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五爷,五爷,太太请您过去说话呢!”杜嬷嬷满脸欢喜的来到庄锦的院子。 庄锦忙客气的请了杜嬷嬷进来,“嬷嬷快进来喝茶,母亲可说是什么事情?” 因着杜嬷嬷是定襄候府大太太的陪房,对庄锦又一向不错,因此庄锦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客气。 杜嬷嬷忙道:“五爷快别客气,是宫里来人了,太太请您过去见见呢,快别叫宫里的贵客等急了吧!” 庄锦听了便是一皱眉,宫里来人既然是大太太接待的,必然是女官宫嬷等,怎么叫他见呢?不会是自己的事情要出什么变故吧。这么想着,却并不敢耽搁,忙随着杜嬷嬷一起去大太太处。 庄锦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十年了,前世他是个纨绔,全家宠着一个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知道什么是愁。穿到这里一切都变了,六岁的侯门庶子,自己的亲娘又是个闹腾的,没两年便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留他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他不得不处处小心。也是他幸运,定襄候夫人是个和善的,虽然十分讨厌不守规矩的妾室,到不曾亏待庶子,因此庄锦的日子到也不算太差,只是再也没有前世的风光了。 定襄候府如今有三房,袭爵的是嫡长如今的定襄候,定襄候有两个弟弟,一嫡一庶,虽然府里已经没有长辈,但也未曾分家,如今府里当家主母便是定襄候夫人张氏了。庄锦刚跨进张氏的院子,便有张氏身边的大丫鬟迎了出来。 “五爷来了,太太刚还念叨呢,说五爷来了就请进去呢!” 庄锦点头道谢:“烦劳姐姐了。” 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给大太太见礼,便看到正堂内坐在大太太下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宫人,穿着佩戴皆是不俗,想必是宫里有体面的女官了。果然,见他进来,大太太便与他介绍来人。 “锦哥,这是昕庆宫掌院女官程姑姑,快去见礼。” 庄锦压下心中疑虑,依旧是稳当的见礼:“程姑姑安。” 那女子忙笑称不敢,眼神却盯着庄锦上下打量,见庄锦仪态举止皆是大方妥当,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问道:“五爷如今年纪几何,如今有何打算?” 庄锦忙答道:“今年十七岁,正准备明年开恩科下场考试。” 程姑姑听了更是满意,又与大太太笑道:“太太好福气,世子、二爷年轻有为,五爷看来也是不凡的。” 大太太忙道:“姑姑太客气了,家里这几个都是不成器的,不敢当有为二字。" “太太不必过谦,五爷这样的人才也难怪主子上心。”说罢,就叫人奉上了许多赏赐,“这些都是主子赏下的,主子说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尽是些平常物件,叫五爷不要嫌弃。” 庄锦忙上前谢恩,只是心却沉到了底。宫里直接赏了东西,恐怕事情已成定局,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程姑姑事情办完没有多留便告辞回宫,留了庄锦在大太太屋里,面对着一大堆赏赐,确实半点也笑不出来。 张氏见他这副表情,也叹了口气道:“锦哥儿,我瞧着,过些日子宫里就要有旨意赐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只是咱们为人臣子的,只有谢恩遵旨的,更何况,这也确实是恩典。” 庄锦听了艰难的点头:“母亲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为什么会出了变故?父亲不是允了我科考,不叫我嫁人的吗?” 张氏也有些疑惑:“当初你不愿意,你父亲确实说过,咱们家虽然如今不景气,却还不用靠联姻起家,你肯读书自然是好的。如今这事情来的突然,这里头的变故我也不得而知。” 见庄锦一脸的担忧,张氏只又劝道:“你也无需担忧,咱们家好歹也是世家侯府,你虽是庶出,可到底家世身份在这里,就是皇子也不会小瞧了你,只是要委屈你做继室。不过继室也是正妻,咱们家的孩子不会送去做妾的,只是你的身份低些只能屈就了。朝堂上的事,你父亲回来还会与你分说,把心放宽些。” 庄锦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事,放在别人家里都会觉得是个恩典,想必定襄候和大太太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世界除了男女之外,还有灵儿,外部样貌等皆与男子无二,只是身体内部与女子相似可以孕育子女。许多人家的庶子若是灵儿,都被用来联姻嫁了出去,女儿多的、庶子又知道上进不生事的才会走仕途。定襄候府如今三房,七个儿子,没有一个女儿,且只有他和三房嫡子是个灵儿。三房嫡子也要继承家业的,不可能嫁出去,能用来联姻的只有他了。因此定襄候很是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庄锦不从。定襄候见他读书不错,也本分,便也同意了。和皇家联姻说起来体面,只是其中凶险也只有自己担着。 可是如今昕庆宫突然这样的动作竟是要有旨意的样子,叫庄锦怎能不疑惑?昕庆宫清妃是当今圣上宫里唯一的男妃,而且素来得宠,他所出的端王也是年轻有为,只是嫡妻去的早,且只留下一个女儿,必定是要续弦。一般继妻的身份不便越过原配,而端王身份贵重,皇帝与清妃又不愿意委屈了他,于是对这继室人选很是上心。庄锦不明白,这样的“好事”怎么落到了他头上?他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从不与自己的嫡出哥哥争高下,低调做人,平日里出去会友也不张扬。定襄候府虽是世家,但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荣光,怎么会看上他? 到了定襄候回府,立时有人请了他去定襄候的书房。想来在朝上,定襄候也听到了风声。 见庄锦进来,叫他坐了便问道:“今儿宫里来人了?” 庄锦回道:“是,昕庆宫来了位姑姑,赏赐了些东西。" 定襄候点了点头:“都赏了些什么?” “一柄玉如意,其他的都是些笔墨文房,还有一对宝刀!” 定襄候笑道:“这倒是清妃的手笔,看起来对你倒也满意。” 庄锦一愣,怎么定襄候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是了,这样的喜事,能不高兴吗? 定襄候抿了一口茶,抬头就看到庄锦一脸的不痛快,一皱眉头教训道:“快收起你那副脸色,有了这样的喜事,你摆脸色给谁看呢,叫宫里知道,以为咱们家多大的不情愿呢!” 庄锦心说:“我还真不情愿!”只是到底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定襄候见他这般便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走科举仕途保不齐能自己拼出个前程。你有志向是好的,我也从不疑你的才学,你不愿意嫁人在后院困死,我便依你。只是如今,由不得咱们不愿意了。过两天便会有旨意,再有不满也得给我咽回肚子里。” 庄锦黯然道:“是,儿子知道了。只是儿子竟能有这样的造化,能入的了清妃娘娘的眼?” 定襄候听庄锦这么问,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可见过端王殿下?” 庄锦一愣,端王!我什么时候见过端王?刚想摇头,又一想,倒是有了点印象,难道是那次在林府上? “上次儿子应林家林睿之邀赴宴,只是以文会友私下玩闹罢了,期间倒是听端王殿下去了,但也只是林睿出去迎接,而后直接商议事情去了,儿子并未见到啊!” 定襄候无所谓的摆摆手:“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是给咱们的恩典。更何况嫁了端王未必不是幸事,咱们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哥哥们都还年轻,很得熬几年前程。你若嫁了端王,以后难保没有大造化!” 庄锦忙道:“今后的事,如何知道呢。我只想着,咱们家虽不济,有兄弟们出仕,以后也有前程,如今这样只怕站队太早。皇上正是春秋鼎盛,几位皇子又都是有能为的,情势不大明朗。” 定襄候点头:“你想的这些我何尝没想过,只是这从龙之功是那么好得的?事成了你在站队又什么用。如今看着端王年轻有为,又得圣心,说不准以后就能更进一步。如今说这些到底还早,担不担心这婚事都是定了的,你也不用想太多,只想着你以后怎么伺候好端王殿下便是。” 说完也不多留庄锦,打发他出去了。 到了这会儿,庄锦彻底死了心,事情已成定局,他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没想到自己前世逍遥快活,也是左拥右抱,如今却要想着怎么伺候一个男人。 第2章 赐婚 到了这会儿,庄锦彻底死了心,事情已成定局,他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既然已经没有选择要嫁,那么只能万事重新谋划了。 果然,没过几日,宫里便发了赐婚的诏书,将定襄候庶出灵儿庄锦赐婚给端王为继室王妃。一道诏书,京城哗然。这定襄候府平日里低调的很,竟然有这样的造化?端王继妃这个位置,多少勋贵人家盯着呢!继室又如何,前头王妃并没有嫡子,端王又是颇得圣心,清妃娘家也是世家大族,这样的好事谁愿意放过?如今却给端王定了定襄候的一个庶子,这是什么意思?定襄候府要起来,还是说圣上开始忌惮清妃和端王,不愿在给他一门显赫的岳家?一时间,各种传言都散开了,众说纷纭。 来到这里十年了,虽不说完全适应,但庄锦也得出些心得。清妃是个有趣的人,虽然从没见过,但是这位可以说是个传奇。 自大夏建朝也来,历代皇帝几乎都有男妃,甚至还有过男后,这都没什么稀奇。只是这清妃是成国公何彬的嫡次子,名唤何敬辉,十几岁便随父亲上阵杀敌,少年成名,谁都看着他日后也是要做封疆大吏的。没想到十六岁那年,蛮夷来犯,皇帝御驾亲征,成国公为统帅,何敬辉自然随军。待到大胜凯旋,皇帝论功行赏,谁都有份,单没有他。都在众人疑惑之时,皇帝一道册封诏书惊呆了一众朝臣,成国公次子何敬辉入宫,册封一品妃位,为清妃,赐居昕庆宫。 缓过劲儿来细想想,原也没什么,何敬辉本就是灵儿,平日里英勇惯了,到叫人忘了他也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只是沙场征战的少年英雄,被拘在后宫一片小天地里,谁都以为他会有怨言,想着定是皇帝看上了人家英俊少年,不管不顾的就要纳进宫来。没成想清妃入宫以后,对上恭敬,对下宽和,叫皇后和妃嫔们都挑不出他什么错处。那时皇后有太子,有皇帝的敬重,有背景深厚的娘家,地位稳固,加上本身性情又是宽和大度,并不放在心上。圣宠又如何,哪个皇帝没有一两个宠妃呢,只要这宠妃安分,皇帝清明,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好日子却没过多久,清妃入宫一年便生下了端王,没过一年又有了身孕,后宫便有人按捺不住了,那一年清妃小产,太子也横遭不测,重病而亡。皇帝大怒,只是最终也没查出幕后真凶,最终数位后宫妃嫔被贬,许多宫女太监被杖毙了结。自那以后,清妃身子受损,皇后也消沉了许久。本想着昕庆宫和鸾仪宫要成敌对,没想到皇帝以清妃要养身体无暇顾及端王为由,将端王交给皇后养着。五年之后清妃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端王才重新回到昕庆宫,鸾仪宫和昕庆宫不但没有关系恶化,反倒更胜以前。自这次大事之后,各宫戒备都超乎寻常,皇帝也深深忌讳这些事情,倒是再无人敢作怪。 庄锦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闻,只是这皇后和清妃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太子病逝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皇后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也未必会再有。迁怒既挽回不了太子性命,又对自己今后没有好处,连皇帝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就暂时先放下。 而清妃入宫恐怕也不是被逼,看着倒像是两厢情愿。不过一个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说进宫就进宫,半点不含糊,只这一样就叫庄锦佩服,他绝没有这样的魄力。后来发生那样的大事,除了治宫更加严谨,竟也没有移了半分性情,还和从前一样待人处事,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因此但从这些来看,这样两个人教出的端王,便不会一般。太子病逝之后,皇帝没有另立太子,几个皇子中,有资格争一争的就是和嫔所出的三皇子庆王,清妃所出的五皇子端王和贵妃所出的六皇子睿王。二皇子晋王生母如今还是个婕妤,位份太低且娘家不显,四皇子景王倒是瑾妃所出,只是自幼便体弱多病,其他几位皇子年龄尚小。若是端王有心,到真是有些胜算。 钦天监拿了庄锦和端王祁垣的八字,测出了良辰吉日,婚期定在十月初八,如今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皇帝器重的儿子,哪怕是二婚也要好好准备。 宫里忙碌,定襄候府也不例外,这样大的喜事,满府的喜气。不管庄锦内心如何想的,府里都觉得是无上的荣光。到底不是前世,在这里灵儿嫁人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就连他的父亲和嫡母张氏是知道他不情愿的,也并没有太当回事,有清妃的例子摆着,这些都不算什么。 如今大太太在忙着准备他的嫁妆,侯府公中是按着嫡子的例操办的,按着比当初原配差一些的操办。大太太并没有女儿,当初庄锦说不嫁的时候,她本想着这辈子是用不着给出嫁子填妆了,没想到如今就用上了。虽不是自己生的,好歹也在自己跟前长大,亲娘虽然当初给她添堵,但也去了那么些年,她不愿意在怨到孩子头上。更何况这个灵儿是如今府里的希望,她如何能不尽心。因此,日日把庄锦叫到跟前,与他细细分说。 “当初原想着你不嫁人,不用教你管家这些,如今突然就得用上了。总算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以后你就跟着我学吧,也好过到王府手忙脚乱。” 庄锦忙道:“母亲说的是,我从未理会过这些,竟是什么都不懂,如今是要学些的。” 想了想又道:“多谢母亲替我操持这些,儿子如今还要叫母亲操劳!” 他这话没有半分虚假,是真的很感激张氏。生活上张氏不曾亏待过他,如今还尽心要教他这些,对他确实是没的说。 张氏笑道:“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尽心还要对谁尽心。我知你素来是个懂事的,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日后你好了,我就什么都放心。这半年你也不必太过忌讳,毕竟是灵儿,不比女子,同窗朋友该走动的也要走动,以后这些都是你能用的人脉。我的嫁妆里头有留给你的铺子、庄子,如今你都开始学着打理吧,不懂的来问我,家中事务有我与你二婶三婶帮衬着,你上手也快些。” 庄锦点头,其实这些他并不是很担心,虽然没怎么处理过,可是前世他老爸好歹也是经营大公司的,他也是个执行董事,说是不管什么事,哪能真不管呢。尤其是人情往来,交际应酬,他没有不熟练的。管钱做账,他更是一把好手。 不过年代不同,管理经营到底是不大一样的。既然张氏叫他看管铺子,他就提前去熟悉熟悉,毕竟以后都是他的产业不是。 因此隔天他就带着贴身小厮去查看铺子了,却没想到他们家的玉石铺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3章 不速之客 庄锦这回要去的这几个铺子均是大太太的陪嫁庄子,都是收益丰厚的,大太太对待子女向来大方,这回庄锦倒是深切感受到了一回。大太太的娘家理国公张家也是勋贵世家,如今的理国公世子张珣正是大太太的同胞哥哥。当初大太太出嫁之时,嫁妆丰厚是京城世家都知道的。 若是单论爵位家世,当初的理国公家和定襄候家到是旗鼓相当,只是如今张珣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其他子弟也都上进。而定襄候家因着和先帝朝的慧妃有那么点姻亲关系,很是让太后厌烦,虽然太后已经薨逝了许多年,可依旧是日渐衰落,这么多年皇帝好似忘了京中还有个定襄候似的,若不是这次赐婚,只怕定襄候府还要一直消沉下去。 这个叫“玉缘轩”的玉石铺子是这几个铺子中最大的,就是在京中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各地的珍宝美玉,还有些不常见的稀罕玩意儿,这里都能见到,因此达官贵人们也都爱来逛一逛。 林掌柜早就得了信儿,见着庄锦忙迎了出来。 “五爷来了,快请进来。” 庄锦笑道:“林掌柜客气了,我不过来逛逛,并没有什么大事,若是有事只管去忙,不必理会我。” 林掌柜忙赔笑道:“五爷难得来一趟,哪里就能碰上要紧的事儿呢。五爷放心,前头都有小子们盯着,不会出乱子。” 庄锦点点头,由林掌柜引着进了内堂,铺子实在是不小,除了前厅以外,还有留给尊贵客人的茶厅,方便细细的挑一些珍贵的石料子。 庄锦来的早,这个时辰还没什么客人,林掌柜便把这些日子走的账都拿了出来。只不过庄锦来倒不是查账的,因他原先一心想着科举仕途,实在没有留心过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什么东西才是好的,叫人喜欢的。他前世虽然也是土豪一个并不缺钱,但是对古董、瓷器、玉石这些根本没兴趣,也没有什么研究,更不用说什么绫罗绸缎了。一切拿钱砸,什么贵买什么就对了。可是如今自己名下的铺子他就不能什么都不懂了,更何况,以后嫁到皇家,更是用钱的地方,就更不能一点都不知道了。 因此他翻了翻林掌柜递来账目,看的就不是账了,而是这进来出去的东西。 “林掌柜,这些个东西平时我也不爱,也并不十分懂,只我瞧着,咱们这铺子里,各样的墨玉倒是极多的。” 林掌柜忙道:“五爷说的没错,京城里的玉石铺子不止咱们一家,只是都各有特色,咱们家的墨玉不敢说是最好,也差不了许多了。” 庄锦见林掌柜十分得意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家这生意确实不小。 “既这么说,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爱墨玉的也不少喽!” 林掌柜笑答:“要说这玉石,一则品质,二则也是看眼缘。这么多品种,贵人们喜欢的也都不尽相同,只是到底有个寡众。各府的太太小姐们都是女眷,爱些个颜色鲜亮的,这羊脂白玉、各种极品翡翠、玛瑙最是受欢迎。这墨玉颜色暗,都是各府的爷们使的多些。更有昕庆宫清妃娘娘最爱墨玉,少不得受众人追捧。” “清妃娘娘?” 这可叫庄锦惊讶了一回,他竟不知道清妃还有这个爱好,这样看来,他们家这墨玉还跟宫里有关系了? “咱们这生意还和宫里有关?” “到也并没有多大关系,”见庄锦惊讶,林掌柜忙解释道,“宫里的采买都是内务府统一调度,咱们也不是皇商,哪里能和宫里有关系呢。只是除了宫里供奉,各府觐见时的孝敬也是难免的,就是端王殿下也是时时留心的。” 端王,是了,自己父妃喜欢的东西,做儿子的哪有不上心的,只是没想到,端王和他们家还有这层联系呢。 “端王殿下来过咱们这里?” 林掌柜小心的瞧了眼庄锦,他知道庄锦已经赐婚给端王做继室,这个时候问起来,只怕有深意,因此格外的小心。 “端王殿下金尊玉贵,哪里会来呢,倒是王府的田管事倒是常来。” 庄锦点点头,他倒是不指望能打听出端王什么消息,端王人他虽然没见过,但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目前他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正说着,外头伙计便进来寻林掌柜,说袁公子来了。林掌柜听了忙跟庄锦告罪,要去陪客。 “五爷来了,原该伺候着,只是没想到今儿个袁公子来了,这是咱们这儿的大主顾,前儿才定了货,今天想必是来取货的,我去去就来。” 庄锦忙道:“林掌柜自去忙,不必管我。” 这位袁公子已经被伙计让到了茶厅,林掌柜亲自迎了出去。这茶厅和内堂也就一墙之隔,因此,庄锦自己在内堂喝茶,也能听到外面大概。 那袁公子看起来像是熟客,一进来便冲林掌柜说道:“林掌柜,前儿我说的那玉牌的事儿怎么样了?” 林掌柜忙请袁公子坐了,又命伙计沏了上好的雨前龙井,方才说道:“前儿袁公子说的我叫人细细的问了问,料子不是问题,咱们家的石料都是好的,只是您说的那样子本来就需要仔细雕刻,再加上要阴阳两块,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是……” 袁公子一笑,并不在意,只问道:“林掌柜不必与我说这些,黄师傅的手艺我没有信不过的,因此才找到您这里,您只说要多少钱方能赶出来便是。” “这……”袁公子的话,叫林掌柜一时有些为难,料子、雕工都不是问题,只是这时间催的太紧。黄师傅也是出了名的牛脾气,不愿敷衍赶工,林掌柜知道这袁公子是十分舍得花钱的,又不愿得罪大主顾,一时间犹豫不决。 袁公子见林掌柜已经犹豫,便知道不过是钱的问题,便又加了把火:“虽说时间是紧了些,不过林掌柜细想一想,这样的东西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出来,你岂不是名利双收?再者,这样的图样必不是寻常人家能戴的,自然呈给贵人,若是得了贵人的眼,林掌柜还愁以后吗?不止是你,说不得连你家主子都要念着你的好了。” 听了前头的话倒还好,只这最后一句叫林掌柜动了心,自己的主子如今是府里五爷,五爷日后就是端王妃,日后若是得了前程,岂不是也叫主子脸上有光吗? 因此便道:“既如此,那就在与黄师傅细细的说明,到时候定然叫袁公子满意。” 袁公子听了大喜,见事成也不多留,待了一会便走了。 庄锦在里头听的清楚,撩起门帘也瞅了一眼,那袁公子他并没见过,只是单看那一身的气派,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出身。可他想了又想,并没有想到京里哪个名门大族姓袁的,难道是外任的封疆大吏,也不对啊? 这头林掌柜送走了袁公子忙回来伺候,知道庄锦必然是听到了,也不等问,自己就又说了一遍。 庄锦便问道:“这袁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林掌柜说道:“是行商的?” “行商?”庄锦摇了摇头,“不像,这样的做派哪里像是商家,倒像是官宦子弟。” “小人原也不信,只是袁公子没回来都是自己,咱们也没处查去。既然是客人,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因此也没有细问。” 庄锦点点头又问:“他这次要的是个什么,听着很要紧?” 林掌柜忙说:“这次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要一对墨玉的玉佩,图样是麒麟,要做成阴阳一对的,说是要呈给贵人。” 庄锦听了就是一皱眉头,麒麟这样的祥瑞图案,虽然不比龙凤有禁忌,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难道是要呈给宗室? 庄锦忙问道:“他说什么时候要?” “下月初八,时间着实紧了些,因此小人才有些为难。” “下月初八……”庄锦站起来,来回走着,想着下月到底有什么喜事,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忙对林掌柜吩咐,“你赶紧着人去办这件事,千万不要办砸了。” 说罢,急急忙忙的带着小厮回了定襄侯府。 第4章 袁公子 庄锦这边急匆匆的刚回到家中,便往大太太处去了,刚进院子,就看见廊下不但有大太太身边的小丫鬟,还有另外几个小丫鬟却不是大太太院子里的。 廊下的小丫鬟见了他来,忙迎了上来。 “五爷来了,这会儿二太太、三太太并大奶奶都在里头呢。” “哦?二婶三婶和大嫂难得都在,我进去给长辈们请安。” 小丫头忙打帘子将庄锦让了进去。里头果然二太太三太太都在,一脸的笑容,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大奶奶也在一旁时不时的说上一句。 大奶奶便是庄锦大哥庄锐的妻子,如今定襄侯府的世子夫人刘氏,是锦阳侯府的嫡女,成亲已有两年了。宫里来人那天正在病中,因此便没有出来见客。 庄锦进来一一见礼,几人见庄锦来了,忙让他坐了。 庄锦见刘氏虽不是很精神,气色到是好了许多,便问道:“前儿我听说大嫂病了,竟一直没去瞧瞧,我瞧着大嫂如今气色好了许多,可是要大好了?” 刘氏笑答:“多谢五弟上心,原就不是大病,养了这么些天,也不碍事了。今儿正好二婶三婶这里有大喜事,母亲便叫我也来沾沾喜气。” 张氏听罢也笑道:“正是这样,如今你的事情定了,你二哥也马上要娶亲,只你三哥四哥的事情还没定。原本想着你们年纪也都不大,有了前程在说亲也不迟,只是如今还是先定下的好。” 定襄候府庄锦这一辈,如今只有大房嫡长子庄锐成了亲,而嫡次子庄钧、二房嫡子庄锴和三房嫡子庄铭跟庄锦的年纪都差不多大,前后都只相差几个月,因此都还没成亲。庄钧已经定下了大太太的娘家侄女,只等成亲。庄锴和庄铭原本打算有了前程在说亲事,如今因为庄锦的赐婚,都要往前提了,若不然家里兄长们都没成亲,弟弟先出嫁总是不好。因此,今日都聚在一起商量商量。 庄锦听了也知道是因着自己的事情,家里一阵忙乱,虽说的确是喜事,可是总归不那么如意。四哥庄铭原打算跟着他父亲走武将的路,因此想跟武将家结亲,对以后也有好处。只是三哥庄锴本是打算和他一起考试,若是有了功名,说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也是好的。只是清流向来对勋贵有些偏见,更不要说定襄候府这样没前程的世家。若是有了功名也还罢了,如今这一着急,只怕不那么如意了。 想到这些庄锦便有些愧疚了,如今也只能笑道:“原来竟是要三喜临门了,咱们府里喜事连连是好事,只是要叫母亲、两位婶子和大嫂子操劳了。” 二太太听了忙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多,喜事多了才好呢,还怕什么操劳。你三哥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操心的时候了,原就有这个打算,这会子不过是提前议一议。” 张氏也道:“你二婶说的很是,况咱们府里虽不济,也不会叫你哥哥们在婚事上头吃亏,再如何咱们府里如今也要出个王妃了不是。你且不许在多想,都是一家人,没有这样见外的道理。” 刘氏也跟着笑道:“母亲说的可不是,五弟以后就是王妃了,说不准咱们日后都要靠五弟提携了呢!”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虽是玩笑话,却叫庄锦心里轻松了许多。 大太太又问庄锦:“你今日去了何处,到有功夫陪我们坐了这么许久。” 庄锦忙道:“今儿去了咱们家的铺子上,回来时候还早,自然想来陪母亲说说话。” 几人一听,便知道庄锦恐怕有事要与大太太细说,便找个话告辞了。等人走了,又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屋子里头就剩下母子二人。 大太太方才问道:“今儿去铺子上还好,可遇上了什么事?” 庄锦点头答道:“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今天儿子本想着原来什么都不懂,且先去见识见识。遇上了一位老主顾,要订一对玉佩。原也没什么,只是听说这位主顾是要呈给贵人的,而且下月就要用,便有些疑惑。想问问母亲,下月可是要进宫?” 大太太听了一愣:“下个月十五是清妃娘娘生辰,自然要进宫请安。你说的这位主顾是哪家公子,又是要呈给哪位贵人?” 庄锦道:“这人姓袁,听林掌柜说,是行商的。只是依儿子看却不像是商人,更像是官宦人家。” 大太太想了想说:“京里确实没听说有哪个世家姓袁,想必是不想叫人知道真实身份了。只不过这东西若是真的要送到昕庆宫,都得是好的才成,你仔细叮嘱林掌柜,不可马虎。” 庄锦应道:“儿子知道了,只不知这人来历,到底怕有纰漏。” 大太太却道:“若是真要在那大喜之日呈进宫,想来讨好的意味多些,这便不怕有什么差错。就是有些什么心思,咱们铺子里都有图样的存档,到底是他要呈上的,他的责任只怕更大些。这件事等你父亲回来我在与他细说,想来不会有什么。近几日我还要回娘家一趟,一则为你二哥的婚事,二则有些事情也该谋划谋划。” 庄锦心里明白,定襄候府如今更多的要靠着姻亲,大太太娘家哥哥如今势头正盛,自然要多多亲近。心里有了成算,也就不急于这一时,横竖他们家也还有些名望,他也不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手脚。 从大太太处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自己的贴身小厮冬青就递上了一张名帖,林家大公子林睿请他明日赴宴,庄锦一笑,这小子真够及时的,看来明日要好好审审他了。 第二日,庄锦应邀来到林府。林睿乃是当朝林大学士的嫡孙,乃是庄锦上官学认识的同窗,比庄锦大上几岁,两人关系甚笃。今天来的还有两人,一位是许尚书家的嫡次子许明革,一位是周御史家的庶子周源。这几人读书的时候都是十分要好的,说来也是难得,庄锦一个勋贵世家出身,倒是能和清流子弟处的这样好。 庄锦到的时候其他三人好似早已等候多时的样子,见他来了周源笑嘻嘻上前拉了他入座。 “瞧瞧,咱们庄五爷如今也是王妃娘娘的排场了,叫咱们等了这么些时辰。” 庄锦冷笑一声:“周兄这么大早来,是来等着看我笑话的不成。” 许明革听了笑道:“这话怎么说,如今你也不去官学了,咱们也难见面,今日林兄做东,咱们也好聚聚不是。” 庄锦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啊,往后还不知能不能聚了呢。” 林睿知道赐婚这件事对庄锦影响有多大,他有多想考科举走仕途,如今就有多沮丧。因此也不提别的,只吩咐赶紧在他院子里的小花园排上酒菜,兄弟几个好好聊一聊。 林睿给庄锦斟了一杯酒,说道:“你尝尝这个,这是自家酿的青梅酒,比外头的还是好些。这几天你不知道,外头一出出的都是好戏啊。” 庄锦瞥了他一眼:“可别都是我的好戏吧。” 林睿点点头:“不是你的也差不多了,圣旨一下,有人可是气的要死。” 庄锦听了就是一皱眉:“平日里我也不打听这些,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许明革瞪了庄锦一眼,说道:“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虽说平日里都用功读书,可竟连这个都不知道?这端王妃的位置,京里多少人家都盯着呢。” 见庄锦还不明白,周源一脸的鄙视:“南安侯府!” “啊?”庄锦听了半天没缓过来,“他们家!做梦不成?你们不是在说笑吧!” 林睿被庄锦这状况外的样子都气乐了:“谁拿这个说笑呢,他们家早就想往端王府塞人了,当初想把南安候夫人娘家的一个庶女送进去做侧妃,被清妃一句‘如今什么样人家的庶女都敢往端王府送了’给挡了回去,这回又想把他们家二姑娘给送到端王妃的位置上了。” 许明革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们家真是不遗余力了,原配留下的大姑娘都还没定亲呢,就想着要二姑娘做王妃了。” 庄锦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不为别的,只因着如今的南安侯是宫里贵妃的舅舅。但是这层关系,清妃会让他们家女儿进端王府吗? 因此便问道:“他们家这是为了什么,贵妃这么想往端王府送人,当皇后和清妃是摆设不成?” 周源听了冷笑一声:“有些人不过是觉得自己得了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庄锦看了看周源笑道:“我记得最近周御史没少弹劾南安候家,如今又怎么招惹你了?” 林睿笑了笑:“你可以别抬举他,他这种没出仕的小角色,人家还不稀罕呢,是招惹了他家大哥。” 庄锦听了不禁默默在心里替南安候点了个蜡,周御史是个最护犊子的人,最大的忌讳就是有人找他儿子的麻烦,又是南安候这种最叫他看不过眼的世家,弹劾起来自然是不遗余力。 “看来这南安候真是树了不少敌啊!” 许明革道:“有敌人自然也有盟友,贵妃一系如今势头也不弱,你们家最近小心些,叫他们抓着把柄败坏你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庄锦点头道:“放心,我自会小心。家里最近在给哥哥们议亲,至于其他的,我们家你们也是知道的,低调惯了,也闹不出什么。” 林睿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庄锦都有些发毛了才说话:“可惜啊可惜,祖父原是很看好你的,若不是这道圣旨,说不得咱们两家还能结亲呢。” 庄锦瞪了他一眼,这人又不着调了:“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睿笑道:“怎么是我胡说八道呢,祖父说,勋贵人家又是庶子出身,难得有你这样进退有度,知道上进的,想着你和三妹妹倒也般配,没成想……啧啧,可惜了!” 庄锦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若是真有这般好事,怎么不早说呢,说不准先订了亲,就没有后面那些事儿了。” “本想着等你考中了在说也不迟,谁想到你竟叫贵人看上了呢。不过,你三哥到也不错。” 庄锦听了眼前一亮,他二婶不是正想和清流结亲吗,林大学士家他们原先是不敢想的,只是若是林家有意,那也是美事一桩啊。 于是倒也不遮掩,直接问道:“你说的当真?” 许明革笑道:“看你这个样子,自己还没嫁人呢,先替你哥哥操心起来。” 