了都很震惊。 这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因缘果报。 瞧,常浩发现了何大夫受伤,余清泽将他背了下来,后来何大夫给常爷爷看病,将他的老毛病治好了不少;九年前乐哥儿爹么救了薛大夫夫夫和儿子,如今,叶大夫又给乐哥儿治病。 活生生的善有善报啊。 经过这两件事,一家人很是感慨,都有所悟。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后,还是要多做善事,少做恶事,积善因,才能得善果。 十月底,家里在进行催芽的马铃薯已经可以种了,常爷爷请了村民们帮忙,耕了田,将所有的马铃薯都种下去了,种满了一块田。 村民们知道以后这东西也会分给他们来种,很是尽心,连常爷爷要支付工钱,也都没收。 现在气温降了,前两天余清泽将制作腊味的各种配料都让人带了回来,说是可以开始做腊味了。 大家一听,立马买好了配料,又到先前看好的养猪户家将猪拖去宰杀了,腊肉腊肠制作起来。先前有村民为了节约些成本,多养了许多鸡鸭,多喂了两条猪,这会也都可以宰了。 一时间,牛头村里家家户户除了做红薯粉,又开始忙碌起制作腊味来。连带着,附近村的红薯也都被收购光了,城里的鸡鸭摊、猪肉摊的生意也都变得好了不少。河边大爷现在每天去打的鱼也不用出去街上卖了,直接就有村民来预定了。 村里忙忙碌碌,饭馆这边,却遇到了个问题。 这天,已经到了巳时,仍不见平时送虾和蛤蜊的摊贩伙计过来送货,平常都是辰时过半就会过来,这会已经推迟了两三刻钟了还没来。 已经开始负责采购收货的家宝赶紧告诉余清泽。 “还没来?”余清泽皱眉问道。 家宝点头,“平时都是三刻钟前就该到了的。” 余清泽交代道:“你继续等着,我去看看。” 蛤蜊买回来还得养一养,让蛤蜊吐吐沙才能做。如果今天没货送到,那他们后天就没得做。 余清泽跟乐哥儿说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桐山城这边卖海鲜的摊贩并不多,全部一起也就十来家,其中六家集中在离码头更近点的西区菜市场。 给余清泽他们供货的海产摊就在西区菜市场,是余清泽比较了几家摊贩之后定下来的。余清泽当初连着去买了十来天,觉得这老板这的货销得比较快,价格也比较实在,便都在他这里买,后来熟了,他每天买得也多,就直接定下送货了。 余清泽穿过市场,到了那个给他们供货的海产摊,见老板和伙计都在忙着。 “罗老板,忙着呢?”他走过去,叫了老板一声。 那老板和伙计看到余清泽来了,怔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干笑了一下,道:“余老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 余清泽道:“我弟弟说蛤蜊和虾没到,我怕您这忙着忘记了,就过来看看。” 罗老板看了余清泽一眼,将一个客人挑好的虾称了称,报了重量和价钱,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是挺忙的。不过余老板这边自是不会忘的。” 余清泽挑眉,问道:“那是?” 罗老板将余老板拉到后面一点,眼神游移了一下,顿了顿,然后说道:“余老板,这个,是这么回事啊,这虾和蛤蜊啊,都涨价了,我怕你们不知道,拉过去你们不要那也麻烦,就没送了。” “涨价了?涨到多少了?”余清泽皱眉问道。天气冷了,要打捞蛤蜊更困难,涨价也很正常。 罗老板迟疑了一下,然后竖了根食指。 “涨了一文?”余清泽问道。 罗老板摇头。 余清泽皱眉,“十文?” 罗老板还是摇头。 余清泽心中一沉,说道:“罗老板,你直说吧,多少?” “一,一番。”罗老板坑坑巴巴地答道。 余清泽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翻一番?!” 罗老板艰难地点头。 余清泽都被气笑了,他看着罗老板脸上的表情,抹了把脸,然后说道:“罗老板,您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涨价也不是这么涨的吧?” 正好这时前面有客人过来问虾怎么卖的,那伙计答了。余清泽一听,价格跟以前完全一样! “涨价了?”他看着罗老板,无语问道。 罗老板尴尬得很,但还是点头,道:“这个,卖给别人是以前的价,卖给你,要翻一番。” 闻言,余清泽紧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罗老板,咱也这么熟了,你直说吧。” 罗老板搓了搓手,左望右望地,也不说话。 余清泽看他有苦难言的样子,然后说道:“行,那我去别家问问吧。” 罗老板赶紧叫住他,说道:“你别问了,整个城里的海鲜都这样。” 余清泽皱眉,不信邪地跑到另几家去问了问。 就像罗老板说的那样,那些海产摊的老板见他问价,也都将价格提高了一倍。 余清泽走了一圈,回到罗老板这里,问道:“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你们被人威胁了?” 罗老板很无奈地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别问了,反正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以后就拿不到货了,还请你理解理解,我们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的也都不容易。” 余清泽闻言,懂了,他也无意再为难罗老板,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回去了。 家宝和乐哥儿看着他两手空空地回来,便问他怎么回事。 余清泽将事情说了,家宝和乐哥儿听了目瞪口呆。 乐哥儿比划道:我们得罪人了吗?为什么这么专门对付我们? 余清泽摇头,道:“我们并没得罪什么人,若有,只能是生意上的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乐哥儿脑中一闪,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石笙那张脸,他迟疑着比划道:会不会是香满园? 余清泽问道:“夫郎怎么如此认为?”虽然香满园之前做的事情,确实嫌疑很大,但是没有证据,不好随便怀疑别人。 乐哥儿想了想,然后跟他比划道:你还记得石笙吗? 石笙两个字,他是写在余清泽手上的。 “石笙?”余清泽皱眉想了想,然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出来一段往事,他道:“那个小吃店房东家那个亲戚?” 乐哥儿点点头。 余清泽问道:“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早嫁人了吗?” 乐哥儿比划道:他嫁给了香满园的老板做小夫郎,还怀孕了。 “啊?”余清泽吃惊脸,“我记得他要嫁的不是那个谁?”他还记得当初赵管家说,石笙要嫁的是个不能人事的病秧子少爷,对这点他记得特别清楚。 乐哥儿给他补充了:曾家的二少爷。 “对,曾家的。怎么又变成香满园的老板的小夫郎了?”余清泽一脸懵逼,这什么操作? 乐哥儿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然后他又比划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余清泽好奇问道。 乐哥儿便将当初石笙来找他,被他和畅哥儿拦住了还让他家的人把他抓回去了的事情说了。 “你还做过这事啊?”余清泽挑眉,自己的夫郎还曾经手撕情敌啊,这么能干。 乐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很担心:他那时候就说不会放过我和畅哥儿,是不是他让贾老板来报复我们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那个贾老板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私情而做这种事的。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肯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抢了他的生意。”余清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等他们说完,那边,畅哥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见了余清泽他就说道:“余老板,面粉店那边来了个伙计,说是面粉涨价了。” 余清泽额角一跳,问道:“涨多少?” 畅哥儿气愤道:“两倍!” 119.第 119 章 面粉居然也涨价?还涨两倍! 乐哥儿和家宝听了, 全都看着余清泽。 这个事情太严重了,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饭馆这边少两个海鲜的菜影响没多大, 可以用其他的新菜品来代替, 可是小吃店那边, 用得最多的就是面粉,如果面粉的价格涨两倍了,他们的成本无疑会大大增加, 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余清泽皱眉问畅哥儿:“店里还有多少面粉?大概可以用多久?” 畅哥儿想了想, 答道:“大概还可以用三天。” “三天……”余清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 面粉店老板跟他合作得久, 不会无故涨两倍的价, 他肯定也跟海鲜摊的老板们一样,受到某人的威胁了。幸好他还派人来提前告诉了他们,而不是等到他们过两天送货的时候才直接不送。不然,到时候他们就更被动了。 畅哥儿很着急,可看着乐哥儿和家宝两人却没吱声, 他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乐哥儿叹口气。 家宝跟畅哥儿说道:“常畅哥哥,饭馆这边, 虾和蛤蜊也都涨价了,而且市场上所有的海鲜摊贩都一口价,将卖给我们的海鲜价格都涨了一倍,别人的都是正常价格。” “海鲜涨了一倍?所有摊贩都这样?”畅哥儿瞪大了眼, 不可置信地问道。 桐山城这边海鲜供应不算多, 海鲜的价格本来就很贵, 现在还涨一倍,而且只针对他们,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搞事啊。 家宝点点头,很气愤:“城里卖海鲜的本来就不多,这下都买不到了。” “他爷爷的,究竟是谁要搞我们?!”畅哥儿太生气了,直接骂人了。 乐哥儿摇头,示意现在还不知道。他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畅哥儿,怕畅哥儿一气之下直接去找人算账。 可是他不说,畅哥儿却自己想起来了。他看了乐哥儿一眼,道:“是不是香满园?” 余清泽摇头,说道:“畅哥儿,咱们自己关起门来可以合理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出去这个门,不能乱说,知道吗?” 闻言,畅哥儿点头,道:“我知道轻重的,余老板你放心。” 余清泽点点头,然后说道:“这样,畅哥儿,你让铁柱、二牛和你阿么去面粉店买面粉,每天去一个人,替换着去,每天最多只买三袋。他们在厨房,一般客人都不认识他们,店老板更加不认识他们。让他们从后门进出,买了后直接先放到西城家宝他们住的房子里去,等晚上我们再运到店里来。” “好。”畅哥儿立马点头,然后担心道:“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 余清泽说道:“那再换个人去。今天就让铁柱下午再去吧,我待会先去面粉店看看情况。” “行。那饭馆这边呢?”畅哥儿又问道。 余清泽说道:“也让厨房里其他人去买,应该能顶几天。这几天,我会再想办法,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把这两个菜撤掉了,饭馆这边影响还小,你别担心,先顾好小吃店,这事情除了厨房几个人,其他人都别告诉他们,免得引起恐慌。”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说完,畅哥儿急忙回去了。 等畅哥儿走了,余清泽跟家宝说道:“家宝,你去把大松和大志叫进来。” “好。”家宝出去叫人,带着两人一起进来了。 余清泽将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然后交代道:“待会,大松先去市场买,过半个时辰,大志再去,大松分别买十五斤虾和蛤蜊,大志买十斤,除了买虾和蛤蜊,再买点其他的鱼,挑便宜的随便买一两条,带着桶去,要从老板的盆里装水,他们那里的是海水。买好后放到你们住的房子去,再回来饭馆。” 大松和大志点头,余清泽将海鲜价格告诉了他们,然后给了他们银钱,大松便挑着桶从后门出去了。 趁着大松去买海鲜,余清泽交代了一下店里的事情,然后就到面粉店去了。路上经过其他两家粮油店,余清泽特意进去问了下,果然其他粮油店的老板也都将价格翻了倍。 他到了给他们送货的店里,没看见店老板,伙计跟他也熟,说老板在后院储物间清点,余清泽便直接到后院去了。 “康老板。”余清泽在外面叫了一声。 康老板闻言,探头一看,是余清泽,他走了出来,说道:“你过来了。” 余清泽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康老板,涨价这事,您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康老板叹口气,点头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这样对付你。” 余清泽摇头,苦笑道:“我老老实实开门做生意,怎么会去得罪谁,也不知道是谁。” 康老板道:“可能你生意太好,碍着别人了。” “我想着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余清泽无奈,转而问道:“康老板,我想问问,来跟你说的人是谁” 康老板皱眉,伸手往上一指,道:“你想查一查?” 余清泽点头,道:“我总得知道对手是谁。” 康老板左右看看,走过去将通往后院的门关上,又把余清泽拉到储物间里,然后才说道:“那个人是码头的一个伙计,只是来传话的。” “那他上面的人是谁?”余清泽问道。 康老板小声说道:“这伙计是鸿运的人。” “鸿运?”余清泽皱眉,问道:“我记得这是个搞船运的?” 康老板点头,道:“他们原先是只给别人拖运货物,后来就自己做了,专门从北边运面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到哪里采购的面粉,比另一家运回来的面粉质量要好。” “你平常一般都在那里进货的?”余清泽问道。 康老板点头,道:“是,我这里的面粉都是从他们那里拿货的。就你知道的像我这个面粉这种质量的,城里也就只有六七家,他们也都是从鸿运那里进货的。”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若有所思道。 先前做小吃摊的时候他就将城里的面粉店都走了一遍,是了解的,确实像康老板说的这样,有几家的面粉比其他的要好一些。他来之前问的两家,也是面粉好一些的店家。 他店里用的面粉都是品质比较好的,所以做出来的点心口感也很细腻,客人才那么喜欢吃。 而现在,他们也不能用差一些的面粉代替,口感确实不一样,客人一吃就能吃出来,会影响口碑。 康老板叹口气,说道:“不然,你去其他家看看?” 余清泽是他的大客户,损失了这样一个大客户,他也觉得很可惜,可是没办法,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客户,便去冒失去货源的危险。 余清泽苦笑道:“我来之前就顺便进去问了,跟你这一样。” 康老板张大嘴巴,吃惊道:“全这样?” 余清泽点点头,然后他问道:“康老板,你们一般几天进一次货?什么时候去?” 康老板说道:“一般五天一次,都是下午,酉时。明天下午就有船回来,你想去看看?” 余清泽点头,“我跟鸿运的人都不认识,不会无缘无故来跟我作对,我得查一查。” “也是,你去吧,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康老板。”余清泽跟康老板道了谢,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康老板,您知道,鸿运除了面粉之外,是否还做海鲜的生意?” 康老板点头答道:“有的。不过不是一批船,他们有两条线,一条专门做面粉和其他粮食,一条专门做海鲜,好像都是从北边运回来的。” 闻言,余清泽明白了,他道:“谢谢康老板了。” 120.第 120 章 余清泽又向康老板打听了一下海鲜船回来的时间, 得知海鲜船基本三天回一次, 都是早上出货, 具体时辰他就不清楚了。 余清泽又跟他聊了聊码头的事, 这才回到饭馆。 乐哥儿和家宝见他回来, 问他情况。 余清泽将情况说了一下。 两人听了都沉默下来。不容乐观。 过了好一会儿,余清泽说道:“我明天就去码头看看,你们别担心, 总会有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 大松回来了。 “买到了吗?”余清泽问道。 大松点点头,将剩余的银两给余清泽, 道:“就是在你说的那个罗老板那里买的, 我放到住的地方了。” “好,大志,待会你换个店去买。然后明天,大松再换另外一家买。”余清泽说道。 “好的。”“好。” 下午,畅哥儿过来了, 说是铁柱已经把面粉买回来了,是平常的价格。 余清泽点头, 道:“明天,让二牛去,换家店,那几个店咱们一个一个买。让铁柱他们不要到自己买过的店里去买, 轮完一圈再重复。” 乐哥儿和畅哥儿都看着他, 有些不明白。 畅哥儿道:“其他店不是比康老板那里要贵一点吗?” 余清泽给他们解释道:“没关系, 一点点不怕。等过个两三天,对方看见我们还在开店,品质也没下降,肯定会去查。如果集中在一家买,风险太大,也会给康老板惹麻烦。咱们分散开来,每家都买了,到时候就算对方知道了,他们也不可能全部都不给康老板和罗老板他们拿货。” “他们大老远运回来面粉和海鲜,也是要赚钱的。城里就这几个卖海鲜的,从他们那儿进面粉的也只有那几家,如果不给他们拿货,其他人没有卖海鲜的,其他面粉店也有固定的货源,那鸿运他们不尽快出货,可是会承受损失的。除非他们自己去市场上去卖。” 几人一听,有道理啊,顿时放心了一些。 入夜后,趁着夜色,畅哥儿和铁柱二牛将面粉、虾和蛤蜊都弄到了小吃店里。等饭馆那边打烊后,又将海鲜转移到饭馆。 第二天鸡叫三遍后,余清泽就起来了。 康老板也不知道海鲜船具体哪天回来,只知道他们是清早出货的。而海鲜摊那边罗老板不肯多告诉他,没办法,余清泽只好到码头去蹲点守着了。 乐哥儿也想起来跟着他一起去,被余清泽按住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外面天气冷,我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我午时前就回来,不知道要守几天的,这阵子厨房要靠你和家宝看着。大松和大志会买完海鲜再过来店里,前面的一些事你和家宝安排好。” 乐哥儿闻言,点点头,又躺下了。 “睡吧。”余清泽亲了下乐哥儿的额头,给他掖了下被子,然后从后门出去了。他怕有人进来,便将后院门从外面锁上,家宝有钥匙,就不怕了。 已经十一月,北风呼呼地刮着,余清泽特意穿了件厚一些的棉袄,双手插棉袄兜里往码头走去。 河边的风只会更大,不多穿点,估计很快就会感冒了。 这会天才刚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也是朝着码头去的。 到北城门的时候,城门倒是开了,因为码头上许多货物装卸,北城门比其他几个城门都要早些开。 余清泽很少来码头,只在过节过年放河灯的时候来过,对码头只限于知道位置和大致的一些布置,具体一些的就不知道了。 他还是昨天和康老板聊天,才知道原来码头分为了七个停泊区和装卸区,正中间的是来往北岸的客运区,另外六个则是货运区。西边的三个是从北方回来的船只停泊区,而东边的三个则是从南方回来的船只停泊区。 而城里大的船队有七家,基本上都在装卸区有自己的地盘,东西装卸区都有,还有其他一些小船队,加起来也有十二三只船队。 余清泽想着幸好先找康老板聊了一下,不然这六个停泊区,他到底是看哪个都不知道。 鸿运的海鲜船是从北边回来的,他便往西边的停泊区走去,边走边看。 三个停泊区上都有船只停着,每个停泊区之间又隔了一小段距离,那里则停着已经卸完货还没出发的空船。 与停泊区正对着不远的空地上,搭了许多的木屋,上面的牌子上写着‘捷运’、‘汇海’、‘鸿运’、‘锦盛’……一共有十来座木屋,是各个船队的名号。 这些木屋就是各个船队卸货后的仓储屋了。船上的货物卸载后便会放到木屋里,到时候客人会到这边来运货。而像鸿运这种自家出货的船只,则将这里也作为了批发点,需要的客人都直接来这里做交易。 余清泽看见‘鸿运’,心中一喜,找到目标了。有这种定点装卸区的,还算方便。 他没有直接在人家鸿运的门口去盯,而是隔了两家船队的木屋,然后在一棵树后站住了。 这会儿还早,码头上也没多少人,那些木屋也没有一家开门的,只有一些需要来批发货物的店家早早等在了各个木屋前的空地上,歪歪扭扭排了一行,想等着抢先批发货物。 鸿运的门口也等了几个人,拖着手推斗车和板车。 看着这些,余清泽就知道他们不是来买海鲜的,可又说不准会有船只回来,他只能继续等着。 天空渐渐亮起来,等到大亮的时候,各个船运的木门陆续从里面打开了。装卸区忙碌起来,有忙着出货的,也有搬运工人过来运货上船的。 鸿运也开了门,余清泽紧紧盯着那边。那几个等着的人排队在门口,然后过了不久,最先的那个人推着三麻袋货物走了。 余清泽看着那麻袋,又稍稍走近点,混在人群里从鸿运门口走过,里面一边的地板上放着许多麻袋,另一边放着许多大木桶,不过木桶都是叠起来放的,可见并没有海鲜。 他绕了一群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等着。 太阳出来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到了木屋,里面的人见了他都很恭敬的样子,看起来身份不一般。 余清泽又从鸿运门口溜了一圈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人的长相,圆脸双下巴,小眼睛,耳朵挺大。 那汉子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走了,之后,再无什么其他的事。余清泽一直等到快午时,确认没船只回来了,便悻悻地回去了。 第一天上午,一无所获。 余清泽回到饭馆,乐哥儿问他怎么样,他摇摇头。 “下午酉时有面粉回来,我再去看看。” 下午,余清泽提前了两刻钟到了码头,他特意换了身旧衣服,将脸弄黑了一点,拖着一辆板车,装作来进货的样子,隔着两间木屋,在不远处蹲着等着。 像他这样打扮的人,挺多。这也是他观察了一早上之后得出的结论。 没过多久,他看到康老板和其他几个粮油店的老板都带着人拖着车过来了,基本每家都拖了两辆板车。 他悄悄低下头,将领子拉高挡着脸,怕被人认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早上见过的那个圆圆脸中年汉子也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搬运工人。 大约又过了两三刻钟,天都开始黑了,各家船运木屋前的灯笼都点亮了,停泊区和装卸区沿路也有人将灯笼点亮了。余清泽终于看到圆圆脸中年汉子和搬运工人拖着车朝停泊区走去。 船只到岸了。 余清泽跟着往停泊区那边走了走,想看看船上的负责人。 那边,跟圆圆脸中年汉子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跟中年汉子有些像,可能是他儿子。 船上,有人指挥着搬运工人和船上的帮工一起,将船上的货物都卸下来,然后运到木屋里,过了称,有人登记了。随后,一个粮油店的老板直接打开看了看,确认了质量,扎紧了口袋,就直接搬上了自己的板车。 一边卸货一边出货,鸿运他们的出货速度很快,等到将船上的面粉和其他一些粮食全部卸完,粮油店的老板们也都全部买完走了。 店里还剩下为数不多的麻袋。 余清泽想了想,见那中年汉子还在船上没回来,拖着板车也过去了。 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买到呢?就算买不到,被人认出他来了,正好也可以麻痹一下对方,让他们以为自己陷入穷途末路了。 “管事的,您这的面粉怎么卖?”余清泽捏着嗓子问道。 那个负责登记的小管事答道:“四文半一斤。” 余清泽又问道:“这一袋大约多少斤?” “一百来斤吧。有些多一两斤有些少一两斤。”管事的写完手里的数字,然后抬头看他,问道:“你要买吗?要买就要快哦,明天一早就没了。” “您这还有多少?我能看看吗?”余清泽问道。 “可以,看吧,还有,一二……八包了,都快卖完了。喏,最前面用青色布条扎的八包就是面粉。” 余清泽过去一一打开面粉看了看,确实跟康老板那里买的一样,他便说道:“管事的,我全要了。”城里康老板他们那里卖的起码都要六文一斤呢。 “行啊。伙计,上称。”那管事的答道,然后叫后面的伙计将面粉重新上称称重,随后他又抬头看了余清泽一眼,笑道:“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啊。” 余清泽嘿嘿笑着答道:“准备开个粮油店,听说你们这的面粉好,就来了。” 那管事闻言哈哈一笑,道:“好眼光啊,整个桐山城就咱们鸿运的面粉最好!” “是啊,就是知道好,所以才来了。”余清泽点头附和道。 八包面粉很快称重算好了钱,余清泽付了账,那伙计又帮着他把面粉给弄到了板车上绑好。 “谢谢啊。”余清泽笑着给伙计和管事道谢,然后拖着板车就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正好遇到了回来的圆圆脸中年汉子和那年轻人。 余清泽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拖着板车赶紧走。 那圆圆脸汉子看着他是自家的客人,也笑着点点头。等人走过去之后,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那人好像有点儿面熟,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圆圆脸中年汉子皱眉想着,回到木屋,刚进门,他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那人,不就是余记的老板余清泽嘛! 唉,这千防万防,不给人家买面粉,人家买到自家门口了,却没认出来! 121.第 121 章 余清泽拖着八包批发价买来的面粉回了小吃店, 他没想到真能买到, 一路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畅哥儿和铁柱他们看到这么一板车的面粉, 都问他哪儿买来的。 余清泽笑着答道:“鸿运今天刚回了一船面粉, 从他们那里买的, 要便宜一文半一斤。” “真的啊?他们不是不准康老板他们卖给我们吗?怎么会卖给你的?”畅哥儿惊讶问道。 “那个管事的没认出我。”余清泽笑道。 “哈哈哈哈哈!”畅哥儿听了忍不住大笑,好一会儿才道:“那管事的估计没来过咱们店,所以不认得你。” “是, 下次估计我就不能去了, 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老板了,应该认出我来了。” 铁柱憨笑着道:“下次我去试试, 再下次二牛去, 他们不卖给咱们,咱们就专门去买他们便宜的!气死他们!”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好,下次你去试试。不过明天还是要接着去城里的店买,趁着还没引起他们注意, 咱们多买点屯着。” 铁柱和二牛点头,应道:“好。” 将面粉卸了, 余清泽回到饭馆,这时候饭馆还没打烊。 乐哥儿和家宝在厨房炒菜,见到他回来,都看着他。 余清泽笑着跟他们说了一遍。 几人一听, 都乐了。 大松说道:“那等海鲜船回来, 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去买一买?” 余清泽道:“可以, 不过还不知道海鲜船哪天回的,我明天继续去看看。” 将脸洗干净,换了衣服,余清泽过来接手家宝的活。 “大哥,二楼雅间点了几个大菜,有三份孔雀开屏鱼、两份五杯鹅,两份梅菜扣肉,正好你回来了,这个你做吧,我怕把握不好。” “好,你去休息会儿。”余清泽系上围裙,看了下客人们点的菜单,然后熟练地开始做起来,表情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 虽说今天碰巧买了面粉,但是根本问题却并没解决,那鸿运背后的人是谁还没找出来,他的心里还是很沉重的。 他可不相信是鸿运那圆圆脸的老板要对付他们,他们不同行业,根本都不认识对方,完全没打过交道,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对付他一个开饭馆的。 只是,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就是那香满园,还是其他哪家饭馆?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后他们的食材供应都会受到影响,被人掣肘的感觉,并不好。 如果能自己弄回来品质上好的面粉和海鲜就好了。 余清泽脑中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余清泽照样早起去码头守着了,不过仍然守了个空。 连续空守了两天,看来,明天就是海鲜船回来的日子了。 见时候不早,也快午时了,余清泽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沾的草屑,抖抖蹲麻的腿,等到腿部麻痒过去血液循环通畅了,然后才往回走。 刚走进北城门一会儿,余清泽忽然看到前面巷子里转出来两个人。 那圆润的身材圆润的脸,小小的眼睛和大大的耳朵,是那个鸿运的老板,他身边,是昨天负责运面粉回来的年轻人。 两人边说着什么边往前走,那圆圆脸的老板说什么说激动了,比划了两下,那年轻人侧过脸说话,看神情不是很好,好像不是很赞同圆脸老板说的话。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意见发生了分歧,停下了,圆脸老板将年轻人拉到一边,又说起来。 余清泽赶紧走到一边的小摊后面,靠近了听着他们说话。 “……唉,你怎么说不听呢,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们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你想付之一炬不成?”圆圆脸老板有苦难言的样子。 年轻人很不服气地答道:“你管他那么多,他在他家那边名声怎么样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种人你还这么帮他,你这就是助纣为虐!” 圆脸老板叹口气,道:“那我们能怎么办?他怎么说也是你表哥,他叔叔做什么的你不知道?而且不帮他,要是他给咱们使点什么绊子,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你怕他和他叔叔,那这边你就不怕了?那余,余老板跟蔡府和赵府的关系那么好,听说新来的县令大人都要每天吃他店里的饭菜,你这么做,不是一下得罪了好几个?他让你出面,哦,得罪人的事情都我们干了,他坐那儿等着数银子。等暴露了,他最多拍拍屁股走了换个地方继续,以后我们在这桐山可还怎么待得下去?” 圆脸老板解释道:“我没封死余记的路啊,你表哥原本是让我不准他们卖给他的,我也是想着不太妥当,所以只是让他们提了价。而且,我听说县令大人是不吃海鲜的。” 年轻人无语地看了他爹一眼,道:“爹,你这海鲜加价加一倍,面粉涨两倍,这跟封死人家有什么区别?县令大人不吃海鲜,他家人也不吃?蔡府赵府的人也不吃?” “……他们可以买别人家的面粉啊。” 年轻人:“……” “行了行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再说我也没用,先去你表哥那里吧。” “真是烦死他了,哪里不去偏偏跑来桐山!以为这里是他家吗,什么邪门歪道的,也敢在这里用!就他店里厨子的手艺,连人家余记的一半水平都没有,被抢生意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你这话待会可别给你表哥听见,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爹摇着头叹着气跟在后面。 余清泽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大致估计到他们背后那人是谁了,但是他还是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想确认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去那里。 他跟着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最后两人在香满园前停下了。年轻人很明显不愿意进去,他爹扯了他两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余清泽看着里面香满园的老板贾孝仁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沉着脸回去饭馆了。 果真是香满园! 香满园里,贾孝仁将两人领到窗边的一个桌子,坐下,让小二上了茶,然后笑着道:“阿昌辛苦了,货都出完了吗?” “八成吧。”叫阿昌的年轻人随口答了句,然后看着店里大概有三四桌顾客,便说道:“表哥你这生意不是还挺好的吗,现在刚午时就有客人了。” 贾孝仁摇头,道:“跟以前不能比,以前这会坐满一半了。现在的客人都是南北的行商较多,老顾客比较少。” “哦。”阿昌应了声,心道,老顾客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余记的手艺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了一群人,贾孝仁看见了,跟两人说道:“有雅间的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啊。” 说着,贾孝仁就向饭馆门口的客人迎了上去:“哎哟,廖当家,徐掌柜,你们到了,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里面请。” “哎贾老板,你还亲自过来了,辛苦辛苦了。”那个带头的廖当家跟贾孝仁客套了几句,然后带着他的客人进了香满园唯一的一间雅间。 一群人进了雅间坐下,小二来上了茶,贾孝仁招呼了几句,然后说道:“各位看看要吃些什么,跟我说,立马就做。廖当家,您看酒水要点些什么?状元红还是竹叶青?” 廖当家问了下其他人,说道:“竹叶青吧,来一坛,其他的,你们看看吃些什么。” 一桌人很快将菜点好了。 “好咧,那各位随意,我先去安排。”说着,贾孝仁出去了。 等他刚出了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客人抱怨道:“老廖,你怎么定了这里啊,不是说去路口聚福楼吗?这里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啊。” 廖当家叹口气,说道:“没办法,聚福楼的雅间都定出去了,没位置了。” 那客人说道:“你定得太晚了吧。” 廖当家答道:“我昨天上午让人去聚福楼定的,就已经没有雅间了,昨天中午的、晚上的、今天中午的、晚上的,全被预定光了,我就只好定这边了。” 又有人说道:“聚福楼生意火,得提前三天定雅间,上次我老么生日,我们一家想到聚福楼去吃顿好的,就是提前了三天才定到的,而且还是余老板听说是给我老么过生辰,特意跟蔡府那边沟通了,腾了间雅间出来。” “还让蔡府的人腾了雅间啊?” 那人答道:“是,听说那天本是余老板生辰,蔡老夫郎他们想过来给他庆祝,那间雅间本是他们留了给余老板自己过生辰的,最后让给我们先用了。” “原来如此,余老板这人,够仗义的。听说他夫郎那个村子,因为他教的秘方,现在家家都在做腊味,每家每户都赚了不少钱,是附近村子过得最好的了。说起来,过阵子,腊味应该就可以卖了,想到去年吃到的那腊味的味道,现在就忍不住留口水啊,我特别喜欢吃那腊鸡,随便跟芹菜大蒜什么的一炒,就是美味,都不用多好的厨艺。” “是啊,那味道,真是绝了,下酒特别好!下次等腊味出了,聚福楼肯定也会有菜推出,咱们提前点去预定,再去那边好好喝一顿!” “行,这可说好了,下次你可不许推三阻四地总找借口不出来。” “没问题!只要是去聚福楼,你什么时候叫我去喝酒都可以!” “……” 贾孝仁在门外听着,脸色黑得跟墨水似的。 122.第 122 章 在自己的店里竟然听到客人说自己店里的菜不好吃, 不仅如此, 还把对手的店赞了又赞, 赞完了店不说, 还赞对方老板, 听到这些,贾孝仁就气得要死。 本来香满园开业以来,生意一直还可以, 后来他又想办法从别的店里挖了三个厨子过来, 生意更是好了不少,仅用两个月他就把开店的成本给赚了回来。 后来的半年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他也顺利跟城中大贾富户建立了联系。这个时候, 这个店面就有些不够用了,特别是只有一间休息室改成的雅间,无形中失去了许多的客户,他就想着要重新弄个大点的店面。 他看了一个多月的铺面,后来从一个客户那儿听到路口的茶馆不做了, 他赶紧过去瞧了,对那铺面非常满意, 还主动将租金提高了。 本以为万无一失了,谁曾想,竟然被隔壁的隔壁开小吃店的余清泽给抢走了铺面。也不知道余清泽给了那茶馆老板什么好处,竟然将铺租租给了他。 他的计划被打乱, 此后再没找到那么合心意的铺面。 最可气的是, 余清泽不仅抢走了铺面, 还开的是饭馆。从聚福楼开业那天起,香满园的生意就开始下滑,以前的熟客都跑到聚福楼去了。 短短一个来月,他饭馆的客人是日益可见的在减少,到现在,全靠路过的行商撑着,熟客已经不怎么见得着人影,就是来了的,也是像廖当家他们这种,在聚福楼那边没位置了才跑过来的。 可恨的是,虽然他听到雅间里廖当家他们那些话非常愤怒,但是他还不能把人家赶出去。 到厨房安排好了雅间的菜品,贾孝仁又到了圆脸老板他们这桌来。 “舅舅,我请你帮我做的事怎么样了?”贾孝仁一坐下,便沉着脸小声问道。他已经忍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下去了。 圆脸老板闻言,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小声道:“我都已经跟卖海鲜和卖面粉的说过的,他们要还想在我那儿进货,定是不敢卖给余清泽的。” 贾孝仁听了,脸色缓了下来,然后又叮嘱道:“请务必看好他们,我这饭馆能不能起死回生,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们不知道啊,自从路口的饭馆开了后,把我的客人全抢走了,我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余清泽的小吃店要是没了好面粉,看他怎么办,如果他用了差一些的,客人肯定能吃出来,长久下去,必然会流失顾客。饭馆那边,没了海鲜,必然也会流失一些喜欢吃海鲜的客人,到时候他这边增加几个海鲜的菜品…… 贾孝仁心里想着过不久就可以让余清泽尝一尝眼睁睁看着客人流失而无力挽回的局面,他心里就涌上一股无言的快|感。 圆脸老板闻言,面色复杂,他看着桌面好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孝仁,其实,昨天……” “其实昨天卸完货我们就想过来表哥这里了。”阿昌见他爹想说昨天傍晚余清泽在他们那里买了面粉的事,赶紧在桌下扯了下他爹的衣服,强行岔开了话题。 “是吗?”贾孝仁奇怪地看了两父子一眼。 圆脸老板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点头道:“是啊,昨天我们卸货,那些粮油店的老板来进货,我特意问了下他们,他们都说余清泽昨天都去找过他们了,不过他们没有卖给他。” 但是我们不小心卖了给他。圆脸老板暗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儿子不让他说,他也就没说了。 “如此甚好。麻烦舅舅了。”贾孝仁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有了期待,心情也就好些了。 圆脸老板父子俩在那边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去了。 回去后,阿昌就跟他爹说道:“爹你看到了吧,他生意不好就怪别人抢了他客人,也不想办法提高提高自己厨子的厨艺。这开饭馆,本来就靠的是手艺,他店里厨子手艺不好,却怪人家饭馆厨子手艺太好,这什么道理?这被人家抢了生意,就是他活该!还弄这些小人手段,哼,真是很有他一惯的作风!” “唉,行了,你都唠叨了一路了,让我的耳朵歇歇行不行?”圆脸老板无奈地看着儿子,坐下来喝了口茶。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这么讨厌他这个表哥。 阿昌看见他爹这老好人的样子就来气,说道:“爹,后天我要出船了,我跟你说,要是余老板还来咱们这买面粉,你就当不认识他,也不要跟伙计们说那人是余老板,知道吗?” “咳咳……”圆脸老板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呛了口茶水,好一顿咳。 阿昌赶紧上前去给他爹顺背,拍了好一会儿,他爹终于缓过来了。 “你说什么?我去过小吃店吃点心的,见过余老板好几回,你表哥也知道我认识他的,怎么能当做不认识?”圆脸老板无语地说道。 阿昌答道:“那你看见他来了,就避开呗。反正不要阻止他来买面粉就对了。你想啊,咱们没看见,伙计们不认识余老板,卖了就卖了,咱们还销了货出去。咱们不知道情况,表哥也不能说什么,是吧?他还能天天守在咱们仓库不成?” 圆脸老板震惊地看着儿子,好半饷,才问道:“这行得通?” “行得通!而且,他自己的饭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拉咱们做出头鸟还给他垫背算怎么回事啊?” “……”圆脸老板沉默地想了想,然后又问道:“那要是他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他可记仇了。” 阿昌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的势力都在河对岸呢,使不到咱们身上来吧?” 圆脸老板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的手段你也知道一些的。” 阿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爹道:“爹,你觉得贾孝仁比较可怕,还是蔡府赵府比较可怕?咱们可是在桐山,您别忘了。” 圆脸老板顿了一下,对他道:“蔡府和赵府起码不会出阴招。” 阿昌就很无语了,“人家用不着出阴招就能把我们给赶出桐山了。” 圆脸老板:…… “所以,爹,您要想清楚啊,这里可是桐山,他贾孝仁即便再能耐,能能耐过蔡府和赵府?您可别站错了队,到时候把咱家都给他贾孝仁陪葬。” 圆脸老板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叹口气,道:“你想得倒简单,咱们这边先不说,你想过你小叔叔没有?我们要是不帮着他贾孝仁,他回头就能跟你叔夫和他爷爷老么告状,说咱们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你小叔叔以后怎么在那个家自处?” 阿昌哼了一声,道:“小叔叔自己也有责任,儿子教成这样,明显是他和叔夫没管教好。爹,您还记不记得,表哥小时候才十二三岁,就把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的同窗打得下不了床了。那同窗都给他道歉了,他二话不说就揍人。就这,叔夫和小叔叔不仅不骂他,还给他开脱,说是那同窗不对故意撞人。我那时候去他家做客,还看见他调戏一个小哥儿,去摸人家小哥儿的胸了。子不教父之过,您说小叔叔他们是不是也不对?” “行了,你小叔叔他们有没有过错,也轮不到你来讲。去去去,后天又要出门了,好好陪陪你夫郎和儿子。”圆脸老板挥手道。 阿昌站起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他爹:“您记得我的话啊,明天老二回来,我也要跟他说说。对了,明天海鲜回来,要是余老板去买,您可别阻拦。咱们是得长久在桐山待的,得尽量弥补一下,不然以后不好做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走,烦死了。”圆脸老板挥手赶人了。 见他爹同意了,阿昌才起身回自己的小院子了。他每个月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要不是今天他爹硬拉着他去香满园,他才不会过去,在家里陪夫郎和儿子多好。 晚上,城东的一处宅子里,账房先生将一册账本交给了贾孝仁。 “大少爷,这是饭馆上个月的账册,已经算好了。” 贾孝仁拿过来翻了翻,在最新一页看了一眼,又翻到前面找到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的记录,顿时黑了脸。 “少了这么多?” 账房先生点头,道:“九月的时候就比八月少了一点点,十月份少了一半。” 贾孝仁捏着账本,看着账册上少了一半的数字,气得差点咬碎了后牙槽。 九月聚福楼刚开了没几天就歇业回家收割了,影响还不大。这十月份,他们一整个月都有开张,这影响一下就看出来了。 虽然平常看着客人少了就已经很明显,但切实看到账册里银子的进项少了,贾孝仁这感觉就更强烈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贾孝仁挥退了账房先生,在书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想办法。 不一会儿,书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房门打开,贾孝仁的夫郎端着碗宵夜进来了。 “夫君,我做了莲子粥,你饿了就喝一点。”贾夫郎将餐盘放到书桌左上角,然后顺手给他将书桌上杂乱的书本整理了一下。 “知道了。”贾孝仁淡淡地答了一句。 这时,石笙也端着一个餐盘过来了,看见贾夫郎在,他嘴角一勾,说道:“哟,莲哥哥在呢。夫君,你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点点心,快来尝尝。” 石笙将他的餐盘放到书桌右边,拉过贾孝仁,伸手拿了个红豆饼喂到了贾孝仁嘴边,还追着问道:“夫君,味道怎么样?” 贾孝仁吞下嘴里的红豆饼,点头道:“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比以前做的味道要好不少呢。” 然后,石笙便一口一口地喂着贾孝仁吃完了那块点心,随后,他要再拿的时候,瞥了一眼书桌另一边,这才装作才看见桌上的另一个餐盘似的,说道:“哎,这是莲哥哥做的吧?好香呢,闻着就想吃。不过莲哥哥,下次还是不要做粥了,这天气凉了,大晚上的,要是喝了粥,晚上还得起夜,多冷呀。” 贾夫郎看着那红豆饼直皱眉,说道:“夫君,晚上吃点心不容易消化……” 话还没说完,石笙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哟——” 贾孝仁赶紧问道:“怎么了?” 石笙摸着自己还不甚明显的肚子,朝贾孝仁娇笑着说道:“没事,刚才宝宝忽然踢了我一下,劲儿用得有点儿大,有点痛。” 贾夫郎:……三个多月大的胎儿哪里就能‘踢’你了。 “快坐下。”贾孝仁赶紧扶着石笙坐到椅子上,又给他拿了个软枕靠着。 石笙享受了一下贾孝仁的服务,偷偷瞄了一眼贾夫郎的神色,心里暗喜,然后说道:“夫君,我怕宝宝晚上再闹我,你陪着我睡可好?” 贾孝仁点头,道:“好。”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这就回房吧?” “行。”贾孝仁扶起石笙,然后冲贾夫郎说道:“时辰不早了,夫郎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说着,他就扶着石笙走了。 贾夫郎看着两人的背影,柔和的眉眼闪过一丝失落。 回到房间后,石笙一边给贾孝仁宽衣,一边问道:“夫君,我刚看你眉头紧锁,可是在为饭馆的事忧心?” 贾孝仁点头,道:“聚福楼开了后,饭馆生意淡了许多,上个月进账比之八月的时候,少了许多。” 石笙闻言,眼神闪了一下,然后问道:“那夫君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贾孝仁转过身,点头道:“是想了个,不过得过几天才能看到效果。” “是什么办法呀?” “怎么,笙儿想为为夫分忧?” 石笙点头,道:“你这么晚都不睡,我看着担心。” 贾孝仁笑了下,伸手摸着石笙的腹部,说道:“笙儿不必担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给我生个强壮的小汉子。” 石笙娇笑一下,将头靠到贾孝仁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拉着贾孝仁坐到床上,给他将发冠拆下来,说道:“夫君其实不必如此烦心,做吃食生意的,说不得就会出点什么事,闹闹肚子啊,客人不小心发生口角打了一架啊什么的,吃出点什么蟑螂啊蚊子啊什么的,口碑坏了,客人自然就少了,生意再想起来也不行了。” 贾孝仁闻言,拉下石笙的手,说道:“笙儿不愧是为夫的小智囊,放心吧,我已经有了行动了,等过几天,告诉你好消息。” 石笙很好奇,撒娇道:“夫君又吊人家胃口,人家等不及了,你快告诉人家嘛……” 贾孝仁被蹭得心花怒放地,便将事情跟他说了。 石笙一听,立马道:“夫君,你真是太聪明了!笙儿就想不到这样的妙招,釜底抽薪,上策啊!” 贾孝仁被拍得飘飘然,笑道:“为夫出来做生意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余清泽想跟我作对,还嫩了点。” “是,我夫君是最厉害的!”石笙赶紧追着又拍了句马屁。 贾孝仁非常享受自己小夫郎对自己的崇拜,他心情很好地道:“好了,快上来歇息吧,不早了。” “好,要夫君抱着睡。” “行行行。” 在贾孝仁和石笙还抱着做着余记关门的美梦的时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余清泽便带着大松拖着两个大木盆去码头买海鲜去了。 123.第 123 章 余清泽带着大松到了码头, 这会儿码头上人还不多, 其中两个停泊区上都停着船只, 应该是昨晚回来的。 余清泽指着鸿运的那间屋子跟大松说道:“西面这边是从北边回来的船只, 鸿运的仓库就是从这边数过去第四间。” “哦, 就是前面有张凳子的那家吧,那我现在就过去等着。”大松看着那边,问道。 余清泽点头, 道:“去吧, 把帽沿压低点,趁着其他老板还没来, 争取第一个, 挑新鲜的买,每样买五十斤。” “行。”大松将帽子拉下来点,然后问余清泽:“那些海鲜摊老板会不会认出我?我前两天都去他们那里买的。” “没关系,你就说你准备弄个海鲜摊,或者东家有喜宴需要什么都行。据我观察, 来这边进货的人,他们一般也不怎么搭话, 都是卖这个的,多少看对方不怎么顺眼的,买了就走的。” “好。” 大松将板车拖到鸿运门口去等着了,余清泽到了不远处去看着。 大约等了两刻钟, 天色亮起来, 其他海鲜摊老板都带着人过来了, 看到有人比他们早,只诧异地看了下,也没说什么,跟着排在了后面。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鸿运开门了。 大松是最早到的,他和后面一家的老板直接进去挑起来。 鸿运的木屋子里,已经没有面粉和其他粮食,现在满屋子都是装着海鲜的大木桶。大松在里面转了一圈,挑了一木桶蛤蜊和一木桶虾,捞了称重后直接放到了他带的木桶里。 大松每样直接买了五十斤,差不多够饭馆卖两天的,本来还想多买点,但是他们带的桶就只能装这么多,大松便罢了,想着下次过来再弄大一些的桶,直接买够三天的量。 他又挑了几条海鱼买了,让他们弄了些水到盆里,结了账这才走了。 那两个大松之前去买过海鲜的小摊老板见了他认出来了,都有些吃惊,不过后面马上就到他们去进货了,也没空再管这件事。 鸿运的老板也在,他偷偷看了下来进货的人,发现只有一个陌生人来买,他多看了两眼,见不是余清泽,悄悄松了口气。像他儿子说的明明认识却要装作不认识的事情,还是很让他紧张的。 顺利买到了蛤蜊和虾,大松和余清泽在前面的树林里汇合了。这会儿时间还好早,两人将海鲜直接运回了饭馆里,将蛤蜊和虾又分成了几个小木桶养着。 这时候,乐哥儿起来了,看见他们成功买到了海鲜,很是高兴。 这直接买到了海鲜摊那边的进货价,可省了一大笔呢。 此后几天,小吃店和小饭馆都在正常营业,在这段时间里,余清泽带着大松和大牛又去鸿运那边买了一次海鲜,这次他们直接拖了两辆板车去,把三天份的海鲜都买回来了。 “大哥,如果咱们都能这样直接去鸿运买面粉和海鲜,那成本可就降了不少呢。”家宝看着木桶里还不断乱蹦跶的虾子,高兴地跟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也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要看运气了,总之,咱们尽量伪装得好一些,能用多久用多久吧。”这两次能顺利买到海鲜,余清泽也很高兴,不过他是不敢太乐观的,万一被鸿运老板认出来了,那后面就艰难了。虽说之前听到鸿运老板俩父子对贾孝仁颇多微词,但人家毕竟是亲戚,怎么说也不可能帮他的。 另一边,过了四天后,贾孝仁要开始验收他的成果了。 这天一早,他特意站在香满楼门口,看着从小吃店那边出来的客人,然后竖起耳朵听着小吃店那边的动静。 按照他的设想,今天他应该能听到小吃店那边的客人边摇头边抱怨说点心的口感变差了没有以前好吃了的情况。 他双手负在背后,嘴角带笑,就等着看好戏了。 有两个客人出来了!贾孝仁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两个客人身上。 “唉……”出来的一个汉子摸着胃部摇着头叹了口气。 贾孝仁心头一喜,叹、气、了! 他嘴角笑容又拉开了一些。 旁边看起来是汉子夫郎的人看了汉子一眼,问道:“怎么了?” 贾孝仁也竖起耳朵,心道:味道没以前好了吧?不好吃了吧?以后都不去吃了吧? “唉……”那个汉子又叹口气,摸着胃部边走边说道:“今天点心拿多了,吃得太饱了,感觉都走不动了。” “?!”贾孝仁皱眉,又往前走了两步,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汉子夫郎说道:“我说不要拿了不要拿了,你说你能吃得完的。慢慢走,消化一下吧。” 那汉子叹口气,又说道:“我这不是吃完了嘛。唉,主要是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就吃多了。今天新出的海鲜虾饺,那味道,真是太鲜了。” 这边贾孝仁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 汉子夫郎道:“虾饺味道是好,不知道怎么做的。以前咱们也自己买过虾,煮着吃都觉得腥味重,他们不知道怎么弄的,弄成馅儿竟然那么好吃,只觉得鲜不觉得腥了。” 汉子点头,然后又说道:“晚上干脆去聚福楼吃虾吧,孩子们今天也从学堂回来,正好过来吃晚饭。” 汉子夫郎道:“行啊。” “……”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贾孝仁直接黑了脸,僵立在了香满楼门口。 客人不止没抱怨点心变差了,小吃店竟然还新出了海鲜虾饺?! 哪里来的面粉和海虾?! 他又皱眉站着听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一个客人抱怨的,都是心满意足离开的,或者跟同伴讨论味道好的,其中不乏许多称赞新出的虾饺好吃的。 贾孝仁:……什么情况! 他觉得不太对劲,这已经过了四天了,按照他之前的观察,面粉店的伙计是每隔五天给小吃店送一次货,说明小吃店里的面粉存量是五天一更新。 他记得他去找舅舅之前,离面粉店送货的时间只差两天,就算面粉存量能多一两天,可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了,以前的面粉也该用完了,怎么现在却没有听到客人的抱怨呢? 难道他把小吃店的面粉存量估少了? 可那虾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哪里来的虾,居然还能够多出虾来做虾饺?! 他沉着脸回了店里,然后叫来一个伙计,吩咐他中午到聚福楼去专门点份虾和蛤蜊回来,还让他要求自己去选蛤蜊,看是不是那边也还有海鲜在卖。 气闷了一上午。中午,伙计出去打包回来了。 “老板,他们的虾和蛤蜊都还蛮多的,我看到木桶里还有大半桶呢。这是找回的钱,给您。” 一看老板那脸色,伙计将两份菜放在桌上打开,然后将剩余的银钱放到桌子上,就赶紧离开了,生怕被老板的怒火波及。 贾孝仁看着碗里的爆炒花甲和油焖大虾,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后牙槽咬得咯咯响,额角青筋暴起,挥手一扫,将两份香喷喷的海鲜给扫到了桌下。 他不死心,这情况不对,他确定他舅舅是不敢骗他的。 他又继续观察了两天,确定余记小吃店里和饭馆那边都没有因为面粉和海鲜的事情受到任何影响。 真是,一、点、都、没、有! 不仅没有,小吃店的虾饺听说还卖得相当好! 贾孝仁气得鼻子都歪了,直接冲到了他舅舅家。 124.第 124 章 贾孝仁到家里的时候, 鸿运老板正在书房跟管事的对账, 见贾孝仁脸色阴沉地进来, 他心里突了一下, 问道:“孝仁,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这会儿不是饭馆最忙的时候吗?” 贾孝仁看了管事的一眼,管事的立即先出去了。 “出,出什么事了吗?”圆脸老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掩饰了一下心里的紧张, 然后迟疑地问道。 贾孝仁走到书桌前, 看着他舅舅,说道:“舅舅, 你是不是没跟粮油店的和海鲜摊的人说清楚?” 圆脸老板问道:“怎么了?我跟他们说了呀。” “余记的小吃店和饭馆都没有受影响, 海鲜仍在卖,点心的品质也没有变低。”贾孝仁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圆脸老板。 “咦?海鲜也在卖?”圆脸老板是真的疑惑了。 小吃店没受影响,这个圆脸老板能理解,那次余清泽从他们这儿买了八包面粉走, 可能还没用完。 可是怎么还会有海鲜? 这几次他都在码头看着出货的,余清泽并没有来买面粉或者海鲜啊。从他这进货的海鲜摊老板并没有卖给余清泽, 他问过他们的。 那海鲜哪儿来的? 贾孝仁一听他舅舅这话,眉头一皱,问道:“舅舅,你知道他们小吃店点心没问题?” 圆脸老板心一惊, 道:“没有啊, 刚不是你说的吗?” 圆脸老板深知自己在生意上和人脉上的事都没有儿子看得清, 这几年也正是因为大儿子,他们一家才慢慢在桐山站稳了,因此经过之前儿子的分析,他现在是不敢不听儿子的了。大儿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要再管贾孝仁的事,他也不想自己一家以后在桐山混不下去,便赶紧否认了。 贾孝仁皱眉审视着他舅舅,他这舅舅向来性子软,所以他才找他,就是谅他不敢不帮他。 “舅舅,你没哄我吧?”贾孝仁问道。 “我怎么会哄你,我们真没卖海鲜给余清泽。”圆脸老板说完又喝了口茶。 “那他们是在哪儿买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圆脸老板答道:“最有可能是在市场买的,可能有老板不认识余清泽呢?” “他以前不是经常去菜市场吗,还有不认识他……”贾孝仁一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问题所在了,他立马说道:“我知道了,舅舅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急忙走了。 圆脸老板张了张了口,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算了,反正跟自己无关就行了。 回去,贾孝仁就叫来一个店小二,跟他吩咐了几句,让他去菜市场海鲜摊附近打听情况,再蹲守,看看是否有聚福楼的伙计去买海鲜。粮油店太分散不好蹲,只好去市场了。 这小二去过聚福楼买菜,见过不少聚福楼的伙计,上次还借故见过厨房的伙计,让他去最合适。 贾孝仁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海鲜摊粮油店的老板可能认识余清泽,但是不可能认识他店里的伙计啊。他余清泽完全有可能让自己的伙计去买,自己根本不用出面。 小二得了吩咐点头便出去了。 余记这边,这阵子买面粉买海鲜都小心翼翼斗智斗勇地,勉强让小吃店正常运转,饭馆的海鲜也正常供应上了,不过他们感觉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仍是不能彻底放心的。 这天晚上,赵府大少爷赵宇宴请几个有生意往来的当家老板到聚福楼吃饭,顺便谈些事。 “赵少爷,廖世叔、胡世叔,你们到了,翠竹阁准备好了,楼上请。”家宝在柜台帮忙,看到几个熟人,上前迎客。 “嘿,家宝,今天没在厨房吗?”赵少爷拍了下家宝的肩膀,问道。 家宝摇头,笑道:“今天大哥和哥夫掌厨,我偷懒了。” “哈哈哈,是不是你哥夫又把你拎出来了?”廖当家打趣道。他们有一次过来,就看到乐哥儿单手把家宝给拽出厨房不让他进去,让他休息的。 家宝不好意思笑道:“都怪我力气还不够大,炒菜只能炒大半个时辰。” 其实家宝这一年吃好喝好的,已经长了不少个子,不过他却一直很瘦,没怎么长肉,胳膊的劲儿不够大,炒菜时间太长的话就还不太行。 “哈哈哈,多练练就行了。对了,余老板当厨的话,那咱们可得点几个下酒好菜!家宝,先让伙计上一坛状元红,大的,我要跟你胡世叔好好喝个痛快!”廖当家爽朗地说道。 家宝点头,笑道:“行嘞,你们先上去,先跟伙计的点菜,我让人上酒。” 一行人往楼上走,胡当家边笑边走,道:“这里这么多人,怎就只逮着我一个了?” 廖当家哈哈笑,道:“他们都喝不过我,只有你能跟我多喝几杯了!” “……” 家宝到厨房跟余清泽说了一句几个当家的到了。 余清泽点头,道:“你上去跟他们说,他们要喝状元红的话,最好不要点海鲜了,一起吃不太好。我记得胡当家很喜欢吃虾,赵少爷爱点蛤蜊,记得告诉他们。” 家宝点头道:“好的。” 家宝自己抱了坛状元红上去,将余清泽交代的话给说了。 胡当家一听,当即道:“那正好,不要喝酒了,我就是为了吃虾来的。” 廖当家当即不干了,说道:“那怎么行,来这里不喝酒,像什么样子,不白瞎了这里的好菜了吗!虾什么时候都有得吃,下次不喝酒再来吃就行了,酒,今天必须得喝!” 家宝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动,说道:“廖世叔,咱们店的海鲜以后不一定能吃得上了,可能什么时候说撤就撤了。”他记得胡当家家里就是做船运的,还是桐山城最大的船运——汇海船运。 胡当家一听,当即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卖得挺好吗?怎么撤下来?” 赵少爷特别爱吃爆炒蛤蜊,顿时也问道:“是啊,我记得很多人都爱吃这两道海鲜,是你们店蛮受欢迎的菜品啊,怎么不做呢?” 家宝叹口气,道:“咱们现在在市场上都买不到海鲜,所有的海鲜摊都针对咱们聚福楼涨了一倍的价,咱们现在卖的虾和蛤蜊,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弄来的,每天都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本来我们都建议弄不到食材干脆就换别的菜了,可是大哥想着客人们爱吃,不能让客人们失望,这才一直坚持了下来。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暴露了,就弄不到食材了。” 在座众人一听,都吃惊不已。 “针对聚福楼涨一倍的价?什么意思?”廖当家皱眉问道。 其他人也看着家宝。 家宝懊恼地挠挠头,看着众人,叹口气,然后说道:“这事大哥不让我说。” 赵少爷说道:“你快说,别吊我们胃口。要是你们有办法解决,你刚才也就不会说出来了。” “就是就是,快说,在座的都是你世叔世伯的,有什么问题,咱们给你们想办法。好不容易余老板开了个饭店,咱们才有了口福,赶紧说怎么回事。”廖当家说道。 家宝看众人一眼,然后道:“那你们可别跟我大哥说啊,他会说我的。” “行行行,你说。”廖当家挥手道。 家宝叹口气,便说道:“我们聚福楼可能得罪人了,市场上所有的海鲜摊贩都针对我们聚福楼涨了一倍的价格,给别人的价格就是正常的价格。海鲜本来就贵,这涨一倍,我们可不就得赔本了嘛。” “还有这种事?”赵少爷皱眉,又问道:“这事发生多久了?” 家宝答道:“进入十一月就这样了,突然就涨价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止海鲜,我们进货的面粉店也涨价了,涨了两倍。” “面粉也涨价?”廖当家吃惊问道。 家宝点头,道:“我们小吃店用的面粉是最好的那种,全城也就只有几家有卖,那几家也都全部针对我们涨价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胡当家问道:“这有十来天了?” 家宝点头。 “那你们现在怎么买面粉、虾和蛤蜊的?直接按他们的价格买?”胡当家皱眉问道。 家宝摇头,道:“摊贩老板们认识大哥,但是不认识店里的伙计,我们都是让少在客人面前露面的两个伙计轮流去买的,这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廖当家问道:“你们不知道得罪了谁?那些摊贩是怎么说的?” 家宝答道:“不知道得罪了谁,咱们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大哥去问了以前合作的摊贩老板,他们好像被威胁了,要是卖给我们,以后就拿不到货了。” 廖当家当即道:“老胡,我记得弄海鲜回来的就一家吧?” 胡当家点头,道:“对,只有鸿运做海鲜。” 廖当家又问家宝道:“你们面粉是在哪里买的?” 家宝答道:“在康记粮油店,就在城东。” “鸿运船运跟聚福楼有什么恩怨吗?” 家宝摇头,道:“我们跟船队的都不认识,平常也没生意往来。” “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赵少爷敲敲桌子,说道:“不然以后我们可能都吃不上小吃店的好点心,聚福楼的海鲜了。” 胡当家道:“是得查。鸿运那边我派人去看看。老廖,你那里消息灵通,你去查后面的事。” “行。”廖当家点头,然后转头跟家宝说道:“家宝你先去忙,这事我们先查一查,有消息了告诉你。” 家宝点头,道:“那先谢过各位世叔世伯,多谢赵少爷。” 说着,家宝将状元红放下,下去了。 等家宝走了,胡当家摇头笑道:“家宝这小子,也学着给咱们下套了。” 另一位当家问道:“是不是余老板教他说的?我自从认识家宝,就觉得他是个老实孩子。那时候蔡老夫郎介绍给我们认识的时候,还只是个见人容易害羞腼腆的孩子。” 赵少爷摇头,道:“应该不是,以余老板的性格,他会直接找蔡府或者直接跟我们说,不会让家宝来出头。估计是家宝听廖世叔说以后再来吃虾,临时起意说的。” 廖当家哈哈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做生意,他以前那性子容易受欺负,现在不正好吗,说明进步了。” 胡当家笑道:“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都十来天了,能支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所以,大家伙怎么看,这事,咱们插一脚?”廖当家问道。 胡当家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道:“你话都放出去了,现在还来问个屁!” “哈哈哈……”廖当家哈哈大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几个爱吃海鲜的考虑嘛,要是以后没了,我可不受影响,我喜欢吃肉,哈哈哈……” 楼上众人在讨论着事情,家宝下了楼赶紧到厨房,在余清泽耳边跟他小声说了这件事,完了,他还担心地问道:“我脑子一热,想着他们可能能帮上忙,一冲动就说出去了。大哥,不会有事吧?” 余清泽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拍家宝的肩膀,感慨地说道:“没事,他们说不定真能帮上咱们的忙。只是家宝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聪明的办法了啊?”本来想说狡猾来着,临时改了个词。 余清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好好的一个老实乖巧的孩子,会不会被他养歪了啊? 家宝挠挠头,说道:“我想能多帮到大哥和哥夫一些。” 余清泽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他道:“记着,以后如果有事情要请廖当家胡当家赵少爷他们帮忙的话,直接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你耍的这点小聪明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肯定看出来了。直接诚恳地以晚辈的身份请求,更好。” 家宝闻言,顿时后悔得不行,道:“那我要不要现在上去给他们赔个礼?” “现在不用特意上去了,待会我加做一个大菜,你端上去,这个菜就算是送他们的,到时候你再趁机说两句就行了。”余清泽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给他们把这顿饭免单了?他们说给我们查一查的。”家宝又说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俗话说吃人嘴软,现在给他们免单,那不是压着人家一定要给咱们查吗?他们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关系。如果他们真去查了,到时候不管事情了没了,有没有帮到咱们,咱们再办一桌感谢他们,这样更好。” 家宝闻言,顿时点头道:“我懂了。” 125.第 125 章 胡当家办事很快, 第二天, 他就派手下的一个管事去鸿运了。 彼时, 鸿运刚出完一批货, 圆脸老板正在小屋子里高兴地数钱, 数完好去钱庄换成银锭或者银票。 “老板,汇海的周管事过来了。”鸿运的那个管事进来跟圆脸老板说道。 “汇海的周管事?”圆脸老板很诧异,问道:“他过来做什么?” 管事的摇头, 道:“不知道, 他就在四处看。” “走,我们出去。”圆脸老板赶紧将钱都放回抽屉里, 锁上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哎哟, 周管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这过来是有事?”圆脸老板一出来看见周管事就赶紧招呼道。 这个周管事是桐山第一大船运汇海船运胡老板的左膀右臂,很受胡老板重视,很多时候他出来办事就代表胡老板了。 圆脸老板不知道他这次过来是做什么, 代表胡老板还是自己。 “袁老板,你在呢?”周管事走到一个小木桶边, 看见里面还剩下一点海鲜,他问道:“没事,我就过来看看。诶,你们这海鲜怎么卖?” 圆脸老板笑道:“周管事想尝尝海鲜直接拿去就是了, 这是今早刚出完货, 还剩下一点, 还新鲜着的。我让人给你捞起来。” “诶,袁老板不用客气,不是我要吃海鲜。”周管事摆手。 圆脸老板就问道:“那是?” 周管事看了圆脸老板一眼,笑道:“是我们当家的喜欢吃海鲜,而且他特别喜欢吃聚福楼余老板做的虾。昨天他去聚福楼吃饭,听说海鲜涨价了,比原来涨了一倍,聚福楼以后怕是做不了虾了,他就差我来看看。” 圆脸老板一听这事,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胡当家的喜欢吃海鲜啊?” 周管事点头,道:“喜欢吃,以前是没有好厨子,做得不好吃,现在聚福楼做的很合他口味,基本上每隔个两三天他就要去吃一次。所以啊,这聚福楼要是不做虾了,他就头疼了,这才让我来看看。按当家的意思,这海鲜这么好赚的话,咱们汇海干脆也开一条线专门做海鲜算了,还可以便宜出货给余老板,让余老板一直做海鲜,那当家的就一直有美味吃了,袁老板你说是不是?” 闻言,圆脸老板感觉背心一凉。这要是汇海做海鲜了,那他这条小木船怎么竞争得过汇海这条大龙船? 他吞了下口水,紧张地搓了下手,说道:“市场上海鲜涨价了吗?我,我们这,一直都是一个价,一年才涨一次,也就涨个一文两文的。” “是吗?那余老板他们怎么买的海鲜都涨了一倍?”周管事闻言疑惑地问了一句,然后还说道:“哦,对了,听说余记小吃店的面粉也涨价了,胡当家他夫郎和爹么喜欢去吃点心,听说后很是担心以后点心也会跟着涨价啊。” 圆脸老板擦了下额头的汗,立马答道:“面粉也涨了吗?面粉一般价格比较稳定,定是粮油店的想趁着过年赚点钱好过年吧。” 周管事看他一眼,然后又继续上下左右在打量鸿运的仓库,转而说道:“袁老板,你们这木桶做得挺好啊,一个能装多少海虾?诶,袁老板,汇海还想开条面粉小麦什么的粮食线,我来跟你取取经,北边泰州、秦州和豫州哪个州的粮食价格低一点?我记得,你们是在秦州燕山县进货的吧?” 还要开粮食线?还把他们进货的地点都摸清楚了? 圆脸老板听到这里,也知道周管事就是为了海鲜和面粉涨价的事情来的了,不敢再耍心机,道:“……是。周管事,我想市场上海鲜和面粉涨价的事估计就是场误会,再怎么涨价,也不会涨一倍那么多。” “是吗?”周管事盯着圆脸老板,问道。 圆脸老板点头,很肯定地道:“肯定是。” 周管事随手捞起一尾海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香满园饭馆的老板,袁老板认识吗?” 圆脸老板心一沉,道:“他是,是我的外甥。” “哦……”周管事手上劲儿一松,海鱼滑到木桶里,噗通一声,溅起了几个水花。 他甩了下手上的水,说道:“袁老板,你来桐山城也好几年了,平常咱们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得挺好。你们也不容易,所以,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桐山城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小家族挺多,每年少那么一个两个的,也不是个事儿,特别还是外面迁来的。你,明白吗?” 圆脸老板一听,赶紧点头,道:“明白。” 周管事盯着圆脸老板看了好一阵子,确认他真的听明白了,站起身,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拍拍圆脸老板的肩膀,说道:“明白就好。那我就回了。可千万别让我再跑一趟了。” 圆脸老板沉重地点头。 等到周管事走后,圆脸老板已经一头脸的汗,冷汗直冒,后背心的衣服都湿了。 “老板,你没事吧?”管事的关心地问道。 圆脸老板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道:“没事,你派人去跑一趟,告诉海鲜摊和粮油店的人,让他们赶紧不要再给余清泽涨价了,恢复原价。” “好的老板。”管事的一听,赶紧应了去找人了。 圆脸老板进了房间,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银钱,深深叹口气,再也高兴不起来。 中午的时候,贾孝仁就得到消息了,他赶到他舅舅家,问道:“舅舅,怎么回事,我的人看到你的人去跟海鲜摊老板说不要再为难余清泽了?而且,我之前不是说不要卖吗,你怎么只是让他们涨价?” 圆脸老板经过上午的事,已经被吓到了,而且他相信那个周管事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他不赶快把事情处理了,说不定胡当家就真的开两条线了,到时候,他这小船队还怎么做得下去,迟早被吞并了。 圆脸老板看着贾孝仁,语重心长地劝道:“孝仁,你就听舅舅一句劝,好好做你的饭馆,不要再把你在老家那一套用到这边来了,特别是余记,咱们惹不起。” 贾孝仁皱眉,问道:“舅舅,你怎么回事?” 圆脸老板抹了下脸,说道:“今天上午汇海船运的人来找我了,他们警告我,要是再为难余清泽,我在桐山就待不下去了。” “汇海船运?”贾孝仁皱眉,问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圆脸老板解释道:“汇海船运的胡当家非常喜欢吃海鲜,他的家人也很喜欢吃余记的点心和菜,而且,他跟蔡府的关系很好,余清泽跟蔡府的关系也很好。” 贾孝仁嗤笑一声,道:“不就一个小船运吗,就把舅舅你吓成这样了?” 圆脸老板道:“一个小船运?汇海是桐山最大的船运,随时能吞了我们其他任何一条船运,你不做这个,当然不在乎,你就不能替舅舅我想一想吗?” “所以说,舅舅是不肯帮我了?” “我有心无力了。孝仁,听舅舅一句,舅舅不会害你的,不要跟他们对上。虽然你叔叔在上面有关系,但蔡府也不好惹的。” 贾孝仁哼笑一声,道:“舅舅,你就不怕以后你们回到青州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吗?” “你!”圆脸老板气急,这个外甥,竟然拿老家的事情来威胁他,他一甩袖子,说道:“你爱听不听!我告诉你,今年五月,我就已经把全家的户籍都迁到桐山了,回不回去,我无所谓!” 贾孝仁眯起双眼,他倒是忘了这一出了,他舅舅确实五月回去了一次,迁了户籍了。他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没了圆脸老板的帮忙,贾孝仁想了两天,正想着办法要怎么对付聚福楼呢,却得知消息,聚福楼推出了一道新的菜品——醉鸭。 正是香满园的招牌菜。 126.第 126 章 聚福楼推出了醉鸭? 这不可能! 贾孝仁不相信聚福楼会做自己饭馆的招牌菜, 他直接冲出门, 冲到了聚福楼门口, 便看到聚福楼放在门口的宣传板上, 红纸黑字写着——今日新品:醉鸭。八折优惠, 欢迎品尝! ‘醉鸭’俩字还在正中间,非常大两个字,起码占据了整张纸的一半, 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贾孝仁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俩字, 简直想让自己的眼里能射|出一团火,直接把那俩字给烧了。 更让他火上加火的是, 不仅出了醉鸭, 而且打八折! 他香满楼的招牌菜,他聚福楼居然直接推出就打折出售! 贾孝仁的脸仿佛那已经烧了十年八年的锅底,黑得不能再黑。 “哎哟,这不是贾老板吗?您这是,想尝尝看我们新出的醉鸭吗?”门口, 小树看见贾孝仁,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阵子, 因为铁柱和二牛的异常行为,而且经常在住处看见面粉和海鲜,小树他们都知道小吃店和饭馆遇到的事情了,他们全都气得不行。 这香满楼的老板怎么这么缺德呢, 居然直接断人家货源。现在居然还敢跑到他们门口来。 不过小树看见他在看那宣传板, 就忍不住想笑。 哼, 争不过别人,就尽会耍小人手段阴险招数,哪像他们余老板,堂堂正正做生意,从来就不怕别人的正当竞争! 贾孝仁听到小二的话,扭头看了一眼,看着那小二眼里的嘲讽与不屑,他双眼微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掉头,直接回香满楼了。 小树见贾孝仁的身影给人群淹没后,立即跑到厨房,跟几人说道:“余老板,刚才香满楼老板过来了,在咱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哦?”余清泽闻言,挑眉问道:“他有说什么做什么吗?” 小树摇头,道:“没说什么就走了,在走之前就是一直盯着咱的宣传板看,我看着他眼里都要冒出火了,脸黑得跟块炭似的。就像这样。” 说着,小树顿时整个人大变脸,跌下脸,双眼狠狠地盯着前面那盘刚做好的醉鸭,仿佛贾孝仁上身,别说还真挺像。 几人一看就乐了。 家宝在腌排骨,看见小树的样子,笑道:“小树哥你也太夸张了。” 小树伸出根食指摇了摇,道:“一点都不夸张,可能还没完全学出来,他的脸绝对比我刚才学的要黑多了。” 大松哈哈笑,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肯定是想来看看咱们的醉鸭的!该的他!王八蛋!” “就是,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呢!”烧火的叔么也是一脸气愤。 厨房里大伙边骂边乐呵,乐哥儿跟着也笑了一会儿,然后跟余清泽比划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又给咱们使坏? 余清泽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是不甘心是肯定的。前天胡当家让人给咱们带话,鸿运那边处理好了,咱们只要食材没问题,其他都不怕他。咱们自己多注意,小心些就是了。” 乐哥儿点头,要是比手艺,香满楼是肯定比不上夫君的,他不当心这个,就怕他们使阴招。 不过这种事,防不胜防的,别人想阴你,总能给找到各种方法,他们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减小别人找茬的机会。 另一边,贾孝仁回到香满园后,就将小二叫了过来,让他去打包一份醉鸭回来。 等小二走后,他又将一个厨子叫了出来,说道:“张师傅,聚福楼出了道新菜,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老板是什么?”张师傅摇摇头,他一直在厨房干活,还没听到这消息。 贾孝仁看着面前有些微发福的中年汉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醉、鸭。” 张师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说道:“醉鸭?聚福楼有人会做醉鸭?不可能吧?!这做法是我师傅弄出来的,只传给了我,别人怎么会做的?” “我也以为不可能,所以刚才特意去他们门口看了。”贾孝仁看着张师傅,慢慢地说道。 张师傅看贾孝仁的样子,皱眉道:“老板,你该不会认为我把做法给出去了吧?” 贾孝仁看张师傅的样子不似作伪,脸上表情一变,立马笑道:“张师傅说的哪里话,我当然相信你。我让小二去买去了,待会他回来,咱们看看他们的醉鸭是怎么回事就清楚了。” 闻言,张师傅脸色好了点,然后说道:“老板,你放心,我张大胖既然从青州跟你一起过来,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而且,我还靠着这法子吃饭呢,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贾孝仁点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只带你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将聚福楼的醉鸭买回来了。 贾孝仁将盖子揭开,一股浓郁鲜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几人顿时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啊。”张师傅说着,又看了下碗里色泽金黄的半只醉鸭,说道:“这做法跟我的不一样,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没切开啊?” 小二答道:“他们本来要切的,我怕切了到时候你们看不出来怎么做的,就没让他们切。” “哦,这样。”说着,张师傅拿过一双筷子,便伸向醉鸭的翅膀位置。他原以为这么整半只的鸭子,肯定不容易夹开,可他的筷子只稍稍用力,便将那只翅膀从鸭子身上分离出来了。 他用小碗接过来,先闻了闻气味,有股酒香,还有点甜,还有菇类和红枣的香味,以及其他一些配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香味扑鼻,很是诱|人。 他尝了一口,骨烂肉酥,在保留了鸭子味道的同时,这肉里面还浸入了其他食材的香味,口味独特,非常好吃。 “贾老板,你们也尝尝看,我觉得这比我做的醉鸭要好吃些。”张师傅抱着品尝美食跟同行学习的心态,非常实事求是,直接说了他的感受。 贾孝仁一听这话,顿时没了什么胃口,不过他还是拿过筷子尝了一口。 只吃一口,他就知道了,这确实跟张师傅做的不一样,不止不一样,这味道比张师傅做的醉鸭,还要好很多。 他默默地吞下嘴里的鸭肉,便放下了碗筷,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张师傅,你想想办法弄清楚这菜怎么做的,我先离开一下。” 说着,他便站起身,然后到了后面的储藏室。 一进储藏室,关上门,他一脚便将里面一张凳子踢飞到了墙壁上,然后又使劲踢着一个麻袋,直把麻袋踹倒了,里面的大米洒了出来,他又泄愤似的踢了几脚,然后一屁股做地上不动了。 外面的伙计们听着储藏室里的声音都缩了缩脖子,老板发起火来好可怕,必须离得远远的。 张师傅看了那边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摇头叹了口气。 这贾老板年轻气盛,家里又有钱有势,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吃不得一点亏,谁得罪了他,他一定要讨回来。偏偏本人还心高气傲得很,一定要自己出来做事业,也不知他怎么回事,就非常喜欢开饭馆。 以前他在青州开饭馆的时候,把比他做得好的饭馆都整得关门了,后来一个年轻的饭馆老板被逼得直接跳了河,出了人命全城人都知道了,他家里都没办法给他兜了,这才来桐山这边躲风声的。 要不是他给的工钱够多,张师傅都不会到他店里干活。 张师傅看着桌上的醉鸭,摇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做打算了? 聚福楼这边,半下午的时候,胡当家派人来叫余清泽去他家一趟,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他。 余清泽想着可能是他们查到什么消息了,便跟着来人一起去了胡府。 到了地方,里面胡当家、廖当家和赵少爷都在,还有两个当家的,也是那天一起吃饭的人。 见余清泽到了,胡当家说道:“余老板到了,老廖,你就说说吧。” 廖当家点头,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前几天家宝跟我们说了余记最近遇到的事,我们就自作主张去查了一下,希望你别介意。” 余清泽摇头,很诚恳地跟几位当家说道:“不会。家宝后来跟我说过这事了,能得到几位当家的帮助,余某铭记在心。若以后有用得着余某的地方,各位当家也别跟余某客气,尽管提。” 闻言,廖当家哈哈一笑,道:“你多做些好吃的就行了。” 其他几位也纷纷笑着点头。 余清泽也笑着道:“这个还不容易,余某别的不会,也就这点长处了。” 几人笑了一会儿,顿时拉近了两边的关系。 随后,廖当家面色一整,说道:“我这几天派人查了,你们面粉和海鲜涨价的事情,是鸿运那边袁老板做的,而他后面的人是香满园的老板贾孝仁,这个你知道了。” 余清泽点头。 廖当家又继续道:“贾孝仁之所以这么做,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无非是因为你聚福楼抢了他的生意,他看不过,便来整你了。” 余清泽点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我想知道的是这贾孝仁是个什么来头?一般在桐山城的都知道我跟蔡府和赵府关系挺好,大家也都会看在两家的面子上给我几分薄面,这个贾孝仁明显不惧蔡府和赵府,这就让我很在意了。” 赵少爷冷哼一声,道:“来头大了,说出来吓你一跳。” 显然,在他来之前,廖当家已经跟其他人说过一次了。余清泽便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廖当家说道:“他家是青州的,就是咱们河对岸过去那个青州城,是州府所在地。他家在青州就跟赵府在咱们桐山差不多,不过,他家还不止是世家大族这么简单。” 余清泽吃惊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来路?” 廖当家答道:“他的表哥是青州的知府,另外,他还有个小叔叔,在京城当官,官职还不低。” “什么官?”余清泽问道。 廖当家答道:“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余清泽震惊了一下,“难怪这贾孝仁这么胆大妄为。” 廖当家点头,道:“可不止胆大妄为这么简单,我的人去河对岸了解了一下,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来咱桐山吗?” “为什么?”余清泽问道。 其他人刚才还没听到这里,也都好奇地看着廖当家。 廖当家卖足了关子,然后才道:“他以前也在青州城里开饭馆,将所有比他生意好的饭馆都整倒了,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诬陷饭菜不干净啊,找人去吃霸王餐啊,弄小混混去闹事啊,哦还有跟你这一样断人家食材来源啦,最严重的一次他让人在一个饭馆的汤里下药,然后一个小哥儿吃了后中毒死了。” “这饭菜吃了死了人,逼得那家饭馆的老板直接跳了河以死明志,自证清白。那老板最后也没了。一下死了两个人,下药那人就是饭馆里的伙计,本是被骗说那只是泻药,吃了最多拉拉肚子,谁知道死了人,他受不住压力,最后出来指证贾孝仁,说是他找人干的。这事在那边闹得很大,引起了众怒,他家也掩盖不下去了,便让他出来避避风头,然后,他就到咱们桐山来了。” 众人一听,都很惊骇,特别是余清泽,他心里沉甸甸的。 其他几位当家的心里也是一沉,虽然他们做生意多少都会用些手段,但是这么草菅人命的,还真没做过。 这贾孝仁倒好,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连人命都犯下了。 “廖当家,可查到他下的是什么毒?”余清泽问道。 廖当家摇头,说道:“不清楚,据打听到的,其他人喝了就是上吐下泻而已,但是那个小哥儿却直接送了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没了。” 众人一时又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少爷道:“他叔叔是礼部侍郎的话,那咱们不是动不了他了?礼部侍郎,蔡大人也大不过他,而且,县令还在这里呢。” 众人闻言,心里又是一沉。 县令洛明达是礼部尚书的儿子,贾孝仁是礼部侍郎的侄子,礼部侍郎是礼部尚书的下属,这相当于,贾孝仁和县令是一边的了。 “难怪,那时候洛县令一到桐山这边,这贾孝仁没过多久就跟洛县令搭上了线,混到一块儿去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还有这么层关系在呢。”一位当家的说道。 另一位当家说道:“可也不能就这么放这种人在咱桐山城耀武扬威吧?以为这是他青州呢?今天他能不惧蔡府和赵府整余老板,说不定哪天就会踩到咱们头上了。” 廖当家一拍桌子,说道:“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必须想办法把他赶出桐山去。” “那这个办法就蛮难想了。” “总有办法的,慢慢想。” 良久,胡当家抬了下手,说道:“我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胡当家慢慢说道:“除非,洛县令能站到咱们这边。” 127.第 127 章 “让洛县令站到我们这一边?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过, 我们并不知道礼部侍郎和尚书大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如果是尚书大人的左膀右臂, 我估计希望不大。”廖当家说道。 赵少爷说道:“这个可以去蔡府问问, 蔡大人或许知道。” 余清泽立马说道:“那我去蔡府向蔡老太爷他们打听打听。”之前秋收的时候, 蔡大人跟他说过,是洛县令他爹写信给蔡大人拜托他照看一下洛县令的,按理说, 能拜托这事的, 两人关系应该还挺好。 “可以。”胡当家点了下头,然后又道:“总之, 不管贾孝仁他叔叔和洛县令他爹关系怎么样, 咱们都可以先拉拢拉拢洛县令,搞好了关系,总不会错的。” 另一个当家的说道:“对。这个洛县令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喜欢美食,他很喜欢吃余记的点心和菜,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而且, 我有个小道消息。”廖当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消息?老廖你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就爱吊别人胃口。”胡当家没好气地说道。 廖当家哈哈一笑, 道:“我就这点爱好不行啊!” “行了,快说!”胡当家瞪他。 廖当家笑着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洛县令的家当全都在他夫郎手里管着,他以前就是个纨绔公子, 他爹为了锻炼他, 没办法才把他给弄到这边来, 想让他能不再那么混能有点儿出息,便将他的银钱家当全都没收了,就怕他有钱在身又只会每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了。他每天的花销用度都只能跟他夫郎支取。” “还有这种事?”另一位当家的睁大眼,哈哈笑了一下,然后道:“难怪他那么怕他夫郎,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没钱在身,只能老老实实了。” 众人笑了一下。 胡当家说道:“那咱们还得感谢尚书大人和洛夫郎,不然咱们桐山可就又多了个混账县令了。” 众人点头称是。 “总之,咱们先试试吧,这事缘由香满楼和余记生意上的事情,余老板可以你的名义设宴招待洛县令,也让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咱们几个都可以作陪,你看如何?”胡当家说道。 余清泽点头,道:“行,我回去就给洛县令送请柬,等那边有了答复确定时间,我再告诉各位当家的。”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廖当家说道。 余清泽回去后当即去买了请帖,邀洛县令明天晚上到聚福楼吃饭,让家宝写好,然后亲自送去了县衙,得到了回复后,他又去了蔡府。 蔡老太爷一听他说的事,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听文东提起过,我写信去问问看。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余清泽便将余记遇到的事情和贾孝仁的来历说了。 闻言,蔡老太爷皱眉,道:“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余清泽答道:“这生意上的事,我想着还是用生意上的办法解决就好。而且胡当家、廖当家和赵少爷他们也在帮忙,现在食材来源没有问题了,您放心吧。”要是蔡府出面了,万一到时候被蔡大人的政敌揪住了小辫子,到底不好。 蔡老太爷一听,知道他是怕影响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信问问文东。有胡家他们帮忙给你参谋,我也放心了一些。那个香满园那边,你们自己要小心,既然那人以前用过那些手段,难保不会照样给你们也来一套,多注意着点。” 余清泽点头,应了。 这天傍晚,洛县令从县衙回到内宅,换了衣服便要出去。 “夫郎,晚上香满楼老板找我吃饭,我不在家里吃了哈。”洛明达给夫郎报备道。 洛夫郎皱眉问道:“他怎么又找你吃饭?有事?”这个香满楼的老板以前带洛明达去青楼,洛夫郎对他十分不喜,听到这人名字就皱眉。 洛明达答道:“不知道什么事,下午让人送了帖子过来。” 洛夫郎上前给他整了下衣服,说道:“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值得交往。” 洛明达知道他夫郎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便说道:“你放心吧,就在香满楼吃,我吃完饭就回来,有小篮子跟着我呢,你别担心了。” “别喝酒。”洛夫郎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走啦。”洛明达应了声走了。 待人走远了,洛夫郎给洛明达收拾官服,在一旁的茶几上看到两张帖子,他打开看了看,一张是香满楼贾孝仁的,另一张,则是聚福楼余清泽的。 怎么聚福楼也邀夫君吃饭?洛夫郎看着帖子好一会儿,然后将它们放到了一边。 洛明达到了香满楼,贾孝仁将他带到了雅间里,没有其他人,就他和贾孝仁两人。 “贾老板怎么今天约我吃饭了?”洛明达坐下。 贾孝仁挥手让小二上菜,然后动手给洛明达斟了茶,说道:“这不好久没跟洛少爷聚聚了嘛。” 洛明达不置可否,有什么事,总会说的,他也不急。 等菜上来了,他就开始吃起来,这香满楼虽然菜的味道比不上聚福楼,不过有两个菜的味道还是可以的,比其他饭馆要好吃,一道是醉鸭,一道是烤兔肉。 一桌七八个菜,他就动了这两道,其他的基本没怎么动过,包括他很喜欢吃的鹅肉,他只吃了一块就没吃了。 这鹅肉还是得要去聚福楼吃,现在还是不要破坏了鹅肉在他心里的美好地位了。自从吃了余清泽做的鹅肉,他在别的地方吃鹅肉只吃一口觉得不行就不会再吃第二口了。 其实香满楼这鹅肉比其他饭馆的做得要好一些,要是在以前,洛明达肯定会欣喜地吃了,可现在他的嘴已经被余清泽的厨艺养叼了,再来吃只觉得这简直对不起鹅肉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 “来,洛少爷,咱们喝一杯。”贾孝仁给洛明达满了一杯酒就开始劝起来。 洛明达摆手道:“今天不喝酒,明天一早有事,要是喝了明天该起不来了。” “洛少爷海量,这点酒不碍事,喝个几杯也耽误不了明天的事儿。”说着,贾孝仁端起洛少爷的那杯酒示意他喝。 “真有事。有啥事,你直说吧。”洛明达接过那杯酒,放到桌上,然后伸手去夹了一条兔腿啃起来。啃了两口觉得筷子不方便,他直接换成了手拿着啃起来。 贾孝仁见洛明达不肯喝,他皱着眉头直接将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然后说道:“洛少爷,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就为了聚一聚,咱也好长时间没聚一下了。“ 洛明达看他一眼,吐出嘴里的骨头,吞下嘴里的兔肉,然后说道:“是挺久了。” 贾孝仁又跟洛明达东拉西扯了一堆,洛明达边吃边应和。 到后来,贾孝仁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地,冲洛明达说道:“洛少爷,你是不知道啊,我这生意做得艰难啊。” 洛明达眼皮都没抬一下,边吃边随口问道:“怎么艰难了?生意不挺好吗?” 贾孝仁说道:“好个屁!招牌菜都被人家偷走了!” “啊?”洛明达转头看贾孝仁:“招牌菜?” “是啊,喏,不就这醉鸭嘛,”贾孝仁下巴一抬,指了下那盘醉鸭,然后说道:“被聚福楼的余清泽给偷走了做法,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手的,简直卑鄙无耻!” “……”洛明达眨了眨眼,道:“可是,聚福楼做的比你这做的好吃啊。” 128.第 128 章 洛明达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在聚福楼推出醉鸭的那天中午, 他家元宝就把醉鸭买回来了。他尝过, 那味道, 是眼前的醉鸭不能比的。 完了, 想到聚福楼的醉鸭,洛明达有点想念那味道了,看着眼前的醉鸭忽然就不那么想吃了。 明天中午让夫郎买聚福楼的醉鸭回来吃吧?哦, 不对, 明天晚上余清泽请他吃饭来着,那不就可以吃到了? 想到明天就能吃到了, 洛明达也不犹豫了, 果断地放下筷子。 他旁边贾孝仁已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蹦出来一句:“……所以这才是最气人的,他偷了做法,改良了一下,就变成他们的了, 你说这气不气人。“ 洛明达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证据?” “什么?”贾孝仁问道。 洛明达说道:“你有证据证明余清泽偷了你们厨师的法子?” 贾孝仁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洛明达喝口茶, 转而掰了一条兔腿吃起来。 贾孝仁憋出了一张便秘脸,凑近一点,跟洛明达小声说道:“洛少爷,余清泽跟蔡府关系很好。” 洛明达点头道:“我来的第二天就知道, 蔡府请我去吃状元答谢宴了。”然后就尝到五杯鹅的美味了。 贾孝仁闻言, 心里一喜, 他以前听洛明达说过那天的事,那时候他还嗤笑对方要给他下马威嘲笑他不是状元。于是,他便说道:“蔡知府是丞相一派的人,丞相跟洛大人不是不和经常吵架吗?” “你问这做什么?”洛明达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了贾孝仁一眼,又问道:“不是,你从哪儿听说我爹跟丞相不和经常吵架的?” 他爹和丞相,好吧,是经常吵架,还经常在大殿上吵,外人知道的是两人年轻的时候因为喜欢过同一个哥儿还大打出手,最后哥儿却谁也没嫁,嫁给了别人,于是他俩就此对上了,对着干了几十年。 不过却少有人知道,他们不是不和,恰恰相反,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做出这些,只是朝堂上的一些手段而已。 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贾孝仁笑道:“我有时候会上京去看我叔叔。” “哦……礼部侍郎还跟你说这些呢?哪个大人跟哪个大人不和经常吵架?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还跟丞相的儿子也打过架呢?”洛明达嘴角擒着一抹笑,问完就咬了一口手里的兔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嘿嘿,是听说过。”贾孝仁打了个哈哈,然后小声道:“所以,洛少爷,咱们可以趁机给你出出气啊。” “出气?”洛明达玩味地问道:“怎么出?” 贾孝仁小声在洛明达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通。 洛明达慢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道:“让余记的聚福楼和小吃店关门?” 贾孝仁点头。 “嗯,办法是好办法。”洛明达点点头,将手里的骨头一丢,然后问道:“不过,余记关门了,那我去哪里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来你这儿吗?” 贾孝仁一顿,说道:“好厨子还是挺多的,您要不嫌弃,我这十分欢迎你啊。” “我嫌弃啊。”洛明达撇撇嘴,说道:“这桐山城你再找个跟余清泽厨艺一样好的来再说。” 贾孝仁无语了,这洛少爷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就知道吃! 洛明达又说话了,“不是我说你啊,做生意嘛,总有人会有比你好的,你要想多赚钱,去找好厨子不就得了,哪至于要上升到朝堂势力上来。我爹的事我向来不管,也管不着,我要是做了,说不定他还看不上,骂我一顿。” 是一定会骂一顿了,那次蔡府答谢宴的事情就已经被骂过了。洛明达恹恹的,他不就气不过嘛,他是不是读书的料,刚在家里被他爹拿蔡晨曦比着教训过,一到桐山蔡府又来气他。 哼,状元! 现在想想也可生气! 他气鼓鼓地又把兔子的前腿给掰下来当成蔡晨曦啃起来! 一顿饭吃完,贾孝仁到底也没说服洛明达。 洛明达吃完了一只烤兔子,醉鸭后来又没怎么吃,才吃个半饱,回到家,又让厨子把夫郎给他留的一小碗银耳羹给热了吃了。 “夫君,贾孝仁找你什么事啊?”洛夫郎一边给他捏肩一边问道。 洛明达一边泡脚一边惬意地享受夫郎的按摩,闻言,答道:“他说聚福楼把他的招牌菜给偷去了,让我给他撑腰搞垮聚福楼,还说要给我出气。” 洛夫郎的手一停,急忙问道:“你没同意吧?” “没有。”洛明达伸手拍拍夫郎的手,说道:“你夫君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搞垮了余记,那我上哪儿吃饭去?好厨子可不好找,你说是吧。” “没有就好。”洛夫郎闻言,松了口气,继续给他按起来。忽地,想起另一张请柬的事,他又问道:“那聚福楼怎么也请你吃饭?” 洛明达摇头,道:“不知道,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放工后,洛明达又拾掇拾掇就到聚福楼赴宴去了。 到了那边,家宝将他领到了翠竹阁,里面胡当家他们已经到了。 众人起身见过礼。 “洛少爷,我大哥在做最后一道菜,待会就上来,您先请稍坐片刻。”家宝给他斟了茶,然后又说道:“诸位当家的也请稍等。” “哟,几位当家的也在呢?家宝啊,今天余老板这一桌所为何事?”洛明达看到城里几位有名的家族当家也在,挑眉问道。 家宝笑道:“开店以来一直受到各位诸多关照,大哥就想着要感谢洛少爷和诸位当家的,以前一直忙,也没抽出空来,最近我总算能帮上点忙,可以让大哥稍微轻松点,他就准备了这桌宴席,想感谢大家。” “原来如此。”洛明达点头,然后道:“今天这桌全是他做的?” 家宝点头,道:“对,他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一道醉鹅。” “醉鹅?”洛明达一听这新鲜的菜名眼睛就一亮,“新菜品?” “是,想着您爱吃鹅,专门做的。” 洛明达高兴了,有新菜品尝,还是鹅,醉鹅,“跟醉鸭那样的味道吗?” 家宝摇头,道:“我也没吃过,还不清楚呢,我是第一次见大哥做这道菜。” 洛明达更高兴了,拍着家宝的肩膀说道:“好,我等着尝一尝。你赶快去催催他。” “是。”家宝笑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们陆续上菜了。 在座的各位一看,哎哟,好几样没见过的菜呢,顿时来了精神了,听小二介绍的是,松鼠桂鱼、梅菜扣肉、红焖羊肉、猪肚煲鸡。 全是他们没吃过的大菜,再加上饭馆里已有的几种菜,摆了满满一桌。 香喷喷的味道,已经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等小二们上完菜,余清泽端着一大碗醉鹅上来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余清泽道了个歉,然后特意将醉鹅放到了洛明达面前,对他说道:“洛少爷,这是醉鹅,您尝尝。” “好好好。”洛明达看见醉鹅眼睛就亮了,赶紧道:“你快坐下。” 余清泽依言坐下,小树给各位当家的倒满了酒,余清泽给洛少爷倒了酒,自己也满上了,然后站起来说道:“洛少爷,诸位当家的,余记开店以来,一直受到大家的支持,余某铭感五内,今天设宴,主要也是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我先敬各位三杯,先干为敬。” 说着,余清泽先喝了三杯酒。 “余老板好酒量!”廖当家哈哈一笑,称赞了一句,然后道:“咱们也喝。” 其他在座的众人也都喝了手里的酒。 余清泽然后又道:“今天我做了几个新菜品,请大家尝尝。”说着,余清泽又介绍了一下店里没推出的几道菜,大家便开始动手吃起来。 洛明达首先吃的就是这醉鹅,味浓肉香,骨酥入味,很合他的口味。 “好吃!”他吃完第一块就给余清泽比了个大拇指,说道:“果然吃鹅就得来你这儿吃才够味!” “洛少爷谬赞,我还知道好几种鹅肉的做法,您要是感兴趣,下次可带家人过来一起尝尝。”余清泽笑着道。 “好啊好啊。”洛明达点头,然后又问道:“你还知道一些海鲜或者河鲜的做法吗?我夫郎就喜欢吃那些鱼鱼虾虾的,河里的海里的都喜欢吃。想让他也尝尝鲜。”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啊,您带洛夫郎来,我给他做,他好像挺能吃辣的,我给他做麻辣小龙虾,保证他吃完还想吃。这个是河鲜,洛少爷您也可以一起吃。” “是吗?那敢情好,那我明天晚上就带他们过来吃,可以吧?”洛明达一听自己也能吃,赶紧定了个日子。 “行,没问题。”余清泽一口答应了。 洛明达闻言,高兴极了。 那边,胡当家的听了,就接口道:“余老板,我也喜欢吃海鲜,特别喜欢吃海虾,你给做个新鲜的呗?” 余清泽闻言,知道胡当家的是在给他找话头了,当即点头道:“行啊,您带家人来。这次要不是您,我们店以后都没海鲜卖了,来,胡当家的,我敬您!” “小事一桩,以后要还碰到这种事啊,你就找我。”说着,胡当家的也喝了一杯。 赵少爷也举起杯子,跟胡当家的道:“余记这次这事情啊,还真亏了胡世叔,不然咱们以后想吃个好吃的点心都没得吃了,我喜欢的蛤蜊也没得吃了,就冲这,胡世叔,我也敬您一杯。” 说着,两人又喝了一杯。 那边,另外两位当家的也找着由头跟胡当家喝酒,将事情提了又提。 洛明达看着他们,一脸懵,问道:“余记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说差点那就吃不到海鲜和点心了?” 廖当家的心直口快,便说道:“嗐,这还不是香满楼那个贾老板,让他舅舅鸿运船运的老板威胁面粉店和海鲜摊的人,让他们不准卖面粉和海鲜给余记,闹了十来天,最后老胡出面才解决了这事。” 洛明达吃惊脸,道:“还有这事呢?” 余清泽点头,叹口气,说道:“我们用的面粉是最好的那种,只有鸿运船运有运那种面粉和海鲜回来桐山卖。贾老板让鸿运的袁老板威胁下面从他那里进货的粮油店和海鲜摊老板,要是卖给我,就不出货给他们。后来袁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没让他们不准卖给我们,但是要求面粉店针对余记涨了两倍的价格,海鲜摊也涨了一倍的价格。唉,我们小吃店差点就做不成了。” 洛明达闻言,慢慢皱起了眉头。 众人见他这表情,没再说话,这事今天就到这里,点到即止。 随后他们又招呼起洛明达喝起酒来,好酒好菜的,气氛很是热烈,在座的各位也很是尽兴。 洛明达明显喝多了,回到家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洛夫郎问他昨晚什么情况,他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夫郎,余记差点关门了,我们差点都没点心吃了,你差点没有好吃的海鲜吃了。”洛明达一手揉着额角一边跟他夫郎说道。 洛夫郎摸摸他的头,没发烧,说道:“说什么胡话呢,余记生意那么好,怎么差点关门了?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说着,洛夫郎递给洛明达一碗醒酒汤。 洛明达接过来一口气喝完,碗还没放下,然后就给洛夫郎说了一下昨晚听到的事情。 洛夫郎闻言大吃一惊,随即便气愤道:“还有这种事?那个贾孝仁也太不是东西了,前天还跟你污蔑聚福楼偷他的醉鸭做法,原来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找你来给他做挡箭牌!” 洛明达点点头,也有点心有余悸,幸好没答应贾孝仁。他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是个东西,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正当这个时候,小厮元宝拿了张帖子过来了。 “少爷,少夫郎,香满楼贾老板差人送来请帖,邀少爷明天晚上去香满楼吃饭。” “他还敢来?!”洛夫郎听到这人的名字就生气,说道:“元宝,你去告诉他,少爷不去。” “好的少夫郎。”元宝答完便要走。 “等等等等。”洛明达赶紧叫住元宝,说道:“我去。” 洛夫郎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做什么还去?” 洛明达拉着洛夫郎进房间,小声跟他解释了一下他爹和丞相的关系,又告诉他礼部侍郎和贾孝仁的关系。 “竟是这样?”这之前,洛夫郎还不知道,听完后,他想了片刻,便道:“那就去吧,这事得早点了了。这样,你……” 洛夫郎在洛明达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番,然后道:“明白了吗?” 洛明达点头,道:“明白了,夫郎你真是太聪明了!” 说着,洛明达捧着洛夫郎的脸,么么么连亲了三口带响的。 129.第 129 章 等到洛明达去了衙门后, 洛夫郎招来管家, 说道:“派人去查一下余记前几天面粉和海鲜涨价的事, 再派人去河对岸查一查香满园老板贾孝仁, 贾家和那青州知府也都查一下。” “是, 少夫郎。”管家点头。 “听说青州知府是贾孝仁他表哥,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洛夫郎又吩咐道。 “明白。”管家应声下去安排了。 管家下去后,洛夫郎坐在桌边边喝茶边想事情。 以前他也跟外人以为的那样觉得他公公是和丞相大人不和的, 毕竟两人曾在公开场合吵过好多次, 有两次还差点打起来,这事是真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并不是捕风捉影。 没想到,事实却不是这样的。难怪当初父亲对他和洛明达的婚事并没提出异议,想必父亲也是知道这事的,这么算来,估计父亲也是丞相一派的。 对于这个事实, 洛夫郎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反而觉得很高兴。丞相大人为官清廉, 是真的为朝廷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他一直都很敬佩丞相大人。以前他不明白,公公明明是个明事理心中有百姓大义的人,怎么总是跟丞相大人过不去,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也明白了公公为什么要把洛明达弄到桐山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他们在这边,跟蔡府的往来就要注意些了。 聚福楼这边,一大早,薛府便派人来传话,说是他们老夫郎身体好些了,可以开始给乐哥儿治病调养了,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明天一早就过去,第一次需要夫夫俩一起过去,老夫郎有话要叮嘱两人。 乐哥儿闻言,高兴极了,转头期待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跟传话的人问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药材啊什么的?” 传话的人摇头,道:“不用,老夫郎都准备好了,你们人过去就行了。” “好的,多谢了。”余清泽道了谢。 薛府的人走了后,乐哥儿高兴地比划道:“明天去薛府,我出去买些礼品。” 余清泽拉住他,道:“我们一起去。” 乐哥儿点头,两人手牵手出去买了些合适的礼物,又去小吃店请畅哥儿他们晚上做些点心,包好,明天一起带过去。 畅哥儿听到说明天就可以治疗了,很为乐哥儿高兴,一口答应了。 晚上,洛明达带着洛夫郎和两个儿子到聚福楼吃饭。 余清泽按照约定给他们做了一锅麻辣小龙虾,一份酸菜鱼,给两个小孩子做了蒸鱼饼和肉丸子汤,另外怕洛明达吃不了那么辣,还做了两道菜。 洛夫郎其实很能吃辣,不过平常为了照顾洛明达的口味,都吃的微辣的。 现在这一盆小龙虾,整一锅都是红艳艳的,虾是红的,辣椒是红的,汤汁也是红的,只有上面一小撮葱和香菜是绿色的,万红丛中一点绿,一看,洛夫郎的口水就分泌出来了。 “哇,好红啊……”洛明达和两个孩子看着那一锅小龙虾,都发出了惊叹,他们双眼都直了,这么多辣椒,上面还有圆圆的花椒,看起来就又辣又麻。 余清泽让小二给他们上了一壶温开水,说道:“如果觉得太辣,就放水里洗一洗再吃。另外,洛少爷,这虾您可以适量尝尝,最好也不要吃得太多,怕您身体不适。” “好,我知道了,我以前也吃过河里的鱼虾的,没问题,别担心。”洛明达说道。 “另外,这是我们村里做的腊鸡肉,你们尝尝。”余清泽说道。明天腊味就可以开始卖了,今天下午常爷爷和几个村民一起把辣味拖出来了。 “没见过啊,不过闻起来挺香。”洛明达说道。 “是很香的。那洛少爷洛夫郎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了。”余清泽说道。 “好,你去忙吧。” 余清泽点头,然后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洛夫郎说道:“吃吧。” 说着,他先给两个孩子拌好饭,大的孩子五岁了,可以自己吃,小的三岁,小厮元宝给喂饭。 安排好了两个小的,洛夫郎转头,看到自己面前的空碗里已经装了四五粒剥好的虾肉,旁边洛明达正捏着一只虾在奋力剥壳。 他会心一笑,夹起一粒虾肉吃了,麻辣鲜香,虾肉很嫩,非常好吃。 他又夹起一粒喂到洛明达嘴边,道:“夫君,张嘴。” “嗯?哦。”洛明达刚又剥好一粒,见夫郎夹过来的虾肉,张口吃了,随后,他皱眉道:“哇!好辣!夫郎,水,水,快!” 他剥虾剥得两手红油汤汁,不好拿杯子,赶紧求助夫郎。 洛夫郎笑了一下,端起水杯给他喝了一大口,笑道:“有那么辣吗?” “辣啊!还麻!”洛明达咂吧着嘴,看着他夫郎直接夹起一粒虾肉还到碗里裹了下汤汁然后吃了,他觉得头皮一紧,仔细看着他夫郎的表情,皱眉问道:“夫郎,好吃吗?” “好吃。”洛夫郎点头,道:“又麻又辣,很爽!” “……”洛明达眨眨眼,又伸手到盘子里拿了个虾剥了起来,“我给你剥,你多吃点,平常也没人能做那么好吃的虾给你吃。” 洛夫郎看他满手汤汁,说道:“我来剥吧,你先洗洗手吃饭,吃饱了再给我剥。” 洛明达坚持给洛夫郎剥了小半碗——这是洛夫郎暂时没有吃里面的,不然绝不可能存得住小半碗——然后,他才洗了手,擦干净吃起饭来。 “诶,夫郎,这酸菜鱼也好吃,你尝尝。”洛明达刚吃了块鱼肉,就给他夫郎推荐,然后他又吃了块腊鸡肉,又说道:“这腊鸡很好吃!” 说着,他直接给他夫郎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 洛夫郎吃了,也点头,道:“味道不错,很送饭。” 一家人高兴地吃了一顿美味,都很满足。 临走时,余清泽送了他们一块腊肉一串香肠一只腊鸡一条腊鱼,“回去蒸一蒸就可以吃,也可以随便跟芹菜大蒜什么的炒一炒就可以了。” 洛明达高兴地收下了。 第二天,余记的腊味在聚福楼前开始售卖,去年吃过的人今年一看见就赶紧去买了,聚福楼也在菜单里增加了腊味拼盘,配合推销,效果很不错。 中午洛府的厨子按余清泽说的蒸了一小截腊肉和腊肠。洛明达他们吃过后都很喜欢,而且听说这东西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做法也简单,洛夫郎便差元宝下午去向余记订购了一批腊味,准备自己留一些,另外给京城的洛府和他外家都送一批回去。 晚上,洛明达去香满园赴贾孝仁的约。 饭桌上,贾孝仁还是一个劲儿地引|诱洛明达,劝他喝酒,又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对付余记。 洛明达象征性喝了两杯酒就没喝了,没接贾孝仁的话茬,只跟他东拉西扯的。 贾孝仁见他不为所动,出去了一趟,然后领回来一个年轻小哥儿,看起来可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长得还挺好看。 这小哥儿一进来就坐到了洛明达身边,身体往洛明达身上一贴,双手自动挽上了洛明达的胳膊,软着嗓子道:“洛少爷,好久不来看人家,人家可想死你了。” 洛明达:“……” 洛明达身体一抖,一块肉掉到了桌上。 他转过脸,皱眉问道:“你谁啊?” “哎哟,洛少爷这么快就忘了人家,人家可要伤心了。人家望春楼玉儿啊。”小哥儿说道。 洛明达一听,眨眨眼,过了一会儿,他推开了那小哥儿,说道:“哦,不记得你。你别贴着我,去陪贾老板吧。” “诶,洛少爷,人家就是来服侍您的,不要赶人家走嘛……”小哥儿又贴上去了,还端起酒杯送到洛明达嘴边,娇滴滴地道:“洛少爷,来,奴家喂您。” 洛明达皱眉看着眼前的酒,伸手推开了,转头看着贾孝仁,道:“贾老板,这个就不必了,让人出去吧。” 贾孝仁笑道:“就助助兴,洛少爷你别担心,洛夫郎又不在这里,没人知道。” 洛明达斜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心思比我还歪。就这么看不惯余记吗?” 贾孝仁点头,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洛明达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想怎么对付他?说来听听?” 130.第 130 章 贾孝仁一看洛明达的态度有了软化的迹象, 赶紧趁热打铁, 在洛明达耳边小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 洛明达听完, 也没表态, 只是笑了笑。 贾孝仁仔细地看着洛明达的表情, 问道:“洛少爷觉得怎么样?” 洛明达伸手点了点他,笑道:“可真够损的。” 贾孝仁跟别人夸了他似的,说道:“这不算什么, 如果他识相, 我自然会下手轻点,可是他硬要跟我作对的话, 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洛明达看了他一眼, 将身边的小哥儿推开赶了出去,然后问道:“那我以后的饭食怎么办?” 贾孝仁阴恻恻地笑道:“他没了铺子,毁了名声,那到时候就算他再开店也没人愿意去了,到时候您只要花点月钱就可以让他到府上给您做饭了。” “哈哈哈!”洛明达放声大笑, 笑了好一会儿,然后鼓了三下掌, 说道:“高!实在是高!” 贾孝仁眼睛一亮,凑近了问道:“洛少爷觉得可行?”他需要一个保障,就算出了事闹到官府,他也就不怕了。 洛明达笑着摇头道:“我只管得着我县衙的这一点儿事, 其他的,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贾孝仁顿了一下, 然后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的,洛少爷请放心。” “我家可每餐都是在小吃店和聚福楼买回来的,你可别到时候让我和我家人也中了招。”洛明达很担心地说道。 贾孝仁笑道:“洛少爷放心,自然会通知你的。” “那就好。” 洛明达回到家,有些晚了,洛夫郎还在大厅等着他。 “怎么样?”洛夫郎递给他一碗解酒汤,问道。 洛明达喝了,然后说道:“我按你说的做了,然后他说……” 洛明达将贾孝仁的计划给洛夫郎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贾孝仁还真够卑鄙的,我都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 洛夫郎无语地看了洛明达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他有说什么时候做,在哪个店做吗?” 洛明达摇头,道:“没说,他说到时候会通知我。保险起见,要我再去刺探刺探吗?” “不,你别去了,你知道得多了到时候怕被他拉下水。”洛夫郎说道,然后拉他起来,说道:“去洗漱吧,不早了。” 洛明达起身准备去洗漱,走过洛夫郎身边时,洛夫郎拉住他,皱眉道:“等等。” “夫郎,怎么了?”洛明达疑惑,随即笑道:“夫郎要一起洗吗?” 洛夫郎凑近了,在他右边的胳膊上闻了闻,随即怒道:“你们去青楼了?” 洛明达一脸懵,摇头道:“没有啊,就在香满园。” 洛夫郎拧眉看着他,道:“那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 “脂粉味?”洛明达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脂粉香味,他夫郎平常并不用脂粉,因此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惊慌抬头,看着洛夫郎说道:“夫郎,你别误会啊,是那贾孝仁,吃着吃着饭忽然带进来一个青楼小哥儿,一进来就贴着我,定是那个小哥儿身上的。夫郎,我可没碰那小哥儿啊,我发誓,我都推开了,他还一个劲往我身上黏,后来被我赶出去了。” 又是贾孝仁!以前刚来的时候就带夫君去青楼,被自己逮住了,现在竟然把小哥儿叫到了饭馆里! 真是无孔不入! 洛夫郎皱眉,看着洛明达脸上紧张的神情,说道:“你去洗漱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要去找小篮子问个清楚。 “哎,夫郎,我真没碰那人啊,你要相信我,我不要睡书房啊!天气这么冷,我会着凉的啊……”洛明达在后面叫道。 洛明达见他夫郎好像不是回卧房,为了以防万一,他赶紧让小厮弄了热水,将浴桶直接从卧房旁边的小浴室里搬到了卧房,洗完再让小厮弄出去,他就躺床上等着了。 可是坐等右等,却不见夫郎回来睡觉,他披上厚棉袄出去,问了小厮,得知夫郎在小儿子的房间。 进了房,洛明达看着靠着床柱睡着了的夫郎,他叹口气,上前将夫郎打横抱起,准备把他抱回房间。 一抱起来,洛夫郎就醒了,见是洛明达,他挣扎了一下,想下来。 “夫郎别动,我抱你回去。”洛明达轻声道。 洛夫郎皱眉:“你放我下来。”他问完小篮子情况,知道夫君确实没碰那人,才放了心,又听说小儿子醒了要找他,他就过来哄了一会儿小儿子入睡,却不小心睡着了。 “不放,哎,你别乱动,再动,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哦。” “……洛明达,你要不要脸?” “我要我夫郎,为什么不要脸了?” “你快放我下来!” “嘘,乖,别闹,待会儿小宝要醒了……” “……” 第二天一早,洛明达去了前堂衙门后,洛夫郎便去了书房,磨墨写了封信。 饭馆这边,余清泽和乐哥儿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就带着礼物去了薛府,今天开始要治疗了。 两人到了薛府后,管家正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明显是专门设置的,里面很暖和,余清泽四处看了下,没发现炭盆之类的,可能是为了针灸,专门挖了地龙;房间右手边有一排药架,上面贴着标签,前面有一张长桌,上面已经放了许多的药材,叶大夫正在那边配药。房间靠里的位置有张桌子几把椅子,再里面有个屏风,后面隐约是一张床。 “你们到了,快进来坐。”叶大夫看到他们进来,赶紧招呼道:“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余清泽和乐哥儿坐下,有小厮上了茶,他们便喝了两口,瞧着叶大夫的脸色确实比一个月前好些,他们放了心。 没过一会儿,叶大夫那边忙完了,他过来在余清泽他们对面坐下,说道:“把余老板也叫过来呢,是有事情需要你一起配合。” 余清泽点头,道:“我明白的。” “好,我先给乐哥儿把把脉。”叶大夫说完,就见乐哥儿已经把手腕递了过来,他笑了一下,然后手指搭上乐哥儿的脉门,开始认真诊断起来。 这次叶大夫把脉时间比较长,完了又看了乐哥儿的眼睛和舌苔,然后对乐哥儿说道:“这次比一个月前那次,你身体的气血更旺盛一些,吃了很多补的吗?” 乐哥儿点头。 余清泽在一旁说道:“每天都有喝一些滋补的汤,一些凉性的食物我也没让乐哥儿吃了,晚上睡觉前都有泡脚。” 叶大夫听了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余老板也懂养身之道?” 余清泽笑着道:“以前听个大夫提过,就记下了。” “很好,我先说说情况。按照乐哥儿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针灸配合药浴一起治疗,从今天起每天上午过来针灸,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连续针灸六天休息一天,如此针灸一个月,之后看情况再决定针灸次数,如果情况好转,就改为两天一次,再慢慢延长,这个到时候我会调整。整个治疗期,在我治疗过的病人中,最快的是五个月就能达到跟普通哥儿的孕宫情况差不多,慢的话可能也要两三年,最坏的情况是,即便治疗了,也有仍然怀不上的,这个,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余清泽和乐哥儿闻言都点头。 叶大夫又接着说道:“针灸后,乐哥儿会觉得有段时间很疲累,所以最好有人陪着他一起过来,可以的话,用轿子或者马车送他回去。上午针灸,晚上泡药浴,我会开些喝的药,每天三次,也要喝。另外,在前期针灸治疗的这一个月内,禁止同房,务必牢记。” 乐哥儿听到这个脸就红了。 余清泽却很认真地点了下头,道:“记住了。” “好,余老板你先去隔壁等着吧,我们这就开始了。”叶大夫说道。 余老板起身,拍了拍乐哥儿的肩膀,给他鼓了下劲儿,就出去了。 叶大夫把乐哥儿叫到屏风后,刚想让他脱衣服,余清泽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敲门。 叶大夫的助手,也是他的贴身小厮去开了门,问道:“余老板怎么了?”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不能说话,如果不舒服的话,怎么办?我要不要给叶大夫教几个乐哥儿手势的意思?” 叶大夫在里面听到了,笑道:“那你进来吧。” 余清泽进去了,叶大夫说了下大致会有的反应,乐哥儿配合着做了动作,余清泽给翻译了,又说了其它几个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叶大夫他们在里面针灸,余清泽也没去隔壁房间,就在他们的门外等着。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房门打开了,小厮出来了,让余清泽进去。 余清泽赶紧进去,屏风后,乐哥儿刚好穿上衣服,他走过去,给乐哥儿穿好鞋,扶他下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乐哥儿比划了下,大致意思是身上酸胀,感觉很累。 跟叶大夫说的一样,两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叶大夫在那边配药,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叶大夫配好了喝的药还有泡药浴的药,交代了他们注意事项,然后吩咐小厮用家里的马车送两人回去了。 两人回到饭馆,余清泽便让乐哥儿去休息了,他就开始煲药。 没过多久,洛府小厮元宝过来了,还悄悄给他带了一封信。 余清泽看完信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小树,去叫畅哥儿和铁柱过来,我有事儿找他们商量。”他走去大厅,让小树去小吃店找畅哥儿。 畅哥儿和铁柱很快过来了,余清泽将他们和家宝叫到储藏室里,将洛夫郎的信的内容说了一遍。 “什么?这个贾孝仁,他怎么这么卑鄙!”畅哥儿一听完,就气愤道。 铁柱也是一脸愤慨之色。 余清泽说道:“这个先不讨论,我找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对了,畅哥儿,明天起,麻烦你上午陪乐哥儿去薛府针灸,下午我会去租辆马车过来,我就留在店里看着,以防万一出事我们都不在。” “这个没问题。”畅哥儿应道。 随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将事情给定下了。 如果贾孝仁他敢来,就给他好看! 131.第 131 章 说定了事情, 两边分头行动。 畅哥儿和铁柱回去小吃店将事情告诉了畅哥儿阿么和二牛, 现在他们都是住在店里的, 白天都有人在, 不担心, 晚上就要提高警惕了。 畅哥儿阿么和二牛听了也很是愤怒。他们几人当即决定每天晚上派一个人不睡觉,看着小吃店,反正第二天他们都起得早, 那些贼人要是想搞鬼, 肯定得趁着三更半夜来,总共只要盯两三个时辰就可以了。 余清泽这边, 他派人去租好了马车, 然后给乐哥儿煲了药,饭点的时候让乐哥儿吃了午饭喝了药,再继续休息。 下午饭馆的休息时间段,他又让小树带人去城外专门弄回来两块大石头,要两人抬才能搬动的那种, 小吃店和饭馆这边都放一块,等睡觉前把水井用门板盖上, 上面再放上大石头压着,免得贼人下药到水井里。水井是在后院院子里的,只能这样采取保护措施,就算贼人来了, 要想弄开大石头, 肯定会惊动店里的人, 这样就不怕了。 半下午的时候,乐哥儿起来了,看到院子里的大石头,疑惑问余清泽弄这么大块石头回来做什么。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还酸痛吗?”余清泽看乐哥儿出来了,关心地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好多了。那石头干嘛的? 余清泽拉他到房间,然后告诉了他洛夫郎来信的事情。 乐哥儿皱眉,生气地比划:这姓贾的怎么阴魂不散啊!你跟畅哥儿他们说了吗? “我安排好了,你别担心。洛夫郎也说了,到时候会派人通知我们,这阵子我们多注意就好了。” 乐哥儿闻言这才放下心。 晚上饭馆打烊后,伙计们将厨房里两个大缸和两个大水桶都装满水,然后后院的水井用门板和石头盖住后,这才回家。 家宝最后走的时候,不放心地问道:“大哥,要不晚上我也留下来守店?在大厅里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余清泽拍拍他肩膀,道:“不用,天气冷了,会着凉的。别担心,有我和你哥夫呢,快回去好好休息,这阵子你哥夫中午做不了菜,还要你掌厨的。” “可哥夫身体不舒服,我有些担心。”上午乐哥儿治疗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很累的样子,精神也不是很好,虽然下午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但家宝还是担心。 乐哥儿笑笑,比划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余清泽道:“你哥夫说他没事,听话,回去吧。” 家宝无奈,便跟在外等着他的小树他们回去了。 等伙计们都走后,余清泽将事先浸泡好的药材倒到一个专门买来的大锅里,加入清水烧了一大锅药汤,舀出一半过滤了药材倒到浴桶里,等温度晾凉一点,给乐哥儿泡药浴。 乐哥儿沐浴过后,便开始泡起来。 根据叶大夫的交代,泡药浴的时候,余清泽必须在一旁看着乐哥儿,免得乐哥儿泡晕了。余清泽便一边给乐哥儿按摩帮助药汁吸收,一边不时给浴桶里加热的药汤水,避免水温过凉。 泡了大半刻钟左右,乐哥儿已经满脸汗,脸色很红,眉心皱了起来。 余清泽见状,忙问道:“怎么样?头晕吗?”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有一点。 “喝点糖水。要出来休息一下再泡吗?”余清泽给乐哥儿喂了点温糖水,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再泡一会儿。 又泡了一会儿,乐哥儿让余清泽扶他出来,披了衣服裹着小被子靠着余清泽休息了一会儿,好些后,又再进行下半段。 泡完药浴,乐哥儿裹着小被子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不再出汗了,他擦干身体,再换上衣服,这时候,余清泽也收拾完并洗漱完了。 “去休息吗?”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摇头,他泡完药浴,现在很精神,比划道:你忙吧,我做下衣服。 “那好,等会困了就去睡。”余清泽拿过今天的账本开始看起来,乐哥儿抱出他的针线篮开始做衣服。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余清泽晚上睡得很警醒。乐哥儿因为针灸,又泡药浴,这一天消耗的体力比较大,精神不那么兴奋后,睡觉的时候就睡得比较沉。 如此安然过去几天。 这天中午,洛府元宝过来买午饭的时候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我家少夫郎说明天我们家厨子自己做饭,就不过来买菜了。” 余清泽闻言,知道这是洛夫郎给自己的信息了,恐怕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贼人就动手,他点头笑道:“行,我知道了。” 等元宝带着午饭走后,余清泽让家宝将畅哥儿和铁柱叫了过来,他又叫上大松和大志,这样那样的安排了一通。 这天天气阴沉,晚上也没有月亮,夜黑风高的,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子时后半,此时夜深人静,全城都一片静谧,人们都在安睡当中。 一个黑影趁黑翻过聚福楼后院围墙,踮着脚尖轻声穿过院子摸到了水井边。他先是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弯下腰,双手抱住水井上的大石头,想把它抱下来。 可惜,那大石头非常重,任他使出了全身的劲儿也没有抱起来。怕弄出声响吵醒屋里的人,他便放弃了这水井,摸到了屋檐下一扇窗户边。 这是聚福楼厨房的窗户,他事先观察打探过,老板和他夫郎住在另一边的房间,这里就是最方便进入的地方。 他掏出一把刀片很薄很锋利的小刀,插|入窗户缝隙中,将窗户给撬开。这窗户可能年头久了点,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黑影顿了一下,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然后又慢慢地将窗户全都打开了。 随后,他用嘴巴咬着小刀,小心地翻了进去。 进去后,他没急着动,先听了下动静,见很安全,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吹了吹,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了下厨房里的布置,然后小心地绕过灶台,到了另一边的水缸旁。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将水缸的盖子打开,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包药粉,正要打开,忽然,从旁边案桌后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拿着个长棍样的东西就朝他抡了过来。 那黑影一惊,立即就躲开了,然后就想往窗户那边跑。 “来人啊!”那扑过来的人影一下没偷袭成功,大喊了一声,又抡着棍子迅速上前去打人。 那黑影被从后面打了一棍子,可是他也没空去报仇了,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埋伏了,不顾一切往窗户那边跑。 他身后的人岂能放过他,从他后面扑上去,又是一棍子! 黑影不得已只能回手反击,挥着手中的小刀,一下挡住一棍子,一脚将那人踹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急忙逃跑。 他到了窗前,一条腿已经挎上窗台,正想跳窗出去,谁知外面忽然直直撞过来一根超级粗的棒子,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击。 黑影被击回了厨房,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呜呜叫。 这时厨房里已经又多了两人,见到黑影被打了回来,赶紧上前将他给按住了。 “家宝,点灯!”余清泽在窗外叫了一声,然后他从窗户爬了进来。 “是,大哥。”家宝掏出火折子,将两盏油灯点亮,厨房里顿时明亮起来。 地上,大松和大志正按着一个蒙着面的贼人,水缸旁的地上掉了一大包药粉。 132.第 132 章 “把他绑起来!”余清泽进了屋子, 到储物室找出来一条长麻绳, 跟大松和大志一起把这蒙面黑衣人给绑了起来。 期间, 那贼人不断挣扎, 妄想逃脱, 被大松和大志两人死死按住了。 等绑好了,几人松口气。 这时候,乐哥儿也醒了。见到他们把人抓到了, 也很兴奋, 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吵醒你了?你接着去睡,才子时, 这里我们处理就好。”余清泽给乐哥儿挽了下头发, 关心的说道。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没事,看看这人是谁? 余清泽见他精神还可以,就跟大松他们说道:“把他面巾取了。” “他么的,我看看是谁!”大志走过去一把将那贼人蒙面的布巾给扯了下来。 贼人是个长脸, 猪胆鼻,倒三角眼, 下巴上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看起来就贼贼的样子。 