庄锦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那是我哥哥,又不是外人,横竖都是要说亲的,咱们在一处说的这些,还能传到别处去不成?” 林睿倒也痛快:“他说的是,你三哥我们还不知道吗,也是个好的。只不过若是跟你三哥,三妹妹是庶女恐怕就不成了,四妹妹才合适。这事儿还要祖父点头才是,倒不急于一时。” 庄锦也点头,林睿比他们三个都大几岁,如今已经在翰林院任职,行事看起来就稳妥许多。家中林大学士又十分看重这个孙子,多加教导,如今已经有独当一面的风范了。加之还和端王走的比较近,知道的自然比他们多些。 想了想,庄锦还是问道:“林兄可知道京中有哪个大户人家或是大的商家姓袁的?” “姓袁?”林睿也疑惑道,“京城数的着的人家哪有姓袁的?行商的也是有数的,并没有听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庄锦忙道:“也没什么,我昨儿在我们家铺子里遇到一个说是行商的袁公子,我瞧着是个不凡的,因此问问。” 林睿听了一愣:“你们家的玉石铺子?” 庄锦点头:“正是。” 林睿听了止不住大笑,拍了拍庄锦肩膀,更叫庄锦莫名其妙了。 “林兄这是认识?” 林睿点头说道:“我当是谁呢,他我是知道的,成国公家的亲戚,也怪不得你不知道。” 林睿就这一句话,再往下竟是没有了,许明革和周源也是有些摸不着边际。 “成国公家亲戚还有姓袁的?”许明革疑惑道。 林睿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成国公家亲戚多了去了,还能都叫你们知道不成?” 见他这样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不过知道是成国公家亲戚也就放心了,那玉佩肯定是要呈给清妃无疑了,他们家再不会做什么对清妃不利的事情,也就无须担心了。 只是庄锦瞧着林睿的态度更是疑惑了,成国公家亲戚必不会有行商的,这是哪个亲戚,出来还用得着假身份的! 第5章 昕庆宫 昕庆宫里清妃才午休起来,就瞧见大宫女樱桃在门口和掌院姑姑程绣说些什么。这程绣便是那日到定襄候府去的程姑姑了,是从成国公府跟着清妃进宫的,这些年在宫里伺候的颇为得力,因此在昕庆宫十分有体面。 因着清妃原是武将出身,军营里出来的,不喜欢许多宫女在寝殿内室伺候着,因此清妃休息之时她们并不敢轻易进去打扰。如今见他起身了,忙进去伺候。 昕庆宫因着清妃是男子,又是从军带出来的习惯,规矩一向比较大。但是对着这些宫女太监,清妃绝对是个和善好伺候的主子,宫里都知道,在昕庆宫当差,只要你守规矩,无论是前程还是赏赐都不会少,又不用担心主子一个不高兴迁怒被罚。只是若是不守规矩,也能叫你在这宫里直接消失不见。 程绣和樱桃都是清妃身边得力的人,自然知道清妃的脾气,因此倒也放得开。 樱桃笑呵呵的进来,服侍了清妃洗漱净面,又沏上茶,方才回道:“小厨房有程姑姑亲自做的酥皮点心,主子尝尝?” 清妃点点头,瞧着樱桃一脸的笑意盈盈,就知道她又得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瞧你乐的那个样子,大晌午的不知道歇着,到哪儿看戏去了。” 樱桃忙笑着回道:“主子不知道,如今这宫里就属兰芷宫最热闹了,咱们少不得也去凑凑热闹。” 程绣听了忙轻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主子们也是这么议论的?” 樱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姑姑莫怪,奴婢也是想给主子解解闷罢了。” 清妃一笑:“你这丫头就别买关子了,有话快说。” 樱桃赶紧应了声:“是。昨儿不是兰芷宫里传出喜讯,李宝林有了身孕,当天晚上兰芷宫就碎了一地的瓷器,今儿早上就听说贵妃一大早就叫李宝林在她跟前立规矩呢。谁知道今儿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去没多久就喊着肚子疼。太医瞧了说,因着日子浅,坐胎还不稳,最不能受惊吓和劳累。奴婢听说当时贵妃的脸色难看的吓人,好歹碍着太医在没发作李宝林,只是太医走了以后兰芷宫又碎了一地的瓷器。更要紧的,皇后娘娘听说了,就说如今六皇子正是要议亲的年纪了,贵妃这段日子操心的紧,听说还要替别的皇子费心,如此劳心劳力,很该歇一歇,也好专注于六皇子。因此立时就奏请皇上,要让李宝林移宫,免得贵妃过度操劳。” 清妃事不关己的抿了一口茶,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也说怜惜贵妃,不忍贵妃辛劳,已经恩准李宝林移到永福宫瑾妃娘娘处了,若是贵妃还觉得劳累,就叫把五公主送到皇后娘娘处呢。” 樱桃说完便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当初贵妃为了固宠,不知送了多少低级嫔妃上龙床,定是想着不但可以留着皇上在兰芷宫流连,若是有了孩子,也定是养在她名下。如今兰芷宫里的妃嫔有孕,她自己那样的做派不说,还立刻就叫移宫,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说出去,只怕叫人觉得贵妃善妒,容不下后宫有孕。且皇后娘娘做的绝,没成想皇上也当仁不让,想来也是对贵妃动作频繁不满。 清妃只是轻笑一声:“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这样体贴贵妃,咱们要是不表示表示难免叫人觉得不近人情,去翻翻库房,挑些好瓷器给贵妃送去,就说多谢贵妃替端王费心,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叫她摔着玩。” 正说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父妃这么大方,怎么上次儿子想要的那对短刀父妃就是不给?” 程绣和樱桃见了来人忙上前行礼:“奴婢请端王殿下安。” 祁垣忙叫起,又给清妃请安:“给父妃请安。” 见了儿子来,清妃就觉得心情更好了,叫樱桃上些祁垣爱吃的茶点,又问道:“今儿怎么想起这会儿来了?” 祁垣笑呵呵的捧出一个盒子:“我今儿带了好东西献给父妃,再有几日便是父妃生辰了,这是儿子特意找人做的,父妃看喜不喜欢。”、 清妃笑着接过来道:“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值得你这么上心的。” 说着便打开盒子,见是一对玉佩,正是墨玉打造的。拿出来一瞧,竟是阴阳两块,阳的上头是麒,阴的上头是麟。而这两块玉佩对接,正好是个麒麟图。 见着清妃喜欢,祁垣忙说:“这是阴阳一对儿的,图样也并不是龙凤,正巧父皇也喜欢这些东西,父皇和父妃一人一块岂不是美事。” 清妃笑道:“你想的到周到。” 祁垣又说:“原本这东西是没那么快雕刻出来的,儿子那天去玉缘轩的时候,听说他们家主子正巧也在。” 清妃一听挑眉打量了祁垣一番,挥手叫宫女们都退下,似笑非笑道:“如今你到知道他的好处了?” 祁垣讪笑:“父妃又拿我取笑了,我本也没有不愿意,那时只是有些惊讶,并不明白父妃深意,如今才觉得,父妃真是深谋远虑。” 清妃哼了一声:“你小子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不过就是觉得那小子身份低了些。只是如今虽说你父皇对你信任有加,到底君心难测,你这几年风头太胜了些,如今婚事上低调也没什么不好。” 祁垣点头:“父妃说的是,如今瞧着,父皇还是很满意的。” 清妃又道:“这只是其一,再者,看如今的局势,若是钱阁老退下来,这空出来的内阁席位十有□□是吴大人,虽说你原配已经不在了,但好歹玥儿是他外孙女,他岂有不关心的?若是这继室身份太高,难道吴家就不担心玥儿吃亏?勋贵世家里适龄的如今只定襄候家萧条些,因此就是没有女儿,有灵儿也只得如此了。而这个庶子灵儿还有个女子都没有的好处,他原是要科举的,同窗好友多是清流子弟,出身勋贵,姻亲又连着公侯世家,对你岂不是一举两得?” 祁垣听了果然信服,他原先只想着不叫父皇忌惮,再没有想到他父妃替他谋划的这样周全。 “果然是父妃想得长远,儿子竟没想过这些。玥儿那里父妃也不必担心,必不会叫她受委屈,也不会叫她疏远了外祖家。” 清妃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6章 大事件 五月十五是昕庆宫清妃生辰,各府诰命均带着内眷进宫朝贺。庄锦因着已经赐婚,人多的场合就不便多去,因此大太太只带着女眷们进宫祝寿去了。 那日从林府回来,庄锦就跟大太太和二太太提了林睿说的那件事,叫二太太欣喜不已。若是自己儿子能得着这样的媳妇,以后有林家这样的岳家,加上自己上进,还愁没有前程吗?因此今儿进宫本也抱着见见林家姑娘的意思。 没成想,原本喜庆的日子,却出了一件大事。 后宫一直是皇后主理,因清妃最不耐烦这些宫内庶务,又加上是男人要避嫌,所以宫务索性推了个干净,因此一直是贵妃在帮衬这皇后。这次清妃寿宴,也自然是皇后和贵妃主持的。各府女眷们都陪着贵人们说话,清妃虽说之主角,但是这种场合他也头疼。不过客客气气的和各府诰命说上几句,倒是和自己原先部下的家眷或男妻们还能闲聊几句。 谁知一会儿功夫,外头突然慌乱了起来,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皇后忙叫人进来问话。这一问,直叫在场的诰命都变了脸色,原来是理国公家嫡出的三姑娘落水了,还叫六皇子给救了起来。理国公夫人郑氏听了当即就晕了过去,大太太张氏也是一身的冷汗。 这理国公府的三姑娘就是大太太娘家侄女,要与庄锦的二哥定亲的那一位,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只是在场的人多数都明白,各府的姑娘小姐们都在后头院子里玩儿,怎么就能叫六皇子正好碰上给救了,这也太巧了些。碍着贵妃在上头,不敢多言,不过私下难免议论,这理国公是叫贵妃给坑了。 未嫁之女跟成年皇子有了肌肤之亲,这还哪里说的清楚,少不得贵妃还要扮个好人,念着理国公家给三姑娘一个名分。只是这样的定的亲,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得个侧妃就不错了。贵妃打的一手好算盘,想攀上理国公府给自己儿子找个显赫的岳家,却不知自己已经得罪了四家人了。、 姑娘出了这样的事,理国公夫人哪有心情在坐,告了罪就带了女儿回家去了,大太太因着自己内定的儿媳妇出事,也坐不住了,带着人回了家。 剩下的人里头,有人同情有人看戏,只是所有人都看见皇后和清妃阴沉的脸,以及贵妃春风得意的笑容。 第二日理国公张珣就告了病假,还说要将三姑娘送到家庙去,连带着太夫人都气病了。 大太太回到娘家的时候,郑氏正抱着自己女儿大哭。 “我好好的女儿就叫人这样算计了,老爷如今还要将女儿送去家庙,这是要逼死她吗?” 三姑娘听了也只是垂泪不语。 张珣也叫气的头疼:“别哭了,这会子哭有什么用。” 大太太忙劝:“哥哥别怪嫂子,三丫头出了这样的事儿,嫂子哪有不着急的。” 张珣冷笑一声:“着急能管什么,已经叫人家算计了,旁人倒也罢了,那六皇子的睿王府是能进的,你想叫三丫头有个那样的婆婆?” 又朝着大太太说:“如今也只能对不起妹妹,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们家钧哥儿也只能另择良配了,幸好咱们没有正式下定,不然三丫头就只能去死了。” 大太太叹了口气:“哥哥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钧哥儿那里有什么要紧,倒是三丫头到底要如何是好,哥哥就真忍心叫三丫头进家庙?” 张珣道:“不然还能如何,就算是进了家庙,三丫头到底是我女儿,我还能叫她吃苦不成,咱们家就算不富贵,一个女儿我还养得起。” 郑氏听了不禁抱着女儿又哭了一场,也只能无奈的点头。 张珣看着自己花一般的女儿一生就叫人这么毁了,越想越是怒火中烧,贵妃敢这样算计他,以后他必然十倍奉还。 这里才商议出个结果,下午张珣就叫人请进宫去了,还是武英殿的秦公公亲自来的,由不得张珣不去。只是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直到宫门要落锁了才放了张珣归家。 第二日张珣依旧是告假没上朝,结果还是入昨日一般,下午又叫请进宫去了。 连着两天这样,京里已经议论纷纷了。 贵妃娘娘这样,无非就是想着理国公家的姑娘嫁进了睿王府,理国公如何还能不向着睿王。贵妃原就想让舅舅家的女儿嫁到端王府好探听虚实,没成想便宜了定襄候,如今截断了定襄候和理国公家联姻,也算解了心头之恨。 只是如今好些世家都在笑贵妃娘娘蠢了。以前六皇子还小,没有封王的时候,她仗着圣宠争一争,无伤大雅。宫里皇后大度,清妃也不愿意跟女人争这些,皇上也乐得美人在怀。如今这样,在清妃寿宴上做出这些动作,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不但打了皇后清妃的脸,连大臣都得罪了。 据宫里的消息说,皇后娘娘竟少见的跟皇上哭了一场,说贵妃是看她如今没了儿子,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前不恭敬也就罢了,那样的大日子竟这样当众打她的脸。皇上向来敬重嫡妻,现在也只是好生安慰。 且如今看着理国公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副绝不把女儿送进睿王府的意思,可是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这么频繁的召见理国公,想必是要让理国公服软。 理国公第二天才从宫里回府,就被太夫人叫了过去。太夫人年事已高,早就不过问琐事,如今孙女儿的事儿叫她寝食难安。 见了张珣进来,忙打发了下人,拉着张珣问道:“皇上接连两日叫你进宫,都说了什么?” 张珣见母亲病中还想着此事,心里更是难受:“不过就是想叫三丫头进睿王府,母亲还病着,这些事情交给儿子处置吧。” 太夫人问道:“那你想如何处置?” 张珣一皱眉头:“儿子自是不愿的,咱们虽不如天家尊贵,但也不是任人侮辱的。” 太夫人听了便摇了摇头:“皇上可说了叫三丫头进去是个什么位分?” 张珣道:“皇上的意思是叫三丫头做正妃,方不辱没了身份。” 太夫人听了叹了口气:“要我说,皇上既如此说了,咱们就应了吧!” 张珣听了一惊:“母亲!” 太夫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且听我把话说完。皇上连着两天召见你,与你单独说这件事,并且许给三丫头睿王妃的名分,已经是给了咱们极大的体面了,若不是你简在帝心,咱们家侍君忠心,定不会有这些。” “母亲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 “你既知道,那也该知道,咱们做臣子的能有多大脸面,能叫皇上一再放下身段细细分说。如今已经接连两日如此,再有第三日,只怕就有人说你恃宠而骄了,就是皇上心里也会不自在。贵妃曾是有功之人,皇上若不愿叫人说他凉薄,势必会对贵妃多有忍让,何况六皇子还是很得圣心的。再说三丫头,如今就是不嫁睿王,也只能孤苦一辈子,说不得嫁进去还能柳暗花明。至于其他,咱们家自是忠于皇上的,还用不着看贵妃脸色。” 张珣沉思了半天,太夫人说的这些他岂有不知道的,只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他也明白,明日若他再不去上朝,也挡不住皇帝的赐婚圣旨,还得叫皇帝心里狠狠记他一笔。 于是只得点头答应,太夫人这才放心。 又说起与定襄候家的婚事,张珣又是一阵头疼。 太夫人也说:“这件事虽是意外,到底叫钧哥儿脸上也不好看。虽说你妹妹不计较,但还是不要生分了好。依我说,亲上加亲到底更好些,你说呢。” 张珣听了愣了一愣,问道:“母亲是想叫钧哥儿跟云哥儿?也不是不行,只是还要先跟妹妹商议商议。” 太夫人点头:“看到你们都好了,我就好了。” 第三日,张珣果然不再告假,老老实实的上朝去了,圣心大悦,当即就叫中书省颁旨,将理国公嫡出三小姐赐婚给睿王为正妃,着令钦天监测八字选日子。 这一回又叫满朝哗然,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依然叫三姑娘做正妃,这是给了理国公府多大的体面啊,理国公果然简在帝心。也有人说,贵妃算是如愿以偿了,拉了理国公上船。 外头八卦着这些趣闻,定襄候府却一点没消停。听到了赐婚的消息,知道定是哥哥有了决断和取舍,大太太才放下心来。只是哥哥跟她说了还想结亲的打算,竟是想叫嫡三子灵儿张云嫁给庄钧,她一时不好做主,只得再和定襄候商议。 如今正堂里定襄候和大太太叫上世子、世子夫人刘氏、庄钧和庄锦一起商议此事,也是问问庄钧的意思。 从心里说,定襄候夫妇都是愿意的,和理国公府结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他家愿意,定襄候何乐而不为。 倒是世子庄锐听了不大痛快:“亲上做亲是好,舅舅家也断不会害二弟,只是到底二弟和三妹妹青梅竹马,如今出了事虽婚事不成,但是就这么着换了一个人,叫二弟捡睿王挑剩下的不成?” 定襄候一听便冷下脸来呵斥道:“说的这是什么话,谁是挑剩下的,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云哥儿也没什么不好,都是从小一起的情分,能有什么差别。” 刘氏忙道:“父亲息怒,世子爷也是心疼二弟。只是如父亲所说,都是从小的情分,又是舅舅家,更亲近些,若是能成,也是喜事。” 庄锐听了冷笑一声不说话,庄钧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庄锦看了看父母,又瞧了瞧兄长嫂子,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无力感。 三姑娘要嫁给睿王,两府还想结亲,便退而求其次的要嫁过来一个灵儿。不过是看着理国公府世子已立,嫡子庶子都不缺,这个嫡出的灵儿便可有可无,如今需要了就嫁出去罢了。 定襄候府关心的是庄钧娶了理国公家的人,日后的前程就不用担忧。理国公府关心的是,定襄候府有个端王妃,又是亲戚,亲上做亲不至生分。从来没有人想关心两个当事人到底愿不愿意,若是稍微顾忌的也是庄钧的脸面,至于张云,谁去考虑。同他一样,也是个没有权利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人。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一时间气氛便沉默起来。 定襄候瞧着便不痛快,冷声道:“这都是怎么了,我和你们母亲为了你们的前程整日操心,如今都这副模样。” 又转头问庄锦:“锦儿怎么说,虽是你哥哥的事,但如今你也是要独当一面的人了,家里的事也该费些心思。前儿你说的林家的事,你二叔二婶很是高兴,那天进宫见了林家姑娘,说是顶好的,若是能成事,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庄锦道:“父亲这么说,到叫儿子心中不安了。都是自家人,这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若是三哥的事能成,到真是美事一桩。只是二哥的事,还是二哥自己斟酌的好,也得看看云弟的意思。” 定襄候却不以为然:“你舅舅都已经同意了,云哥儿有什么不同意的。” 庄锦心中叹气,果然都是这样。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是没错,可是灵儿连选择嫁不嫁人的权利都没有。 本来这里就是自己最小,也做不了什么主,见定襄候这样说,庄锦也就不说话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庄钧突然开口道:“五弟说的没错,这件事,我要亲自问云弟的意思,他若是愿意,我没二话,他若是不愿意,这婚事我就不答应。” 庄钧的态度叫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庄锦没想到他二哥竟然会同意他的想法。而其他人,定是觉得庄钧是吃错药了。 定襄候气道:“哪有还没定亲就上门问人家这个的,如今问你不过是叫你别觉得委屈,你到还上起脸来了。” 庄钧冷笑一声:“父亲这是怕我委屈?这件事委屈的只有两个人,三妹妹委屈的要嫁给算计了她的睿王,云弟一个读书人委屈的要嫁给我做男妻,我何来的委屈!” “你!”定襄候气得当场拍起了桌子,这个儿子从来都是不叫他省心的。 大太太一旁忙劝道:“老爷别闹,钧哥儿就是这样的牛脾气,只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哥哥家也不是外人,去见一见云哥儿也无妨。” 庄锐瞧了庄钧一眼,也附和道:“母亲说的是,我原是觉得二弟委屈,既然二弟自己都不觉得,就叫他自己做主吧。只是你也要想一想,若是云弟不愿意,你还真不应这门亲事了吗?” 庄钧点头答道:“自然是这样。” 这下连大太太也不怎么赞同了:“钧哥儿,话不是这样说,就算云哥儿开始不愿意,你们有情分,慢慢也会好的。再者,他是我侄子,嫁进来我还会亏待他不成。” 庄钧依旧摇头:“就是我们有情分,我才不能强迫他。难道仗着情分就能叫他断送了前程委身于我吗?若是今后我们日子过不下去了,母亲就不怕我受委屈了?” 见大太太还要说什么,庄锐忙拦住了开口道:“既然你自己坚持这么着,那你就去亲自问一问云弟也无妨。只是有一点,如今离五弟成亲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你不成亲,叫弟弟们怎么办。四弟跟着三叔在外任,又是武将,在拖个一两年倒也无妨。可是你跟三弟都不能再耽搁,不然到时候叫五弟先于家里头两个哥哥嫁出去,那就太不像样了。因此,若是跟云弟不成,那就立刻再相看别家,只是若是到时候没有十分合适的,也只有你自己受着。”‘ 家里头世子大哥的话向来管用,庄钧自己的主意又十分坚定,见大哥这么说,也没二话,立刻点头答应,只是叫大太太悬着一颗心放不下。 第7章 形势 睿王的赐婚旨意下达之后,众人皆以为贵妃如今春风得意,睿王也得皇帝青睐,这形式是不是就有些变化了呢! 因此有些人就耐不住性子了,贵妃娘家越侍郎府上和舅舅南安候府上都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家,多少人上赶着奉承巴结着,若是有福气攀上点亲,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只是南安候这会儿可不想理会这些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横竖派不上大用场。倒是理国公,那才日后正经的亲戚,对贵妃娘娘和六皇子有用的人,要好好结交才是。 南安候想着怎么跟理国公套近乎,怎奈理国公张珣却不想接他的茬儿。每天下了朝便回家,平日里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南安候吃了无数次的闭门羹,愣是没处撒气去。人家被坑了闺女,还不能有点脾气吗? 而且若论起来,张珣才是真正简在帝心的人物,在圣上跟前一句胜过旁人十句,比起南安候这种空有爵位的人家不知强了多少。就是知道张珣不待见自己,他又如何敢得罪。 南安候值得咽下这口气,心里想着,别看你如今这样嚣张,且等以后要你好看! 外头如何热闹,都挡不住兰芷宫里压抑的气氛,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贵妃不痛快受了罚。 自给睿王赐婚后,皇帝已经有数日没有进过兰芷宫了,显然是对她这次行事极为不满。不过皇上就是生气,不是还是给睿王赐婚了吗,看来皇上对睿王还是满意的。因此贵妃觉得,皇上对着自己生气不要紧,不过是要给皇后和朝臣脸面,故意冷一冷自己,改日撒个娇哭一哭,皇上心软了自然就好了。况且以后睿王好了,才是自己享福的时候。 可巧今儿皇上得闲,听说正准备到谢容华那里听曲子,叫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颖儿半路上给拦了下来,说是贵妃病了,请皇上过去呢。皇上听了很是从善如流,直接转头去了兰芷宫,可把贵妃欢喜的不行。结果没成想,探病完了,要歇息的时候,皇上却说不打扰贵妃养病,直接去了兰芷宫侧宫卫才人那里,叫贵妃差点咬碎了牙。 这会儿皇帝在卫才人那里逍遥快活,她只能独守空房,如何能不恨! 这个时候旁人不敢触贵妃的霉头,只有大宫女颖儿有些体面,亲自在小厨房做了些小点心和杏仁茶端了上来。 “娘娘,奴婢方才做了些夜宵,如今时候还早,瞧着娘娘还不困,不如将就着用一些。” 越贵妃见了只是冷笑一声:“那贱人勾引的皇上神魂颠倒,本宫哪有心思用这些。” 颖儿小心劝道:“娘娘且消消气,卫才人不过是仗着才进宫两年,皇上还新鲜罢了。她既没有显赫家世,又不是什么惊世美人,过不了许久皇上兴趣就厌倦了。” “惊世美人,她也配!”越贵妃不屑道,“不过是一双狐狸精似的桃花眼,便以为自己是仙女了。当年赵婕妤如何,还生了皇子,如今不也跟个透明人似的,现在狂傲,自有她哭的时候!” 颖儿忙奉承道:“娘娘说的是,要论容貌,谁又比的过娘娘呢。娘娘且宽心,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就怕她们有了身孕,”提起这个,贵妃又是一肚子气,“李宝林那个贱人,若不是本宫,她连皇上的面都不知道能见上几回,有了身孕竟然这样嚣张。以为去了瑾妃那里就能好了,真当瑾妃是菩萨呢!” “就是有孕了又能如何呢!”颖儿温言劝道,“一则不知道是男是女,二则,就算是个皇子也还是个孩子呢,睿王殿下如今都能办差了,娘娘担心什么呢。” 贵妃听了果然欢喜,自己的儿子最是出色,办事样样妥当,连圣上都是赞赏的。就是比端王年龄小一些又如何,中宫没有嫡子,其他皇子都是庶子,自然是子凭母贵,她有贵妃的位份,还能比清妃差了不成? 嘴上说着:“如今只有我只有他了。” 心里却是欢喜,皇后如何,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她岂能放在眼里。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又多用了些点心和杏仁茶,好生夸了颖儿一回,又赏了些银两。 兰芷宫里伺候的见着贵妃高兴了,都长出一口气。 第二日,贵妃借着自己病着的由头便不去给皇后请安,横竖也不是头一回了,就是不去皇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叫她傻了眼。 鸾仪宫里皇后听说贵妃病了,竟当着众妃嫔的面说,“既然贵妃病着,就不便伺候皇上了”,立刻就命把贵妃的绿头牌撤了,还说“往后一个月贵妃都不必来鸾仪宫请安了,叫她好生在兰芷宫歇着”。 不仅如此,皇后竟还当着众多妃子的面儿,数落了清妃一通。说“你这些年躲清闲也尽够了,如今贵妃病着,你还不知道出来帮衬帮衬本宫,还要偷懒不成?” 还对着瑾妃说,“妹妹若无事,也少不得烦劳烦劳。” 清妃听了只是笑着答应,只说“即是皇后娘娘如此说,恭敬不如从命就是。” 瑾妃也忙道不敢,“替皇后娘娘分忧怎敢当烦劳二字。” 这三言两语竟将贵妃掌宫的权利都给夺了去,宫里其他妃嫔听着上头几位的言语,皆是心惊。贵妃得宠多年,从前就是皇后也礼让三分,太子薨逝后,更是叫众人都以为这宫里只有清妃和贵妃在争。 可是如今,皇后竟是这样痛快的就撤了贵妃的牌子,夺了贵妃的权利,连带着连清妃都数落了,如此强硬的态度,倒是多年没见了。只是这样擅自做主,就不怕贵妃告状不成? 越贵妃听说当场就摔了杯子,她是上三宫的一品贵妃,就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处置她,也太目中无人了些。因此还不等皇上回后头休息,就带着人一路往文渊阁去了。 适逢皇上下朝后留了几位阁老说话,据说里头有皇后的父亲姜阁老,还有成国公、理国公、吴尚书等。一听贵妃求见皇上当场黑了脸,对着来禀报的梁大总管就是一顿训斥,只说这是什么地方,后宫嫔妃也能说来就来?她是贵妃,竟连这个都不懂!着令回去反省,命皇后好生教导。又说后宫若有事直接禀明皇后,不必事事都来与朕说。 贵妃灰头土脸,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告得了状,倒惹了皇上不痛快。 只是到最后她也只是觉得自己十分的不走运,竟赶上有重臣在,却不知,如今的后宫依旧是皇后的天下。 倒是后宫的妃嫔们但凡聪明的也都明白了,任凭你再得宠、位份再高又能如何,到底不过是个妾,皇后处置你就是连皇上也说不出二话。皇上何等圣明,哪里会为了一个妃子伤了患难与共的皇后的心。再加上皇后一贯要强,从不肯轻易人前示弱,就连皇上这辈子见过皇后掉泪,也是一个手能数的过来的。上一回大约就是太子出事的时候,这一次叫一个妃子气哭了,皇上如何能不安慰。 皇后一向大度,不愿跟妃子争高低,宽厚了十几年,竟叫人忘了她也不是心慈手软好欺负的。 因此,那些有点想法的如今也要安分下来。 宫里这般光景,定襄候府倒是无暇顾及。二房的三爷婚事已经定了,正是林家的四姑娘。二老爷只有这一个嫡子,自然是十分看重,盼望着他日后的前程。林家也是看重了三爷庄锴是个知道上进的,二房人口简单,不用应酬妯娌,二太太娘家虽也是大家,但到底比不上林家,想必不会刁难林家嫡女,因此也很愿意。 倒是庄钧的婚事成了大事,定襄候和大太太都拗不过他,到底还是带着他去了理国公府。 听说庄钧要问张雲,张珣和夫人郑氏都十分诧异,不过张珣倒是很欣赏这个外甥的态度,如此重情义,以后不会是个薄情之人。郑氏即是高兴又是担忧,庄钧这样在乎张雲,她必定是高兴的。只是万一张雲说不愿意,那这门婚事岂不是没了指望? 她到不是一定要儿子嫁人,自己嫡出幼子,只有万般疼爱的,哪里舍得他受委屈。只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然上进要强,但是那样的性子若是进了官场却是不好出头的,倒不如嫁给自己的表哥,日后有个依靠。 郑氏十分忐忑的叫人领着庄钧去见张雲,自己陪着丈夫、小姑子在前头说话。 张雲那里早就知道了消息,张珣和郑氏决定了以后,便把好处利害都一一告诉了他。 初时听了,他很是惊讶,家里姐姐妹妹一大推,他从没想过嫁人这回事,连父亲母亲都没这个意思,怎么如今突然就想叫他嫁人了呢。再仔细一想,也能明白,家里依旧想和姑姑家结亲,如今三姐姐是不成了,又不能叫表哥那样的身份娶庶女,因此合适的只有他这个嫡出的灵儿了。 原本是一心准备要走仕途的,如今要嫁人了,心里少不得失落,只是要说不愿意,又说不上来。反正横竖都是要嫁了,张雲是个看的开的,也就这样了。 他万没想到庄钧会亲自来找他,要问他的意思。 他们表兄弟自幼在一处玩耍,关系也是十分要好,因此庄钧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就问他愿不愿意,痛快的叫张雲傻了眼。 看着表弟呆呆的样子,庄钧扑哧笑了出来:“你愣着做什么,倒是说话啊!” 张雲回过神儿来,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才磕磕巴巴的说道:“表哥,表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不是父亲和姑妈都商量好的吗?” 庄钧只当没看见张雲泛红的脸,满不在乎的说:“他们商量是他们的,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你若是愿意,日后我定好好待你。若是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强求。” 张雲盯着庄钧瞧了半天,见他果真不是在说笑,便认真的想了许久。 正当庄钧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张雲竟然开口说:“我愿意!” 这叫原本一直很淡定的庄钧也愣了,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愿意?” 这回张雲很坚定的点头:“是,我愿意。我也要问表哥,是不是真的愿意,毕竟原先是三姐姐……” 是啊,表哥和三姐姐从小青梅竹马,因双方父母早就有意的,因此并不叫他们很避讳。如今眼看要定亲了,却出了这样的事儿,表哥心里当真愿意退而求其次娶他吗? 庄钧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你不必说这些。我和三妹妹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只是如今我们没了这个缘分,以后也不会再想其他,这样对她也是好的。至于我们之间,原先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如今既然你愿意嫁我,那日后我也定会真心待你。只是你可想好了,若是嫁了我,你以后再没有出仕的机会,也就再没有前程可言。” 张雲听了点头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后悔,我喜欢的是读书,就是嫁了你,日后也是一样的读书。至于出仕,母亲说的对,我这个性子,在官场是混不来的,如今有父亲、哥哥照看着,日后靠谁呢。说出来表哥兴许觉得我没出息,只是我实在应付不来官场那些个盘根错节。倒不如跟了你,日后安稳些。” 庄钧看张雲说的真诚,知道他不是作假,倒是安心了许多。若是张雲真的不答应,他还真不知道父母会给他定哪家的姑娘呢,毕竟这是自己表弟,知根知底,就算现在没别的感情,日后也可以慢慢培养,总比一个陌生人要强。 于是说道:“既如此,我们便去回了舅舅舅母和母亲知道,也叫他们放心。” 张雲点点头,又急忙说道:“我从前没学过料理家事后宅,也不怎么会伺候人,以后,以后我会慢慢学的。” 说罢脸就红起来。 庄钧哈哈的笑了起来,从不知道这个表弟还有这样可爱的时候,见他的脸越来越红,便不再笑他。 “我家如今还是母亲当家呢,日后也是交给嫂子,不用你操什么心。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用你伺候,你原来什么样,日后就还是什么样。” 张雲红着脸点点头,两人一起来到了前头见了张珣、郑氏和大太太。 三人听了果然欢喜,这桩事一成,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了。只等着操办喜事,以及以后两家王妃出嫁的大事了。 第8章 回朝 叫皇上和皇后娘娘刺激了一回,越侍郎夫人又专程进宫探望了一回,越贵妃很是安生了一段时间。 