几人仔细看了一会儿。 家宝摇头说道:“好像没见过。” 大松也点头,“是没见过。不是香满园的伙计。” 大志答道:“那肯定是外面找的,这种事, 有点儿脑子的, 都不会用自己店里的伙计。” “喂!”大松踢了那贼人一脚, 问道:“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那一包是什么药粉?” 那贼人见逃脱无望,干脆缩在地上,对大松的问题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余清泽捡起那一大包药粉,掂了掂,起码有一斤。打开看了一下,土黄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 家宝看了看,说道:“好像是巴豆粉。”他以前经常跑药堂给他阿么抓药,对一些药粉有些认识。 “巴豆粉?他爷爷的,也太缺德了!这么大一包,这要是让他得逞了,那咱们店不得完了!”大松站起身就朝那人踢了一脚。 大志也朝那人呸了一口。 乐哥儿看着也很生气,干脆也上前去踹了一脚。 余清泽也没喊住他们,让他们又打又踹的,他又把药粉包了起来。 那贼人紧紧缩起身体,只呜呜地闷哼,也没说话。 “他爷爷的,你说不说?”大志又飞起一脚,踢到那人肚子,骂道:“有种来下药,没种承认吗!” 那贼人吃痛,身子瑟缩了一下,双眼凶狠地瞪向大志,仿佛要吃人一般。 大志见了,吓得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更怒了,又踢了一脚,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贼人盯着大志,忽地笑起来,笑声十分低沉诡异,阴恻恻的,让人听着就背脊生寒。 几人被这人的态度弄懵了,随即更愤怒了。这是在蔑视他们啊。 那贼人笑了一会儿就停了,然后转向余清泽,看了一眼,说道:“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便,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闻言,几人知道这人是不会说了。 余清泽上前,啪啪地拍了两下那贼人的脸,然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按住了他的颈动脉,用力一捏。 没一会儿,那贼人就满脸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畅了。 “好汉?别侮辱了好汉这两个字!”余清泽手上用力,说道:“你不说是谁指使你来的,以为是忠心吗?你信不信转眼你上头那人就把你卖了?” 那贼人被掐住咽喉,也不说话,只用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余清泽。 眼看着那人就要翻白眼了,余清泽手劲松了松,那人立马呛咳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来,余清泽手上又用起了劲儿,说道:“你要招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要是不说,可就不好说了。” 那贼人嘴角诡异一扯,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查……”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贾孝仁吗!”余清泽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 那人从喉咙里挤出咯咯的笑声,道:“你查。” “哼!大松大志,晚上还劳烦你们看着他,明天一早,咱们就把他送官。”余清泽松开手,然后跟两人说道。 “好的余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看牢了。”大松道。 随后,他们将贼人弄到大厅里绑在椅子上,椅子后面还绑了张椅子,以防他逃脱。 然后,余清泽又拿出凉席垫被和被子,给他们三人在大厅里打了个地铺,这才跟乐哥儿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余清泽就让家宝去李大夫家先把李大夫接了过来,请他看看那药包里到底是什么药粉。 同时,他还去了趟小吃店,见畅哥儿他们这边没问题,他们正在做早点,这才放心了。 “余老板,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人吗?”畅哥儿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抓到一个,要给水缸里放药。” “真来了?”铁柱问道。 “来了,半夜子时的时候来的。你们守了一夜,也辛苦,做完这点卖个早餐卖完了就打烊休息吧。今天放半天假。”余清泽说道。 “不碍事,就这么一个晚上还撑得住。那余老板,那贼人你准备怎么办?报官吗?”畅哥儿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报官。我让家宝去请李大夫了,让他先看看那药粉是什么东西。畅哥儿,今天乐哥儿还要去叶大夫家,就麻烦你辛苦一下了,我们去官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给乐哥儿熬一下药。” 畅哥儿一口应了,“好,没问题,你放心。” 余清泽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待会让人去饭馆那边告诉小树他们今天休息。你们下午别做点心了,放假半天,早点儿休息,不知道这贼人还有没有同伴,晚上最好也警醒一点。” “好,知道了。” 等到家宝带着李大夫回来后,李大夫拿过那包药粉,打开闻了闻,说道:“这是巴豆粉,这么大一包,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好,李大夫,谢谢您,我们要把这贼人送官府,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去辨别下这药粉。”余清泽说道。 李大夫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说罢,几人洗漱了,乐哥儿给几人从小吃店带了点心回来,几人吃完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余清泽估摸着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办公了,就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押着人去官府了。 这会儿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有认识余清泽的,看见他们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便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余清泽如实回答了。 那些人一听,有贼人要给聚福楼水缸里下药,被逮住了,现在送去官府,没有急事的人便都跟着他们后面去看热闹了。 一行人走到县衙门前,余清泽到门口的喊冤鼓旁拿起鼓槌敲了三下。 门口有差役过来询问:“何事击鼓?” 余清泽答道:“差爷,昨晚有贼人闯进我铺子,要在饮水里下药害人,被我们当场抓获,因此请县令大人替草民主持公道。” 差役看了看他们绑着的人,又问道:“可有状纸?” 余清泽道:“事出突然,草民们尚未来得及请讼师写状纸。” 差役皱眉,道:“容我前去禀告。” 差役进了衙门,去到公堂,见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县尉大人和主簿大人及师爷他们都已经在了,便汇报了一下门口的情况。 洛明达一听就知道是余清泽他们把人逮到了,便说道:“带进来。” 一行人进了公堂。 洛明达一看,果然是余清泽他们,立即坐直了,右手拿着惊堂木一拍。 啪! “升——堂!” 两旁衙役手执水火棍敲地,齐声喊道:“威——武——!” 余清泽看着这阵势额角就一抽,不过还是顺应形势,带着大松家宝他们跪下行了礼。 待衙役们喊声停止后,洛明达问道:“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余清泽低头抱拳道:“启禀大人,草民城西牛头村村民余清泽,乃北大街余记聚福楼之掌柜。昨日半夜,这个贼人翻进草民的店铺里,要在厨房的水缸里下药粉,意图不轨。那水缸乃我等煮吃食所用,若是被他得逞,不知有多少客人吃了后会中毒。幸亏店铺伙计们机警,听到异响,将贼人抓获。我等已将贼人带来,请大人主持公道。” 说完,余清泽还意思意思地磕了个头,他身后家宝他们也都跟着磕了个头。 洛明达听后,又一拍惊堂木,道:“将抓获之人带上堂来。” 两旁的衙役又是一阵威武,然后有衙役将那贼人带上公堂,按着他跪下了。 洛明达问道:“堂下所跪之人,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那贼人看了洛明达一眼,似笑非笑地,也没回答。 洛明达挑挑眉,又说了一遍:“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那人还是不答。 洛明达额角一跳,惊堂木一拍:“快说!” 旁边的衙役见状,齐声高呼:“威——武——!” 完了之后,那人还是闭口不答。 这就惹恼了洛大人了,他啪一下拍了下惊堂木,道:“藐视公堂,先给本官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衙差听令,将那贼人拖到外面,啪啪啪打起了板子。 此时,公堂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见到打板子,许多人都在叫好。 其中有个汉子看到那个被打板子的,跟身边的一个汉子说道:“大哥,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 133.第 133 章 “眼熟?”被叫做大哥的汉子皱眉看了下那正被打板子的人, 道:“谁?” 先前说话的汉子挠挠头, 道:“就感觉很眼熟, 不知道在哪里看过。” 那大哥看了弟弟一眼, 道:“你别是看错了吧?” “不可能。”那弟弟拧眉道:“我仔细想想。” 那大哥就说道:“你想吧, 这人这么可恶,还给余老板的店里下药,真是下作, 想起来, 咱也帮余老板一把。” “嗯,我知道了。”说着那弟弟还真认真想了起来。 那边, 衙役啪啪啪打完二十板子, 又将那贼人拖回了公堂。 洛明达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姓名、年龄、籍贯。若再不答,板子伺候!” 闻言,那贼人身子一抖, 刚刚挨了二十大板,那些衙役也没手下留情, 实打实地重打,屁股火辣辣地痛,可比之前余清泽那几个伙计踢的几脚还要难受。 他额头细汗密布,抬头看县令, 见他很认真的表情, 他皱皱眉, 心里想着,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想再白白挨板子,他眼珠转了转,便不情不愿地道:“牛强,二十六,城东梨树村人。” “缘何半夜潜入聚福楼下药?”洛明达问道。 牛强又闭口不答。 洛明达额角青筋暴起,惊堂木狠狠一拍。 啪! “说!”洛明达厉声道。 这一拍,大堂里都有回音了。堂上的人都惊了一惊,外面围观的百姓也吓了一跳,有些在悄声说话的,此时也不再说话了,都看着堂内。 那牛强也吓了一下,但他摇头,答道:“我没下药。” 洛明达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将放在旁边的药包拿起来,道:“大人,他说谎。他从后院翻墙进入我店铺后院,撬开了我店铺厨房的窗户,进去后就到了水缸边打开了盖子,从怀里拿出了这一大包药粉,正要下药的时候被我的伙计大松发现了,这药就掉在水缸旁边,大松可以作证。” 洛明达又问:“大松何在?” 大松答道:“大人,我在这里。” 洛明达问道:“报上姓名、年龄、籍贯,再说说事情发展经过。” 大松:“是。回禀大人,草民余松,十九岁,城西牛头村人,现是聚福楼厨房的伙计。昨晚余老板找我和大志,还有家宝说事情,说得太晚,我们便在店里住下了。” “半夜的时候我起夜小解,忽然听到厨房窗户响了一声,我便进去看了下,便发现窗户在慢慢打开,我想肯定是小偷进来了。我心里一急,就躲到了案桌和橱柜的后面,然后就看到这个人跳了进来,然后他吹燃了火折子,直接走到水缸边要下药,我一看,就急了,拿起擀面棍就冲了出去,后来我喊了一声,余老板他们听到了,大家一起把他逮住了。” 洛明达说道:“药粉呈上来。” 一个衙役上前从余清泽手里接过药包呈上去给洛明达。 洛明达打开看了看,跟衙役说道:“去请个大夫过来,要城里最有威望的。” “是,大人。”衙役领命去了。 接着,在等大夫过来的期间,洛明达又问了大志和家宝的口供。 “牛强,你如何解释?”洛明达问道。 牛强撅着臀强行嘴硬道:“他们污蔑我。我不过就是口渴了,想进去舀碗水喝。” 余清泽冷哼一声,道:“三更半夜,一身黑衣蒙面,喝水喝到别人家?你当大人是傻子吗?” 那牛强也道:“谁规定就不准穿黑衣了,我蒙面是怕冷风,你家后院水井被大石头挡住了,不然我怎么会进去厨房?” “大人!你听到了,他本想给水井里下毒!此人,其心可诛!” “大人,那药包就是他自己准备的,妄想诬陷我……” “……” 大夫还没到,洛明达就在堂上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人吵。 师爷觉得有失公堂威严,提议要不要让两人闭嘴。 洛明达伸手阻止了,说道:“让他们吵,咱们听着就好了,说不定谁就露出马脚了呢?” 师爷顿了下,然后笑道:“大人高明。” 等了一会儿,大夫到了。衙役带来的果然就是李大夫。 这会儿,公堂外围观的人更多了,蔡府老爷子夫夫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而其他几个得到消息的当家也都派了人来打听消息。 啪! 洛明达拍了下惊堂木,两旁衙役水火棍敲起来,嘴里‘威武’喊了起来。 余清泽和那牛强都停下了。 “李大夫,劳烦您过来瞧瞧这纸包里的是何物?”洛明达说道。 “是,大人。”李大夫上前,到洛明达的桌前,仔细看过药粉,又闻了闻,然后说道:“大人,这一包是巴豆粉。” 余清泽他们都已经知道这药粉是巴豆粉了,而下面围观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此时听到是巴豆粉,都议论起来,门口一时有些吵杂。 洛明达问道:“此药粉作何用?若是全部放到水缸里,会如何?” 李大夫答道:“巴豆辛热,有大毒,属于热性泻药,可温肠泻积、逐水消胀、宿食积滞以及涤荡肠胃中的沉寒痼冷(注1)。此药粉只需一点点便可通便,若是整一包放入水缸中,误食后轻者腹泻三日,严重者可致人昏厥,甚至死亡。若是小童老人身体虚弱之人误食,会出大事的。” 堂外围观的百姓们一听,议论声更大了。 “这杀千刀的,我们家常去聚福楼打打牙祭,这人居然在吃食里下巴豆粉,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我家老爷子也爱吃聚福楼的菜,本来还说今天中午要去吃的,这要是被他得逞了,那我家老爷子可怎么办?幸亏余老板他们逮住了这贼人!” “千万不能放过他!在吃食里下毒害人的都不是好人。” “……” 堂上,洛明达一听就怒了,啪一声使劲拍了下惊堂木,怒道:“牛强,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幸亏夫郎让他假意同意去套贾孝仁的话,这要是他没去套话,那贾孝仁自行行动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会吃了这被下了巴豆粉煮出来的米饭和炒出来的菜?! 那牛强看着县令大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此时自己该怎么办? “说!你为何要到聚福楼下药害人?是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洛明达怒声问道。 牛强还在皱眉思考。 洛明达见状,怒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拖出去……” “等等,我说我说!”见县令大人又要打板子,牛强赶紧说道。 “给本官老实交代!” 牛强这才答道:“……我家小弟上个月在聚福楼吃饭,回家就拉肚子了,整个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我爹到聚福楼去找他们要说法,谁知他们拒不认账,我气不过,这才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洛明达问余清泽,道:“可有此事?” 余清泽摇头,道:“回禀大人,并无此事。上个月聚福楼并无客人来找我们讨要说法,咱们聚福楼自从开业,客人都说好,从没有接到过客人说不好的言论,此事,可向全聚福楼的伙计们求证,聚福楼的客人们也可证明,聚福楼的菜从没出过任何问题。” 洛明达自是相信的,他天天都吃,也没出过问题,不过现在他作为县令,还是有责任要询问证人的。 他便又询问了大松家宝和大志。后面围观的百姓们有几个自愿来证明,自己在聚福楼吃过饭,味道很好,从没有出现过拉肚子的情况。 那牛强又说:“反正我小弟就是拉了肚子。” 余清泽问道:“那他是吃了什么菜?” 那牛强刚到桐山城两天,哪里知道聚福楼里都有些什么菜,只看到他们门前有卖腊味的,便说道:“就那什么腊味!” 余清泽哼笑道:“大人,他信口雌黄,我们的腊味也就这几天才开始卖的,上个月还没有开始卖!” 那牛强又说道:“不是腊味,是那,什么什么鸭!”他听到上头的人说过聚福楼偷了他们的招牌菜。 “醉鸭?”余清泽问道。 “对!就是醉鸭!”牛强很肯定。 “你确定?”余清泽问道。 “就是醉鸭!” 余清泽笑起来,又跟洛明达说道:“大人,聚福楼的醉鸭是这个月才推出的,上个月并无推出。这牛强,满口胡说,前后颠倒,栽赃陷害我聚福楼,请大人替我等主持公道。” 那牛强一听,这个也错了,有点儿慌了。 此时,在外看着的那个汉子忽然抓住他哥的胳膊,说道:“大哥,我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谁?”那大哥问道。 那弟弟在他大哥耳边小声说了一遍。 那大哥皱眉,道:“你确定?” 弟弟点头,“确定,我见过两次,不会错的,他下巴那颗痣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大哥一拍他弟弟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他爷爷的,居然是他!走,跟大人说清楚,听说洛大人他爹是尚书大人,这次可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那弟弟点头,也是一脸气愤。 然后兄弟俩挤过人群,跨进公堂,弟弟对洛明达喊道:“大人!草民有要事禀告!” 洛明达抬头看向门口,问道:“何人喧哗?” 兄弟俩就地跪下,磕了个头,然后弟弟道:“启禀大人,草民青州城外五里坡村民曹远,这是我大哥曹明。这个叫牛强的人,我认识,他并不叫牛强,叫牛三,他欺骗了您!” 这话一出,满堂惊哗。 “不是牛强?是牛三?” “在公堂上竟然还敢说假话蒙骗大人!” “……” 余清泽他们一听也吃了一惊,这牛强竟然还不是牛强?内里还有内情? 洛明达更是愤怒了,道:“真是岂有此理!曹远,你上前答话!” 兄弟俩上前,行了礼。 洛明达说道:“曹远,你说清楚,他是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大人。”曹远抬起头,然后说道:“大人,他不叫牛强,也不是桐山人。他叫牛三,是青州城里贾府的下人,不过他不在贾府本家做事,而是城外别院里的下人。那别院就在我们村不远,草民见过几次。” 余清泽一听,赶紧抱拳跟洛明达道:“大人,我要状告北大街香满园老板贾孝仁蓄意谋害,请大人主持公道。” 134.第 134 章 余清泽其实也没想到会有人当场认出这个贼人来, 而且当场指出这人是贾府的下人。 他和洛大人心里都知道这人是贾孝仁派来的, 但是要怎么让他在公堂上招供出来, 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毕竟刚才这人连姓名都是谎报的。 本来以之前贼人的表现, 刻意编造谎言就是拒不交代幕后之人来看,余清泽以为还要跟他耗很久才能从他嘴里得出幕后之人的消息,或者要洛大人重刑伺候过后才能说出来, 没想到, 却被两个围观群众给认出来了。 这巧合来得可真是太好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余清泽抓紧机会就把贾孝仁给告上了。 围观的人们一听余清泽要告香满园老板, 顿时把刚才两兄弟的话和之前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这么说是香满园老板指使他去下药的?” “怎么是这样?” “有什么不可能, 看着人家生意好眼红了呗!” “……”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一个人闻言,从人群中挤出去,匆匆往外跑了。 蔡老太爷夫夫俩看见了,对视一眼,然后蔡老太爷在管家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蔡管家点头离开了。 洛夫郎听闻了此事,也赶到公堂在一旁围观, 见状拧眉想了想,然后也跟管家小声吩咐了几句,洛府的管家也匆匆离开了。 堂外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很久,洛明达一拍惊堂木, 厉声道:“肃静!” 顿时, 公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洛明达看着堂下众人, 等大家都安静不再发出声响,然后才问道:“余清泽,你何缘状告香满园老板贾孝仁蓄意谋害,如实秉来。” 那叫牛三的贼人在听到两兄弟的话的时候就震惊地看着他们,他也是没想到在这河对岸居然还有人认得他! 他们那个院子的人是贾府专门养来办某些不方便的事情的,平常很少在城里露面,只有在有事情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就是整个青州城里也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来。平常他们也就在附近山头转悠活动一下,有时候也到附近的村子走一走。 本来觉得来到这边的桐山城肯定更加没人认识,却不想偏偏碰到两个五里坡的村民!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牛三心里已经乱了,眉心紧锁,在想着要怎么办。 如今又听闻余清泽要状告贾孝仁,顿时扭头看着余清泽,恶狠狠地瞪着他。 余清泽可不怕他,洛夫郎能给他递消息通知他们,说明洛大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了,而且刚才在堂上,他丝毫没有偏袒贼人的意思,反而公事公办将贼人重打了二十大板,这更加让他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抬眼,对洛明达说道:“大人,这个月月初的时候,香满园老板贾孝仁曾经授意他的舅父,也就是鸿运船运的袁老板,让他威胁在他那里进货的海鲜摊摊主和粮油店的老板们,让他们不准卖海鲜和面粉给我的小吃店和聚福楼,后经由朋友相助,这件事在前几天解决了。” “如今,事隔不过几天,又发生了贾府下人偷偷潜入聚福楼下药的事情,这让我有理由相信,此人,牛三,是得了他的东家——香满园老板贾孝仁的授意,而故意陷害聚福楼,目的是使聚福楼出现食物中毒事件,信誉下降,客人流失,从而达到让他香满园的生意好转的目的。” “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一个公道。”余清泽说完,缓缓弯腰磕了个头。 闻言,洛明达又问了下是哪几个海鲜摊和粮油店,随后,他也没跟师爷和其他大人商量,直接吩咐道:“来人,速速将香满园老板贾孝仁、鸿运船运老板、海鲜摊摊主和那几个粮油店老板带来公堂问话。” “是,大人。”衙役们得令,出去办差去了。 见状,余清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把贾孝仁他们给弄到堂上了。 他回头看了下那两兄弟,心里很感激,要不是他们认出这牛三,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贾孝仁给逼出来。 那两兄弟跟他对视了一眼,两兄弟朝他微微点了个头。 余清泽看着他们,觉得有点儿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等衙役们去请人的时候,洛明达又盘问了下那牛三,那人拒不招供,咬死自己不是贾府的下人,并表示那两兄弟是乱说的。 那两兄弟却对他知之甚详,不仅说了那个院子的地址,还把院子里还有哪些人也说了一些。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去过青州,更别说什么五里坡了!你们究竟是谁,是不是余清泽让你们来诬陷我的?”牛三凶狠道。 两兄弟看着他那样子,是有些怕的,不过那个弟弟还是壮起胆子,说道:“你才是胡说八道!大人,若是不信,可随便找一个五里坡的村民,大家都知道那个院子,有许多人见过他。那个院子五年前还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伯住着,后来就来了一群人,大约有十几个,全是跟他一样长相凶狠的汉子。有一次我回村,就看到他和两个人在我们村里抓了五只鸡一只羊,都没有给钱,我就是那时候看到了他,大家都很怕他们。” “后来,我还碰见过两次,也听村民们说他们隔一段时间就去村子里抓我们的鸡鸭,菜地里的菜也是随便拔,从来不给钱。不仅我们村,隔壁那个杨树村也是,惨受其害。后来知道他们是贾府的下人,村民们都敢怒不敢言。” 闻言,余清泽听着额角一跳,想着那院子里的人估计是贾府养来专门做些暗地里的不法之事的。 外面的人听了又开始议论起来,有这种下人的东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洛明达闻言,又叫来四个衙役,给了他们一封文书,派他们去青州五里坡带证人回来,顺便调查一下事情。 那两兄弟中的大哥自靠奋勇带着四位衙役去了。 衙役走了之后,无论那曹远怎么说,那牛三就是死不认账。 洛明达这会也不着急了,这种人必须要有铁证在他面前才会认的,等到从青州带了证人回来,看他怎么抵赖。 不过为了不给贼人休息时间好想办法,他就一直在问,又让曹远和他对峙,一直不让他空闲下来。 另一边,一道人影飞快地跑到北大街香满楼,见到贾孝仁赶紧将他拉到雅间里,说道:“不好了大少爷,有两个人认出牛三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桐山城,又不是青州。他们都没怎么在青州城里露过面,何况是这桐山城,怎么会有人认出他来?”贾孝仁震惊道。 聚福楼昨晚抓到了一个下药的人并送往了县衙,这事贾孝仁一早过来店铺时就听说了,他便赶紧将贴身小厮派去打探消息。 按照他的设想,县衙有洛明达的帮忙,那牛三也是个硬汉子,绝对不会把他招供出来,就算到了衙门上了公堂,也绝不会牵扯到他的。 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认出了牛三? 那小厮点头,道:“是真的,那个认出来的人说他是五里坡的村民,咱那别院不就在那里吗,可能是见过他们。” 如果是五里坡的人,那还真有可能见过牛三。 贾孝仁懵了,“怎么五里坡的人到这里来了?” 那小二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听到他指认出牛三,就赶紧回来禀告了。” 贾孝仁皱眉原地走了几圈,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塞给小厮一把碎银子,道:“你马上回家,找我爹,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去找我表哥过来。快!” “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回去。”小厮接过银子就飞快跑向了码头。 小厮走后,贾孝仁在雅间里走来走去想办法,还没等他想出来,外面就来了四个衙役。 “你可是香满园老板贾孝仁?”其中一个衙役问道。 贾孝仁双手背到身后,下巴微抬,道:“我是,你们有何贵干?” 衙役答道:“聚福楼老板余清泽状告你蓄意谋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做过,我不去。”贾孝仁否认道。 “容不得你不去,带走!”那个衙役说完,四个衙役就上前将贾孝仁给逮住押到了门口。 “放开我,我自己走!”见形势不可逆转,贾孝仁只得为了保住点面子,低声喊道。 这被衙役押出去和自己配合走出去,意义可太不一样了。 看着他被四个衙役围着带走,店里的伙计都惊呆了,顿时也不干活了,纷纷跟着跑去看热闹。 贾孝仁和袁老板,以及海鲜摊和粮油店的老板们被陆续带到了衙门,十几号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洛明达惊堂木一拍,问道:“贾孝仁何在?” 贾孝仁额角一跳,道:“草民在。” 洛明达道:“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贾孝仁看着洛明达,事出突然,之前也忘了问小厮之前堂上的情况,他心里还想着洛明达是跟他一边的,便也配合答道:“草民贾孝仁,三十二岁,青州城人。不知大人招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洛明达便将余清泽告状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对此,你有何话说?” 贾孝仁道:“大人,草民并未做过余老板所说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哦?那你右手边的人,你可认识?”洛明达问道。 贾孝仁看了一下右手边的牛三,摇头,答道:“不认识。” 洛明达停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余清泽状告你授意鸿运船运老板威胁海鲜和面粉不准卖给他,可有此事?” 贾孝仁很坚决地摇头,道:“并无此事。这事情纯属余清泽污蔑我,我要告他。” 余清泽哼笑一声,并不说话。 鸿运的圆脸老板在后排听到这事,冷汗就冒了出来。这事情,怎么弄到公堂上来了?待会县令大人肯定要问他话,那他到底要怎么回答好?是回答是呢还是回答不是呢? 这事闹的,可真急死个人了。 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洛明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鸿运船运袁老板上前回话。” 来了来了…… 圆脸老板心中一紧,连忙往前跪行几步,低头答道:“草民在。” 洛明达照例让他报了姓名年龄籍贯,随后问道:“袁长河,你与贾孝仁是何关系?” 圆脸老板答道:“回禀大人,贾孝仁是我的外甥,他阿么是我的弟弟。” 洛明达继续问道:“你可认识余记一口鲜和聚福楼老板余清泽?” 圆脸老板点头,道:“认识。” 洛明达又问道:“你外甥贾孝仁,是否曾在这个月初授意你让你威胁在你这里进货的海鲜摊和粮油店的老板们不准卖海鲜和面粉给余清泽?” 圆脸老板顿了一下,下意识瞄了下贾孝仁,见贾孝仁朝他微眯了双眼,他赶紧撤回了目光,又往后看了看身后跪着的海鲜摊和粮油店老板们。 最后,他眼一闭,一咬牙,答道:“回,回禀大人,是,有这回事。” 135.第 135 章(捉虫) “舅舅, 你……”贾孝仁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圆脸老板, 不相信他舅舅居然不帮他, 去帮一个外人。 圆脸老板看着贾孝仁, 说道:“孝仁, 大家都在这里,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他说没有,其他粮油店和海鲜摊的老板也会出来指认的, 而且, 他家还要在这桐山过下去的。 贾孝仁冷哼一声道:“哼,谁是胳膊谁是大腿, 还不一定。” 圆脸老板叹息一声, 心里是真的放弃对这个外甥的劝说了。 上面,洛明达又问道:“袁长河,你将事情完整细说一遍。” 于是,圆脸老板又将贾孝仁怎么跟他说的,他又是怎么做的完整地说了一遍。 随后, 洛明达又问了海鲜摊老板和粮油店的老板们,给他们一一确认口供让他们签字画押后, 便让他们下去了。 不过他们也没走,都在门外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洛明达问道:“贾孝仁,对此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孝仁察觉出洛明达的态度不对了, 若是按照之前两人形成的默契来说, 洛明达不会找来这么多人来问询。他狐疑地看着洛明达,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卦?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明达变卦了,但是他深知自己这个时候坚决不能承认,只要坚持到家里和表哥过来,他们会给自己想办法。 他摇头,说道:“我没做过,他们故意污蔑陷害我。” 洛明达一拍惊堂木,怒道:“证据确凿,岂容你抵赖!贾孝仁,你心胸狭窄,伙同他人威胁商贩,刻意打压同行以谋取私利,行为恶劣仍不知悔改!来人,给本官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大人!”两个衙役出列,拖着贾孝仁就要走。 贾孝仁喊道:“凭什么打我!是他们诬赖我!我又不是桐山人,凭什么打我!” 谁知,却没人听他的喊话,围观的群众们飞快让出一条通道让衙役通过。 很快,贾孝仁被按压在板凳上。 嘭! 衙役的板子打了下来。 “啊——”贾孝仁叫了一声,扭头喊道:“你他么的轻点!” 里面洛明达喊道:“给我重重地打!”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手上的力道再加了点。 嘭!嘭!嘭—— “啊!嗷——” 围观群众一个劲地叫好。 “打得好!这种人,就该打板子!多打几板才好!” “就是就是!自己生意不好好做,尽想些邪门歪道!该打!” “……” 贾孝仁哇哇叫着,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痛呼声和那些议论,心里气得咬牙切齿。 好你个洛明达!好你个余清泽!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们! “嗷——” 公堂内,牛三看着自己的东家挨板子,一抽一抽的,感觉屁股更加痛了。 而余清泽和大松几人看着贾孝仁挨板子,都很快慰! 活该! 出了第一口气了! 打完板子,贾孝仁的气焰一下就弱了。 洛明达问道:“贾孝仁,本官问你,据实回答。你可认识牛三?” 贾孝仁屁股痛得厉害,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地,答道:“不认识。” 洛明达继续道:“青州城外五里坡村民曹远指认牛三为你家别院的下人,你怎么解释?” 贾孝仁咬牙,道:“我家别院多年只有一个看家老仆,并无其他人居住。” 曹远立即道:“胡说,那十几个汉子哪里来的?都住了好几年了!还有村民看见过你家管家和小厮去别院,别想狡辩!” 贾孝仁瞪着曹远,说道:“是谁收买了你来诬陷我?是不是余清泽?!” 曹远很气愤,道:“胡说八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你在青州城里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全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全城人都恨不得你赶紧死了算了!” 贾孝仁冷哼一声,道:“洛大人,此人明显跟我有私怨,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洛明达顺势问了句:“曹远,你跟贾孝仁有私怨?” 曹远摇头,道:“没有,但是他贾孝仁劣迹斑斑,仗着表哥是知府,叔叔是京里的大官,便在青州城里作威作福,用下作的手段逼得许多大一点的饭馆都关了门,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和一个老板,全青州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都听呆了。 “原来来头这么大,亲戚都是大官,难怪这么嚣张了!” “这害死了两个人,居然没有被杀头,王法何在?!” “就是,官官相护,谁让人家家里有人在京里做大官呢!” “我呸,人渣!”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 贾孝仁听到后面的议论顿时脸都绿了,他怒道:“血口喷人!” 曹远道:“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啪! “肃静!”洛明达喊道。 洛明达问贾孝仁:“贾孝仁,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认识牛三?他可是你家别院下人?” 贾孝仁道:“不认识,不是。” 洛明达又问牛三:“牛三,你可认识贾孝仁?” 牛三也摇头,道:“不认识。” 一时陷入僵局。 经过海鲜摊粮油店老板们和鸿运圆脸老板的口供,贾孝仁陷害聚福楼的动机算是有了。但是这并不足以证明贾孝仁指使了牛三来下毒,单是凭借曹远一个人的证词还不足以将贾孝仁给定罪,需要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才行。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怎么证明牛三是贾孝仁派来的? 牛三和贾孝仁两人咬死不认识对方,这很难办。 现在这情况明显没法再继续审了,只能等去青州调查找证人的回来再继续。 洛明达跟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对众人道:“此案暂停审理,等调查过后再开堂审理。牛三收押大牢,贾孝仁嫌疑重大,暂关押县衙大牢待审。退堂!” 贾孝仁一听自己要被关押,急了,喊道:“凭什么关押我?不是我做的!大人,洛大人!我不是桐山人,你没权利关押我!” “根据大盛律法,异地犯事者,由当地县衙管理。凡在桐山城辖区内犯事,均由本官管。”洛明达一挥手,说道:“带下去!” “你不能关我,不能……”贾孝仁一边咆哮着一边被衙役带走了。 退堂后,贾孝仁和牛三被衙役带走关押,洛明达和几位大人也从侧门走了,衙役们也纷纷将水火棍放回原位。 外面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大家都边走边议论着这事。 余清泽起身,一时起得太快,还踉跄了一下。 跪得太久,腿都麻了!这该死的古代制度!余清泽心里咒骂了一下。 “大哥,你没事吧?”家宝见状,立即上前去扶他。 家宝和大松大志三人被问完话后就获准可以起来站在一边旁听了,只有余清泽作为原告,一直跪着。 “没事,就是腿麻,嘶,算了,扶我到外面,我先坐一坐,缓缓……”余清泽忍着腿部的酸麻,跟家宝说道。 搭着家宝的肩膀,余清泽慢腾腾地走到公堂门口,干脆坐在台阶上,慢慢揉着腿,等两腿恢复血液供应。 蔡老太爷夫夫俩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蔡老太爷递给他一封信。 “文东的回信。” 闻言,余清泽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个‘贰’字。 贰?不是一路人。 他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递给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我懂了。” 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不是一路人,难怪洛明达会站在他们这边了。 “此时甚为机密,不要泄露了出去。”蔡老太爷接过信又收了起来,然后叮嘱余清泽道。 余清泽点头,道:“明白,老太爷放心。” 他揉着腿,转头看到同样坐在台阶上揉腿的曹远,朝他供了供手,道:“曹兄弟,多谢你指认牛三。” 曹远一边揉着腿一边摇头道:“余老板客气了,贾孝仁太可恶,我们兄弟实在是看不过去,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余清泽点头,道:“他会得到报应的。对了,曹兄弟,你是青州人士,怎么在桐山出现了?” 曹远笑道:“余老板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和大哥在河对岸开了个小饭馆,去年还找余老板买过腊味的。我们今天也是过来买腊味的,却看到你们歇业的牌子,然后听旁边的人说你们抓了个要下药的人到县衙来了,我们就过来看看,不想正好看到了牛三。” 经曹远一说,余清泽就想起来了,拱手道:“难怪我说看你们俩有些眼熟,余某一时还没想起来,恕罪恕罪。” 曹远摆手笑笑,道:“没事没事,就见过一面,不记得很正常。” 余清泽又说道:“曹兄弟,这会已经过午,如不嫌弃,随余某到聚福楼吃顿便饭,可好?” 曹远因为这案件,还需要他作证,这两天也是不能离开的,便道:“那便打扰余老板了。” 说着,他们起身,一行人往聚福楼而去。 青州这边,曹明带着四个衙役一路回到了五里坡,跟衙役们指认了那个院子。 因为等船等了一会儿,这会已经是下午了。 四个衙役过去那个别院,敲门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的人都已经散尽,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在里面。 四个衙役说明来意,又四处看了看,发现不少众人生活过的迹象,他们一一将场面记了下来,然后又问了老伯不少话,却发现老伯是今天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四个衙役带着老伯回到曹明他们村子,问了许多村民,有人说看到中午有人过去别院,然后没一会儿,住在里面的汉子便都带着包袱离开了,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衙役们互看一眼,知道他们来晚了。 调查完,天色已晚,码头的渡船已经停航,他们便在五里坡的村民家里借宿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四个衙役带着曹明、老伯,还有三个作证的村民一起赶到码头,想乘船回桐山,却不料,被一队官兵围在了码头。 136.第 136 章 “站住, 你们是哪里人?胆敢冒充衙役在我青州城胡来?”那边一个带头的穿着县尉官服的人问道。 四个衙役相互对视一眼, 后面那老伯和几个村民看见围着他们的官兵手里的武器, 尖利的长矛冲着他们, 他们都下意识地往四个衙役身后靠了靠。 带头的衙役叫丁来, 他从怀里拿出官府文书和自己的腰牌,抱拳解释道:“大人,我等乃桐山城县衙衙役, 奉命前来调查一起案件, 此为县令洛明达大人亲自开具的官府文书,案件紧急, 还请放行。” 丁来特意将洛明达的名字说了出来, 希望这些人能顾忌洛大人身份而不至于太难为他们。 那县尉走过来接过文书看了看,又看了看他们的腰牌,然后看着后面的几个村民,道:“桐山县衙的?什么案件?” 丁来微微低头抱拳答道:“不好意思大人,奉洛大人命令需要保密, 恕在下无可奉告。” 昨天他们过河的时候还没有官兵,今天一早就有了。贾孝仁的表哥是青州知府, 这整个城都在他的控制下,这县尉肯定也是奉命在这里阻拦他们的,明显他们也是知道是什么案件。 但是丁来心里也很清楚,他们最多也就是拦住他们渡河以拖延时间, 是绝不敢扣留他们的, 毕竟, 洛大人他爹可是尚书大人,这文书是洛大人开具的,如果知府还算聪明的话,是绝不敢太为难洛大人的。 “你们等等,最近城里在抓一个盗贼,全城戒严,我要把这个拿去给大人看看。”说着,那县尉大人拿着文书走了。 丁来和几个衙役皱眉,什么全城戒严,根本就是屁话,昨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可没一个官兵。可是按照规矩,他们到这边来办事,确实是需要先跟这边的县衙打声招呼再办事的。 本想偷偷带人回去,不惊动贾家和官府的人,没想到还是被拦住了。 “大人留步。”丁来顿时喊住了那县尉,道:“洛大人还在等着审理案件,可否通融一下?” 县尉停住,转身,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行?你们也是办差的,这点规矩还不懂吗?等着吧。” 说着,他慢悠悠地往城里的方向走了。 丁来一看他这态度,便知道得等着了。 另一边,洛明达和县丞他们都在等着衙役他们带证人回来,这天上午办公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左等右等没等到衙役和证人,却等来了青州知府鲁大人、县令张大人和贾孝仁他爹! 洛明达看着三人,眼皮直跳。 绊脚石来了。 “鲁大人、张大人,这吹的什么风,把两位给吹到我桐山来了?是不是知道我桐山这边有美味,特意过来尝一尝?”洛明达打了个哈哈。 青州知府鲁大人勉强笑道:“洛大人上任,上次经过青州,本官正巧下县了,尚未道贺,这次特过来恭贺大人的。区区薄礼,乃一位行商在南海得来的夜明珠,洛大人若不嫌弃,可把玩把玩。” 说着,鲁大人的随行人员给洛明达送上了几盒礼物。他打开最上面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颗小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即便不到晚上发出光芒,但它本体圆润莹白,也很是漂亮。 “哇,真的啊?我看看。”洛明达吃惊地拿起来对着门口看了看,又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又放回盒子里,将盒子盖上,把那随行人员的手一推,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把玩也把玩过了,你们快收起来。” 鲁大人本来笑意盈盈的神色一顿,诧异道:“怎么?洛大人不喜欢?” 洛明达哈哈一笑,道:“鲁大人太客气了,心意领了,礼物就勉了吧。”夜明珠什么的,他家里又不是没有,都给儿子当玩具玩着呢。 鲁大人顿了一下,跟张大人和贾父对视一眼,然后又道:“洛大人若不喜欢这夜明珠,听闻洛大人喜欢美食,下面还有一套白玉碗筷,洛大人可看看?” 洛明达似笑非笑地看着鲁大人,说道:“鲁大人,我确实喜欢美食,在桐山城里,有一个人,做的菜那味道可谓天下一绝,我在京城都没吃过比他做的菜还好吃的。” 鲁大人挑眉,道:“哦?还有比京城的厨子还厉害的?” “是啊,就是皇宫的御厨都比不上。”洛明达点头,随后又遗憾地摇头,道:“可惜啊,你们是吃不上了。” 鲁大人还不知道洛明达说的就是余清泽,他只知道贾孝仁在这边开了个饭馆,这次的事情是跟个叫聚福楼的饭馆对上了,却并不知道聚福楼的老板就是洛明达现在说的厨艺很好的厨子。 他问道:“洛大人何以如此说?” 洛明达吃惊道:“怎么大人您不知道吗?您的表弟,贾孝仁,前晚派人到人家饭馆下巴豆粉,你们不是为这事来的吗?这事都做了,人家老板当然不可能再做好吃的菜给你们吃了。” 三人听了心头一跳。原来洛明达刚才说的就是那个聚福楼的老板! 洛明达又道:“怎么?你们不是为这事来的?” 鲁大人看了张大人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 张大人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洛大人,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我等事先也打听过此事,贾孝仁与那牛三并不认识,大人何以将他也关押了起来?而且,贾孝仁为我青州人,若他犯了任何事,理应带回我青州审理。” 鲁大人没说话。 洛明达看着张大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张大人,你做青州县令多少年了?” 张大人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答道:“五年。” 洛明达啧了一下,说道:“张大人做了五年县令了,想必审过的案子比我这个当了半年的要多得多了吧?” 那张大人点头,道:“自是如此。” 洛明达看着他,说道:“那张大人何以对大盛律法还没我这个做了半年的熟悉?我大盛律法规定,犯人异地犯事归当地管辖,没错吧?” 张大人一时词穷,只能涨红着脸点头。他当然是知道这律法规定的,他这不是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他洛明达不知道嘛! 见张大人这里吃瘪了,贾父上前说道:“洛大人,孝仁他跟那牛三都不认识,洛大人您可千万别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了好人啊。” “冤枉?”洛明达挑眉看着贾父,问道:“你说我冤枉了你儿子?” 贾父正想点头,鲁大人拉了他一下,贾父赶紧闭嘴不再说了。 鲁大人换了个话题,道:“洛大人,贾孝仁的父亲给他带了些吃的,可否前去探望一下?” 贾父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这天寒地冻的,我给他带了些衣物防寒,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洛明达摇头,道:“对不起了,贾孝仁是重要的疑犯,不能见任何人,等到上堂的时候,你们自然能见到他了。” 碰了个硬钉子,鲁大人心知是行不通了,带着张大人和贾父走了。 等到走出县衙,走远了,贾父对鲁大人说道:“弘生,现在怎么办?” 鲁大人回头看了下县衙的方向,说道:“这里毕竟不是青州,他又是洛尚书的儿子,不可来硬的。那边咱们拦住了证人,可以拖个一天两天的,人证不够,只要孝仁和牛三咬死不松口,他定不下罪。我会要求一起旁听监审,张大人到时候也要一起旁听,咱们再想办法。那个叫曹远的,想办法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让他翻供。” 贾父闻言点头,张大人也点头。 等到回到贾孝仁家,鲁大人又找到贾父,跟他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得找个人顶一顶,您想办法看看谁合适。” 贾父抬头看了鲁大人,沉重地点头答应了。 另一边,洛明达和县丞他们等了一天还没等到衙役们回来,都有些担心起来。 “可能事情有些棘手?”主簿说道。 县丞道:“那边是青州的地盘,不比咱自家地盘,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不让他们把证人带回来的。大人,您看,要不要再多派点人手过去?” 洛明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摇头,道:“万一派去的人又回不来了呢?再等一天看看。” 晚上,洛明达回到家里,也是愁眉苦脸的。 洛夫郎给他按揉额角,问道:“夫君为何事苦恼?” 洛明达拉下夫郎的手,握在手里,说道:“派去青州的衙役至今没有回来,怕是被那姓鲁的拦住了。” 洛夫郎抽出手,拍拍洛明达的手背,说道:“我早上收到管家传信了,他说他们明天回来。再等等看。” “是吗?”洛明达双眼立马就亮了,点头道:“好,再等一天。” 次日,青州城码头边,丁来和另三个衙役带着老伯和村民们又到了码头。 那些官兵竟然还在那里。 “头儿,怎么办?”一个衙役问道。 他们昨天在这里等了一天,那个县尉拿着他们的文书后面就没再回来过。他们去了县衙找人,门口的衙役告诉他们,县尉大人根本不在里面,而且县令大人跟知府大人到别的县去办事了,不在县衙。 丁来他们气急,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可是码头上那些官兵都拿着长矛守着他们,而且中途还会换班,一直守到天黑码头的船只停运了,这才回去。 几人无奈,不得已在青州城里又待了一晚。 “这位兄弟,我们的文书已经交给你们县尉大人,你们没理由阻拦我们。大家都是当差的,还请通融一下。”丁来跟那些兵士带头的一个说道。 那人也很直接的回答道:“没有县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可能让你们过去,就死心吧。” “若是诸位再如此,别怪我等硬闯了!”丁来沉下脸道。 那人看着他们几人,哈哈哈道:“就你们这几个?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等着吧。” 丁来他们怒极,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干架。 这时忽然一个大叔冲了过来拉住了丁来,嘴里还喊着:“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官爷,我儿子忽然肚子痛,我背不动他,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背他去找个大夫?” 丁来正在气头上呢,这哪儿来的大叔啊!你不会找其他人背你儿子吗! 他扭头就怒瞪那大叔,却在看清那人的时候,一下瞪圆了眼睛,张口道:“洛……” 那大叔见他要叫出口,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官爷,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丁来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行,在哪里?” 大叔指了个方向,不远处那里果然有个年轻人捂着肚子蹲在树下。 丁来朝后面一挥手,道:“跟我来。” 说着,一行人跟着大叔过去了。 丁来背着那年轻人跟着大叔往前走,走到拐弯的地方,等到那些官兵看不见后,大叔拍一下那年轻人的背让他下来,带着他们迅速往树林子去。 直到走出一里地,他们才停下来。 “洛管家,您怎么会在这里?”丁来看着大叔,也就是洛府的管家问道。 洛管家答道:“我们少夫郎派我来办些事,正好办完了。昨天下午我就看见你们被拦了。” 丁来气愤道:“那县尉拿着我们的文书走了就没回来过,明显在拖延时间。” 洛管家道:“这边的知府肯定已经到桐山了,想阻止我们带证人回去。”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守在码头,我们也过不去。” “跟我来。”洛管家又带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一里地,直走到了清河一处河边,那里,已经有另外几个人在那里等着,而且,那河边,竟然还有一条木船! “洛管家!你们弄了条船?”丁来惊喜道。 洛管家点头,道:“咱们快回去,大人他们该等急了。” “好!”丁来高兴道。 一行人上了木船,经由码头上游顺利渡河回到了桐山城,他们没有从桐山的码头上岸,悄咪咪地从一处平缓点的河边上了岸,然后改装偷偷地回到了县衙。 等到洛管家一行人回来,洛明达立即通知余清泽,下午升堂。 贾父他们派了人盯着县衙的情况,得知下午要升堂,立马赶到了县衙,正好衙役‘威武’喊完,牛三和贾孝仁被带上公堂。 “洛大人,此案涉及我青州百姓,本官要求监审。”鲁大人一进公堂便说道。 贾孝仁看到鲁大人和他爹来了,本来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信心十足起来。 洛明达笑道:“鲁大人,您要监审?” 鲁大人点头。 洛明达挖了挖耳朵,疑惑道:“鲁大人,我想您是不是太着急搞错了,这疑犯乃你表弟,根据咱大盛律法,您可是要回避的,哪里来的监审?” 鲁大人一顿,无法反驳。想不到这洛明达对律法竟然还挺精通。 洛明达又道:“大人想旁听的话,请到公堂门外。” 鲁大人看着洛明达,转身,朝张大人递了个眼神,然后黑着脸退到公堂门外,跟其他百姓一起站着听。 随后,张大人又道:“洛大人,本官要求堂内旁听,您没意见吧?” 洛明达笑道:“行啊。来人,给张大人张凳子。” 衙役从后面拿了张小板凳出来,放在靠近门口的那个衙役的旁边。 “不好意思啊张大人,您知道的,这上任县令贪了太多银子,都充了国库了,留给我的只有个烂摊子,咱们桐山县衙实在太穷,椅子都找不出来了,只有这种小凳子了,先委屈委屈您了。”洛明达脸带愧色地道。 “你……”张大人憋得脸都红了,最后也只得缩起腿坐在了小板凳上。 这是刻意刁难,他知道,但是知道也没办法,对方的身份,可不是个县令这么简单,就算被对方刁难,也不是他一个小县令惹得起的。 上头有知府逼着他过来,到这里又被同级挤兑,张大人心里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余清泽及其他人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想笑,但是都拼命忍住了,只剩下肩膀在一抖一抖的。 县衙穷不穷他们是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洛大人一家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余记小吃店和聚福楼打包的。 鲁大人和张大人见了此等情景,脸也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而那贾孝仁见到他表哥他们吃瘪,心下也是一沉。这洛明达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啪! 洛明达见张大人坐下了,惊堂木一拍,说道:“余清泽状告贾孝仁指使牛三潜入聚福楼下药,蓄意谋害一案,现在开堂审理!带证人贾府别院李老伯、五里坡村民!” 鲁大人、张大人和贾父一听,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是设了拦截了吗?怎么还被他们跑回来了?! 那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137.第 137 章 衙役带着李老伯和几个村民上堂。 洛明达首先问的是李老伯, 让他自报姓名等基本信息后, 他问道:“李老伯, 你在贾府做帮工多久了?” 李老伯第一次上公堂这种地方, 被吓得不轻, 他弯腰趴在地上,听到县令大人问话,也只是把头微微抬起了点, 答道:“回、回大人的话, 草民十五岁,被卖到贾府, 至今已经有三十六年。” 洛明达又问道:“你是否曾在五里坡村附近的贾府别院看院子?” 李老伯答道:“是。” “你是何时到贾府别院看院子的?看了多少年?期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李老伯答道:“草民十年前因身体日渐不好, 再做不得重活,便被派到别院看屋子。五年前被调到另一个别院,昨日主家忽然又派人将我送回了五里坡别院。” “你可知贾府当初为何把你调走?” 李老伯答道:“不知,只是听说那里有大用处。” “什么大用处?” “好像是要给什么人住。” “什么人?”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那你可知昨日又为何把你送回五里坡?” 李老伯摇头,道:“接我的管家说那里没人住了需要人看屋。” “那你昨天重新回到五里坡别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院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老伯想了想, 答道:“很乱,多了许多东西, 一些木桩子啊什么的,院墙的许多地方多了许多划痕,之前的花圃都不见了,房间里也乱七八糟的, 柜子抽屉什么都被打开了又没关上, 跟被打劫了一样。哦, 对了,厨房里和饭桌上还有吃了一半的饭菜,灶膛里还有火。” 洛明达挑眉,问道:“那就是说在你到达别院之前还有人在那里住着?是这意思吗?” 李老伯点头,道:“是的大人。” “你看着那些饭菜像是有多少人吃的?” 李老伯回想了一下,道:“饭桌上有八|九副碗筷,厨房锅里还有几副,应该有十几个人。” 洛明达问道:“也就是说,在你不在五里坡别院的五年时间内,那里住着十几个人,在你昨天午后到达别院之前,他们本来正在吃午饭,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走了?” 李老伯点头,道:“是。” “多谢李老伯,您下去休息吧。”洛明达问完李老伯又转头问村民们。 村民们这边答案比较一致,均是别院住着十几个汉子,凶狠霸道,常去村里抓家禽家畜扯菜不给钱,有村民看到贾府的管家和小厮出入别院。这跟曹远说的一样。 然后有村民看到昨天中午那十几个汉子背着包袱从院子里离开了,连煮饭洒扫的那对大叔夫夫也走了。 这时,公堂外,一行人来到了围观百姓身后,守在门外的衙役一见那人,行了个礼,正想高呼,却被带头的人制止了。 那衙役点点头,帮他们挤开人群,让他们站在人群中一个能看见堂内的地方。 问完村民,洛明达看着贾孝仁,便问道:“贾孝仁,你之前说你家别院无人居住,现根据李老伯和五里坡村民们的口供,这五年间,分明有十几个汉子和一对煮饭洒扫夫夫住在里面,对此,你还有何解释?” 贾孝仁前天挨了板子,屁股酸痛得很,又在大牢里待了两天,整个人显得很狼狈,这会儿思绪也没以前灵活了,半天没找到借口反驳,一时愣住了。 见状,鲁大人给贾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解释。 贾父连忙上前道:“大人,我有话说。” “何人喧哗?”洛明达提声问道。 贾父连忙进了公堂,跪下,道:“草民贾明智,是贾孝仁的父亲。” “哦。”洛明达问道:“你有何话说?” 贾父说道:“我府里在五里坡那别院,因为不常去住,便在五年前已经租出去了,管家和小厮去别院也是为了收取租金,那里住着的人也并不如村民所说是我贾府的下人。” 租出去了? 余清泽侧头看了下贾父,亏他这时候还能反应过来找这么个借口。 洛明达挑眉,问道:“租出去了?租给谁了?姓名、年龄报上来,他为何正好衙役去调查,那里就空了?” 这本来就是贾父临时想出来的,哪里知道租给谁了?他擦了下头上的汗,支吾了一下,然后随口编了个名字,说道:“租给,一个北边的人,姓钱,叫钱有多,四十多岁,至于他为什么忽然搬走了,草民不知。” 洛明达皱眉,问道:“贾明智,你确定?公堂之上,若你故意说谎误导本官,本官可是有权处置你的。” 贾父也算霸道了一辈子,这会却有些心虚了。 洛明达明显不卖人情给他家,他家所倚仗的关系是作为知府的鲁弘生和作为礼部侍郎的他弟弟,但现在这些对洛明达却是用不上的,前天本想送礼贿|赂一下,也没成功。没了强有力的靠山,他贾府在青州也不过是有些钱的大户而已,而在这桐山城,人家更是不会买他的账了。 不过为了儿子,他还是豁出去了,点头道:“确定。” 洛明达也没再问贾父,提声道:“传证人!” 还有证人? 贾孝仁和贾父他们都往后面看去,看看是谁。这一看,心顿时凉了一半。 牛三看到证人,心里也是一惊。怎么把他们找来了? “草民郑良(郑刘氏)见过洛大人。” 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夫上堂跪下叩了头。 洛明达对他们说道:“郑良、郑刘氏,公堂之上,本官问你们的任何问题,必须据实回答,若有任何欺瞒,误导审案,本官定不轻饶,你等可听清楚了?” 郑良和郑刘氏低着头答道:“清楚了。” “那好,本官问你们,你们此前五年在何处做事?东家是谁?”洛明达问道。 郑良答道:“草民和夫郎是青州城贾府的下人,在贾府做帮工有十几年了。此前五年,草民夫夫奉大少爷的命令,到别院去做煮饭和洒扫的活。” “大少爷指的是谁?说名字。” 郑良抬头看了贾孝仁一眼,见对方狠狠地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迅速低头道:“大少爷是,贾、贾孝仁。” 洛明达道:“别院是哪里的别院?说具体地址。” “是城外五里坡那个别院。”郑良答道。 洛明达又问道:“那别院除了你们夫妇俩,可还有其他人入住?” 郑良答道:“有的。” “都是些什么人?” 郑良又偷偷地看看了眼贾孝仁,贾孝仁双眼微眯危险地盯着他,无声地威胁着。 洛明达见状,惊堂木一拍,啪! “郑良,你不用怕他,据实回答。” “是、是。”郑良被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腰不由得又低了些,道:“回大人,除了我和我夫郎,另外还有,十四个汉子,都是十八到二十七岁之间的,他们都是大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以前都是混混,偷摸拐骗都做过,听他们聊天说,有几个以前还犯过事入过狱。” 郑良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不过还是能让在堂内的各位听清楚。 “郑良,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说大声点。”洛明达要求道。 郑良无法,不得不抬头又说了一遍。 “你到前面看看右前方下巴有颗黑痣的这个人,你可认识?他是否是别院里的人之一?” 郑良跪行到前面,看到牛三,只看了一眼,便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点头道:“回大人,这人叫牛三,是在别院住的汉子里的人。” 洛明达点头,又问郑刘氏,道:“郑良所说的话,有无错误或者遗漏的地方?” 郑刘氏摇头,道:“没有错误。” 洛明达问道:“你们昨日中午为何忽然全部离开了别院?” 郑刘氏答道:“回大人的话,昨天我们在吃午饭,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忽然来了,然后让我们赶紧走,随便去哪里都行,还要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连午饭都只吃了一半也没收拾。” “他有没有说原因?” “没有说,只让我们在一刻钟内走干净。” 闻言,洛明达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贾孝仁,你前有威胁商贩打压余清泽小吃店和聚福楼,后又派牛三潜入余记聚福楼下药,如今,事实清楚,牛三为你养的下人,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孝仁这会是完全呆愣住了,别院的郑良夫夫俩居然被他们找到了,这下想找借口都找不到了。 他一时瘫软下来跌坐在地,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顿时又龇牙咧嘴地往前趴着了。 贾父这会心里可着急,他往后面看,给在门口旁听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正是贾孝仁的贴身小厮,回去青州通报消息的那个。 他接收到贾父的眼神,点点头,然后高喊道:“洛大人,我家大少爷是被冤枉的,不是他指使牛三去聚福楼的,另有其人。” 众人朝声音方向望过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贾孝仁双眼一亮,爹他们还有后招?他顿时双眼又冒出了希望的光芒。 洛明达拧眉,怎么又出来一个人?! “何人?进来回话!” 那小厮立马进到堂内,跪下磕了个头,然后道:“大人,小人吴顺,是贾府大少爷贾孝仁的贴身小厮。指使牛三去聚福楼下药的人,不是我家大少爷。” 洛明达拧眉问道:“那是何人?” 小厮答道:“是,是我家大少爷的小夫郎石笙。” 138.第 138 章 石笙? 贾孝仁一听, 顿时愣住了, 他皱眉朝他爹看过去, 他爹暗暗朝他点了点头。 爹的意思是要全部推给笙儿? 贾孝仁怔怔地转回头, 心里有些纠结。石笙虽然只是自己的小夫郎, 可他现在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如果全部推到他身上,那孩子怎么办…… “石笙?”洛明达皱眉, 问道:“怎么回事?据实秉来!” 那叫吴顺的小厮答道:“是笙夫郎写了字条叫小的传信回了青州, 然后牛三就过来了。此事,大少爷并不知情。小人本来不知道笙夫郎叫牛三来做什么, 直到前天聚福楼出事了, 大少爷差小的到衙门来看看。小人就看到牛三在公堂内跪着,就马上跑回饭馆给大少爷禀告了。” “大少爷听说这事,就猜到可能和笙夫郎有关,因为笙夫郎和聚福楼的老板余清泽夫夫好像有些私怨,一直看不惯余清泽夫夫。而笙夫郎现在有孕在身, 大少爷怕他心情受了影响,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便在衙役过来抓他的时候没有反抗。我们大少爷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完全是怕影响了笙夫郎的身体,想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来。” 说完这一长段话,小厮又朝贾孝仁说道:“大少爷, 事已至此, 您就不要再为了笙夫郎而害苦了自己了。” “别说了!”贾孝仁咬着牙, 咬肌鼓鼓的,低着头,拳头握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强行隐忍着什么似的。 余清泽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 这小厮说得跟朵花似的,把贾孝仁说得多么情深义重,夫妇情深,全是屁话,关键时刻,还不是拿来顶锅做替死鬼。 呸! 就不是个男人! 现在这情形,要是让他们把锅全推给了石笙,那贾孝仁不是还要逍遥法外? 余清泽不禁皱眉。 那边,洛明达又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吴顺点头,道:“有。我之前回了趟青州,去别院的时候在牛三的房间发现了字条,我怕被人发现了,把它收起来了。喏,就是这张,叫牛三到桐山的字条,这就是笙夫郎写的。” 说话间,吴顺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字条。 旁边的衙役上前接过,然后呈到了洛明达的眼前。 洛明达展开字条看了看,又让师爷也看看,然后下令道:“来人,去把石笙带来。” 四个衙役领命去了。 这神奇的转折把公堂外围观的人都看懵了。 “搞了半天,是给小夫郎顶罪的?” “谁知道呢?能专门养十几个混混在别院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就是,继续看下去吧,说不定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呢?” “……” 在等衙役带石笙回来的这段时间,洛明达跟县衙其他几个大人一起到后面商量了一会儿。 回来后,洛明达让人将字条给牛三确认是否是当初他收到的那一张。 牛三点头。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贾家父子的打算,自己要想保命,最好配合他们。 见牛三确认了,洛明达又吩咐人给贾孝仁纸笔,让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拿来跟纸条上的字迹对照了一下。 确实不一样。 城东一处宅子里,石笙坐在房间里烤火,眉头紧锁,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这几天因为牛三下药的事,牛三和贾孝仁已经被抓入狱,贾孝仁他爹和表哥都过来了,可也没有立即把人捞出来,这就说明事情不好办了。 今天下午他们全家都去县衙了,他因为怀孕嗜睡,其他人也没叫他,等他起来全家就剩下他和两个小孩,还有几个下人了。 过了一会儿,小厮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笙夫郎,不好了,不好了!” 石笙被吓一跳,顿时斥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吓我一跳。” “对不起笙夫郎,不过,真的不好了。”那小厮跑得有些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不好了?” “衙门里来人了。” “什么?!谁来了?来做什么?”石笙一下从椅子里坐直了,问道。 小厮还没回答呢,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汉子的声音。 “屋内的人可是贾孝仁的小夫郎石笙?” 石笙站起身,用口型问小厮是谁? 小厮也用口型告诉他是衙役。 他赶紧摇手,示意小厮回答说他不在。 小厮点点头,然后轻咳一下,走出去说道:“各位官爷,我家笙夫郎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带头的衙役正是丁来,他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朝后面挥手,说道:“进去看一下。” 后面两个衙役就朝屋子里走去,吓得那小厮赶紧大叫道:“诶诶诶,这是哥儿的房间,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去!” 不过以他的力气怎么也是抓不住衙役的。屋内的石笙听见叫声,赶紧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最后没办法只得躲进了一个箱子里。 两个衙役在里面看了一圈没人,跟丁来报告了。 丁来皱眉,刚才他们可是看着这小厮慌里慌张地进来的,他亲自进去,道:“搜。” 四个衙役很快便把藏身在箱子里的石笙揪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夫君做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抓我做什么?而且,我告诉你们啊,我可是孕夫,若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负责得起吗?”石笙叫嚷着,挣扎着不让衙役抓住他。 “我等奉命前来带你回县衙问话,还请配合。”丁来说了一通,可是石笙哪里会听,一个劲地在挣扎,丁来干脆和几个衙役一起,抓住他的四肢将他给抬了起来。 “啊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石笙大叫道。 丁来他们没理他,直接将他抬到了县衙。 到了公堂,石笙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洛明达命令在一张纸上写字。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石笙看着那纸笔,没动手,而是转头问贾孝仁。 贾孝仁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最终道:“……写吧。” 石笙心里一沉,抖着手按照上面的内容写了。 写完后,衙役将纸张拿给洛明达看,洛明达交给师爷他们去辨认字迹,然后他指着牛三问石笙道:“石笙,这个人你可认识?” 石笙看了牛三一眼,又看了贾孝仁一眼,心知事情不对,便摇头道:“不认识。” 洛明达料到他会这么答,他便说道:“前天凌晨,聚福楼发生一起入室下药事件,下药的人被聚福楼老板余清泽及其伙计当场抓住,那下药的人便是此人,牛三。现在,贾孝仁的贴身小厮吴顺,指认你是指使牛三去下药的主谋。对此,你有何解释?” 闻言,石笙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吴顺,又看贾父,再看贾孝仁,三人都不敢跟他对视。 他心都寒了,终于明白,他们这是将事情全都推到自己头上了。 难怪他们不敢看着自己了! 石笙一手放在腹部,鼻子里冷哼一声,心道:孩子,你看,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就是这样的人! 见他不说话,洛明达又问了一遍,“石笙,速速回答本官刚才的问题。” 石笙头一抬,眼神一下就冷下来了,他答道:“大人,我没有指使牛三去下药,这不是我干的。” 洛明达:“可是传给牛三的纸条却是你写的,你的字迹跟牛三收到的飞鸽传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石笙顿了一下,随即道:“什么字条?我不知道。” 洛明达便让人将那字条拿给石笙看了。 石笙皱眉,答道:“这张字条确实是我写的,上面只写了‘速来桐山——贾’五个字,并没有说要他去下药,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主谋。” 洛明达挑眉,这石笙脑子还挺活。 他转而问牛三,道:“牛三,你说,是谁派你去下药的?” 牛三往后看了看,说道:“是笙夫郎。”既然贾家父子都决定推给石笙了,那他就顺势而为了。 石笙冷笑一声,道:“牛三,谁是你主子你都认不得了?我能叫得动你?” 牛三没答话。 洛明达在上面看着他们内部撕了起来,很是兴奋,恨不得他们多撕一点,多抖一些事情出来,那他就好办了。 石笙又对洛明达道:“大人,牛三是我夫君——也就是贾孝仁,养来专门帮他处理一些明面上不能处理的事情的,这样的人还有十几个,只听命于他,其他人是叫不动的。那张字条之所以能把牛三叫来,是因为里面还放了一根特制的乌鸦翎羽,这是他们的‘暗号’,若没有那根乌鸦翎羽,那字条上就是贾孝仁自己的字迹,牛三也不会来桐山。能指使牛三和那群人的,只有贾孝仁。” “笙儿!你……”贾孝仁转头瞪着石笙,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说出来。 “我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想把事情全栽在我头上?哼,是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石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闻言,贾孝仁一下像被掐住了脖子,再说不出话来。 见他们不说话了,洛明达又说道:“石笙,那特制的乌鸦翎羽是找不到了,牛三也承认了你才是主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贾孝仁才是?” 石笙答道:“那群人养了好几年了,之前不是在青州还帮贾孝仁弄倒过好多家饭馆吗?下药、威胁、绑架,什么事没做过?不还逼死过两个人吗?你们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而且,我是今年才认识贾孝仁的,难不成以前的事情也是我指使牛三去做的不成?” 众人一听,哗然。 这话从石笙嘴里说出来,这可信度就比之前曹远说的更有说服力和冲击力了。毕竟他可是贾孝仁的枕边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 就在围观群众们的一片议论声中,忽然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 “说谎!石笙你说谎!夫君来到桐山本来就是想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是你,是你石笙,跟余清泽有私怨,才怂恿夫君为你报仇的!” 哎哟,又来一个人! 洛明达皱眉高声大喊道:“何人!上前回话!” 人群里,贾夫郎走了出来。 贾父和贾孝仁看着贾夫郎,对他使眼色,让他回去,可贾夫郎咬咬牙,还是踏入了公堂。 他进到公堂,跪下行了礼,道:“草民贾林氏,贾孝仁是我夫君。草民有话禀告大人。” 洛明达道:“何事?说。” 贾夫郎说道:“大人,我跟夫君去年十一月来到桐山,一直安安分分做生意,后来夫君娶了石笙做小夫郎后,他仗着自己年轻好看,常常勾引夫君,还总是怂恿夫君跟余记作对,目的就是为了替他自己报仇。” 洛明达好奇问道:“报什么仇?” 贾夫郎答道:“他跟余清泽夫夫有私怨。” “林莲,你胡说八道!”石笙听到贾夫郎的话,急忙喊道:“大人,你别听他的,他只是嫉妒我年轻夺了夫君的宠爱,报复我!” 可是洛明达明显很好奇了,他问道:“什么私怨?” 贾夫郎咬牙看了石笙一眼,然后道:“石笙,他本是桐山城石家的庶子,一年前,他家给他说了门亲事,对象是同城的曾家二少爷。可是那曾家二少爷据说自小身体不好,还,还……” 洛明达挑眉,问道:“还什么?” 贾夫郎眼一闭,脸色都憋红了,说道:“还有隐疾。” 隐疾? 看贾夫郎这脸色,堂上众人大致也猜到那隐疾是什么隐疾了,众人脸上的表情那是十分地精彩,各种各样。 洛明达也有些喝了鸡血般地隐隐兴奋,他又问道:“然后呢,这跟余清泽有什么关系?”说着,他还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跟我没任何关系! 贾夫郎继续道:“石笙不想嫁给曾家二少爷,他就想找个比曾家二少爷更好的对象,想让他家死心退婚,然后他就看中了余记小吃店的老板余清泽。可是余清泽已经有了未婚夫,便拒绝了他。他还曾在北大街和小吃店公开跟余清泽示爱,均被余清泽拒绝了。” “后来这事被石家知道了,石家便将他禁足。有一次他逃出来,到小吃店求助,余清泽的夫郎和一个伙计没理他,还把石家来找他的人给叫了过来,把他带了回去,因此他怀恨在心。” 这事情是贾孝仁都不知道的,他震惊地看着石笙。 以前的丑事被这样说出来,石笙大叫道:“林莲,你再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他就起身朝贾夫郎走过去了。 “抓住他。”洛明达喊道,立马有衙役过来把石笙给按住了,还顺便把他的嘴给绑了布条,不让他发声。 洛明达道:“贾林氏,你继续说。” 贾夫郎抿抿唇,又继续说道:“后来他就嫁到了曾家。据他说,那曾家二少爷是坐轮椅的,不但身体不好,心理还很变态,明明不能……那啥,还要求他用,用手,和嘴,服侍。他不肯,曾家二少爷就打他,直到打到他肯为止。” 说到这里,贾夫郎整张脸和脖子都红了。 众人一听,这曾家二少爷原来真的不能人道啊? 这消息也太震惊了!好大的八卦! 他们更是竖起了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洛明达很疑惑地问道。这么私密和丢脸的事情,应该没哪个哥儿会跟别人说出来吧? 贾夫郎答道:“今年四月的时候,石笙被曾家二少爷休了,送回了石家。石家嫌弃他丢了脸面,把他关在家里。他不甘心,就又逃了出来,然后正好被我碰见了。那天下雨,我看他一个哥儿被淋成那样,正好后面石家的人又在找他,他骗我说是他家要把他卖到青楼里去,我可怜他就把他带回了家。” 说到这里,贾夫郎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声音也小了不少,道:“他开始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就装可怜博同情,把他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谁知,我是引狼入室,把一只狐狸精给带回家了。他见我家家境不错,就想方设法地勾引夫君,后来夫君被他勾引,跟他发生了关系,就娶了他做小夫郎。” “然后呢?”洛明达问道。 贾夫郎继续说道:“自从娶了他后,夫君被他迷住了,他就时常在夫君耳边说余记影响了香满园的生意,撺掇夫君对付余记,我都听到过好多次。前几天我经过书房的时候,就听到他跟牛三说‘要下就下多点,这么一点巴豆粉有什么用’这样的话,所以,大人,指使牛三的人,就是石笙!” 洛明达问道:“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石笙说的?” 贾夫郎点头,道:“确定。” “好。”洛明达朝按着石笙的衙役说道:“放开他。” 衙役依言放开了石笙。 石笙恶狠狠地盯着贾夫郎,冷笑道:“林莲,你这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贾夫郎没看他,默默看着眼前的地板,并未答话。 洛明达问石笙道:“石笙,对林莲刚才的话,你有何解释?” 石笙冷声道:“书房里又不止我和牛三,贾孝仁也在。是贾孝仁让牛三去下药粉,药粉也是贾孝仁给牛三的,我整个过程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还被他听到了。” 洛明达道:“贾孝仁,可有此事?” 贾孝仁自是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我并不知晓牛三到了桐山。” 石笙冷哼,道:“洛大人,贾孝仁为了事先激励牛三,前几天晚上带着牛三去了城里的望春楼快活,牛三在那里过了一夜,大人大可派人去问问。” 洛明达一听,便又差衙役去找了望春楼的老鸨和另一个小哥儿来问话,一一问过,确认牛三是贾孝仁带着过去的,那个小哥儿就是当天晚上陪牛三过夜的小哥儿。 案件审理到此,事实已经清楚了。 洛明达跟几位大人商量过后,返回公案上,惊堂木一拍,说道:“余清泽状告贾孝仁指使牛三潜入聚福楼下药,蓄意谋害以谋取私利一案,现经本堂审理,事实确凿,行为恶劣,贾孝仁为主谋,石笙为从犯,根据大盛律法,现本官判牛三流放二千里,杖一百,主谋贾孝仁流放二千里,杖一百,从犯石笙徒三年。待报府衙批准后执行。” “贾明智、吴顺,公堂上说谎糊弄朝廷命官,扰乱公堂秩序,判罚五十大板,立即执行!袁长河威胁商贩,行为恶劣,判罚二十大板以示惩戒,立即执行!” 贾父、贾孝仁一听这判决,顿时瘫软在地,齐齐朝鲁大人望去。 “慢着!洛大人!”鲁大人大声喊道。 洛明达皱眉,道:“鲁大人有什么事?” “牛三下药未遂,洛大人的判罚未免太重了!”鲁大人说道。 洛明达答道:“鲁大人知道牛三下的巴豆粉有多少吗?一斤。若是让他成功了,现在桐山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鲁大人说道:“这不是没成功吗?这种假说不存在。” 洛明达答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鲁大人正要继续说话,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高呼:“蔡大人到!” 众人听到这呼声,都惊讶地往身后看。 “蔡大人来了?” “哪儿呢?” 余清泽洛明达他们也有点惊讶,最吃惊的还属鲁大人和张大人。 蔡文东在云州,离这里最快也要一日半的路程,就算蔡府的人前天快马加鞭去通知,也没这么快就到啊? 情况真是太糟了。 鲁大人皱眉,这要是被蔡文东看到他在这里,到时候参他一本,轻则一个擅离职守,重则一个包庇亲属,那就糟了。 想到这里,鲁大人也不敢再跟洛明达说了,悄悄地往后退,想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蔡文东的身上,赶紧溜出去。 “哎哟,鲁大人,还有,这是张大人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把两位吹到了桐山?” 蔡大人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看着正要转身的鲁大人和屋内的张大人,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被认出来了,鲁大人不得不转回身,道:“哎呀,蔡大人,好巧。本官是听说桐山这边近来断案效率很高,特意带着张大人过来参观学习一下。” “哦?是吗?那欢迎欢迎啊。”蔡大人进入公堂,然后对迎出来的洛明达说道:“洛大人,有同僚过来,怎么不让鲁大人进堂内就坐?” 洛明达答道:“此案犯人为鲁大人的表弟,为了鲁大人好,还是不便进入公堂内。” “哦……”蔡大人看了下堂内的情况,又看了下鲁大人,对鲁大人说道:“我在这边有一会儿了,案子审完了吧?” 洛明达点头,道:“刚审完。” 蔡大人道:“那正好,那鲁大人就可以进来坐了,我跟户部主事黄大人和工部主事李大人正好到桐山来有事,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们审案子。” 鲁大人和张大人一看蔡大人身后跟着的两人,后背顿时汗冒出了冷汗,被京里来的官员看到了。 鲁大人赶紧道:“我们也看完了,该回青州了,就不打扰了。” 蔡大人看着他,道:“这么急?” “是,这两天也是抽空出来的。日后有空,再与蔡大人叙旧。”鲁大人道。 蔡大人也没再挽留,道:“那行,鲁大人,张大人,慢走。” 鲁大人赶紧走了,也没再顾得上贾孝仁的事情。 刚才他为贾孝仁说话就已经被蔡文东看见了,再待下去,对他很不利,到时候别说保贾孝仁,就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洛明达和县丞他们在处理后续的事情,蔡大人他们在门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他们退堂。 围观的群众见退堂了,也都渐渐散去,余清泽也带着伙计们回饭馆了。 在隔壁屋观察着这边情况的洛夫郎见蔡大人和京里的官员来了,在小厮耳边吩咐了一下,小厮下去了。 很快,小厮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洛夫郎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顿时双眼一亮,从旁边出去,然后绕到了公堂大门口,见到蔡大人他们就跪地开始喊道:“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蔡大人与几位大人一听,顿时转身去看。 “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蔡大人弯腰要将两人扶起,问道:“两位老乡,快快请起,你们可是有何冤情?到里面慢慢告诉我。” 洛明达他们正在准备让衙役把贾孝仁戴上枷锁,把贾明智、吴顺和袁长河打板子,闻声也是往外看去。 喊冤的两人乃是一个中年夫郎和一个二十五六的夫郎,他们看到屋内的贾孝仁,年轻点的夫郎立马大声说道:“蔡大人,我们要告贾孝仁害死我们的亲人,还要告青州的县令和知府包庇杀人犯贾孝仁,枉为父母官、朝廷命官!” 蔡大人和两位京里的大人一听,顿住了。 “怎么回事?两位老乡随我来,说给我听听。”说着,蔡文东带着两位京里的大人和两位夫郎到了隔壁的房间,仔细地听了他们的冤情。 贾孝仁被带走前看见那两人,心里一惊,不好的预感顿时闪过他的脑海。 这两个人,正是一年多前,青州饭馆事件的受害者,那个死去的小孩的阿么和那个跳河的老板的夫郎。 两个夫郎将去年的事情一一说给蔡大人他们听了,随后,蔡大人将两人带回了蔡府安置。 139.第 139 章 案件审完的时候, 就已经到了傍晚了, 冬天天暗得快, 刚到酉时, 天色就已经见黑了。 现在码头的船只也停运了, 五里坡过来作证的村民们这会儿也回不去了,余清泽便特意请了曹远和他们村里的人到饭馆去吃饭。 曹远是已经尝过余清泽的手艺的,便欣然同意了。 其他的村民本来对这边就陌生, 也就只能跟着曹远曹明两兄弟, 见他答应了,也便跟着他们一起, 到时候吃了饭, 再到县衙安排的客栈住就行。 因为下午升堂,饭馆下午便没有开门,大家都到县衙去看审理案件了。退堂后,家在城里的伙计都回家了,牛头村的伙计都回了店里。 守店的小树见到他们回来, 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便猜是成功了, 他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快给我说说。” 大松说道:“你是没看到,可精彩了。你进来,我跟你说啊……”大松拉着小树进了厨房,一边洗菜一边巴拉巴拉地便将过程给小树说了一遍。 小树听得哈哈哈拍腿大笑, 道:“活该!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这叫什么, 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可不是!你指认我,我指认你,什么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才不是这样的。” “幸好他们是这样的啊,不然这事情哪里能这么快就出结果。” “那倒是。”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余清泽在大厅里安排好了曹远他们,进到厨房,看见乐哥儿挽着袖子准备开始炒菜,便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问道:“累不累?你今天没怎么休息,要不要现在去休息一下?待会吃饭我叫你。” 因为去看审案,乐哥儿今天针灸回来只休息了一会儿。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没事,已经缓过去了,待会蔡大人他们还要过来,我们得快点了。 “真不累?”余清泽又确认了一遍。 乐哥儿点头,又从他手里拿过锅铲,比划道:别拿我锅铲,去拿你自己的。 见状,余清泽便洗了手去炒起菜来。 退堂后,蔡管家就已经跟他说了,晚上蔡大人会带两位主事大人过来吃饭,应该还会有县衙几位大人作陪,另外,蔡大人还说了,要他作陪让他先不要吃饭。 这会儿趁着蔡大人他们还没来,他们可以先把五里坡村民的菜和他们自己的饭菜都做出来。 “余老板,你看看,这水量够不够?”洗完的一个叔么端着药罐进来让余清泽看看。 余清泽看了眼点头道:“可以,麻烦叔么了。” 那叔么笑道:“麻烦啥,这么点儿事。”说着,她端着药罐到后院去熬药了。 “大哥,外面有客人见咱们开了门,问咱们这会儿开不开店?”家宝进来问道。 余清泽扭头答道:“今天不开了。” “哦。”家宝应声出去跟客人说去了。 伙计们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余清泽、乐哥儿和家宝一起炒菜,很快便将曹远他们那一桌的菜给做了出来,又将他们自己晚饭要吃的菜给做了。 曹远他哥和其他村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一时除了说‘好吃’之外,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都只闷着头吃。 曹明倒是跟曹远感慨了一下,他道:“余老板这手艺,我们真是这辈子都赶不上了。难怪贾孝仁要这么对付余老板,都在一条街上,有这种味道,他那儿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曹远点头,道:“是啊,余老板这手艺,无论到哪里都不怕没生意。” 余清泽他们刚吃完饭,蔡大人处理完了后续事情就带着两位主事大人和洛大人他们过来了。 余清泽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楼,引到了准备好的雅间。 点好菜后,蔡大人对两位主事大人介绍余清泽道:“黄大人、李大人,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余清泽,那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也就是他想出来的。” 两位大人看着余清泽都有些惊讶,这不就是今天公堂上的原告嘛。 “阿泽,这位是户部主事黄大人,这位是工部主事李大人,他们俩是奉命过来了解一下新农具的。”蔡大人又跟余清泽介绍了一下。 “余清泽见过黄大人、李大人。”余清泽拱手弯腰行了个礼。 黄大人笑道:“本以为能想出那等农具的,应该是务农经验丰富的村民,想不到竟是余老板。” 余清泽笑了一下,心道我可想不出这些农具,都是先辈们智慧的结晶,不过这显然不能说,他便找了个借口答道:“余某也是因为看着大家收割很辛苦,灵机一动才想到的。” “余老板大才啊!”李大人称赞了一句,然后道:“若余老板有时间,李某想跟余老板请教一下那个脚踩打谷机的原理。” 这个话题说起来就久了,蔡大人赶紧道:“李大人,这会儿不着急,先让他去炒菜,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主要是尝尝他的厨艺的。等明天,我们去牛头村,你看到实物了,再请教不迟。” 李大人闻言,点头道:“这样,那行。” 蔡大人便问余清泽:“明天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回村里看看?” 蔡大人的邀请,余清泽自然是不会推迟的,他点头答道:“可以。” “饭馆这边要不要紧?”蔡大人问道。 “一天没事,我会安排好的。” “那行,那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你。” 余清泽下去厨房,跟家宝他们说了下明天自己要陪大人们回村里,因为乐哥儿要去针灸中午太累做不了菜,家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就让饭馆明天歇业一天,让家宝带着小树大松他们明天专门卖腊味,不开店。 炒了一桌好菜,余清泽便上去陪大人们吃饭。 两位大人自是对余清泽的厨艺又大加赞赏了一翻,直言从没吃过这等美味,一下对余清泽的观感就更好了。 不仅想出了那么棒的农具,做菜的手艺还这么好! 席间,黄大人看着洛明达,感慨道:“这半年不见,感觉洛大人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李大人也点头,道:“是,变化挺大。” 洛明达笑着问道:“哪里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也就半年,能变到哪里去?” 黄大人摇头,道:“洛大人此言差矣,半年时间,有时候真能改变一个人,单看他经历了什么了。” 洛明达笑笑。 李大人就说道:“今日洛大人在公堂上一步一步引着几个犯人和证人说出事实真相,可谓才思敏捷,出类拔萃。” 这要放半年前,黄大人和李大人可是完全想象不到京城里有名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洛明达还能有这样的一面的。 闻言,蔡大人也点头称赞了一句,道:“今日这案子审得不错。” 洛明达听了几位大人的表扬,顿时高兴起来,他道:“唉,几位大人是不知道,这政务里面啊,我就最喜欢审案子,就这个最有趣,其他的政务都烦得很,幸好有县丞他们在。” 县丞和主簿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洛大人也是怪,其他县令都不喜欢审案子,就他看到一堆政务文书就打瞌睡,一听到门外的鼓被敲响了,立即精神了。 这县衙里的案子,大的有关人命的案子不多,但许多一些百姓鸡毛蒜皮的扯皮事情,这洛大人居然也能听得津津有味,审得有模有样。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桐山城这半年来的案子倒是都没有积压下来的,反而还处理了一些以前的旧案。 蔡大人听了就笑道:“既然你对这方面有兴趣,那往年积压的案子,有时间你就一一处理了罢。” 洛大人闻言就瞪眼了,道:“蔡大人,不带您这么压榨下属的,我也就说了那么一说,您别当真啊。” 蔡大人笑起来,说道:“我还真是当真了。这样吧,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你就再,处理三个旧案吧,等过年我来检查。” 洛明达:…… 众人笑。 两位主事大人吃得心满意足,各位陪客也是酒足饭饱。 离去前,蔡大人又特别提醒了余清泽一句:“我今天听了审案,那贾府的人霸道惯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养了那么多人,你们这段时间内还须小心些,谨慎点。” 余清泽闻言,郑重点头说道:“多谢大人提醒。” 蔡大人道:“需要我调几个人给你吗?” 余清泽想了想,蔡府是有护院的,蔡大人身边也有护卫,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当然好,就是:“会不会影响到您和府上?” 蔡大人小声跟他道:“这个没什么,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以后,贾府没那个能力再找你麻烦。” 余清泽挑眉,蔡大人这话有深意啊…… 他便道:“好,那就麻烦大人调几个人给我。” 当晚,蔡大人回去后,便点了四个人让他们去找余清泽。 余清泽将四人分开,两个看小吃店,两个看饭馆,只要晚上他们睡觉后看着就可以。如此,他们和畅哥儿他们晚上便能安心睡觉,白天也有精神干活了。 因为多了两个护卫,晚上乐哥儿泡澡的时候,余清泽和乐哥儿便注意了些,出入都注意关好房门。也幸好这段时间他们不能同房,不然有两个陌生人在饭馆里,还真有点儿不方便。 第二天,余清泽陪着蔡大人他们回村里去看农具和作物了,乐哥儿也跟畅哥儿去了薛府治疗。 等他们走了没多久,大河拖着两个大木桶和一大包的东西回来了。 140.第 140 章 “大河, 你回来了?你们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树在门口卖腊味, 看到大河拖着板车回来, 过去帮他推了一下。 大河擦了下头上的细汗, 将板车拖到门口, 跟小树说道:“说来话长。小树,你先帮我把那两木桶给弄下来,我这不好放下来。” 这板车上放着两个大水桶, 里面装了七八分的水, 他拖得小心翼翼地,避免水溅出来弄到后面的麻袋上, 这从码头到聚福楼, 路程并不太远,但他却在这大冬天的出了一身薄汗。 “好。”小树说着就想上手去抱,却发现太重自己抱不动,他看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什么啊, 贝壳吗?好重!” 他赶紧又叫了大松过来帮他一起抬了下来。 “叫九孔螺,应该是挺好的东西, 等余大哥回来让他看看,反正在那边卖得还挺贵的。”大河等他们将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这才放下板车把手,抱起那个大麻袋进了店里。 “诶, 小树, 这个大麻袋不能见水, 哪个是储物间的门?开一下。”大河走到后面,有两个房间,他不知道该进哪个? 他上次离开时,聚福楼还没开,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刚才他到了小吃店,里面认识的村民告诉他,余清泽和乐哥儿现在都住饭馆里,他打听了地址后,这才到了这边。 小树和大松在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说道:“就靠近大厅的这间,门没锁,你进去就是。另一间是余老板和乐哥儿的房间。” “哦。”大河看了一下,然后走到储物间门口,伸手推开们进去了。 “哎,大河,这木桶要放哪里?厨房还是后院?还是也要放储物间?”小树问道。 大河放下麻袋,出来,说道:“先放厨房吧,外面太冷了。余大哥和乐哥儿不在店里吗?怎么没客人?” 小树和大松将木桶抬进去,然后答道:“余老板带着蔡大人和两个京城来的大人回村里去了,应该下午会回来。乐哥儿去薛大夫家治病了,待会午时前会回来。” “乐哥儿病了?”听闻乐哥儿去治病,大河皱眉问道。 小树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不是,他没病,那个什么,乐哥儿的孕痣不是颜色很浅吗?有个京城回来的大夫,说是专门治这个的,可以给乐哥儿调理身体,如果治好了,乐哥儿就能像其他的哥儿一样,生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大河听了眉头松开,放了心,道:“这是好事。” 他们成亲也许久了,也该考虑这个了。 大河看着眼前这两层的饭馆,装修得很漂亮,外面的腊味卖得也很好,他问小树道:“饭馆生意好吗?” 小树答道:“好得不得了,每天午时不到就有客人来占位置了,二楼的雅间,都要提前好几天才能预定得上呢。咱们每天都很忙的。不过前几天出了点事,这几天没怎么开门。” “出啥事了?”大河问道。 小树便将香满楼的事情给大河说了一遍。大河听完有些惊讶,还有人给饭馆下药,实在是太坏了! 两人边说边将外面的另一个大木桶搬进厨房,这个木桶被一个盖子盖住了,只留了两个气孔,不时还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还盖住了?”小树问道。 “嘿嘿,一种你没见过的鱼。”大河笑道。 小树就好奇了,想掀开盖子看看,被大河按住了,说道:“会爬出来,等余大哥回来再看。小树,我还要去下码头,那里还有一桶死掉的,我去拖回来,等余大哥回来让他看看还能不能吃?” “要我去帮忙吗?”小树问道。 “不用,就一桶。” 等到大河再回来时,乐哥儿他们刚好也回来了。 乐哥儿见到大河很开心,跟他聊了好一会儿,后来实在精神不济,这才去休息了。 家宝自觉接过哥夫的药包,给他去煲药了。大哥不在,他就要替大哥照顾好哥夫。 半下午时,余清泽他们回来了。 一行人两辆马车,洛大人和县丞也是一起去了的。晚饭自然也是在聚福楼吃。 余清泽下车看到大河回来,就双眼一亮,“大河?你回来了。” 大河摸着后脑勺,叫了一声:“余大哥。” 余清泽让家宝将几位大人请到雅间去坐,然后跟大河边往屋里走边问大河:“这次怎么去这么久?”从七月中旬出去,现在都十一月下旬了。 大河解释道:“嗐,这次可折腾了。我们本来去了北方,卸货后,我刚想去找有什么没见过的作物,我们船老板就接到了个紧急的订单,有一家船运的船忽然漏水了,那边的货就紧急让给了我们。我们就立马又装货,去了南边。” “在南边那城呆了几天,那个地方靠海,作物并不多,不过海里的鱼特别多,可是老板接到的单子又是不回来直接到北方去的,我看咱们桐山好像卖鱼干的也不多,便直接在那边买了许多的鱼干,你看看,就是这一袋了。” 海产干货? 闻言,余清泽立马来了精神,将那个麻袋搬出院子里,打开看了起来。 最上面是两捆鱼干,晒得挺干,余清泽闻了下,又掰了一点尝了下,只有海鱼特有的咸腥味,没有霉味或者臭味,很是不错。 随后,里面是几个布袋子。余清泽全部拿了出来,一一打开看了,随即便惊喜了。 银鱼小鱼干、鱿鱼干、干贝,最后一个小袋子里,竟然是干鲍鱼。 “这也是在南边买的?”余清泽指着那一小袋干鲍鱼,问道。 大河看了一眼,道:“哦,这个不是,这个是在北边买的。我后来放进去的。这个比其他的都要贵,我觉得应该很好,但是又没钱了,就跟老板借了些钱才买到的。我还买了活的回来。” “嗯,这是好东西!”余清泽很高兴,将袋子又全部扎起来放好,一边问道:“你说的活的在哪儿? “在厨房。” 两人又到了厨房,余清泽一看,高兴坏了。一个桶里有小半桶活鲍鱼,另一个桶里,则是二十来只鱿鱼。 “还有些死掉了,有些变味了臭了,我就扔掉了,还有一点没臭的,昨天刚死的,我带回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大河问道。 余清泽闻了一下死掉的鱿鱼和鲍鱼,有点变味,他说道:“不要吃了,万一吃坏肚子划不来。”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还是不要吃这种死掉了的东西为好。 “那我去扔掉。”大河拎起桶便往外走。 余清泽说道:“扔远一点。” “知道了。” 晚上,余清泽给蔡大人他们做了个爆炒鱿鱼,还弄了个清蒸鲍鱼。 其他几个大人对海鲜不过敏,吃得津津有味,直赞鲜美。 只有洛大人对海鲜过敏不能吃,很是怨念。不过,幸好,余清泽还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鹅肉,他才觉得受到了安慰。 当天晚上,余清泽想了许久,又跟乐哥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办个海鲜宴,将之前在涨价和下药事件里帮助过他们的赵少爷、胡当家他们都请来,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他有一个想法,想跟几个当家的商量商量。 第二天,余清泽让家宝写了好几张帖子,然后让人去一一送了出去,并告诉柜台,留出了三个大雅间。 同时,这天,聚福楼也推出了特色菜,清蒸鲍鱼、红烧鲍鱼、爆炒鱿鱼,干煸鱿鱼丝、酱汁烤鱿鱼。 在他们的宣传板上,还特别注明了,此为海鲜,吃海鲜后会出现皮肤反应的人不能吃。 这几道菜,每道菜的价格都很贵,尤其是鲍鱼。 客人们听到小二报价,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很难得,味道肯定也好,可是价格太贵,有些客人对海鲜不那么执着就不会点。但是,对那些喜欢吃海鲜的客人们来说,这就是个难得的机会了。 没办法,自己家里做海鲜不好吃,海鲜又挺贵的,想吃的话,只能到这聚福楼来,免得在家里吃不好还浪费了食材。 因此,虽然贵,但是推出的那天中午,就有喜欢吃海鲜的客人点了。 当然,当菜端上桌后,那味道也是不枉费他们出的银子的。 等到第二天晚上,赵少爷、胡当家他们都依约过来了。 除了赵少爷他们,蔡大人他们还在桐山,余清泽也一并请了,包括县衙的洛大人他们。 知道洛夫郎喜欢吃海鲜,余清泽还请了洛夫郎和两个小少爷,蔡老爷子夫夫和蔡云蔚,以及赵夫郎,还有胡当家他们的夫郎也都请了来,他们凑了一桌。 于是,当家的们一桌,大人们一桌,蔡家三人、夫郎们一桌,正好,将需要感谢的人都请到了。 海鲜宴,自然海鲜是主打,除了原来有的海鲜,加上这两日新推出的鲍鱼和鱿鱼,余清泽还做了干贝香菇煲鸡汤,韭菜炒小鱼干,再加几个其他的菜,就很丰盛了。 为了照顾到洛明达的口味,大人们那一桌,余清泽还多做了两个洛明达喜欢吃的菜。 做好菜后,余清泽便到二楼应酬去了,剩下楼下的客人便交给了乐哥儿和家宝。 余清泽一桌一桌地去敬了酒感谢了一翻。 “小余这海鲜宴不错,鲜美!”蔡老夫郎说道。 赵夫郎也赞道:“是,这汤我特别喜欢喝,很鲜,比一般的香菇煲鸡汤多了些风味。” 洛夫郎对海鲜是真爱,他笑着道:“往后可又多了几道爱吃的了。” 余清泽笑着收下了夫郎们的称赞,然后在大人们那一桌陪了一会儿,最后便到了当家们的那一桌坐下了。 他有个想法,想跟当家的们聊一聊。 141.第 141 章 “余老板, 来来来, 你来得正好, 刚才我们还说你又跑了, 老胡, 快给他满上。”廖当家见余清泽进来便开始嚷起来。 余清泽笑着在刚才做过的位置坐下,说道:“去跟大人们和夫郎们打了个招呼,见大家都喜欢吃, 我就放心了。” “这你做的菜啊, 不爱吃的都变得爱吃了。”胡当家的笑着给余清泽倒了杯酒,然后又说道:“老廖可等你好久了。” 余清泽笑着拿起酒杯, 隔空跟廖当家的碰了下杯然后喝了, 这才重新坐下来。 看着廖当家喝得面不改色的,余清泽心下佩服不已,也很庆幸,幸好这里是古代,只有白酒, 没有啤酒,不然像廖当家那样喝, 非出事不可。 跟几位当家的随便聊了一会儿,余清泽便开始向胡当家的打听起来。 “胡当家,您对船运熟悉,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胡当家剥了个虾沾了料汁吃了, 说道:“什么问题, 你说。” “我想专门弄艘船让人去给我从各地带一些桐山没有的食材或者新作物回来,还可以给我弄面粉和原料回来,您看是否可行?养一艘商船的费用大约是多少?”余清泽直接问道。 胡当家的看了余清泽,问道:“你想自己买艘船?还是租一艘船?” 余清泽直接问道:“一艘能出海的船多少钱?租的话又多少?” 胡当家道:“船有大有小,要看你买哪种。咱们这里一般是三种大小的,普通的船夫打渔的那种不算啊,单是能出海的就有三种,三丈多长的,五丈的、八丈的,而且制作的木料不同价格也不同,杉木、松木、楠木,每一样价格都不同。最低的要五六十两银子,贵的要四五百两。而且,你买了船要出海的话,得有船员吧,雇有经验的舵手、船员也需要花费一笔,一年的花费也不少。如果你只是为了开饭馆买原料,这个就完全没必要买船。” “租的话呢?”余清泽问道。 胡当家答道:“租的话,就便宜多了,就跟我们运货差不多,看客人货物多少,去的距离远近,一般一二十两到百两不等。我们搭货都是一条线过去,一艘船可能好几个客户,当然货物多的也有整船包的。” “这样啊……”余清泽陷入了沉思。 廖当家在一旁听见了,问道:“怎么,余老板想弄艘船玩玩?” 闻言,余清泽回神,笑了一下,说道:“不是,前阵子不是经过面粉和海鲜涨价嘛,我就想着自己弄原材料,不然总是受制于人,万一哪天又出现一个李孝仁王孝仁的,那就很被动。” “而且,今年以来,我们村有个兄弟在跑船,我请他从南边和北边他们去的地方给我带些新鲜的东西回来,之前卖的榴莲番石榴,现在的鲍鱼和鱿鱼,都是他带回来的。我店里那两盆番柿,还有家里现在种的地蛋,也都是他带回来的,也是很好的东西。” “咱们桐山城只有鸿运一家搞海鲜,而且他大部分是弄新鲜的,干货也弄得少,这个市场还是很大的。这次,这兄弟从南边弄回来一些海鲜干货,我寻思着也是个机会,就想着问问胡当家的有关船运方面的事情。不过,这样看来,我还是养不起这商船,太贵了,不划算啊。” 余清泽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喝了口茶,夹了条鱿鱼须吃了,然后摇头可惜地说道:“像这鱿鱼,味道好,吃了对人身体也好,这鲍鱼就更好了,但是咱们这基本没有。许多东西咱们这都没有,多可惜。” 一个当家的说道:“许多吃的不易保存,别说运回来,放几天就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要弄也只能弄些容易保存的。”另一个当家的说道。 余清泽下巴朝桌面上一抬,笑道:“喏,这些可以,有干货,晒干的,可以放很久。就是鸿运弄得少,可惜我弄不起船队,不然我就多弄些回来了。不过胡当家你们可以弄,你们的船队经常经过各种地方的。” 胡当家摇头,道:“你们可能不清楚,不是鸿运他运得少,他们以前也弄过的,可是弄回来没人买,放了很久才卖出去,他们便每次只弄一点点。” 余清泽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还是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胡当家解释道:“咱们这离海比较远,大家都习惯吃河里的鱼虾,这海里的鱼虾味道很多人吃不惯,觉得腥味重,而且也不会做,很久才会买一次来吃,尝个新鲜罢了。你看整个城里也才这么几家海鲜摊就知道了,如果生意好的话,肯定卖的人也多。” 赵少爷也点头道:“说得也是,就是不会做,做不好。平常我家厨子买回去的,我这么爱吃的人,都觉得味道不好,别说那些本来对海鲜就可有可无的了。” 其他当家也点头。 廖当家忽然道:“那现在不是有余老板了吗,余老板会做啊,老胡又有船,你们合作不就得了。” 胡当家摇头道:“弄回来也没用啊,单是聚福楼能卖出去多少?人家不喜欢吃的,依然不会买;喜欢吃的,不会做,也不会经常去买,而且,也不是每家都能到聚福楼来吃饭的。” 廖当家一下顿住了,这个问题,也是很实际。弄了回来,总是要卖出去的。 余清泽想了下,道:“这个问题,我可能有办法解决。” 几人看着他,问道:“什么办法?” 余清泽说道:“不喜欢吃的,我就让他喜欢吃;不会做的,我可以公开教给他们一两道简单的菜谱,让他们自己在家里也能做,是不是可以解决?” 赵少爷立马拍掌道:“这个可以。你什么时候教,我让我家厨子立马过来学。” 余清泽笑道:“赵少爷你也太心急了。” 廖当家就道:“那这不就解决了。等大家会做了,爱吃了,你们弄回来就不愁没人买了。” 胡当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余清泽道:“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让大家爱上吃海鲜?” 余清泽笑道:“这海鲜啊,很多种吃法,咱桐山人爱吃香辣的,那有一种吃食就特别适合,而且推广极快,叫做铁板烧。这东西,像鱿鱼、扇贝、虾之类的都可以做,还可以弄鸡腿、鸡翅膀、鸡胸肉都可以,也可以弄蔬菜,蘑菇、青椒、洋葱、香菜什么的,都行,哦,铁板豆腐也很好吃,这也算是小吃里的一种。” 说着,余清泽又叹口气,道:“唉,以前我还想开的,不过那时候没鱿鱼,精力本钱也不够,就没弄了。” 可以弄这么多,赵少爷感觉单是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了。“你现在就可以开个这样的店了。” 余清泽摇头,道:“精力不够,我现在小吃店管事的伙计也是培养了许久的,而且信得过;现在饭馆这边,还没能培养出徒弟来,实在不够精力再去开个店。反正自己一个人是顾不过来的,除非找人来合作。” “做那个,那个,铁板烧,很复杂吗?”赵少爷问道。 余清泽道:“倒是不复杂,那个学起来特别容易,教个两天基本就会了,但问题是,我这边人手不够啊,得有信得过的人管事啊。” “而且,我跟你们说,这个吃食绝对赚钱,而且主要是价格不贵,普通百姓也可以吃得起。吃的人多了,那不就很快可以把鱿鱼扇贝虾啊什么的推出去了吗?” 几人一听,顿时有些心动了。 余清泽喝了口茶,看着几个当家的神色,感觉还要加一把火,便放下茶杯,又道:“这种吃食不受季节影响,那些食物都可以直接用竹签插着吃,没有桌椅也没关系,边走边吃都没问题。咱们桐山行商这么多,百姓这么多,客人绝对多。” 廖当家道:“嗐,你说得我都有点儿心动了。” 另两个当家的也点头。 余清泽一看,眼睛一亮,问道:“几位有兴趣?” 一个当家说道:“你说这么好赚的样子,而且那些东西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能不心动吗?” “就是。余老板,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吧?” 余清泽哈哈一笑道:“哪儿啊。我开始就想跟胡当家问问船的事,想自己弄面粉和海鲜回来来着。这不聊着聊着就让我想起我当初还想开个这样的小吃店嘛。” 一口鲜专卖各种点心,聚福楼是饭馆,都是针对家境还可以的人家而开的,而桐山这个地方,还有很多的普通人家啊,这一块的市场空间这么大,是得好好开发一下。 而且经过之前的涨价事件,余清泽也深深觉得自己掌握原料来源是多么重要。他自己是绝对养不起一艘商船的,这个他早就清楚,但是胡家有啊,如果能跟胡家合作,那就方便了。 再来,如果他和胡家赵家他们几大家族形成利益共同体,那以后再碰上贾孝仁这样的事情,那他就可以找他们帮忙了,而且就算他不说,说不定他们也会主动来帮他了。 “不过,说真的,我是真想开个这样的店,投进去的钱其实也不多,就是愁没有海鲜,也没有人帮着管店铺,不然我早就开了。如果几位当家的有兴趣,大家可以合伙,一起弄个店玩玩,那就真是圆了我这个念头了。”余清泽叹了口气,说道。 胡当家想了想,说道:“可以试试。” 142.第 142 章 第142章:向海洋进发 胡当家这话顿时让余清泽精神一振, 他问道:“胡当家, 有兴趣?” 胡当家点头, 道:“如果真能如你所说能打开海鲜这个市场, 肯定是有钱赚的。只是, 要弄海鲜回来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海鲜离了海水通常活不久,我看市场上的一般也就几天吧?而从咱们这到入海口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鸿运船不多, 所以也是在近海口附近的地方弄海鲜,才能保证每三天回一次。” “而如果我们要走远一点的话, 这就需要组建一只船队才能保证按时供应新鲜的海鲜。这就要看到达的地方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单程需要一个月时间,那咱们至少得准备十一艘船,才能保证每隔三天就有一批新鲜的海鲜回来。再远一点,还需要增加。这个投入就大了。” 不愧是桐山船运老大,已经想到这么远。 余清泽想了想, 说道:“十一艘确实投入太大了。新鲜的海鲜不易保存是个问题。如果要做铁板烧小吃店的话,海鲜用海虾、鱿鱼就差不多了。这两样我听鸿运的伙计说也不是太远, 可以附近运。” “这样的话,船只方面就可以分远近两条线,几艘专门负责近一点的,弄新鲜的海鲜, 再用几艘弄远一点的, 远的主要以干货为主, 还可以带其他的特产物品回来。说句夸大的话,只要是能吃的,桐山没有的,我都能想办法卖出去,只要能弄回来。干货量多的话,还可以开个特产海鲜干货店。船只过去的时候也可以接顺路的生意带货过去,这样看是否可行?” 胡当家赞赏地看了余清泽一眼,脑子转得挺快。他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也还需要细细琢磨一下。在海鲜运输这方面我们经验还少,万一弄不好,弄回来全死了,那就亏了。” 余清泽就好奇道:“不知道鸿运是怎么运输的?” 胡当家道:“我只听说他们在进河道前,都是用特制的木箱把海鲜放在海水里的。等到入海口了,再全部装到木桶里用海水养着,还要多带一份海水替换,也挺麻烦。”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皱眉,古代没有增氧机,这就是海鲜不容易运到内陆的最大原因,只能用海水自然养着。 廖当家说道:“你们就聊起细节来了。老胡,不是该确定下,是不是要合作,你那里能弄出来几条船,这种问题吗?” 胡当家说道:“得确定行不行得通啊,你这急性子,幸亏你不是做船运的,不然得亏死。” 廖当家家里做玉器的,一听这个就说道:“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我只会看玉石。那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 余清泽笑道:“我这是没问题的,全看胡当家。” 胡当家道:“大问题没有,不过我这边船只不够,你们得投一点进来。” 赵少爷对这生意很有兴趣,他道:“这个没问题啊,你跟余老板商量下,要多少,我们拿就是了。” 另两个当家的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我跟余老板商量?你们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胡当家瞪眼道。 廖当家理所当然道:“那我们对这船运和吃食方面是不懂啊,你自己刚才还说过的,这就忘记了?这事还真得看你和余老板,我们给出出银子,你们说要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呗。” 赵少爷道:“对,这事得胡世叔和余老板你们牵头,我们可以在旁边出出主意。” “你们两位也这意思?”胡当家问另外两个当家。 那两个当家点头。 这就是要合作的意思了。 余清泽心里很高兴。 随后,几人就相关合作的事情谈了谈,初步达成了合作事项,具体的,还需要细细商量,今天这地方也不好谈太细了,他们便又另外约了时间商谈。 总之,今晚的目的是达成了,余清泽心里松了口气。 等到宴席散场,送走了客人,也差不多到了打烊的时间。 楼下的客人也只剩下一两桌还在吃,厨房开始整理搞卫生做收尾了。 余清泽喝得有点儿多,头有些晕乎乎,不过还算清醒。他进到厨房,看到乐哥儿在刷锅,走过去便从后面抱住了他。 乐哥儿吓了一大跳,反过身看到是余清泽,顿时松了口气,比划道:喝多了?头晕? 余清泽摇摇头,道:“还好。乐哥儿,我高兴,胡当家答应了。” 闻言,乐哥儿笑了一下,然后比划道:你先放开我,先喝了醒酒汤,然后去休息一下。 不过余清泽没放手,他的头有些重,只想抱着乐哥儿不撒手。 乐哥儿无奈,双手扣着余清泽的手腕,稍用力,便将余清泽的手给拉开了。随后,他半拖半抱地把余清泽给弄到外面大厅桌边坐下了。 大松他们看着都抿嘴偷笑。 家宝也笑,不过大哥和哥夫感情好,他也很高兴。他倒了碗醒酒汤,然后端出去给了他哥夫。 乐哥儿接过来,直接喂余清泽喝了。 喝完,余清泽抱着乐哥儿的腰不松手,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头晕,完全不想动,闭着眼等着酒劲儿过去。 乐哥儿无奈,便给他按揉起头来。 两桌客人没一会儿也都走了,伙计们把卫生都搞好,敏叔么说道:“乐哥儿,锅里在给你熬着药汤,快开了,你看着点啊。余老板喝多了,你待会泡澡记得别泡太久了,注意着点。” 乐哥儿不好意思地点头,伸手给敏叔么道了个谢。 家宝有些不放心。乐哥儿示意没事,让他一起跟大伙儿回去租住的房子了。 等到大伙儿走了,乐哥儿又陪余清泽站了一会儿,余清泽的酒劲儿终于过去了一些。 趁着乐哥儿的药汤还没熬好,余清泽先去洗了澡,又把锅里的药汤舀出来凉着,等乐哥儿洗完出来,就差不多可以泡了。 余清泽今天也没心思看账本了,等乐哥儿泡完药浴,息下汗来恢复了体力,他直接抱着乐哥儿就窝进了被窝里,身体覆上乐哥儿的身子,直接吻了上去。 两人自从乐哥儿开始治疗以来,就没亲热过,最多只亲一亲,这会儿,余清泽还有点儿酒后劲,身体蠢蠢欲动地,便觉得忍不了了。 唇舌交缠的间隙,乐哥儿挤出最后的一点理智,比划道:叶大夫说不能。 余清泽啃了一口,低声道:“我知道,不进去,弄出来就可以了,宝贝想不想?” 乐哥儿被吻得晕乎乎地,眸光似水,春波荡漾,脸上红晕又起,不过他还是点了下头。这么多天了,他当然也想了。 见状,余清泽身体下滑,缩进被子里…… 乐哥儿轻皱着眉头,半眯着眼感受着,怕把夫君给闷坏了,他双手撑起被子,双腿曲起,让空气能流通进去。可最后,一阵阵战栗感传来,手上劲儿一松,到底是没支撑到底,被子滑落下来。 余清泽满头大汗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抓过床头的布巾擦了把汗,又伸手进去被子给乐哥儿擦擦,还一边问道:“宝贝舒服么?” 乐哥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只轻轻地点头。 余清泽吻着乐哥儿的唇,身体蹭着乐哥儿。 乐哥儿也想效仿余清泽钻被子给他服务一次。可余清泽把他抱住了不让他下滑,只牵过他的手引领到地方,示意他用手。 在一屋子中药味的包围中,两人将近十天来积累下来的欲|望好好纾解了一次。 完事后,就着乐哥儿泡澡的水,两人稍微清理了下,余清泽又将浴桶清理出去,便抱着夫郎睡了。 第二天起来,余清泽除了头有点儿晕,身体积压下来的压力没了,轻松了许多。 等到大河过来时,他便找大河聊了聊,主要是想问问看大河以后的打算,如果以后他和胡当家他们弄了船队,他想让大河到船上去跟着,还可以学一学掌舵。 他也没隐瞒大河,将他的打算直接跟大河说了,然后说道:“这事也还没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主要看你,愿不愿意过去帮我?主要是负责带人去运面粉、海鲜和其他的一些东西。我还可以拜托胡当家,请一个老船长带你,跟着学,应该比拉帆有前途一些。” 大河闻言双眼一亮,黝黑的脸上泛起异样的光彩,他激动道:“要去要去。我很久前就想学掌舵了,但是一般的船长不肯教。” 他这一年多来在船上都是做拉帆和搬运的,这些就是力气活,并没多少技术含量,任何一个人都能来替代。他也想过以后自己不能老吃力气饭,想学点技术的,但是无奈,他跟的那个船运的船长都已经有徒弟,不收徒弟了,他也只好边等着边做打算。 现在,余清泽提出这么个事,正好戳在了他心上,他能不立马答应嘛。 余清泽笑道:“那好,到时候事情定下来,我再通知你。” 大河高兴点头,道谢道:“好,多谢余大哥。” 大河这边说定了,余清泽便去铁匠铺,请老板再给他弄一块铁板,随后,他又开始准备起铁板烧的配方来,要让胡当家他们事先尝一尝这味道,才好放心合作。 143.第 143 章 滋啦嗞啦, 滋滋滋—— 几串五花肉和鸡柳串放到烧热了的铁板上, 顿时发出了嗞啦嗞啦的油声。不一会儿, 五花肉里的油慢慢地烤了出来, 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肉香味。 余清泽不断翻烤着铁板上的五花肉和鸡柳, 见肉烤得差不多熟了,再撒上五香粉、孜然粉、辣椒粉、花椒粉,等到五花肉烤得透明、鸡柳全部转色, 再刷上他特制的一层酱, 稍微翻转一下,大功告成。 烤肉的焦香和孜然的味道飘满了整个聚福楼大厅, 香喷喷地, 所有客人都闻到了这味道。 “这是烤肉的香味吗?诶,伙计,你们还卖烤肉呢?我们也点一份。”一个客人问道。 小树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简直垂涎欲滴,他笑着答道:“不是的, 聚福楼没做烤肉,是老板今天招待朋友, 特别做的。” 客人惋惜道:“是吗?可惜,闻着就想吃了呢。” 这会儿,正是快到晚饭饭点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客人, 都是怕没位置提前来的, 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等。 余清泽和几个当家的下午商量完了事情, 便将他们叫了下来,一起到后院来看他做铁板烧。 廖当家拿起一串烤得微微焦黄,肥肉透明,表面还能看见孜然粒的五花肉,一口进嘴,咬下两块。 五花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边上微微焦黄的油渣儿脆脆的香香的,加上孜然和其他香料的味道,这烤五花肉简直就是肉食动物的最爱啊! “唔,这个烤五花肉好吃,我就喜欢吃这种肉!” 廖当家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串五花肉,然后又拿了一串鸡柳。 鸡柳外焦里嫩,香料和调料都已入味,滋味也是非常棒。 “好吃!就是太少了,不过瘾!小余你多烤点!” 胡当家一边尝着一边看着还在碗里腌着的虾,说道:“唔,好吃。待会的虾谁也别跟我抢啊,谁跟我抢,我跟谁急我跟你们说。” 因为鱿鱼和虾味道重,为了不串味,要放在最后烤,喜欢吃海鲜的胡当家和赵少爷都满心在等待。 “你跟我抢肉我也没跟你急啊。”廖当家就笑他,他那份已经吃完,然后感叹道:“诶,这个时候再来一坛酒,小酒喝着,烤肉吃着,这日子,美啊!小余,你这一个铁板烤得太慢了,我们都吃完了。” 余清泽又烤好了十来串肉,放到盘子里,一下就少了五串,他笑道:“几位当家觉得这味道开店可还行?能不能赚钱?” “行行行!” “那必须行!” 余清泽笑了一下,开始烤蔬菜,他又说道:“廖当家刚刚说得对,这肉啊,就得有酒配着,到时候咱们进些不同价位的酒,肯定也好卖的。” 赵少爷道:“要不要像你这聚福楼一样,弄几个雅间?” 余清泽答道:“也可以,不过这样的话,铺面就要大一些了,得两层了,不然一层不够用。” 另一个当家的说道:“铺面大点没问题,有这味道就不怕。” 余清泽一边烤着,当家的们一边吃着,他们还一边谈着事情。 赵少爷吃了串烤白菜,说道:“这白菜这么一烤,也别有风味啊。廖世叔你尝一尝,很好吃的。” 廖当家就是纯粹的肉食动物,那些个烤蔬菜他都没动,摆手道:“我不爱吃青菜,你们吃。” 胡当家幽幽冒出一句:“你小心你又那啥。” “哪啥?”赵少爷抬头问道。 廖当家脸一红,瞪了胡当家一眼,跟赵少爷道:“没啥没啥,别听你胡世叔瞎咧咧。”不过他却伸手拿过一串烤白菜吃了起来。 最后,终于等到烤鱿鱼和烤虾了,胡世叔和赵少爷都等很久了。 余清泽将铁板上清理了一下,烧热后放了一点点油,将碗里已经腌制好的鱿鱼串放到烧热的铁板上,边烤边用小铲子将鱿鱼里多余的水分挤出来,翻一面又继续压,等到鱿鱼转色边上卷起来了,再洒上一些洋葱片,又撒上孜然粉花椒粉等香料,刷上特制的酱料,不一会儿铁板烤鱿鱼的香味便散发出来。 “来尝尝看。”余清泽将那一大把烤好的鱿鱼放到一个大盘子里递给胡当家。 胡当家将盘子端到小桌子上,当即拿了一串吃起来。 鲜美润滑,肉嫩咸香,香而不腻,也不腥,味道十分好。 “味道不错!”胡当家点头道。 赵少爷也点头,道:“好吃。” 他们俩肯定是爱吃的,余清泽比较关注另外三位的感受,他问道:“廖当家、林当家、田当家,怎么样?如果平常可吃可不吃的人,吃了后会喜欢上吗?” 平常可吃可不吃的,他们三个就是代表了。 “还不错。”林当家点头,道:“我觉得这海鲜,可能就要味道重一点,才好吃。” 田当家说道:“应该是这种香辣的会掩盖住那海腥味,小余又处理得好,所以我们便不觉得腥了。那要是普通的伙计,能处理好吗?” 余清泽答道:“其实这个问题,只要前面腌制的时候处理好了,烤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也就差不多的。” 廖当家道:“很不错,我觉得可行。”说着,廖当家又吃了一串。 余清泽又把虾做好。 这虾的味道比鱿鱼更容易让人接受,几位当家的吃得很是满意,特别是喜欢吃虾的胡当家,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一半。 将铁板烧的味道都尝了一遍,几人又转到楼上小雅间去边吃饭边说事情。 合作的事情是定下了,不过还没有最后拟定契约文书,这个工作最后交给了胡当家去拟定。 胡当家做事很快,两天就将合作契约条款拟好了。几人又找时间凑一起,一条条边商量边修改,最后定了稿。 随后,重新誊写了六份后,几人签字画押,人手一份,事情定了下来。 关于出资与分成这方面,林当家和田当家各占一份,其余四家各占两份。又因为余清泽有厨艺,胡当家在船运上起决定作用,他们俩便又凭自己的技术抵了一份,在出资方面便只要各自再出一份的银子便可。 先期凑了八百两银子,工作便开始了。 船运方面由胡当家去处理,买几条船,再租几条船,就差不多,还要找有经验的船长和船员;小店招人方面由林当家和田当家处理;余清泽负责店铺里的设计和厨子及人员的培训,廖当家便负责找店铺和跟进装修,赵少爷便负责按照余清泽开的单子去采买定制其他东西。 几人都忙起来,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腊月。 腊八过后,薛大夫家的药堂弄好开业了,叫杏仁堂,就在东大街上。他们一家以前在京城也开过药堂,都有经验了,而且都是大夫,坐堂看病都不用再请大夫。 薛白术的大哥对药材比较在行,进药材什么的都是他在管理。乐哥儿所用的所有药材,叶大夫都是按照进价给他们用的,这让他们十分感激。 开业那天,余清泽和乐哥儿便特意带了礼物上门庆贺。 京城里回来的当过太医的大夫能开药堂还看诊,这对桐山的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当天去庆祝的人也十分多。 余清泽和乐哥儿没多打扰,待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第二天,到小吃店吃点心的时候,他们刚坐下一会儿,便看到薛白术带着小厮进来了。 随后,他们便看到小厮直接去取餐了,薛白术则径自走到畅哥儿身边,跟畅哥儿打了个招呼然后聊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熟悉的样子。 乐哥儿撞撞余清泽的胳膊,示意他往那边看。 “怎么了?”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看了那边一眼,偷偷给余清泽比划道:畅哥儿和薛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余清泽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你们天天去他家,可能畅哥儿在外面等着无聊,跟薛少爷聊天熟悉了?”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我们每次去的时候,薛少爷早就出门了,只有一两次正好碰到他出门的,他们也只是打个招呼没怎么聊的。 余清泽耸了耸肩,道:“那就不知道了。” 见余清泽对这方面一点都不敏感,乐哥儿便自己偷偷观察起来。 门口,薛白术问道:“畅哥儿,你今天做的是哪几样点心?” 畅哥儿看了他一眼,给一个客人取了餐盘后,然后笑着道:“你猜?” 薛白术便到点心区去走了一圈,然后道:“莲蓉包、水晶饺。对不对?” 畅哥儿瞪大眼睛看着薛白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勾唇一笑,道:“你猜?” 闻言,畅哥儿噗呲笑出声来,道:“要不要这么计较?” “这个是我的秘密。”薛白术摇头笑,然后对小厮喊道:“桂皮,给我拿两个莲蓉包,一碟水晶饺,一碗红豆粥。” “好的少爷。”叫桂皮的小厮扬声答道。 “薛少爷,你们今天好像晚了点?”畅哥儿一边给客人指引,抽空又问了句薛白术。 “嗯,昨天我爹考我功课,弄到很晚,今早睡过头了,起晚了点。”薛白术看了畅哥儿一眼,眨眨眼,又问道:“畅哥儿知道我每天几时过来?” 畅哥儿点头,道:“每天你吃完刚走一会儿,乐哥儿他们夫夫就会过来了。今天乐哥儿他们先到了呢。” “哦……”薛白术下意识看了下乐哥儿他们那一桌,正好碰上乐哥儿好奇的视线,他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转过头,摸了摸鼻子,看到小厮结好账了,他说道:“畅哥儿,那我去吃早点了。” “行,薛少爷吃好。”畅哥儿笑着道。 薛白术跟着小厮到了一个桌坐下,吃起来。 乐哥儿看看畅哥儿,又看看薛白术,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等到两人去薛府的时候,马车上,乐哥儿拉了下畅哥儿,然后试探着跟他比划道:薛少爷这么年轻就能给人看病了,真是年少有为。 畅哥儿点头道:“是啊,我早上还听说他爹还考他医术上的功课呢,你说他不会给人家看错吧?” 乐哥儿勾唇笑了一下,然后比划道:你担心呀? 畅哥儿点点头,道:“有一点,你说要是看错了,那病人多可怜啊。” 乐哥儿眨眨眼:…… 他比划道:你不担心薛少爷吗? 畅哥儿拧眉想了想,道:“也有点儿担心,万一被病人家属打了怎么办?他看起来就不禁打的样子。” 乐哥儿:……好像有点儿不对。 144.第 144 章 乐哥儿又特意跟畅哥儿聊了一下, 才知道薛白术每天早餐都是来小吃店吃的。 随后几天, 乐哥儿特意拉着余清泽每天早了两刻钟起来, 然后过去吃早饭的时候就正好能碰上薛白术。 经过他几天的观察, 每天薛白术到了店里后, 都是小厮去拿吃的,然后薛白术就会跟畅哥儿聊一会儿。看神情,两人聊得挺开心, 不过也不会多聊, 到小厮结完账也就结束了。 乐哥儿又发现,每天薛白术吃的必定是畅哥儿做的点心,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区分出来。乐哥儿都要自己去问畅哥儿才知道他当天早上都做了什么。 乐哥儿越看越觉得这薛少爷肯定是对畅哥儿有想法了。 畅哥儿长得好看, 一双眼睛特别灵动,性格活泼又爽朗,勤快又孝顺,对人也好,这么好的哥儿, 要是自己是个汉子,也会喜欢的。 乐哥儿就觉着得要个好汉子才能配得上畅哥儿。 说起来, 畅哥儿今年十八了,过了年该十九了,在村里成亲算晚的了。因为他之前跟家里说过要自己找,叔么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也希望他能找着喜欢的人, 便由着他了。 如果是薛白术薛少爷的话…… 乐哥儿嘴角弯弯, 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特别棒! 余清泽看着乐哥儿使劲盯着薛白术在看,脸上还带着笑,顿时不高兴了。看个一天两天就算了,这都看了三四天了! 他双手捧着乐哥儿的脸转向自己这边,很不爽地问道:“夫郎,你看别的汉子看得很开心?” 乐哥儿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弯了双眼,笑意晏晏地比划道:夫君,你吃醋了吗? 余清泽很郑重地点头,道:“对,吃醋了。不准盯着别的汉子看。” 乐哥儿眨眨眼,眉眼弯弯地比划道: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好看。 余清泽:…… 乐哥儿把余清泽捧着自己脸的手拉下来,比划道:你觉不觉得薛少爷和畅哥儿特别般配? 薛少爷和畅哥儿? 余清泽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看着两人,问乐哥儿:“你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事啊?”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薛少爷每天来了都会找畅哥儿聊天,还总是吃他做的点心。 余清泽:……真的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乐哥儿又比划道:如果他们能成就好了。 余清泽喝了口粥,道:“这个得看缘分,咱们不好插手。” 乐哥儿自然也懂这个理,便点点头,心道,若是有机会能撮合,自然也是要帮着撮合一下的。 这天,天气特别冷,还下着雨,老北风呼呼地,吹得窗户哐哐作响,阴冷阴冷的。 乐哥儿睡觉前听着外面风雨刮过的声响,担心地跟余清泽比划道:天这么冷,几个护卫大哥没事吧?要不要给他们送两件厚棉衣? 平常到了饭点,乐哥儿他们就把饭菜装食盒里,放到储藏室,他们会自己过去吃饭,等吃过饭就不见人影了。 余清泽看了门外一眼,道:“也不知道他们藏身在哪里,他们有经验了,应该没事吧?”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余清泽拿着两件棉衣出去走了一圈,对着空荡的大厅问了一句:“罗护卫,你们冷不冷?我给你们拿了两件厚棉衣。” “多谢余老板,我们没事,你去休息吧。” 余清泽抬头,声音应该是从房梁上传来的,他将棉衣放在椅子上,道:“那我把棉衣放这里,你们要是冷了记得穿上。” “好,多谢。” 半夜的时候,余清泽他们忽然被一阵响声惊醒了,余清泽听了一下,像是打斗声。 余清泽赶紧套上厚棉衣棉裤,拿过角落的一根棒子就出去了。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他赶紧摸到了厨房边,里面黑漆漆的,只看见三个人影打成一团,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不好下手。 他返回房间,拿出灯盏点亮,那边,打斗声已经停止了。 乐哥儿也起来了,比划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出去看看。” 两人拿着灯盏到了厨房,那边,也已经点亮了灯。 “余老板,把你们吵醒了?”