定襄候府倒是办了场大喜事,定襄候嫡次子娶了理国公家嫡出幼子灵儿,亲上加亲。虽说许多人家都知道两府要结亲,但是因为没有正式下定,关系远一些的并不知道要跟谁定亲。就是知道的,因着如今还牵扯睿王和几个世家,也不敢乱说。 当日的婚礼举办的很是盛大,两府并没有因后头还有王妃要出嫁就减小了规制,只比前头几位皇子娶王妃的时候稍逊一筹罢了。 参加宴席的、到府庆贺的络绎不绝,大太太是真心欢喜的,次子的婚事终于落定,单等下月侄子娶了亲,就该准备庄锦的婚事了。 这一天虽然忙碌,但有世子夫人刘氏二太太三太太帮衬,倒也顺利。庄钧在外头敬酒的时候,庄锦还陪着张雲说了几句话。 要论年纪,张雲比他还小两岁呢,若不是他姐姐的事情,也不会这么早就成亲。虽说他们从小就见过,只不过庄锦是庶子,大太太家的亲戚他见得到底有限,因此跟张雲并不十分熟悉。只是今后张雲就是他的嫂子,即是一家人,还是要亲近些才好。 待到七月末,宫里头贵妃果然又重新有了圣宠,毕竟是多年身居高位不是没有道理的。贵妃如今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风韵却更胜当年。 若论美貌,宫里也不是没有漂亮的,只是美人多了,也是有审美疲劳的。如贵妃这样的,美貌不减,又有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加上平常很会有些小体贴小关心,男人哪有不喜欢的呢。 宫里皇后端庄大度,是皇上放在心里头的,着实敬重的人。清妃是男人,又上过战场,有大见识的,皇上很愿意和他说些大事、心中理想。但是说起女人的娇俏温柔,谁也比不了贵妃,年轻妃子如何有贵妃懂得圣心呢。因此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帝很愿意给贵妃些宠爱的。 只是如今睿王和各位皇子年纪都大了,贵妃难免着急。想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娶一位出身高贵的媳妇,以后好帮衬睿王。只是贵妃母亲进宫,说起父亲几次要与理国公亲近,理国公却并不怎么热情,便觉得很是不满。你的女儿再尊贵,还能尊贵的过我的儿子,叫你女儿做正妃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见理国公家如此,就想着高门嫡女定是十分的骄傲,日后少不得自己儿子还要受媳妇的气,这如何使得,倒不如先给儿子赐一位体贴的侧妃,也好辖制正妃。 她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就有了一件叫她更不痛快的事来。只是这件事却不是她能表现出来的,因为这是举国欢庆的大事。 一直在外领兵的成国公世子要班师回朝了,还带了番邦正式的和议书回来的。 跟番邦的征战自大夏建国开始就一直不断,到当今圣上这一代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二十多年前,今上还御驾亲征过一回,那一次虽是大胜,但到底伤了些根基,朝廷很是休养生息了几年。况且连年征战,吃苦的总是百姓,谁不想社稷安宁再无战事呢! 成国公年事已高,因此这些年边关领兵的一直是成国公世子,虽说皇上对世子放心,但是如今真正的和议才最是让他高兴的。 这次跟着成国公世子进京的还有番邦的使臣,带了无数的珠宝、特产香料、丝绸瓷器、绝世美女等进献大夏,承诺以后每年向大夏纳贡朝贺,以换两国和平。 皇上大喜,特命皇三子庆王、皇五子端王、皇六子睿王率群臣亲自出城迎接,又在文华殿大宴群臣,给成国公世子接风洗尘,这样的排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因念着世子和清妃两兄弟也是许多年没见了,特意叫清妃也出席。文华殿里帝后并坐,清妃左下首陪侍。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高兴过了,毕竟旧战和议,于国于民都有利,这样的事是能叫万民称颂、名垂青史的,谁还能不说皇上圣明呢! 成国公世子何敬扬是成国公嫡长子,如今四十多岁近五十的年纪,比清妃年长近十岁。常年疆场厮杀,面容上虽已见风霜,却仍然十分英气。 皇帝钦赐美酒,对着成国公说:“何卿常年领兵在外,叫老国公受了许多年思念之苦,朕心里很是愧疚。如今天下太平,何卿回来便常驻京中,也叫老国公尽享天伦之乐如何?” 成国公忙站起来回禀:“犬子为国尽忠,岂敢当陛下此言。我大夏能有今日盛世,全是陛下圣明。” 皇帝笑称:“老国公过谦了,当年一役,老国公用兵如神朕是亲眼所见,何卿也是肖似老国公。成国公家为国效力这些年,怎样奖赏都不为过,何况只是叫老国公享享儿孙福呢。且何卿回京朕也有差事与他,骏哥儿如今也有出息,朕很是喜欢,叫年轻人多历练历练,做长辈的在后头指点着也就是了。” 皇帝这样说,竟是有要委以何敬扬重任的意思了,看起来就连何敬扬之子何骏日后也是前程无限。 何敬扬听了也忙站起来谢恩:“臣替陛下分忧,为国效力是臣的本分,不敢当陛下后赏。就是骏哥儿也还年轻,陛下这样厚爱,难免叫他骄傲。” 皇帝并不以为意:“何卿尽管放心,骏哥儿是个好的,就是姜爱卿也是常在朕跟前夸赞他。” 皇帝口中说的姜爱卿,便是皇后之父姜阁老了,如今任中书令,为阁臣之首,很得皇帝敬重。文武百官,谁要是能得他的一句夸赞,基本也就在皇帝跟前排上号了,因此十分难得。 皇后也笑道:“皇上所言甚是,父亲常夸赞骏哥儿呢,说比逸哥儿强出许多,还叫逸哥儿多跟着骏哥儿学呢。成国公家果然是人才辈出,竟是文武全才。” 皇后口中的姜逸便是她的侄子,姜阁老的嫡孙,当年恩科中了三甲榜眼,也是人才。与何骏交情十分的好,整日混在一处,因此姜阁老也常常那他们两个作比较。 何敬扬听了也十分高兴,成国公武将世家,自己的儿子却是日后要从文的。文官若是能得姜阁老看重,不说提拔,就是点拨一二,也是受益匪浅的。 因此忙回道:“娘娘谬赞了,犬子何德何能,日后若是能得姜阁老点拨那是他的造化了。” 还不等姜阁老说话呢,就听旁边有人插了一句。 “何大人说的太客气了,姜阁老对令公子器重是满朝皆知的,何况点拨。就是在御前也是经常提起的,只怕父皇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热闹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何敬扬转头看,原来是庆王说话。见皇帝脸色不太好了,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低头喝酒默不作声。 这话经不起深究,姜阁老是皇帝器重的阁臣,德高望重,看重几个世家子弟点拨提拔都是有的,这本没有什么。只是姜家是皇后娘家,又是文臣之首,和手握兵权的武将家走的如此之近,已经是有些忌讳了,更何况这武将又是清妃娘家,端王的外家。这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姜家如今是个什么态度呢? 这种场合,皇帝也不想叫自己儿子没了脸面,因此就算是不痛快,也只是扫了庆王一眼,便没再深究,只是到底心里觉得庆王没分寸。他不信这话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他的儿子什么秉性他还是清楚的。何敬扬刚回朝,庆王就想生事,便叫皇帝有些不耐烦。 而在帝后与成国公和世子对话的过程中,作为成国公的儿子、何敬扬的弟弟,清妃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这种大宴群臣的场合,本来就只有皇后能在前头跟朝臣说话,后妃能出席的少之又少。这次也是看在清妃和兄长多年未见,又是当初跟着成国公一起打过仗的情面上,才叫清妃也出席的。 清妃很知道自己的身份,皇帝皇后和重臣对话,哪有一个妃子插嘴的地方,因此不问到他,他便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这也是这么多年,皇帝和皇后都对他满意的原因。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有自知之明的,这样不分场合的想要挑起事端,才是叫人讨厌的。 皇帝并未接庆王的话,只对端王说:“何卿劳苦功高,封赏都是日后的事,今日老五先替朕敬你舅舅一杯酒吧!” 祁垣听了忙称“是”,笑着端起酒杯走到何敬扬跟前,举起酒杯道:“舅舅为国征战多年,甚是辛苦,就是父皇心里也是记着的,今日是大喜之日,外甥替父皇敬舅舅一杯。” 端王是皇子亲王,皇帝叫端王敬酒,已经是给了何敬扬天大的体面。何敬扬忙道不敢,也端起酒杯饮了。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见皇帝又高兴了起来,何敬扬方才起身奏道:“陛下,臣这次回来,还带回一件东西,也是番邦此次议和之时送来的。本该和其他贡品一起进上,只是微臣想着,这东西到底不同寻常,因此擅自做主将它单呈给陛下,请陛下恕罪。” “哦,是什么东西,快呈上叫朕瞧瞧!”见何敬扬这么说,皇帝立刻来了兴致,这东西必然不同寻常。 等何敬扬将这东西呈上,皇帝才明白为什么何敬扬要单独呈上。旁边的清妃看了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能回来的一天。 精致的木匣子里是一柄长剑,旁人也许不知道,但是皇帝却是再眼熟不过了。 颇为激动的取出来问道:“这是怎么得来的,朕本以为已经丢了,没想到竟还能找到。” 何敬扬道:“这是议和之时,番邦送还的。当年沙子河一役,娘娘遗失此剑,想必就是叫他们捡到了。这次为表诚意,因此特别送回来。” 清妃自从看到了这柄剑,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皇帝自然知道这剑对于清妃意味着什么,忙将剑递到清妃手中:“敬辉你瞧,你的纯钧如今竟又回到你的手里,这难道不是上天的缘分吗!” 当年沙子河一役,清妃为了保护皇帝,不但自己受了伤,还失了上古宝剑纯钧。本以为此生再也无缘见到,没想到这次竟能找回来。 清妃接过纯钧,甚是激动,拔剑出鞘,乌金的剑身还依旧泛着寒光,却叫清妃觉得无比的欢喜。 “陛下还记得当年沙子河时,这剑也曾叫他们生畏的,没想到他们还能留到现在。” 皇帝也笑道:“这剑当年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敌军首级,想必他们看着也是怕的,所幸一并送了回来!” 说罢开怀的笑了起来。每逢提起当年的事,皇帝总是开心的,只是何敬辉为他受了伤,又丢了心爱之物,总叫他过意不去。如今这宝剑能回到何敬辉手里,也叫他了却心中多年记挂之事。 清妃又对何敬扬道:“多亏了哥哥百忙之中还想着,哥哥在边关这么多年跟他们劳心周旋,想必颇费心力。” 何敬辉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自然知道番邦之敌多么难对付,自己哥哥跟他们周旋这么多年后能将他们降服,定是耗费许多心力。 对着自己嫡亲弟弟,何敬扬还是依旧带着当初的关怀的。 “叫娘娘记挂了,如今太平了,也算不辜负圣恩。这剑是娘娘心爱之物,即是找到了,自当是叫它完璧归赵的。” 举国欢庆的日子,又有这样锦上添花的事情,自然是龙心大悦,不免又多饮了几杯。到了很晚,群臣方才散去。 第二日朝堂之上,番邦使臣金殿觐见,呈上议和的文书及贡品,还送上了十二个异国美女。都是一番心意,皇帝不能驳回,将十二个美女尽数交给皇后安置。 安顿了使节,又赏赐了藩国许多大夏之物,大事落定。 第9章 大婚 到了十月初,端王大婚就在眼前,虽然是娶继室,但是如今端王圣宠正隆,内务府和礼部都不敢怠慢。 定襄候府已经筹备了几个月,此时也并不忙乱。嫡次子庄钧已经娶了理国公家的灵儿过门,二房的嫡子庄锴也在上个月与林阁老家的四姑娘成了亲,可谓是皆大欢喜。 只是叫定襄候夫人忧心的,还是庄锦。 这个庶子虽不是她带大的,但自从庄锦的姨娘去世以后,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对她也十分的恭敬孝顺,因此她对庄锦也确实十分上心。 虽然定襄候和大太太都觉得这桩婚事是极好的,无论是对定襄候府还是对庄锦自己,都是益处多多。但是庄锦是个要强的,虽然是庶子灵儿,却一直想要出人头地。 如今断了他的前程,只怕心里很是委屈。虽说表面上一直瞧不出什么,但是大太太却是知道庄锦的,只怕以后在跟端王相处的时候会出差错。因此越是要到日子就越是不放心,一次又一次的跟庄锦说着婚后的事情。 “成婚之后,万事先想着自己,家里的事情无需你操心。你的这些兄弟们虽没什么本事,到底前程可以自己挣。你就一心服侍好端王殿下,我瞧着端王不像个薄情寡义的人,只要你不出差错,日后必不会亏待你。” 大太太一心为自己着想,庄锦怎会不知道。不说她是不是真的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但是这份心便已经叫他感动了。 亲手给大太太奉了茶道:“母亲说的我都知道,一定万事小心,母亲放心就是。” 大太太瞧着庄锦叹了口气:“皇家的媳妇不好做,你叫我如何能放心。几位皇子妃里头,只晋王妃娘家差一些,可也是书香门第嫡女出身,其他几位王妃皆是高门嫡女,更不要说后头要嫁给睿王的三丫头。咱们家如今在朝廷上没什么体面,也不能给你撑腰,日后岂不委屈!” 皇子里头,也只有晋王出身最低。母妃原是舞女出身,若不是运气好生了皇子,早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角落去了,谁还记得呢?偏偏太子没了以后,晋王就是实际的长子,叫皇帝不得不多关注些。就是这样,他母妃也只有婕妤的位份。晋王妃娘家稍稍差些,也是怕儿媳妇出身太高,赵婕妤在媳妇面前太过难看。 而其他几位王妃,皆是高门嫡女,哪个家世也不比定襄候府差,更不要说未来的睿王妃还出自理国公府。这一前一后进皇家的妯娌,身份差距便有些大了。 庄锦笑着安慰道:“母亲前儿还跟我说‘咱们家虽不济,也是侯府世家,不会叫人看轻了你’,如今倒又担心起来。只是儿子想着,咱们家如今的情形和儿子的身份,不光咱们,就是清妃娘娘和端王也是清楚的很。既然选了儿子,必然有他们的道理,也许有些深意在里头,想必不会因为这个叫儿子没脸。” 人家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肯定是有其他想法的,指不定就是不想让端王风头太盛,才看重了自己。不然,就凭端王的身份,定襄候就算在积极,哪里又轮的到自己? 大太太听了果然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也只是怕旁的人在后头议论你。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许多。万事想开些,切不可由着自己性子胡来。嫁了人,最要紧的就是牢牢抓住丈夫的心,这样日后才能安稳。” 庄锦不由得心中苦笑,他连端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要开始想着怎么抓住他的心了。曾经他做过的是如何哄女人开心,如今却是要伺候另一个男人舒心了,这样的日子想一想就不那么美好了。 大太太见他那样子,就知道她说的话庄锦并没有听进去,不由得更忧心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只是你也要想一想,就算不嫁人,日后高中了,也未必就能比端王妃更有前程,更何况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造化呢。你是灵儿,嫁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多少人家的灵儿还都没有这样的福气呢。远的不说,雲哥儿嫁过来,我瞧着就很好。你日后若是能跟他一样,我也就都放心了。” 张雲自从跟庄钧成亲后,小日子过的到很是舒心。他性子温和,知道体贴,跟庄钧相处的很好。上头婆婆是自己的亲姑姑,没什么可担忧的。长嫂也是个和善的,不会与他为难。他每日依旧是读书风雅,跟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庄锦若是有张雲这样的心态,大太太就不用担心了。只是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张雲没有庄锦的野心和抱负,庄锦也没有张雲那般恬静的心态,他毕竟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即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完全认同自己的灵儿身份,更不要说嫁为人、妻,守着后院,过着妻妾争斗的日子了。 只是如今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尽快调整,为了自己的今后,他也要能适应起来。 大太太又说:“你是继室,与原配又有不同。虽是正妻,到底越不过原配。好在先端王妃只留下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你只需好好照顾小郡主,孩子还小,不怕日后跟你不亲近。” 这个庄锦倒是知道,端王原配吴氏只有一个女儿,端王也没有其他子女。不过一进门就当后妈,庄锦表示压力很大。他自己前世是没有孩子的,逗过几回孩子也是堂兄家的小侄子,跟要自己养孩子是天差地别,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后妈难当,很多分寸都极难把握,这才是最叫他头疼的事情。 而且事情还远不止这些。 “母亲,听说王府还有位侧妃是小郡主的姨母?” 大太太点点头:“我叫人打听了,当年王妃病逝以后,吴家就送了王妃庶妹进去,说是小郡主没了母亲,有自己的姨母照看也放心些。如今王府没有主母,都是这位侧妃在打理。一个管家的侧妃,又是小郡主的姨母,这样的关系难免叫她有些非分之想。你进去之后切不可叫她拿捏住了,任她是谁,也只是侧妃,越不过你去,不能叫她撺掇着小郡主和你离心。至于吴家,能处好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明事理的,咱们也不用迁就他们。” 庄锦听了直皱眉,这才是最麻烦的。当初吴家送庶女进去,一是为了照顾小郡主,二也是想着,若是侧妃也能生个一男半女,也能叫吴家和端王府的关系更牢靠。就算以后再有王妃进门,有个管家已久的侧妃辖制,也不敢小瞧了吴家。 “即是这样的关系,以后得盯紧了才是。若是她安分守己,我自然给她体面,若是她上蹿下跳,那就怪不得我了。” 大太太很是满意:“正是这样,你须谨记你的身份,当家主母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度,不能叫人看低了你。” 又瞧了瞧庄锦身边伺候的人,问道:“你身边的丫头,你准备带谁陪嫁过去?” 庄锦想了想:“秋月和冬雪都是妥当的,其他两个还是留在家里吧。” 大太太闻言道:“即是这样,我在给你两个丫头。顾嬷嬷是你的奶娘,自然要跟过去,我在给你选一个得力的嬷嬷,以后行事也方便。” 大太太□□出来的人自然是稳妥的,庄锦正需要人的时候,自然是求之不得。 “母亲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我正愁选人的事情,就叫母亲解决了,如此就多谢母亲了。” 大太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发愁就该早打发人告诉我,为什么等到这个时候。” 庄锦忙笑道:“这不是最近瞧着阖府都在忙碌,哪好因为这点小事麻烦母亲。” “如今你的事就是大事,还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我,再拖不得了。” 庄锦忙点头应了。 到了初八,侯府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两辈子,庄锦还是头一次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因是男子,庄锦的嫁妆里头少了许多头面、钗环,用珠宝、玉器、瓷器、文房四宝等补上。就是长辈们添妆都犯了愁了,女孩儿家的东西都不能送,只能找些精美能随身佩戴贵重东西。 倒是大太太想着,头面这种东西,就算自己不用,以后留着送人赏人也是用得到的,因此将自己压箱底的几套上好的头面给了庄锦。 张雲倒是送了庄锦许多上好的文房四宝,也说日后都是用的到的,就是自己不用,留着送人都是好的。 世子夫人跟着大太太在外头忙碌,张雲在里头帮着庄锦收拾。 他们也是从小相识,虽说没有庄钧他们来的熟悉,但也是要好的了。 庄锦看着张雲指挥着丫鬟婆子忙前忙后,很像那个样子,突然笑了,想着以后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 张雲见庄锦对着自己笑,纳闷道:“这是高兴晕了不成,对着我笑什么。” 庄锦笑道:“我是瞧着原比我还小两岁的弟弟,如今竟是一副当家奶奶的做派了,很是那么回事。” “敢情这是在看我热闹呢?”说着来到庄锦身边,瞧着丫鬟给庄锦梳头。 “别看你如今笑我,从今以后,你就是王妃了,一个王府等着你调度呢,哪里看的上我这样的呢?” 庄锦道:“就是当了王妃你不还是我嫂子吗?说不定日后还得你教我呢。” 张雲笑道:“你比我懂的多了,还要我教你?五哥,我如今觉得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其实好与不好端看自己怎么过了,你向来比我通透的。愿你以后能事事如意!” 张雲真心的祝愿,让庄锦很是感激,这些真心待他的人,他始终都记得。 吉时将到,二太太三太太并世子夫人、三少奶奶林氏都进来给庄锦道喜。时辰一到,外头热闹起来,原来是端王祁垣已到府外。 众人忙服侍着庄锦来到正堂,拜别父母,盖上盖头,由世子大哥背着出了府门,最终坐上了花轿,一路抬向了端王府。 外头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为端王大婚欢喜着,只是事件的两个主角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欢喜。 庄锦不禁猜测,端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世人都说端王行事有度,处事有方,不过到底才22岁。自己前世在22的年纪还在吃喝玩乐呢,这个人如今已经是朝廷栋梁了。 这样的日子,说不紧张是假的。就算是活了两辈子,如今也不淡定了。 端王府早已准备就绪了,只等迎亲队伍一到就立刻行动起来。两人来到正殿成礼,因帝后都在宫中,因此只朝着宫里方向叩头,夫妻对拜之后,丫鬟婆子服侍着庄锦进了正房,祁垣也跟着进来了。 庄锦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外头还有宴席要应酬,若是累了就叫丫头服侍你先歇歇,饿了先吃些东西,我尽快回来。” 庄锦听了便是一愣,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心里好奇,头上却还有盖头拿不下来,顿时觉得这个东西真是太碍事了。 说是尽快,到底还是等了许久。端王大婚,各位皇子宗室亲王、朝臣显贵等都到府贺喜,光是应酬这些就快不了。 就在庄锦等得快长毛的时候,祁垣终于脱身回来了。 见庄锦还老老实实的坐着,祁垣笑道:“这么干等到现在?叫王妃久等了,为夫这就来了。” 当盖头掀起来,庄锦看到祁垣的一刹那,直接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原来是你!” 第10章 新婚 当盖头掀起来,庄锦看到祁垣的一刹那,直接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原来是你!” 祁垣笑道:“你认识我。” 这句说出来并不是问句,竟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庄锦“哧”了一声:“王爷明知故问,是不是认识,王爷不清楚吗?” 祁垣的笑意更加明显了:“那日你果然在铺子里!” 庄锦冷笑一声:“原来袁公子不是去买玉的,而是去找人的?” “可不是!” 祁垣丢下盖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倒叫庄锦侧目。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在祁垣进来的时候就叫赶出去了,合卺宴什么的,祁垣表示,爷和王妃都有手有嘴,自己能吃。 也不等庄锦说话,自己径自来到桌边,瞧着桌子上摆的各种喜果喜饼,扭头问庄锦:“你饿了吧,想吃什么,还是都要吃?” “啊?”庄锦叫他问傻了,这位王爷可真是不同凡响,合卺宴还有这么吃的? 庄锦那一脸吃惊的模样,趁着烛光,叫祁垣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可爱,于是更加欢喜。 “这里头可没有叫‘啊’的东西?” 见他竟调笑起来,庄锦不禁有些气恼,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既然这样,他还端着做什么。 于是也直接走过去,还搬了把椅子过去坐了,正经的挨个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了,到今天他才知道,结婚竟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王妃吃的欢喜,竟也不管本王了吗?”祁垣见他吃的起劲儿,更觉有趣。 庄锦抬眼瞧了瞧他,说道:“王爷把人打发走了,不就是不要人伺候自己吃的意思吗!喏,我每样都给王爷留了一半!” 祁垣仔细一瞧,顿时黑了脸。那确实是一半,每样都咬了一半留在那里。 于是说起话来就有些咬牙切齿:“你就是这么给本王留的?” “咦?难道合卺宴不是一人一半的吃?”庄锦一脸惊讶,“难道是我记错了?那叫人在从新上吧。” 说着竟然就要叫人进来伺候,祁垣黑着脸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坐着吃!” 说罢,还是将庄锦剩下的那一堆一半的食物吞了下去。那样子,叫庄锦觉得端王殿下一定是将食物当成了他。 等祁垣也吃完了,庄锦伸手就准备去倒酒了,又被祁垣一把按住。 “这个就要叫人进来了。” 只见祁垣“啪啪”击了两掌,外头恭候的礼官、侍女、嬷嬷才鱼贯而入。 两人并坐在床上,由宫中女官将二人衣摆系在一起,服侍着端了交杯酒。在礼官的唱喝下,共同饮了交杯酒。待听到礼官一声“礼成”,一切仪式方才真正结束。 伺候完合卺宴,宫女嬷嬷等立刻又退了出去。端王府一切都以端王的意思行事,只要大事规矩上不出差错,谁也不敢违了端王殿下的意思。庄锦瞧着这些服侍的人,皆是小心翼翼,便知端王平日里定是十分威严。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祁垣慢慢的走近庄锦,仔细的打量着他,直把庄锦看得不自在了。 “我又不是三条腿的蛤.蟆,有什么稀奇的,能叫王爷瞧这么久?” 祁垣道:“你不是三条腿的蛤.蟆,你是三条腿的活人!” 额…… 这端王殿下如此不正经,竟然还开起荤笑话来了。这是在调戏他,真当他是17岁的小处男吗? 哼,庄锦心想,你还在任事不懂的时候,老子就开始勾搭妹子了,就你这点能耐收一收吧! 于是很是面不改色的回敬道:“咱们都是一样的,难道殿下少一条腿不成?” 哈…… 祁垣乐了,既然这小子也是个脸皮厚的,那他还当什么柳下惠呢。到嘴的肉不吃,那还叫爷们吗? 于是端王殿下很是利索的将手放在了庄锦的腰带上,动作之快吓了庄锦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祁垣见了更是开心,自然乘胜追击,硬生生把庄锦逼到床帏里去了。 还不满的嚷嚷道:“王妃不知道本王几条腿,是本王的不是,如今这就叫你验一验。哎,哎,你躲什么啊!哎呦……” 正说着,脚下一个不留神,直接绊倒在庄锦的身上。 庄锦恨得咬牙切齿,这家伙真是在耍流氓,不然为什么绊了一跤就正好趴在他身上了呢,这种三流言情剧的戏码是哪儿学来的! 庄锦被他压的难受,用力推了推,谁知祁垣竟然死死的盯着他,一动也不动。就在庄锦要气急败坏的时候,祁垣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穿红的真好看!” 庄锦:“啊?” 祁垣:“我头一回见着男人穿红色也这么好看!” 庄锦简直要被气乐了:“王爷这甜言蜜语说的真顺溜,不知道跟几个人说过?就是如今,王爷不也一样穿着红的吗。放心吧,王爷这个样子,没有几个佳人比的上!” 祁垣厚脸皮道:“真的?那这位公子就享用了本王这位佳人吧!” 再不等庄锦有所反应,直接扑上去便开始了第三条腿的探索…… 折腾了大半夜,庄锦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祁垣才放了他一起睡了过去。 夜里睡的也不安稳,觉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又醒了。旁边祁垣还睡着,他稍稍动了动,顿时又僵住了。那私密的地方还有那见不得人的东西淌了出来,叫他又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该死的祁垣,如今还睡的跟猪一样,越看祁垣那张睡得香甜的脸,就越是火大。 兴许是感觉到旁边灼热的目光,祁垣也缓缓睁开了眼。就见庄锦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杀气的看着他。 祁垣笑道:“王妃真有精神,昨儿折腾了一宿,今儿竟然还这么有精神。天还早呢,要不我在陪你玩一回?” 庄锦恨的牙根痒痒,知道这人脸皮厚,在呆下去说不定他真能再来一回。便咬了咬牙,要起身下床去。 见他行动艰难,祁垣便不再逗他,连忙搭把手扶着庄锦起身。 外头伺候的听见里头有动静,忙进来伺候。送进烧好的热水,布置好净房,要服侍祁垣和庄锦沐浴更衣。 却见祁垣摆了摆手,伺候他的丫头自然明白,忙躬身要退出去。倒是伺候庄锦的秋月和冬雪迟疑了一下,看向庄锦。见庄锦点了点头方才退了出去。 庄锦这会儿还觉得腿软,倒是祁垣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半扶半抱的将他送进浴桶,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泡在热水里,庄锦才觉得昨天一整天的劳累稍稍缓解了一些。也不管浴桶里还有一个碍事的家伙,只顾着自己闭目养神。反正端王府的浴桶宽敞的很,两个人洗也一点不觉得拥挤。 就在庄锦觉得昏昏欲睡,又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双手攀上了他的腰间,轻轻按摩着,叫庄锦越发觉得舒服。 祁垣见庄锦眼睛都不想睁的样子,轻笑道:“王妃觉得本王手艺如何?” 庄锦由衷的赞美道:“王爷一双玉手真叫人心醉,也不知这一手绝活是在多少人身上练出来的,才能这般炉火纯青。” 祁垣瞧瞧的凑近他的耳朵,环住了他的身子,轻轻说道:“日后只用在王妃一人身上如何?” 庄锦嗤笑了一声,并不答话。心说你骗谁呢,这种哄小姑娘家的甜言蜜语,从前都是爷说烂的,如今谁信这个! 祁垣见他不信也不恼,又说道:“我不知道你从前是怎么想的,只是既然嫁了我,我便真心换真心,你对我一心一意,我也决不负你。” 祁垣说这话时,没了先前的调笑,却多了几分郑重,叫庄锦不禁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他。 祁垣也不急,只等庄锦说话。 庄锦突然问道:“那日王爷假称是袁公子到访我的铺子,是打听好我要去才去的?” 祁垣点头,他并不否认成婚前对庄锦的关注。若非自己还看的过眼,就算父皇赐婚也不会娶。 “王爷以前见过我?”庄锦接着问道。 祁垣再次点头:“在林阁老家见过。” 庄锦又问:“我是个无名小卒,定襄候府也是默默无闻,王爷怎么看上了我?” 祁垣淡淡的笑道:“因为你合适!”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五个字已经道尽了所有问题。 或许是祁垣想要在婚事上低调,或许是祁垣多方打听以后觉得自己还算叫他满意,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他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原因。总之,他合适!这就足够了。不管今后如何,至少在当下,他对祁垣来说是有用的,而且用处还不小。 他不相信古代的包办婚姻在婚前能有什么爱情出现,他们又不是青梅竹马,连面都没见过几回,若是祁垣真跟他说什么喜欢,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呢。 如今却知道是因为他合适,这就叫他安心了许多。既然能叫对方觉得可利用,那自己还是很有价值的。日后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份价值扩大,价值越大,他的地位也就越稳固。 他前世是商场混的,最信奉利益至上,尤其是他和端王现今这种状态,形成利益链条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至于感情嘛,呵呵,再说吧! 于是,庄锦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真心换真心,若是王爷真心待我,我也决不负王爷。” 祁垣满意的点点头,他的这个王妃,果然是个不寻常的。若是这样的人日后能真正的倾心于他,那才是真正的美事。端王看着庄锦,心里竟生出一股征服欲来。 压下心头别的心思,只说道:“从今儿开始,你便是端王府的当家主母了。咱们这府里,如今只有三个主子,我、你和玥儿,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玥儿今后就是你的女儿,她还小,如今有了母父教导,我也放心了。” 祁垣这样说,便是给了庄锦承诺了。庄锦在端王府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利,是王府的正经主子,并且只需照顾到三个人的利益。小郡主是祁垣心尖儿上的人,是一定要照看好的。只要这些做好了,其他的人若是庄锦要处置,祁垣自然不会过问。 