罗护卫见两人起来了,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怎么回事?这人想做什么?” 地上,另一个护卫正在把一个黑衣人绑起来。 罗护卫答道:“从前面窗户进来的,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干嘛,便放他进来了。进来后就直奔厨房那边去了,应该是那边的人。” 那边,指的就是贾府那边了。自从贾孝仁被抓了,香满楼第二天就关门了。 就像蔡大人推测的那样,他们果然还想着来报仇。 “明天咱们送去官府,没事了,余老板你们去休息吧,我们来审问,明天告诉你们消息。”罗护卫道。 见人抓住了,余清泽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道那人被护卫们带到哪里审问了,反正回来的时候那人精神明显很萎靡。 罗护卫告诉余清泽,这人就是贾孝仁养的那群人里的一个。因为贾孝仁被抓了,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但是里面的一些人还跟贾父联系上了,这人便是贾父派来给儿子报仇的了。 “你们放心,我们这就把他送去官府。”罗护卫和小吃店那边另一个护卫提溜起那人,两边又各留下一个人看着,这才往官府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畅哥儿他们也知道了。 畅哥儿阿么就说道:“咱们这阵子冲了小人了,事情这么多,有空还是要到寺里去拜拜,求菩萨保佑保佑。” 庆哥儿说道:“我前两天听一个夫郎说,城东安福寺蛮灵的,前阵子还来了个新主持,法力高深,许多人都去请平安福,请他诵经给平安福平安玉什么的加持呢。” 乐哥儿听了,有些心动。他们这一年多以来,确实遇到好多事情。 “乐哥儿,明天正好十五,也不用针灸,不如我们明天去安福寺拜拜菩萨?请几道平安福回来?”畅哥儿说道。 闻言,乐哥儿点点头。 余清泽对这事没什么看法,他原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自从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穿越这回事后,他的三观已经被颠覆了,仿佛冥冥中真的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存在着。 反正,他现在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了,而且能让乐哥儿心安,他也觉得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乐哥儿和畅哥儿就坐着马车出发了。 安福寺就建在城东不远的一座山上,香火挺旺盛。这天雨停了,又是十五,来祈福的人挺多。 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山脚,乐哥儿和畅哥儿便带着香烛上山了。 拜完了菩萨,两人又专门去新主持那里请平安福。 人很多,他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 乐哥儿请了五道平安福,给家里每个人都请了一道,保佑健康平安。 畅哥儿也给家人都请了平安福,收好了准备走的时候,那个主持忽然跟畅哥儿说道:“这位施主,老衲观你眉含春意,面带桃花,红鸾星动,近期可喜遇良人矣。” “啊?”畅哥儿懵逼脸,问道:“大师,您说我吗?” 乐哥儿在一旁听了,眼睛霎时一亮! 喜遇良人啊! 大师点点头,道:“此人与施主为良配,还请施主不要错过了。” 畅哥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大师,不知您是否能算出我那良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我怎么才能知道他就是我的良人?” 大师一脸高深莫测,道:“此为天机,施主还需凭心自行感悟。” “这样啊,那大师,我再请一道姻缘符吧,您帮我跟菩萨商量商量,保佑我早日遇见良人啊。”畅哥儿又坐下,跟大师说道。 于是,畅哥儿又请了道姻缘符。 待两人走后,一个人影来到大师身边,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大师成全。” 出了安福寺,两人往山下走。 畅哥儿拿着姻缘符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笑眯眯的。 乐哥儿看着他打趣道:别着急,说不定今天就能遇见你的良人了。 畅哥儿难得地红了一下脸,用胳膊撞了乐哥儿一下,说道:“哪里有那么快啦,能在明年遇见就不错啦。” 乐哥儿又比划道:说不定早出现了就等着跟你相遇了呢,大师不是说近期吗? “是吗?”畅哥儿忍不住抬头畅想了一下,如果能遇到一个像余老板对乐哥儿这样好的人对自己,那就好了。 想着想着,畅哥儿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在石阶上崴了一下脚。 “哎哟,好痛——”畅哥儿痛呼出声,差点摔一跤,幸亏乐哥儿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乐哥儿扶着他到边上石头上坐下,比划道:怎么样?很痛吗? “痛,好像崴到了。”畅哥儿摸着左脚踝,皱眉说道。 乐哥儿将他的鞋袜脱下来,脚踝哪里已经红肿起来,他轻轻碰了一下,畅哥儿顿时痛得抽气。 见状,乐哥儿正准备将畅哥儿的鞋袜穿上,然后背畅哥儿下山。 这时,两个人影在他们面前站住了。 “余夫郎,畅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抬头,看到薛白术和叶大夫站在他们面前。 乐哥儿心中一喜,畅哥儿的良人来了! 畅哥儿看见叶大夫两人,顿时皱眉解释道:“叶大夫,薛少爷?你们也来祈福啊?我不小心崴到脚了。” 闻言,薛白术立即走过来蹲下身,皱眉说道:“我看看。” 乐哥儿给他让出位置,退到一边。 薛白术半跪,左手握住畅哥儿的左脚腕另其伸展开来,然后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说道:“扭到了,没伤到骨头,无大碍。” 听到无大碍,两人松了口气。 随后薛白术给畅哥儿把袜筒穿上,绑好,蹲下身,说道:“来,我背你下去。” “啊?你背我?”畅哥儿看着薛少爷的背,顿了一下,道:“我,我自己可以下去的,弄个树杈来就可以了。” 薛白术道:“快上来,早点儿回去敷药。” “我,很重的。”这一看就是读书人没干过重活的身板,能背得起我?畅哥儿有些怀疑。 薛白术好笑地看了畅哥儿一眼,道:“放心,不会摔了你的。” 畅哥儿看了看他,又看了下乐哥儿。 乐哥儿拿着他的鞋子,对他点点头。 “那就,麻烦薛少爷了。”无奈,畅哥儿只好趴到了薛白术背上。 “趴稳了哦。”薛白术挽住畅哥儿的腿,一下就站了起来,嘴角轻扬着往山下走去。 乐哥儿扶着叶大夫跟在后面,心里想着,大师的话,可真灵。 145.第 145 章 安福寺建在山顶, 山虽然不算高, 但从山上到山脚, 也需要两刻钟左右。 这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 但是, 对于背着一个成年人下山的薛白术来说, 两刻钟显然还是有些勉强的。 特别这背着的人还是自己心仪的打算追求的人,这路再长点,也没关系。而且, 这路还有点儿滑, 要是不小心摔了,那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因此, 薛白术走得比较慢, 但是很稳。 下到一半,畅哥儿看着薛少爷满头的汗,走得也比较慢,眼看着旁边一个老么都超过他们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感觉是不是自己太重了。 他道:“薛少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我慢慢走下去就可以了。” 薛白术摇头,道:“没事,你不重。就是昨天刚下了雨,我怕走快了脚滑把你给摔了。” 畅哥儿闻言, 心中微暖。这个薛少爷, 平常看起来文文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样子, 想不到还背着自己走了这么久。 他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他把额头的汗水擦了擦。 薛白术配合地停下步子,微微侧过脸,让畅哥儿给他擦汗。 此刻,两人的脸距离非常近,相隔最多也就半尺左右。 畅哥儿呼出的气息轻轻打在薛白术的侧脸上,轻轻柔柔地,感觉微痒。 “多谢。”薛白术轻笑一下,待畅哥儿给他擦完后,赶紧转过头。 这跟畅哥儿的距离太近了,感觉稍稍再转下头就能碰到畅哥儿的脸了似的,略紧张,耳朵有点儿发烫。 畅哥儿收回手,搭在薛白术的肩上,眼睛不小心瞥见了薛白术的耳朵,尖尖全红了。 这么冷的天,真是难为他了,身上出着汗,可耳朵还是冻红的。 可能是因为薛白术从小就跟着他爹么学医,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靠近了才能闻到。 不难闻。 因为知道他是大夫,反而让人感觉有些踏实和安心。 跟他平常和自己聊天时候的感觉,又不一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薛少爷每天来吃早餐就会跟自己聊一会儿。 明明是个读书人模样,却喜欢跟他这个小帮工聊天,为人很是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因为他是大夫,医者仁心吗? 不过跟他聊天还挺开心的…… “畅哥儿,到了。” 畅哥儿听到薛白术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下了山到了马车边。 薛白术将畅哥儿放到马车上坐着,然后说道:“你们直接到杏仁堂去,我给你弄药敷一敷。” “谢谢薛少爷。”畅哥儿道了谢,看着他头上的汗,把手帕递给他,道:“给,擦下吧。” 薛白术接过来,擦了把汗,笑道:“等我洗干净还你。” “不用麻烦,给我,我来洗就可以了。”畅哥儿说道,伸手想接过手帕。 薛白术却一手将手帕塞到了怀里,说道:“那怎么行,我洗好了再还你。你快进马车去,外面冷。” 乐哥儿扶着畅哥儿进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往回走。薛家的马车就在他们后面。 乐哥儿看了畅哥儿一眼,比划道:薛少爷人可真好。 畅哥儿也点头,道:“嗯,挺不错的。” 乐哥儿见他没啥反应,又比划道:以后谁成为他的夫郎,肯定很幸福。 “是啊,他人挺好,性格也好,叶大夫人也好,薛大夫人也很好,都是大夫,又明事理,哪个哥儿嫁给他,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畅哥儿感叹了一下,又说道:“像他们家那样的家世,肯定也得是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好哥儿。” 门当户对,知书达理…… 原来畅哥儿是这么想的吗?难怪他都没反应,根本就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乐哥儿又比划道:我觉得薛少爷不像是会看中家世的人。 畅哥儿看了乐哥儿一眼,摇头笑道:“那相差太大,整日没话说,那不得闷死?” 乐哥儿比划道:你跟薛少爷就很聊得来啊。 “我?”畅哥儿手指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说道:“乐哥儿,你不知道,薛少爷啊,他喜欢吃点心,所以才跟我聊天的。” 乐哥儿眨眨眼,道:他每天都挑你做的点心吃。 畅哥儿吃惊,道:“有这回事?” 乐哥儿朝畅哥儿挤挤眼,比划道:不信你自己看。他还知道哪些是你做的。 畅哥儿怀疑地看着乐哥儿,摇头道:“不可能。” 虽然薛少爷曾经猜到过自己做的是什么点心,但那好像也只有一两次吧?他问了自己。其他没问的时候,他倒是没注意,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吧,这么多点心,还能每天都知道哪样是自己做的?他们做的都差不多好吗? “绝对不可能。”畅哥儿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乐哥儿无奈摇头,表示你自己往后看看就知道了。 马车到了杏仁堂后,乐哥儿扶着畅哥儿下来,正想自己背畅哥儿进去,看到后面薛白术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立马不动了。 然后,薛白术就过来了,又把畅哥儿背进了药堂里。畅哥儿推脱不过,只得从了。 乐哥儿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进了药堂。 薛白术亲自给畅哥儿弄了草药敷上了,然后包扎好,叮嘱道:“这几天吃清淡点,注意这只脚不要沾水,也不要踩地,以后我每天早上过去给你换药,你不用过来。” 畅哥儿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意思,理应我过来才是。” “反正我每天都要去吃早点的,没关系,你别跑了,脚又不方便。”薛白术包扎好,又蹲下,道:“来,我送你回去。” 畅哥儿摸摸鼻子,这背进背出的,药堂里那么多人看着,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自己走。”说着,畅哥儿就站起来,准备踮着脚跳到门口马车上去。 “唉,我说了你这脚不能受力,怎么走?”两人挺熟了,薛白术说话也没那么讲究,直言道。 “我蹦过去,右脚还好的。你看。”畅哥儿跳了一步,挺稳,还回头冲薛白术展示了一下成果。 薛白术无奈了,干脆走过去,一把打横抱起畅哥儿。 “哇啊——”畅哥儿猛然失去重心,吓了一跳,下意识搂紧了薛白术的脖子,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红了。他羞愤地压低声音道:“薛少爷,你做什么啦,快放我下来。” 薛白术第一次看见畅哥儿脸红,有些稀奇,道:“你害羞啊?我刚就说要背你,你不听,你这一蹦一蹦的,万一再摔了,可怎么办?我这可是为你好。” 畅哥儿要羞晕了,简直想把眼前这张脸给挠花。 这背和抱能一样嘛,啊?! “你放我下来,背,用背的!”看到全药堂的人都看着他们,乐哥儿还在后面笑,畅哥儿急道。 薛白术笑道:“就几步路,换来换去多麻烦,看,到了。” 说着,薛白术就将畅哥儿放到了马车上。 畅哥儿屁股一挨上马车,赶紧撒手,脸红得不像话,咬牙道:“多、谢、了!” 说完,他转身手脚并用爬进了车厢里,速度非常之快。 薛白术看他的样子,感觉好像做过头了,惹人生气了,赶紧拉开马车门,道:“诶,畅哥儿,你别生气啊,我就是着急,怕你脚又摔了……” 畅哥儿已经爬着坐好了,瞪他一眼,飞快说道:“哎呀薛少爷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药堂里还有人等着你呢快回去吧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谢谢了啊。” 听着他这一口气不带喘的话,薛白术憋着笑,心道,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生气也可爱。 “那行,我明天去给你换药,记着不要沾水啊。”他食指蹭蹭鼻子,忽然又说道:“不然我还是送你回去小吃店吧?” “不用!”畅哥儿立马拒绝了,这要让他再把自己给抱回小吃店,那他不用做人了,会被笑死的。 薛白术很遗憾,道:“好吧,那你自己当心点,这阵子千万别用那只脚受力,记住了。” “记住了!”畅哥儿赶紧点头。 乐哥儿在后面听了好一会儿了,都快忍不住要笑了,见他们终于说完了,赶紧上了马车。 等车夫驾车驶出去一段路,乐哥儿捂着肚子疯狂大笑。 也亏了他出不了声,不然这会儿,车厢里肯定全是笑声。 “笑啥笑啥,你还笑?!”畅哥儿抓起马车里垫腰的一个小枕头往乐哥儿身上捶,一边捶一边控诉道:“还笑还笑?!净看我笑话,还不帮我!” 乐哥儿边笑边无辜地比划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去扶,你就被薛少爷给抱起来了嘛。 畅哥儿气闷地捶了一下枕头,气着气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事情,真是太丢脸了啊!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要报仇……”畅哥儿伸手就往乐哥儿身上挠,专门往乐哥儿怕痒的地方下手,哪儿痒往哪儿挠。 乐哥儿边躲边求饶,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马车经过聚福楼的时候,乐哥儿也没下车,直接让车夫到小吃店去了。 杏仁堂跟小吃店相隔也不远,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乐哥儿先跳下了马车,然后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 畅哥儿刚挪出来就看到乐哥儿又打趣他,伸手在他手上使劲拍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还来?!我跟你说,你可不准跟别人说啊,余老板也不准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乐哥儿也没躲开他的手掌,笑着点点头,将畅哥儿背回了小吃店。 另一边,薛白术回到药堂后,进了自己看诊的屋子,看见他阿么正在里面坐着。 “阿么,要我送您回去吗?” 叶曼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记得你阿么啊?” 薛白术挠挠头,笑道:“阿么这说的什么话,不记得谁也不会不记得您啊。” “得了吧,净卖乖。”叶曼喝了口水,然后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找了悟大师让他帮你骗人了?” 薛白术立马摇头,道:“什么骗人啊,阿么,我是请了悟大师指点指点畅哥儿,不然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而且,了悟大师才不是瞎说,他也是看我和畅哥儿的面相很般配,才愿意帮我的。您不是让我赶紧找个人成亲吗?我这不正努力着吗?” 叶曼摇头,道:“傻儿子,你啊,还任重道远。我可完全没看出人家畅哥儿有喜欢你。” 薛白术闻言,也叹口气,道:“是啊,他怎么就不开窍呢,肯定是我的方法不对,太隐晦了,应该更加明显才行。可今天明显了,他又生气了。” 叶曼听了,摇头,这傻儿子,真的是我亲生的吗?根本没抓到问题的关键。 “诶,阿么,不然您跟我说说?”薛白术趴桌上,很期待地望着他阿么。 叶曼挑眉,问道:“说什么?” 薛白术道:“说我爹当年是怎么追您的啊?给我点参考啊。” 叶曼冷哼一声,道:“我跟你爹从小青梅竹马,能给你什么参考?要娶夫郎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着,叶曼悠哉悠哉地到隔壁找青梅竹马的老薛去了。 薛白术:……亲阿么! 146.第 146 章 将畅哥儿送回小吃店安顿好, 乐哥儿回到饭馆, 换了做菜时穿的衣服, 然后拿出三个平安福, 一个自己贴身放好, 拿着另两个进了厨房。 见乐哥儿回来了,还满脸笑容,余清泽笑着问道:“回来了,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乐哥儿笑着点头, 然后又轻轻摇头,没说具体什么事, 只递给家宝一个平安福, 让他要随身带着。 “谢谢哥夫。”家宝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接过来,小心地塞进里面棉衣的口袋里。 余清泽挑挑眉,乐哥儿小秘密越来越多了啊,不过, 他心情好就行了。 乐哥儿又走到他身边,把一个平安福塞到了他怀里, 然后比划道:每天都要带着。 “好,我一定天天带着。”余清泽按了按胸口说道。 中午,蔡老太爷夫夫约着赵夫郎夫夫来吃饭。 余清泽中途过去打了声招呼,听到他们正在谈着最近城里来了许多外迁户的事情。 蔡老夫郎说道:“我们隔壁的隔壁, 那个院子, 前阵子也卖出去了, 是北边的一户人家买的,姓李的。那条街上另外两处空院子也卖出去了。” 赵夫郎接口道:“我听赵进也说过,说是这半年来,桐山城多了许多迁入的户籍,大多是北边内陆其他州的,听说那边经常干旱,常常整月整月地不下雨,生活很是困苦。估计是从行商那里知道这边田地的价格恢复了,又换了新县令,所以才过来的。有些大户人家的,就是不迁户籍,也喜欢来置办产业呢。” 蔡老夫郎点头,道:“既是县丞说的,那就没错了。咱们这边气候好,有山有水,田地也肥沃,比北边是要好一些。” 见到余清泽进来,赵夫郎说道:“余老板,你要是有闲钱呀,也可以去城里买处小院子,现在房子都涨价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涨呢。” 蔡老夫郎也点头,道:“是,最近是涨价了。那些有空屋子卖的人,也都精着呢。” 余清泽心中一动,问道:“老夫郎,现在城里房子的价格都多少啊?” 蔡老夫郎答道:“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个院子,听说卖了一千两。” “这么贵了?!”余清泽惊讶。他记得他一年前经过时看过那个院子,听福伯说过,那房子大概只有蔡府的四分之一大,那时候听说才六百多两,还没什么人去问。 “南城的房子是要贵些的,北城的房子也贵,东西城相对来说要稍微便宜一点。”赵夫郎说道。 蔡老夫郎也点头表示赞同。 南城是桐山城的富人区,大部分世家大族的本家都在南城,其次是北城。东西城相差不大,有家境好的也有普通百姓,还有贫民区。 “这样啊。那我还得再看看,现在手上的钱不太够。”余清泽摇头说道。 之前饭馆开业花了不少钱,虽然这些本钱开业一个月也都赚回来了,但铁板烧店不知道后续是不是还要出钱,反正买房子的钱都是大钱,一下要拿几百上千两,目前是绝对不够的。 他也想在城里置办个小院子,把爷爷和小浩都接出来,不然他们夫夫和家宝都在城里忙着生意,都没办法照顾到爷爷和小浩。 种田太辛苦了,爷爷年纪大了,他们平常又回不去帮忙,他想劝爷爷把田地都租给村民们种,到时候到城里来住,可以让爷爷颐养天年,小浩也可以到城里的小学堂上学。反正,不能让爷爷再那么辛苦。 特别是现在冬天了,爷爷的老毛病又犯了,虽然有何大夫开的方子,但到底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的,身体还是会难受遭罪。 如果在城里有房子了,他们每天回家住,家宝也不用跟那么多人一起挤着住,饭馆就让大松他们住过去看着店铺,到时候他们也能照顾到家人。村里的房子就放着,到时候想回去住了,就回去住阵子,也很好。 蔡老夫郎问道:“缺多少,我可以先拿点,你看需要不需要?”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谢谢老夫郎,我先想想,回去跟乐哥儿他们商量商量,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再找您。” 蔡老夫郎点头,道:“好。之前我就想说了,乐哥儿爷爷年纪大了,只有小浩一个人在家里,要是生个病什么的都没人照顾。既然你们都在城里做生意,还是把老小接出来好一点。” 余清泽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下午,余清泽就找乐哥儿说了这个事。 乐哥儿是很赞同的,只是有些担心爷爷不肯搬出来。老人家在村里住了十几年了,村民们也都相熟,到时候换个地方住,怕是会不适应。 余清泽想了下,道:“总之,也快过年了,咱们到时候就好好劝劝爷爷吧。如果他实在不肯搬出来,那咱们就请个人回去照顾爷爷和小浩,你看如何?” 乐哥儿点头。 说定这事,余清泽就开始关注起城里的房子来。 这阵子他们铁板烧店也找好了铺面,已经做好了规划,在开始装修了。他就趁机跟廖当家他们打听了一下。 听说他想在城里买房子,几个当家都提了不少建议。 最后,根据他现有的银钱,他觉得还是就近在城西找个合适的院子比较好,到时候等再赚多点钱,想换大房子也还可以再换就是了。 趁着铁板烧店的人员还没招齐,余清泽上下午有空的时候就去外面看房子了,连续看了几天,有三四处还算满意。然后他又带着乐哥儿去看了看,两人又挑出来两座比较好的院子,打算等过年后说服了爷爷他们就一家人一起来看看,到时候大家再决定买哪个院子。 另一边,小吃店这边,在畅哥儿扭伤脚的第二天,薛白术果然带着已经捣好的药过来给他换药了。 后院里,薛白术将畅哥儿脚上的绷带解开,把药糊糊给弄下来,然后用布巾擦干净,又检查了一下。 “怎么比昨天还肿了?”畅哥儿看着自己的脚踝,怀疑地看着薛白术。 薛白术见畅哥儿眼里就差写上‘你怕不是庸医吧’一行大字了,好笑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畅哥儿摇了摇脚,很正经地说道:“没有啊,我只是说我的脚怎么更肿了。” 薛白术瞥他一眼,幽幽道:“你昨天还怀疑我的体力。” 这一点,他记下了,以后一定要身体力行让畅哥儿知道他可是经常锻炼的,体力无敌好! “我哪里怀疑你体力啦?我只是说我很重啊。”畅哥儿有点儿心虚,又晃了下腿,说道:“我的薛大少爷诶,快敷药,别废话,敷完去吃早点。” 我的薛大少爷…… 我的…… 薛白术心神荡了下,说道:“再说一次?” “说啥?”畅哥儿问道。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 畅哥儿想了下,“敷完去吃早点?” “再前面。” “快敷药,别废话?” “前面那句。” “我的薛大少爷诶……” “哎,再叫一次。”薛白术笑眯眯地道。 “我的……”畅哥儿忽然反应过来了,看着薛白术满脸欣喜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心跳霎时一顿,漏跳了一拍,忽然就叫不出口了。 砰、砰砰、砰砰砰…… 怎,怎么回事?! 心脏忽然跳得好快。 畅哥儿伸手压了压胸口,不敢再看薛白术。 薛白术皱眉,道:“怎么不叫了?” 叫叫叫,叫什么叫?! 畅哥儿恼羞成怒,摇了下自己的腿,抬起下巴凶巴巴地道:“你还敷不敷药啦?冻死了,你不敷我自己来敷。” 见又把畅哥儿惹急了,薛白术赶紧不再让他叫了,掩下心里的小失望,伸手握住那只在自己眼前乱晃的小腿肚,笑道:“敷敷敷,摇啥?不疼了?” 哎,这雪白修长的小腿,把他的心都摇起波澜了。 话说,畅哥儿的皮肤怎么这么白呢?小腿修长漂亮,脚趾圆润又可爱,如果脚踝和脚背没肿的话,脚踝骨肯定也很漂亮。 想着,薛白术握着畅哥儿小腿的手不自觉地就捏了一下。 嗯,软软的,弹弹的,肌肉很柔韧,皮肤也很滑,手感很好,还想捏…… 他就,又捏了一下。 畅哥儿的腿微微动了一下,道:“疼,谁说不疼了。快敷。” 喊完,畅哥儿心里暗暗嘀咕道:刚刚,他是不是捏了下自己的小腿肚?一时没太注意,也不敢确定。不过,薛少爷的手掌好暖和,像个小暖炉,好舒服。 被畅哥儿的话喊回神,薛白术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心虚地看了畅哥儿一眼,见他好像没发现,赶紧道:“敷敷敷,你别乱动。” 拿过药罐,用木片将里面已经被捣烂的草药一点点敷在畅哥儿的脚背和脚踝上,薛白术跟畅哥儿解释道:“你现在这脚还在继续肿大,这是正常的,所以现在用的草药都是凉的,等它不再肿了,就得换另一副药。放心吧,我不会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的,特别是你的身体。” 畅哥儿本来听得好好的,很认真地看着他给自己敷药,等听到这最后半句话,他猛然抬头看着薛白术,看着他认真给自己敷药的神情,心跳忽然又乱了。 ——这位施主,老衲观你眉含春意,面带桃花,红鸾星动,近期可喜遇良人矣。 大师的话忽然闯入畅哥儿脑海,他怔怔地看着薛白术,呆住了。 良人,是他吗? 147.第 147 章 “好了, 敷好了。”怕畅哥儿冷到, 薛白术将他的足袋给他穿上, 绑好, 又把他的裤腿放下来。 抬头, 见畅哥儿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叫了一声:“畅哥儿?” 见他还是不动,薛白术伸出食指, 轻轻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畅哥儿?” “……啊,什么?!”畅哥儿猛地一激灵, 回过神, 紧张地看着薛白术,“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敷好了。”薛白术好笑地看着畅哥儿。 “没,没什么。”畅哥儿摇摇头,低下头来, 掩饰脸上的心虚。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冬天的风给吹傻了,刚才怎么会把薛少爷和大师说的良人挂上勾了? 只是, 昨天大师刚说了他会遇到良人,刚求了姻缘符,马上就被薛白术又背又抱的,乐哥儿还说他经常吃自己做的点心…… 这是个人都要误会了好吧?! 想着想着, 畅哥儿又想起昨天被薛白术背着, 还有抱着的事情了。那略微清苦的草药味道, 不算厚实但却坚韧有力的肩膀…… 对了,正常的大夫会去打横抱一个脚扭伤的病人么? 莫非他……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俊?”薛白术忽然凑近了,低声问道。 畅哥儿回神,一抬头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俊脸,呼吸顿时一滞,不由自主往后仰,等呼吸顺畅了点,这才道:“你凑这么近干嘛?吓我一跳。” 薛白术双眼带笑地道:“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察觉到我其实挺好看的?”说着,还朝畅哥儿眨了眨眼。 看是挺好看的,就是…… 畅哥儿也眨眨眼,然后不客气地送了他一记白眼,伸手推他的肩膀,道:“是是是,薛少爷最好看了,好了吧?” “好了。”薛白术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站直了说道:“我记下了,很满意这个评价。” 畅哥儿:“……”就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 薛白术看畅哥儿无奈的表情,笑着蹲下身,拿起药罐要去井边弄水冲干净,他的小厮见了接过来去洗了。 “你还要去大厅吗?”薛白术问道。 “要的,弄张椅子坐着就可以了。”畅哥儿点头,拿过身边的拐杖,就要起来。 薛白术扶了他一把,又忍不住道:“……我背你去?” 畅哥儿望了他一眼,默默举了举手里的拐杖。 “……好吧,背不是比较快嘛。”薛白术摸摸鼻子,说道。 畅哥儿低头,扬唇笑了一下,拄着拐杖到了大厅。 薛白术飞快地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哪儿?” 畅哥儿指着放餐盘的桌边,示意他放那儿。 坐下后,畅哥儿说道:“谢谢薛少爷了,你快去吃早点吧,比平常晚了很多了,别耽误了你去药堂的时间。” 薛白术答道:“我这也算是出诊了呀。” 那边,小厮桂皮看着薛白术,他自己要吃的早点已经拿好了,就等着薛白术下指示了。 “你等等,我去看看。”薛白术见了,跟畅哥儿说了一下,就过去走了一圈,然后让小厮拿一个糯米鸡和一个豆沙包,再拿了一碗咸骨粥。 畅哥儿一直在偷偷地看着那边,见他果真拿了自己今早做的两样点心,心中有些惊讶。 “你这又甜又咸的,也吃得下去啊?”畅哥儿问道。 薛白术笑道:“分开吃就可以了。” 畅哥儿看着他,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往后几天,薛白术也都按时过来给畅哥儿换药。 畅哥儿每天都特别注意了一下,便发现薛白术每天都能将自己做的点心给拿到,而且他只拿自己做的两样点心,再加一碗粥。 这令畅哥儿心中疑惑不已。 他一般只早上做点心,而且只做到开店前,所以他都是帮着做制作的时间长一点而且卖的量多的点心,像包子饺子这些还需要另外再蒸一次的。 他做点心也不是固定的,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都不一定。怎么薛白术就正好拿到了? 畅哥儿决定再试试。 次日,畅哥儿特意没做包子饺子糯米鸡这些,而是去熬粥、做糯米排骨、豉汁凤爪这些配菜。 早上换了药后,薛白术照例去灶台边转悠了一圈,见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顿住,皱眉,又转了一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畅哥儿看着他皱着眉在那边转悠又转悠,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呆呆的…… “畅哥儿,你今天没做点心啊?”薛白术过来问道。 畅哥儿点头,笑道:“嗯,没做。” “这样啊,难怪……”薛白术恍然,难怪没有找到。 畅哥儿笑着看他,扬眉问道:“难怪什么?” 薛白术失望地道:“今天就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了啊。”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畅哥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说得你好像每天都吃的是我做的点心似的,每天那么多点心,你还能知道哪些是我做的不成?” 薛白术朝畅哥儿眨眨眼,笑道:“我就是每天吃你做的点心啊,而且我还真知道哪些是你做的。感动吧?” 畅哥儿摇头,道:“我不相信。”快说,‘你不相信我证明给你看’。 谁知,薛白术没上勾,笑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知道就行。嘿嘿,你昨天做的是糯米鸡和豆沙包,没错吧?” 那边桂皮过来问薛白术早餐吃什么,薛白术道:“随便,就跟你一样吧。”反正都不是畅哥儿做的。 畅哥儿眨眨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眉头一挑,问道:“想知道?” 畅哥儿点头。 薛白术顿时弯腰,在畅哥儿耳边小声道:“那你叫声‘白术哥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畅哥儿嘴角一抽,扬眉看弱智一般看着薛白术,这傻子脑袋里想什么呢? 还白术哥哥? 以为他是那种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小哥儿吗? 薛白术见畅哥儿脸上的表情不对,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次?” 畅哥儿:…… 见畅哥儿无动于衷,薛白术叹口气,偷偷瞟了畅哥儿一眼,摇头‘伤心’地道:“唉,可怜我一大早过来给你换药,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不说,连一声哥哥都不肯叫。” 畅哥儿:……苦肉计不是这么用的! 看着他这‘装模作样’的伤心样,畅哥儿心头一动,拍拍他的胳膊。 “怎么,你肯啦?”薛白术双眼亮闪闪地望着畅哥儿。 畅哥儿伸手对他招了招,道:“弯腰。” 薛白术立马弯腰将耳朵凑到畅哥儿跟前,神情极其专注,就怕漏听了哪一个字就吃了大亏了。 畅哥儿抿唇笑了一下,灵动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他在薛白术耳边轻声叫道:“白……猪哥哥。” “哎……”薛白术本来双眼微眯地享受样,仔细一回味,似乎音调不太对啊,他怀疑地看着畅哥儿,道:“诶,不对,畅哥儿你叫的什么?” 畅哥儿笑眯了双眼,答道:“白……猪哥哥啊。” 白……猪哥哥…… 这回薛白术听清楚了,顿时无语凝噎,又气又爱地伸手弹了下畅哥儿的额头,笑骂道:“你啊……” 畅哥儿捂着额头,顿时瞪他,道:“我可叫了啊,你快说。” 薛白术幽怨地瞅了畅哥儿一眼,叹口气,道:“因为是你做的啊,不一样,我能认出来。我去吃了。” 说完,他就到就餐区去了。 畅哥儿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皱眉。 我做的不一样?感觉不是都差不多吗? 等到薛白术吃完去药堂了,畅哥儿还在想着这事儿,连他跟他道别都没听到。 薛白术勾唇,嘿嘿,就让你整天都想着我! 虽然今天没吃到畅哥儿做的点心,也没听到‘白术哥哥’,只收获了一个‘白猪哥哥’,但薛白术还是心情颇好地去药堂了。 乐哥儿今天不用去针灸,第一个月疗程结束了,叶大夫说效果还可以,以后就两天去一次。 他吃早点的时候就看到薛白术和畅哥儿两人在那边聊得火热,这几天,他明显地感觉到畅哥儿的态度在转变,刚才两人还咬耳朵说悄悄话呢。 跟余清泽说了声去找畅哥儿,乐哥儿就过去了。 余清泽看着乐哥儿直接把畅哥儿背到了后面去,摇头失笑。他的夫郎总是不走寻常路。 畅哥儿和他阿么的房间里,乐哥儿将人放到下铺的床上,然后关上门,自己也急忙坐下,便拉着畅哥儿比划。 乐哥儿:怎么样?他是不是每天都吃你做的点心?你看了好多天了,看出来了吧? 畅哥儿点头,道:“是。我今天特意没做点心,做的排骨和凤爪,然后他就知道我没做点心。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乐哥儿:你问他没? 畅哥儿皱眉道:“问了,他说我做的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他就是能认出来。” 乐哥儿眨眨眼,笑着比划道:他是真喜欢你,不然怎么连你做的点心都能认出来。 畅哥儿脸微红,想到薛白术这几天的言行,道:“我觉得,好像也是。” 以前他觉得跟薛白术聊天就是挺好玩,根本没怎么往这方面想,就没特意去关注。但这几天观察下来,薛白术是见着机会就想亲近他,想借机背他,话里话外也都隐隐约约地透着喜欢和表白的意思,这让他想忽视都难。 终于发现了。乐哥儿来了精神了,问道:那你呢,喜欢他吗? 畅哥儿脸又红了点,不过他向来跟乐哥儿是有啥说啥,这事情他也只能跟乐哥儿分享,便轻轻点头,道:“喜欢是喜欢啦。” 乐哥儿高兴了,脸上绽开一个笑,比划道:那了悟大师真灵,说你会碰到良人,就碰到良人了! 畅哥儿也点头,道:“是挺灵,改天去还个愿。不过,他也没明着说喜欢我。” 乐哥儿撞了他肩膀一下,比划道:是不是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你给他个暗示看看? 畅哥儿摇头道:“才不给他暗示,他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能认出我做的点心。而且,他家那样的,就算他喜欢,他家里能同意他娶我这个乡下的哥儿吗?” 乐哥儿顿了下,比划道:能同意的,你这么好。 畅哥儿耸耸肩,不置可否。 乐哥儿又给他打气,比划道:大师不是说了吗,要是碰见了你的良人,让你不要错过的。 “是哈,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这句话了。”畅哥儿挠挠头,说道。 乐哥儿笑,又比划道: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要自信吗?我听了你的话,幸福了。你现在也听听我的话,你很好,谁能娶到你就是谁的福气!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要抓紧,不要错过! 畅哥儿看了,一下扑过去抱住乐哥儿,说道:“嗯,我知道了,乐哥儿,谢谢你。” 畅哥儿想了一晚上,想通了。想那么多干嘛,一点儿都不像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畅哥儿正常地做了点心。 薛白术明显很高兴,过来跟他说道:“今天是我最喜欢吃的肉包和烧麦!” 畅哥儿眯眼笑着问他:“喜欢吗?” 薛白术点点头,“喜欢。” 畅哥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弯腰。 薛白术依言弯下腰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白术哥哥。” 148.第 148 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白术哥哥。 薛白术猛地一个趔趄, 差点摔了一跤, 还是畅哥儿扶了他一下, 才没有跌倒。 他站直身体, 见鬼般地望向畅哥儿, 却望进了一片潋滟的湖水中。 现在正是小吃店里早餐的高峰期,客人们进出店的、取餐付账的,络绎不绝, 喧哗声不绝于耳, 很是热闹。 然而,此时的薛白术却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那里只有他和畅哥儿, 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他只能听见畅哥儿的声音,眼里也只能看见畅哥儿一个人。 刚刚,是畅哥儿说的吧? 那句话,他没听错吧? 畅哥儿问他是不是喜欢他?还叫了他白术哥哥?不是白猪哥哥。 这, 是真的吧?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大庭广众的…… 大庭广众?薛白术一下反应过来。 嘿嘿, 大庭广众好啊,要是畅哥儿答应了,他就跑不了了。 “怎么不说话?傻了?”畅哥儿见薛白术呆呆地望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握紧了。 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啊, 什么矜持, 什么脸面,都抛开了,要是薛白术否认了,那他可真就丢死人了。 若是薛白术否认了…… 哼,那他就不是自己的良人,算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薛白术眨眨眼,从无人之境回过神,忽然半跪下来,激动地抓过畅哥儿的双手,从下往上望着畅哥儿的双眼,期盼地道:“畅哥儿,你再问一遍?” 畅哥儿这会儿心里噗通噗通的,也是很紧张,他抿抿唇,作势要抽出双手,道:“你,你没听到算了。” “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呢?!我,我刚就是一下子被你吓了一跳。我,我其实……”薛白术立即又握紧了畅哥儿的双手,使劲摇头解释,怕畅哥儿真就这么算了,那他岂不后悔死?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畅哥儿的双眼,特别认真特别真诚地说道:“畅哥儿,是,我是喜欢你。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对你心生好感,后来又喜欢上了你做的点心,然后就喜欢上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门口的两人。 在另一边吃早点的乐哥儿紧张地抓着身边余清泽的胳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动静。 表白了! 好兴奋! 余清泽吃痛,乐哥儿一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手劲就控制不住了,他赶紧将乐哥儿的脸掰过来,说道:“夫郎,为夫的胳膊要废掉了。” 乐哥儿一看,赶紧松开手,歉意地对余清泽笑了下,然后给他意思意思地揉了两下,改为挽住他的胳膊,眼睛又朝门口看过去了。 余清泽:…… 那边,畅哥儿紧握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了,心脏也快要蹦出来了,直到听到薛白术说完,心里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紧张激动了。 他,薛白术,真的喜欢自己! 畅哥儿双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异常明亮,脸上红霞渐渐弥漫,心脏疯狂乱蹦,巨大的喜悦似要将他给淹没。 “畅哥儿,我喜欢你。”薛白术认真地看着畅哥儿,又说了一次,然后紧张地问道:“你呢,喜欢我吗?” 说完,他忐忑地看着畅哥儿,等着那个决定他一生是否幸福的答案。 畅哥儿定定神,偷偷地深吸口气,紧抿的双唇慢慢开启,说道:“原来你是喜欢我做的点心呀。” 薛白术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是喜欢你做的点心,但那只是你的一个方面,是我认识你的一个途径。我喜欢你爽朗的性格,喜欢你可爱的笑声,也喜欢你跟我东拉西扯,对我没大没小没有距离感;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手……总之,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所以,所以你,喜不喜欢我?” 闻言,畅哥儿满意了,眨眨眼,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认出我做的点心来?” “啊?”薛白术捏捏他的手,无奈地说道:“这个时候为什么问这个?你就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畅哥儿摇头,下巴微抬,道:“不能,谁让你吊我胃口的。” 真是自作死!薛白术败下阵来,心里无比后悔昨天怎么就没告诉畅哥儿呢,现在这么旖旎的表白气氛,都没有了。 他叹口气,道:“因为其他人做的包子和饺子,面皮上的褶子都是向右边压,向右边旋转的,你做的都是向左边压向左边旋转的。” “是这样吗?”畅哥儿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他又问道:“那糯米鸡呢?” 薛白术解释道:“你包出来的荷叶形状是方正的,其他人包出来的形状是长条的。” “原来是这样!”畅哥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然后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吃早点吧,不早了。” “……等等。”薛白术抓进他的手不让他抽出来,急忙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畅哥儿眨眨眼,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身子微微前倾,在薛白术耳边轻声说道:“傻子,我不喜欢你,能让你握着我的手这么久么?” 闻言,薛白术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惊喜地问道:“畅哥儿,你,你也喜欢我?” 畅哥儿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过看见薛白术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嘿嘿,嘿嘿嘿……”见到畅哥儿点头了,薛白术嘿嘿笑起来,看起来真的像个傻子似的了。他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啪啪啪—— “恭喜恭喜啊!” “薛少爷好样的!” “畅哥儿,恭喜你啊!” “……” 忽然,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们善意的恭贺声。 薛白术转头,这才发现,小吃店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呢。 “谢谢,谢谢大家!”他站起身,满面春风地跟大伙儿道谢,然后转头,跟畅哥儿说道:“大家都恭喜我们呢。” 畅哥儿脸红红地,使劲地瞪了薛白术一眼,笑骂道:“丢脸死了,都怪你。” “对对对,怪我怪我都怪我,谁让我那么迷人又那么喜欢你呢。”薛白术又蹲下身,抓着畅哥儿的手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畅哥儿阿么也站在了走廊那头看着,见到两人当众表白,吃惊不已,完了,觉得又好气又欣慰。 这么多人,两人也不怕丢人。可是,能看到畅哥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他也是满怀安慰。 薛白术看到了他,知道他是畅哥儿阿么,赶紧走过去,鞠了一躬,有些紧张地说道:“岳、岳么,我喜欢畅哥儿,畅哥儿说也喜欢我,请您答应让畅哥儿嫁给我?” “……啊?”畅哥儿阿么愣住了,怎么就叫起岳么来了? 畅哥儿见了哭笑不得,这傻子…… 薛白术才不管那么多,畅哥儿也喜欢他,他乐坏了,总之先定下来再说,他立即说道:“岳么,我现在就回家跟我阿么说,请他去找媒人,您等着啊。” 说着,薛白术就转身往外走去。 “喂,薛白术,你等等,别那么急啊……”畅哥儿在后面喊道。 “我着急,我很急!我先回去啦……”说着,人就跑没影儿了。 他的小厮桂皮端着一餐盘的点心在后面喊:“少爷啊,你等等我啊,你早餐还没吃啊……” 149.第 149 章 薛白术这一通喊, 又惹来店里客人一阵笑。 年轻真好啊, 让他们又想起自己年少情窦初开成天盼着与心爱的人成亲时的美好了。 乐哥儿他们吃完了, 离开时, 乐哥儿特意朝畅哥儿眨眨眼, 双手拇指相对弯了弯。 畅哥儿见乐哥儿又打趣他,顿时不好意思了,朝他挥手道:“你快去针灸啦!” 乐哥儿点点头, 又比划道:等脚好了, 我们去安福寺还愿。 “好。”畅哥儿点头应道。 说好了,乐哥儿眉眼弯弯地拉着余清泽的手走了。 看着畅哥儿和薛白术两人能这么快就成功在一起, 乐哥儿很开心。畅哥儿是他这些年来最好的朋友了, 两人虽然相差了五岁,但是他们的关系却一直不错,特别是这两年来,两人更是亲密如亲兄弟。 余清泽侧头看着乐哥儿,见他眉开眼笑的, 握紧他的手,问道:“很开心?” 乐哥儿点点头, 手指挠了挠余清泽的手心,另一只手比划道:看他们应该过不久就可以成亲了。 余清泽一把握紧了那只作怪的手,捏了捏,说道:“嗯, 咱们可以想想送什么礼物给他们了。” 乐哥儿眼睛一亮, 比划道:送一个我们那样的衣柜, 畅哥儿之前看了,很喜欢。或者我们那种大床和梳妆桌。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到时候你可以先问问他们,如果他们家里置办了呢?” 乐哥儿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起来了。 而余清泽则还要多想一些。畅哥儿到时候成亲了,肯定不会住店里了,那还要找个哥儿补上厨房的空缺为好,最好是找已经成亲了孩子也大了的哥儿…… 而且,还要跟畅哥儿确认一下,他成亲后还能不能出来工作?万一不能,还得趁着他成亲前再培养个店长出来。 薛白术果然很着急,当天回家跟薛大夫和叶大夫说了,然后薛家请的媒人第二天就上门了。 幸好薛白术傍晚的时候去跟畅哥儿阿么说了,他就提前回去了,不然等到媒人到了家里,他都不在家。 对于这门亲事,畅哥儿爹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有些担心薛家大门大户的,畅哥儿嫁过去会不会被嫌弃。 可是,这又是畅哥儿自己相中的,他们也只能同意,然后再嘱咐畅哥儿嫁过去后勤快些、孝顺些,多做事少说话。 畅哥儿一一答应了,跟他爹么聊了很久,让他们宽心。 两人的婚事很快便在年前说定了,等到来年四月的吉日便成亲,此前的三个月,两家就各自准备嫁娶相关事宜了。 等到他们的婚事确定了,余清泽便去问了一下畅哥儿的打算。 畅哥儿个人是非常愿意的,不过他还是跟薛白术商量了一下。 薛白术本来是不想让畅哥儿再辛苦的,不过他家有个非常优良的传统,他阿么就是成亲后还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他爹也同意了,而他爹么的感情也很好,没怎么吵过架,除了之前瞒着他病人的事之外。 因此他也学着爹么的样子,尊重畅哥儿的意愿,只是强调了,到时候如果怀孕了,身体不方便了,就必须以身体为重,在家安心待产。 畅哥儿自然是同意了,这才回了余清泽。 得到这个消息,余清泽倒是省了不少事。 很快,又过年了。 余记的两个店铺在腊月二十七便放了假,大家收拾好了,当天下午关好了店铺的门窗,锁好便回家过年了。 乐哥儿的治疗暂停四天,可以到初二再过去。余清泽便将租的马车一起赶回了家,到时候可以接送乐哥儿。 二十八二十九两天,一家人忙着杀年猪,办年货,挂灯笼贴年画,准备过年的东西。 余清泽他们三人自从聚福楼开业后,就鲜少在家里住,只剩下常爷爷和常浩。现在他们回来了,偌大的屋子终于不再那么冷清,充满了人气,常爷爷和常浩都很开心。 最高兴的自然要数常浩。哥哥他们回来了,不仅意味着饭菜好吃了,还有人陪他一起玩了。 于是,自从回家后,家宝的所有空余时间就被常浩黏住啦,一会儿要玩弹弓,一会儿要踢毽子,一会儿要去山上捉鸟雀,一会儿又央着他教他算术…… 也是很忙。 除夕那天,全家人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就拎上一些年货出发去蔡府了。 因为家宝的原因,两家人更是亲近了不少,就约着除夕这天一起吃团年饭,到时候下午余清泽他们再回家。 蔡大人夫夫昨天也从云州回了桐山,蔡晨曦在京城,假期不够回不来,一大家子,便也就缺了他一个。 蔡大人的夫郎,是个斯斯文文眉眼温柔的人,也很好相处。 余清泽他们虽然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因为蔡夫郎很是平易近人,也很快熟悉起来。 坐了没一会儿,余清泽便带着乐哥儿和家宝要去厨房准备团年饭。 蔡府的下人大都也回家过年了,厨房里只剩下福伯,小厮也就只剩下米哥儿和另外两个从小卖身到蔡府的,另外就是几个护卫。 蔡夫郎跟蔡老夫郎和蔡云蔚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他们也来厨房帮忙了。 一大家子都按照余清泽安排的分工,边聊天边一起做着团年饭,很是和乐。 没过多久,洛大人一家也带着年礼过来了。 洛明达在这边做县令,年假也就那么几天,自然是没法回京城过年的。蔡大人在回来前,就让蔡老夫郎去邀请他们一起吃团年饭了。 洛明达欣然同意了。蔡府的厨子可是跟着余清泽学过的,怎么也比自家厨子做饭好吃。 等他们到了蔡府,得知余清泽他们一家也在,而且还在厨房掌厨,他顿时更高兴了。 这个团年饭,来对了! 洛明达陪着蔡大人和蔡老太爷他们在写对联,洛夫郎将两个儿子交给小厮带着,便也去厨房帮忙了。蔡老夫郎蔡夫郎他们都在厨房忙着,自己就这么坐着也太说不过去了。 因为人多,准备的菜也多,全部准备好的时候,也就过了午时了。不过除夕团年饭基本也都吃得晚,倒不打紧。 蔡家、洛家、余清泽他们一家一个大圆桌,下人们一个大桌,刚好两桌。燃了炮竹,便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一大桌子的菜,荤素都有,各种口味也都照顾到了,加上余清泽和乐哥儿他们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很完美的一顿团年饭,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这也是蔡府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一起过年,蔡老太爷夫夫很是开心。 饭桌上,蔡大人告诉余清泽道:“我已经接到消息,报上去的打谷机和风谷车,朝廷很重视,两位主事大人来看过之后,确认属实,回去便专门写了奏折呈给了皇上,正好工部也将打谷机做出来了,皇上看过龙颜大悦,当即批复了要给你奖励。因为正好碰上过年,便推迟到年后发下来。” 众人闻言,都很高兴。 余清泽道:“这还多亏了大人报上去。” “还不止这个。”蔡大人又说道:“我把你们的牙刷、刷衣服的刷子、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都给一起呈上去了,那些东西小,方便带过去,皇上看了才知道他今年用的牙刷以及京城里新流行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你弄出来的。这些惠民的小物件,皇上也专门作了批示,示意奖励,他还从自己的宝库里拿了笔银子出来奖励你。” “什么?牙刷也是余老板你做出来的啊?”洛明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是余清泽鼓捣出来的,好奇问道。 余清泽点头,答道:“我做的很粗糙,后来木工师傅们改进了,越做越好了。” “厉害!”洛明达伸出大拇指赞了一下。 不仅菜做得好吃,又会做生意,还会做这些东西,真是没见过比他脑子还聪明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做的菜真的好好吃,以后要是他回了京城,可怎么办? 洛明达有些忧愁。 团年饭少不了要喝些酒,余清泽又陪着蔡大人和洛大人他们喝了不少。饭后,他们又在蔡府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赶在天黑前回了家。 晚上包了饺子,又做了几个菜,一起吃了。 吃完,收拾干净,大家坐在桌边围着炭盆烤火吃零食守岁。 在刚入冬要烤火的时候,余清泽就让乐哥儿弄了个烤火被子。此时,桌子用烤火被子盖住了,脚伸进去,整个下半身都被被子罩住了,很暖和。 余清泽和乐哥儿对视一眼,然后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有件事,我们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说道:“我跟乐哥儿,还有家宝,因为在城里顾着生意,平常也没时间回来,照顾不到您和小浩。于是,我和乐哥儿商量了,打算在城里买个院子,然后一家人搬到城里住,这样我们一家人也不用分开。您看怎么样?” “搬城里啊?”常爷爷惊讶了一下,然后问道:“那田地怎么办?” 余清泽道:“田地就租给村民们种吧,我们平时也照顾不到,您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和乐哥儿都很心疼。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就不用种地那么辛苦了,我们都希望您能好好地把身体调养好,多享享福。” 常爷爷吸了口他的旱烟,又问道:“那小浩读书呢?” 余清泽道:“我已经打听好了,城里有好几个学堂,我已经挑好了一个,到时候小浩直接过去读就可以了。” “那些马铃薯花菜包心菜呢?”常爷爷又问道。 “这些托付给村长就行,这些以后都是要给村民们种的,他们也都知道,会看顾好的。” 闻言,常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问道:“你们看好院子了?” 余清泽点头,道:“在城西有两处比较合适的,没有家里这个大,不过也还可以,离北大街也近。我们就想说等你们同意了,就一起去看看,定一处。等以后多赚点钱,可以再换个大一些的。” “我知道了。”常爷爷看了常浩一眼,问道:“小浩,你呢,怎么想?想去城里吗?” 常浩点头,道:“我想一家人住一起。” 常爷爷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房子,道:“就是这房子才住了没多久,又要搬,可惜了。” 常爷爷这么说,就是同意了。余清泽笑道:“以后想回来住的时候,也可以回来住阵子,就当是别院了。” 如此说好,等到初八小吃店和聚福楼开业后,余清泽找了一天上午乐哥儿不用去针灸的日子,便带着一家人去之前他们看好的两处院子瞧了瞧,然后经过大家投票,最后选好了新家。 余清泽到蔡府先跟蔡老夫郎借了四百两银子,然后自己添了两百两,将这院子给买下了。 办好了房契后,他们又修葺了一下,最后选了个好日子,一家人这才搬进了新家。 此时,已经二月下旬。 朝廷给发的新农具的奖励也发下来了,一共两百两,余清泽将其中一百两给了村长家。这要不是他们能做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 村长他们还推托了好一阵,最后才收下了。 这一年多,因为有余清泽的图纸、腊味,村长家终于攒够了钱,现在,他们家的新房子也开始建了。 还有件值得庆贺的好事,蔡大人传来消息,朝廷对青州知府鲁弘生以权谋私,包庇亲属的事件也调查清楚了,将鲁弘生判了刑,又对贾孝仁犯下的两起命案调查了个彻底,最后贾孝仁判了斩立决,贾府抄家,贾父纵子行凶,被流放。户部侍郎也被降了官职。 众人一听,都拍掌称快,纷纷称赞朝廷这次总算是办了件好事,为民除害了。特别是青州城的百姓,据说在贾府抄家那日,大家都纷纷自发地燃了爆竹以示庆贺。 三月初,当新的船队第一次将新鲜的鱿鱼、海虾和蛤蜊运回来的第二天,余清泽跟赵少爷胡当家他们合伙开的铁板烧店也终于开张了。 150.第 150 章 铁板烧店的店名就叫‘余记铁板烧’。 对于冠上‘余记’的名号, 赵少爷胡当家他们五位当家的可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在桐山, ‘余记’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美食代表, 著名字号。看看一口鲜, 看看聚福楼, 就知道,余记出品,必属精品, 就没有味道不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客人们得知余记新开了家店铺, 而且还是种没吃过的吃食,便都纷纷过去看热闹, 顺便捧场尝鲜。 到了那边一看, 哟,还不止余记的余老板,桐山城其他几家有名的世家当家也都在呢,一打听,这才知道, 这店啊,是他们合伙开的。 客人们心里也清楚了, 这家店厉害了,几大世家联合,那以后在这桐山城绝对不会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了。 舞龙舞狮热热闹闹了一翻后,几人一起揭牌, 随后, 余记铁板烧店正式开业, 惯例,开业前三天有优惠活动,不过改了一下,花费十文以上打八折。 客人们还在外面呢,就已经闻到了从里面不断飘散出来的香味,肉的焦香,还有孜然辣椒粉等香料的味道。 嘶,真是勾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据余老板说,里面点单自由,价格也都比较便宜,就算你只点一根串串,也都是可以的。 闻言,有些知道余记向来价格贵的客人也都心动进去看了看。不一会儿,店里上下两层就坐满了。 这个店,分为了三个区,一楼进门左边的大厅是大众就餐区;另外在进门的右手边,这里用屏风稍微隔段了一下,里面只有四张小桌,相对比较幽静一点,属于贵客区,每个人要另外多收一文钱座位费;另外二楼设有雅间,给需要的客人使用,会收取雅间费用。 伙计们都忙起来。 这里的伙计,余清泽都培训了一个月,特别是负责做铁板烧的伙计,一个一个都经过了余清泽的试吃,每一样吃食都得让余清泽满意过后才算合格,才能上岗。 这里可是打着他余记的名号,手艺必须得过关才行。 一方面为了能让他们快速上岗,另一方面也是对配方的保护和铁板烧味道的保证,余清泽都是将调料按比例配好了,然后再给伙计们使用,他们做的时候,只要注意不要烤焦,基本上味道都不会差了。 一盘盘的铁板烧从厨房陆续端出,五花肉、猪里脊、鸡柳鸡翅膀鸡腿、鱿鱼、大虾、扇贝,再加上各种适合烤串的蔬菜,荤素都有,甚至还有炒面炒粉等主食和小酒…… 先前因为大家对海鲜的固有印象,都没多少人点,大家都怕腥,而且那鱿鱼,也大都没什么人吃过,主要是鸿运之前也没怎么运过这东西回来,他们大都是运的各种鱼形的海鱼,对这个还比较陌生。 也就是有些爱吃海鲜的食客,之前在聚福楼吃过,知道味美,便点了。 “不怕的,聚福楼的鱿鱼和海鲜就不会腥,只会让你觉得鲜美,放心吃!”食客跟同桌其他的人说道。 而这用铁板烤出来的鱿鱼、大虾和扇贝等,也真是没让他们失望,好吃极了。 那同桌的其他客人听到他们说好吃,又看着他们吃得欢快,就尝试着吃了串,竟然发现这里的海鲜确实跟自己印象中的海鲜味道不一样,感觉也没那么腥嘛…… 有了客人们的相互推荐和宣传,点海鲜的客人也在慢慢增加。 客人们吃得津津有味,红光满面的。 余清泽还给每一桌都配上了酸萝卜,吃得有点腻了的时候,再吃点酸萝卜,胃口又开了,不知不觉地,客人们吃了一串又一串,不少人吃得不过瘾又加单…… 等到客人们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竟不经意间就吃了不少,算一算,这花费,也不少了。 因为是几个世家合伙开的,跟他们有密切合作往来的一些商户和世家的当家也都来捧场了,二楼基本就被他们给包圆了。 开业第一天,余记铁板烧就得了个满堂红,大家都很满意。 随着铁板烧店慢慢被人们所知,而价格也相对平民化,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获得了极好的口碑。 铁板烧店很快走上正轨。 自此,余记名下一共有了‘一口鲜’小吃店、‘聚福楼’饭馆、‘铁板烧’小吃店三家店铺,点心、小吃、饭馆也都聚齐了,还差不多把桐山城中、低、高的客人都网罗在内了。 生意方面进展顺利,余清泽、乐哥儿和家宝也按照计划回到了家里住,一家人总算是在一起了。 他们家里也不用开火,早餐就到点心店去吃,午饭和晚饭都在饭馆解决。常爷爷在家里闲不住,在家里院子里弄了两块小菜地,把西红柿给种了起来,也算是适量锻炼身体了;等家里没事儿了,他就会到饭馆来帮帮忙,给乐哥儿煲药、帮着摘摘菜洗洗菜什么的。 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爷爷和弟弟,余清泽和乐哥儿也都放心了。 搬回家里住之后,饭馆这边,大松和大志便搬到了饭馆,余清泽给他们换了个双层木床,让他们晚上看店。 而这个时候,余清泽也在询问了他们的想法后,收了他们做徒弟,开始教他们俩做菜了。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 四月十八日是畅哥儿和薛白术成亲的大好日子。 余清泽给一口鲜和聚福楼都放假一天,因为他们要回去吃喜酒。 余清泽他们提前一天回了村里。第二天一早,乐哥儿就到畅哥儿家去了。 畅哥儿家已经张灯结彩,贴满喜字,屋外院子里也已经摆满了桌椅,很是喜庆。 乐哥儿进了畅哥儿的房间,畅哥儿阿么和他叔么正在给他梳妆。 “乐哥儿过来了?你过来给我看看,这个眉毛我总画不好,我也不常化,不知道你们喜欢怎么样的,你来帮畅哥儿画一下。”畅哥儿叔么说道。 乐哥儿到了跟前,看着畅哥儿,朝他眨眨眼,比划道:恭喜你成亲。 畅哥儿抿唇一笑,难得地带了些羞赧,他拉过乐哥儿的手说道:“乐哥儿,谢谢你,我,我有点儿紧张。” 乐哥儿拍拍他的手,比划道:不怕,你今天很美,薛少爷会好好待你的,交给他就好。 畅哥儿看了他的手势,脸上飞过两抹红霞。 乐哥儿会心一笑,接过畅哥儿叔么手上的黛块,又拿过一边的布巾将畅哥儿眉毛上的黛粉擦干净,然后,他只给畅哥儿稍微修了修,把眉尾的位置稍稍拉长了一点,便没画了。 畅哥儿原本就长得很可人,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逼人,眉毛的形状也好,稍稍加深一点点颜色就可以。 “诶,这样是好看多了哈,还是乐哥儿懂。”畅哥儿叔么看着畅哥儿,笑道。 乐哥儿又陪着畅哥儿坐了好一会,听着他阿么跟他交代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新郎薛白术来接人了,临出门前,乐哥儿趁着畅哥儿阿么他们出去了,塞给畅哥儿一本小册子,让他收起来,在轿子里或者洞房里再看。 畅哥儿好奇地将其放入了袖内的口袋里。 热热闹闹按照流程来了一遍之后,畅哥儿被送上了花轿。乐哥儿陪着他走了一段,出了村送到了官道上,便回来了。 畅哥儿这边,在媒么的引领下,完成了拜堂仪式,送入洞房后,他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幸好,都没有出差错。 等到薛白术又出去招待客人了,媒么他们也都出去吃酒了,畅哥儿将陪着他的一个小厮打发出去,然后偷偷地将乐哥儿给他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一看,他顿时羞红了脸。原来乐哥儿给他的是这个东西, 不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担心着这件事呢,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又记起,好像阿么临出门前,也跟他说给他箱子底下压了个东西,让他看来着? 他又好奇地去翻了一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本小册子。 畅哥儿:…… 不知过了多久,薛白术招呼完客人进来了。 关了门,薛白术走到床边,将畅哥儿的盖头揭了,拉着他一起喝了合卺酒,然后便抱住了畅哥儿。 “畅哥儿,我们终于成亲了,我好开心,我想这一天想了半年了。”薛白术在畅哥儿耳边动情地说道,然后又放开他,看着他,伸手轻轻抚着畅哥儿的脸颊,着迷地说道:“你今天好美……” 畅哥儿抿唇一笑,很是礼尚往来地说道:“你今天也很俊。” 薛白术可开心了,在畅哥儿左边脸蛋上啵了一下,高兴叫道:“夫郎。” 右边脸蛋上再啵一下,“夫郎!” 畅哥儿脸带红晕地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秋水含波,深情满溢。 然后…… 然后,畅哥儿就被正中红心地吻住了双唇,还被托着臀部抱了起来,然后被压到了喜床上。 啧啧水声响动,两人情热满身。 直至坦诚相见,正当薛白术要伸手时,畅哥儿忽然拦住了他。 薛白术抬眼,道:“怎么了?” 畅哥儿有些难为情地问道:“那个,你,你会吗?” 薛白术偏头想了想,道:“应……该会。” “什么叫应该会?听说要是弄不好,我会很痛的。”畅哥儿顿时反手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说道:“你先看一看,会了再来。” 薛白术接过来一看:…… “畅哥儿,我的夫郎,你又吓呆我了,你还有这神秘画卷哪?”薛白术拿着翻了翻,神情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畅哥儿一眼。 畅哥儿脸红红的,很快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这个,是嫁妆!每个哥儿出嫁都有的!” “哦……”薛白术眨眨眼,随手将小册子扔在枕头边,扑上去抱住畅哥儿,道:“好了,我看完了,来吧……” “……嗯,你那么快,就看会了?” “唔,这个哪还用看那么久,这是,我爱你的本能啊……” 应怜唇齿印玉台,小扣柴扉始待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嗯嗯啊啊出墙来。(注1) 151.第 151 章 “现在恢复得还可以, 以后一周针灸一次就可以了, 药也可以换一种了。” 薛府, 叶大夫给乐哥儿把过脉以后, 跟他说了下情况, 到药柜那边抓了几副药,包好后,又跟乐哥儿说道:“这阵子可以准备要宝宝了, 但要注意房事不可频繁, 太频繁了也不是好事,注意节制, 一周两次或者四五天一次是最合适的。