庄锦也应道:“你放心,我必不叫玥儿受委屈。” 第11章 进宫 祁垣和庄锦洗漱完毕,丫头们服侍着更衣,又叫赶紧传饭。新婚第一日,照例要进宫谢恩,不能耽误。才收拾停当,祁垣身边的大丫头彩云就进来回报。 “侧妃领着姨娘们来给王爷王妃请安了。” 祁垣瞧了一眼庄锦,并没有回答。彩云倒是十分机灵,见王爷这样,就知道这是要让王妃做主了,因此立刻又禀了庄锦。 “王妃,要侧妃和姨娘们进来服侍早饭吗?” 庄锦瞪了祁垣一眼,心说你这甩手掌柜当的真利索,说不管还真的什么都不问了吗? 祁垣被他瞪得十分无辜,本来就是你的事情嘛,人家主要还是来瞧你的,当然你做主。 庄锦只得说道:“今儿时间紧,等回来再叫侧妃和姨娘们来吧。” 彩云忙称是,便出去吩咐去了。 不一会儿,前厅的早饭就备好了。因祁垣并不喜欢很多人服侍,身边贴身服侍的也只有彩云、彩霞两个丫头,庄锦也一向不喜欢人多,在这一点上,两人到颇为合拍。 由于早上的坦诚,加上他们也算得上熟人了,因此庄锦对着祁垣也并不觉得多么紧张拘束。借着他们吃饭的时候人少,便问道:“你们家……” “咱们家!”庄锦还没说完就被祁垣打断了,十分正经的纠正道。 庄锦一滞,立刻改口:“咱们家!” 祁垣这才点点头,给庄锦加了一筷子菜,示意庄锦接着说。 “咱们家还有侧妃姨娘们服侍早饭的规矩呢?” 祁垣正准备喝粥,听了庄锦这话,端着碗诧异的看了过去。 “这话怎么说?哪家没有这规矩,难道定襄候府不是?” 定襄候府还真没有,大太太一向不喜欢姨娘们在眼前晃悠,因此除了请安,并不叫她们服侍。他以前都跟同窗们在外头读书,谁没事打听内宅的事情呢。如今听祁垣这么说,端王府还是常态不成? 见庄锦愣住了,祁垣又给添了一筷子菜:“别发愣,吃饭!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家以后什么规矩不都是你定的吗。你若是喜欢,就叫她们天天进来伺候,这是应当的。你若是不喜欢,就叫她们少来。不过是这点事情,又什么为难的?” “并不是为难。”端王府的小菜还真是不错,“只想着,亲王侧妃到底有些体面,总不好跟奴才似的使唤吧!” 祁垣笑道:“她不是奴才还是主子了不成?今儿才跟你说过,咱们家只有三个主子。叫她管家是因着没有当家主母,家里总要有人料理,如今有了,她自然做她改做的事儿,你不要多想。” 我真没多想,庄锦心道,看来这看似体面的侧妃,祁垣并不怎么上心啊。在他心里,再是什么管家侧妃,也不过是个奴才吧!也不知道宫里是不是也是这般的规矩。 不过这话若是问起来就很是不敬了,因此到底只敢在心里头想想。 吃罢早饭,外头车驾已经备好了。时候不早,两人也不敢耽搁,收拾妥当就要进宫。 临出门,祁垣瞧着庄锦身后的秋月道:“这丫头叫秋月?” 庄锦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什么意思,这才刚来,这丫头就入了这位爷的眼不成? “你得空给改个名儿吧!” 庄锦这才明白,小郡主小名叫玥儿,端王府下人的名字里头是不能有这个音儿的。庄锦才来,到把这事儿给忘了。 “是我疏忽了,回来就改。” 果然,对着自己在乎的人,祁垣就很是上心,对着其他人,他就根本不放在心上。这样也好,以后免去了许多麻烦事儿。 等坐上了马车,缓缓往皇宫走的途中,庄锦才真正觉得紧张。这是他头一次进宫,要见的是帝后,可不是一般的公婆。前世他也是见过大场面大人物的,只不过有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到底是不一样的,当今圣上,不只是怎样的威严。 祁垣见庄锦一路默不作声,还有些无措,便知他是紧张了。 便出声安慰道:“不用担心,母后是最最和善之人,不用害怕,父皇父妃虽然严肃些,但也并不严苛。再者,他们的严厉都对着儿子了,对着女儿和媳妇自然都是宽和的。” 庄锦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就扯淡吧,自古谁家媳妇和女儿一个待遇呢,更何况你们家的女儿那是正经的公主,能比吗! “看我干什么,别不信。前儿父妃还问我你喜欢什么呢?” 清妃这么关心他?庄锦很是好奇。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十分的理直气壮,不假思索。 呃……好吧,他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琴棋书画样样稀松,诗词歌赋不感兴趣,要知道他喜欢的是豪宅跑车名酒啊!!不过说了些话,到底放松了一些。 可惜好景不长,等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庄锦更紧张了。他还不比有些大家小姐,有身份有体面的跟着母亲进宫过几次,他是有生之年头一次进宫,瞧着这高大庄严的宫墙,朱漆琉璃瓦,可比逛故宫有压迫感多了。 再回头瞧着祁垣,今日的祁垣,头戴金冠,身穿着平日里很少穿的玄黑色亲王蟒袍,站在这紫禁城下,越发显得贵气逼人。出门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这会儿瞧着却是莫名的安心。 宫门口早有鸾仪宫大太监梁贵等候,见端王和王妃到了,忙笑着上前行礼。 “给端王殿下请安,给王妃请安。皇后娘娘一大早就叫奴才来接殿下和王妃,快跟奴才进去吧!” 梁贵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大太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很有体面,就是皇子们在他面前也并不拿大。今天皇后叫他亲自来接,足见十分重视。 祁垣也不跟他客气,随着他一起进宫,还拉着庄锦道:“梁公公还没见过我媳妇吧,今儿正好见见,往后宫里还得靠公公照应呢!” 梁贵忙道不敢:“哟,殿下这话老奴可不敢当。能伺候王妃就是老奴的福气,日后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才便是。” 庄锦很是诧异,祁垣跟大总管说话如此客气,又如此亲近,看来这大总管不是一般的人。祁垣捏了捏他的手,又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这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鸾仪宫。见到祁垣、庄锦进来,忙有皇后宫中黄女官迎了上来。 “殿下来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刚才还念叨呢,说殿下和王妃一来便叫迎进去呢!” 祁垣问道:“父皇这会儿还在?” 黄女官笑答道:“陛下说今儿要喝了媳妇茶才去上朝呢!” 祁垣十分高兴,对着庄锦道:“父皇高兴,给咱们体面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正殿内,皇帝正和皇后说话。祁垣领着庄锦进来,恭敬的跪下行礼,庄锦不敢怠慢,低头跟着照做。 皇帝显然心情不错,乐呵呵叫起。 “你母后刚还念叨你们呢!” 皇后也笑道:“正是,老五媳妇我并没有见过,如今看来的确是一表人才。听老五说,你书读的不错?” 庄锦忙回道:“只是跟着兄弟们一起进的官学。” “不必自谦,听说连林阁老都夸你呢!”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祁垣小时候在皇后身边养过几年,感情自然比其他皇子更亲厚些,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婚事上到底不便多说什么。这门婚事,皇后一直觉得庄锦的身份低了,又是一直在外读书的,定不如女子体贴。如今见着庄锦,也觉得这门婚事不见得就不好。 庄锦见着皇后果然如祁垣所说,端庄大方,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祁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柔和。皇帝一般样貌,但是很是有威严,虽然如今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但是依旧让人不由自如想要低头。更不要说不笑的时候便是不怒自威,更叫人敬畏。 早有宫人备好了茶,见皇后点了点头,便立刻奉上来。 庄锦先端起一杯,恭敬的到皇帝跟前跪下,双手敬上:“儿臣给父皇见礼,父皇请用茶。” 皇帝接过茶喝了,又叫拿上准备好的赏赐。东西并没有什么稀罕,都是内务府备好的,不过是些如意之类的吉祥之物。 再到皇后,也是十分痛快的接过茶喝了,又嘱咐道:“日后你们要琴瑟和鸣我瞧着才欢喜,老五也二十多岁了,只有玥儿一个,子嗣上也要上心。” 只将二人说的红了脸,又吩咐女官呈上赏赐,庄锦谢恩。 见礼毕了,皇后便对着祁垣说:“你父皇还要上朝,我这里也不多留你们,你父妃还想必早就等急了,快些去吧。” 祁垣也不客气,恭敬的跟帝后告辞,带着庄锦往昕庆宫去了。 两人一走,皇帝便对着皇后说道:“你瞧着如何?还是不满意?” 皇后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原也没有不满意,只是怕委屈了老五。如今看着,这孩子是个好的,臣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对着皇子和公主们,皇后是真正的用心爱护。若要当得起母仪天下,就得有这份胸襟。当然,这份爱护也只是对着知道好歹的,对于那些不知感恩还到处蹦跶的,皇后自然也懒得理会。 正是知道皇后一直如此心胸,皇帝才一直十分敬重这个嫡妻,任谁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去。皇后真心为自己的皇子着想,皇帝自然是高兴的。 “朕瞧着也是个好的,且看以后吧。” 皇帝还要上朝,也不多坐,带着人往前头去了。 昕庆宫里,清妃已经等候多时了。就算是一品妃位,可依然是妃,没有和帝后一起受礼的道理。只这样已经比普通人家强上太多,哪家姨娘能受少爷少奶奶的茶呢。 清妃在这点上头很是有自知之明,从不去争这个高低,他知道自己争不了。倒不如谨守本分,还能在皇帝心里多些分量。 听着外头儿子媳妇来了,忙叫让进来。 虽然祁垣嘴上说清妃严厉,可到底在亲爹这里,明显没了约束,更随意了许多。自然而然的,庄锦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随着祁垣一起给清妃行了礼,清妃便叫起来赐了座。 见着了清妃,庄锦觉得,祁垣的相貌六成都随了他。如今年近四十,却丝毫不显老,反而一股子英气。到底是习武之人,比文人墨客多了几分从容潇洒。庄锦瞧着,清妃年轻的时候定是十分英俊,皇帝会动心半点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进宫。 大宫女樱桃端上了茶,庄锦也起身接过,跪在清妃面前:“父妃请用茶。” 清妃笑着接过来饮了,忙叫庄锦起来,说道:“我本想着内务府按例备的东西,皇上和皇后娘娘定是都赏了的。因此前儿我问老五你喜欢什么,没成想这小子很痛快的回我一句不知道。如今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就猜着准备了些,若是不喜欢,以后拿去赏人也是好的。” 说罢就叫樱桃把准备好的东西给呈了上来。庄锦一看这四样东西,着实惊讶了一下。 一副紫檀的镇尺,一对寿山石的印章,一套和田玉的围棋,一把湘妃竹扇。就算他在古代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不懂什么古玩,也知道这几样东西的好处。 文人风流,除了文房四宝这些东西,书房经常见到的、能带出来会友的,都是格外的讲究。 紫檀向来贵重,在大夏朝仅次于皇家用的楠木,勋贵世家里也并不多见。谁的书房里要是能有个紫檀的物件,便极叫人羡慕了。这寿山石的印章,在时下也是很受追捧的东西,林睿就很喜欢在他面前显摆他的印章。清妃赏的这一对,一看就是其中极品。还有那套棋,黑子是上好的墨玉,白子是羊脂白玉,能做成这么一整套的棋,必定价值不菲。湘妃竹扇自不用说,读书人手里离不开扇子,越是雅致的人越是对扇子考究,湘妃竹自然是最风雅也是最难得的一种。 这些东西,就像清妃所说,就算他自己不喜欢,拿出去赠人都是十分有体面的。更不用说,这里头一两样东西,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抬头看清妃,依旧是笑容满面,跟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他十分肯定庄锦会是现在这样吃惊的表情。 庄锦忙道:“这太贵重了些,儿臣如何敢当父妃如此贵重的东西。” 清妃道:“你嫁了老五,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自然是当得起的。我只你这一个儿媳妇,不给你给谁?你问问老五,他从我这儿得过多少好东西?” 还不等庄锦答话,祁垣便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父妃赏得咱们就收着,好东西还嫌多不成?你不用替父妃节省,这里的好东西还多着呢!” 清妃白了他一眼:“如今才一天,就知道替你媳妇想着好东西了。” “还不都是父妃惯的。” 不忍看祁垣那副没羞没臊的脸,庄锦规矩的谢恩收下。 到了这会儿,庄锦不得不说,清妃很是厉害。他读书的时候一向低调,对紫檀和印章这点不算爱好的爱好,知道的人恐怕不出三个。就是在定襄候府,他的屋子里也不过只有几个料子还不错的印章而已。 今儿这些东西里头,就恰好有这两样。要说清妃知道,那这探查的也太细致了些。要说不知道,也太巧了些。而且这些东西,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准备,就已经照顾到了他日后交际应酬的方方面面。再加上赐婚前赏的一对短刀,真是文武全都涵盖了。不但叫人半点挑不出差错,还得叫他十分感激这份用心。 不管当初清妃和端王是为什么看上他,真心也好、利益也罢,如今都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那么,作为合作方,不论是否自愿,今后他都要体现出这份价值才行了。 第12章 立规矩 亲王大婚,有三日的休沐期。因此新婚这三天,祁垣是难得放松的时候。 两人从宫中出来,就直接回了端王府。到了门口,祁垣却只将庄锦送了进去,自己并不进府。 “听说舅舅身子有些不爽,我今儿过去瞧瞧,你昨儿太累了,好好在家歇歇。” 成国公世子病了?庄锦有些惊讶。自从何敬扬凯旋回朝后,便成了京中瞩目的焦点。何敬扬这样的身份,就算班师回朝,交了兵权,也定不会赋闲在家。朝臣们都在观望着,想瞧瞧皇上会给个什么样的官职。 原以为不过几日就会有旨意,结果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都不见动静。皇帝好像把这事儿给忘了,吏部更是只字不提。这便很有些耐人寻味了,皇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若说何敬扬有圣眷,得皇上信任,那就不应该拖了这么久还不给消息。可若是皇上对成国公家有疑心,那就另说了,这样叫何敬扬赋闲下去只怕更得圣心。可是,偏偏皇帝又是一副对成国公府十分恩宠的样子,叫人捉摸不透。 如今听说成国公世子病了,难不成也是为了这个?不能不叫庄锦多想。 “即是舅舅病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本就该拜见的。” 祁垣却摇了摇头道:“要拜见也不急于这一时,那边估计有些不安生,我先去看看再说。你不必担心,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别再给累坏了。” 关于他累坏了的话题,这一会儿功夫祁垣就说了两回。庄锦很不开心,这是在显摆他生龙活虎吗?瞪了他一眼,看着祁垣坐车走了,便转身回府。 进了自己的院子,几个丫头忙进来伺候。昨天一晚上没好好睡觉,今天又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早上,庄锦也确实有些累了。还没等他坐下喝口茶,彩云就进来了。 彩云彩霞虽然是祁垣的贴身丫头,但如今有了当家主母,自然要听王妃的吩咐。因此祁垣不在的时候,这两人十分自觉地到庄锦这里来服侍。且她们本就是王府的人,比庄锦带来的四个丫头要更熟悉府里的事物,叫她们帮着,也更方便些。 见庄锦净了面,喝了茶,并没有提别的,就要往后头休息去,彩云忙问道:“侧妃和姨娘们都候着呢,见王妃回府,就想问问什么时候进来拜见。” 庄锦一听就有些头疼,他忘了还有这么一桩重要的事情等着呢。虽然累,但这都是早晚的事儿,按规矩也是该今儿见的,躲不得懒。 便对彩云说:“即是这样那就在前厅见吧。” 彩云忙出去吩咐。给侧妃姨娘们的打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会儿让春雨收拾出来。 庄锦打起精神来到前厅,没过一会儿果然吴侧妃带着几个姨娘来了。不过,当庄锦看到吴侧妃身边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身影时,立刻变了脸色。 吴氏似是浑然不觉,牵着小郡主乐呵呵的进来,随意的对着庄锦行了个礼,十分骄傲的样子。后头跟着的几个姨娘倒是低眉顺目,并不敢大声喧哗。 不等庄锦说话,吴氏就先开了口:“原本一早就该进来伺候的,倒是王爷和王妃急着进宫,咱们不敢误了王爷王妃的正事。这会子王妃回来了,自该来请安拜见,就是小郡主也是要见见王妃的。” 这话听的庄锦一皱眉,这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些。进门那般随意,王妃还没开口她就抢先说话,竟然还带着小郡主一起来,说什么“也是要见见的”,这是在炫耀自己是小郡主的姨妈,能掌控着郡主的行动了吗!什么时候叫她们进来伺候,什么时候见小郡主,是她一个侧妃决定的事情吗。更何况,哪家姨娘们进来伺候主母带着少爷小姐这些主子一起的,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吴氏当了一年多的管家侧妃,有体面,其他姨娘下人们也都奉承着,自然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些。觉得就是后头进门的王妃,也要给她几分颜面,因此才敢在庄锦这里张扬。 小郡主祁玥今年才三岁,从一岁多上就是吴侧妃在照顾,又是亲姨妈,自然觉得亲近。只是到底是端王嫡女,金尊玉贵的郡主,哪里能跟着侧妃姨娘们一起拜见主母还没觉察出不妥。就算是祁玥年纪小,不懂这些,难道她身边的奶娘嬷嬷们也不懂。这吴氏竟是连这些人都拿捏住了,也忒厉害些。 庄锦并不理会吴氏,只对着祁玥笑道:“这就是玥儿,快过来父妃这里,叫我好好瞧瞧。” 祁玥身后的大丫鬟见了忙扶着她往庄锦跟前来,三岁的小姑娘,长的圆滚滚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叫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郡主倒是一点不怯生,几步小跑的来到庄锦跟前,很是像样的给庄锦行礼。 “孩儿给父妃请安。” 庄锦虽然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前世也没带过孩子,但是看见这样可爱的小郡主,实在是忍不住喜欢。急忙将她拉起来,抱在自己膝上。 “好孩子,快别多礼了。这是父妃叫人专门给做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说着就让春雨把给小郡主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三岁大的孩子,哪有不爱玩的,谁小时候喜欢那些荷包锦缎之类的东西呢。因此除了一些按例准备的东西,庄锦还专门叫人做了些适合小孩子的玩具,金的玉的小动物之类的。祁玥看了果然高兴起来,拿起手边的能动的小马就不撒手了。 “父妃快看,小马跑了!” 祁玥笑起来,显得更加的明媚灿烂,庄锦瞧着她开心,自己也开心。 “玥儿还喜欢什么样的小动物,改明儿做给你玩吧。” 祁玥托着自己的小下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抱着庄锦的脖子道:“父妃给玥儿做几只小猫吧,要胖胖的那种,还要小狗,都要能动的。” 庄锦笑道:“好,一会儿就叫人给玥儿做去。” 被庄锦晾在一旁的侧妃吴氏看着他们父女玩的不亦乐乎,直气的脸色发白。 一个继室而已,还是庶子出身,真当自己多么高贵呢。她虽然是侧妃,可是好歹管了一年多的事儿了,又是小郡主的姨妈,谁嫁进来不得多给几分体面呢,他竟敢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再次开口道:“郡主从前都只爱荷包、钗环之类的物件,没想到今儿竟对这些有了兴致,到底是孝顺孩子。” 这意思是小郡主因为孝顺,要讨庄锦开心才装做喜欢的样子? 庄锦依旧没理会她,只对着祁玥说:“玥儿到后头屋子里去玩儿吧,让春雨在找些好玩儿的给你。” 祁玥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是开开心心的答应,让春雨拿了玩意儿到后头玩儿去了。 等祁玥走了,庄锦才吩咐道:“小郡主的奶娘和房里的管事嬷嬷都是谁,叫进来我见见。” 吴氏听了又忙说话:“郡主的奶娘嬷嬷都是当初王爷亲自挑的,都是王府的老人了,王妃若要见,妾身这就叫人去请。\" 说罢竟真的要打发人去,庄锦冷冷的转头看着她,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我问你话了吗?” “啊?” 吴氏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庄锦会突然问了她一句这个。她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么不给她脸的人了,因此一时没反应过来。 庄锦也不跟她废话,只叫彩云立刻去叫人。 吴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本是拿定了庄锦不会不给她脸面的,今儿借着机会,也算是叫他看看自己在王府的身份。今天若能压制住他,以后自己就占据了主动,没想到庄锦说不给她脸就不给她脸。 刚想反驳回去,就听庄锦又说道:“既然这府里原本没有规矩,那就从今儿起立规矩。我不是个麻烦的人,也不用你们整天在跟前伺候,只一点,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若是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那就别怪我叫管教嬷嬷教她!” 姨娘们忙称是,吴氏到底不敢公然和庄锦对着干,也只得低头应了,心里早憋得不行。一个庶子灵儿有什么可嚣张的,后院里得宠才是最主要的,等过了这三天,看我不在王爷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一会儿工夫,祁玥的奶娘和两个嬷嬷都到了,都是见惯风波的人,一看便知道王妃心情不好,且可能是因为侧妃。不敢再惹庄锦不痛快,进屋连忙跪下磕头。 “奴婢们给王妃请安。” “就是你们服侍郡主的?”庄锦往下扫了一眼,并不叫她们起身,“是不是嬷嬷们年纪大了,服侍不动了。若是如此,嬷嬷们就回去养老,横竖郡主还不缺人服侍。” 三个人一听吓了一跳,慌忙磕头求饶:“奴婢该死,不该叫郡主只带着一个丫头就来。求王妃饶恕这一回,奴婢们一定尽心服侍小郡主。” 庄锦冷笑一声:“知道的这样清楚,那就是明知故犯了。郡主那样小的年纪,你们几个不知道随时跟着,到躲起懒来。若是郡主有个差错,你们哪个担待的起!” 三个人不住的磕头请罪,连声说“再不敢了”。 庄锦倒是并没有打算真的将她们如何,能做祁玥的奶娘和嬷嬷,一定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吴侧妃说是祁垣亲自挑的,庄锦半点都不奇怪,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疼她疼谁。是以,他不相信这样选出的三个人会这么脑抽,在郡主要拜见王妃的时候,只叫一个丫头跟着。 并且能让吴侧妃带着郡主一起来拜见主母,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她们也不加阻拦,难道是故意的这是要试探什么呢!想看看他对郡主到底是什么态度,是不是真的关爱?真是自作聪明。 “行了。”冷冷得打断她们的请罪,“这样的事,没有第二次。若要叫我在知道你们敢在郡主身上动心思,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这次的疏忽,每人罚一个月的月钱,回去好生服侍郡主。” “是,多谢王妃宽恕,奴婢们一定好生侍奉郡主。”三人忙磕头谢恩。 扫了一眼旁边的吴氏,庄锦又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都想想清楚,郡主虽小,这些道理也该叫她知道。” 第13章 安排 扫了一眼旁边的吴氏,庄锦又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都想想清楚,郡主虽小,这些道理也该叫她知道。” 吴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今儿这一早上就叫庄锦把她这一年多来积累起来的威严一脚踩在地上,半点不留情面。 她本想着,庄锦也不过是庶子出身,比起她来高不到哪里去。而且吴家在朝堂地位岂是定襄候府能比的。因此就是庄锦如今是正室,这样的身份也挺不起腰杆。对着她这样的管家侧妃,有宠爱又和郡主有亲,难道不是应该避其锋芒才对吗。 若是头一天便压下王妃的势头,以后王府里谁还敢不看她的脸色行事呢。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子嗣,可是王妃不也没有吗。若是叫她生下了长子,那王府后宅岂不是她说了算! 谁知王妃竟然丝毫不给她脸面,竟是这样嚣张。这会儿她是不敢当面就跟王妃顶撞,只是你空有王妃的地位,没有王爷的宠爱便什么都不是。更不用说,小郡主跟她十分亲近,就算她在王爷跟前说不上话,小郡主也是说的上的,不怕王爷不向着她。 庄锦瞧着吴氏的脸色难看的很,手里的帕子都快拧破了。几个姨娘惶恐的低着头,不敢多一句嘴,生怕王妃和侧妃的战火烧到她们身上。 祁垣并不爱流连后院,对姨娘们也并不上心。吴侧妃管家的时候,因小郡主是她在照顾,也愿意多给她几分体面。且王府里的姬妾们,多是皇后、清妃赏的,几乎没有出身高的,又不得宠,自然不敢与吴侧妃争锋。 庄锦看着下面的这些人面色各异,也不理会,折腾了一早上,他也累了。 只说:“若无事都散了吧。你们只记住,谨守本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王爷与我都不会亏待你们。” 一干姬妾们忙行礼称是,吴侧妃到底不敢再这里公开跟庄锦叫嚣,委委屈屈的行礼退下。 看着吴氏的背影,庄锦冷笑,真是个拎不清的。一年多的荣宠真是将她棚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日是侧妃,这辈子都只能是侧妃,就算有了孩子又能如何,还是要低人一等。 她以为有小郡主在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也不看他答不答应,孩子他爹答不答应。 若是祁垣真把她放在心上也就罢了,真要是为她宠妾灭妻,庄锦那样的家世还真没处说理去。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端王爷压根就没把她放心上,偏她自己还不自知,真是可悲! 彩云见庄锦脸色不好看,还当是他叫吴氏气着了,这时候见没人了便出声劝道:“王妃别生气,侧妃也是要强惯了的,等过些时日,知道了王妃的威严,便不敢这样了。” 庄锦打量了彩云一番,这话也祁垣身边的丫头敢说,尤其是这彩云,从前打点着祁垣身边的事物,在下人里头很有些体面,就是那些不得宠的姨娘们也对她十分客气。 难得这丫头是个知道本分的,并不因着祁垣信任就生出别的心思,只一心想着侍奉主子。 庄锦满意道:“你是个好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日后必与你好处。” 彩云忙道不敢:“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哪里敢居功呢,以后也只一心服侍着王爷和王妃,叫主子欢喜,便是奴婢的福分了。” 庄锦点了点头,又问道:“郡主这会儿做什么呢?” 冬雪回道:“刚春雨姐姐领着郡主在后头玩儿呢,这会儿郡主累了,睡着了。” “既如此,别吵醒她,叫人好生伺候着回去休息。” 说罢也回去歇着了,横竖祁垣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用想着他。 端王大婚,皇帝很是高兴,据说连上朝都是神采奕奕的,君臣也都跟着奉承。下了朝,自然不会往别出去,直接就往昕庆宫了。 清妃迎了皇帝进去,叫丫头服侍皇帝净面更衣,将备好的茶点奉上,方问道:“今儿皇上回的到早,想是没什么要紧的事?” 皇帝笑道:“哪能见天都有要紧的事儿呢,今儿是好日子,再有要紧的事儿都得叫朕歇一歇不是。听说今儿你给出去了不少好东西?” 这话说的颇有些酸味儿,叫清妃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到在乎我这点东西。” 皇帝就着清妃的手尝了一块小玫瑰酥,依旧不满道:“给别的到也罢了,那和田玉的棋可是朕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就叫你赏了出去,敢情不是你不知道心疼。” 清妃一挑眉:“皇上这话说对了,我是不知道心疼,横竖又不是我的东西。我寻思着下回在翻翻库房,看看皇上还给过什么,一并赏了。” 皇帝顿时觉得肉疼:“到便宜了小子们。还是你这里点心好,朕也只得这点好处。 清妃笑道:“偏就这点好处还是因着宝珠,皇上还不赏她。” 宝珠是清妃宫里负责膳食的大丫头,一向很会做些小茶点之类的精巧东西,皇帝最爱吃她做的吃食。因着这个手艺,给宝珠多挣了不少赏赐。 这回皇帝也不含糊,立刻跟大总管秦顺说:“这个月多给这丫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宝珠忙欢喜的跪下谢恩。 等吃了些茶,歇了歇,皇帝吩咐秦顺把奏折都搬过来,看样子今天是不准备走了。 秦顺倒是习以为常,皇帝时不时都会在昕庆宫里批阅奏折的,有时累了就由清妃代劳,将批语都写在字条上,等皇帝看的时候就省了不少力气,有时候就直接照抄了。 昕庆宫虽然离主宫远,但是地方却大。且这地方没有别的嫔妃,只住着清妃一个,更显得宽敞。不但在后院隔出一个小花园,还搭出一个小露台。今儿皇帝心情很好,准备下午在昕庆宫陪一陪爱妃,顺带着办一办公,倒是十分惬意。 留下皇帝和清妃两个,剩下的人都自觉地退了下去,只远远的听候召唤。 两个对坐着,旁边放上清茶,小点心,还摆着一盘棋。也并没有很多的话,都安静的翻着手里的折子和书,什么时候想歇着了就下盘棋,竟是难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这么安静的呆了一个时辰,皇帝突然对着清妃说:“今年钱老和王钦就要致仕了,孙加栋从去年冬天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朕瞧着说不准都挨不到过年。上个月他就上书说要养病,朕不能不准,因此接替他的人选也是个问题。” 清妃到并不意外,当年朝中的中流砥柱,如今许多年纪都大了,身子骨不好的、要致仕回家养老的很有那么几个。幸而年富力强的朝臣里,很有些皇帝得用的,不过这时候接替他们的人选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想必皇上已经有了人选。”既然不是问话,自然就是已经想好了人选。 皇帝点头:“钱老退了,就由冯祺任门下侍中,王钦的礼部尚书自然由越明安接任。这孙加栋的兵部尚书缺嘛,朕想叫何敬扬补上。” 清妃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依然没发表意见,只说:“皇上想好的,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这些人的接任都是顺利成章的事情,就是对何敬扬的安排,也并不出乎意料。多年带兵,皇帝信任有加,又打了胜仗,自然没有回京就赋闲的道理。兵部只管武官任用考核、军籍军械等,有调兵权,却不直接领兵。何敬扬对军队了解颇深,坐这个位置自然合适,又不直接带兵,也少些忌惮。 只是没想到,皇帝又说:“何骁也是个得用的,朕想着叫他去五军都督府。” “什么?” 这句话着实叫清妃惊到了,何敬扬做兵部尚书,自然就是不叫何家统兵的意思,如今却叫何骁去五军都督府,这不是又给了军权吗。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一向是一个统兵,一个调兵,互相牵制。如今何家父子,一个管着调兵,一个负责统兵,这跟给了军权有什么差别。 皇帝拍了拍清妃的手一世安抚:“何骁跟着他父亲征战有功,朕瞧着是个人才,这样的人不能浪费。五军都督府正巧有个缺,叫他进去历练。这是要紧的地方,自然要找信得过的人。他虽是庶子,但是进退有度,很有分寸,提拔提拔也无妨。” “只是到底太过了些。” 何家已经有了太多的荣宠,在这样加恩,恐怕遭人惦记。 “朕对着忠心的朝臣一向不吝啬,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一心为朝廷,再怎么也不为过!” 皇帝倒是一点不在乎,但是清妃不能不在乎。都说君心难测,这会儿宠信有加,他日忌惮起来,这就是罪过。越是拼死挣来的荣耀,越能叫人不放心。 不过君无戏言,皇帝说出来的话,一向是深思熟虑过的,再没有反驳的余地。清妃也只能压下心惊,想着回头给家里递话,务必低调些才好。 这会儿也只能笑道:“这是好事,只怕嫂子又要不安生了。” 皇帝听了也乐了:“那是你哥哥家事,叫他费心去吧。” 又说:“你不必担心,朕自有考量。如今这批年轻人里,很有些上进的,姜家林家的小子就不错,还有许家庄家的,何骏也是年轻有为。明年又要开恩科,又有一批新人。新人新气象,朝廷里也该有一些新鲜血液了。” 清妃心事重重,又陪着皇帝说了会话,就寻个空跟樱桃话说。 “找个得力的人,跟端王说,定襄候世子事情先不要急,且等等,皇上自有安排。” 第14章 变化 祁垣是快到晚饭的时候才回府的,也没传晚饭,直接就进了书房。 随身跟着的小厮久鸣、久东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只悄悄地对彩云彩霞说道:“王爷今儿在舅老爷府上好像不怎么痛快,两位姐姐小心服侍。” 明明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去看了舅舅就不痛快了,彩霞忙问道:“可是舅老爷府上有什么事不成?” 久鸣答道:“主子们说话,我们并没有在跟前,也不敢打听,只是瞧着像是那府里大少爷和四少爷的事儿,其余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彩云彩霞听了,心里略微有了底,便叫久鸣久东回去,两人小心的进去伺候祁垣。 要说对祁垣的了解,再没有比她们俩个更知道的。这位爷其实并不难伺候,平日要求不多,规矩也不繁琐。只是不喜欢人多,嫌乱,脾气也不大好。高兴的时候就算有些小错处,他也不计较,不高兴的时候,略微不小心就能一顿训斥。若是再有些没眼色的,办些不规矩的事情,那就等于点了火了。 如今见着祁垣心情不好,彩云彩霞也并不多话,只是默默的奉了茶进去,也不打扰祁垣,便退出来掩上门,只等着祁垣传唤。 刚出来,就看见有一个没眼色的往书房这里来。 两个丫头一皱眉,这吴侧妃来的真是时候。 彩云忙迎了上去,低声赔笑道:“王爷今儿不大痛快呢,侧妃这个时候还是别去吧,且今儿也不早了,若是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给王爷知道。” 原本彩云说的话,吴氏一向是很给面子的,只是今天,她自觉受了极大的委屈,当然是要立刻说给祁垣才好,若是能在今天晚上把祁垣拉到自己房里,那才叫打了庄锦的脸呢。大婚还没过三天,王爷就不到王妃房里过夜了,这说出去,看他还能有什么脸面。 因此,就算彩云如此说,她也并没有打算回去,笑着说道:“既然王爷不痛快,就叫我进去瞧瞧吧,我亲手做的王爷最爱吃的桂花栗糕,还是亲自送进去的好。” 说完也不理会彩云,直接就往书房里走。祁垣就在里头,彩云彩霞都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强拦吴侧妃,到底还是叫她进去了。 两人心惊胆战的站在外头听动静,见祁垣并没有大发雷霆,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庄锦中午小睡了一会儿,本以为祁垣下午就回来,结果只等到快晚饭也不见祁垣人影,想着是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也就不打算等他。刚想叫人传晚饭,就见彩霞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王妃,王妃快去瞧瞧吧,王爷在书房发火呢!” 彩霞跑的气喘吁吁地,面色焦急。庄锦吓了一跳,看她这副样子,真像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祁垣这会儿应该是才从成国公府回来吧,难道是成国公世子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敢怠慢,忙带着人往书房走。 路上便问彩霞:“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白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因着外头的事情发火?” 彩霞小心的瞧了一眼庄锦,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只是王爷回府就进了书房,看着心情不大好。奴婢们也不敢多打扰,后来侧妃就来了……” 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生怕庄锦生气。比起彩云来,彩霞虽然也能干,但是性子却软弱一些。平时伺候主子一样的仔细,就是不大撑得起场面。就如今天这样的事情,彩霞就感觉天塌了一般,慌慌张张,没了主意。 庄锦也不怪她,知道什么原因就好办了,只是不知道这吴侧妃干了什么惹得祁垣发这么大火。 等他们来到外书房的院子,才觉得这事儿确实有些大了。 庄锦只见吴侧妃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外头,祁垣衣衫不整,大发雷霆的在那里责骂,却不是对着吴侧妃,而是对着彩云。 彩云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也不敢辩,只一个劲儿的磕头。再是有主意的人,对上祁垣这样的暴怒也得慌乱。 庄锦瞧瞧吴侧妃,又瞧瞧祁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要投怀送抱,只是却遇上了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主。啧啧,这可真是,美人在怀还能拒绝,这祁垣是柳下惠不成? 就听祁垣大声斥责:“我素来信得过你,还道你是个知分寸的。外书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通报就放人进来,平日里你也是这样当差的?就是有不懂的,也该禀报王妃做主,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去请王妃来,这样的奴才我如何敢留,赶紧打发到别处去!” 彩云吓得脸色煞白,不住的哭求:“奴婢失职,实不敢辩,也不敢求王爷宽恕,叫奴婢做个下等丫头,做些粗活,只求别撵奴婢出去。” 庄锦一皱眉,祁垣这是发什么疯呢,这一瞧就是迁怒,谁招惹了你找谁去,做什么寻别人的不是。 就是不高兴,这会儿也得先灭火。 “这是怎么了,王爷才回来,你们不知道用心伺候,反倒惹得王爷如此不欢喜。” 又对着祁垣道:“有什么事儿王爷打发人告诉我,这些事儿我来处置就是了。何苦发这么大的火,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这话说的庄锦自己都觉得倒牙,这么酸的话也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庄锦觉得果然是难为自己。 见庄锦来了,祁垣稍稍收了怒色,指着吴侧妃道:“最近别叫我瞧见她,蹬鼻子上脸。” 说罢,也不再理会刚才还怒骂的彩云,转身对着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点点头,便回屋了。 庄锦这个时候才瞧见,这院子里竟然还有一个生人在。因着天色暗,这个人又穿了一件深色的斗篷,刚才也只是站在树荫底下,十分没有存在感,庄锦竟是没瞧见她。 这时候看见庄锦看她,也并没有回话,只是远远的朝着庄锦蹲身行了个礼,便悄悄的退下了。 庄锦按下心中疑惑,只吩咐叫来管事的婆子:“伺候吴侧妃回去,以后一个月就别出来乱走了,好好学学规矩。” 管事婆子忙称是,刚想叫人架着吴侧妃回去,没想到她竟挣扎起来:“王妃不公,妾身不服。王爷虽生气,却也并没有要妾身禁足。妾身到底什么过错,王妃竟这样处置。” 庄锦冷笑:“没伺候好王爷就是你最大的过错,竟还有脸问我什么过错。” 并不想跟她废话,摆手示意将她拉下去。谁知吴氏还不甘心一般,竟叫嚷起来。 “堵嘴。”庄锦喝道,心里却纳闷,这人瞧着美艳动人,怎么这般没脑子。眼瞧着祁垣这会儿气还没顺,还不知道消停,在这里闹有什么呢。 带走了吴侧妃,又对着彩云说:“既然王爷把身边的事儿都放心交给你,你也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信任。今儿这事儿虽不全怪你,但也难辞其咎,罚你一个月月钱吧。” 庄锦并不想苛责彩云,这事儿本就不全怪她,因此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又对着管事说:“今后记着,王爷书房是要紧的地方,闲杂人等未经通报不得入内。若是有人抗命,不管是谁一律打出去,到时候别说我不留情面。” 祁垣才发了一通火,下人们本就害怕,又见吴侧妃都被处置了,更畏惧王爷王妃威仪,哪里还敢说别的,忙应了退下,规矩做事。 打发了众人,庄锦来到书房,只见祁垣拿着本书随手翻着,显然是没看进去。外头才闹过,这会儿要是能静心看书,那还真是圣人了。 桌上还放着吴侧妃送来的糕点,都没怎么动过。庄锦走到他身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舅舅那里可还好?” 祁垣挑眉瞧他,问道:“你怎么不问问刚才是什么事?” 庄锦嗤笑道:“还能有什么稀罕事,不过是有人想投怀送抱,却遇见了个柳下惠,偏这个柳下惠还是脾气暴躁的主,就坏事了呗。” 祁垣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道:“都说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王妃难道应该委屈着要我做主才是吗?” 庄锦冷笑:“你要是这个品位赶紧离我远点,别把我的档次也拉低了。” 庄锦很想说,这么low的事情,他才不会干呢好么!只不过用词太超前了也不怎么好! 祁垣干咳了一声:“她扒我衣服,我都闹了她还不走,竟叫宝珍瞧见了。” 那说话的语气,竟是在跟庄锦告状一般,直把庄锦肉麻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敢情是叫人撞破了好事,恼羞成怒了啊。 庄锦不屑的翻个白眼道:“瞧王爷这点出息,撞见就撞见了呗,还能怎么着!不过,宝珍是谁?” 这名字他没听说过啊,府里的谁还能叫祁垣顾忌的。 “父妃宫里的女官,她今儿来跟我送口信,没成想竟撞见了这些。叫父妃知道我后宅这样没规矩,又要操心了,因此火大了些。” 那怪不得了,庄锦了然。这样的事情叫清妃宫里的女官看见,一则丢脸,二则叫清妃知道难免不高兴,难怪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清妃这么晚还派人来,想必是重要的事了。 “父妃宫里的女官怎么这个时候来送信,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先吃饭,我跟你慢慢说,都快饿死了。”说着站起来,拦起庄锦就往外走。 “等等,”庄锦回身端起桌上没怎么动的点心,“这个很不错,咱们拿回去吃,别浪费了。” 祁垣一脸的嫌弃:“瞧你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得了什么宝贝呢,不过是一碟子点心,要多少没有。回头叫人给你做,一天一斤,叫你吃个够。” 庄锦心说,土豪暴发户的德性,真没水准。 回到庄锦的院子,忙叫人传晚饭,两人都饿得很,准备晚上大吃一顿。 将人打发的远远的,给庄锦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酒,才说道:“今儿去看舅舅,才知道舅舅身子不爽并不是别的缘故,都是叫气得。” “气得?谁气得?”应该说,谁敢把何敬扬气成这。 祁垣叹气道:“还不是舅母和齐侍君又闹了起来。当年舅舅戍边,就是怕自己不在家,舅母要生事端,才把何骁带在身边。何骏要从文,自然是要留在京里。结果舅母就想岔了,觉得舅舅不把嫡子当回事,还一味的帮扶庶子,竟把庶子放在身边教养,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偏齐侍君也不是个省事的,儿子出息了便想争一争。一家子片刻都不叫人省心。” 妻妾争斗是常有的事,只要有妾,哪家都难避免,因此成国公府后宅不宁也不奇怪。 “难道舅舅如今回京竟也弹压不住?” “谁都不肯息事宁人呗。”祁垣也很是无奈,“齐侍君虽然不比舅母出身高贵,可他父亲原是外祖父的部下,如今在五军都督府身居要职。现在儿子又有了军功,娘家又有实权,就觉得自己和儿子也能争一争。哼,他也不想想,嫡长子年轻有为,何家哪里轮得到一个庶子掌家。” “怪不得舅母生气,这样不明事理,就该狠狠惩治一番,叫他知道规矩。” “可不是。再要强也不过是个妾,只管拿出身份来管教,谁又能说什么。偏舅母就要跟他争风吃醋,动辄就到舅舅、外祖母跟前哭诉。起先外祖母还管上一管,替她管教惩治。后来烦的很了也懒的管了,自己丈夫的妾室还屡屡要婆婆出手约束不成。不仅如此,这次回来,还时常无缘无故发作何骁。幸而何骁是个懂事的,只默默受了,并不张扬。谁知舅母竟变本加厉,连何骏都劝不住。舅舅气急,就病了。” 庄锦听了也直摇头,谁想到外头那般威风的成国公世子,后宅竟然乱成这般。 “那舅舅可要紧?” 祁垣道:“倒是没什么大事,修养两日就好了。如今拘着齐侍君不叫出来,又叫何骏媳妇管家,两边才都消停些。” “舅舅的姨娘里就没有好的不成?” “有啊,只是叫这两位压的不怎么显眼罢了。舅舅家四妹妹的姨娘就不错,平日里不爱生事,只管好好教养四妹妹。如今我瞧着,四妹妹比好些人家的嫡女都要强。” 庄锦笑道:“那就是了。” 祁垣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庄锦道:“你表妹的婚事你多上上心,挑个好的,叫她姨娘脸上有光,日后也有体面,正好杀一杀那两位的威风。再不成,就请父妃做主,给舅舅在找个好的服侍不就成了。” 找个有体面、能压得住场面的姨娘提拔上去,压一压两人的气焰。或者直接叫清妃赐人,宫里出来的人,更是轻易动不得,也叫他们知道厉害。 祁垣听了顿时高兴起来:“你说的不错,提拔一个有身份、动不得的,也叫他们不要太目中无人。不过等过两日旨意下来,只怕舅母要气疯。” 庄锦瞪了他一眼:“有这么说舅母的吗,是什么旨意?” 祁垣笑道:“刚宝珍来就是说这个,父皇要让舅舅出任兵部尚书,叫何骁进五军都督府。” 天啊! 庄锦惊讶的合不拢嘴,他以前只知道何家有圣宠,但从不知道竟是这样深得君心。从前觉得张珣那样的就是不得了了,谁知这里还有更夸张的。 祁垣好笑的抬手把庄锦张大的嘴合上:“这就吓着了,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父妃也担心何家荣耀太过。” 庄锦忙点点头。 祁垣笑道:“你还真实诚,不过我却不怎么担心,父皇不是个多疑的,这么多年,你可见过功臣无罪遭贬的?且若是不放心何家,就不会给那么多的好处。替朝廷效力,都是得用的人,为什么放着不用?” 这话倒是不错,当今皇帝圣明就圣明在,从不因政见不合而罢免朝臣,更不要说犯疑心病让功臣“莫须有”获罪的。而祁垣到底是天家皇子,思维跟旁人总是不同。清妃和庄锦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替家族担忧,而祁垣想的就是朝廷如何用人。 见庄锦还有些担心,便道:“你们的担心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的,舅舅那里也会只会更低调。只是大舅哥的事情,恐怕就要往后推一推了。” “大哥?”庄锦一愣,“大哥什么事儿?” “吴家岳父掌管吏部多年,本想叫大舅哥跟着到吏部历练历练的,如今听说父皇也提起过,那就还是看父皇怎么安排吧,咱们不好替父皇做主。” “你跟我大哥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庄锦的关注点有些歪,只是以前并没有听说大哥和端王认识,这才多久就想好出路了。 祁垣笑着嘬了一口酒道:“勾引你的时候顺便勾搭上的。” “噗。”庄锦险些一口酒喷出来。 祁垣淡定的给他擦了擦嘴:“这些事儿不急,等回门的时候再和大舅兄细说。” 第15章 回门 新婚第三天,祁垣和庄锦一早收拾好了,准备回定襄候府。礼是早就备好了的,谁知祁垣拿过礼单瞧了瞧,随手又添了几样,叫彩霞开了私库去加。 庄锦一瞧笑道:“王爷真是大手笔,我还道我已经算是大方了的,谁知道小巫见大巫。” 祁垣也笑道:“自家人厚重些也是应该的,原也是我的心意。” 外头车马都准备停当,祁垣回头招呼庄锦,却见庄锦还坐在那里发愣。 他拿过春雨手里的披风,走过去给庄锦披上,庄锦才缓过神来。 祁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回家都要耽搁了。” 庄锦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只是想着这次回去,定能叫母亲放心了。” 庄锦嫁过来之前,大太太张氏是一直都不放心庄锦的。怕他因身份不得端王重视,又怕后宅侧妃太过得宠不尊重他。这次祁垣和他一起回去,又亲自加了这么多厚礼,足见对他对定襄候府都十分看重。这样的情形,大太太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祁垣没想到庄锦发愣是因为自己的举动生出了好些感慨,而庄锦和嫡母之前竟十分和谐。 今儿早上祁垣在礼单上加东西,确实是表示他对庄锦对定襄候府的看重。另一方面也有叫定襄候府不要看轻庄锦的意思,在他想着,就算定襄候夫人宽和,他一个庶子恐怕也得不到多少重视。 大夏历经这么多年,朝中高官包括勋贵世族、科举进士在内,庶子出身的屈指可数。就是高位嫔妃也鲜有庶女出身,皇后更是一个没有,足见嫡庶差别。 世人历来讲究正统,其中这嫡就是正统的一种代表。是以世家大族,但凡有点规矩的都不会做出宠妾灭妻这种事情。不管嫡妻受不受宠,应有的尊重、身份、地位还是不会缺的。就是有妾受宠的,也不敢做的太过,真正能做到不要脸面的能有几家? 庶子庶女都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若是遇上仁慈宽和的,如大太太一般,庶子尚有出头之日。若是遇上刻薄的厉害的,忙着保命都难,还谈什么出头呢!也有姨娘厉害的,妾室压过了正室,庶子压过了嫡子,以为这样就能出头。只是这样不分嫡庶、没有尊卑的人家,谁能瞧的上呢?不要说嫡子嫡女们看不上,就是祁垣庄锦这样本身也是庶子的,也瞧不上那样张狂的人。 这也是当初祁垣听说自己要娶个庶子不乐意的原因,不受重视是小,若是个不会做人的,误了大事那就麻烦了!如今看着,庄锦是个好的,连带着让祁垣对着定襄候府都高看一眼。能把庶子养成这样,定襄候府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因此,多给些体面也是应当的。 如今见庄锦这样说,足见张氏平日里对庄锦的用心,而庄锦也想着嫡母,不由得更满意了几分。 “没想到你和定襄候夫人竟是如此的亲近。” 庄锦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笑道:“我姨娘去的早,母亲待我很好。不瞒王爷说,大婚之前,母亲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呢。” 祁垣挑眉:“呦,敢情这皇家是火坑不成,嫁给我还担心?” 庄锦忙道:“这可是你说的,回头要是传出什么话来,可别栽在我头上。” 祁垣拉起庄锦,揽在怀里笑道:“我不过一句玩笑话,瞧你紧张兮兮的。赶紧出门吧,若是晚了,岳母不是又要担心了!” 说着便搂着庄锦一起出了门,外头丫鬟婆子全站在那里等着伺候,一见端王和王妃如此亲密,忙都低下了头。 庄锦到不好意思起来,忙挣开祁垣的胳膊。他倒是一贯洒脱,只是还是忽视不了这个年代围观群众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 定襄候府里,大太太一早就起来了。一会儿打发人去问问厨房,中午的宴席准备的如何了,一会儿又叫人去前头瞧瞧庄锦什么时候来,颇有些坐立不安。 世子夫人刘氏过来请安的时候,见着大太太这个样子不由笑道:“难得见母亲急得这个样子,才这个点,五弟来的不会这样早,母亲不如歇一歇。” 张氏叹道:“哪里能放下歇下,你不知道,锦哥儿我是当儿子养的,并没有要他嫁人的打算。突然来的旨意,虽说是恩典,到底让咱们措手不及,他并没有理过后宅这些琐事,若是应付不来该如何是好。” 刘氏是知道自己婆婆的,为人在宽厚不过,哪家的嫡母能对着庶子这么用心呢。知道大太太是真为庄锦操心,便安慰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五弟是个聪明的,虽说以前只顾用心读书,可是其他庶务没有不会的。我听着世子说,五弟从前跟着他办事的时候,很是精炼。说句叫母亲不高兴的话,我瞧着,竟比雲弟还强些。” 刘氏嫁进来两年多,自然知道庄锦是什么样的人。比起作为嫡幼子娇养长大的张雲,身为庶子的庄锦本就更敏感一些,加上上辈子的经验,自然更懂得交际应酬、人情世故。 大太太并不生气,听了倒觉得的欢喜:“这话说的很是,雲哥儿小他两岁,如今也只知道纯良天真,不过又不是大儿媳妇,也没什么不好。” 前头已经有了能支撑门面、善于理家的世子夫人,次子媳妇不那么要强才是好呢。想起庄锦又叹道:“只是锦哥儿到底不一样,如今身份摆在那里,处处都要小心,叫我如何不操心。” 正说着,张雲就进来给大太太请安了,因是自己的嫡亲姑母,张雲在大太太这里向来是不拘束的。大太太也并不是那种喜欢叫新媳妇每天立规矩的人,对着自己的侄子自然更是和善了。张雲也是知礼的,每日晨昏定省,并不恃宠而骄。 进来给大太太和刘氏见了礼,说道:“母亲、嫂子今儿都这么早,五弟想是还有一会儿才能来呢。” 大太太笑道:“你今儿不是也来的早!” 张雲带着些倦色,面色也不似以往红润,竟有些苍白。虽然掩饰的很好,却还是叫大太太看出来了。 “怎么瞧着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刘氏也瞧出来,忙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妥当。” 张雲忙道:“并没有什么大碍,叫母亲和嫂子费心了。不过是昨天吃的不大好,吐了一场,今儿早上胃里也不舒服。回头吃些清淡的也就罢了,用不着请大夫。” 大太太担心道:“可是吃得不习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或者跟你嫂子说也是一样的,不要委屈了自己。我看回头还是叫大夫来瞧瞧,你原先并没有胃病,怎么会平白就吐了呢!” 刘氏也道:“母亲说的很是,自个儿的身子,且不可马虎。” 张雲只得点头。不一会儿,二太太带着三少夫人林氏并三太太也到正房来了,都等着端王和王妃回来好一起迎接。 正说得热闹,外头通报,端王和王妃驾临了,大太太等忙迎了出去。 到了定襄候府,祁垣和庄锦才下马车,就见中门大开,定襄候带着家眷已经迎了出来。 刚要见礼,便叫祁垣给扶住了,十分亲热的说道:“岳父快不要多礼,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的好。” 庄锦心里嘀咕,这岳父叫的真顺口,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结过一次婚的人果然不一样。 脸上依旧笑容满面,跟自己父母兄弟亲切的打着招呼。 迎了二人进去,大太太已经抱着庄锦哭了一场,好容易才劝住了。庄锦陪着大太太往后头走,留祁垣在前头商量事情。 进了屋落了座,张氏拉着庄锦的手仔细打量,瞧着庄锦果然没受委屈,才略放心,还是问道:“王爷待你如何,侧妃有没有与你为难?” 庄锦笑道:“母亲放心,王爷待我很好。” 刘氏对着说道:“见了你的面儿,母亲才是真放心。今儿早上坐立不安的,生怕你受了委屈回来,如今瞧见就安心了。” 二太太也说:“可不是吗,嫂子最是疼儿子的,如今见你过的好了,自然欢喜。我瞧着这回的礼很是贵重,想来也是王爷看重!” 大太太听了,才安慰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府里的吴侧妃呢,她是小郡主的姨母,以前又是管家侧妃,可有与你为难?” 大太太到底最关系这些,见开始庄锦并没有回答,于是又追问起来。 庄锦也只得笑答:“侧妃虽要强些,但是王府规矩大,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母亲不必担心,就是王爷也是重规矩的人,再没有纵容的。” 大太太这才放下心来:“阿弥陀佛,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只担心吴侧妃有体面,不尊重你,王爷又因她是吴家的人不约束她。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二太太笑道:“我就说嫂子多虑了,偏嫂子还不信。再有体面又如何,不过是个侧妃。进了王府的门,就是王府的妾,哪里当得起郡主的长辈。咱们锦哥儿可是正经赐婚的王妃,只管拿身份压制她就是了。听话了便给些脸面,不听话的只管处置了,谁又能说什么。” 二太太一贯的爽朗厉害,庄锦的二叔也有好几房妾室,只是到如今,竟是只有庄锴这一个嫡子,其他妾室皆无所出。要说二房的子嗣没有二太太的功劳在里头,恐怕是没人信的。单凭这一点,就足见她的手段和态度,对着妾室,她是一贯不留情的。虽说这会儿对着庄锦很是亲热,可若是庄锦投胎到了二房,恐怕没命活到今天。 大太太虽是当家主母,但是到底是二房的事,大太太并不多说什么。听了二太太的话,只说道:“话是这样说,但若是以后她有了一儿半女,少不得又嚣张起来。” 庄锦倒是满不在乎:“母亲想的太长远了些,别说这会儿她没有,就是她想,也得王爷肯不是。母亲细想想,她进府都一两年了,要有不是早有了吗。” 三太太也附和道:“王妃说的是,我瞧着,王爷并不想长子庶出。等以后有了嫡长子,谁还在乎她呢!”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应承,直把大太太哄的欢喜了才好。张氏也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好叫儿子担心,也只说些让大家高兴的话题。 离午饭还有会儿时间,大太太见人多热闹,索性叫人把两个小的也叫来。 “叫人去秦姨娘那里看看,七少爷这会儿在做什么,若是没睡着,就抱过来见见哥哥。六少爷那里也打发人去问问,一起来的热闹。” 六少爷庄钦是三房庶子,年方十岁。七少爷庄铮是大房庶子,庄锦的庶弟,才不到一岁的年纪,是定襄候的老来子。平日里因为年龄差距大,本就话题不多。再加上这两人的姨娘都把儿子看的紧,并不叫多出来。若不然,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会等着大太太去叫,早就把人送来亲近了。 谁知,过了半天,去叫人的婆子一个人回来了,竟是谁都没叫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禀:“秦姨娘说七少爷这会子正睡得熟呢,不好叫醒。方姨娘说六少爷正读书呢,也不来了。” 大太太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好:“铮哥儿睡着也就罢了,钦哥儿读书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竟不来见见哥哥。” 三太太冷笑一声:“嫂子好心,怎奈有些人不领情。既然读书就叫他读去,咱们何必打扰呢,免得怨咱们耽误了哥儿的前程。” 三太太和方姨娘打擂台已经不是稀罕事了,三房嫡子庄铭是个灵儿,如今跟着三老爷外任,叫方姨娘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机会的。万一庄铭嫁人了呢,她的儿子可就是三房唯一的儿子,日后若是再搏个好前程,这家可不就是她儿子的吗。三太太自然是看着方姨娘不顺眼,自从有了六少爷庄钦,两人简直就成了仇人。一天不看着庄铭娶妻生子,三太太就一天不能安心。可惜儿子不在身边,自己每次书信跟三老爷说这件事,他都说不急,这叫她怎么能不急? 秦姨娘倒是个老实的,她儿子实在是太小,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又没有娘家可依靠,只是每天小心照顾儿子。只是叫人觉得小心过头了,都不叫旁人多亲近亲近。 庄锦在一旁冷眼瞧着,不禁为自己这个亲弟弟点了根蜡。这样的姨娘,这样的教法,以后还不定教出个什么来呢。 到了晌午,大太太吩咐将宴席摆在荣安堂,又吩咐去前头请祁垣和定襄候等,一大家子人好好坐在一起吃回饭。 府里热闹,府外也不冷清。此时在定襄候府的角门处,一直徘徊着一对夫妻。 只听那女人说:“这回你自己瞧清楚了,是锦哥儿不是!我还能骗你不成,如今他真的做王妃了。” 那男人道:“确实是锦哥儿,只是你叫我瞧什么呢,他做了王妃,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那女人急道:“怎么没关系,你难道不是他舅舅,他能当真不管咱们不成?” 男人叹道:“妹妹都没了这么多年了,咱们跟侯府历来没什么来往,如今上门,人家如何认。” 女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谁叫你去侯府了,这府里的太太定然恨死了妹妹,如何能叫咱们见锦哥儿。如今锦哥儿做了王妃,定然要回王府,到那时谁能拦得住!” 第16章 双喜临门 到了晌午,大太太吩咐将宴席摆在荣安堂,又吩咐去前头请祁垣和定襄候等,一大家子人好好坐在一起吃回饭。除了逢年过节,定襄候府已经鲜少有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了。 当年因与先帝朝惠妃有那点子姻亲,自当今圣上登基后,定襄候府就低调做人,努力削减存在感,巴不得让太后和皇上能忘了这一系才好。 太后恨惠妃入骨,清算时恨不得赶尽杀绝。好在圣上还有理智,见定襄候府识时务,及时止步,后头也还算安分守己,竟答应让定襄候平级袭爵。只不过除此之外,朝堂之上再无定襄候府说话的余地。单是这样,老侯爷已经是感恩戴德,跪谢隆恩了,好歹保全了全家,还有个爵位在。至于以后,端看子孙的福气了。 老侯爷过世以后,到了如今的定襄候一辈,已经只剩一个空爵位了。直到太后仙逝,三房庶子才在外头谋了个小小的武官。时逢辽东边陲战事不断,三爷靠着自己搏命一点一点挣下军功。如今战事平定,成国公世子班师回朝,举荐他在辽东都指挥使司当差,好歹算是有了前程。如今全家竟是只有这一个有品级的官员,因此庄锦的婚事才如此重要。 年轻一代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有了这层关系,说起复也容易。若是没有这层关系,皇家记不得你,下头惯是些捧高踩低的,再过些年,谁还会记得起曾经还有个定襄候府也是风光无限的呢! 今日庄锦回门,端王足够重视,且愿意和定襄候府亲近,并没有看不上的意思,这就叫定襄候无比的欢喜。他们兄弟几个年龄都大了,前程如何不打紧,要紧的是几个小的。若是子侄们能有出息,侯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虽然刚才端王跟他说,举荐庄锐入吏部的事要暂缓,也并没有打消定襄候的热情。端王说的不错,如今端王一系风头太盛,倒是不能太急。比庄锐出仕更要紧的,是来年庄钧和庄锴的考试。倒不如等两人有了功名,再推举庄锐。 午宴上大太太本想叫庄锦跟着祁垣一起去外头那桌吃饭,也好方便他们说话。倒是庄锦想着,外头的事儿回去祁垣也会跟他说,并不要紧。而里头内眷之间的事儿,也是跟前头密切相关的,也需要时刻关注。更何况如今他瞧着张雲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他一走,满屋子女眷,叫张雲更不自在。 见张雲也不怎么动筷子,庄锦不禁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饭也没吃几口,病了不成?” 张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这些就不想吃了,还觉得恶心。” 庄锦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从前没听说你有胃病啊,一会儿叫人请大夫来瞧瞧,总这样可不好。” 张雲说道:“过会儿再说吧,你回来全家都跟着欢喜,别在这个时候生事的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会儿就好了。” 只是等厨房呈上来刚做好的肉羹的时候,张雲在也忍不住的白了脸,捂着嘴跑出去吐了起来。唬的大太太忙叫人过去服侍,又慌忙去请大夫。 外头庄钧听到动静也忙进来瞧张雲,叫大太太忙不迭的拉着问道:“雲哥儿昨儿个到底吃了什么,今儿竟然就病的这样厉害。可是下头那个奴才不好好服侍,叫主子吃坏了东西?” 庄钧也急道:“并没有吃什么,不过就是些寻常的东西。昨儿就说不舒服,只想着歇歇就好了,怎么今天就这么厉害了。” 庄锦忙扶了大太太坐下,劝道:“母亲别急,大夫一会儿就到,瞧瞧便知。嫂子一向身子好,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 又叫人伺候张雲进了里屋榻上躺着,等着大夫过来。 这会儿动静一大,饭也吃不成了,好在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索性叫人都收拾了。留庄钧在里头陪张雲,其他人都来到外头说说话。 三太太瞧瞧的问二太太:“怎么这个时候闹起不痛快来,别真是病了吧。” 二太太一笑:“哪里像是病了,我瞧着倒像是喜!” “啊!”三太太惊讶道,“这么快,这才几天?” 二太太嗤了一声:“什么几天,这都几个月了,有什么奇怪的!只能说人家命好。” 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林氏,又说道:“怎么偏我没这做祖母的命!” 只说得林氏脸色通红,低下头一言不发。 三太太讪笑道:“这才多久,你急得什么。只是这小子偏在今天闹出来,要出风头不成?” “你也太高看他了,”二太太并不信张雲会耍这样的心机,“说不定到这会儿他还不知道呢,你瞧着吧!”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进去给张雲诊了脉,果然喜气洋洋的出来恭喜定襄候和大太太,张雲有喜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直把大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定襄候也是十分欢喜,终于要做祖父了,如何能不高兴,当即就吩咐阖府都赏一个月的月例。 