同房后, 先不要起身,躺着,最好将臀部垫高,有助于怀孕。至少过个两刻钟,才能起身。” 乐哥儿闻言, 轻轻点头,脸都红透了, 不过还是认真听着,将叶大夫说的话都记下来。 “另外,我前两个月让余老板在你怀上宝宝之前都不能喝酒,他做到了吗?”叶大夫问道。 乐哥儿点头, 夫君现在都不喝酒了。 “很好。”叶大夫点头, 又继续说道:“现在正值酷暑, 你万不能贪凉,像小吃店做的凉粉,你不能吃,洗澡水也不可用凉水,要用温水,记住了吗?” 乐哥儿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等到叶大夫交代完了,他才拎着药出来。 门外,畅哥儿在等着他,见他出来,畅哥儿对里面说了句:“阿么,我跟乐哥儿先回去店里了啊。”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叶大夫在里面答道。 畅哥儿答道:“好的,知道了。我们走了。” 两人出门,坐上马车回店里。 “这天气也太热了,往年的六月也没这么热啊。”一上马车,畅哥儿就把车帘子都撩起来了,然后拿着旁边的蒲扇一个劲儿地扇风。 “你也扇扇。”畅哥儿给乐哥儿扇了几下,被乐哥儿给躲过去了。 畅哥儿瞪大眼,问道:“你躲什么呀?” 乐哥儿比划道:叶大夫说不要贪凉。 畅哥儿看了乐哥儿一会儿,然后噗嗤笑出来,说道:“阿么是说不要贪凉,是说不要让你吃凉性的食物那些吧,扇下风还是可以的,这么热的天,不然你要中暑晕倒了,瞧瞧你头上的汗。” 说着,畅哥儿拿过手帕给乐哥儿擦起来。 乐哥儿刚针灸完,还有些疲乏,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累,但精神还是会有些不济。 他给畅哥儿道了谢,便靠在椅背上,任畅哥儿给自己擦了汗,然后就闭着眼养精神,而他脑子里,却在转悠着叶大夫的话。 一周两次,或者四五天一次……不能立马起身……要把臀部垫高……垫高的目的应该就是,不能让那啥流出去,这么说的话,有些姿势就不能用……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没多久便到了。 回去后,他便把叶大夫说的话告诉了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要孩子这件事,他不执着,不过只要乐哥儿要求的,他都会配合好。 尽人事听天命。 当天晚上,乐哥儿便从柜子里多拿了个枕头出来,早早洗漱了就等着夫君了。 等余清泽洗漱好,本还想像往常那样看看账本再睡,却不料乐哥儿过去,将他手里的账本直接抽走,从背后抱住他,一双手贴着他的衣领就伸进去了…… 爱人如此热情邀约,余清泽哪里还把持得住,反手将乐哥儿拉过来,抱到自己腿上跨坐着,便吻了起来。 本来他们这大半年来,因为叶大夫的交代,就做得少,如今得了‘赦免令’,两人都有些激动。 余清泽本想直接先来个脐橙,可临到关键时刻,乐哥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很急切地比划着,要到床上去。 “这里不好吗?你以前很喜欢的。”余清泽呼哧呼哧喘着气低声问道。 乐哥儿摇头,很坚定地要到床上去。 余清泽无奈,抱着他到了床上,坐在床沿边想就着这姿势进入正题了。 乐哥儿却直接用力,把他压倒,然后又抱着他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瞬间对调了一下。 余清泽:……? 乐哥儿比划道:要这样,容易怀上。 原来是这样。 余清泽失笑,不过这事,夫郎说了算,他便也只能遵从。 …… 骤雨初歇。 余清泽刚躺平,乐哥儿也不顾力乏,揪着准备好的枕头就垫到了臀部下面。 余清泽见了,问道:“这也是叶大夫说的?” 乐哥儿很严肃地点点头,比划道:这样才不会流出去。 余清泽:……好吧,应该也是有点道理的。 此后三个月,乐哥儿严格按照叶大夫的交代,将每一项事情都执行得很到位,事后要垫高,不立即下床,不可贪凉…… 可是仍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倒是畅哥儿那边,检查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下乐哥儿心里更加着急了,还有些沮丧。 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怀不上了啊? 叶大夫宽慰他,道:“这个要看缘分的,你的身体才调整到了普通人的八成水平,不要着急。你看小畅,他不也是成亲后要几个月才有的嘛。你的心情不好,也会有影响的,赶紧调整过来。” 畅哥儿也安慰他道:“阿么说得对,要保持心情舒畅,说不定就来……唔……”话没说完,畅哥儿孕吐反应来了,捂着嘴就冲出门外去吐去了。 乐哥儿担心地跟过去给他顺背,跟着畅哥儿的小厮赶紧拿了茶水过去,等他吐完了,又给茶水给他漱口。 看着畅哥儿眼角挂着的泪水,乐哥儿担心地比划道:你觉得怎么样? 畅哥儿摇摇头,漱了口,有些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说道:“难受死了,每天早上都吐吐吐,又没什么胃口。” 乐哥儿给他顺着背,比划道:过阵子就好了。 畅哥儿点点头,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总之,你放宽心,不要太紧张了,跟以前一样就好,宝宝会来的,嗯?” 看着畅哥儿不舒服还来安慰他,乐哥儿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出去乱跑啊。 之前畅哥儿发现有身孕后,早上孕吐厉害,但是白天在家里待得实在无聊,他还跑去小吃店帮忙,被他阿么好一顿说,然后还把薛白术叫了过来,把他带回去待着等过了孕吐期再准出门。 畅哥儿无奈地点头,道:“好,我不跑。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个来月,已经十月下旬。 因为临近余清泽的生辰,乐哥儿最近都在忙着赶制一双新鞋子,准备到时候送给余清泽做礼物。 这天晚上,余清泽看完账本,见乐哥儿还在上鞋面,便说道:“夫郎,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乐哥儿抬头,伸手搓了搓眉心,然后比划道:还有一点就上好了,你先去。 说完,他又搓了下眉心,还抠了抠,有些痒。最近深秋,皮肤有些干燥,身上常会有些痒痒的,他也没在意。 “明天再做,我也不急着穿。天气冷了,我们泡脚睡觉。”余清泽伸手拿过乐哥儿手上的鞋子和锥子,放到针线篮里,然后到厨房打了热水,两人热热乎乎地泡了脚,然后才相拥着睡觉了。 第二天,是要去针灸的日子,乐哥儿吃过早饭便到薛府去了。 “乐哥儿,你来了。”畅哥儿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拉着他的手高兴地跟他说话。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着问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不过阿么说也快过去了,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畅哥儿笑了一下,然后拉着乐哥儿边说边走去叶大夫的药房和诊室。 就这一路,乐哥儿就搓了眉心三四下,畅哥儿发现了,他拉过乐哥儿的手,看着乐哥儿的眉心,问道:“你孕痣是不是很痒啊?怎么老去抓?”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最近天气太干燥了,我的小腿和胳膊都有些脱皮,也痒呢。 畅哥儿仔细地看了乐哥儿的孕痣。这孕痣经过近一年的调养,颜色已经比乐哥儿之前的要红润多了,不过现在看来,却比前几天见到时,更加红的感觉? 畅哥儿心中一动,这么红,还痒,跟自己不是差不多吗?怕不是有了吧? 他咧嘴一笑,想到以前的事情,他又赶紧绷住脸,怕再次像以前一样扑空,到时候乐哥儿会失望。 “我们快去吧,阿么一早就在药房那边了。”畅哥儿拉着乐哥儿走得飞快。 乐哥儿都怕他不小心摔跤,赶紧拉住他,比划道:你慢点走! “好好好,慢点慢点。走,快去。”畅哥儿着急地把乐哥儿拉到了叶曼的药房。 “阿么,乐哥儿过来了。”畅哥儿走到药柜那边,然后小声在叶大夫耳边说了两句。 “是吗?”叶大夫看了畅哥儿一眼,然后走过来,跟乐哥儿说道:“来,乐哥儿,我给你把把脉。” 每次过来叶大夫都是要把脉的,乐哥儿也已经习惯了,便过去桌边坐下,伸出手腕放到脉枕上。 叶大夫手指搭上去,仔细地诊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大夫又让乐哥儿换了只手继续把脉,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又看了乐哥儿眉心的孕痣。 “怎么样阿么?”畅哥儿很着急地问道。 叶大夫点头,道:“还比较微弱,不过能确诊了。” “真的吗?”畅哥儿高兴地问道。 叶大夫点头,道:“是。” “太好了!乐哥儿,太好了!”畅哥儿激动地抓着乐哥儿的手,摇晃道。 乐哥儿心中微动,紧张地看着他们,比划道:我怎么了吗? 叶大夫笑道:“畅哥儿说你老是去抠孕痣,又说你觉得孕痣痒,觉得你应该是有了,但又怕不是的,你会失望,所以小声跟我说了。” 乐哥儿眼神一亮,双手微微握紧,然后又紧张地比划道:那结果呢? 畅哥儿笑着给叶大夫翻译了。 叶大夫笑道:“恭喜你了,乐哥儿,你确实怀孕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样子。” 闻言,乐哥儿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一把抓着畅哥儿的胳膊,问道:真的吗? 畅哥儿点头,笑道:“真的真的,是真的!你怀孕了!” 怀,怀孕了? 他真的怀孕了! 乐哥儿鼻子一酸,喜极而泣,眼泪就出来了。 他终于有宝宝了! 152.第 152 章 畅哥儿是知道乐哥儿从小就因为眉心孕痣问题而受了多少委屈的, 而且这一年都是他陪着乐哥儿针灸, 为了调养好身体, 乐哥儿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了眼里, 此刻见到他的眼泪, 也都能理解到他此刻的心情。 “好了,这是喜事,眼泪不能掉多了, 阿么说孕夫心情不能大起大落, 要保持温和愉悦,对宝宝和孕夫都好。” 畅哥儿伸手将乐哥儿的眼泪擦了下, 立马又有新的眼泪涌了出来, 他伸手抱着乐哥儿的肩膀,明明是笑着劝着他,自己却也不知不觉地就鼻子发酸泪眼汪汪了。 乐哥儿点点头,他是高兴,不想哭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自己流出来了。 叶大夫看着两人又哭又笑的,笑着摇摇头。 这样的情形他看过太多, 他也曾经历过,明白这种心情,所以才会对每一个来找他寻求帮助的哥儿都不拒绝,才会对于帮助哥儿调养身体尽可能让他们怀上宝宝的事情这么执着与坚持。 “好了, 你们都是有身孕的人了, 多注意点身体。”叶大夫见两人好像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赶紧说道:“乐哥儿,我还有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要告诉你。” 听到这话,果然乐哥儿很快就从之前的惊喜中回过神了,胡乱擦了下眼泪,然后转身专注地看着叶大夫,要认真听他说话。 畅哥儿拉着他重新坐下,又塞给他手帕示意擦擦脸,自己也擦干净了,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起听着。 叶大夫便给乐哥儿说起来,把孕期前期可能会出现的孕期反应、症状、应对方法都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又给他先简略地说了一下中后期会有的一些症状,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另外,还告诉他,现在就可以做的一些生产准备和给宝宝出生后做的一些准备。 乐哥儿听得很仔细,眼睛紧紧地看着叶大夫,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还把自己有疑问的地方问了。 畅哥儿在一边帮他们翻译,也重新听了一遍叶曼跟他交代过的话。 从叶大夫的药房离开后,乐哥儿又跟畅哥儿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关于怀孕前期的一些事情的,算是他自己的经验了。 “总之你这阵子都多注意一下,眉心痒也注意不要多去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过来问阿么。我大概再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门了,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给孩子做小衣服小鞋子。”畅哥儿笑着对乐哥儿说道。 乐哥儿点点头,想到要给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和激动,手掌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腹部。 宝宝…… “你快回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余老板和爷爷他们,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畅哥儿说道。 乐哥儿点点头,跟畅哥儿告别后坐上马车回家了。 坐上马车,他的手就不自禁地放到了腹部,低头看着,嘴角轻轻扬起,心里开心得要命。 这里面有宝宝了,他和夫君的第一个宝宝,如果夫君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还有爷爷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真想快点儿回去,快点到饭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简直归心似箭。 好不容易到了饭馆,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乐哥儿还是记住了自己现在怀着宝宝,按捺住了,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跳下马车,而是使用了垫脚凳子,然后按照平常的走路速度进到了厨房。 “咦,乐哥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敏叔么看到乐哥儿,好奇问道。 平常乐哥儿针灸完回来,基本都是差不多到午时左右,今天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午时呢。 乐哥儿笑着比划了一下,示意今天不用针灸。 在厨房里没看到余清泽,乐哥儿左右张望了一下。 “是找余老板吗?”敏叔么问道。 乐哥儿点点头。 “他跟家宝在储物室呢,新来了一批大米,他们在对数。” 乐哥儿谢过敏叔么,便到了后面的储物室,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余清泽和家宝。 两人见到他这时候回来了,也是很惊讶,余清泽问道:“今天这么早?” 乐哥儿心情激动地走过去,眼神亮亮的,看着他们,然后比划道:叶大夫说我怀孕了,肚子里有宝宝了。 两人看着乐哥儿的手势,嘴巴大张,都愣了一下。 随即,家宝反应过来,震惊问道:“真的吗?” 乐哥儿点点头。 “太好了,恭喜哥夫!恭喜大哥!”家宝高兴地说道,然后眼睛就看到乐哥儿的肚子上去了,他兴奋地说道:“那我岂不是要做叔叔了?” 乐哥儿点点头,脸色有点红,夫君怎么不说话呢? 家宝向来是个很懂得看气氛的人,此时恭喜过乐哥儿之后,他就很高兴也很自觉地找借口出去了,留下场地给大哥和哥夫。 乐哥儿有些忐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发现他就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看着,他有些迟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余清泽顿时回过神,惊喜地问道:“真的有了?”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你开心吗? 余清泽点头,抱住乐哥儿,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他一下,说道:“开心啊,又惊又喜!” 确实是个大惊喜,砸得余清泽脑袋都有点儿懵。 他本来是对这件事没抱多大希望的,也就只是为了满足乐哥儿的心愿,配合着他,到时候经过治疗也不能怀上,也没什么。 毕竟在他前世的世界,医学比这里要发达多了,不孕不育的问题也仍是医学界的一项重要课题。 而且,他以前就没想过自己一个纯gay能有孩子,也是真的断了这个念头的。叶大夫之前也说了乐哥儿的情况还蛮严重的,按照那种说法,余清泽就觉得大概是没多大希望的。 却不想,乐哥儿真的怀上了! 他们就要有宝宝了! 这下真有了,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对了。除了惊喜,可不就是懵逼了嘛。 抱着乐哥儿好一会儿,他终于有了正常人的状态,忽然嘿嘿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越笑越大声,最后嘿嘿嘿就变成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我居然有孩子了……” 他高兴地抱起乐哥儿转了一个圈,又转了一个圈,最后停下来,捧着乐哥儿的脸,啾啾啾亲了好多下,亲完又嘿嘿着傻笑。 乐哥儿看着,也跟着他傻笑。两人就在储物室里关着门乐了好久。 等到兴奋劲儿下来了,余清泽又问了好多问题,问叶大夫是怎么说的,问乐哥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孕吐,问要注意些什么,问他们前天还同房了,这个有没有什么影响,问孕夫要怎么照顾啊什么的…… 乐哥儿耐心地一一答了。 等到午时到了,乐哥儿又换上衣服准备去炒菜。 余清泽和家宝见了,赶紧拦住了,还把他赶出了厨房,让他到外面坐着休息去。 大松和大志都有些疑惑,今天乐哥儿不是没有针灸就回来了吗,怎么也不准他炒菜呢?正想问呢,他俩被敏叔么叫住了,“不准问,切你们的菜。” 敏叔么之前看乐哥儿这么早回来没针灸,后来又看到家宝满脸笑容地出来了,随后又听到储物室余清泽那么高兴地大笑,就想着估计是乐哥儿有了。按照风俗,这孕夫怀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外人的,免得对胎儿不好,敏叔么便阻止他们去问了。 中午常爷爷过来后,两人又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常爷爷。 常爷爷知道后,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老泪纵横,说道:“好好好!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余清泽答道:“爷爷,这事啊,多亏了叶大夫。” 常爷爷点头,道:“是是是,可多亏了叶大夫,咱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余清泽点头道:“是。我下午就去买礼物,明天去薛府道谢。” 常爷爷道:“对,明天就去。” 等到傍晚常浩回来得知了这消息,他高兴坏了,眼睛瞠亮地问道:“我,我要当舅舅了吗?” 乐哥儿笑着点头。 常浩一把拉住家宝的手,激动地嚷道:“家宝哥,我要做舅舅了!” 家宝笑着道:“对对对,你要做舅舅了,我要做叔叔了!” 两少年看着一起傻笑。 他们这一通吼,得,全厨房和后院的人都知道了! 大松大志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原因了,不过他们也都为余老板和乐哥儿高兴。 敏叔么闻言,急忙赶过去储物室,说道:“哎哟,常浩诶,你这吼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前三个月不能跟外人说的,知道不知道啊,会得罪胎神的!” 常浩和家宝一愣,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常浩问道:“不,不能说?” 敏叔么点头,道:“往后可记住了,等你哥肚子里的宝宝过了三个月了,才能跟外人说,知道了吗?” 两个少年赶紧点头。 常浩心虚地问道:“那,那大家都听见了怎么办?叔么啊,胎神会不会怪我啊?会不会对宝宝不好啊?那我跟他道歉啊。” 说着,常浩也没等敏叔么回答,便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道:“胎神啊胎神啊,刚才小的不知道规矩,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啊,请一定要保佑我哥和我的小外甥啊,让小外甥健健康康的啊,让我哥顺顺利利生下小外甥啊,谢谢您啊,回家我就给您进贡好吃的点心和好吃的饭菜哈,保佑保佑……” 家宝见状,也赶紧拜了起来,就连常爷爷和乐哥儿也都拜了起来。 余清泽见了哭笑不得,这古代的各种迷信也是让他非常无力。所谓胎儿三个月前不能告诉外人,按照科学的解释,是因为这个时候胎儿还很不稳定,很容易发生意外造成流产,所以大家才会大都三个月后等胎儿稳定了再告诉亲朋好友。 不过为了让他们安心,也就随他们吧。 趁着天色还没黑,常浩和常爷爷还真的出去买了个胎神的像回去供了起来,早晚三炷香加贡品,虔诚得很。 第二天,余清泽就带着礼物上门去感谢了叶大夫,还亲自向叶大夫问了怎么照顾孕夫。 这让叶大夫见了非常满意。 因为乐哥儿怀孕了,常爷爷和余清泽他们怕把他累着了,非常一致地达成了默契,一律不准让乐哥儿做什么重活,连一盆洗脸水都不让他端。 “哥,这个我来,你去坐着。” “哥夫,我来烧火,你快去歇着。” “夫郎,这桶重,我来提。” 看着手上的一样样活儿被抢走了,乐哥儿十分无奈:这就是个空桶啊!我拿它就跟你们端碗饭的重量差不多啊! 在家里不让烧火提水,不让洗衣服,不让给两厢西红柿除草,连扫个地都被抢走了手里的扫把…… 在饭馆,不准进厨房炒菜了,不准去帮忙洗菜因为是冷水,也不准端菜送菜,更不准上下楼梯,还不准往大厅人多的那边去,怕被人撞着…… 乐哥儿发现他就只能在外面柜台前去呆着了,可是柜台有账房先生在呢,算起账来噼啪噼啪地飞快,都轮不到他来给客人算账,他就只能坐着发呆…… 这让勤快惯了的乐哥儿非常地不适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废人。 乐哥儿只待了一上午就无聊了,下午趁着没客人的时候,便央着余清泽带着他一起去布庄买了些布回来,回来可以给宝宝做衣服打发时间。 可是,回来后,却又被叔么们告知,说前三个月不能碰刀子、剪刀,针线也不能碰,得等到三个月后。 乐哥儿:……难怪畅哥儿总跟他抱怨说在家里无聊死了。 余清泽看他发愁,又确实是挺无聊,怕他闷出病来,出去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在储物室里给他支了张桌子,还给他弄了炭盆,让他坐着一边烤火一边练字,打发时间。 乐哥儿看了,还挺高兴。他之前一直在沙盘里写字,还没怎么拿过毛笔写字,便开心地练了起来。 总算是有事做了。 153.第 153 章 对于练字这件事, 乐哥儿还是很有兴趣的, 他性子本来也挺静, 完全能撑住这种枯燥的重复练习。 他非常坐得住, 这就又让余清泽有些担心, 所以基本上每过三刻钟左右,余清泽便会进来提醒一下他,让他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稍微走动一下, 缓解下眼睛和身体的疲劳。 余清泽这是完全按照了他前世学生们上课的标准时间来进行盯梢行动的,也是非常科学了。 因为余清泽说得有理有据的, 乐哥儿也会听他的, 只是不时还是会跟他反抗一下,但都被他说服了。 幸好,过了几天,畅哥儿获准可以出门走动了。 因为小吃店客人多,也是人来人往的, 薛白术和畅哥儿阿么都不放心他回去继续干活,怕出意外。 畅哥儿也觉得自己怀孕后变得很嗜睡, 精力不及以前,要是硬回小吃店干活,可能还会让其他人分神来照顾他,便也同意了不回去干活。 不过他还是到了聚福楼, 跟乐哥儿两个人一起作伴, 交流交流怀孕心得, 乐哥儿写写字,畅哥儿做做针线活,累了就到小吃店去休息一下。有了人作伴,两人也不觉得无聊了。 乐哥儿有些无奈地给畅哥儿比划道:他们什么都不准我做,连个桶都不让我拿,又不能做针线活,只能写字了。 “他们那是疼你,也宠着宝宝。”畅哥儿坐在桌子另一边缝宝宝的小衣服,看到乐哥儿的比划,答道。 他其实是有些理解余清泽他们的心理的,乐哥儿的身体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宝宝得来不易,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自然要好好护着。 乐哥儿笑笑,心里是清楚的,他也只是抱怨下而已。看着畅哥儿手里的红色丝绸小肚兜,他走过去,轻轻拿起来摸了一下。 滑滑的,非常舒服。 “你说我给绣个什么图案好?老虎还是狮子还是绣点梅兰竹菊之类的?我觉得薛家人都很斯文,好像梅兰竹菊更符合他们的喜好哈?”畅哥儿将手里的小肚兜展开来,红红的一小块儿,已经快缝好了,就差绣个图案。 乐哥儿看着,比划道:我看村里他们一般是绣老虎,小宝宝长得好。 畅哥儿闻言点头,说道:“我也是喜欢小老虎,等衣服做好了,还要做虎头帽,虎头鞋,配对。” 乐哥儿摸着小肚兜,忽然又比划道:小肚兜上我觉得还是不要绣图案了。 畅哥儿问道:“不会太素了吗?”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这是贴身的,绣图案的话,那个背面挨着宝宝的小肚子,会搁到,不舒服。 畅哥儿想了想,道:“也是哈,那就不绣肚兜上,绣外衣上好了。这丝绸的摸着可真舒服,你买的什么布?有丝绸的没有?”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买了,都做肚兜和内衫,外面的衣服还是用棉布做,宝宝长得快,穿不了多久。 这都是敏叔么跟他传授的经验,宝宝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同样尺寸的小衣服也不用做得太多,免得还来不及穿就穿不下了。 现在,两人家里条件都好了,也有这个条件可以让他们给宝宝准备一点好的舒服的贴身衣物,这是以前的他们想的不敢想的。 乐哥儿羡慕又眼巴巴地看着畅哥儿缝了好几个小肚兜,又做好了两套内衫,终于,他度过了孕期前期的三个月了。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针线篮和布匹拿了出来,字也不练了,开始跟畅哥儿一起做小宝宝的小衣服。 快乐又满足。 因为家里也没有哥儿长辈,乐哥儿对于孕期的所有知识都来源于外界,叶大夫说的、叶大夫和畅哥儿阿么他们告诉畅哥儿然后畅哥儿又告诉他的,还有小吃店和饭馆的各个叔么们不时跟他们聊天说的…… “到时候你做月子的时候,一定要让余老板给你请个有经验的人照顾你,不然他们都是汉子,粗手粗脚的,也不懂得伺候月子,不细心,哪能照顾好你和宝宝。”敏叔么说道。 梅叔么也点头,道:“对对对,得提前请好,还有孩子喝的奶米,也要提前买好磨成粉,准备着。” 奶米是这里专门给宝宝出生后吃的东西,也是地里种出来的,跟大米有些像,磨成粉冲水给宝宝喝就可以了,可以一直喝到宝宝两岁。 “粮油店里也有已经磨好了粉的奶米,到时候直接买那种也可以,你们现在条件好了,可以买那种质量好些的,磨得细一些的,宝宝吸收得快……” 下午饭馆休息的时间,几个叔么都到储物间里开始跟乐哥儿和畅哥儿说宝宝的事情,从怀孕说到生产,从孩子出生能说到孩子长大,一说到孩子的事情,哥儿们都有一肚子的话可以说。 余清泽正好进来拿食材,被梅叔么看见了,便被叫住了。 “余老板,我们刚才还在说,到时候乐哥儿生产了,你们怎么照顾他月子呀?要不要给请个奶么回来照顾,有经验的,你们也轻松一点?” 余清泽点头,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不懂,肯定得请个人回来。叔么们如果有什么好人选,可以介绍给我们。还有好多事请,叔么们也请帮我看看,我就怕漏掉了。” 几个叔么就开始跟他说起来,将他们之前讨论过的都说了一遍。 余清泽听完,一一找纸笔记下了,然后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忙,便让乐哥儿将叔么们说的都记在本子上,到时候他们晚上再一起讨论。 因为乐哥儿毛笔字也还写不好,余清泽又特意给乐哥儿用木头削了根铅笔样的笔,然后笔头弄细点,沾上墨就可以写,也还挺方便。 冬去春又来。 宝宝第一次胎动的时候,已经到了来年的二月中旬,那天正好是晚上,乐哥儿他们刚躺下不久,刚刚要入睡。 因为乐哥儿怀孕的关系,余清泽怕晚上乐哥儿有什么状况到时候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比划的手势,他便把油灯整夜燃着,放在离床边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把床帐放下来,光线就暗了也不耽误休息,到时候如果乐哥儿不舒服了,他把床帐打开便可以很快看见乐哥儿的情况了。 乐哥儿习惯右侧睡着,余清泽便也是右侧抱着乐哥儿,左手自然地钻进乐哥儿的内衫放在他微微隆起的腹部。 余清泽手掌温度高,摸在乐哥儿的肚皮上,让乐哥儿也觉得十分舒服。 正当两人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余清泽感觉到他手掌下方的肚子微微动了下,有什么东西滑溜过去的感觉。 他立马睁开了眼。 这是……胎动?! 乐哥儿也是立即感觉到了,而且比余清泽的感受更加明显和直观,他不只感觉到了宝宝蠕动了一下,似乎,还在吐泡泡? 他也是立马就睁开了眼,左手立马放到了余清泽的手掌上方。 “夫郎!宝宝,刚刚是不是动了?!”余清泽激动地问道,然后飞快地将床帐撩起来,又飞快地把手重新放回乐哥儿的肚皮上,还想再感受一下。 乐哥儿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一动,宝宝受到惊吓就不动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拍拍余清泽的手背,示意是的。 “他动了,在跟我们打招呼呢!”余清泽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靠近了乐哥儿,在他耳边笑着说道。 乐哥儿也很开心,微微侧身反转过头,跟余清泽蹭了蹭脸,两人激动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感受到了宝宝的第一次胎动,两人都很兴奋,也睡不着了,伸手覆在肚皮上,期待着宝宝的第二次动作。 两人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又等了一刻多钟,两人才又感觉到了那蠕动,很轻微,要不是他们一直把手放上面,还一直关注着,估计都不一定能发现,而且,同时他们还听到了一声‘咕噜’的声响。 闻言,余清泽就不怎么确定了,不知道这是宝宝在动,还是纯粹就是乐哥儿肚子饿了肠蠕动的声音了。 他迟疑着问道:“……夫郎,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乐哥儿听了笑起来,伸出手来比划道:我不饿。好像是宝宝在吐泡泡。 余清泽:…… “还会……吐泡泡?”余清泽惊奇地问道。 乐哥儿点头,想了下,又比划道:他好像在……游水? 余清泽眨眨眼,孕夫肚子里都是羊水,说是游水,也是没错啦,只是没想到还会像小鱼一样吐泡泡? “我听听看。”他很是好奇了,说着就滑进了被子里。 乐哥儿见状,便躺平了。 余清泽把耳朵贴在他肚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还说了一句:“宝宝你好,我是你爹余清泽哟,记住我的声音啊。” 乐哥儿:…… “还有,这是你阿么的手,要记得他摸你的感觉啊。”余清泽又说了一句,还拿着乐哥儿的手在肚皮上摸了摸。 乐哥儿:…… 他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些感动。 父子俩的第一次对话呢。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下,宝宝明显又在休息了,余清泽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啥动静,被子里的氧气却有些不够了,他赶紧又钻了出来。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宝宝还没动,余清泽道:“可能睡着了?” 乐哥儿点点头。 “那你也快睡,听说胎动后,宝宝就会经常动,到时候孕夫晚上都会睡不好了。趁着他睡着了你赶紧睡。”余清泽说道。 哪知,余清泽话音刚落,宝宝又微微地动了一下。 余清泽&乐哥儿:…… 乐哥儿轻轻笑着摇摇头,这会儿还处于兴奋期,怎么睡得着哦。 两人又轻轻地说了一会儿话,余清泽还又钻被子里跟宝宝说了两次话,等到夜色深了,乐哥儿扛不住了,这才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常爷爷、常浩和家宝他们听到说宝宝胎动了,都吃惊又激动。 常爷爷很高兴,而常浩则盯着他哥的肚子,急切地问道:“哥,宝宝现在动了吗?我能摸摸吗?” 乐哥儿比划道:现在没动。先去小吃店吃早餐吧。 几人坐着马车到了小吃店。 一路上,常浩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乐哥儿的肚子,还隔一会儿就问一次宝宝动没动。 家宝比常浩矜持点,虽然也好奇,但是却因为礼貌问题,只是时不时地瞥过去一眼。 乐哥儿看着他俩的表情,笑着比划道:没动,还不是特别明显,等我感觉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好啊好啊,一定啊。”常浩说道。 乐哥儿点头。 吃早餐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特意坐在了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常浩还专门坐到了他哥的左手边,就是为了能在宝宝动的时候能去听一听。 因为环境一下嘈杂了,宝宝的动作又还比较轻微,乐哥儿的注意力不可能时时放在肚子上,感觉有时候就不太准。 直到他吃完了早点,他才忽然感觉到了一次比较明显的,他立即拉了下常浩。 常浩嘴里的早点还没吞下去,立即俯身低头将耳朵贴他哥肚子上,还放了一只手贴着…… 家宝见了,眼巴巴地盯着常浩。 他也想去听一听。 可是自己已经十五岁了,而且还是哥夫的肚子,不好像常浩那样去听。 不过很可惜,这时候气温还不高,乐哥儿穿得厚,常浩啥也没听见,啥也没感觉到。 常浩幽怨道:“听不见,也没感觉到……” 乐哥儿安慰他:等过段时间再听。 余清泽也道:“现在宝宝还小,没什么力气,等再过两月,你就能看到他拳打脚踢的样子了,不要着急。” “只能这样了……”常浩叹口气,又爬下去,对着乐哥儿的肚子说道:“宝宝啊,我是舅舅啊,你快点长大,等你出生了,我带你去玩啊,玩弹弓啊,捉麻雀啊,掏鸟窝啊……对了,你喜欢不喜欢弹弓啊?我做把弹弓送给你啊……” “还有我啊,我是小叔叔啊!”家宝忽然开口插了一句道。 余清泽、乐哥儿&常爷爷哭笑不得:…… “对啊,刚刚那是你小叔叔的声音啊,你也要记得啊。还有太爷爷的声音,我让他跟你说说话啊。”说着,常浩抬头对着常爷爷说道:“爷爷,快,跟宝宝说句话。” 常爷爷:…… “快嘛,爷爷,这是跟宝宝第一次见面打招呼啊,快说。” 常爷爷无奈,清清嗓子,然后说道:“乖宝啊,好好听话,不要太折腾你阿么,晚上要好好睡觉,知道么?” 不愧是有经验的人了,知道宝宝晚上好动,会影响孕夫的睡眠。 常浩跟宝宝说了一大通话,然后抬头看着余清泽道:“我好羡慕哥夫啊,可以摸到宝宝的第一次胎动。” 说完,还很哀怨地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家宝也默默点头。 余清泽扬头,下巴一抬,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可是他爹!” 常浩:…… 154.第 154 章 四月底的时候, 常浩还是如愿地感受到了小外甥的胎动, 还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小脚丫顶起的一个小包包, 常浩感觉自己的手掌被蹬了一下的感觉。 “哇, 宝宝, 你力气好大!”常浩吓了一跳,把手拿开看着自己的掌心,惊奇地说着, 然后他又扭头说道:“哥, 家宝哥,他蹬我!” 说着, 又把一脸兴奋地把手放了上去。 乐哥儿笑着轻轻点头。 这阵子宝宝很活跃, 特别是在余清泽和常浩跟他说话的时候,动得特别厉害,好像真的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声音似的,只要他们一靠近了说话,如果没睡觉, 他都会动一动。 即便隔着一层衣服,家宝也看到乐哥儿的腹部动了一下, 还被顶起了一个小鼓包。 他睁大眼睛看着,感觉好神奇。 乐哥儿朝他招招手,家宝走过去。 乐哥儿跟他比划道:想摸摸他吗? 家宝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用这渴望期待的眼神看着常浩跟小宝宝互动,可羡慕, 这眼神, 没逃过乐哥儿的眼睛。 家宝闻言, 双眼一亮,结巴了一下,“可,可以吗?” 乐哥儿点头,拉过他的手腕,放到小宝宝在动的位置,让他感受一下小生命的神奇。 这会儿,正好宝宝又蹬了一下,家宝只感到手掌下有力的一击,真的在动! “是不是蹬你了?”常浩问道。 家宝愣愣地点头,“好神奇。” 余清泽看着三人,笑道:“出来肯定很调皮。” 常浩道:“调皮好,我带他玩儿。” “只怕你到时候烦得不行。”余清泽摇头道。 常浩也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才不会!小舅舅可不是白当的!” 几人看着他笑。 随着宝宝的长大,乐哥儿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因为胎动,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没一会儿便有些累,需要休息。 因为畅哥儿现在已经到了孕期后期,差不多要生产了,他也都在家里待产,乐哥儿现在就每天去薛府陪着他。乐哥儿没怎么紧张,倒是家里四个汉子比他更紧张,每天都必须要有个人陪着他一起过去,再接他回来。 五月十六的时候,畅哥儿生了,在晚上,是一个小哥儿。第二天乐哥儿他们收到薛府的红鸡蛋的时候才知道。 乐哥儿立马带着礼物去看望了,余清泽陪着。 余清泽自然是进不去房间的,只好在外面等着,薛白术陪着他。 薛白术脸上虽然眼底带着青黑,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余清泽看着笑道:“昨晚没睡好吧?你不用陪我,去休息吧,睡好了好照顾畅哥儿和宝宝。” 薛白术摇头笑道:“没事儿,这会儿也睡不着。” 余清泽便问道:“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取好了。”薛白术点头,道:“叫薛木槿。” “木槿?” 薛白术点点头,道:“一种花,也是一种清热凉血的药。我爹取的。” “……”余清泽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很有,你们家的特色。” 薛白术的大哥叫薛黄芪,二哥是哥儿叫薛沉香,白术、黄芪、沉香,都是药材名。他大哥的孩子也都是以药材命名的。 薛白术无奈点头,小声道:“余大哥你是不知道,原本还有两个名字的,我爹一共取了三个名字给我们挑,薛红参、薛赤芍、薛木槿,我觉得还是木槿好听点,就用了这个,畅哥儿也同意了。” 闻言,余清泽哭笑不得,幸好木槿确实好听,要是叫了什么其他不好听的药材名,不知道宝宝长大后会不会抱怨。 薛白术问道:“余大哥,你们的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余清泽摇头,道:“还没有,家里每个人都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自己取的最好听,还没决定用谁取的。” 因为宝宝名字这事,他们召开了几次家庭会议了,谁也没说服谁,最后余清泽大手一挥,道:“等宝宝大一点,让他自己选!抓阄!” 最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反正是宝宝自己抓的,到时候抓到什么名字,就让他用什么名字好了。 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乐哥儿看完宝宝出来,两人便告辞回了饭馆。 一路上,乐哥儿都在给余清泽比划着,宝宝小小的软软的好可爱,脸上写满了欣喜和期待。 “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也会很可爱的。”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高兴点头。 过了孕期九个月后,余清泽便不让乐哥儿到饭馆了,他也将饭馆交给了家宝和大松大志,然后在家陪着乐哥儿。 大松大志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厨艺也可以了,目前菜单上的菜也可以做得很好,能支撑起厨房。 生产需要的东西,宝宝出生后需要的东西,产婆、找来临时照顾乐哥儿月子的人也找好了,只等宝宝出生,便会马上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宝宝降临。 七月初八,乐哥儿刚起床吃完早饭,余清泽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院子里,常爷爷在两边墙边种了两长条西红柿。此时正是西红柿成熟的季节,一颗颗红彤彤的圆圆的西红柿吊坠在枝头,特别漂亮。 乐哥儿微微弯腰,想去摘一颗,肚子忽然痛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紧皱眉头,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身边余清泽的胳膊。 “怎么了?肚子痛?”余清泽紧张地问道。 乐哥儿点头。 “是不是要生了?我抱你回房。”余清泽迅速抱起乐哥儿回到房间,一边走一边叫道:“爷爷,爷爷。” “怎么了怎么了?要生了?”常爷爷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余清泽抱着乐哥儿进了房间,赶紧问道。 把乐哥儿放在床上,余清泽然后问乐哥儿道:“怎么样?我,我现在去请产婆过来。” 对这方面他实在没经验,只知道生孩子前期阵痛会很痛,而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他不懂,幸好产婆家就离他们不远,可以让产婆先看着,然后他再去请叶大夫过来。 “要生了?”常爷爷也跟了过来,焦急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知道,乐哥儿忽然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爷爷,我先去请产婆,你看着乐哥儿啊。” 说着余清泽就跑出去了。 “诶,阿泽,没那么快!”常爷爷叫道,可余清泽已经跑出去了。常爷爷摇摇头,进了房间,坐在床沿,问乐哥儿:“小乐,还疼吗?” 乐哥儿点头,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放心,阿泽已经去请产婆了,应该还要疼好一会儿,你先忍忍啊。你阿么生你们的时候,也疼了很久才生的。”常爷爷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一边跟他聊天分散下他的注意力,一边给他擦汗。 乐哥儿闻言,点头,过了一会儿,肚子没那么痛了,他抬头松了口气。这生产前的阵痛,叶大夫和畅哥儿他们都跟他说过,他知道还要些时间才能生。 没过多久,产婆来了,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说道:“没事,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去把叶大夫请过来吧。余老板你说还有个哥儿懂你夫郎的手势是不是?” 余清泽点头,道:“是,畅哥儿看得懂。” “那把他也一起请过来吧,请他陪着生产。”产婆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余清泽立即赶着马车就过去薛府了。 叶大夫和畅哥儿听乐哥儿要生了,也赶紧吩咐佣人去药堂将薛白术叫回来,然后把薛木槿宝宝给了他大伯么带着,就带上药材和药箱坐上马车过去了,薛大夫还带上了他的贴身小厮也是他的助手。 叶大夫到了之后,先进去看了看乐哥儿的情况,见还早,让他们不用担心。 中午吃过饭,又一直到下午申时,乐哥儿终于要开始生了。常浩这阵子都回家吃午饭,看到他哥要生了,就飞快跑去学堂跟夫子请了假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等着。 因为乐哥儿出不了声,余清泽、常爷爷和常浩在外面都听不到乐哥儿的声音,只能听见叶大夫和产婆的声音,什么“深呼吸,吸气,用力”、“坚持住,快出来了”之类的。 可是就是因为听不到乐哥儿的声音,反而让他们更加担心起来,感觉时间过得更加缓慢。 他们就只能在外面等着,等里面需要热水的时候,就端过去,给里面换水。 …… 余清泽他们感觉自己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哇——” “生了生了!爷爷,生了!”余清泽高兴地抓着常爷爷的胳膊,兴奋地说道。 常爷爷也很激动,大声道:“生了!我重孙孙生了!” 常浩更加夸张,一边吼着一边在院子里疯狂跑圈。 “啊啊啊!生了生了!我哥生了!我小外甥出生了!” 产房里,产婆笑眯眯地用小襁褓抱着清理干净了的小宝宝给乐哥儿看,“恭喜恭喜,是个小汉子。” 闻言,乐哥儿侧头看着宝宝,全身红红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因为刚才被产婆拍了下屁股哭了几嗓子,整张脸更红了,现在还在嘤嘤嘤地啜泣着。 “哇,小汉子,乐哥儿,恭喜!”畅哥儿看着小宝宝,惊喜地跟乐哥儿道贺。 乐哥儿笑着点点头,想去抱一抱,可是刚才生宝宝用掉了太多的力气,现在他是全身虚脱了,只勉强伸手碰了碰宝宝的襁褓,又听到外面余清泽他们的声音,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就昏了过去。 “乐哥儿?乐哥儿?阿么,你快来看,乐哥儿怎么晕了?”畅哥儿见乐哥儿忽然昏了,赶紧叫叶大夫。 叶大夫还在给乐哥儿用药汁清洗产道做后续的事情,听到畅哥儿的声音,过去检查了下,道:“别担心,只是累晕了,他比你生产时要久,没力气了,睡一觉就好了。” “哦,这样,吓了我一跳。”畅哥儿拍着心口说了一句,然后跟产婆说道:“产婆,我们抱宝宝到门口给他们看看吧?” “好好好。” 畅哥儿打开房门,让余清泽他们把大门的门都关上,免得有风吹进来,然后产婆抱着宝宝到了门口。 “恭喜余老板,是个小汉子。”产婆笑着,将宝宝的襁褓掀开了一点,让几人看清宝宝的脸。 余清泽、常爷爷和常浩都凑过去看了看,小小的脸蛋,通红通红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还有点皱着。 常浩皱眉说道:“怎么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 常爷爷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笑骂道:“你才是小猴子!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出生的时候比宝宝还皱巴巴。” “啊?”常浩惊恐了,问道:“不会吧?我比宝宝还皱巴巴啊?” 产婆笑道:“过阵子长开了就好了。” 余清泽看着宝宝,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宝宝的脸蛋,软软的,嫩嫩的,顿时,心中一片柔软。 他的儿子诶! 随后,他抬头问道:“产婆,乐哥儿怎么样?还好吗?” 产婆答道:“没事,累晕了,睡过去了,有叶大夫在呢,别担心。” 闻言,几人都放下心来。 余清泽又道:“我能抱一抱吗?” 产婆笑着道:“可以可以,喏,小心,他身子软,要稳住他的脑袋。” 等产婆轻轻地将宝宝放到自己臂弯,余清泽小心翼翼地一动都不敢动了,生怕动一下不小心把儿子给摔了。 小小的一团,软绵绵的,感觉都没什么重量,估计也就六七斤的样子,余清泽却觉得臂弯里这一小团重逾千斤。 常浩看着也眼热,问道:“我也想抱。” 常爷爷立马道:“不行,你都不会抱,万一把宝宝摔了怎么办?等宝宝再大点你才能抱。” 常浩闻言,又幽怨了。 然后,常爷爷也抱了一小会儿,便让产婆抱回屋里去了。 等到畅哥儿他们帮忙将房间都清理干净,又给乐哥儿擦了下身子,换了身衣服,余清泽进去先看了看乐哥儿。 见到乐哥儿满头的头发都湿透了,脸色也很是不好,疲惫又憔悴的模样,余清泽很是心疼地在他额头亲了下,拿过一条干布巾给乐哥儿擦头发。 “叶大夫,这床单被子什么的现在能换吗?我怕乐哥儿睡得不舒服。”余清泽小声问道。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你把乐哥儿抱起来,畅哥儿来换一下床单被子。”叶大夫说道。 几人又将床单被子都换过,随后叶大夫又交代了余清泽和请来专门照顾乐哥儿月子和宝宝的林叔么,交代了一下产后的注意事项,两人都认真地记下了。 余清泽又下厨做了饭菜,请产婆和叶大夫他们吃过晚饭,这才送了产婆和畅哥儿他们回家。 “今晚我先留一下,我再看看乐哥儿醒来的状态。”叶大夫说道。 余清泽紧张问道:“是乐哥儿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大夫笑笑,道:“没大事,你别担心,只是生产时他时间用得有些久,出血就多了点,我想看看他产道恢复情况,放心吧,没事。” 闻言,余清泽点头,道:“辛苦叶大夫了,我去给您收拾客房。” 家宝和常浩还是住了一间房,家里还留有一间客房和一间小耳房,小耳房是给林叔么住的,余清泽便将那间客房收拾好,安排叶大夫住下。 林叔么刚给宝宝喂完奶米,宝宝睡着了,他问道:“余老板,晚上孩子还会醒来,要喂食换尿布,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 余清泽摇头,答道:“不用,你先去睡吧,如果宝宝醒了,我再找你。” 虽然刚才他已经学着给宝宝喂食换尿布,不过他估计自己到时候还是会手忙脚乱的,特别是现在宝宝刚出生还没满月,脆弱得很,肯定是需要林叔么来照顾的。但是他又不放心一个陌生人和乐哥儿还有宝宝在一间屋里睡觉,也怕乐哥儿万一半夜里醒来了,看不到他害怕,便决定还是自己跟乐哥儿和宝宝睡的好。 晚上,乐哥儿累得太厉害了,没有被吵醒。宝宝却醒来了好几次。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乐哥儿才醒了。 叶大夫给他仔细检查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回家了。 等送走了叶大夫,余清泽回到房间,看着乐哥儿侧着身,一手轻轻地放在宝宝的襁褓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宝宝睡觉,那安详满足的神情,仿佛泛着一层光。 余清泽走过去,坐在床沿,在乐哥儿脸上亲了下,说道:“夫郎,辛苦你了。” 乐哥儿闻言,摇摇头,比划道:不辛苦,能看到宝宝出生,什么都值得。 余清泽心里感动,低头,轻轻地吻了下乐哥儿的唇,低声道:“夫郎,我爱你。” 我也爱你。 乐哥儿比划了一下,轻启双唇,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温柔的亲吻。 155.第 155 章 坐月子与伺候月子都是辛苦的事情, 特别是在这七月大热天的时候, 不能使用凉席, 不能吹凉风, 还不能接触凉水, 不仅是乐哥儿自己觉得难受,余清泽看着都觉得热,怕他会中暑, 只能轻轻地在他身边扇扇子, 还不能扇快了。 他们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宝宝晚上饿了会醒好几次要吃的, 宝宝一哭, 乐哥儿和余清泽就醒了,等到宝宝再睡着,他们才能继续睡。 天气太热,乐哥儿刚生产完,身上总是会出很多汗。余清泽便给乐哥儿买了许多的新内衫, 全用比较吸汗的布料,乐哥儿一出汗湿了衣衫, 便给他擦身体,换衣服,避免着凉。 幸好请了人来帮忙,余清泽才没有手忙脚乱。 乐哥儿的叔么文丽知道他生了, 也带着礼物过来看了, 还留下帮着伺候了十天月子。 林叔么自己带大过三个孩子, 还带过孙子,经验非常丰富。给宝宝喂食、换尿布、给乐哥儿擦身帮忙涂药膏,洗衣服,他都非常利索,而且即便是半夜里,只要宝宝一哭,他就立即从隔壁过来帮忙了。 看了几天,余清泽和乐哥儿都对他非常满意。 每天早中晚,趁着吃饭的时候,堂屋门和对面的门都关上,然后乐哥儿和宝宝就可以都出来到堂屋里待一会儿,然后他们的卧房里就会趁机通风换气。 每天也只有这三个时候,常爷爷和常浩他们才能见到小宝宝,而家宝要顾饭馆,只有每天早上才能见到宝宝。 此时宝宝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黑溜溜的像黑葡萄似的。 “哥啊,你看,宝宝在看我。”常浩激动地说道,忍不住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宝宝的脸蛋,跟他说道:“宝宝,你醒了啊?我是小舅舅呀,还记得不记得?你饿不饿,我喂你喝奶奶好不好?” 宝宝就用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前面的大猴子,完全不懂这个大猴子在说什么的样子。 家宝也凑着头在一边看,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看着宝宝的嘴巴一嘬一嘬的,说道:“你看,他的嘴在动,哥夫,他是不是饿了啊?” 乐哥儿点头。 林叔么端着奶米冲的奶水过来,说道:“是饿了,来,我来给他喂奶,你们快去吃饭吧。” “我想看宝宝喝奶。”常浩说道,家宝也点点头。 两人便在一边看着林叔么熟练地用小木勺子给宝宝喂奶,看得聚精会神的。 小宝宝刚出生吃得不多,不一会儿便吃饱了。乐哥儿竖着抱着他打了个饱嗝后,没多久又睡着了。 “诶,宝宝,你又要睡觉觉了?不跟小舅舅玩一会儿吗?咱们每天才见三次诶,你要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啊……”说着常浩就想去碰一下宝宝嫩嫩的脸蛋。 “他又睡着了?”看到宝宝闭眼了,家宝一把抓住常浩的手腕,说道:“宝宝要睡觉了,你快把爪子收回来,别打扰他。” 说着,他把常浩的手拉开,看着宝宝睡着的样子不自觉就笑开了。 “好了,快过来吃早点,皮猴子,你再不快点,去学堂要迟到了!”常爷爷在饭桌边喊道。 “哦哦,我知道了,我再看一下啊……”常浩头也没回,答道。 乐哥儿拍拍他胳膊,示意他们赶紧过去吃早点。 “哥夫,我来抱宝宝,你先去吃早饭吧?”家宝忽然道。 乐哥儿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竹床上去。 见乐哥儿同意了,家宝立马坐到竹床上,双腿微微分开,伸出双手摆出抱宝宝的姿势。然后乐哥儿将宝宝放到了他的臂弯里。 “我,我也想抱一下!”常浩立马说道。 “你快过来吃饭!”常爷爷在那边叫道,“你自己看看什么时辰了!” 常浩撅着小嘴巴到饭桌上去吃早点了,边飞快地吃还边扭头去看宝宝,跟家宝说道:“家宝哥,我待会吃完你给我抱一下哈。” 家宝抱着宝宝没有抬头,答道:“哦,那你吃慢点。” “……”家宝哥也变坏了!常浩飞快地吃着鸡蛋饼,没一会儿就吃完一个蛋饼又飞快把粥喝完,然后把碗一放,道:“我吃完了,换我了!家宝哥,你去吃饭。” “……你怎么那么快,平时不是还要吃两个肉包的吗?”家宝吃惊地看着常浩,问道。 “不吃了!待会带两个包子去就行了!快,给我抱,没时间了!”常浩学着家宝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然后示意家宝把宝宝移过来。 “……哦。”家宝其实还非常不愿意放手,才抱了一会儿呢。 见家宝半天没动,常浩催道:“快呀。” 家宝:“……我不知道要怎么放过去,万一把宝宝弄醒了怎么办?” 常浩:“……” “我来我来。”林叔么赶紧过来,从家宝手里接过宝宝,又放到了常浩怀里去,“小心护着宝宝的头颈,只能抱一会儿,待会要抱进里屋去让他睡觉了。” 常浩:“好。” 终于抱到宝宝了,常浩开心了,咧嘴笑起来。 有了宝宝,家里明显更热闹更欢乐了。 好不容易熬过月子,乐哥儿和余清泽都松了口气。 当天起来乐哥儿就好好地将身上全部彻底地洗了一遍,顿时感觉清爽了。 上午,他们请了剃头师傅回来,给宝宝落胎发。 乐哥儿抱着宝宝,林叔么帮着固定宝宝脑袋,师傅便给宝宝剃了个桃子头,后面全部都剃光了,只在脑门前留了个桃形的一小撮头发。 乐哥儿将宝宝的胎发全部收集了起来,用红布包了起来,然后放到一个小银盒子里,珍藏了起来。 宝宝的满月宴,就设在了聚福楼。那天小吃店和聚福楼都没开店,伙计们都到聚福楼来帮忙做宴席了。 余清泽将牛头村的村民每家都送了请帖,还给里正也送了,然后还请了蔡府赵府薛府,刘老板、胡当家他们,将关系好的人家都给请了过来。 满月宴很是热闹,不过乐哥儿和宝宝也就是出来露了一面,然后便到重新布置了一下的储物室里去待着了。他们都刚出月子,不太适合这种热闹的场合。 储物室里也清空了摆了一桌,乐哥儿和宝宝、洛夫郎和孩子们、蔡老夫郎、赵夫郎、叶大夫、畅哥儿和木槿宝宝、畅哥儿阿么、乐哥儿叔么他们坐在里面。 有两个宝宝,还有洛夫郎的两个小孩子,屋子里都围绕着宝宝在说着,非常温馨和乐。 文丽看着两个宝宝,一个小哥儿,一个小汉子,两人相差不到两个月,他顿时笑着说道:“乐哥儿畅哥儿,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两个宝宝也有缘,相差不到两个月,不如考虑下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呢,亲上加亲。” 赵夫郎他们一听,诶,说得也挺在理啊,便都说好。 畅哥儿和乐哥儿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畅哥儿道:“我们之前也这样想过的,不过感情这事也说不准,反正他们俩已经是青梅竹马了,一起长大,已经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的缘分吧,我和乐哥儿都让他们自己选择对象。” 他和乐哥儿两人都是经过自由恋爱自己挑的夫君,深知姻缘这种事情,还是要两人都喜欢才好,要是现在这么小给他们定下了,那万一他们长大了不喜欢对方,可怎么办?还要退个婚不成?也很麻烦。 顶着个未婚夫的名头有时候也并不是好事,反而是枷锁,禁锢了孩子们的自由和幸福。 其他人一听,也知了,点头道是,揭过这话题不提。 而外面的村民们,都在议论着乐哥儿和宝宝的事情,还有余清泽的店子。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乐哥儿生了孩子,毕竟以乐哥儿那孕痣,以前可真没见过有人生出孩子的。当初听到余清泽回来报喜的时候,大家都还愣了好久呢。 现在,看到乐哥儿抱着宝宝,许多人也都去看了一眼,宝宝白白胖胖的,长得可好了,还是个小汉子呢。 他们都不禁感叹,乐哥儿一家真的是苦尽甘来,幸福美满了。 余清泽和常爷爷常浩在外面招呼着客人,家宝和大松大志掌厨,其他饭馆和小吃店的伙计们在帮着洗菜上菜。 聚福楼里都坐满了,后院里还摆了好几桌。几十桌的菜同时出,也是很考验厨师们的功力了。 招呼完一圈客人,余清泽便也换了衣服,去厨房帮了会儿忙。 满月宴很热闹,也很圆满。 下午送走了客人,伙计们留下来收拾饭馆,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先回去休息了。 林叔么在宝宝两个月的时候,就回家了,当初也是说照顾乐哥儿月子和等乐哥儿熟悉了照顾宝宝便可以了。 因为他很尽心,余清泽额外多付了一些报酬以表达谢意。 随着宝宝慢慢长大,他的小脸庞渐渐长开了,之前那皮肤红红皱巴巴的样子早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眉毛还是淡淡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像极了他爹,而鼻子小小的,嘴巴的形状像极了他阿么,再加上那个桃子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而且,他现在还会发出除了哭之外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哎、啊、哦”之类的,去逗他的话,他还会笑,更好玩了。 有时候,他还会伸出他的小手手在自己眼前晃,如果这时候,有人伸根手指过去,他便会紧紧抓住,力气还特别大,不知道是不是随着乐哥儿,也拥有了大力气。 现在常浩和家宝回家,都是争着抱宝宝,乐哥儿和余清泽都没份儿沾手了,只有到宝宝饿了、尿了、困了的时候,才能轮到他们手里。 两人是又无奈又觉得窝心。 家里每天都充满了逗弄宝宝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会心一笑,由衷地感觉到一种幸福在流淌。 九月中旬的时候,大盛朝发生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皇帝在九月十六终于立太子了。 为了庆贺这一大喜事,同时也是为了彰显圣恩,皇帝颁布赦令,大赦天下。 一批批囚犯从监牢里被赦免了罪行放出来,得以获得重新来过的机会。 桐山县衙监牢内,也有一批囚犯在赦免的范围内。 县令洛明达带着县丞他们亲自到了牢房门口,跟那批人说道:“承蒙皇上圣恩,大赦天下,如今尔等得到赦免罪行,获得新生。希望尔等今后引以为戒,珍惜机会,老实做人,切勿再行任何触犯我大盛朝律法之事。若是再犯,必当重罚!尔等,可听清楚了?” “是,大人。”囚犯们听闻洛大人的话,原本死寂的双眼瞬间活了过来。 洛大人挥手,跟牢头说道:“登记核实了,就放人吧。” 牢头应道:“是,大人。” 牢头带着狱卒们给犯人们一一登记核实了,然后将犯人的枷锁打开,让他们签字画押,每人发了一套粗布衣衫,便放人了。 在人群的末尾,一个犯人低垂着头,散落的头发将他的脸全都遮住了,一直到签完字画完押,领了衣服换好走出监牢,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转眼到了十月,天气凉了。 这天,乐哥儿把宝宝喂得饱饱的,又给他穿上了小夹袄,戴上毛茸茸的小帽子,将帽子两边的小耳朵扒拉下来给他挡住耳朵,然后戴上一个装满宝宝用品的布袋子,就抱着出门了。 今天,他们跟畅哥儿和木槿宝宝约好了要去布庄看看新出的布匹,要买一些回去做衣衫。 他们在聚福楼门口汇合之后,便一起过去布庄了。因为布庄也不远,他们就直接走着过去的。 到了那里之后,畅哥儿将木槿宝宝给了跟着的小厮抱着,然后便挑起来。 此时,临近过年,布庄里客人挺多,掌柜和小二都忙不过来了,只招呼他们让他们随意挑选,便又去招呼有疑问的客人去了。 两人看了好一会儿,把给宝宝的布都选好了,随后,畅哥儿指着一匹布问乐哥儿,道:“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乐哥儿单手抱着宝宝,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一只手比划道:摸起来挺舒服的,还可以。 “是吧,我摸着也挺舒服,这颜色,应该挺适合白术的。” 乐哥儿也点点头,这颜色鲜嫩,比较适合年轻些的汉子,像余清泽,就要挑稍微深色一点的了。 “那我就选这个了,我去让掌柜的给我裁一些。”畅哥儿说着到另一边找掌柜的去裁布去了。 乐哥儿也在看着布,看到下面有一匹,颜色还挺好看,可是被压住了。 “咦?余夫郎,你带宝宝来扯布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乐哥儿身后响起,他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是之前照顾过他和宝宝的林叔么,便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他一下。 林叔么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几个白萝卜,他笑了一下,眼神看了下乐哥儿怀里的宝宝,然后答道:“那个,我出来买点菜,然后顺便想给孙子扯点新布,做过年的衣服。” 乐哥儿闻言,笑着点点头。 “哎哟,瞧瞧宝宝,一个来月不见,又长大了,更加可爱了。”林叔么笑着说道,然后伸手去逗了下宝宝,说道:“宝宝,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老么啊,哒、哒哒,还记得老么吗?” 因为带了两个月,宝宝对林叔么还有些印象,被逗了一会儿,便伸着小手挥舞了两下。 “哎哟,你还记得呀?宝宝真乖……”林叔么逗了会儿宝宝,然后将篮子放下,跟乐哥儿说道:“余夫郎,我来帮你抱宝宝吧,你先去选布。” 说着,林叔么便伸手要抱宝宝。 乐哥儿挡了一下,摇头,比划了几下示意自己来就可以,不想麻烦他。 林叔么又说道:“你抱着宝宝选布多不方便啊,我帮你看着,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看着宝宝可爱,好久不见,也想抱一会儿,你也好仔细去挑合适的布不是?” 乐哥儿仍是笑着摇头,婉拒了林叔么的好意。 林叔么一顿,垂眸想了想,然后抬头又笑道:“你看中了哪一匹?我帮你拿出来?” 乐哥儿指着压在中间的一匹。 林叔么便去拿开上面放着的几匹布,将上面的那几匹布搬开,抽出了乐哥儿看中的那一匹。 乐哥儿展开了一点,仔细地摸着。 林叔么便在一边逗着他怀里的宝宝,直把宝宝逗得咯咯笑。 乐哥儿对抽出来的这匹布感觉不太满意,质地感觉有些糙,穿起来会不舒服,他又继续看着,看到下面一匹布,他一手一手地将上面的布匹拿开。 “你看,我说不方便吧,来吧,我给你抱着,你好好挑吧。你看,宝宝可喜欢跟我玩了。”林叔么跟乐哥儿说着,又转头去逗宝宝,哒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啊,宝宝?” 宝宝又给逗得咿咿呀呀地,咯咯笑起来。 乐哥儿见宝宝确实还认得他,也喜欢他,便轻点头,将宝宝给他抱一会儿。 林叔么抱着宝宝就在乐哥儿身边逗着,乐哥儿一边挑着布一边不时返过头来看一看,见两人玩得很好,便又挑起来。 挑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选中了两匹布,反过身要抱着宝宝去后面裁布。 林叔么说道:“你看后面那么挤,人多闷得慌,还得等好一会儿,你去吧,我和宝宝在这里等你。” 乐哥儿看着后面裁布区,确实人很多,畅哥儿都还在那边排队呢,便轻点了点头,然后抱着选好的布过去了。 “咦,乐哥儿,你选好啦?宝宝呢?”畅哥儿看到乐哥儿抱着布过来了,却没看到宝宝,便问道。 乐哥儿指了指门口,然后比划道:碰到林叔么了,他说帮忙抱一会儿。 畅哥儿往外看了看,确实看到林叔么抱着宝宝在门口那里等着,便点头说道:“宝宝看起来很喜欢他啊。”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他很会带孩子。 等到两人裁好了布出去,走到门口,却只看见了畅哥儿带来的小厮和木槿宝宝,不见了林叔么和宝宝,可是地上的篮子却还在。 乐哥儿走到布庄门外找了找,也没找到林叔么和宝宝,便问小厮:宝宝呢? 畅哥儿也问道:“林叔么和宝宝呢?” 小厮答道:“林叔么刚才说屋里太闷,他抱宝宝出去屋外等着的。” “屋外没有啊!”畅哥儿说道。 小厮也出去看了看,确实没看到宝宝,也诧异了,道:“刚才还在的,出去还没半刻钟。是不是回饭馆了?” 乐哥儿当即便冲了出去沿着大街找起来。 “哎呀,宝宝给我,我们快出去找找!我往那边找,桂皮你快去聚福楼找余老板,让他派伙计出来一起找,伙计们都认得林叔么的,人多找的快!”畅哥儿抱过木槿宝宝,然后跟小厮说道。 小厮点头,飞快朝聚福楼的方向跑去。 畅哥儿抱着木槿宝宝往乐哥儿相反的另一边找去了。 156.第 156 章 聚福楼里, 余清泽正在教家宝和大松大志一道新菜品, 听到桂皮说的, 他立即将锅铲一丢, 问道:“确定是林叔么抱走了吗?” 家宝和大松他们听到这消息, 也是担心得不行,好好的,宝宝怎么会不见了? 桂皮点头, 答道:“是, 林叔么抱着宝宝的,后来就不见了。” “你们在哪家布庄?乐哥儿呢?”余清泽问道。 “就在东大街的周记布庄, 余夫郎和我们少夫郎现在都在街上找, 我们少夫郎叫我回来告诉你,让你叫伙计们一起出去找。” “我知道了。” 余清泽急忙转头对家宝他们说道:“今天不开店了,麻烦大家出去帮我找林叔么和宝宝,大松大志你们找南北大街这片儿,小丁和小平去西大街找, 大街上、小巷子什么都找一找,敏叔么, 麻烦您看店。如果有人有消息,就回来告诉敏叔么,到时候大家在饭馆汇合。家宝,你去告诉其他的伙计还有小吃店的伙计, 让他们也出去帮忙找, 东南西北全城都找一遍, 然后你再带个人一起去城西林叔么家找一找,你去过一次的,知道路。我先去找你哥夫。” “好的大哥!”“好的老板!”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家宝立马出去大厅召集其他伙计跟他们说明情况,让大家一起出去找,然后又到小吃店去说了一下,就带着铁柱一起往城西林叔么家去了。 大松大志和厨房里切菜的两个伙计闻言都纷纷跑出去大街上找了。 余清泽也跑了出去,一边找宝宝,一边往东大街去找乐哥儿。 宝宝不见了,乐哥儿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得立马找到他。 店里的伙计们闻言,也纷纷出去寻人。 东大街上,乐哥儿心急如焚,又着急又担心,看见穿着灰色衣衫的哥儿身影就立马冲上去抓住人家看是不是林叔么。 被他抓住的人都一头雾水,看着他,问他干什么。 