庄锦自然是替张雲高兴的,只是这会儿还没消化的了这个消息。张雲嫁进来才几个月,这么快就有了孩子了,而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他们能生孩子这个事实。确切的说,是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还能生孩子这回事。就算他知道灵儿能生孩子,就连祁垣都是灵儿所生,但是到底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如今这样的例子就在自己眼前了,还是关系这么亲近的人,就叫庄锦一时缓不过来,他可根本没想过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啊! 祁垣倒是不知道庄锦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而且还不想给他生孩子,只当他是替张雲高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羡慕,咱们也会有的!” 听得庄锦直皱眉,有你妹啊,老子不想有好么! 再看庄钧,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直抱着张雲开心道:“雲弟,咱们就要有儿子了!” 说罢,竟不管不顾的亲了张雲一口,顿时叫张雲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不忍泼自己男人冷水,到底还是拉着庄钧小声说道:“你也收敛一些,到底是当着全家,好歹顾忌一下大嫂。” 张雲这样说,庄钧才反应过来,忙看坐在一旁的刘氏,果然看见刘氏带着笑容的脸上多了一丝黯然,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刘氏进门两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大太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急的。这回二儿媳妇进门还没几个月便有了身孕,叫她这个长媳压力更大了。若是过两年再不能有孕,她就再没有理由拦着不叫庄锐有庶子庶女了。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光是刘氏一个,林氏也是一样。虽然二太太不叫自己的丈夫有庶子庶女,可并不代表不让自己的儿子有。就算林氏出身显赫,也拦不住自己婆婆往丈夫屋里塞人。倒是林氏想得开,行事气度皆是大家做派,也不扭捏,不过就是两个丫头,多两个服侍的人罢了。庄锴跟林氏感情很好,并不喜欢许多妾室在眼前晃荡,因此十分不用林氏操心,自己丈夫不去,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如今见张雲有孕,再想想二太太的态度,不免担心二太太会以子嗣当借口,再给庄锴塞人。不过又一想,到底自己进门时间还短,娘家又在那里摆着,丈夫日后科举读书都离不开自己娘家的提携,二太太并不敢太为难她。 这样一个消息,对定襄候府自然是喜事一桩,而具体到每一个人,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见时候不早,祁垣和庄锦告辞准备回府。定襄候本要亲自去送,叫庄锦好歹劝住了。中午本就吃了不少酒,再加上突然间的喜讯,这会儿头都有些晕,庄锦哪敢再叫父亲亲自出来送呢。最后只由庄锐送了他们出去,定襄候叫人扶着回去歇了。 三人边走边聊,侯府不小,祁垣庄锦倒也不急,权当逛园子。 祁垣对着庄锐说:“如今府里有了喜事,我瞧着日后只会锦上添花、喜事不断。还是我说的那话,大舅兄也不必急,等过了明年春闱,在举荐更便宜。” 庄锐点点头赞同道:“王爷说的很是,如今的形势咱们没有不清楚的,必不会叫王爷为难。二弟、三弟明年都要下场,若是能有功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祁垣道:“若要考中,除了才学,原也要几分运气,端看这文章合不合考官心意。而且这座师门生的,弄不好就是麻烦事儿。” 祁垣的意思,庄锐和庄锦都清楚。如今定襄候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端王一系了,想脱身都晚了。而大夏座师与门生的关系更是微妙,虽说天下学子皆是天子门生,但毕竟有会试主考官为座师,而当年得中的皆是其门生,座师门生同气连枝,往往能结成很大的关系网。这样的关系,自入官场就打上了烙印。不管学生自己有没有这个意愿,但在别人看来,你已然跟你的老师连成一系了。若是座师是直臣,那自是再好不过,若是座师站了队,学生便很难脱身了。鲜少有人能跟自己的座师处在对立面还能保全自己,就是想明哲保身都难。 因此皇帝在选历任主考官的时候,大多都喜欢任用直臣纯臣。只是这样够身份、够资格、又不站队的官员实在是少,所以结党的事情总是在所难免,很多人都在靠着这个网络人脉。 庄钧和庄锴都要在明年参加考试,这主考官是谁便是至关重要。其实以两人的年纪,再等三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定襄候府如今可等不得,因此祁垣就需要格外的关注春闱主考官的人选,他可不想拱手将自己的岳家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庄锦是知道两个哥哥的风格和水准的,曾经都在一起读书,到底比别人知道的多,因此说道:“别的不敢说,三哥的文章可是连林阁老都赞过的,再没有不好的。只是若是并不喜欢这样文章的人见了,定会觉得锋芒太过。” 既然是林阁老喜欢,那就必然是锋芒毕露、针砭时弊一类的了。这类的文章若要碰上对路的考官,便能一举得中,若是遇上不对路的就可能名落孙山,十分的冒险。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些,祁垣心里便有了数。 临到分别之时,庄锦又对着自己的大哥说:“原本咱们家的事,交给大哥再没有不妥当的,我并不担心什么。只是我瞧着嫂子的心思重了些,想来是侯门长媳担子也更重一些。但如今天这样的喜事,原该阖府欢喜的,别叫它成了负担。” 庄锐听了点点头,自己弟弟说的他都明白。妻子进门这几年,一直都是很好的,两人感情也不错。只是他们夫妻在子嗣上一直不顺遂,他们着急,父母也着急,一直都盼着能抱上长孙。如今老二媳妇竟这么快就有了,妻子定然压力更大。不过庄锦说的很对,张雲有孕这样的喜事,本就该是大家一起高兴的,千万不能叫它成了谁的心中刺才好。 “你说的大哥都明白,你放心,母亲和你嫂子那里都有我呢,家和万事兴,咱们这样的人家更是这个道理。至于孩子,都是随缘的事情,说不准你明年就能抱两个外甥呢!” 庄锦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当舅舅我是最乐意的,多少外甥都不嫌多。” 说笑了一场,刚出大门要上马车,就见老管家匆匆追了出来,面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世子爷,大喜事,辽东的三爷来信了,说是升了从三品都指挥同知,侯爷叫您赶紧去书房呢。” 祁垣一听笑着恭喜庄锐:“贵府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日后说不定要节节开花呢。” 庄锐也笑道:“谢王爷吉言。如此恩典,定襄候府日后必当报答。” 第17章 美人 十月中旬,皇帝终于将钱阁老和王尚书致仕的折子批了下来,也准了兵部尚书回家养病的请求。至于接替的人选并没有一起公布,这就让有些人动了心思。皇帝一日没有下旨,一切就还有变化的可能,有心人自然不会放过。虽说阁臣等旁人左右不了,但是下头空出的职位,还是可以动一动心思的。 越明安倒是胸有成竹,半点不着急。宫里做贵妃的女儿早就传出话来,礼部尚书的位置非他莫属。就算没有宫中这层关系,他也并不担心。前些日子和议之事顺利完成,又有端王大婚,礼部忙前忙后,王尚书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并不怎么理事,大事情全是越侍郎操办,这些圣上全都看在眼里。越侍郎办差一向尽心尽力,这点十分得圣心,因此升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辛苦了这些日子,受人瞩目的不是成国公府就是端王,就叫越侍郎有些糟心。又想到下月就是睿王大婚,娶得王妃出身高贵,比端王强了太多,心里方才舒服一些。自己外孙的婚事,就是忙也忙的欢喜。 这日下朝回府,还没等坐下来喝口茶,睿王就登门了,越侍郎忙将人请进府里。 越侍郎虽然不知睿王来找他何事,但见睿王这副急切的样子,猜着定是事情不小,忙打发了厅里伺候的下人,连声问道:“殿下如此匆忙的前来,是有什么事?臣才下朝回来,看着陛下心情还好,难道是贵妃娘娘有什么事不成?” 见越侍郎替自己和母妃着急,睿王忙安抚道:“外祖父莫急,是我焦躁了,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今儿听说王尚书和钱阁老都要致仕了,看来外祖父也要升迁了。” 越明安听了这个也笑道:“是啊,王尚书和钱阁老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岂有不准的。臣年纪虽也不小了,到底还能在为皇上分忧几年。” 如今内阁和六部里头,很有几位年纪长的老大人,年纪大了自然慢慢都要退下来。皇帝又十分愿意看到朝中有些新鲜血液,因此势必就要提拔一些人上去。如今这个当口,提拔谁上去是最叫人瞩目的,牵扯到各方背后的势力。 睿王也道:“还是外祖父办事妥当,能叫父皇放心。只是我还听说,钱老的位置,有可能是冯祺的,还有兵部尚书的位置,不会叫何敬扬坐吧。” 越明安听了想了一会才道:“虽不知殿下的消息是否确切,但是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何敬扬不可能一直闲着,且圣眷正隆,皇上定会给他一个十分要紧且不掌兵权的位置,兵部尚书不是刚好?至于冯祺,以前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只因并不在要职。这人为人太过耿直,得罪人不少,如今这个门下侍中倒是合适。殿下想想,门下省历任侍中哪个不是直肠子,皇上是明君,自然不怕敢说话的,这个位置就要敢直言不讳的人才做得。” 睿王点头:“这些我倒是知道,只是如此一来,先不说我五哥势力又大了,且说后宫的格局都要变上一变,说不定这回四妃就要全了。如此一来,四个妃位都有儿子,不是更麻烦!” 越明安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好笑,睿王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只是这点事就坐不住了。 于是耐心与他分说:“和嫔升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熬了这么多年,生了庆王和定嘉公主,如今怎么也要给些体面。不过就是晋了妃位,也不是上三宫的尊位,自然越不过贵妃娘娘,殿下有何担心的呢!就是端王那里,殿下也不用过于忧心。何家是有圣宠,可都是在军功上。况殿下下月就要大婚,张家也是圣眷正隆,那可是殿下正经的岳家,再加上咱们家如今也并不差到哪里,文臣上头,还是咱们更有优势。” 见外祖父都这样说,睿王心里也安慰了一些。原来只有祁垣这一个劲敌倒也罢了,如今若是冯家起来,再叫庆王也翻了身,那就更不好了。虽然庆王并不比祁垣和他更得宠,但是到底占着年长。幸好瑾妃之子景王一向身子不好,不然更有他头疼的。 不过又想起一桩事,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其实比起升迁晋位之事,眼下这桩事倒显得更为要紧。 “这次来找外祖父,其实还有另一件愁事。” “哦?”越明安一听忙问,“是什么事情,殿下快与我说说。” 睿王叹气道:“前些日子藩国和议时进献了十二个美人,皇后娘娘挑了四个留在宫里服侍父皇,剩下的八个准备赐给诸皇子。景王兄身子不好,瑾妃娘娘怕人多扰了他清净,便给辞了。清妃娘娘也说端王兄马上要大婚,正妃进门前不好再赏人,也给辞了。我本想着,不久我也要大婚,正妃进门前,还是不要再纳姬妾的好。没成想跟着母妃一说,倒把母妃惹恼了,直接请皇后娘娘赏了四个到我府里。这还罢了,不过是几个姨娘。只是这会儿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竟想给我再寻一位侧妃,怎么劝都没用!” 越明安听罢气得直拍桌子:“这样的事,殿下就该早来与我说。别说如今侧妃不能进门,就是前头赏的那四个美人,殿下也不该叫进府。和张家这桩婚事,咱们本就理亏些。张珣恐怕已经恼了咱们家,只是想着毕竟以后是亲戚,如今对着咱们才有些好脸色。这样的时候,贵妃娘娘就该给张家小姐更多的体面才是。如今这样时常赏人给殿下,竟不为殿下想不成?这是谁又在娘娘跟前说些是非,叫娘娘这般行事。” 睿王忙道:“外祖父莫生气,并没有谁,想是我叫母妃不高兴了。母妃说我一心只想着媳妇的体面,还没大婚就处处维护,日后成了亲,王妃托大,恐怕连母妃也不放在眼里。我才说张家家教严谨,嫡出的姑娘必不会如此,母妃就更不痛快了。这才寻了这些人给我,是要压一压王妃气势的意思。” 越明安如今真是脑袋大,好不容易不惜得罪人给睿王谋来的亲事,自己女儿竟然不知道珍惜,只一心想着以后要压倒这个出身显贵的儿媳妇。这些年贵妃太过顺风顺水,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是一味的争强好胜,别的竟是半点没有长进。如今越发尊贵,连自己母亲进宫劝说都不大愿意听了,真是叫人头疼。 如今,也只能说些让睿王安心的话了:“殿下莫急,明日就叫你外祖母和你舅母递牌子进宫。再有,殿下以后跟皇后娘娘也多亲近亲近,毕竟是嫡母,如今又没有儿子,日后她的态度不说能左右局势,也是十分重要的。” “外祖父说的我如何不知,”说起这个睿王就发愁,“只是母妃与皇后娘娘争宠争惯了的,再不叫我亲近皇后娘娘的。” 越明安听得直摇头:“殿下也不必当着贵妃娘娘如何,日后只多关照关照养在皇后跟前的四公主就是。外头,有机会也和姜家多亲近亲近。如今文臣里头,分量最重的就是林、姜两位阁老。如今林家已经和定襄候府结亲,只有姜家还没有表明态度,这是皇后娘家,多亲近些自然没有坏处。” 睿王听了也只得如此,如今当务之急,先把贵妃劝住最要紧。先不说立侧妃的事能不能成,单是成婚后贵妃若是动不动就给王妃摆脸色就够他受的了。 第18章 变化 自庄锦从定襄候府回门过后,这几天竟是过着从未有过的悠闲生活。王府里除了祁垣他最大,吴侧妃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也没人来烦他。府里也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只每隔一两日进宫去给清妃请安。而且不像没成亲之前,每天忙着读书备考,起早贪黑,如今不用考试了,倒是乐得逍遥自在。 庄锦这人就有一点好处,万事想得开。反正当官是没戏了,那到不如用心享受现在的生活。因为不论愿不愿意,都是他改变不了的,与其怨天由人,倒不如自寻快乐。如他现在这般,要地位有地位,要空闲有空闲,要权利有权利,日子很是不错。至于床上吗,呵,庄锦表示,就当找了个基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吧,反正祁垣技术不错,权当享受。 古代娱乐项目不多,庄锦感兴趣的也没多少。原本想着要找林睿几个好友聚一聚,但是想到与他一般年纪的几个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不便打扰。已经出仕的也因最近的局势变数太多,忙的很。下月睿王就要大婚,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多生事端。因此在家里陪着祁玥玩一玩倒也不错。 都说男人喜欢女儿,这话倒是没错。祁玥才三岁,用现代人的眼光,小萝莉活泼可爱,性格开朗,叫庄锦很是喜欢。 她虽然从小就没了母亲,可是先吴王妃去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端王府又什么都不缺。后头吴侧妃不管什么样的心思,却半点不敢亏待她,因此并没有造成什么童年阴影。 三岁的孩子,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只要相处好了,就能像亲生的一样。大太太之前交代他的话,庄锦十分赞同,后妈本来就不好做,更何况是郡主的后妈。这个孩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想不管都不行。稍微处理不好,就能叫祁垣和他生分,说不得还能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日后生出什么事端都是有的。 如今小丫头肯跟他亲近,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庄锦叫下头进上来许多小孩子玩的东西,一些精巧的玩具,更有许多如九连环等开发智力的东西。平日里无事,抱着她念一念书,讲些小故事等,小姑娘十分欢喜。 这个世界和庄锦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朝代没有一点重合,因此庄锦现有的历史常识基本用不到。好在前些年用心读书,如今不敢说博古通今也并不差什么,起码给小孩子启蒙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在启蒙的内容上,就出现了古今差异了,准确的说,是和祁玥的几个嬷嬷之间的差异。 小郡主愿意和王妃亲近,王妃也喜欢亲自教导,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尤其是祁玥的奶娘,从小将祁玥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有不盼着她好的。只是王妃教导郡主都是些外头男人知道的一些大道理,这些固然是好,只是小女孩子,很该学一些三从四德、琴棋书画的东西,日后才能叫人称道。 听说王妃原先是读书人出身,这些东西知道的少些也属正常。嬷嬷们便觉得很有义务提醒着庄锦,别把郡主带歪了。定襄候家没有女孩儿,这方面不懂,吴家姑娘多些,家教很是严谨,只管照着吴家的教就是了。 一次两次,庄锦并不想和她们计较。毕竟这几个人伺候祁玥也算是尽心尽力,都是得用的人,换也麻烦。只是次数多了,就叫庄锦觉得烦了。 这三个人里头,奶娘是当初王妃吴氏生祁玥之前就选好的,剩下两个都是吴家陪嫁过来的。庄锦并不了解吴家,定襄候府也跟吴家鲜少来往,因此知道的不多。想着吴家几代书香世家,家风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看来,吴家在教导女孩儿上很是保守。 这个年代,保守并没有什么问题,在许多人眼里还是美德。只是庄锦到底一个现代人,虽然知道入乡随俗,但是在不破坏原有规则的基础上,他并不喜欢墨守陈规。 女孩子怎么样,女孩子就不能知道些国家大事了吗?旁人家的孩子怎么样他不管,但是如今他是真心对祁玥的,就不想让祁玥变成一个封建思想过重的女子。 庄锦自己不重男轻女,也喜欢有思想有见识的女子,自己的女儿他一样希望能成为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封建社会,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历史上也很有些有见地做大事的女人名垂青史。他不要求自己的女儿日后做多大的事,只别成为活在牢笼里的可怜女子就是了。 再者,祁玥是亲王之女,就算祁垣日后没坐上那个位子,他的女儿也是皇室宗亲,这样的身份,日后还活得小心翼翼,也太憋屈了些。大可以恣意快活些,只要不出格,谁敢委屈了她呢! 嬷嬷们见说不动,便也不在劝,王妃这样的教导,连王爷都喜欢,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又能说什么呢。 只等庄锦叫人把祁玥名下田庄铺子的账本都要过来的时候,便有人不满了。当初吴氏病逝以后,所有的嫁妆都尽数归到了祁玥名下。庄锦没嫁过来之前,一直是侧妃吴氏管着这些东西。但是如今王府有了正妃,自然该由王妃掌管。前些时候庄锦只叫吴氏交了王府的账目,如今有了功夫,自然要看看祁玥的,也想着帮她理一理。 奶娘和刘嬷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田嬷嬷不甘心,只对庄锦说道:“郡主的东西原有吴侧妃在管着,这一两年理的也十分妥当。王妃如今还要管着王府上的账目,不如郡主的这些还叫吴侧妃帮着理一理,也叫王妃省心不是。” 庄锦冷笑道:“郡主是我的女儿,她的东西自然是我替她管着。如今正室健在却叫一个妾管着小姐的东西,我还没听说过这么稀罕的事情!” 田嬷嬷赔笑道:“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吴侧妃到底是郡主的姨妈,也是长辈,管着郡主东西也便宜。” 庄锦听了就是一拍桌子,喝道:“一个侧妃也敢称郡主的长辈,这也是吴家的规矩?” 田嬷嬷还想在说,就见祁玥跑过来扑到庄锦怀里,笑问道:“父妃在和田嬷嬷说什么,也说给玥儿听听。” 庄锦见祁玥来了,忙抱起来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玥儿名下的产业,父妃想着替你打理打理,日后等你大了在交给你。” 祁玥听了开心的笑道:“那自然好,有父妃打理,这些产业定会有大进项,玥儿也有钱了呢。以后父妃也交给我这些,我也要学。” 庄锦宠溺的一刮祁玥的鼻子,说道:“好,只要玥儿想学,等你大了,父妃都交给你。” 田嬷嬷听了忙道:“郡主女孩儿家,如何能整日将银钱挂在嘴边,只学贞静贤淑便是了。” 庄锦也懒得理会她,只说:“嬷嬷以后只管伺候郡主便是,教导上还用不着嬷嬷操心。” 也不多废话,只叫人立刻取来账本,田嬷嬷也不敢跟庄锦顶撞,见庄锦执意如此,也只得作罢。只是她这样一闹,到让庄锦觉得祁玥身边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又过了几日,朝廷终于颁布了接替致仕老臣的人选。名单都是祁垣和庄锦早就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只是他们能淡定,其他人可淡定不了。 何敬扬出任兵部尚书实属情理之中,也一扫前些日子众人对何家是否还有圣心的疑虑,只是何敬扬的庶子何骁进了五军都督府叫人惊讶万分。何家竟是这样的得宠,宫里清妃一直圣宠不衰,何敬扬身居高位,嫡子何骏在朝中办差屡次得皇帝夸赞,如今连庶子都这样受器重,如何不叫人羡慕嫉妒。 这样的光芒下,连新晋的门下侍中冯祺都成了附属品,无人问津了。不过冯祺一向的耿直,从不在乎这些虚名,很有些宠辱不惊,这次也不例外。圣上叫他办差,他便一心一意报效朝廷,不叫他做事,他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也不去过多的结交朝臣,也正是这样,才叫皇帝对他十分放心。 只是他能这样不骄不躁,可有些人却按捺不住了。宫里和嫔是冯祺夫人的堂妹,和嫔之所以到如今还是个嫔位,就是因为娘家不显。 皇帝后宫历来就是个小朝廷,哪个妃子背后没有家族支撑呢。和嫔位份不高,连带着庆王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如今冯祺能做了门下省的长官,可见皇帝对他信任有加。要知道,门下省在大夏是个十分重要的存在,皇帝诏书要经过门下省下发,而门下省有封驳权,即认为皇帝诏令有不妥之处,可以将诏书封还驳正。这样要紧的位置,皇帝怎能叫不放心的人担当呢。和嫔见着姐夫做了这样的官位,怎能不动心。虽然不是自己娘家,可好歹也是亲戚,冯家又没有女孩在宫里,自然要支持自己和庆王了。等过年后,说不得自己也要升一升位份呢。 庄锦这日带了祁玥一起进宫去给清妃请安,一来也是要给清妃道喜,二来也是要跟清妃商量给祁玥换个嬷嬷的事情,若是清妃能从宫里给两人教养嬷嬷,那便再好不过了。 本想着何家有了这样的喜事,昕庆宫定然也是喜气洋洋的才对。没想到竟瞧见正殿里清妃满脸的怒色,下首坐着一个妇人,正哭得梨花带雨。 第19章 第二十章亲戚上门 庄锦拉着祁玥进了殿内,早已有宫人通报“端王妃来了”。那妇人见着庄锦和祁玥进来,忙站了起来。这个时候能在清妃宫里坐的外命妇,只有何家的人了。瞧着她的年纪,庄锦想着应该是何敬扬的妻子,成国公世子夫人了。只是丈夫才做了兵部尚书,难道不该高高兴兴的吗,为何跑到清妃这里哭哭啼啼的? 清妃见庄锦进来,还带着祁玥,脸上方才露出些笑容。知道庄锦不认识,便说道:“这是我嫂子,你该唤声舅母。” 果然是何敬扬妻子柳氏,柳氏忙擦了擦眼泪,就要给庄锦和祁玥行礼,庄锦急忙扶住:“舅母是长辈,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多礼。” 柳氏也是头一次见庄锦,忙笑道:“早该上门给王妃请安的,只是最近家里事多,竟就给忘了,没想到如今在娘娘这里见着了。” 庄锦笑道:“舅母太客气了,前儿王爷还跟我说,过些日子就去看舅舅舅母呢。” 清妃见柳氏好容易不哭了,也赶紧转了话题。叫过祁玥来,抱在怀里嘘寒问暖。祁玥见着祖母父也很是开心,嘴甜得很:“好些日子没见祖母父了,叫玥儿好想呢!” 清妃笑道:“小鬼头,你哪里是想我,是想着我这里的好吃的吧。” 小姑娘被戳穿了心事,顿时红了脸,可依旧嘴硬道:“才不是呢,玥儿是想祖母父了,并没有想宝珠姐姐的桂花莲藕糕、八宝玲珑羹、红枣酥、小玫瑰饼呢!” 一句话逗得清妃庄锦都乐了,清妃捏了捏祁玥的小鼻子,笑道:“小馋猫,今儿你想吃什么,就叫宝珠给你做什么,吃不了的叫你父妃给你带回家去。去找你四姑姑玩儿吧,你四姑姑前儿还念叨你呢。” 祁玥一听高兴道:“叫宝珠姐姐做了好吃的,我一起带过去给皇后娘娘和四姑姑也尝尝。” 说罢兴奋的跑出去了。 清妃忙叫过樱桃来,仔细嘱咐:“好好瞧着郡主,小心服侍,有什么事立刻来回我。” 等祁玥一走,屋里又只剩下大人。庄锦只瞧着清妃并不想和柳氏多说什么似的,他不清楚原委,只坐着旁听。 清妃道:“嫂子很不必这样,嫂子才是成国公世子夫人,就凭这点他再越不过嫂子去。哥哥如今出任要职,骏哥儿也有出息,这都是喜事,嫂子也该高兴才是。” 清妃这么一说,柳氏道:“娘娘说的是,世子爷和骏哥儿好了,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那齐侍君太飞扬跋扈了些,骁哥儿不过出息了些,他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若是以后骁哥儿官职高了,他还想着要贪图爵位呢!” 庄锦一听,这柳氏竟然是跑到清妃这里哭这些事情来了,心里惊讶不已。先前听祁垣说,何敬扬家里妻妾争斗的厉害,世子夫人是个没主意的,把何敬扬都气病了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很当回事。大家族有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柳氏也是世族出身,也是见过世面的,哪能差的太远。若不是今天见着了,庄锦还真不敢相信。 身为正妻,丈夫又不是宠妾灭妻的人,竟连一个妾都辖制不住。这样的小事儿还能跑到宫里来跟清妃哭诉,这是多有脸面的事儿吗。别人家里有了这样的事儿捂着都来不及,她到好意思跑到宫里来说! 清妃也是烦的很,但是到底是自己嫂子,还是不愿意驳了她的脸面,只得说道:“嫂子多虑了,骏哥儿是嫡长子,爵位是谁也夺不走的。这是朝廷体制,别说他一个侍君,任他儿子做到封疆大吏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柳氏听了竟又哭了起来:“娘娘说的虽是这个理,只是何苦要给他这样的体面,不过一个庶子罢了,竟要抢了嫡子的风头不成?世子连出征都将庶子带在身边,宠的也太过了。” 清妃“啪”的把茶杯一扣,顿时沉了脸色:“嫂子慎言,朝廷启用谁,要给谁体面,那都是圣意。我不过一个宫妃,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嫂子是成国公世子夫人,说话也该有点分寸。” 见清妃生气,柳氏也知道自己话说错了,更加惶恐道:“是我胡言乱语了,娘娘恕罪。我只想着那齐侍君嚣张惯了,如今虽然被禁足了,以后出来了必然还是要闹的。” 清妃听了简直要被气乐了:“嫂子今儿是来叫我教你怎么做正妻的不成?妾室不听话,只管按着规矩处置便是,家里母亲哥哥哪回因着嫂子处置妾室就怪罪了。母亲年纪也大了,家里的事儿早晚都要交给嫂子管,如今嫂子竟连这点事儿都还要别人替你处置不成?” 清妃越说越气,这个嫂子历来没个注意。当初哥哥的亲事还是父母精挑细选才定下的,想着柳家的嫡女,自然是好的。成亲前,母亲也是亲自想看过的,容貌气度都没得说,瞧着也大方得体,谁知道进了家门理起事来竟是这样的没主意。从前何骏还小的时候,但凡跟兄弟们有些打打闹闹,柳氏便会哭上一场。齐侍君进了门,柳氏更是遇上对手了一般,整日只知道跟个妾争高低,竟是拿自己正妻的身份当摆设。 柳氏瞧着这会儿清妃是真生气了,便收起哭声,小心翼翼道:“母亲和世子爷倒是一直向着我,只是骁哥儿……” “骁哥儿再如何也越不过骏哥儿去,嫂子只管放心便是。”这个嫂子理不清事,清妃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只给了她这样的保证。 虽然这个保证给不给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柳氏看来,这就是一道谕旨一样的话了,立时高兴起来。她进宫也就是这个目的,如今目的达到了,也就满意了。 直把庄锦看的瞠目结舌,国公府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媳妇,也真是难得。从清妃和柳氏的谈话里,庄锦知道无非还是上回祁垣去成国公家遇到的那些事。侍君齐氏是个灵儿,大夏朝不管男女,正妻都称夫人,而且妾室里头,灵儿称作侍君,女子称作姨娘,后宫则不分男女,只按照位份称呼。这齐侍君便是何骁的亲生母父了,只是上次闹的时候,何骁还没有进五军都督府,在朝中也不如何骏有体面。这回何骁有了官职,柳氏自然是更加不依不饶了。 打发走了柳氏,清妃才气消了些。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着庄锦叹道:“叫你看笑话了,我这嫂子就是这般性子,日后你接触多了就知道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只有请你多担待了。” 庄锦忙道:“父妃哪里话,都是自家人,何言担待不担待的。儿臣瞧着,舅母的性子竟是这样,这样天真。” 庄锦想了半天,也只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柳氏了。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还只会依着性子来,果然是天真。 清妃叹道:“你不必哄我,自下了诏书我就知道家里又要闹一场,只没想到她竟然真敢进宫来说这些,真叫人头疼。” “父妃也不必太烦恼,”庄锦劝道,“儿臣听王爷说,表嫂倒是个能干的,总是有人帮忙理家就是了。” 清妃点头道:“骏哥儿媳妇倒是个好的,骏哥儿的婚事还是父亲亲自做主的,生怕再有个差错。幸而这回没有看走眼,以后多叫骏哥儿媳妇管家也就是了。前儿垣儿进来跟我说,不如给四丫头寻个好些的亲事,这是你的主意?” 庄锦忙道:“是,那日王爷从舅舅那里回来就与儿臣说这些事,儿臣想着四妹妹是个女孩,又教养的好,嫁得好些也是应当的,多给她姨娘一些体面,也有不叫齐侍君一枝独秀的意思。” 清妃笑道:“这个倒是可行,四丫头若是嫡女,哪还用愁婚事,再高的门楣都配的上。如今身份上差了些,若想嫁个好人家,还得多斟酌斟酌。” 何家四姑娘庄锦虽然没见过,但是能叫清妃和祁垣都说好的,那定然是差不了。若是能有个好婚事,以后对大家都有好处。 “有父妃相看,自然错不了。”庄锦也笑应道,“父妃这里竟连茶都比别处更甘甜些,怪不得玥儿总惦记着,原来有这些好处呢!” 清妃白了他一眼道:“我只道玥儿嘴甜,原来你也是个会奉承的。这是新进上来的君山银针,你若喜欢就拿回去些,这样好的东西,那小子竟是不爱喝。” 庄锦笑道:“王爷就只爱碧螺春,旁的一概不喝的,如今这好东西都便宜儿臣了。” 清妃也笑道:“要多少只管拿去。” 说了这些闲话,清妃才觉得舒坦许多,柳氏走后还有些阴沉的脸上,如今也有了笑容。 知道庄锦今天来必定有事,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今儿来还有别的事儿吧,是玥儿的事?” 庄锦忙道:“叫父妃瞧出来了,正是玥儿的事。儿臣瞧着玥儿如今也大了,想着请父妃赐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给玥儿。” 清妃听了忙问:“可是她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妥当?” 庄锦道:“也并不是不妥当,只是管事的两个嬷嬷都是吴家陪嫁过来的,自然秉承了吴家严谨的门风。虽说严谨是好的,只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并不单单只是要贞静贤淑,还是要知道一些大事,眼界开阔的好。儿臣想着玥儿这样的身份,只要自己尊重了,谁敢叫她受委屈呢,很不用整日待在家里只会些女红刺绣。” 这件事庄锦完全没有打算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他料定清妃会是跟他一样的想法。成国公府的门风和吴家本来就不同,更不用说皇家的思维了,霸道一些到是正好合拍。 果然,清妃听了很是赞同:“你说的很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就该知道些大事。回头挑好了人,我叫人给你送去,玥儿身边的人你仔细着,有不妥当的只管打发了就是。至于吴家的家风,呵呵,哪里是这般!” 最后一句说的庄锦一愣,难不成吴家并不是这样的?见清妃没有在说下去,庄锦也就没问,横竖以后自己也会知道。今天来跟清妃要人,就是为了御赐的招牌,他打发起人来便更加不用顾忌。昕庆宫赐的,谁敢多说什么! 第20章 这边昕庆宫里正说着话,外头就传来几个女孩子欢快的笑声。只听外头宫女通报“四公主、六公主、七公主来了”,庄锦听见就笑了,这几个丫头全叫玥儿给招来了。 果然十一岁的四公主抱着祁玥,后头跟着八岁的六公主和五岁的七公主,四个姑娘一来,宫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庄锦见着四公主抱着祁玥,很有些吃力,忙将祁玥接了过来,说道:“这丫头沉得很,四妹妹竟这样抱了一路,叫嬷嬷们抱着也使得。” 又对着祁玥说:“你这孩子又欺负你姑姑了不是,怎么不下来自己走?” 四公主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道:“玥儿不想叫嬷嬷们抱着,我抱一会儿也不累。” 几个人给清妃见了礼,便围上去嘴甜道:“如今就属清妃娘娘这里最好了,能享好口福,还有五嫂的好玩意儿。” 清妃忙叫人将公主们爱吃的都做几样出来,又叫做了杏仁茶。清妃自己没有女儿,却很喜欢女孩儿,且据说当年流掉的那个孩子就是个成了型的女胎,便就更想有个女儿,因此对宫里这几个小公主很是喜爱。 “这是惦记着好吃的呢,还是听见今儿你嫂子来了,想寻好东西呢。” “都想!”四公主笑答,“今儿又见着玥儿带着好东西进来了,姐妹们竟是没见过,还是五嫂这里的好东西多呢。” 六公主也甜甜的笑道:“玥儿玩儿的那个叫拼图的,是五嫂在哪里得来的,也叫人做几套给我们吧。” 原来是瞧见了那几套拼图,前两天庄锦才叫人做好了几套稍微简单的山水画拼图,叫祁玥自己拼着玩儿,没想到今天她就带进宫里来了,还叫几位公主惦记上了。 于是笑道:“是下头铺子上才想出来的玩意儿,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妹妹们若是喜欢,我叫他们多弄几套便是。只是不知道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图案,都说给我,我叫他们做去。” 六公主七公主到底年龄小些,都是喜欢山水花鸟等。唯有四公主,喜欢的东西真是天南海北,各式各样。 只见她掰着指头数道:“嫂子给我做一套于大师的仕女图,再有一套大夏的地图,还要一套兵器谱,六妹妹七妹妹的山水画也给我一套吧。” “呦,四妹妹可真不跟我客气,”庄锦佯装吓道,“不但花样多,还都是些难做的!” 四公主笑着说:“这是我亲嫂子,我还客气什么呢。再说,即是嫂子铺子上的东西,何不多做几样出来。我们跟各府小姐们聚的时候,也好拿出来把玩,若是她们都喜欢了,还不都是五嫂的进项吗!” 庄锦听了眼前一亮,四公主说的对啊,这东西在这里是个稀罕东西,却并不是什么难的。若是在世家贵女圈儿里流行起来,那可不就是个新兴产业吗。如今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到是个好主意,不禁对四公主刮目相看。 庄锦赞道:“四妹妹果然是不凡的,竟有这样的头脑。” 清妃也笑道:“这丫头总是喜欢这样一鸣惊人,时不时的能给人些惊喜。” 面对这样的夸赞,四公主也不客气,依旧是大大方方对庄锦开口道:“嫂子也不用谢我,只是以后再给玥儿做什么好玩儿的,也给我做一样吧,我给嫂子宣传去。” 庄锦听得直乐,忙应了,这样的宣传不用岂不是吃亏。 “妹妹放心,以后定然忘不了妹妹的一份。也不知道三妹妹、五妹妹喜欢些什么,我也好叫人做给她们。” “三姐姐的我知道,”六公主忙抢答道,“三姐姐喜欢安静些的,也喜欢山水什么的,五姐姐的就不知道。” 四公主听了冷笑道:“人家尊贵的很,这些东西心里藏着,哪能叫咱们知道、” 这话一说,六公主七公主都不敢接话了。 祁垣的这几个亲姐妹中,头里两位公主已经出嫁。还在宫里的几位公主中,三公主乃瑾妃所出,如今十五岁,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只等皇帝赐婚出嫁。四公主生母是位容华,生四公主的时候难产而亡,皇帝给了体面,以嫔位下葬。那时候皇后无子,便抱过来养在身边,如今养出感情来,已经改了玉蝶,记在了中宫名下,成了嫡女,算是公主里头最尊贵的一个。 五公主是贵妃所生,和睿王一母同胞。这位公主也是娇养惯了的,而且母亲位尊,宫里没人敢得罪,霸王似的性子。自己的这几个姐妹真正算起出身,她是最尊贵的一个,可是四公主却因着养母是皇后,如今到比她尊贵,叫五公主心里十分的不服气,常常跟四公主叫板。 六公主七公主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乃容嫔所出。容嫔在宫里也是十分安静,平时并不爱出风头,只守着两个女儿。因此皇后也愿意多给她些体面。两位公主从小跟着四公主一起玩,最是亲近。五公主那样的性子,并不怎么瞧得起她们,她们也有些怕,到生分了许多。 如今四公主这样说,便是对五公主十分不满了。都是亲姐妹,何苦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更何况,说到底大家都是庶女,你生母虽是贵妃,可也不过是个妾,你也没托生到皇后肚子里去。我如今记在皇后名下,玉蝶都改了的,可以算作嫡女了,身份自然比你高些。我都没有觉得高人一等瞧不起你,你到瞧不起众姐妹来了。这样的做法,四公主很是不屑。 清妃自然知道她们姐妹间的不和谐,只是并不想理她们这些官司,更何况还是跟兰芷宫有关的官司。因此也不接四公主的话,只对庄锦说道:“你只瞧着给她们姐妹也做几个山水的就罢了。” 四公主哼了一声:“到底是清妃娘娘好心,只怕人家还看不上这些俗物,不愿领情呢。” 清妃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领不领情是她的事,咱们只要进到心也就是了。” 庄锦也说:“正是这个理,都是姐妹,不过是寻常的东西,好歹是咱们的心意。” 见清妃和庄锦都这样说了,四公主也不便再说什么,只依旧撅着小嘴,显得不怎么高兴。庄锦心里暗道,果然都是天之骄女,心气儿高傲,谁都不愿意服输的。 从宫里出来,庄锦心情还是很舒畅的,要紧的事情办妥了,后头他才好做事。田嬷嬷的态度让他觉得女儿身边不能留这样的人,但是完全照着自己的想法来教,恐怕就教出一个新时代新女性了。总归还要在这个世界生存,行为理念都不能太超前。有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也好约束一下。 而且田嬷嬷不仅仅是态度问题让庄锦不痛快,庄锦瞧着,这几个嬷嬷中间,这个田嬷嬷和吴侧妃走的最近。虽然是原先吴王妃的陪嫁,但是吴王妃去世以后,兴许就投靠吴侧妃去了。看她这样紧张吴王妃的嫁妆,不想叫他管着,这里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动什么手脚呢。 到了家,庄锦刚准备着手查账,春雨就过来禀报道:“王妃,前头来了一对夫妻,说是王妃的舅舅舅母,直说要见王妃呢。” 庄锦一愣,祁垣的舅母今天在宫里才见过,他的舅舅舅母,不是理国公张珣夫妇吗,怎么突然来端王府了。 忙问道:“舅舅舅母怎么突然来了,并没有听母亲说有什么事情啊。” 他和理国公并没有特别熟悉,虽然因着大太太叫一声舅舅,但毕竟不是亲的,到底就隔着一层。再者就算张珣真有什么事,也不会急道直接带着夫人上门的地步,因此叫庄锦十分疑惑。 春雨一看庄锦这样,便知道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来的并不是理国公和夫人呢。” 庄锦更奇怪了,除了张珣,他还有其他舅舅? 便问冬雪:“你可知道是谁来?” 庄锦身边的四个丫头,春雨和夏荷是大太太给的,对他从前的事情并不熟悉。冬雪是从他姨娘身边过来的丫头,对他自然要比别人清楚些,尤其是姨娘的家世,比庄锦更加清楚。 见庄锦问,冬雪想了想,不太确定道:“那夫妻既然敢称是王妃的舅舅舅妈,恐怕就是姨娘的哥哥与嫂子了。” 庄锦一皱眉,姨娘还活着的那两年里,他也从没见过这门亲戚上门,怎么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来找他认亲了呢。 又问冬雪:“你对他们家知道多少?” 冬雪忙道:“奴婢并不是姨娘陪嫁过来的,姨娘家里的事,只是听姨娘偶尔提起过,并不十分清楚。” 庄锦想了想,人既然来了,就不好直接赶走,起码得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然若是闹出其他事来,也不好收拾。便吩咐春雨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便见春雨领进来一对夫妻。男人穿着倒是十分普通,那女人一身桃红色衣裙,十分亮眼,满头的珠钗乱晃。一进屋见着庄锦也不客气,还不等身边男人开口,自己便套起近乎来。 “哎呦,这就是锦哥儿吧,如今竟是做了王妃娘娘,我跟你舅舅说,他先前还不信,瞧瞧这通身的气派,我瞧着比侯府里的太太还强呢。” 说着竟然就想去拉庄锦的手,叫春雨手疾眼快的给拦住了。 “这位夫人不可无礼,王妃尊贵,岂可造次。夫人有什么话,只管下头回禀便是。” 那妇人一听便不乐意了,冲着春雨嚷道:“咱们可是王妃的亲舅舅舅母,都是亲戚之间说话,有你一个丫头插嘴的地方吗?锦哥儿也太宽厚了些,惯得你们这些丫头如此放肆。” 看着这妇人放肆无礼,庄锦的脸色越来越黑,这要真是他亲舅舅舅母,那就可以理解他亲妈那样作死的性格是从哪儿来的了。这会儿端着茶杯品茶,一言不发,直叫丫头们出头,他权当看戏。 冬雪见她那样说春雨,便开口训斥道:“这位夫人好生无礼,这里是端王府,可不是大街上撒泼的地方。二位进来,见了王妃不知行礼,返到这样大呼小叫,若是这样不懂规矩,便直接唤人进来打出去。” 那妇人还想再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住,瞪了一眼,到底忍住没再开口。男人颇有些紧张,理了理衣服,忙上前行礼道:“草民孟有道拜见王妃。” 见身边妻子竟还站着不动,忙又拉了拉她,那女人这才满脸不乐意的冲着庄锦福了福身。 庄锦也懒得跟她计较,不过听他报名,想着应该就是他孟家的亲戚了。 摆了摆手,说了免礼,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二位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孟家的一听又抢先说道:“锦哥儿怎么这样见外,我们好歹也是你舅舅舅母……” “放肆!”还没等她说完,便被春雨喝止了,“王妃何等尊贵,你怎么敢直呼王妃名字!况王妃舅舅是理国公,二位什么身份,也敢以王妃舅舅舅母自居!” “你!”那女人气得差点跳起来。 庄锦实在忍无可忍,“啪”的一拍桌子,那女人顿时老实了。 也不搭理她,只问孟有道:“今儿来到底是什么事?” 孟有道见庄锦这个态度,便赶紧熄了套近乎的心,赶紧说道:“原没有什么事,只是这么多年不走动,亲戚之间都生分了,今儿就是来给王妃请安的。” 庄锦冷笑一声:“请安?我在定襄候府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二位。姨娘去的时候,孟家也没见人来过。怎么今儿到想起请安来了,真是稀奇!” 他亲妈在怎么不好,到底也生了他,在侯府里蹦跶作死,也该有那样的下场。只是孟家作为娘家,这么多年没见走动过。若说大太太不许,庄锦是不信的,别的姨娘也时常有娘家人过来探望,为什么只孟家没有。而且连孟姨娘去世,孟家都没人来,何等凄凉。这会儿见他富贵了,到想起亲戚走动来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孟有道见庄锦直接给了冷脸,便知道事情不好办,讪讪的不敢说话。偏偏就有那大胆的,见丈夫不说话了,到气得不行,急忙自己开口道:“王妃这样说可是冤枉咱们家了,妹妹在世的时候,我们是想去看看的,只是太太那样厉害,我们哪里敢。后来妹妹不在了,想去看看你,只是听说你养在太太跟前,我们便更不敢进去了。如今见着你嫁人了,才敢来瞧上一眼。你不知道,太太可厉害了,妹妹受了不少委屈呢!” 说着,便抹起眼泪来了。庄锦看着她一出一出的,真想给她颁一个最佳表演奖,真是说流泪就流泪,一点都不含糊。 只不过,庄锦是不吃这一套的。把茶杯一放,冷声说道:“太太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姨娘已经不在了,再追究孟家为什么没人看她也没什么意思,我只问你们今天来到底所谓何事?” 孟家的急忙收了眼泪,推了推旁边的丈夫,孟有道无奈,只得开口:“是因着你表妹的事儿。咱们家如今不必当初,家里的产业都被你外祖父败光了,没有看过妹妹和你,也是因为实在是有难处,不忍叫妹妹在跟着烦心。可是如今你表妹年纪也大了,咱们家这样的情况,她如何能嫁给好人家呢。若是有王妃的体面,也能叫你表妹不必跟着咱们受苦。” 这样的说法若是真的,庄锦也是可以接受的。以前也听孟姨娘唠叨过,说亲爹败家,她才来给人做妾。若是这样,帮一帮也不算什么。 于是说道:“即是这样,改天我叫人仔细瞧瞧,镇上有哪些富贵人家,也好找个好人家说给表妹。” “只是这样?”孟家的惊讶道。 王妃的表妹,难道不应该嫁个什么达官显贵?再不济也得寻个县官太太做一做,怎么能嫁个地主? “王妃不是说笑吧,凭王妃的脸面,怎么能叫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家!” 庄锦冷笑一声:“那依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孟家的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咱们家这样的身份,不求嫁到侯府里头做夫人,好歹也能混个有品级的官太太做一做吧,这样才不算委屈!” 庄锦这回是真乐了,十分发自肺腑的笑道:“你白日做梦呢!” 今天庄锦才知道,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孟家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别说官太太了,就是嫁个富贵地主,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卖他这个面子。还想嫁到官家,也不想想,这样的娘家,这样的亲娘,人家如何能瞧得上你。他倒是真能找个小官应压着人家结亲,只是那样一来,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人家背后还不知道要这么戳着脊梁骨骂他呢,就是他表妹,这么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真以为官太太是好做的吗! 孟家的惊讶道:“王妃如何这样说,那是你亲表妹,还配不上这样的人家吗?若是嫁的太差了,说出去也给王妃丢脸啊!” 庄锦哼了一声:“原本我还没觉得,如今见了二位,我才真觉得,有这样一门亲戚,当真是丢脸!” 孟家的一听脸就沉了,没想到庄锦这样不给她脸面,刚想嚷嚷,便叫丈夫给按了回去。 孟有道怕自己媳妇再说什么话坏了事,忙自己开口:“王妃不好听贱内胡说八道,若能嫁个镇上的富贵人家,我们就求之不得了,哪敢奢求官太太呢。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敢高攀那样的婚事。” 这还像句话,虽然老婆不着调,这孟有道看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 只是还没等他点头,孟家的又说道:“若是实在不行,就叫你表妹来给你做伴儿吧!” “什么?”庄锦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屋里一片鸦雀无声,丫头们吓得急忙低下头,只当自己不存在才好呢。 孟有道也吓了一跳,如今恨不得堵上自己老婆的嘴,急忙跟庄锦告罪:“王妃息怒,她脑子不清楚了,胡说八道起来。” 谁知他媳妇继续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何时脑子不清楚了。咱们在家不是商量好的吗,若是官太太做不成,干脆叫大妞儿来王府做姨娘吧。王府自然是富贵不愁,王妃又是她表哥,还能不关照她吗?” 庄锦实在是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茶杯批头砸了过去。杯子擦着孟家的脸飞了过去,泼了她一身的水,将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急忙闭上嘴不说话了。 见如今庄锦真恼了,她才消停下来,看庄锦脸色不善,再不敢开口,推了推她男人,自己缩在一旁了。 孟有道也是吓了一跳,如今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庄锦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冷声道:“看在我姨娘的份上,我会给你女儿寻一门富贵亲事。只是从今往后,咱们的情分也就尽了。再别说什么你是我舅舅之类的话,这门亲戚我可不敢认,定襄候府更不会认。我舅舅是理国公张家,若叫父亲知道我还认这样的亲戚,只怕要直接上门抽我。二位也要自重,若是叫我再外头听见你们乱认什么亲戚,可别怪我翻脸。” 孟有道没想到自己女儿的亲事竟然还能成,感恩戴德,忙道谢不止。那孟家的竟还有几分不甘心,只看得庄锦冷笑不止。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呢! 第21章 祁垣下了朝,本想着早些回来。只是这几日每天都有人不断的跟着他献殷勤,比往日更胜了许多。 不过都是看着他舅舅家如今这样的荣耀,觉得他的胜算更多了几分。只是越是这样,祁垣就越要低调。他的兄弟里头,可不只是睿王时时刻刻盯着他,庆王也一直在寻找机会。 前头太子大哥没了,二皇子晋王的生母宫女出身,身份卑微。他自己也不想着去争什么,平日里酒肉玩乐,只顾着逍遥快活。若不是逢年过节进宫一趟,恐怕都被当成了透明人了。 四皇子景王虽然是瑾妃所生,出身也算尊贵了,只是自幼体弱。再如何能干,都与这个位置无缘了,谁愿意辅佐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挂掉的君王呢!也正因为他早已不参与争储,才叫皇帝皇后多怜惜了他几分,连带着也愿意多给瑾妃和他亲妹妹三公主更多的体面。 庆王的身份一直是上不上下不下,生母和嫔是个嫔位,也一直上不上下不下。外家不显,宫里圣宠又不隆,若是皇帝想不起你来,兴许一辈子就这样了。上三宫的那三位一直争来斗去,她们这些人是想插一脚人家都不惜的理你。和嫔郁闷,庆王更郁闷,他在兄弟里头年长,却连自己弟弟一般的光芒都没有。如今冯祺虽然只是自己的姨夫,可也算是亲戚了。担了这样重要的差事,他的机会也就在眼前啊! 虽然大多数朝臣的焦点依旧集中在祁垣身上,可是跟早先比起来,他可是受关注多了。心里高兴,脸上也就带了出来。再加上几个月前,成国公世子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他席间发言惹了皇帝不高兴,心里一直不痛快,如今可叫他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只是这样的表现,叫几位老臣看在眼里,不免觉得过于轻浮了。无非是一个亲戚升迁,还是个关系并不很近的亲戚,就叫庆王这样喜形于色,竟连睿王的风度都没有了。 到底是自己哥哥,祁垣虽不耐烦庆王一直在自己眼前显摆,到也不好直接甩袖子走人,只是瞧着他不停的在那里说这说那,祁垣只淡笑不语。心里却再想,这个哥哥是蠢那还是蠢那,就是要高兴,也要先看看你那堂姨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连他父皇都说,这是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东西!若不是这样,他也做不了如今的位置。好歹先把人拿下了再出来显摆啊! 看笑话一般的送走了庆王,祁垣才有功夫回府。他是知道庄锦今日定会进宫的,前几天庄锦就跟他说过关于祁玥手上的产业和教养问题,而祁玥身边的田嬷嬷十分不赞同,便起了争执。 他和庄锦原本都没把田嬷嬷当回事,其实也是,谁会把一个嬷嬷当回事呢!只是没想到这田嬷嬷不断的搬出吴家来说道,言语里头竟是再说,既然定襄候府不懂得教养女儿,还是按照吴家的来好。这叫庄锦如何能忍呢,少不得进宫请了嬷嬷出来换掉这几个人。 虽然他知道清妃一定会赞同庄锦,赏下人来,这会儿却更想听庄锦亲自跟他说一说。 只是他回家的愿望还没实现,便叫自己表哥给拦了下来。 祁垣见着何骏奇道:“你这个大忙人,今儿竟是这样闲吗?” 何骏笑道:“皇上下了朝就回后头歇着了,上书房不用我当差,姜阁老今日也放我假,偷得浮生半日闲吧!想着殿下这几日也被烦的不轻,不如去喝酒?” 祁垣冷笑道:“我何时被烦得不轻了,明明是大少爷你烦得不轻。想喝酒就直说,难道我还能扫了你的兴不成!” 祁垣与何骏自幼玩到大的情分,又是表兄弟,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言语竟是十分的随意。见着何骏好似心情不好,便觉得应该先去陪他喝几盅。 何骏也不看祁垣的脸色,打趣道:“瞧着殿下这般火急火燎,可是急着回去见王妃?成亲都这些时日了,还这样如胶似膝,叫人好生羡慕啊!” 祁垣笑道:“羡慕我那今儿就别喝酒了,赶紧回家讨媳妇欢心是正经。” 祁垣自然是知道如今成国公府是个什么样子,何骏这样,十有*就是不想回家,因此故意气他。果然,何骏听到回家这两个字便苦了脸。 “要是能回家,哪里还用得着叫殿下一起喝酒呢!”何骏叹道。 祁垣“呸”了一声:“感情我就是个专职陪酒的,专门在大少爷回不了家的时候用一用。” 何骏乐呵呵的不做声了,没多久就到了“奇味轩”。这家酒楼离两家都不远,他们算是常客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包间,何骏才说道:“殿下知道我今儿为什么不回去?” “还不是舅母和齐侍君那点事,”祁垣满不在乎道,“你们家也就剩下这点破事了。” 何骏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的确只有这点破事,只不过,这点破事都已经找到清妃娘娘头上了!” “什么?”祁垣十分惊讶。 自己娘家的事情,清妃向来是轻易不会干涉的。家里的事情怎么处理,自有父母兄长做主,他并不愿干扰他们行事。怎么这样的内宅之事,还扯到清妃头上了? “你竟不知道?”见祁垣这样的表情,何骏也有些吃惊,祁垣的消息竟是如此之慢,“我母亲今儿跑到昕庆宫去哭来着,听说今天王妃和小郡主也进宫给娘娘请安,想来应该正好碰上了。” “噗……”祁垣一口酒喷了出来,“你们竟也没人拦着舅母?” 何骏无奈苦笑:“拦?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母亲都进了宫了,还拦什么。我劝了母亲多少次,竟是没有半点用处。我是家里长子嫡孙,祖父父亲都是器重的,谁能越过我去。齐侍君如今还禁着足,也没人出来闹了,何苦总是和骁哥儿过不去。” 祁垣也摇头叹气:“舅母就是这样的性子,多少年了,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是何骁这小子倒是很明事理,人也能干,提拔一下也无妨,日后还能是咱们的得力助手呢。” 何骁是个懂事的,从来都是谨守自己庶子的身份,从不与兄长争高低。就是如今得了要职,对待兄长也只是更加的恭谨,这样的人,若是能得到提拔重用,对祁垣以后是有大用途的。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何骏叹道,“只是母亲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 “转不过来就不转,”祁垣劝道,“不是还有你媳妇吗,叫你媳妇多管管也就是了,舅母在家享清福到是不错。” “呵,”何骏无奈道,“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更头疼。祖母本想着母亲这样的性子,还是在家歇歇,少管事的好,便想着叫我媳妇管家。谁知道刚提这回事儿,母亲就不乐意了,说越过婆婆就叫儿媳妇管家,也太看不起她了,如今还要闹呢!今儿进宫这事儿是母亲背着家里头直接递牌子进宫的,回去祖母和父亲定是要大发脾气,母亲又要抱着我哭。” 祁垣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兄弟,我真是同情你,这日子过的。要我说,实在不行就别叫舅母出来走动了,咱们府里也不能一味的容让。” 话里头的意思,竟是再说,若是柳氏再闹,直接拘在家里吃斋念佛,别出来惹事就行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没想到,何骏竟然摇头道:“如今恐怕不行,我听说母亲今日进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虽然是在昕庆宫里,但是当时王妃也在场,就是不知道这些话还有没有叫别人听见。若是叫人拿来做什么文章,可就是罪过了。便是没有这些话,以咱们家如今的风头,若是在这个当口不叫母亲出来见客,恐怕立刻就要有人拿妻妾来做文章。” 祁垣明白,何骏说的半点不夸张。先不管柳氏在昕庆宫说了什么,只说朝廷任命的旨意才下,成国公世子夫人便哭哭啼啼的进宫了,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嫡庶争宠。不管事情的真想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在外人看来,很容易就理解成,庶子出息了,便给了嫡母气受。转头传扬出去,就不知道流言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何家和端王如今风头太盛,多少双眼睛都盯得紧,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叫人拿去做文章。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叫御史言官拿来参上一本,也够何家消受了。 想到这里,祁垣也没有了再喝酒的心情,对何骏说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回家盯着点吧,别闹的太过。昕庆宫向来是不透风的,并不担心被谁听到。只是怕舅母那样的满脸泪容,叫不少人瞧见。我也得回家问问王妃,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骏点点头,便是心情再不好,家还是要回的。 祁垣也不管何骏,撂下筷子,急匆匆的回家找庄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列一下皇子顺序 大皇子太子(已逝) 二皇子晋王 三皇子庆王 四皇子景王 五皇子端王 祁垣 六皇子睿王 …… 后面小的还没写到 第22章 等庄锦终于清静的时候,便先安顿了祁玥,小丫头早就已经搬进了庄锦院子的抱夏里住。她如今很愿意跟庄锦亲近,庄锦也方便教她,顺带着还能多观察观察她身边的人。 祁垣回来的时候,正瞧见他歪在软榻上,旁边放了沏好的茶,正在那儿翻账本呢。 没叫丫头出声,祁垣悄悄的走过去,端起庄锦的茶喝了一口,来到他身后,突然出声道:“果然是进宫去了,只是你也爱喝这君山银针?” 庄锦叫他吓了一跳,嗔怪道:“什么时候学会这样作怪了,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祁垣笑道:“进自己老婆的屋子有什么可偷偷摸摸的,我这样光明正大,只不过是安静了一些罢了。” 说得十分的理直气壮! 简直不要脸!庄锦腹诽。 祁垣笑嘻嘻的走到前边推了庄锦,示意他往里头去点,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他外头。 “你不是喜欢龙井铁观音吗,怎么又喝起君山银针了。” 这人一天一个样,喝茶也没个准数! 庄锦缓缓道:“我除了碧螺春,什么茶都爱喝!” 这话到真是不假,茶这个东西,庄锦向来没什么讲究,喝的习惯就行了,哪能品出什么区别呢!除了碧螺春的那个味道,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以外,其他的都比较随意。 只是这话叫祁垣听起来,就不怎么真诚了。定是非要跟他不一样才这样说的,嗯,一定是!只是他一向大度,不过是喝茶而已,媳妇儿喜欢什么,就随了他的意吧! 庄锦还不知道祁垣心里那些想法,若是知道了,定要说感叹一句,脸怎么那么大呢! 祁垣决定不跟庄锦纠结喝茶的问题了,于是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今儿在父妃那里遇见舅母了?” “嗯!”庄锦答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的继续看账本,“我进门的时候,舅母正在那儿哭呢!” 还真是叫庄锦给撞上了,去的正是时候。 祁垣又问道:“她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庄锦听了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道:“都是不该说的话,王爷要问哪句!” “呦呵!”祁垣惊道,“王妃今儿怎么这么大火气,可是谁冲撞你了?” 庄锦将账本啪的一放,也不搭理祁垣,只对丫头说:“秋霜,王爷的碧螺春呢,怎么还没上!” 秋霜就是秋月,因为要避小郡主祁玥的名讳,所以如今改叫秋霜。 见庄锦心情似乎不好,秋霜也不敢多说话,赶紧下去催着沏茶。将祁垣的茶奉上后,十分有眼色的叫屋里的人都悄悄退下,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庄锦这才对祁垣说:“没人冲撞我,舅母今儿在宫里说,父妃给庶子的体面太过了,给了这样重要的职位,不体谅嫡子。其他的不过是在哭委屈,横竖就是这些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祁垣一听便冷笑道:“舅母真是越来越没个分寸了,朝廷用人哪里是父妃能做主的事情。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得掖着藏着,这要是叫有心人知道,隔天就得被人参了。” 庄锦淡定道:“不用等有心人听到,看见舅母哭着进宫就足够了,御史言官们历来‘风闻奏事’,人家靠这个吃饭,不用真的听见什么。” “啧,”祁垣咬牙道,“王妃还真是从容,这样的事都能这么淡定。”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祁垣一愣,不是坏事,那成好事了? 庄锦也不解释,继续翻着账本。 祁垣低头沉思,半晌才回过味儿来。他和何家都太过专注于不能叫人挑到错处了,其实有时候越是这样才越是叫人害怕。反倒不如偶尔出些小差错,叫对手能放松警惕,也叫自己的弦别绷得太紧。总是这样一味的要求自己尽善尽美,时间久了怕是弦就会断掉。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何家对柳氏本来就不怎么好处置。讲道理已经没什么作用,说了也不听。直接拘起来不叫出门,也不妥当。直接放任不管吧,更不是办法。妻妾争斗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参也影响不了何家什么,不过就是叫人多议论两天罢了。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能敲打一下柳氏,也给她泼一泼冷水。叫她也知道,自己的小毛病,是会影响家族,影响儿子的,说不定就能好了! 祁垣高兴起来,他媳妇果然是比其他人的都强些,到底是读过书的,见识就是不一样。 庄锦暗暗瞧着祁垣的脸色由阴转晴,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并不用太多的解释,他自己就能悟明白。而且像祁垣这样的天之骄子,身份高贵,心气高傲。这样的人就是跟他们说些道理,也不要太直白的好,总要顾忌一下他们的面子,不要让人家觉得你在鄙视他们的智商,叫他们自己想明白了更能承你的情。 祁垣将手搭在庄锦的肩上,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一揽,毫不吝啬的将庄锦从头到脚的夸赞了一番,直叫庄锦在心里将他的不要脸程度更拔高了几分。 看见庄锦脸上这才露出一些笑容,便问道:“你今儿心情怎么这样不好?我听说你从宫里回来不是见了亲戚吗,应该高兴才是啊。” 一提起“亲戚”,庄锦的脸色顿时又黑了。 庄锦心说,你消息够灵通的,才回府,宫里宫外的事情就都清楚了。不过人家是皇子王爷,消息快些也属正常,便答道:“来找我给我表妹说亲的,有什么可高兴的。” “表妹?”祁垣奇道,“你表妹下个月不是就要嫁给我六弟了吗,说什么亲,还是说理国公家的其他表妹?” 庄锦冷笑:“我又不是人家的亲外甥,王爷不是忘了吧,我也还有些正经亲戚的!” 说罢,仔细的盯着祁垣,就要看看祁垣的反应。 祁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不是理国公家的亲戚,而是庄锦生母的娘家。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家亲戚,平日里没有走动吗?”祁垣问的相当自然。 庄锦道:“连我都不认识,想来并没有什么走动。” “那怎么突然这个时候找你说亲?”祁垣又问。 想到那夫妻的要求,庄锦心里就是无数个呵呵。“想要一步登天,将女儿嫁进官宦人家,做官太太呢!” 祁垣脱口而出:“一个姨娘家的亲戚,就敢找你提这样的要求,疯了吧!” 庄锦听了立刻回道:“我还是姨娘的儿子呢,不也嫁给王爷了吗!” 见庄锦回敬了这一句,祁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是啊,他媳妇儿也是姨娘的儿子,有些出身不好的亲戚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给人做妾的有几个是出身好的呢。谁家能跟皇家比,连后宫的妾都是出身显贵呢!自己这话,不是在打媳妇儿的脸吗! 