可是乐哥儿又说不出话,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他就只能摇摇手然后继续寻找。 找了一个穿灰色衣衫的不是,又找了一个也不是,又一个,又一个…… 乐哥儿从布庄那里一直找到了东城门,都没有看到林叔么的影子,他又往回跑,钻进各家店铺和小巷子里去找,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返回大路上,半途遇上畅哥儿和薛白术,两人都一无所获。 畅哥儿把木槿宝宝放到了药堂让他大伯带着,带着薛白术一起出来找。 乐哥儿这会已经急成了无头苍蝇般,都要哭了,听到畅哥儿他们也没找到,心里更加着急,他又要继续往其他小巷子里钻。 畅哥儿拉着他,道:“乐哥儿,你别急,仔细想想林叔么能去什么地方?会不会抱回家了?他家我记得在西城区和北城区交界那里是不是?” 乐哥儿一听,点头,觉得有理,立马往回跑,要去林叔么家找。 他刚跑出几丈,便碰到了前来寻他的余清泽。 看到余清泽,乐哥儿眼里的眼泪就掉出来了,他一把擦掉,便急忙跟他比划着:宝宝不见了,要去找他,我和畅哥儿他们找了东大街这边没有,现在要去林叔么家去找。 余清泽心疼地给乐哥儿擦了下眼泪,抱了一下他,说道:“我已经让饭馆和小吃店的伙计们都出去找了,家宝带着人去林叔么家了。你别太担心,先冷静下来,咱们现在先回去饭馆等伙计们的消息,好不好?” 乐哥儿摇头,表示自己也要去找宝宝。这会儿,他怎么能回饭馆! 余清泽无奈,捧着乐哥儿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说道:“乐哥儿,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着急,你听我说,现在找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是如果伙计们有消息传回来了,我们却不在,那不就错过宝宝的消息了吗?听我的话,我们回饭馆等大家的消息,这才是最快能找到宝宝的方法!知道了吗?” 乐哥儿泪眼朦胧,比划道: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我也想快点找到宝宝!”余清泽点头,很肯定地回答,然后又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跟我回去,好吗?” 乐哥儿点点头,擦了把眼泪,然后拉起余清泽的手就飞快地往前跑。 回去,快点回去! 畅哥儿也急死了,不过他和薛白术没回去饭馆,仍在东大街这边的小巷子里找。 乐哥儿和余清泽回到饭馆,饭馆已经挂出了今日歇业的牌子,只有敏叔么在门口站着,看着大街上过往的人。 “敏叔么,有消息回来吗?”余清泽问道。 敏叔么摇头,道:“还没有,我也在看着从门口路过的人,没发现林叔么和宝宝。” “辛苦了。”余清泽见乐哥儿也站在门口盯着过往的路人,他便进了店里,拉了三张椅子出来,让乐哥儿和敏叔么坐下。 敏叔么皱眉问道:“老板,那个林叔么为什么要把宝宝抱走?你们跟他也没仇啊,之前见他还挺和气的人,也很喜欢宝宝的。” 这个问题,也是余清泽和乐哥儿想知道的。 明明之前的两个月他们都相处得不错,余清泽自觉也没有亏待他,他回去的时候,还比约定的报酬多给了他银钱的。 他们是万万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和善的林叔么会把宝宝给抱走了。 余清泽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宝宝抱走。” 敏叔么骂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乐哥儿扶着门口的柱子,一直看着路上,眼中满含泪水,心中自责不已。 他为什么要把宝宝给林叔么抱?!为什么不坚持自己抱,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宝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让你这么笨!让你这么蠢! 乐哥儿悔恨死了,拿自己的头一个劲地去撞柱子。 柱子被撞得砰砰响,听着就很恐怖的样子。 “乐哥儿,你做什么?!”余清泽见了,吓都要吓死了,赶紧冲过去把他拉开,抱进怀里,抱得紧紧地,然后又把他拉开面对着自己,吼道:“你做什么?!宝宝不见了我也很着急,你做什么这么伤害自己,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爷爷怎么办?!小浩怎么办?!” 他真的生气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乐哥儿说过话。以前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那样说话,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忍不住,没想到乐哥儿这样伤害自己。 乐哥儿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看着余清泽脸上担心后怕又惊恐的表情,听到他的话,他才发觉,夫君是误会自己不想活了。 他摇摇头,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没想不开,就是,惩罚下自己。 余清泽见了他的手势,看他眼神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心下松了口气,然后紧紧把他抱住,说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乐哥儿自觉不对,抱着余清泽的后背,给他顺背,安抚夫君的情绪。 两人抱了一会儿,余清泽放开他,看着乐哥儿额角,严肃说道:“看看,把额头都撞红了,以后可不许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知道不知道?!” 乐哥儿心虚点头,伸手摸了摸额角,是挺疼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酒擦一擦。”余清泽进了储物间,拿了一瓶药酒给乐哥儿揉额头,然后一边问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到这事,乐哥儿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他飞快地打着手势,将事情跟余清泽比划了一遍。 余清泽看完,发现也没有什么线索,顿时皱起眉头来。 林叔么毫无征兆地就将宝宝抱走了,不知道他的动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毫无思绪。 乐哥儿期待地望着余清泽,希望余清泽能不能想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惜,余清泽跟他摇了摇头。 乐哥儿焦急地比划道:宝宝会不会有事啊?他才三个月,还那么小。都怪我没看好他,都怪我! 比划着,乐哥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余清泽抱着乐哥儿的肩膀,安慰他道:“好了,别哭,宝宝会没事的,你不是去安福寺给宝宝求过平安福吗,他带在身上呢,他会没事的……” 余清泽自己都觉得这安慰的语言实在苍白,毫无说服力,可现在,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安慰的话和其他的办法能安慰到乐哥儿了。 他自己心里也很着急,担心宝宝的安危,但是现在乐哥儿的情绪就要崩溃了,他就一定不能慌,他要成为乐哥儿的支柱才行,不然,乐哥儿会垮掉的。 他们俩等了大约两刻钟,伙计们都没有回来,还在外面找,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两人如坐针毡,根本坐不住,就在门口走来走去,心中的不安在不断扩大。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一个伙计跑了回来。 “老板,大松哥打听到消息了!” “在哪里?!”余清泽赶紧问道。乐哥儿和敏叔么也期待地看着伙计。 “在北城门外码头边,大松哥在北城门口打听到,有人看到有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衣衫的哥儿抱着一个用红色襁褓包着的小宝宝出城了。然后大松哥就一路问到了码头那里,在码头,有不少人也看到了那个抱着宝宝的人在那里出现过,然后他往左边卸货区那条路进到林子里去了!大松哥回来看到我跟我说了让我回来通知你们,他已经追过去了!”伙计一口气将消息说完了。 乐哥儿一听伙计形容的那人和宝宝襁褓的颜色,立即抓着余清泽的胳膊疯狂点头,表示那就是林叔么和宝宝! 余清泽见状,赶紧问道:“北城门外码头,卸货区是从北方回来的那个卸货区吗?” “是!大松哥说就是以前你们去过买海鲜的那边!”伙计答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那个人身边还有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在北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人还说没有的,应该是在城外等着的。” 还有个人?那就是还有同伙了! “好,我知道了!敏叔么,麻烦你在这里等其他伙计们,要是有人回来告诉他们消息,让他们到码头然后往左边拐弯。小聪,你去城里找其他伙计,告诉他们消息。乐哥儿,我们走!”余清泽迅速吩咐完,然后到后院操了根扁担出来,拉起乐哥儿就往码头跑去。 157.第 157 章 北城门外的树林子里, 一条崎岖的山道上, 一个年轻汉子和一个抱着宝宝的哥儿正往西边的方向疾走。 “阿么, 快, 咱们要再快点。”年轻汉子一手撑在哥儿的背后, 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赶路。 “阿良,我,我快走不动了。小明他, 你说他还好吗?”抱着宝宝的哥儿, 也就是林叔么,他满头大汗喘着气问道。 年轻的汉子是林叔么的二儿子林良, 他皱眉答道:“我也不知道, 那人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总之,我们快点把他要的孩子带过去给他就是了。” 说到宝宝,林叔么低头望着怀里。 才三个月的余宝宝正瞪着乌黑的双睛一直看着他,见他低头看自己,以为他要跟自己玩了, 立马伸出小手手在眼前晃了一下,还兴奋地“啊”了一下, 然后咧开只能看到粉嫩牙龈和舌头的嘴,冲他笑。 林叔么一下停住了。 “阿么,怎么了?抱累了吗?我来抱吧?”林良疑惑地看着他阿么问道,然后想伸手去接孩子。 “不用, 我抱。”林叔么一下抱紧了孩子, 看着宝宝天真无邪的脸, 心里一紧,根本不敢再跟宝宝那澄净的双眼对视。 他抬起头,迟疑了一下,含泪说道:“阿良,宝宝,这孩子不会有事吧?那个人要他做什么?他还这么小。咱们,咱们这么做,要是宝宝出了什么事,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啊……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另外想办法吧?啊?” 林叔么腾出一只手,激动地抓住了林良的胳膊,脸上带着担忧和挣扎。 林良也看了宝宝一下,然后不耐又着急地说道:“唉,阿么!你怎么又这样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是不把这孩子给那人,那小明怎么办?小明可是你孙子啊,他还在哭着等我们去救他呢!” “可,可……”林叔么眼眶通红,他说道:“可是这孩子要出了事,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一辈子,都是罪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们能怎么办?!”林良吼了一句,烦躁地甩开了林叔么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断揪着自己的头发,还大吼了一句,泄愤似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林良这一通大吼把宝宝吓着了,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眼睛很快就哭红了。 听到宝宝哭起来,林叔么赶紧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又抱着宝宝拍着他的襁褓,一摇一摇地哄起来:“哦哦哦,宝宝乖,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哦……” 林叔么花了点时间,把宝宝哄好了。 宝宝哭着哭着哭累了睡着了,脸色都哭红了。 林叔么转头看着儿子的样子,又看看宝宝,也哭了起来。他也没办法,他们已经陷入了死路。 昨天下午,他三岁的孙子小明在院子里玩,他和他儿子夫夫俩都在屋里忙着,等他们忙了一阵子,觉得好像好一会儿没听见孩子玩耍的声音,到院子里找孩子的时候,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他们以为孩子到隔壁邻居家玩了,就过去找,却没找到。他们把家里家外,邻居家整条街都打听了一遍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他们急得要死,三岁的小孩子走不了多远,而且他们大约就是一刻钟没听到孩子的声音,孩子就不见了,肯定不是孩子自己走了出去,而是被人抱走了。 他们一家人一直找,天黑都没找着,却发现门缝里塞了一封信。 他们一家人不识字,又匆忙找到会识字的人帮他们看了,才知道,那上面写着:若是想找回孩子,就去把孩子老么两个月前照顾过的刚出生的孩子拿来交换,不准报官,否则孩子性命不保。 上面也没写地址,只说明日早上再告诉他们地址,而且上面还写明了,那孩子的阿么会在明天上午带孩子去布庄。 他们一听,林叔么两个月前照顾过的刚出生的孩子,就只有余清泽和乐哥儿的宝宝。 他们一家一夜没睡,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就决定让林叔么去把余清泽的孩子抱过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果然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交换孩子的地点。他们一家人立即赶了过去,在一个破草屋里,便看见一个蓬头散发的人扣着小明,手里还拿了把锋利的剪刀对着小明的脖子。 小明才三岁,早就被吓坏了,哇哇大哭,看见他爹么和老么,哭得更加厉害,哭喊着爹么,伸出双手要找爹么。 看见孩子这样,他们什么都不想了,靠近那人和孩子,跟那人说用银子换孩子,无论要多少,他们都去借。 那人不同意,看见他们没带余清泽的孩子过来,剪刀往前一伸,剪刀立即在孩子的脖子上刺出了血珠。 他们吓住了,不敢再动。 那人便要求他们把余清泽的孩子抱来,否则立即刺死孩子。 林叔么他们吓坏了,他和林良赶紧返回了城里,让林叔么去抱孩子,林良在城外接应,然后林良的夫郎在那边看着那人和孩子。 林叔么看着地上儿子烦躁的样子,心里也是很害怕无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问儿子道:“阿良,现在怎么办?过了这么久了,乐哥儿他们肯定已经在找孩子了,说不定很快就找过来了。” 林良闻言,手顿住,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头,已经红了眼,他对林叔么说道:“阿么,我没有办法了,就算是以后一辈子背负罪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明去死!他是我的儿子,是你的亲孙子。” 想到孙子脖子上的血印子,林叔么心中一颤,看了看怀里宝宝的睡颜,一狠心,咬牙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那个破草屋就在前面两里地了,两人花了一刻钟左右,赶到了。 林夫郎看到他们把孩子带来了,立即上前抓住了林良的胳膊。林良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你要的孩子我们带来了,快把我的孩子放了!”林良在破草屋门口说道。 “对,快放了我儿子!”林夫郎喊道。 那人见林叔么手里确实抱着个襁褓,一直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长发遮掩下的双眼闪出狂热的光,而透过长发,他眉心的一颗红痣若隐若现。 “你们不准进来,退后,退后!”那人大喊道。 林叔么他们依言退后。 随后,在小明的哭声中,那人把小明拖出了草屋,然后又用剪刀抵着小明的脖子,喊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林良伸手要去抱宝宝过去。 那人忽然又大喊道:“不是你!你,就你,抱过来!” 那人下巴一抬,示意林叔么把宝宝抱过去给他看。 林叔么身体微微发抖,抱着宝宝慢慢走过去。 “爹!阿么……”小明已经哭了许久,嗓子都哭哑了,满脸泪水,哭了又干了,干了又哭湿了,看到他老么过来了,一直看着他老么,哭喊着:“老么,呜呜,老么……” 林叔么看着孙子脖子上的血迹已经流成了一条,担心地要死,哭着叫道:“宝宝,不哭啊,你不要乱动啊,小心剪刀,老么这就来救你了……” 这一阵吼一阵哭一阵喊的,余宝宝被吵醒了,扯着嗓子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大小两个孩子都哭了,听到大人们心都要碎了。 那人也不管孩子哭,说道:“把孩子脸露出来,我看看!” 林叔么依言将宝宝抱低一点,扒开襁褓,让那人看见余宝宝的脸。 余宝宝虽然才三个月大,但是熟悉余清泽和乐哥儿的人就知道,他的五官一看就能看出是余清泽和乐哥儿的结合。 那人一看,也确定了这就是余清泽和乐哥儿的儿子。 他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用右手环过小明的脖子,剪刀还是对着小明,然后左手伸出,对林叔么说道:“把孩子给我,你退后!” “你,你先放了我孙子!”林叔么颤抖着说道。 “给不给?!”那人面孔忽然狰狞,剪刀就对着小明的脖子一侧刺了一下。 “哇呜——阿么——”小明吃痛,哭得更厉害。 “不!”林夫郎大叫一声,哭喊着道:“阿么,给他,给他!” 林叔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道:“给给给,我给,你别伤害我孙子!” 他双手紧了紧,低头看着一直在哭的余宝宝,咬咬牙,伸手将宝宝递了过去。 此时,余清泽和乐哥儿一路追过来,老远就听到宝宝的哭声。 没想到,刚赶过来,他们却一眼就看到了林叔么要将宝宝交给一个蓬头乱发不知道是谁的人。 乐哥儿心中一急,下意识就张嘴喊了起来。 “宝宝——!” 声音嘶哑粗砺,饱含担忧和绝望。 余清泽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又回头继续往前跑。现在,救宝宝重要。 几人回头,便看见余清泽和乐哥儿正疯狂朝这边跑过来,余清泽在前,乐哥儿在后,余清泽跑得快一些,离他们只有五六十丈远。 那人看见两人,当即把小明一推,起身一把抢过余宝宝就跑。 “不——!”乐哥儿绝望地看着那人抢走了宝宝,当即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可是他只是顿了一下,连伸手抹一下都没有,又拔足狂追。 林叔么还没反应,便感到怀里一空,再想去抢,那人却已经跑开了。他想去追,却看到自己孙子倒地,赶紧把孙子抱了起来,安慰孙子。 林良和林夫郎也赶紧跑了过来,抱着孩子激动得直哭。 这边一家人哭着团聚了。那边,余清泽飞快地越过他们,直朝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随后,乐哥儿也跑了过去。 林叔么看见了,将孩子交给林夫郎,望着乐哥儿他们的背影,伸手拍儿子的胳膊,哽咽着道:“阿良,快,快去追宝宝,去追宝宝!” “好,你们带宝宝先回去看大夫,我去追!”林良说了一句,也跟着乐哥儿他们后面追了过去。 小路难走,更别说跑,那人抱着宝宝,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他回头见余清泽离他越来越近,他干脆抱着宝宝往河边跑去。 前面正好有一个村子,那一片都是村里的田地,刚刚秋收完,空旷得很。 那人穿过那片田,在距离河边还有二三十丈远的地方被余清泽追上了。 他当即反过身来,一手抱着宝宝,另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宝宝的脸,气喘吁吁地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余清泽停下来,喘着气,看着那人怀里大哭着的宝宝,先大声说了句话安慰宝宝,希望能安抚住他:“宝宝,宝宝,爹在这里,爹在这里,别哭,爹在这里!” 宝宝似乎是听到余清泽的声音了,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一时哭得太厉害,还被呛到咳了起来。 这时候,乐哥儿也赶到了,听到宝宝咳完又继续哭,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心中焦急只想着要上前把宝宝抱进怀里好好哄一哄,给他顺顺气,“宝——唔,宝——!” 话没说完,乐哥儿感觉喉咙又一甜,张口又呕出一口血。 “乐哥儿!”余清泽听到乐哥儿又开口了,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喜,便看见他呕了血,赶紧上前抱住乐哥儿,担心问道:“你怎么样?别说话,你别说话了。” 趁着这时候,那人又往前跑了。 “宝——”乐哥儿着急地拉着余清泽,又追了过去。 两人在河边拦住了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走我们的孩子!”余清泽大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头大笑,说道:“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 那人蓬头垢面的,头发也都挡住了脸,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是他这声音一出,两人顿时听出来了。 “石——” “是你?石笙!”余清泽惊道:“想不到你居然被放出来了!” 前阵子皇帝大赦天下,赦免了一批罪犯,石笙也在赦免的范围内。 只是,如今的石笙,早已经没有当初清秀姣好的容貌,经过近两年的牢狱生活,每天还要做苦役,他的样子已经跟四十多林叔么差不了多少了。也难怪余清泽他们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想不到吧,我竟然还没死,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啊?”石笙狂笑,双眼迸发出的是无尽的恨意和疯狂,他的精神已经极度不正常。 他激动地吼道:“老天保佑,我石笙命不该绝!我怎么能死呢,我死了,你们却好好地在外面逍遥快活,我不允许!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你们的孩子还在!我现在这样,全是你们害的,全是你们害的!” 余清泽心里明白,这石笙已经陷入癫狂模式,稍微一刺激,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为了宝宝的安危,不可以再刺激他。 乐哥儿一听这话,就气得发抖。 余清泽一把抓住乐哥儿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尽量放缓语气,问道:“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问得好啊!我想做什么?我想想啊,”石笙抱着宝宝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余清泽和乐哥儿抓着的手,说道:“你们不是夫夫情深吗?那就,证明一下吧。” 余清泽问道:“怎么证明?” 石笙看了下前面的清河,说道:“你,把常乐推河里去,我就把宝宝还给你,怎么样?” “什么?!不可能!”余清泽一口否决了。 要他把乐哥儿推到河里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何况,现在已经入冬,河水冰冷,石笙这分明是要让乐哥儿去送死啊! “那你不要孩子了?”石笙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看了宝宝一眼,说道:“瞧瞧,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可惜啊,你就是哭死了,你爹也不要你咯……哎呀,你们说,他的脸为什么感觉有些变紫了呢?” 乐哥儿一听急了,当即甩开余清泽的手,自己朝着河边跑了两步,从两颗树中间一跃,跳进了河里。 158.第 158 章 噗通—— 乐哥儿落入了河里。 乐哥儿这举动实在出乎意料, 余清泽和石笙都没想到, 而刚跑到的林良也被惊呆了。 “乐哥儿!”余清泽大喊一声, 便追着乐哥儿要去捞他。 “你站住!你敢去救他, 我立即杀了你儿子!”石笙看着余清泽往河边迈步想要去救乐哥儿, 立即出言威胁,手中的剪刀往下一压,距离宝宝的脸不到一寸。 余清泽脚步一顿, 看着河水溅起的涟漪, 却不见乐哥儿的身影。 虽然明白乐哥儿会游水,但是这个时节, 河水那么冷, 乐哥儿产后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这再泡到冰冷的河水里,那肯定得着凉受风寒。而且,乐哥儿身上还穿着吸水的薄棉袄,身体会变重, 不方便游水。 余清泽心里着急,他还有一件更害怕的事情, 他怕乐哥儿一根筋,怕石笙伤害宝宝就真的跳下去而根本不想游水自救。 他转头瞪着石笙,眼神锐利如利箭,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戳成筛子! “若是乐哥儿有什么事, 我要你碎尸万段!” 余清泽神色阴沉冰冷, 仿佛乌云盖顶暴风雨即将来临。 石笙被这神色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了, 他知道这是把余清泽激怒了,但是,让他们夫夫不好过,这就是他要的! “呵呵呵呵呵……”他顿时不屑地笑起来,又说道:“啧啧啧,碎尸万段哪,我好怕啊!你来啊,你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你将我碎尸万段快,还是我手里的剪刀快!” 余清泽看着他手里的剪刀,双眼微眯。 “大哥!”“余老板!”不远处,家宝带着伙计们到了。 听到声音,石笙下意识往那边望了一眼。 余清泽见状,抓着这一瞬,立即飞快冲上前,一把抓住了石笙抓着剪刀的手腕再高高扬起,远离宝宝,另一手便去抢宝宝。 石笙回过神来,立即挣扎起来,手里的剪刀反手便往余清泽的胳膊一通乱扎,直直地扎在余清泽的手腕上,顿时扎了好几下。 余清泽手腕吃痛,已经看到血痕,但是他没放手,左腿往石笙右腿的小腿胫骨上一踹,趁着石笙踉跄了一下的瞬间,他右手一个用劲便将宝宝从他怀里夺了过来。 被夺走了人质,石笙一下疯了,再顾不上右腿的疼痛,立即用左手取过右手的剪刀,就要往余清泽怀里的宝宝身上扎。 余清泽本来左手抓着石笙拿着剪刀的右手,右手抱着宝宝,此刻见他把剪刀换了手,左手立即放开,然后右腿一踹,将石笙给踹倒在地! 这时,家宝带着伙计们已经跑到了。 “抓住他!还有他!”余清泽指着倒地的石笙和呆在一边的林良朝着伙计们一声吼,然后又将宝宝往家宝怀里一塞,急道:“家宝,宝宝他哭太久喘不上气了,快带他回去看大夫!你哥夫跳河了,我去找他!” 一边交代着,他飞快脱掉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只穿着一条亵裤便跳下河里去了。 “大哥!”你手上的伤!家宝只来得及喊一声,怀里就被塞了个宝宝,他见阻止不了,低头一看宝宝,脸色通红,哭得都接不上气了,赶紧说道:“你们抓人,我带宝宝回去找大夫!” 说着,家宝便往回跑,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哄宝宝:“宝宝,宝宝,不哭哦,没事了,别怕别怕,是小叔叔啊,是叔叔啊,宝宝乖,宝宝不哭啊……” 跑出几丈远,家宝忽然发现宝宝不哭了,他低头一看,宝宝哪是不哭了,是因为哭得太久,喘不上气,哭不出来了,连脸色都憋得发青了。 家宝心里急死了,不要命地往前跑,又跑出几十丈后,他看到前面畅哥儿和薛白术带着一群官兵正往这边跑,他赶紧叫道:“薛大夫,薛大夫,你快看看宝宝,他哭太久,踹不上气了!” 薛白术过来一看,宝宝脸色都青紫了,他赶紧道:“给我!” 他接过宝宝,立即将宝宝平放到地上,然后打开宝宝的襁褓,把宝宝领口的衣服都解开两粒盘扣,然后又开始掐按宝宝的人中和印堂,又跟畅哥儿和家宝说道:“畅哥儿,你拍打宝宝的足心,家宝,你按宝宝的虎口,快。” 畅哥儿一听,立即把宝宝的小袜子脱下来,轻轻拍打起来。家宝也依言轻轻按着宝宝的虎口。 后面跟着的是县尉大人和十来个衙役,看见他们在救宝宝,便继续往前面那边过去了。 薛白术按了宝宝的印堂后,又轻轻按压宝宝的胸部,帮助宝宝尽快恢复呼吸。 三人按了一会儿,宝宝忽然倒抽口气,整个人都抽了一下,然后又“哇——”地哭了起来。 “好了,把宝宝袜子穿好,不要着凉,赶快哄好,不能让他再继续哭,不然还会这样。”薛白术说道。 畅哥儿立即将宝宝的袜子给穿好,又想将宝宝领口的扣子扣好,却被薛白术阻止了。 “领口就这样,太紧了会呼吸不过来。” 畅哥儿重新将宝宝包起来,然后抱起来轻轻拍着宝宝的背,哄着。 “薛大夫,我大哥刚才受伤了,他说我哥夫跳到河里去了,还麻烦你跟我到前面去一下。”家宝担忧地说道。 “什么?!乐哥儿为什么跳河里去了?!”畅哥儿急忙问道。 家宝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有大哥和贼人,另外还有一个汉子,大哥让我抱宝宝回去找大夫,让伙计们抓住那两人,便跳河里去找哥夫了。” “走,快过去!”薛白术立即道。 三人又立即往河边事发点跑过去。 另一边,余清泽跳下河后,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浮上水面也没见到岸边有乐哥儿的人影,他心中一沉,大喊道:“乐哥儿!乐哥儿!” 喊完,他又立即往下游游过去,要去找乐哥儿。 他心中不断祈祷着,不要,不要,乐哥儿,你千万不要死脑筋想不开,一定要等我找到你…… “余老板!这里!” 正当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余清泽听出来,这是大松的声音,他立即四处张望,大声问道:“哪里?大松,你在哪里?乐哥儿呢!” 大松立即大喊道:“上游!在上游!乐哥儿没事!这里,看到我了吗?” 大松游出来一点,举着一只手给余清泽看。 “余老板,他们在这里在这里啊!”小聪一直在关注着余清泽的情况,听到大松的声音,他立即跑到上游,看到了大松,赶紧也跟余清泽挥手示意。 余清泽转头,看到了大松,也看到岸上小聪的位置,他立即往上游游过去。 等到他终于游到乐哥儿他们在的地方,看到抓着一把灌木借力浮着的乐哥儿,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乐哥儿,吼道:“乐哥儿,你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跳为什么?!我会有办法的啊!你吓死我了……” 吼着吼着,他的眼泪就出来了。 他真的吓到了,看到乐哥儿就这么跳下来,他感觉心脏都停了! 乐哥儿一手揪着灌木,一手也使劲抱着余清泽的后背,“宝——” “宝宝我让家宝带回去找大夫了,会没事的。”余清泽答道。 闻言,乐哥儿稍松口气,他眼里也有泪水,心里对余清泽感到非常歉疚。 他知道自己又吓到夫君了,可是那时听到石笙说宝宝脸色都变紫色了,他心中着急,石笙要夫君推自己下河,石笙就是想要他的命,他知道,他也知道夫君是肯定不会肯,为了宝宝,他只有自己跳了。 自己会游水,跳个河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跳下来后,身上的棉袄一下吸了很多水,身体变得很重,他又不能立即浮出水面,这要让石笙看到他根本没事,那肯定不会放过宝宝。他便摒着气往上游游,是想着到时候到上游找个地方上岸,然后从背后袭击石笙。 身上太重,他游得非常慢,快没气的时候,他游到边上,浮出头来隐身在灌木丛里,上面看不到。正当这时,他看到大松朝着他游过来。 原来他们之前跟大松汇合后,让大松走另一条路,本来准备绕到贼人后面,前后夹击。 大松就是走的河边这条路。他那时正准备再走远点绕到后面去,远远看到有人抱着宝宝朝河边这个方向跑,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他便知道肯定是那贼人了。 他当即往前跑了一段然后便躲在河边的大树后,借着一些灌木的隐蔽躲着观察情况,准备到时候与余老板他们配合救宝宝,却没想到让他看到乐哥儿跳河了,他便赶紧脱了外衣游过去想救乐哥儿。 两人又一起往前游了一段,可是这里的河水非常深,沿岸是陡坡,又都是灌木和各种刺蓬,根本就不方便上岸。 正当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余清泽和家宝说话的声音,知道上面的事情妥当了,救出宝宝了。可还没等他们喊一声让余清泽别跳,随后,便听见噗通的水声,余清泽跳下来找乐哥儿了。 “余老板,这水里冷,还是先想办法上去吧,乐哥儿泡久了不好。”大松实在不想打扰两人的温情时光,可这大冷天的,北风那么一吹,他都冻得直打哆嗦,这里真不是个谈情说爱诉衷肠的好地方啊。 闻言,余清泽迅速放开了乐哥儿,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大声叫道:“对,先上去!小聪!” 小聪已经找了两个伙计过来,脱下外套打成结,听到了声音,立即应道:“余老板,你们到这里来,这里没有刺蓬,我们拉你上来!” 三人立即往上游又游了两三丈远,在一处没有刺蓬斜坡稍缓的地方,伙计们将他们一个一个拉上了岸。 一上岸,三个伙计立即将其他伙计身上的夹袄递给了他们三人,让他们穿上。 大松挥手,道:“我的衣服在那边灌木丛里,帮我取上来就可以,这衣服给乐哥儿,他的衣服全是湿的。”说着,他到藏衣服的地方去找了。 余清泽的衣服也都在岸上,伙计们给他拿过来了,他接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对伙计们说道:“你们背过身去,乐哥儿换下衣服。” 等几个伙计背过身,他将自己的外套裹住乐哥儿,然后说道:“穿我的,把湿衣服都换下来。” 乐哥儿此时看到余清泽左手腕上四五处的伤痕,伤痕还不浅,血流如注地,立即抓住看了看,比划道:这么深,疼不疼?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小伤口,过几天就好了。快换衣服。” 乐哥儿却拿过小聪的外套,给余清泽披上,比划道:你先穿件衣服。 余清泽还打着赤膊,他迅速把手伸进袖子,道:“快,换衣服。” 乐哥儿便将衣服都脱了,换上了余清泽的衣服和外裤。随后,余清泽才穿好小聪和另一个伙计的两件外套。裤子没办法了,只能先穿着湿掉了的裤子,乐哥儿给他拧干水,重新穿上。 他们刚换好衣服,畅哥儿他们抱着宝宝过来了。 “乐哥儿!”畅哥儿叫了一声。 乐哥儿抬眼就看到畅哥儿怀里的宝宝,他立即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过畅哥儿怀里的宝宝,按在心口的位置,抱得紧紧地,“宝、宝——” 此时,宝宝还在哭着,不过因为之前畅哥儿已经安抚了一下,好了不少,在小声地啜泣。现在他闻到熟悉的气息,又委屈地哭了几声,最后在乐哥儿的轻轻摇晃中安静下来,瘪着嘴睡着了。 而畅哥儿则一脸震惊地看着乐哥儿,不敢置信地望着身边的薛白术,喃喃道:“你听到了吗?” 薛白术也有些惊讶,点点头道:“听到了。” 这时,余清泽也过来了,他已经听家宝说了下宝宝的事情,看到宝宝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跟薛白术道:“幸好你及时赶到了,多谢。” 薛白术摇头,道:“宝宝没事就好,不过今天受到了太多惊吓,晚上可能会发烧,晚上我跟你们回家住吧。” 听到宝宝可能会发烧,乐哥儿一下着急了,赶紧点头,腾出一只手比划着道谢。 “没事,你们落了水,待会回去先熬些姜汤喝去去寒,还有那个伙计也是,到时候晚上我也带些药材过去,先预备着。现在,赶紧回去吧。” 乐哥儿和余清泽点点头。 乐哥儿这会确定宝宝无恙,一边哄着宝宝,一边拉拉薛白术的袖子,又拉起余清泽的左手腕给他看。 薛白术看着上面的伤痕,皱眉,从内衫撕下一条布,当即给余清泽包扎起来,一边道:“余大哥这伤口比较深,又沾了河水,待会跟我回药堂一趟,重新处理。” “站住!你要做什么!” 这时,犯人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县尉大人大吼了一声。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几人看过去,便见到,不知道为什么,石笙挣脱了两个衙役的钳制,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跟县尉大人和衙役们对峙着。 他们走了过去,隔着一丈远看着那边。 伙计们在县尉大人和衙役们来了之后,便将两名犯人交给了他们。此时,那个林良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被绑住了,可石笙却在衙役要绑他的时候,挣脱开来,并迅速捡起了附近的剪刀,要威胁自尽。 “你死啊,你倒是赶紧死!阿嚏——”大松气愤地骂道。他裹着自己的衣衫,又穿了一件大志的外套,还是打喷嚏了。 “就是!你快点死!没人拦着你!” “赶紧的,阎王爷等着你呢!” 伙计们也纷纷骂道,这种人渣,该死! 闻言,石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看了周围一圈,然后看到乐哥儿抱着宝宝的样子,他一下又被刺激到了,他破口大骂道:“常乐!你怎么还没死!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乐哥儿也没答话,只是抱紧了宝宝,冷冷地看着他。 余清泽伸手抱住乐哥儿的肩膀。 畅哥儿一听,就忍不住了,骂道:“疯狗!你自己作怪,自己害人不浅,反倒怪到别人头上!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来害乐哥儿他们!你活该!你这种人就该死在监狱里!” “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被抓回去嫁到曾家,怎么会被曾家的废物羞辱虐待!是你们把我推进了深渊!是你们!”石笙激动地吼道。 “放你么的狗屁!”畅哥儿被气得不轻,直接爆粗口了,“你自己家要把你嫁出去,你怪我们!你自己想拆散乐哥儿和余老板,又怪我们!你自己作死,心胸狭窄,拎不清,还怪我们!我们是你爹还是你阿么啊,还得为你的愚蠢行为负责?我告你石笙,你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到任何人!” 畅哥儿骂完,头一转,对县尉大人道:“大人,这种人,死不悔改,之前就三翻四次陷害乐哥儿一家,现在刚获得皇上赦免,却不知感恩,又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赶紧把他抓回去!这种人,就不该被赦免,就该判他斩首!免得总是出来害人!” “就是就是!” “一个哥儿,心肠如此歹毒,连刚出生的宝宝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处死他!” “……” 县尉大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摇头,跟衙役挥手,道:“抓住他,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审判!” “不,不要,我不要回监狱,我不要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石笙见衙役过来了,疯狂摇头,嘴里喃喃着。 想到近两年的监狱生活,那幽暗阴冷的监牢,那只能看到墙壁与木栏的地方,其他囚犯受刑的惨叫,那每天无穷无尽的苦役,冷馊馊的饭菜,还有,如今已经变得肮脏和苍老的自己…… 石笙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想发疯!他也就是靠着出来报仇的目的才能活到现在,如今报仇失败了,他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了,只是,他绝对不会再回去监狱那个鬼地方! 就算是死! 随后他又狂叫道:“常乐,余清泽,你们害死我!我诅咒你们所有的孩子都早夭!你们不得好死!” 说着,他竟手上一挥,将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汩汩的血液流出来,石笙颓然倒地,双眼死死瞪着常乐的方向,身体一抽一抽地,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在说道:“不……得……好……” 常乐被吓一跳,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宝宝,偏过了头。 余清泽将他抱进怀里,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了一下,良久都没说话。 县尉大人看了薛白术一眼。 薛白术摇头,道:“大人,没救了。就算有救,我也不会去救的。虽然我是大夫,但我也是父亲,这种人,死不足惜。” 过了一会儿,县尉大人差个衙役去检查了一下。 那个衙役探了探石笙的鼻息和颈部,然后说道:“大人,犯人已无呼吸和脉搏,确认已经死亡。” 县尉大人点头,道:“犯人石笙畏罪自杀,尸体抬回去!林良涉嫌绑架余清泽与常乐幼子,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审讯!” “是!”衙役们迅速行动,四个衙役上前,抓住石笙的四肢,抬起来,等着县尉大人发令回衙门。 县尉大人转身,对余清泽和常乐说道:“余老板,余夫郎,林良的阿么和夫郎也已经带往县衙,到时候还请你们抽空到县衙去参加审讯。” 余清泽点头,道:“好,谢谢县尉大人。” “走,回衙门!”县尉大人挥手,衙役们押犯人的押犯人,抬尸体的抬尸体,跟在县尉大人身后往回走去。 “我们也快回去吧。”薛白术说道。 余清泽点头,说道:“走,回去!” 159.第 159 章 一行人往回走, 走到码头的时候, 正好碰上了来找他们的常爷爷和常浩, 两人是到饭馆吃午饭, 从留在饭馆的敏叔么哪里听到宝宝出事了, 便赶紧赶了过来。 “宝宝!哥,哥夫,宝宝怎么样?”常浩看到他们从树林子里出来, 赶紧跑上前, 到畅哥儿跟前,看宝宝救回来了松了口气, 但是宝宝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赶紧问道。 “阿泽,小乐,宝宝没事吧?”常爷爷也过来看着宝宝问道。 “爷爷,小浩, 宝宝受了惊吓,回去还要仔细照料, 薛大夫说宝宝晚上可能会发高烧。”余清泽扶着乐哥儿,答道。 “阿嚏——”乐哥儿侧过头打了个喷嚏。在河里待了那么久,乐哥儿也着凉感冒了,为了不传染给宝宝, 便只能把宝宝给畅哥儿抱着。 “小乐怎么着凉了?还有, 你们俩这, 这衣服和头发怎么回事?”常爷爷看着两人头发都是湿的,衣服也都不是早上出去时的衣服,担忧问道。 “爷爷,乐哥儿和大松在河里待了很久,着凉了,我们现在快点回去给他们治疗,回去我给你们细说。”余清泽说道。 “好好好,走,我们快回去!”常爷爷赶紧说道。 一行人回到饭馆,伙计们准备午饭。 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和大松一起到了杏仁堂,畅哥儿抱着宝宝也过去让老薛大夫给宝宝把脉看了病,拿了药,然后再回了饭馆。 吃了午饭,余清泽谢过伙计们,特别叮嘱大松好好喝药休息,注意保暖,然后今天放假,让大家都回去歇着,他们一家也回家了。 宝宝受了惊,乐哥儿着了凉引发风寒,余清泽身体虽然强健一些,但一路穿着湿掉的裤子走回来也是着凉感冒了,也不能照顾宝宝。因此,他们俩夫夫只能拜托常爷爷和家宝常浩照顾宝宝,他们俩都不能接近宝宝。 幸好,三人在前两个月里已经学会了给宝宝喂食换尿布,倒也还算顺利。 只是宝宝受惊后没什么安全感,没有闻到熟悉的爹么的气息便哭,摇摇床都不肯睡,必须要人一直抱着。 可是余清泽和乐哥儿都病了不能照顾宝宝自然不能抱着他,常浩他们便将两人的衣服包着宝宝,将乐哥儿的里衣塞在宝宝脖子边,还一直抱着他,余清泽便在另一边跟他说话,让他感觉到爹么在身边。 晚上,宝宝果不其然发高烧了。一家人都没睡,守在一边照顾。 薛白术给宝宝把了脉,捡了药让家宝去煎药,然后又让常浩弄来了湿布巾给宝宝降温…… 乐哥儿看着宝宝烧得脸蛋通红,心疼得眼泪直转,他却不能过去,只能在堂屋里听着宝宝哭得撕心裂肺地,心碎成一片片。 “乐哥儿,你还病着,先去休息吧,有薛大夫和爷爷他们在呢,你早点养好身体,才能早点照顾宝宝啊?”余清泽揽着乐哥儿的肩膀说道。 乐哥儿吸了下鼻子,摇摇头,比划道:睡不着。 宝宝还发着高烧,又哭得这么可怜,他哪里睡得着。 余清泽叹口气,也不再继续劝,其实就是要他去睡,他也睡不着。 等薛白术出来时,两人赶紧上前,余清泽问道:“薛大夫,宝宝怎么样?” “刚吃了药,家宝在抱着他哄睡。你们别太担心了,你们自己也着凉了,要好好休息。”薛白术说道。 “宝宝这样,乐哥儿怎么可能睡得着。”余清泽摇摇头,然后想了想,问道:“薛大夫,宝宝是受了惊吓发热,最需要我们的陪伴,如果我们把口鼻捂起来,能进去陪着宝宝吗?” 薛白术答道:“要是你们没着凉,我早就让你们进去了。可这段时间药堂看过不少病人,大人得了风寒,没注意仍在带孩子,后来大人好了,孩子却又病了,这情况,我是不建议你们进去的。” 闻言,两人不再说话,听着里面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停止,余清泽跟乐哥儿说道:“乐哥儿,你听到薛大夫说的了,你听,宝宝也不哭了,早点去休息,你早点好了,就可以早点儿去照顾宝宝了。” 乐哥儿看着房门,很舍不得。 常浩从房间里面出来,说道:“宝宝睡着了,哥,哥夫你们去睡吧,有我们呢。” 听到宝宝睡了,乐哥儿终于才点点头,转身到旁边耳房去睡了。可睡也没睡好,短短两个时辰他就起来好几次,看到宝宝在家里,爷爷他们也都在,才又回去睡觉。 第二天,宝宝好了一些,温度降了一些下来,一家人却不敢放松,仍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常浩也跟学堂请了假在家里。 早上有衙役来传话,说今天上午县令大人要审案,让余清泽和乐哥儿到公堂。 两人去了。 案子没多复杂,石笙因私仇对余清泽和乐哥儿怀恨在心,这是之前就有旧案记录的。 如今他绑架林良的儿子威胁他们一家去绑架余清泽的儿子,事实确凿,现在他死了,算是畏罪自杀,尸体被丢到乱葬岗。 至于林家一家,他们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倒是供认不讳。 在公堂上,林叔么看着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磕着头跟他们说对不起,想请求他们的原谅。 乐哥儿看着林叔么就想到宝宝被他抱走,还被石笙拿着剪刀威胁。他的心都寒了,他们以前对林叔么也算好的了,他却这样对他们。 余清泽直接说道:“林叔么,之前你照顾了乐哥儿和宝宝两个月,我们心怀感激,如果你在你孙子出事的时候直接找我们帮忙,我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把孙子找回来,你最后却用了这种办法。我们也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你明知道宝宝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却还做出这样的事。不是我们铁石心肠,而是你的做法实在让我们寒心。对不起,我们永远不会原谅伤害宝宝的人。” 林叔么哭得稀里哗啦的,却也知道于事无补了。 案件简单,审理得很快。 最后,洛大人宣布了对他们的判决结果:“林郑氏、林良、林杨氏,三人因林明被绑架受犯人石笙威胁而绑架余清泽常乐之子,虽情有可原,但罪不可赦。今判林郑氏、林良徒三年,林杨氏徒一年,幼子林明,交予其叔叔一家代为抚养。” 案件审完后,余清泽和乐哥儿又赶紧回了家。因为大松也病了,家宝在家照顾宝宝,饭馆只有大志一人能做菜,余清泽干脆又给饭馆直接放假了两天,到时候看大家身体情况再恢复开业。 宝宝发高烧三天,终于退了下来。余清泽抵抗力稍强一些,风寒两天就好了,乐哥儿多耽搁了两天。 终于抱到宝宝的时候,乐哥儿心中的大石头才完完全全地落了地,感觉到了安心的感觉。 经过这一次事件,乐哥儿是再不敢疏忽半分,照看宝宝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必须抱着宝宝,看到宝宝的身影,就是去厨房给宝宝烧水冲奶水,都要抱着宝宝。 带到饭馆的时候,他也不会再假手于人给别人抱,必须自己抱着,就是要去上厕所,也只交给余清泽或者家宝抱着才放心。 过了几天,是宝宝的百日宴,这是宝宝的大日子,按照习俗,这天里,宝宝要行认舅礼,还有命名礼。 160.第 160 章 百日宴自然也是设在了聚福楼, 不过这次客人没请那么多了, 因为宝宝之前受惊, 怕生人太多了, 他会怕, 便只请了关系较近的亲朋好友。 不过来的客人也不少,蔡府赵府洛府薛府、胡当家刘老板他们这些有合作的,再就是村里, 村里没有请全, 只请了村长家、叔叔家、畅哥儿娘家,再就是两个店里的伙计们。 伙计们合一起给宝宝送了百日宴的礼物, 整一百张的大饼、一百个鸡蛋、一百个长寿饼、一百个状元饼, 寓意祝宝宝长命百岁。 客人到齐后,在大家的见证下,宝宝开始行认舅礼。 宝宝的舅舅只有两位,一个是亲舅常浩,一个是堂舅常顺。 此时, 两人端坐在前方正位上,等着宝宝行礼。 “哎, 顺哥,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啊。”常浩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身板挺得直直的, 都不敢乱动, 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都不见了。 “我, 我也是。”常顺看看周围,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这边呢,能不紧张吗,他的手心都出汗了呢。 “怎么不是爷爷过来受礼呢,硬要舅舅!”常浩觉得很不可理解,明明爷爷还在呢,怎么要他来呢? “对啊,爷爷才是家里年纪最大的长辈啊,我俩懂啥啊。”常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紧张地问道:“万一待会做错了,可咋办?” 常浩说道:“……不知道。” 不过也等不到他想到什么办法了,吉时到了。 “吉时到!开始行认舅礼!”村长这会儿当了一回司仪,张口宣布道。 常浩和常顺听了,背脊一挺,赶紧把腰板更竖直了一些。 “饮水思源,勿忘根本。宝宝行礼,认舅!”村长唱道。 余清泽抱着宝宝,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代宝宝给两位舅舅敬了茶,又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常浩和常顺在村长的提示下,喝了茶,收下礼物,然后就把之前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常浩送出的,是特意请了廖当家铺子里手艺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一个长命锁,全银打造的,正面雕刻了‘长命百岁’的祝福语,反面雕刻了一只小老虎,是宝宝的生肖,避邪驱灾,保佑宝宝平安长大。 本来常浩和常爷爷想着弄一个小金锁,看着贵气些,可是薛大夫说,宝宝带银的比较好,金的也就看着好看,对身体还没银的来得好,他们便弄成银的长命锁了。 常浩将长命锁从盒子里拿出来,亲手给宝宝戴到脖子上,还说道:“宝宝啊,舅舅送你个长命锁,保佑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等你会走路了,舅舅就带你去玩啊,咱们说好的,你乖乖听话,快点长大啊。” 众人听了笑,这舅舅跟外甥的年纪倒是相差不大,还是真可以带着去玩的。 文丽之前跟常浩他们通过气,知道常浩是送了长命锁,他们准备的便是一对银手镯。常顺将手镯给宝宝戴到了手腕上,也说了些吉利话,认舅礼便算完成了。 接下来,是命名礼。 因为余清泽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想了名字,并且都想让宝宝用自己取的名字,而余清泽也没有那种宝宝名字必须父亲或者爷爷来取的规矩,他知道一家人都很喜欢宝宝,反正也都是宝宝的长辈,也乐于大家参与到这其中来,那时便决定了百日宴的时候让宝宝自己来抓他的名字。 才一百天大的宝宝其实还并不太会主动去抓东西,但如果你把东西放到他手边,他便会握得紧紧的。 他们想到的办法便是,把自己想到的名字写在红纸上,然后将红纸折成个小球球,用线吊上,然后放到宝宝眼前,到时候看他抓到哪个就用哪个。 在一张饭桌上,早摆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他们当场写名字了。 客人们都很好奇他们取的名字,纷纷围过来看。 常浩第一个写,他想到的名字是余洋。常顺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常浩答道:“因为我的名是浩啊,宝宝叫洋,我们合一起就是浩瀚的海洋!” “哇,小浩,还有寓意的呀。”蔡云蔚笑,很惊奇了。 常浩得意地点头,说道:“那当然,而且,我跟你说,云蔚哥,宝宝五行缺水,你看,这洋字还带水呢,是不是很合适?” 蔡老夫郎闻言,笑道:“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啊,小浩有心了,这名字很好听。” 常浩就高兴了,说道:“是吧是吧,老夫郎您也觉得好听吧,我就说用这个了,他们非不愿意,瞎折腾!” 这小大人的一番话,把周围人都逗乐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常浩写完,便将红纸放到一边等着墨水干了好折起来,然后他看着常爷爷,道:“爷爷,我帮你写吧?” 常爷爷点头,道:“你写吧。” “爷爷,您给宝宝取了个什么名字?”蔡云蔚问道。 “余虎!”常爷爷很干脆地答道。 “唉,”常浩摇摇头,说道:“爷爷你怎么还是坚持用这个名字啊,这名字最没新意了,老土老土的,会被宝宝嫌弃的。” 常爷爷拍他后脑勺一下,道:“你知道什么,宝宝就属虎,名字越简单,越好养活,而且简单又好记。你快写!” “爷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宝宝出生后,你就不疼我了?”常浩摇头叹息,道:“我本来是家里最小的宝宝,现在失宠了……” 家宝笑道:“你现在还是家里倒数第二小的宝宝啊,哪里失宠了?” 常浩闻言,立即戏精附体贴了上去,胳膊搭上家宝的肩膀,感动道:“家宝哥,还是你疼我……” 常爷爷受不了了,一巴掌糊他脑袋上,说道:“你快写,啰嗦啥?” “好了好了,写了写了。”常浩摸着后脑勺,赶紧站好了,拿起毛笔开始写起来。 众人笑,这一家人,挺好玩的。 家宝给取的名字是余跃,取其鱼跃龙门的寓意,大家都说好,家宝很高兴。 乐哥儿希望宝宝能健康平安,取名叫余健平。 余清泽给宝宝取的名字叫余景铄,是盛美、盛明的意思,而且铄里面还含有个‘乐’字,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思。 等墨迹都干了,畅哥儿帮着将红纸折成了小球球,又用针线穿了起来,弄成了一样长。 “好了,宝宝要开始抓了,准备,开始!”畅哥儿手里拿着五根绳子,让小球球垂下来,平移到宝宝眼前,就在他的小手手边上。 这五张写着名字的红纸经过折叠穿线,已经完全不知道哪个小球是谁写的了,此刻放到了宝宝眼前,余清泽他们都很紧张地看着。 围观的群众们也都安静下来,看看宝宝抓名字。 为了举行这个命名礼,乐哥儿一直逗着宝宝,让他醒着。 这会儿,宝宝见到眼前出现了东西,还在一动一动的,就在手边上,他瞪着双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以为阿么在跟他玩,兴奋地‘呀’了一声,然后小爪爪一抓! ——第一次,抓了个空。小球球被挤开了。 常浩松了口气,道:“畅哥,宝宝抓不到,还得放近点,你把我那个球放他手心正面啊。” 畅哥儿笑,道:“你还认得哪个是你写的啊?” 常浩点头,指着一个小球,道:“知道,就这个就这个,我刚才一直盯着呢,快,你把手稍微转一下。” 常浩说着,就把畅哥儿的胳膊稍稍掰了一下,然后把他说的那个小球球对着了宝宝的手心。 “小浩,你不准耍赖啊。”家宝不满说道。 “宝宝,快抓!”常浩也不管家宝怎么说了,赶紧说道。 宝宝刚没抓到,手一直握着,这会见小球球又过来了,他‘呀’了一声,伸手又一抓! 抓到了! 宝宝咯咯咯地笑起来。 “抓到了抓到了!快,看看是个啥名字?”常浩激动地一通乱叫,然后要把宝宝的小拳头打开。 可是宝宝抓得很紧,常浩怕弄痛他,都没敢用大力。乐哥儿见状,逗了宝宝一下,宝宝便松开了拳头,乐哥儿趁机将里面的小球拿了出来。 常浩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顿时将纸条搓成球抓紧了,说道:“这次不算不算,重新来!” 众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他取的那个名字了,顿时笑起来。 “是啥啊,快打开看看。”蔡云蔚好奇地说道。 常浩摇头,说道:“重来重来。” 这时,家宝已经将其余四个小球都打开了,看完后,他顿时跳了起来,惊喜大喊:“我中了我中了!大哥,宝宝抽中我的了!”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好,那宝宝大名就叫余跃了!” 常浩一下举起手来,道:“哥夫!宝宝大名决定了,现在来抽宝宝小名吧!” “哈哈哈,小浩,你是没被抽中不服气啊?”蔡云蔚问道。 常浩狠狠点头,握拳道:“对!大名抽不中,那就留着给二宝!现在来抽小名!” 说着,常浩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了。 “二蛋?”蔡云蔚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看到常浩写的小名,顿时无语了,“你就准备叫宝宝小名叫二蛋啊?还不如叫宝宝呢,多好听。” 常浩摇头,一脸不识货的样子看着蔡云蔚,道:“云蔚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鸡蛋好吃吧?咸鸭蛋好吃吧?我记得你还特别喜欢吃莲蓉双蛋黄月饼,没错吧?还有,地蛋也好吃吧?你看,带蛋字的,全都是很好吃的,所以叫二蛋啊,多好记。而且,不是有句俗语说,贱命好养活吗?” “那为什么叫二蛋?” “因为大蛋不好听,二蛋比较好听啊。其实,还可以叫蛋蛋的。” “……还是二蛋吧。” 家宝已经拔得了头筹,激动地亲了下宝宝的脸蛋,此刻听到两人的话,笑着摇头,对常浩道:“你就是不服气,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也已经想好宝宝的小名儿了。” 说着,家宝把自己想的小名儿写下了——小鱼儿。 余清泽看了,眼一抽,下意识地就想在后面加一个‘与花无缺’。 “爷爷,你想到什么小名儿了?”家宝问道。 常爷爷很执着,他说道:“小虎!” 家宝给他写好了,又问道:“哥夫呢?” 乐哥儿想了想,然后脸色红了一下,接过笔,自己写了两个字。 余清泽一看,眼角又一抽。 乐哥儿写的是——大宝。 ——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注1) 畅哥儿笑道:“乐哥儿,你这是想着马上要二宝吗?” 众人笑。 乐哥儿脸一红,拍了一下畅哥儿,真是太讨厌了,干嘛说出来! 闻言,余清泽也笑了一下,揽着乐哥儿和宝宝往怀里带了带。 “大哥,快,到你了。”家宝问道。 余清泽笑道:“跃跃吧。” 家宝将字写好,然后又给宝宝抓了一次。 这次,常浩非常幸运地中了,他高兴极了,说道:“二蛋二蛋,你以后就叫二蛋了!” 众人非常同情地看了宝宝一眼:……二蛋哪。 二蛋宝宝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被自己这一抓给抓没了,还咧着嘴在那儿兀自乐着。 161.第 161 章 名字决定了, 也差不多到了开席的时候。 大家都是熟人了, 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全都坐在一楼, 开开心心地吃起宴席来。 宴席过后, 薛大夫和叶大夫特意将乐哥儿一家叫到了储藏室。 “薛大夫,您有事找我们吗?”余清泽问道。 薛大夫看着乐哥儿,说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们。之前白术和小畅说宝宝出事那天, 乐哥儿开嗓说话了, 是不是真的?” 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点头道:“是, 那天他一着急, 就出声了。” 这事回来后,余清泽跟常爷爷说过,因为之前他们也找过大夫,大夫说并没有办法治疗,便就没跟乐哥儿谈这事, 怕又触及他的伤心事。 常浩和家宝是现在才知道,顿时都惊讶地望着乐哥儿。 这会儿, 余清泽见乐哥儿对这事没有惊讶的反应,他问道:“乐哥儿,你这次知道自己出声了?” 乐哥儿抬头,轻轻点头。 他这次确实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不过那声音太难听, 而且, 这段时间很忙,他就没跟余清泽他们提,怕治不好,到时候又让他们失望。 可是,在没人的时候,他带着宝宝,都有在努力练习,想努力说话,不过收效甚微。似乎不到那种绝望的境地,他就没办法说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情况跟上两次的情况一样,他就没打算跟余清泽他们说了。 余清泽见他点头,知道这次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之前乐哥儿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话呢,还是他们提起来他才知道的。而且,想起来,这次乐哥儿说了不止一次,虽然每次都只能发出个单音节‘宝’字,但是确实说了不下三次。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薛大夫说道。 余清泽心头一跳,赶紧将情况跟薛大夫说了一遍,包括乐哥儿出声时还咳了血。完了之后,他问道:“薛大夫,您这么问,是有什么办法吗?” 薛大夫这样问的话,是表示他有办法吗?想到这点,余清泽就心里一阵激动。常浩他们听了也都期待地看着薛大夫。 薛大夫让乐哥儿坐下,然后给他把了脉,说道:“那天回来,是白术给你们把脉的,我并不知道,前两天小畅憋不住了,跟我把事情说了一下,我就想找你们问问的。这情况确实少见,我没见过,也没治过。” 闻言,余清泽他们的脸上顿时闪过失望之色。 “你们先不要这表情啊,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有人见过啊。”薛大夫笑道。 几人一听,顿时又抬头眼光灼灼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道:“谁?” 薛大夫笑着答道:“我小师叔,就是你们认识的何大夫。他不做太医后,便四处云游,做游医,见过不少奇怪的病症,也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我以前听他提起过跟乐哥儿这情况差不多的一个病例,你们或许可以找他试试。” “真的吗?”余清泽激动地问道。 薛大夫点头,道:“可以试试。” “哥!太好了哥!你听到了吗?薛大夫说你的嗓子可以治!”常浩一下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抓着他哥的胳膊惊喜道。 乐哥儿也很激动地点头,如果真的能治好嗓子,那他就可以出声叫宝宝,叫家人了。 “乐哥儿!”余清泽转身看着乐哥儿,然后又转头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我马上带乐哥儿到云州去找何大夫,宝宝,宝宝就麻烦你们照顾一阵子,好不好?” 常爷爷此刻也是非常激动了,他立马点头,道:“你们去,宝宝交给我们。” “对对对,宝宝交给我们,大哥你们尽管放心去。”家宝点头说道。 薛大夫看了叶大夫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说道:“不用过去云州,前阵子我们收到小师叔的信,他说近期会过来一趟,到时候请他看一看就可以了。” “他什么时候来?”余清泽急忙问道。 “大约两日后。到时候他来了,我叫人去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麻烦薛大夫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了。这两日,一家人简直度日如年,翘首以盼等着何大夫来桐山。 第三日上午,他们终于等到了薛府派来通知他们的人,余清泽立马和乐哥儿就过去了。 “哎哟,小余,乐哥儿,我听闻你们的宝宝刚过百日,怎么不带来给老夫看看?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呢。”两年不见,何大夫还是一副和乐的模样。 这两年,每逢过年过节,余清泽都有托蔡府将礼物一起送过去给何大夫,何大夫他们也是都有惦记着他们的,两家一直有联系,虽不紧密,但也一直维持着。 “怕吵着您就没带过来。何大夫您在这边待多久,要不,中午到我店里去吃饭,我爷爷带着宝宝在店里玩呢。”余清泽答道。 “哈哈哈,得待一阵子,那中午就到你店里吃饭,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做的菜,那味道,让我回味了两年了啊,哈哈哈……”何大夫笑道。 几人续了会儿旧,然后便进入了正题。 何大夫给乐哥儿把了脉,又将之前的事情详细地问了一遍,甚至连乐哥儿小时候的事情也问了一遍,余清泽便将常爷爷告诉他的都跟何大夫说了。 “乐哥儿,你现在还能发出声吗?”何大夫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不能,第二天的时候还能发出‘啊’,现在一想出声嗓子就疼得厉害。 余清泽给何大夫翻译了,然后又问道:“何大夫,乐哥儿这情况能治吗?” 何大夫想了想,道:“他小的时候受了刺激,嗓子伤到了没得到及时治疗,后来又这么多年没说过话,这情况有些严重,不过我可以试试。之前我在外游历的时候,就见过一个类似这样的病例,后来那个病人可以说话了,不过嗓音就会变得很粗糙,这个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两人对看一眼,感觉看到了一点希望。 嗓音粗糙点没关系,能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乐哥儿比划道:我需要怎么做? 何大夫听了余清泽翻译的话,然后说道:“你配合我的治疗就可以了,主要也是针灸配合内服。我刚给你把脉,之前你说前几天喊完宝宝之后吐了血,那其实吐的不是平常我们说的气急攻心的心头血,是你着急发声时把嗓子周边已经结痂密合了的地方重新冲开了带出来的污血。你现在的嗓子就差不多跟你小时候受伤时的情况差不多了,正好可以重新进行医治。” 余清泽一听,问道:“何大夫,这个意思就是重新将伤疤掀开了再治疗的意思吗?” “对,差不多就这意思。我要好好准备一下,大约后天开始可以治疗,到时候,我看一下,”何大夫看了下叶大夫,问道:“小曼,借你的药房用用可好?” 叶大夫笑道:“小师叔尽管用,可要我帮你打下手?” 何大夫点头,笑道::“那甚好,我正想说的。那后天开始,乐哥儿你就过来薛府治疗,每天上午辰时正点过来就可以了。” 乐哥儿点头。 随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午时的时候,他们便到了聚福楼,余清泽亲自下厨去做菜招待何大夫他们。 乐哥儿找到常爷爷,跟他说了下情况。 常爷爷听说何大夫说可以治,很激动,带着宝宝上了二楼又问了一遍。听到何大夫的确定答案,他才放了心,便坐一块儿聊天,逗宝宝玩儿。 中午,余清泽乐哥儿他们都陪着一起吃了饭。何大夫吃得赞不绝口,直言说都不想回去云州了。 几人大笑。 饭后,何大夫顺便又给常爷爷把了下脉,见他的老毛病比起两年前确实有好转,放心不少,还给他开了养身的方子,给他调理身体。 “老哥啊,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就好好地调理下身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可别操那么多心。” 常爷爷点头,道:“现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连地都没种了,要不是宝宝出生了,我能闲得长霉!” 何大夫几人就笑了。像常爷爷这种种了一辈子庄稼的勤快人,这冷不丁清闲下来了,确实会有些不适应。 “这不就有宝宝带了么,含饴弄孙,哦,这是重孙了,可没多少人有你这福气了。”何大夫笑着道。 常爷爷也笑,道:“是,幸好有宝宝,这还多亏了叶大夫妙手仁心,乐哥儿才能有这个宝宝,我们一家人真是太感激叶大夫了。” 叶大夫笑着道:“这是我为医者应尽的本分,您就不用总是谢来谢去的了,每次见面您都要谢一遍。” 几人笑。 何大夫那边准备了一天。 到第三日,乐哥儿和余清泽按时到了薛府去治疗,常爷爷应畅哥儿的要求,也跟着一起,把宝宝带到薛府来跟木槿宝宝一起玩。 木槿宝宝比二蛋宝宝大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会儿有五个多月了,比三个多月大的二蛋宝宝活泼很多,他已经学会了主动去抓东西,看见二蛋宝宝就很喜欢去碰二蛋宝宝的脸,总想去抓一抓。 二蛋宝宝开始还能瞪着眼睛好奇看着,后来就总是被吓哭。这个小哥哥太凶了,小爪子一伸过来,啪一下,总是打他身上,有时候还能打到他脸上,可疼。 每天的治疗一个时辰,何大夫又给开了方子,都是些有利于嗓子的药物,还特别叮嘱了,这段时间,乐哥儿必须吃得清淡,特别不能吃辣椒这些刺激性强的食物。 余清泽一一记下了何大夫的叮嘱,他心疼乐哥儿这两年总是要喝药,整个人都清瘦了,连怀孕都没能让他胖多少。余清泽便特别请教了何大夫,每天都专门给乐哥儿做药膳,将一些滋补的药材放到食物里给他补身体。 治疗的时间很长,过年的时候,何大夫甚至都没有回家,是在薛府过的。 又一年春暖花开,当二蛋宝宝学会翻身和爬行的时候,乐哥儿的治疗终于告一段落。 “现在,你开口,说说话。”何大夫取下银针,然后跟乐哥儿说道。 余清泽拳头紧握,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乐哥儿。 治疗的这几个月以来,何大夫基本没让乐哥儿试着说话,有时候会让他发一些简单的单音节,比如“啊、哦、呀”之类的,现在,何大夫说让乐哥儿说话了。 乐哥儿看着在场的人,余清泽、爷爷、宝宝、畅哥儿、叶大夫和何大夫,忽然紧张起来。 要是没好,他们该多失望? 何大夫说道:“不用紧张,以我的诊断,应该可以说了,要相信我。来试试。” 乐哥儿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余清泽,双手捏着自己的衣摆,张口,直到脸色憋得有点红了,终于叫道:“夫、君。” 声音仍是嘶哑粗糙的,不像畅哥儿的声音那样悦耳动听,但是,听到这一声“夫君”,余清泽的双眼就忍不住红了。 他上前一步,把乐哥儿一把抱进了自己怀里,哽咽道:“乐哥儿,夫郎,我听到了,你叫我了,叫我‘夫君’了……” 众人也都很高兴,常爷爷直接就流下了眼泪,差点抱不住胖乎乎的二蛋宝宝。还是叶大夫一把将宝宝接了过来,才免了二蛋宝宝跟地板亲近的灾难。 乐哥儿也是很激动,看着常爷爷,他擦了下眼泪,将余清泽推开,然后站起来,到常爷爷身边,抓过常爷爷的手,叫道:“爷爷。” 常爷爷老泪纵横,不住点头应道:“哎,小乐,我听到了,听到了!”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听过大孙子叫他“爷爷”了,如今,终于再次听到了这声“爷爷”,可以说是无憾了。 爷孙两人又是一阵激动泪流。 随后,乐哥儿又转向畅哥儿,叫道:“畅哥儿。” “哎!”畅哥儿激动地又哭又笑地,抓着乐哥儿的手,直说道:“太好了,乐哥儿,太好了!” 乐哥儿又向何大夫和叶大夫都道了谢,然后最后,乐哥儿,转向二蛋宝宝,叫道:“宝宝,宝宝。” 二蛋宝宝看到阿么,开始还好奇地在分辨那个声音,不过很快,他就直接从叶大夫怀里撑直了身子,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就朝乐哥儿扑,要抱抱,嘴里还大声叫着:“么,么!” 众人一听,都顿了一下。 乐哥儿也是惊了一下,宝宝这是,在叫他吗? “宝宝?”乐哥儿赶紧把宝宝接了过来,说道:“再,叫一次。” “宝宝会叫人了!”余清泽也是高兴极了,到一边逗着宝宝,说道:“宝宝再叫一次,再叫一次,阿~么,阿~么,再叫一次,来,阿~么……” 这阵子他们一直在教宝宝叫人,他们首先教的就是“阿么”,宝宝从来没叫过,想不到今天叫人了,真是双喜临门! 二蛋宝宝搂着乐哥儿的脖子,扭过小身子,听着他爹的话,看着他爹的嘴巴,然后跟着说道:“么,阿么!” 那声“阿么”还有些含糊,特别是“阿”字很轻,一带而过的感觉,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确实是叫“阿么”。 乐哥儿抱着宝宝,激动地亲了下宝宝的脸蛋,应道:“哎!宝宝,阿么在,这里!” (正文完) 162.第 162 章 京城, 洛府。 “元宝, 快快快, 再晚就来不及了!”洛明达一路飞奔出门, 看见停在门口的马车赶紧钻进去了。 “少爷, 您等等我啊,我腿短,跑得没你快啊。”才十二岁的小厮元宝拎着个空布袋子跟在后面, 慢了好几步, 最后一屁股坐在马车夫旁边,才说道:“好了好了, 楚大叔, 可以走了。” 马车内,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抱怨道:“诶,明达老弟,你在磨蹭什么呢?再晚点,灯会上好玩的好吃的都被人家给玩没了吃没了。” 洛明达往座位上一靠, 身子往椅背上一摊,叹口气, 说道:“唉,楚大哥你是不知道,我阿么非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烦得不行。” 楚少爷嘿嘿轻笑着撞了洛明达的胳膊一下, 调侃道:“是不是又给你说亲了?” 洛明达叹气, 翻了个白眼,答道:“可不是么!诶,楚大哥,你说说,我才十九岁,都还没玩够呢,我阿么急什么呀?” “嘿嘿,那他这次又给你说了哪家的哥儿?” “不记得了,我都没听。依稀好像听到个刑部侍郎,估计他家的吧。” “刑部侍郎家的?”楚少爷惊讶了一下,想了想,然后道:“他家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哥儿,要说到了婚配年纪的,就是他家十七岁的大哥儿方昕。嘿,老弟,你可有福了,我听说,方昕长得,啧啧,那叫一个漂亮!” 洛明达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管他漂不漂亮呢,反正我不要现在成亲。他要不是跟我说亲的对象,我还能欣赏一下他的美貌,想要跟我成亲,哼,做梦!” 楚少爷是知道他的,自由跟吃喝玩乐比什么都重要。他不置可否,又撞了洛明达一胳膊,说道:“诶,听说群芳阁新来了几个哥儿,吹拉弹唱无一不会,待会逛完灯会,去乐呵一下?” 洛明达一听,双眼一亮,身子坐直了一些,“新来的?” “是,听说长得都不错。怎么样,去不去?” “去去去,那必须去。”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马车停下了,元宝掀开帘子,说道:“少爷,楚少爷,前面就是灯会了,马车过不去了。” “那就走过去吧。”楚少爷说道。 两位少爷各自带着小厮加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灯会上很热闹,各种杂耍、小游戏、小吃遍布,猜灯谜、赛诗会、对对子的地方也聚集了一大群人,在各种美丽花灯的映照下,整条大街灯光璀璨,热闹非凡。 洛明达和楚少爷一路逛一路买一路吃,元宝提着的布袋子里装了大半袋子了,都是各种小吃,全都是洛明达买的。 “诶,明达,我们去玩猜灯谜去不去?”楚少爷问道。 洛明达手里在剥着一颗炒栗子,随口答道:“好啊,你去猜,我看你猜。” 楚少爷拉着他的胳膊挤进去,很是嫌弃地道:“这炒栗子平时不也吃得到吗,快来快来,这边。” “这栗子跟平常吃的不一样,没听老板说吗,这是用蜂蜜炒的。诶诶诶,等等等等,我就差一块皮儿了……” 快速剥掉了栗子皮儿的洛明达将栗子塞进嘴里就被楚少爷拉着挤到了人群前面。可是他却不小心踩到旁边一个人的脚背上,踉跄一下,又撞到了前方另外一个人,还把人家脸上的面具给撞掉了。 “哎哟,踩我脚了!挤什么挤,看着点儿,后来的就在后面看,挤什么挤啊!”被踩到脚的人骂了一声。 “哎呀……”被撞那人踉跄了一下,惊呼出声,幸好他把着旁边人的胳膊,这才没摔倒。 “对不住啊。”洛明达站稳了,然后跟被踩到脚的人道了个歉,又转头去看被撞的那人,好像是个哥儿,他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没事吧?” 那人站直了,转过头来,看了洛明达一眼,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嫌弃之色,也没答话,转而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戴上了。 洛明达却看呆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儿。小小的脸庞上,一双美目灿若星辰,眉毛英挺不失英气,秀挺的鼻子,唇色不点而朱,五官精致得仿佛是老天特意捏造出来的。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他只看了一眼,人家就又把面具给戴上了,徒留下丑不拉几的面具碍他眼。 “这位公子,刚才在下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你,你没事吧?”看到好看的人儿了,洛明达一下来了兴趣,赶紧装出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很真诚地道了个歉。 那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楚少爷一眼,然后默默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拉了过来,跟对方换了下位置。 洛明达:…… 平生第一次被哥儿嫌弃了,还是这么明显地嫌弃,洛明达觉得很没面子。他洛明达从小长得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哥儿中间特别吃得开,无论上至八十的老么还是下至三岁的小哥儿,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现在,却被这个好看的哥儿嫌、弃、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魅力的无视与鄙视! 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包栗子往楚少爷手里一塞,两步跨到那个哥儿面前,拉住那哥儿的胳膊,双眼一弯,摆出了一个万人迷的笑容,然后笑眯眯且十分自信地说道:“这位小哥儿,刚才撞了你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我给你看看,有没有受伤,可好?” 那哥儿胳膊被抓住,却没有像其他哥儿那样惊慌失措地挣脱开,只是看了下被抓的胳膊,然后沉静地看着洛明达,并不说话。 既不挣脱,也不答话,只有那双眼睛恍若明镜一般,静静地看着洛明达。 洛明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这哥儿还嫌弃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这会儿,自己抓着他胳膊了,他却没挣脱开任自己拉着? 果然是被自己的魅力迷倒了! 洛明达得意地想着,也直直地看着那个哥儿,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哥儿给征服了! 可跟那双纯净又耀眼的眼睛对视得久了,他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心虚…… 他摸摸鼻子,不自觉地放开了那哥儿的胳膊,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那什么,我就是担心怕把你给撞痛了,如今看来你没事,那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他就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诶,你干嘛呢?”楚少爷刚才没看到那哥儿的面容,他转头的时候,那哥儿已经戴上了面具,就并不知道洛明达为什么有刚才的行为。 自己的魅力没起作用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洛明达摇摇头,从楚少爷手里拿过自己的炒栗子,闷声道:“没事儿,就是撞了人给人家道个歉。你玩儿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那行,你别乱跑啊。”楚少爷交代了一声,开始玩起猜谜来。 洛明达一边吃着炒栗子,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着刚才那个哥儿,见他一会儿猜中一个字谜,一会儿又猜出一个谜底,不到一刻钟,就得了七八样奖励的礼物了。 而且,关键是,那个哥儿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如山间的清泉流过,清新动听。 洛明达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直到人家玩够了走远了还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 “诶,你看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都。”楚少爷一胳膊搭上洛明达的肩膀,问道。 洛明达回过神,看了楚少爷一眼,然后又看着那哥儿离开的方向,说道:“楚大哥,我刚才看到了个仙子,好美啊,比我见过的所有哥儿都要美。” “噗……说什么胡话呢?”楚少爷一拍他肩膀,道:“走,你不喜欢猜字谜,咱们现在去群芳阁。” 洛明达一路走神想着仙子,等他回过头,被已经身在群芳阁里了。 楚少爷叫了三个新来的哥儿作陪,两人陪酒一人弹曲儿,三人确实都长得清秀可人,可洛明达的心思早就飞了,脑子里一直闪过刚才在灯会上的那张精致的脸。 曲儿听了,酒也喝了,末了,楚少爷附在洛明达耳边说道:“老弟,今天哥请客,晚上好好乐呵乐呵,知道不?” 洛明达摇头,说道:“楚大哥,你知道我的,听个曲儿就行了,我不在这里过夜,待会就回去了。” 楚少爷就笑他,道:“死脑筋,来都来了,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跟你说,你都十九了,还不开开荤,以后成亲了,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而且,你知不知道张轻阳那群人天天笑话你还是个童子鸡,你给哥争点儿气行不?” “楚大哥,你甭管我了,去乐呵去吧。”说着,洛明达对着陪楚少爷的哥儿说道:“快,好好服侍楚少爷。” 陪着楚少爷的那个哥儿闻言立马过来扶他。楚少爷笑骂一句洛明达不开窍,揽着那个哥儿的腰肢站起来到另一间房间去乐呵了。 等两人走了,那个唱曲儿的哥儿也退了出去,还很识相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洛明达身边的小哥儿立即缠了上来,软着嗓子劝道:“少爷,咱们也早点儿休息吧?来,我扶您到床上休息一下。” 花楼里的酒一般都带点儿料,给客人助兴。 虽然洛明达酒量很好,但因为脑子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就被那哥儿灌了不少酒,此时,他的头也有些晕晕的了,不过他人倒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他一把推开小哥儿,叫道:“元宝,元宝!” 元宝就在门外守着的,听到洛明达的声音,立马推门而入,看到洛明达已经酒气上头,脸色都已经红了,赶紧过去,说道:“少爷,您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走,扶我回去。”洛明达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银锭丢给那小哥儿,然后搭着元宝的肩膀,便回去了。 第二天醒来,洛明达想到昨天在灯会上看见的那哥儿,找来元宝,问道:“昨晚你就在我身后,有没有看到那哥儿,认识他吗?是哪家的哥儿?” 元宝挠头,问道:“少爷,您问的谁呀?” 洛明达一拍元宝的头,道:“就是猜灯谜那里,我撞到的那个戴面具的哥儿啊!认识不?” “哦,您说的是他啊?!” 洛明达双眼一亮,问道:“你认识?” 元宝摇头,懵逼答道:“不认识啊。不过那个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洛明达又拍了元宝脑袋一下,笑骂道:“才多大啊你,不准想!” 元宝挠挠头,笑嘻嘻道:“嘿嘿,少爷,我就说了句实话啊,您不也看呆了嘛!” “反正你不准乱想!” “知道啦知道啦。”元宝答道,然后又说道:“少爷,我今早听说丞相府大少爷月底的时候组织了个活动,邀请了好些京城里的少爷们,听说还邀请了许多大户人家的哥儿公子呢。” 洛明达好奇问道:“哦?什么活动?” “好像是去郊外朝霞山踏青赏花、烧烤郊游。” 洛明达挑眉:“踏青郊游?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怎么能少得了本少爷呢,去打听一下具体是哪天。” 元宝为难道:“可是少爷,丞相府大少爷没有给您送帖子来啊。” 洛明达给了元宝一个脑瓜崩儿,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他当然不会请我。他不请我,我们不会自个儿去吗?” 元宝闻言,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笨的你,快去!” “知道了少爷!” 163.第 163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 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 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 有常浩在, 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 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 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 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 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 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 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 答道:“想啊, 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 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或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太专注,常乐察觉到了,他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的惊讶和可惜之后,常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身,背着余清泽,伸手将额前的刘海给梳理了一下,然后挑着谷子飞快就走了。 余清泽:……又不小心尴尬了,幸好常爷爷和常浩并没有发现。 回去也是常浩陪着余清泽慢慢挪回去的。常爷爷先回去煮饭,常乐挑了谷子回去便去菜园摘菜,分工非常明确。 等余清泽和常浩到家,常乐已经将豆角都摘好,空心菜也已经洗好准备开始做了。 余清泽见了,赶紧道:“乐哥儿,你去休息会,我来做。” 常乐见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疤吓到他。 以前很多人看到他额头的疤都会被吓到,同龄的小孩还总嘲笑他,叫他丑八怪,他便留了长刘海,将疤遮住。有十几年了。 164.第 164 章(捉虫)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 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 鲜甜的丝瓜鸡蛋汤, 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 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 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 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 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 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然后说道:“爷爷,哥, 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 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 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 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 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哟,这可真难得,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啥事?” “就是,那个,”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浩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165.第 165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合伙生意? 村长一愣, 问:“你要跟我合伙?做什么?”图纸不是都已经卖给我了吗? 余清泽笑眯眯道:“我还有其他的一些图纸, 想跟您合作……”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 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 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 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 ‘常’字已经学会,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 余清泽和村长知道, 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村长道:“小兄弟,不然,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 “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 常爷爷便没再坚持,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 大儿子有两个孩子, 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看看人家这脑子,装着货呢! 画完之后交给村长,余清泽站起来,说道:“村长,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达成合作,往后我还有许多实用工具图纸可以给你们,普通百姓也可以买得起的那种。” 余清泽顿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带孩子的年轻夫郎,便说道:“比如可以让大人带孩子轻松一点的,给几个月大的娃娃坐的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 “婴儿车?”大勇眼睛一亮,他儿子半岁,每天都很好动,他夫郎每天带孩子都很耗费精力,去干农活只能背着去,如果能让夫郎轻松点,那可就太好了。 余清泽点头,“可以让大人轻松很多,出行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好卖。” 三人都很动心。 村长点头,郑重道:“我们今晚会好好讨论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余清泽道:“那甚好。” 悠哉悠哉又撒下了鱼饵,余清泽在大健的陪同下回了家,他相信,明天,他一定能收到满意的答复。 摸着怀里的三十两银子,余清泽想着,启动资金有了,等脚好了,双抢过了,就去城里考察考察,是时候考虑考虑发展老本行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往后的吃住问题。 下午午睡醒了之后,常乐拿出渔网放进木桶里,长长的竹篙穿过木桶扛在肩上就准备出发。 此时,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166.第 166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第17章:粥谱 早上开摊时, 几人都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那小偷回去后,那背后的人是个什么反应。他们经过刘记面馆的时候,还特意往那边看了一下, 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 哥, 出, 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然后, 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 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 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 不明所以, “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 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乐哥儿,别担心,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爷孙俩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三人刚到北大街,就看到米哥儿在等着他们了。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听到常浩说‘嫁人’,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盛行男风,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167.第 167 章 您的V章购买比例不够, 请耐心等一会儿吧~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 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 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 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常’字已经学会, 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 余清泽和村长知道,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 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 村长道:“小兄弟,不然,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 “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 常爷爷便没再坚持,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 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大儿子有两个孩子, 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 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 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168.第 168 章 “诶,元宝, 你们家少爷怎么送蚯蚓啊, 还这么多, 咦,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篮子看了下小木桶里的蚯蚓, 感觉头皮有点儿发麻,赶紧退开了一步。 方昕也是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眼。 这蚯蚓单是一条看着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可这小半桶堆在一起, 看着里面不断翻涌的蚯蚓,就觉得有些恐怖了。 元宝看两人的神情,挠挠头,自己往木桶里看了一眼, 觉得没啥啊,他答道:“昕公子, 我家少爷就是想着让您不那么辛苦去挖蚯蚓,所以他就自己去挖了给小鹅崽吃,挖了小半天呢。您, 不喜欢吗?” 闻言,方昕心中微暖,但这事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他答道:“那谢谢他了。只是小鹅崽也吃不了这么多。” 元宝挠头, 说道:“那就放着慢慢吃吧, 往桶里面弄些水和土进去, 应该能活很久的。” 方昕点头, 答道:“行吧,辛苦你了。只是下次让你家少爷不用费劲去挖了,让他安心读书吧。” 元宝笑着点头,道:“好的昕公子,那您,有没有回信让我带给少爷的?” 方昕想了想,右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袖兜,里面本来有他画好的一幅画,不过他还是抿抿唇,轻轻摇摇头,道:“今日没有。” “那昕公子,元宝就先回去了。”元宝见没有回信,便告辞了。 等元宝走了,篮子问道:“公子,您不是准备了回信的吗,怎么没给呀?” “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昕摇摇头,说道:“你把这蚯蚓带到花匠鲁大叔那里,请他帮忙处理掉吧。” 洛明达对自己的心意是毫不掩饰,但他浪荡惯了,是否值得自己托付一生,却还要观察的。 “不留着给小鹅崽吃吗?”篮子皱眉看着那木桶问道。 “吃不了这么多,看着发憷。” “好,我也觉得看着怕怕的呢,也不知道那洛少爷怎么想的。”说着,篮子将小木桶的盖子盖上,然后拿着去找花匠了。 方昕回到房间,拿出袖兜里的信封,将他放到了一个小木箱子里。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过了端午后,天气日渐热起来。 当初的小鹅崽已经长大变成了矫健的大白鹅,整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到处啄啄啄,日天日地的模样像极了战无不胜的将军。 方昕将它们圈养在了后院,还给它们挖了个小小的池塘,边上的草也没除去,让它们一直长到了水里面,好让小鹅崽们能游水啄草。 洛明达看着心痒痒,想去看看大白鹅,更想去见见昕哥儿,自从元月底在朝霞山见过昕哥儿后,他就再没见过了,心里想得紧,可又怕过去了,昕哥儿又不见他。 两人这几个月里,洛明达一直坚持给昕哥儿画画,每个月也能收到昕哥儿至少三封回信,还算时常有联系。但洛明达对于昕哥儿心里怎么想的,是否喜欢他,却是没琢磨出来的。 因为,昕哥儿每次的回信画的都是鹅崽,从小鹅崽到大白鹅,虽然没见到,但是洛明达却已经亲眼见证了大白鹅的成长。 “元宝,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给昕哥儿送鹅崽啊?昕哥儿完全不画自己的生活,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洛明达有些失望,开始反思起来了。 元宝安慰道:“少爷,要是您当初没送鹅崽,说不定昕公子连鹅崽都不画给您呢?”元宝也算是见证了他家少爷的辛苦追人过程了,很是艰辛了。 “……说得也是。唉,昕哥儿什么时候才能画画他自己呢?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好想见见他啊……”洛明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 元宝凑过去,给他家少爷扇扇子,说道:“诶,少爷,我刚听到夫子去跟咱们夫郎请假,说是明天有事儿不过来府里呢。” “哦,他有说什么事儿吗?”洛明达随口问道。 “我听着,好像是说他家里有事。”元宝答道。 “哦,这样啊。”洛明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元宝看他家少爷没什么反应,问道:“诶,少爷,您那么想见昕公子,怎么不干脆去他家找他呢?” “去见他?”洛明达坐直了一点。 “对啊,反正又不远,坐马车一刻钟就到了啊。” 洛明达迟疑了,“……我怕他不肯见我。” 元宝想了想,说道:“您就说,就说,是去看鹅崽的!鹅崽都长大了,你都还没见过呢。” 闻言,洛明达双眼一亮,击掌高兴道:“是哈,我去看鹅崽,鹅崽是我送的呀,这个理由好!哈哈哈,元宝,干得好,咱们明天就去看鹅崽!对了,我去写个拜帖,你待会给我送过去。” “好咧少爷!” 第二日,洛明达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把自己收拾得英俊潇洒的就带着元宝和礼物出发了。 到了方府,因为昨天有送过帖子,门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正厅。 正厅里,方夫郎正在交代管家事情,看到洛明达来了,便跟他闲话家常了一会儿,知道他的来意,方夫郎便让篮子带他过去了。 篮子将两人带到后院养鹅崽的地方,那里,昕哥儿正在给两只大白鹅喂菜叶子。 洛明达看到昕哥儿,双眼就挪不开地儿了。几个月不见,昕哥儿脱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爽的夏装,更显得整个人清爽靓丽,就像朵要含苞待放的荷花。虽然他现在手里拿着青菜叶子,但也丝毫不损他的魅力。 “你们来啦?”方昕见到两人,转头招呼了一声。 洛明达看出了神,直到元宝在旁边撞了下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回神,傻笑着道:“昕哥儿,好久不见。” 方昕见他那样,抿唇笑了一下,然后道:“喏,你要看的鹅崽就在这里了,来看吧。” 我才不要看鹅崽,我要看你! “……哦,好。”洛明达眨眨眼,走近了,意思意思地看了圈里两只大白鹅一眼。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哦哟,怎么这么大!”洛明达愣了一下,这两只大白鹅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不少,抬起头来,都能到他大腿了! “嘎——”听到他的声音,一只大白鹅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叫声高亢响亮,气势十足。 方昕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递过来一片菜叶子,问道:“要不要喂一喂?” “好啊。”昕哥儿给他的菜叶子,当然要喂啦。 洛明达接过菜叶子,便往前伸去给大白鹅吃。 “丢地上就……” “啊——”昕哥儿的话没说话,洛明达被大白鹅啄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退后了一步,缩着手惊恐地看着大白鹅。 差点儿就被啄到手了!那啄的力道可真大,菜叶子全被啄去了! 昕哥儿噗一下笑起来,说道:“丢地上就行了,被它们啄到了很疼的。” 洛明达张大眼睛看着昕哥儿,问道:“昕哥儿,你被它们啄过?” 方昕摇摇头,道:“没有,篮子被啄过。它们小时候啄菜叶的时候力气就很大了,后来我们都不敢直接拿手去喂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洛明达听到昕哥儿没被啄过便放了心。 方昕闻言,侧头看了洛明达一眼,见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赶忙扭头继续喂起大白鹅来。 洛明达见了,心中直开心得痒痒。 总觉得今天见到昕哥儿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变得熟识了不少的样子,昕哥儿跟自己聊天了呢,还说了不少话。 “还喂吗?”方昕感觉到洛明达一直在看着自己,那视线太灼热,让他感觉耳朵根都热了起来,为了转移一下洛明达的注意力,他问道。 “喂。”洛明达回过神,憨笑着接过昕哥儿手里的菜叶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昕哥儿的手指,清凉清凉的,让他一阵心神荡漾。 “那就好好喂。”方昕撤了手,收回来用另一只手交握着,也不看他抿唇说道。 “好。”洛明达见昕哥儿貌似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赶紧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菜叶子朝着大白鹅丢了过去。他怕把昕哥儿惹急了,到时候又不理自己了可咋办。 两人喂了一阵,将篮子里的菜叶都喂完,站在一旁看着大白鹅吃食。 “昕哥儿,你把它们养得可真好,好肥。”洛明达看着两只鹅,脑门的鹅冠鲜艳,脖颈悠长,体型健壮,羽毛紧密有光泽,真是长得非常好。 方昕瞧了他一眼,答道:“这可不给你吃。” 洛明达愣了一下,然后急了,赶紧道:“诶,昕哥儿,我没要吃它们呀,真的,虽然我喜欢吃鹅肉,不过这两只是你辛苦养大的,我从没想过要吃它们的啊,我就是想让你养着玩儿,你要相信我啊……” 方昕见他真的急了,噗一声笑出来,说道:“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哦,你开玩笑的啊,嘿嘿……”洛明达挠了下后脑勺,看着昕哥儿的笑容,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回头,问道:“昕哥儿,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方昕眨眨眼,说道:“这不是你买来的吗?不知道它们是公还是母啊?” 洛明达摇头,道:“我没问过啊,就让农夫给挑了两只健壮一点的。” “……”方昕闻言,轻笑了一下,然后指着两只大白鹅说道:“这只是公的,那只是母的。” 洛明达看着两只长得根本就是一个样儿,除了一只大一点一只小一点,便好奇问道:“怎么区分啊?” “……”方昕想到当初他家的花匠大叔直接把手指伸进两只鹅的肛|门去检查公母的样子,脸上顿时一红,道:“我家花匠说的,说这只大一点的是公的,小一点的是母的。” “哦,这样啊……”洛明达看着,还是不太懂怎么区分,正想再问,昕哥儿又说话了。 “你最近不是都在念书吗,秋闱没多久了,怎么有空来看鹅崽?” 洛明达闻言,觉得昕哥儿就是在关心他了,一高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今天夫子请假了,我,我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不是来看鹅崽的吗?” 洛明达:“……看鹅崽,也想看看你。” 昕哥儿就知道是这样,他安静地看了洛明达一会儿,然后说道:“洛少爷,秋闱只有三个月了,你该好好地认真准备才是。” 洛明达最怕的就是昕哥儿这么安静地瞧着他的模样,仿佛心里的所思所想在昕哥儿面前全都无所遁形了。他心里一阵发虚,低头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准备的。” 昕哥儿心里叹口气,看他这怂哒哒的模样,语气不自觉软下来,说道:“现在,鹅崽也看过了,人……也看过了,这便回去吧。” 洛明达明显是不舍得这时候回去的,才刚见了一会儿呢,可是看到昕哥儿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目标,只能点头答道:“好。那,昕哥儿,我,我回去了?” 昕哥儿点头,道:“回吧,好好准备考试。” 洛明达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洛明达走了,篮子问道:“公子,洛少爷过来一趟不容易,才来一会儿,明显不舍得走,您怎么就赶他走了呀?” 方昕看着两只大白鹅,轻声答道:“不舍得又怎么样,他现在应该集中精神准备秋闱考试才是正事。我昨天本不想同意让他来的。” “那怎么又同意了?” 方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没什么。走吧,给小弟的夏装还没做完呢。” 三个月转眼即逝,很快到了秋闱的日子。 为了鼓励洛明达好好考,方昕还特意给他写了信,上面不是画像了,而是八个字:沉心静气,心无旁骛。 洛明达看了非常激动了,昕哥儿在给他打气鼓劲儿呢。 他斗志昂扬地进了贡院,然后……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出来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中不了举人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现在,他可真是后悔之前几年没有好好读书了,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昕哥儿明年就要嫁人了,他肯定不会选一个连乡试都过不了的人。 想想就绝望罩顶。 他整日闷在家里,连每三天给昕哥儿的画也画不下去了,他没这个底气来画,也没那个信心把画送出去。 楚荣他们来邀他去喝酒,他也没心情去,只每天待在家里,看着之前昕哥儿给他的回信发呆。 等到一个月后放榜,他连去看结果都没去,等元宝看了结果回来,他果然是没中。 楚荣得知了消息,又来邀他去喝酒,“你之前说要准备考试,哥哥们都理解你,不来打扰你,现在都考完了,还不出去乐呵乐呵,你都要成和尚了!来来来,别装死,你还年轻呢,等下次再好好考不就是了。” 洛明达摇头,无力道:“没有下一次了,明年昕哥儿就嫁人了。” 楚荣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嘿,就一个小哥儿,你是不是中邪了?世上那么多好看的哥儿,又不止他方昕一个,你别死犟!” 洛明达抬头,红着眼看着楚荣,道:“可世上就只有一个昕哥儿!” “……”楚荣看着他这样子,真是被方昕给迷了眼了,顿时笑骂道:“行行行,就一个昕哥儿就一个!你这愁眉苦脸,走,跟哥哥们喝酒去,放松放松。” “我不去,我要睡觉。”洛明达嘟哝着,往桌上趴。 “睡什么睡?你都睡一个月了!走走走,我们发现个好地方,哥带你去好好玩。” “我不想去啊……” “走!” 说着,楚荣便将人拉出了门口。 刚出了门口准备上马车,元宝忽然叫道:“篮子?你怎么来了?” 洛明达转头看过去,方昕身边的小厮篮子正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篮子看着洛明达,答道:“我来给我家公子送信。洛少爷,您这是要出去……玩吗?” 听到昕哥儿有信给自己,洛明达顿时跑了过去,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出来送送楚少爷。信呢?给我。” 篮子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信递了过去。 洛明达急忙将信打开,看了一下,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急忙跟元宝道:“元宝,快,准备马车,我们去找昕哥儿。”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元宝见他家少爷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赶紧问道。 “哎呀,你快去快去!”洛明达推着元宝赶紧去,然后又转头跟楚荣说道:“楚大哥,对不住啊,昕哥儿那边有点儿事儿,我要过去看看,你们去玩吧。”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楚荣很不满了。 “就……有事。你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洛明达说着,把楚荣推上了马车,然后送走了人。 随后,他又问篮子道:“篮子,昕哥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过?大白鹅怎么会不见了?” 169.第 169 章 篮子有些惊奇地看着洛明达,问道:“洛少爷您是怎么知道大白鹅不见了?” 洛明达答道:“你家公子的画上面, 只有大树草地鹅圈, 池塘都只画了一半, 鹅都没有,那不就是不见了吗?” 篮子:“……” 篮子眨眨眼, 见他是真的着急担心,便解释道:“早上我家公子喂完了鹅,然后就回去忙了。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就听到人过来禀报说是后院的两只鹅不见了,我们过去看了,发现后院的门是打开的,有人送柴过来, 厨房的大叔忘记把后院的门给关好,两只鹅估计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 “找到了吗?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人给捉了去?”洛明达问道。 篮子答道:“估计是自己跑出去的, 如果有人来捉的话,两只鹅那么凶,早嘎嘎叫得厨房的人听到了, 可是厨房的人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我家公子还带着人在找,他就叫我拿了他桌上没画完的画来找你了。” “那得有一个时辰了,你家公子没事吧?”洛明达看着手里的信封, 担心地问道。这两只鹅是昕哥儿亲手喂大的, 要是找不回来那得多伤心啊。 “他很着急, 一直在外面找, 我们叫他在家里等着他也不愿意。” 正当这时, 元宝从那头叫道:“少爷少爷,马车来了!” “走,上车!”洛明达对篮子道。 篮子跟着上了马车,跟洛明达说了下他家少爷他们在找的地方,洛明达便叫车夫往那边去了。 他们一路急忙赶到方府隔壁的那条街,没见着人。篮子见到一个方府的家仆,问了下,得知他家公子正在后面那条巷子,被个无赖汉给缠上了,这家仆也是回去找帮手的。 他们一听,赶紧赶过去,可是那巷子比较窄,在路口就过不去了,洛明达干脆下车跑了过去。 远远地,他们就见到前面有一群人了,在大声嚷嚷着,其中一个汉子的手还指指点点的,就差戳到昕哥儿脸上了。 “你干什么!指什么指!”洛明达见了着急了,跑过去,一手握住那汉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挽着昕哥儿的肩膀就按到了自己怀里护着。 方昕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摁到了一个人的怀里,他正想挣扎,便听到了洛明达气愤的声音,微微抬头,看到洛明达正一脸怒容地跟那个指着自己的汉子对峙。 这愤怒生气的模样,方昕是第二次见到,觉得怀念极了。 此时,那被抓着手的汉子见对方有帮手来了,开始还有点儿慌,不过一看,见来人就一个汉子加俩半大的少年,根本不足为惧,没什么好怕的,他顿时底气又足了起来,大声嚷道:“你做什么?抓着我做什么?还讲不讲理了?污蔑我不说,还想打我不成?” “打你怎么了?你要再敢指着昕哥儿,我砍断你的手!”洛明达瞪着那汉子,手上用了些巧劲儿,捏着那汉子的手腕一折,再一扭。他从小可也是跟着他家的护院大叔们学过几招拳脚功夫的,虽然没有张轻阳能打,但普通人还是能唬一唬的。 “啊——”那汉子痛呼出声。 他旁边一个哥儿见状叫嚷起来,想博得周围人的同情,“哎哟,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大户人家少爷公子仗势欺人啦!快来帮帮我们啊!” 旁边在看着的人见了,顿时都议论起来,但是却没人上前来帮忙。 方昕见了,拍拍洛明达的胳膊,说道:“洛少爷,你先放开他。” 洛明达听到昕哥儿的声音,低头担忧地问道:“昕哥儿,你没事吧?” 方昕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先把他放开。” 洛明达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一甩手将那人给甩了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他这才转头看着昕哥儿,问道:“昕哥儿,怎么回事?” 方昕看着他,又看了看他仍然环着自己肩膀的手。 洛明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昕哥儿呢,赶紧放开了,脸上一红,急忙解释道:“昕哥儿,我,我就是,一时着急,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要生气啊,不生气好不好?” 说着,他还很担忧地看着方昕,就怕他以为自己故意轻薄他生气不理他了。 方昕看他这着急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轻轻摇摇头,道:“没事。” “真的?”洛明达还有些担心地确认。 方昕点头,转而道:“这对夫夫抓了我的两只鹅,还非说是自己家养的,不肯交出来。” “就是我家养的,你们一来我家就污蔑我们偷你的鹅,证据呢证据呢?”那汉子捂着手腕爬起来,大声叫道。 “我们看到你们抓着鹅进了屋!”昕哥儿身边跟着的一个家仆说道。 洛明达看了眼昕哥儿,眼神问他。 方昕点点头,道:“两只鹅跑出了院子,在路上一直游荡,有人见着了想捉,被它们啄回去跑掉了,一直跑到这巷子,我们刚到,就看到这俩夫夫把鹅逮住了,还进了屋。” “我家的鹅我抓着进屋怎么了?它们不听话不回家,我逮回来怎么了?” 洛明达一听,这俩夫夫分明就是无赖啊,他道:“你家的鹅?” 那汉子夫郎答道:“就是我家的鹅!” 洛明达:“你怎么证明那是你家的鹅?” “……我家的就是我家的,要什么证明!”那汉子夫郎顿了一下,然后答道。 方昕看着周围七八个围观的人,问道:“各位,你们都是这附近的邻居,敢问各位,你们在今天以前有听到他家喂养了鹅吗?有听到他家传出鹅的叫声吗?” 这些人大部分默不作声不想惹事上身就是看热闹,只有两个人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你的邻居挨着你家住都表示从没听说你家养鹅,还想抵赖?!就是抓了我们公子的鹅!”篮子大声道。 “那是,是我们今天在街上买的!”那汉子哽了一下,梗着脖子答道。 洛明达不耐烦了,走上前去,扒拉开那人一把把门推开,说道:“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元宝,进去看看。” 元宝跟着他家少爷身后就往里钻。昕哥儿他们见状,也直往里走,去找鹅去了。 “诶,你们做什么!不准进去不准进去!”那汉子的夫郎见他们进了屋,赶紧大叫着去拦,可没拦住。 “诶诶诶,你们做什么!擅闯民宅,小心我去官府告你们!”那汉子拉着洛明达胳膊,大声叫道。 “哦,去吧,我等着你。”洛明达一甩手,将那汉子的手甩开,走了一步又回头,说道:“哦,忘了告诉你了,你捉的鹅就是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鹅,去告吧,快点,不然他们中午该放班回去吃午饭了。” “……刑、刑部侍郎大人家?”那汉子闻言,愣了,有点儿慌了。 他夫郎也吓了一跳,伸手扯扯他家汉子的衣袖,小声问道:“怎,怎么办?” “别担心,哪,哪那么凑巧!”那汉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却还抱着侥幸心理在嘴硬,道:“肯定是诈我们的!侍郎大人家怎么会养鹅?你说是吧?” 他夫郎一听,点头道:“也对,那些大人家不可能养鹅!” 两夫夫一商量,觉得有理,顿时气又壮了。 那汉子对他夫郎使了个眼色,那夫郎便开始撒泼了。只见他往地上一坐,对着外面的人道:“哎哟,大家瞧瞧啊,抢劫啦!仗势欺人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啊!我们就攒了钱想买对鹅回来下下蛋,就被人给抢了啊!” 外面围观的人就看笑话,也不上前,只说道:“诶,这隔着两条街就是刑部侍郎家,你们说这鹅真是大人家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他们家的就对了。” “就是就是。” 那边,元宝他们进了屋,寻着鹅的叫声找到了厨房,就看到两只大白鹅被绑了翅膀和双腿随意地丢在角落里,一身雪白的毛毛被蹭得全是黑灰,叫声凄惨无比,地上还散落着好些羽毛。 元宝和那个家仆赶紧过去一人抱起一只鹅,另一只手捏着鹅的脖子免得它啄人。 那俩夫夫见状,又开始要耍泼。 洛明达说道:“你们两个刁民,开始说自己家养的,后来又说自己家买的,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鹅也敢捉,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那俩夫夫听他说得这么笃定的样子,一时又吓住了。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家仆带着管家和护院赶到了,洛明达便吩咐道:“方管家,这两人捉了鹅不认账,抓到官府去吧,如此刁民,要好好教训教训。” 方管家看了昕哥儿一眼,昕哥儿点点头,方管家便让护院上前抓人。 那俩夫夫见真的要抓他们去官府,又喊又叫又求饶的。方家的护院干脆将两人的嘴给堵了起来,将两人的手给绑了,带走了。 鹅找回来了,回到方府,方昕让人将鹅关到笼子里去,暂时不准出来行动了。 洛明达看着有些不忍心,道:“昕哥儿,就关着了啊?” 方昕撇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我待它们这么好,它们自己要走出去,做错了事,走错了路,我能找它们回来不让它们成为别人餐桌上的一盘菜已经不错了,难道还得供着它们不成?它们要是再走丢了,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洛明达:“……” “多谢洛少爷帮忙找回鹅崽。我听篮子说楚少爷他们还等着你跟他们去玩呢,我就不留洛少爷了,你快去赴约吧。篮子,代我送洛少爷出府。”说着,方昕就转身走了。 洛明达:“……昕哥儿,我没……”要去玩。 一句话没说完,昕哥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洛明达看着昕哥儿的背影,总觉得昕哥儿之前说的话,好像是在说给他听似的。 “洛少爷,请回吧。”篮子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明达叹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快出门口的时候,篮子对洛明达说道:“洛少爷,篮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明达停下,说道:“什么话?” 篮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家公子很爱干净,但是自从您送了两只小鹅崽,他都亲自喂养,亲自喂食,去挖蚯蚓,还亲自打扫鹅圈。大白鹅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不过,他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也不喜欢言行不一品行不端的人。若是您真心喜欢我家公子想娶他,还请您让他看到希望。篮子就送到这里了,洛少爷慢走。” 篮子看着这几个月来,他家公子将洛少爷送的两只小鹅崽视若珍宝,将洛少爷寄送过来的信都珍藏在木盒子里,还为洛少爷打破了无数个第一次,他知道,他家公子肯定是喜欢上洛少爷了。 之前的一个月,洛少爷因为没考好消沉了好久,他家公子每隔三天就要问一次有没有信,可是他都失望了。 今天,又被他看到洛少爷又要跟那个楚少爷出去玩,这事,他自然是不会瞒着他家公子的。公子听了后,脸色一下就变了,肯定是失望极了,原本以为洛少爷变好了,却又…… 篮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跟洛明达说了一通。 洛明达闻言,若有所思地上了马车回了家。 直到回了家坐在了饭桌上,他忽然放下碗筷站起身,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洛夫郎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说道:“你知道什么了?吓我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洛明达嘿嘿笑着,又挠挠脑袋,坐下,然后很认真地跟他阿么说道:“对了,阿么,您可不可以再请夫子来教我读书啊?” 洛夫郎一顿,然后惊喜道:“你相通了?要好好念书了?” 洛明达点头,道:“嗯,就是我太笨不是读书的料,可能下一次也不能考上。” 洛夫郎欣慰道:“那没关系,只要你安安心心在家读书,不吊儿郎当的到处胡混,阿么和你爹啊,就觉得安心了。” 洛明达有点儿心虚,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洛明达又开始了起早贪黑读书的日子,同时,也恢复了给昕哥儿画画寄送礼物。 一个月后,方昕听到篮子汇报的情况,看着手上的画,终于轻轻地笑了。 “篮子,明天,你帮我送封回信过去。” 有一封信,他想送出去很久了。 170.第 170 章 “少爷,昕公子这画的什么呀?他也开始给你画小故事了?”元宝探头看着自家少爷手里的画, 好奇问道。 洛明达看着手里的两张画, 每张纸有四格, 上面画的是一个连续的小故事。 一个穿着红衣衫的小哥儿在城门外站着,大大的太阳照得他出了一头汗, 他拿着丝帕在擦汗。忽然从后面疾驰而来一匹快马,行人纷纷避让,小哥儿没注意到, 眼看就要被马撞上了。 这时,一个少年从一旁飞扑过来将红衣衫的小哥儿给扑到了一边,避免了被马撞到的惨剧。不过因为夏天的衣服薄,少年的胳膊肘因为垫在小哥儿身后而受了伤, 蹭破了,流了好多的血。 少年也没管受伤的胳膊, 站起身扶起小哥儿关切地问了小哥儿情况,见他没事儿,便转头气愤地朝着扬长而去的一人一马大声怒骂。 小哥儿见少年胳膊受伤, 用自己的丝帕给少年包扎了伤口,本来还想请他回去带他看大夫。少年推却了,然后就走了。 洛明达看着这两张画, 皱眉, 左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右手肘, 这画面, 好熟悉…… “少爷, 您想什么呢?昕公子……”元宝问道。 洛明达伸手阻止元宝再说下去,他皱眉思索着。 他依稀记得,好几年前他似乎也在城门口救了个差点被马撞到的人,那人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他倒是不记得了,也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穿的是不是红衣衫,只记得,那次他的右胳膊肘受伤了,不能碰水,后来好长时间他都没能去河里游水。 难道那个人就是昕哥儿? 不会这么巧吧? 看着小哥儿给少年包扎的画面,洛明达收好手里的画放进怀里,又跑回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少爷,您找什么啊?元宝给您找。”元宝跟着跑进来,见洛明达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赶紧问道。 “丝帕,一条丝帕。”洛明达翻着自己的衣柜抽屉,一边说道:“我记得我好像没丢,不知道塞哪儿了?元宝,快,给我找找,一条不知道什么颜色的丝帕,可能是白色的,反正看到丝帕就找出来。” “少爷,您房里怎么会有丝帕呢,那都是小哥儿用的啊。”元宝一边跟着翻一边说道。 “不是我的,就是小哥儿的。哎呀,你快找,问那么多!” “……没有啊少爷。” 两人找了好半天,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半点丝帕的影子。 洛明达又跑出去,在花园里找到他阿么,赶紧问道:“阿么,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在街上救了个人,胳膊受伤了那件事?” 洛夫郎正在修剪花枝,闻言,看了眼儿子,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那阿么,那时候给我包扎的那条丝帕您知道在哪儿吗?我记得我没丢,那时照顾我的大研哥哥还没出嫁,我让他洗好了放了起来的,我找不着了。”洛明达说道。 “你找丝帕做什么?”洛夫郎站起身,好奇问道。 洛明达眉毛一扬,兴奋地道:“阿么,您知道吗,那个小哥儿可能就是昕哥儿!” 洛夫郎这就真的有些吃惊了,他看着儿子问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记得当年是有个夫郎带着一个小哥儿来道谢来着,那时候正好碰上你外么生病,我们急冲冲地出门,也没有仔细招待人家,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没想到那小哥儿和那个夫郎就是昕哥儿和他阿么啊?” “应该就是了。”洛明达高兴地道:“五六年前,昕哥儿他爹应该还只是个小小的官员,昕哥儿和他阿么也不常出来参加你们夫郎间的活动,您肯定没见过他俩,自然不认得。” 洛夫郎点头道:“哎,他们现在也少出来。那你们可真挺有缘了。” “就是有缘!所以啊,阿么,快,您帮我想想,我把房间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洛明达抢过洛夫郎手里的剪子,拉着洛夫郎的胳膊就往他房间带。 “诶诶诶,三儿,别急,让我想想先。”洛夫郎拍开儿子的手,想了想,说道:“这都过了好几年了,起码五六年有了吧,你的衣服都换了好几茬了,肯定不在你房间了。去旧物房找找吧,你的旧衣服都在那边箱子里放着呢。” 闻言,洛明达双眼一亮,道:“对啊!阿么,您真是太聪明了,我去啦!元宝你去找管家拿钥匙!” “诶,你们翻完了给我重新放回去啊,别翻得到处都是!”洛夫郎在后面叮嘱道。 “知道啦!”洛明达边跑边答了一句。 “哎,这臭小子!阿银,你过去看看,他们能整好东西才是见鬼了!”洛夫郎跟身边伺候他的贴身哥儿说道。 “是。” 洛明达一路跑到旧物房,等了一会儿,元宝带着钥匙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不放心过来看的管家。 旧物房里的东西很多,幸好管家在,他很快找出了放着洛明达旧衣服的两个箱子。 “少爷,就是这两个箱子了,您以前的衣服,有些咱们夫郎已经吩咐拿出去,给了家里有弟弟的下人们了。”管家搬出两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说道。 “好。元宝,来,快给我找,找仔细点啊。”洛明达说着,就打得开箱子找起来。 两人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拿出来放到一边,终于,在其中一个箱子的底层衣物间,元宝发现了一方白色的丝帕。 “少爷,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元宝拿出那丝帕,递给洛明达。 洛明达见了,一把接过来,展开来看了看,在丝帕一个角落里发现绣了一株兰花。 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从怀里拿出昕哥儿的画,在第一副图里,那小哥儿拿着擦汗的那丝帕角落可不就有一株兰花嘛! “哈哈哈,是他,是他!元宝,你看,是不是一样的?”洛明达高兴地笑起来,拿着画和丝帕让元宝看。 元宝左看看右看看,点点头,道:“好像,还真是一样。” “什么好像?这就是的!”洛明达拍了下元宝的脑袋,高兴地拿着丝帕翻看,这是昕哥儿的丝帕呢,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呀,嘿嘿嘿…… 元宝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看他家少爷这么高兴,便问道:“少爷,那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昕公子可早就知道是您了,肯定是见您没认出他来,才画画提醒你的。” 洛明达手一顿,轻蹙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啊,自己那么久都没记起昕哥儿,他会不会生气了呀? 看着手里的丝帕,他心中一动,对元宝说道:“你帮我把这丝帕带给昕哥儿看看。” 下午,元宝便过去送丝帕了。 方昕从信封里拿出丝帕时,双眼一下睁大了,这不是他当年给洛明达包扎的丝帕吗?原来,他还留着…… 方昕的眼神一下柔和起来,嘴角轻轻上扬,轻声道:“想不到你家少爷还留着呢,找了很久吧?” 元宝瞪圆了双眼,问道:“昕公子您怎么知道的?” 方昕轻轻笑了一下,这丝帕放久了,有点儿变黄了,还有点儿放久了的陈旧气味,不过他没回答元宝,让篮子从他房间拿了个蓝色的香囊出来递给元宝,说道:“元宝,帮我把这个香囊带给你家少爷。” 元宝接过来,小心地放进怀里,高兴道:“好的昕公子,少爷肯定会乐疯了的。”香囊呢,定情信物呀。 方昕抿唇笑了一下,然后拿着那旧丝帕想放进袖袋里,待会去清洗一下。 元宝见了,赶紧说道:“昕公子,那个,那个丝帕,我家少爷说还要我带回去的。” “啊?”方昕看了元宝一眼,将塞了一半的丝帕拿出来,问道:“这个?” 元宝点头,道:“对,少爷说就是拿来给您看一看,还要带回去的。” “……这,要不我洗一下,你下次再带回去?”方昕有点儿为难,这都变黄了,怎么还拿得出手啊。 元宝摇头,道:“不用不用,等回去少爷自己洗。少爷说了,这是您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一定要带回去的。” “……”方昕心中微动,看了丝帕一眼,最终还是递给了元宝。 洛明达收到方昕做的香囊果然是要乐疯了,他深深地闻了一下,里面香气清新,闻着就觉得精神一振,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久,爱不释手的,好了好一会儿,才系在了腰间。 昕哥儿送的香囊,还有昕哥儿的丝帕,这是不是就定情了?嘿嘿…… 想到这,他当即回房,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让元宝给昕哥儿送过去了。 那是他小时候他阿么给他的,说是以后送给心上人的。 洛夫郎知道儿子已经将定情信物送出去了,便赶紧开始着人安排提亲,先将亲事给定下来。 两个年轻人心意相属,两方的家长也都没反对,亲事自然也就定下了。 第二年六月初六,大吉,洛明达终于将心爱的昕哥儿娶回了家。 成亲当晚,洛明达送完客人,回到新房,坐在昕哥儿身边,痴痴看着昕哥儿美丽精致的脸庞,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他真的跟昕哥儿成亲了! “傻子,看够了没有?”昕哥儿脸上烫烫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问道。 洛明达呆呆地摇头,道:“没看够,一辈子都看不够。昕哥儿,你真好看!” 昕哥儿见他那呆样,嘴角微扬,微微侧身道:“我头上的冠饰很重,帮我把它拿下来。” 洛明达闻言,看了眼昕哥儿头上的冠饰,都是黄金打造还镶嵌着宝石的,看着就很重的样子,他赶紧道:“好。戴了一天,累坏了吧?我待会给你揉揉脖子。”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帮昕哥儿取下了头上的冠饰,然后又一一取下昕哥儿头上的其他饰品。 顿时,昕哥儿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覆盖了整个背部。 洛明达看呆了眼,大红的嫁衣,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脖颈,和美丽的侧脸,眼前的景致美得让他差点忘了呼吸。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昕哥儿的头发,柔软的,又顺又滑,像是丝绸般。他挑起一束,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喃喃道:“昕哥儿,你好美。” 方昕耳朵尖有些红,他转过身子,抬眸看着洛明达,微微抿唇笑着。 洛明达眼都直了,简直要被昕哥儿这一笑给勾了魂儿,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昕哥儿,我,我想吻你。可,可以吗?” 方昕眨眨眼,这呆子,他们都成亲了,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这让人怎么回答是好? 可看着洛明达那要是自己不点头就绝不敢动的样子,他忍住脸上升腾起的阵阵热烫,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洛明达眨眨眼,心头一喜,伸手捉住昕哥儿的双手,然后慢慢凑过头,吻上了昕哥儿的双唇。 软软的,温热的,像花瓣,还带着清香。 洛明达没有亲吻的经验,可之前跟着楚荣他们混的时候,可听过也看过不少,知道亲吻可不止唇碰唇这么简单。 含着昕哥儿的唇一会儿,他便试探着吸吮了起来,直到将昕哥儿的唇瓣都吮吻一遍,又试探着伸出舌尖探入了昕哥儿的口中…… 大红衣物翻飞,轻纱罗帐飘荡,红烛剪纸映璧人,轻吟慢哦赴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