祁垣连忙赔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不过是说个亲事,找个富贵人家嫁了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劳神呢!” 庄锦冷笑:“富贵人家!也要他们能瞧得上眼呢,人家可盯着更高处呢!我那舅母说了,想叫她女儿跟我做伴儿,伺候你呢!” “什么?!”这下祁垣可真不淡定了,这都什么人! 立刻怒道:“什么东西都想我这里塞,当我端王府是什么地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年头还有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呢!” 其实祁垣心里很想说,怪不得一心想着给人做妾呢,原来家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传统,真是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只是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又难免叫庄锦心烦。虽然庄锦看起来十分的心胸开阔,并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祁垣想着,到底是庶子出身,哪有不敏感的呢!以后言语上还是小心一些,免得把他刺激到了。 不过祁垣到真是有些多虑了,庄锦一个现代人,还真不是很在乎这些。别管嫡出庶出,都有好有坏。他自己投胎不好,生成了庶子,那也怪不得别人。自己洁身自好,知道尊重,就是庶子也能叫别人高看一眼。因此他从来不因为自己的出身便如何敏感,连提都不叫提。毕竟古代人嫡庶之分的思想根深蒂固,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呢!随口一说的话,谁还一定要针对你不成? 这时候庄锦看着计较,不过是因着那一对夫妻的事情,自己气着了,找个理由出出气也就罢了。祁垣这态度,他早就能预料到。天潢贵胄的,就算是纳妾也不能要这样的啊!当然,就算祁垣想要,也得看他让不让! 说了这些,庄锦方才觉得舒服一些。 祁垣见庄锦高兴了,这才又问道:“玥儿身边的田嬷嬷貌似回了吴家,你知道吗?” 庄锦暗自咬牙,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也只答道:“知道,我同意的!” 祁垣道:“你就不担心她跑到吴家胡说什么?” 庄锦笑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回去要说什么,也顺便瞧瞧,这吴家到底是个什么样!” 第23章 田嬷嬷这次回吴家,本来打算悄悄的回去,将王府的事情跟吴夫人说上一说。没想到还没等她出门呢,便被庄锦给叫了过去。庄锦没发火没训斥,也没说不准她回去,还让人准备了东西叫她带回去,说是问老太太、太太好,这到让田嬷嬷更加不安了。 她不是傻子,既然庄锦知道她要回吴家,想来是已经有人告密或是有庄锦的眼线。即是这样,庄锦怎么能不知道她要回去干什么呢!若是知道了,怎么还会这么做,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既然庄锦明白的交代了,那么她就不能偷偷摸摸的回去,要大大方方的带着礼回去,这样一来告状诉苦的话还怎么说呢。她们太太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装的十分可怜的样子回去,定能叫太太信了自己。如今这样,必须得在下头好好做一番功夫,才能说动她们太太了。 田嬷嬷心里想的这个太太,便是吴大人的夫人,先吴王妃的母亲。吴家是几代书香世家,在清流中有很高的声望。吴大人掌管吏部,如今任吏部尚书。这回内阁变动,十有八\\九是要入阁的。吴大人在朝中一贯的行事妥当,办事牢靠,让圣上很是器重,但是他的夫人却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 吴夫人十分的心善,但却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谁要是跟她说了什么,她没有不相信的。今儿听这个说的好,觉得有道理,明儿听那个那样说,也觉得有道理。若是儿女们遇到什么事儿跟她哭诉一番,她就只管陪着掉眼泪,若是改口说并没有什么事,马上就能放下心高兴起来。 她从心底里真心相信每个人都是好的,因此对着所有的人都十分的宽厚,一心一意照顾庶出的子女,对着后院的妾室,也能真心相待。吴大人的姬妾们也瞧准了主母的这个脾气,就是有心争宠的,也知道哄着主母高兴。只要平日里到吴夫人跟前勤走几回,做做样子多侍奉侍奉,再说些场面话哄她高兴,叫她觉得你在跟她亲近,她就能对你好,还能把丈夫往你屋里推。 幸好,吴家老太太和吴大人是个明白人,吴夫人又是个以夫为天、孝敬婆婆的。丈夫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婆婆的话大于天,只要吴大人不叫她做的,她绝对不去做,吴大人叫她做的,她无论如何也会做到。正是这样,吴家有老太太和吴大人在上头真正掌舵,才能叫吴夫人不至于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坏了大事。 只是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家中的事情大多仍旧是吴夫人做主。 田嬷嬷是当初跟着吴王妃陪嫁到王府上的,原先就是吴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最知道自己太太的性子的。这次回去,为的就是告状。要细细的跟自己太太说一说如今的王妃是怎么教养小郡主的,又是怎样的一过门就将郡主的姨母给拘起来了。 庄锦到并不在乎她回去告状,他打听到了吴夫人的这个性子,便料定她就是信了他多么不好也不敢怎样。那样的一个人,谁能指望她上王府跟王妃叫板呢!但是既然田嬷嬷这么急着要回去,就肯定有其他的打算。 吴侧妃能在王府里这样得势,跟小郡主走的那样近,要是没几个用得动的下人必定不可能。如今还不知道,这田嬷嬷跟吴侧妃到底私下里有多深的勾连,也不知道吴家后宅还有多少猫腻。这一回叫田嬷嬷回去,也好一并都知道清楚。 亲王侧妃是上了玉蝶的人,再是个妾,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处置了。而且吴家是祁垣和定襄候府都不愿意得罪的,因此必须要知根知底,才能做打算。到时候是要让祁玥跟着她外祖家更亲近,还是要疏远,就有个章程了。 田嬷嬷回到吴府,果然就去找吴夫人哭诉去了。别的不提,只说新王妃进了门,便看不惯侧妃,寻了个小错处便将侧妃禁足了。如今还将小郡主抱过去养着,也不叫和侧妃亲近。更不用说在教导郡主上是何等的不用心,不教着女孩学着三从四德、贞静贤淑,只知道教些外头男孩子的东西,且还是个不听劝的。就是今天,她也是偷偷回来,不敢叫王妃知道。长此以往,岂不是要疏远吴家了吗。 吴夫人一听果然跟着哭了一场,只是便没有下文了。田嬷嬷也知道吴夫人没什么主意,只说“侧妃在家也是太太和徐姨娘千娇万宠出来的,如今却要在王府受苦,叫姨娘知道了不定要多心疼呢!” 下头坐着吴家长媳许氏,听见田嬷嬷这样说就是一皱眉。许氏出身许家旁支,和庄锦的好友许明革算是堂姐弟。叔父官拜户部尚书,与吴大人不但同朝为官,两人还是同科进士,关系十分亲厚。许氏嫁到吴家,也是要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许氏自然知道自己婆婆的性情,家里老太太还能管家的时候,就常将她带在身边教导,也是为了让她能帮衬着太太理家,看着太太别出岔子。 今日见田嬷嬷回来就开始说端王妃的不是,便很不高兴。明明还带着端王妃的礼回来,怎么就成了偷偷的回来,说不得就是在搬弄是非。她婆婆一贯的爱偏听偏信,这样一挑唆,兴许还真当自己外孙女受了多大委屈呢。 许氏也不劝吴夫人,只问田嬷嬷:“我瞧着嬷嬷这次回来,带了好些的礼,都是王妃准备的吧。既如此,嬷嬷怎么说是偷偷的回来,难道王妃不知道?” 田嬷嬷讪笑道:“大奶奶不知道,王妃是庶子出身,定襄候府在朝廷里也不是很有体面,如何敢得罪吴家呢。想是知道我要回来,便只好备些礼,免得叫人说道。” 许氏又道:“如此说来,王妃就是知道了且同意你回来了?那便算不得偷回来了。定襄候府再不济也是好几代的勋贵世家,敢不敢得罪吴家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也请嬷嬷慎言。” 不理田嬷嬷,又对着还在伤心的吴夫人劝道:“母亲不必忧虑,我瞧着王妃既然能叫田嬷嬷带着礼回来,就没有要让郡主疏远吴家的意思。至于侧妃那里,王妃进门侧妃自然是要用心服侍的,即是叫禁足了,想是没有服侍好,以后多小心些也就是了。” 吴氏听了果然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我竟没想到这些。只是在郡主的教导上有了差错,那如何是好呢!” 说着又伤心起来。 许氏瞧着就有些头疼,幸好吴家没有很多女儿,不然自己婆婆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将女儿养的大气起来。 忙又劝道:“母亲快别难过,母亲且细想想,端王爷如今只有郡主一个孩子,端王妃无子,就是为了讨王爷喜欢,也会悉心教导郡主。至于教导上头,亲王之女,如何能与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比呢,大气些总是好的。” 吴氏一听,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连声说是。 田嬷嬷见吴夫人又被许氏说了回来,就有些着急,若是徐姨娘在这里就好了。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一个妇人的哭声。还没进屋呢,便哭道:“听说太太这里来了王府的人,竟是侧妃受了委屈吗,我可怜的女儿啊!” 就见一个哭得楚楚可怜的妇人进来,扑到吴夫人脚下就痛哭起来。 许氏最见不得妾室这样没规矩,见徐姨娘不成个体统,便出口喝道:“姨娘快收了声,太太这里,成何体统!” 徐姨娘也有些怕这位少奶奶,见许氏脸色不好看,也连忙哭的小声了些,委委屈屈的说道:“大奶奶教训的是,太太这里是没有我们这些人放肆的地方。只是如今听见王府里侧妃受了委屈,便心急了些,求太太别怪我吧!” 吴夫人竟然连忙将她扶起来,好言劝慰:“你快别伤心,我也听田嬷嬷说了,也心疼的不行呢!只是瞧着王妃也并没有想要与咱们家生分的意思,想是侧妃也有不是,只要都改了,便不会再有什么。” 徐姨娘听了便哭道:“太太说的是,只是若是王妃瞧着侧妃不喜欢,那岂不是什么都成了错处?侧妃在家也是太太疼出来的,如今却要受这样的委屈呢!” 吴夫人听了就又要跟着一起掉泪。 许氏忙又说道:“姨娘这是什么话,王妃进门,侧妃自然要用心服侍,哪家不是这个理?就是王妃看着不喜欢,只管小心侍奉也就是了。若是还只知道争强好胜,如何能叫王妃喜欢呢!” 徐姨娘哭道:“咱们家的姑娘,并不比人家差到哪里,怎么就不能要强一些了。况且,侧妃也还是郡主的姨母呢,王妃就不给一些脸面吗?” 许氏心中冷笑,想要强当初还想尽办法把姑娘送去做妾,那时候怎么不知道往后要低人一等呢! 冷声说道:“当初是郡主的姨母不假,只是如今都嫁到王府做侧妃了,还有什么姨母外甥的。郡主是王府正经的主子,小心伺候着罢了,哪里还做得了人家长辈!” 徐姨娘叫许氏说的脸色黑了三分,许氏不比吴夫人,历来不给她脸面,叫她恨的不行,却也没有办法。许氏是吴家长媳,老太太和吴大人都看好的,哪里是她一个姨娘能比的。如今见她这么说,更是心里恨恼。 也只敢跟着吴夫人哭诉:“侧妃就算不是嫡出,也是太太跟前养大的,大奶奶这样说,竟是不当成亲妹妹了吗?” 吴夫人听了竟也对着许氏嗔怪道:“到底是你妹妹,受了委屈,你这做嫂子的也要出出主意。” 许氏心里无语,自己这婆婆也太没主心骨了,叫一个妾室牵着鼻子走。也不想想,就吴侧妃那样的脾气,不定是怎么得罪了王妃呢,如今不想着怎么收拾残局,还想着要给姑娘做主不成? 想到自己嫡亲的小姑子吴王妃,许氏就想叹气,那算是吴家的姑娘里头最拿的出手的一个了,这才叫皇家看上嫁给了端王。到底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姑娘,不然若是跟着自己婆婆,还不一定就成什么样了呢。只是这样的人,竟就这么没了,不然哪里轮得到一个庶女在王府里借着郡主生事! 原本已经不想理会她们,谁想到又听见吴夫人说:“不如我明日到王府去一趟,看看郡主,也瞧瞧侧妃如何?” 只怕许氏惊得瞠目结舌,她婆婆这是想去王府叫板不成? 第24章 “王妃,田嬷嬷果然去了吴侧妃的院子呢!”彩云悄悄的进来,凑到庄锦的耳边回道。 庄锦一笑:“这么急切,有什么好事不成?” 庄锦见着田嬷嬷笑容满面的回来,就知道吴家的某些人一定许诺了她什么。当面并不说什么,只叫彩云找人盯着田嬷嬷。 彩云是祁垣的人,对祁垣忠心耿耿。如今祁垣将王府交给庄锦,那么彩云自然是一样的忠心对庄锦。而且彩云是王府里的老人,比庄锦带来的四个丫头更熟悉王府,让她安排人手,比其他人就更得心应手许多。 事实证明,彩云果然是个靠谱的人。没多大一会儿便进来回报,说是田嬷嬷悄悄进了吴侧妃的院子。庄锦冷笑,吴侧妃被禁足着,这田嬷嬷都要溜进去,什么事这么着急。瞧着田嬷嬷回来那副得意的样子,想是这几天会有撑腰的来?不得不说,庄锦还是有些期待的,他也想看看吴家会是谁来,来了会说些什么。 果然没过许久,就等来了吴家的人,只是来的人叫庄锦有些意外。 庄锦原本想着,以吴夫人的性子,若没有旁人搀和,就是知道了庶女委屈,也不过是哭一场罢了。但是耳根子软的人大多架不住旁人的撺掇和忽悠,田嬷嬷既然是回去告状的,自然也是这个目的。她只是一个嬷嬷,并不见得就能说动吴夫人,必定还得有人帮忙才行,这个人恐怕就只能是吴侧妃的生母徐姨娘了。 若是徐姨娘真能说动吴夫人到端王府走一趟,那就说明,这吴家便不只是当家主母耳根子软的问题了,说不定这后宅早已经叫一个姨娘把持了。而且这田嬷嬷能这么卖力的为吴侧妃说话、出力,庄锦绝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小郡主的教养问题,十有□□和吴侧妃甚至是徐姨娘有些什么牵扯。 若真是这样的话,先不说吴侧妃田嬷嬷怎么处置,单是后宅都是这样乱七八糟,就不能叫祁玥和吴家多来往。 没想到庄锦没等来吴夫人,却等来了吴家大少奶奶许氏。 外头通传说吴家少夫人来了的时候,庄锦很是惊讶,特特的又问了一回。 “只少夫人一个人来的?不见他们家太太?” 夏荷回道:“只有少夫人一个,并不曾见吴夫人来。” 庄锦忙命请进来。 许氏是他好友许明革的堂姐,他们虽没见过,可到底听许明革提过几次。吴许两家因着两位大人的交情,来往一向频繁。如今又有姻亲,关系自然是更加密切。 许家也是家风严谨的世家,虽然吴家这些个事儿叫庄锦觉得,看人不能只靠传闻。但毕竟有许明革这层关系在,对许氏,庄锦还是放心些的。 因此听见许氏来了,忙叫人让进来,就是看在许明革的脸面上,也不好怠慢了。 头一次进来拜见端王妃,少夫人许氏穿着很是庄重。大红的串枝莲花缎夹衣,下配紫潞绸暗花缎子裙,头戴镶珠宝玉花蝶金簪。她如今二十五出头,很有一股年轻少妇的风韵。 夏荷引着她进来,见着庄锦,盈盈下拜。 “臣妇许氏给王妃请安。” 庄锦忙欠身离座,虚扶一把:“少夫人不必多礼。” 又命夏荷上茶上点心。 许氏笑道:“早就该来给王爷王妃并小郡主请安的,偏家中有事脱不开身,这就给耽搁了,如今才来,还望王妃不要见怪。” 庄锦笑道:“少夫人客气了,原就是亲戚,不必这样拘礼。少夫人是玥儿的亲舅母,若是得空,常来坐坐,玥儿高兴,我心里也欢喜。玥儿也说要过府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并舅舅舅母呢。只是最近事多,怕打扰了吴大人,因此便没叫她过去呢。” 许氏很明白,最近事多,是说近些日子朝廷官员变动颇多,吴大人掌管吏部,自然劳心劳神,就是她叔叔许大人也是忙的很。 “王妃说的是,前头的事儿我们也说不上话,只不跟家里添麻烦就是了。前些日子我回娘家,瞧着眀革正埋头苦读呢。叔父也太严格了些,竟是拘着不叫出门。但愿明年能有个好结果,许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听到许明革,庄锦笑了。跟好友也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没约他出来也是怕打扰了他。许大人对许明革寄予厚望,不说能考中一甲,起码也得中个进士,博一个庶吉士的出身,才算不辱祖宗。 心里对好友充满信心,因此说道:“许兄大才,是几位大儒都夸赞过的,必不成问题。许大人对许兄一贯严格了些,皆是因期望高的缘故。明年等许兄金榜题名,我必亲自道贺。” 虽然嫁了人,但到底是自己娘家兄弟,他好了、许家好了,她的腰杆儿才能挺得更直。以前回过几次娘家,那时候庄锦不过是定襄候府的一个庶子,堂弟虽然提过几次,但是谁会在意呢!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小庶子,如今竟有这样大的造化,竟是做了亲王妃,再不能不叫人重视。也为自己堂弟有这样一个好友欢喜,看着王妃的意思,两人的关系甚是亲厚呢,眀革有这样一个朋友,如果不叫人高兴呢。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少夫人句句都在跟庄锦套近乎,拉感情,只是竟是没有一句提起吴侧妃。叫庄锦对吴家又有了新的认识。 许氏这次来,必然不可能是自己的主意。话里话外,除了自己的郡主外甥女儿,半句不提自己的侧妃小姑子,这里头就有些意思了。看着田嬷嬷回来时候的样子,必是得到些承诺的,但是能给她承诺的人没出现,这个跟吴侧妃关系并不好的少夫人到来了。要是来给吴侧妃张目,好歹也要做做样子要见见侧妃,没有这样理都不理的。 想来让许氏这样做的人,定然不会是没主意的吴夫人,想一想吴家的情况,想来这个做主的人该是吴大人或是吴家大爷了。吴家的这几个爷们还是很有些作为的,这也是庄锦愿意花些功夫试探试探的原因。 如今看来,吴家当家做主的人还是很明事理的,也很有章程。想一想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也都是一般场合大多是许少夫人在应酬,重要场合凡是吴夫人必须要出席的,少夫人许氏必定跟着。想来,吴家也是知道吴夫人办事不牢靠,找个靠谱的少夫人在一旁盯着,以免出差错的意思。 既然人家明理,也有意跟自己交好,那么庄锦也自然的愿意表现出一些态度来。 说了这半天的话,庄锦才对着春雨说:“去看看郡主做什么呢,若是睡醒了,就服侍她过来,也见见舅母。” 许氏也笑道:“今儿不巧,蕙姐儿竟病了,不然带她一起来给郡主请安,郡主定然欢喜的。” 吴家大爷和许氏嫡出的小女儿小名儿唤蕙姐儿,比祁玥大一岁,经常一起玩儿的,十分的要好。 庄锦道:“赶明儿蕙姐儿好了,接了她过来玩儿,或者送玥儿回去也是一样的。我们家没一个女孩儿,玥儿竟是连个玩伴儿都没有。” 正说着,还没等许氏接话,就见外头小姑娘的哭声。竟是祁玥一路小跑儿的进了屋,扑到庄锦怀里上气不接下气。 庄锦和许氏皆是大惊,难得见祁玥哭成这样。阖府都是小心的伺候着这位小主子,生怕怠慢了一点,谁敢惹得她这样哭过呢! 庄锦忙将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哄道:“玥儿乖,不哭了,这事儿谁惹咱们小郡主不高兴了,告诉父妃,父妃替你教训她如何?” 祁玥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打嗝。直把许氏也哭的心疼,忍不住劝道:“郡主这是怎么了,谁敢惹郡主生气不成?” 转头对着也是一路跑过来的嬷嬷丫头们,便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让郡主哭成这样,到底出了何事?” 许氏说这话,本已是越矩了。作为主人的庄锦还没出声询问,她便代主人发号施令,这是十分不恰当的。不过庄锦并不与她计较,正是这样,才能看出,许氏有多么紧张这个外甥女儿。若不是实在担忧,许氏这样规矩的人,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底下奶娘丫头等都哆哆嗦嗦不敢答话,庄锦有些不耐烦,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何事,别叫我在问第二遍!” 庄锦前世也是做主做惯了的,发起怒了很有些气势,奶娘吓得跪倒回道:“午饭后奴婢们侍奉着郡主午睡,郡主才醒,吴侧妃就来了。奴婢们说郡主这会儿才起来,还懒怠着呢,请侧妃改日再来,谁知竟拦不住。侧妃拉着郡主哭诉了些话,郡主说了两句,侧妃就生气了,郡主这才哭了。” 奶娘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大意是说清楚了,就是侧妃惹了郡主大哭。只是究竟是因何惹了郡主不痛快,却只字不提。最后还说,侧妃跟郡主“哭诉”,还“生气了”,这几句若叫旁人听起来就很有些不像话了。侧妃惹了郡主不痛快,不赶紧请罪,竟还“生气了”!这竟是有多大的脸面,竟然连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不说庄锦听了定会大怒,连一旁侧妃的娘家嫂子听了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这奶娘,倒是不动声色的给吴侧妃上了一回眼药。 庄锦听了果然大怒,他昨天才因吴家要来人将吴侧妃的禁给解了,今天她竟然就跑到祁玥跟前添堵,真当他庄锦是好欺的吗?真是蹬鼻子上脸,不作不死! 许氏也黑了脸,她今天就是奉了公公和相公之命,来跟新王妃套近乎的。公公说了,若是侧妃安分守己,她这做嫂子的过去瞧瞧,也是给小姑子张目的意思。若是侧妃不安分,只管拿出身份来教训她,不能叫她丢了吴家的脸面。没想到这还没见着人呢,就出了这样的事! 第25章 出了这样的事,庄锦自然是恼怒的。给吴侧妃解了禁并不是因为他怕了吴家,一是总不能一直关着吴侧妃,二是也想看看吴家人见了吴侧妃都要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吴侧妃竟然这样大胆,刚出来就跑去找祁玥了。只是庄锦也有些奇怪,吴侧妃好歹也带了祁玥两年,关系也算是亲厚了,到底说了什么让祁玥这样! 许氏在一旁是又惊又怒,她想着,吴氏那样的性子,被徐姨娘教的定是只知道争宠,再没有老实的。但是再想不到吴侧妃会直接去招惹小郡主。她是许家出嫁的姑娘,如今是吴家的人,今天来也是代表了吴家的意思,就算是跟王妃表达了再大的善意,扯再多的关系,也经不起小姑子如此折腾,更何况她从来就不相信,她这个庶出的小姑子对外甥女有多少分真心。不过是因着自己如今没有孩子,仗着是小郡主的姨妈才能更有体面罢了。也就是她婆婆那样的人,才会真觉得这小姑子是个好的。 庄锦见着奶娘说话含含糊糊,就知道吴侧妃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便冷声问道:“若是寻常说话,郡主如何能哭得这般,侧妃到底说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奶娘跪在那里,吞吞吐吐,惶恐的不敢开口,叫庄锦连唬带喝的一顿训斥,才说了实情。 “侧妃一进屋就在郡主跟前儿委屈的哭,说郡主如今大了,就不把她这姨妈放在眼里了。还说被禁足了这些日子,郡主都不在王爷跟前儿说个情,竟是把姨妈全给忘了。好歹将近两年的母女之情,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也不差什么了。郡主竟是这般无情。最后,侧妃竟还说,还说……” 最后一句奶娘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是什么话。 庄锦怒道:“还说了什么,一并说清楚!” 奶娘连忙磕头,颤声道:“还说,还说郡主没良心!” 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祁玥断断续续的哭声。兴许是庄锦脸色太难看,慢慢的祁玥的哭声也低了下来,不安的庄锦的怀里动了动。 许氏已经呆住了,她万没想到吴氏会这样大胆,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祁玥的正经姨妈,也不敢随随便便就说她没良心、无情的。更何况,吴氏如今嫁到王府做妾,按理说就论不得娘家的关系了。不过是郡主的庶母,如何敢这样教训郡主,再如何上头还有王妃做主呢,也太不把郡主和王妃放在眼里了。 她这会子也顾不上生气了,而是深深的担忧。瞧着庄锦的脸色,已然是要暴怒了,若不是怀里还抱着祁玥,只怕当场就要发作。若是再叫端王知道了,难道不会认为是吴家的不好而迁怒吴家?若是因为一个侧妃叫端王和吴家离了心,那就太糟糕了。 庄锦脸色很不好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最不喜欢的打交道的人不是狂妄的人,而是不自量力的人。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妾压过妻的,不过都有些情况,要么是妻妾身份相差太悬殊,妾的身份太高,要么就是男人是个混蛋。只是这样的情况才能有几个呢,没本事还要蹦跶,那就是作死的节奏。所以说人要狂也得有资本才行,吴侧妃若是真是郡主的亲妈,那也就算了。如今不过是庶母,就敢说亲王嫡女没良心,真不是傻缺吗? 而且现如今,比起处置吴侧妃,庄锦更关心祁玥。小丫头毕竟还是孩子,原先跟着吴侧妃,定是叫吴侧妃灌输了许多要亲近姨妈、姨妈是长辈这些道理。若真是这样,以后他还要费心思一点一点的给她掰过来。王府嫡女,以后出去就是王府的脸面,若是总跟庶母和庶母的那些亲戚黏在一起,还能成什么气候。 因此虽然生气,也只哄着祁玥道:“不过是一些胡言乱语的话,玥儿生气只管教训就是,不必这样伤神,回头在哭坏了如何是好!” 祁玥小声抽泣道:“侧妃刚开始说的时候,女儿就与侧妃说了。侧妃惹恼的是父王,只要侧妃以后好了,父王定然就原谅了。我一个女孩儿家,哪有掺合父亲后宅的道理。况我虽敬重侧妃养育恩情,但侧妃却也要知道尊重,好好侍奉父王父后才是,如今这般,教我也难做。谁知道侧妃竟然这样说我,往日的情分竟是都不顾了!” 说完又小声的哭起来。 庄锦听了心里满意,到底是王府嫡女,还是知道轻重的。 转头对着跪在下头的奶娘冷声道:“真不知道你们几个是做什么吃的,守在郡主身边,首要之事就是不叫郡主受委屈。出了这样的事情,竟也不知道拦着,都是摆设不成?” 奶娘不住叩头,颤声道:“王妃恕罪,是奴婢们该死。只是,只是郡主屋子里都是田嬷嬷主持,别说是丫头们,就是奴婢也说不上话了。田嬷嬷一向和侧妃亲近,我们都是不敢得罪的。” 庄锦心中冷笑,这奶娘如今是铁了心要钉死田嬷嬷了。如今看来,田嬷嬷确实是勾连着吴侧妃,且吴家那边,徐姨娘还不知道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只是这奶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也不见她说田嬷嬷一些不好,如今却开始不断的咬田嬷嬷。想来是权利分配不均,如今不甘心落于人后罢了。想想看,如今王府里就这么一个小主子,谁若是辖制了她,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也想的太好了些! 到底觉得祁玥年龄还太小,别叫她见太多后宅是非,抱在怀里劝慰了一番,□□雨领着往后头花园里玩儿去了。 祁玥一走,庄锦便冷眼瞧了瞧下头的众人,只把厅里的丫鬟婆子看的心里发毛。王妃平日里看着温和,不怎么发脾气,也不与下人为难,都觉得是个好性的。只是如今这眼神,怎么这样吓人! 冷笑一声,对彩云吩咐道:“你亲自去,将吴侧妃、田嬷嬷带过来,我要问话!” 彩云忙躬身称“是”,带着一众婆子拿人去了。 许夫人在一旁坐立不安,颇有些胆战心惊。听奶娘的意思,田嬷嬷竟是拿捏住了郡主。这田嬷嬷才往吴家去了一趟,王妃若是怀疑其吴家和侧妃暗中勾结,算计郡主,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万幸公公明白,拦着婆婆没叫跟来,若真是来了要给侧妃撑腰,那这件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庄锦如何能看不到许夫人的纠结,这时也不露声色,只淡淡的对着许氏说道:“少夫人既然来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便一起看戏吧。” 许夫人只得笑的一脸僵硬,等着看庄锦如何处置。 不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没进门,吴侧妃就在院子里哭道:“不过是多在郡主处呆了一会子罢了,王妃就叫人来拿妾身,竟是不叫妾身与郡主亲近了吗?” 庄锦就看见吴侧妃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泪如雨下,手里的帕子都叫泪水浸湿了。啧啧,若是今天来的是吴夫人,见着女儿这般模样,指不定觉得姑娘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庄锦也不搭理她,轻轻的端起茶品了一口。吴侧妃见庄锦不说话,便要冲着庄锦下首的许夫人嚎啕,刚要开口,瞥见了自己嫂子难看的脸色,便直接把哭声憋了回去。来的竟然只有她嫂子一个,怎么嫡母竟没有来吗? 瞧着吴侧妃瞬间变得惊讶的模样,庄锦心中好笑,真是一出好戏。吴侧妃颇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看田嬷嬷,颇有些质问的意思。田嬷嬷此时也是心慌,怎么事情不一样了呢,太太那天明明很担忧,也说要来的! 吴侧妃心中暗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这个嫂子只跟她的嫡姐亲近,跟她向来不睦,且不好糊弄。今天若是吴夫人来,见到自己这般,定然信了她日子不好过,回去与父亲分说定会向着她。如今嫂子来,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庄锦在上头看够了戏,才“啪”的把茶杯一扣,竟然露出笑容,对左右吩咐道:“别都愣着,既然侧妃不知道规矩,今儿就好好教教。” 彩云会意,立刻招呼两个婆子,把还在发愣的吴侧妃、田嬷嬷按着跪下。 吴侧妃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挣扎叫嚷起来:“我是王府侧妃,你们也敢动我?看王爷知道了不打折你们的腿。” 庄锦冷脸喝道:“噤声!” 吴侧妃脸上立刻挨了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呆愣当场。她原本也是傲气的很,仗着祁垣一直待她不错,又有郡主在,方敢在庄锦面前叫嚣,认为就是庄锦也不敢对她如何!没想到如今庄锦不但不给她脸面,竟然还敢叫人打她,竟是这样有恃无恐! 只见庄锦冷笑道:“你既然嫁到端王府,自该是端王府教导你。先前没教你规矩是我的不是,今儿当着你娘家人的面儿我就好好的教教你该如何做个妾,免得以后丢人丢到外头,叫人说我不尽责。” 听了这话,许氏立刻站了起来。这话不就是说给吴家听的吗,自己家的姑娘教成这样,如今还得烦劳婆家嫡妻教导,传出去吴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原本吴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女也能堂堂正正嫁出去做正室,既然是自己上赶着做妾,那就要有做妾的觉悟。这样不守规矩,到处蹦跶,叫外人说道也就罢了,若是叫端王和宫里的皇后、清妃恼了吴家,那吴大人这些年就白混了。 因此再不敢安坐,连忙起身请罪道:“王妃息怒,都是咱们家没有教导好姑娘,竟是惹出这样大的祸事。如今侧妃是王府的人,犯了错处王妃如何处置都是应当,咱们家再没有半句怨言。只是还要劳动王妃亲自教导,竟是咱们家的罪过了,还请王妃恕罪!” 说着竟是要跪下请罪,庄锦如何能叫许氏真跪下去,忙叫彩云扶起来。 “少夫人不必如此,吴家向来家风严谨,这是大家尽知的,先吴王妃是连皇后娘娘清妃娘娘都夸赞过的。想来吴夫人太忙,没工夫教导罢了。” 吴夫人没工夫教导,庶女自然是跟着姨娘了,妾教出这样的女儿,也不稀罕,叫外人知道了也顶多说一句吴夫人不教导庶女,扯不到吴家家风上去。 许氏自然知道庄锦的意思,既然吴家人聪明、明事理,那么跟吴家保持友好关系自然比撕破脸要好。他原就不信吴家会为了一个庶女跟王府过不去,祁玥在如何也是吴家正经的外孙女,有这个关系在,岂是吴侧妃一个妾能比的。吴大人是个明白人,不会连这个都看不透。 吴侧妃见她嫂子也不管她,又气又恨。她就知道,这个嫂子是不会为她说话的,如今竟然看着她挨打也不管,果然不是嫡亲小姑子就不亲近! 狠狠的看着庄锦,若不是叫婆子们按着,吴侧妃恨不得扑上去咬庄锦几口,如今动弹不得,只得发狠道:“我是王府的侧妃,连王爷都给我体面,王妃竟然敢打我,就不怕王爷知道责罚你吗?” 庄锦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说她别白日做梦了,就听院子里想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想要本王给体面,谁给你的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不到20号就回来了哦,通宵一夜起来考试,然后还接着更新,感觉自己萌萌哒【←←泥垢! 坐等挂科吧! 第26章 庄锦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说她别白日做梦了,就听院子里想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想要本王给体面,谁给你的自信!” 看着吴侧妃瞬间惨白的脸,庄锦心里暗骂,老子还没过瘾呢,你回来这么快做什么!不过外人在场,场面活还是要做的,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微微弯了弯腰,算是行了礼。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垣正怒火中烧,这贱婢竟然招惹完媳妇儿还去招惹他女儿,叫他怎么能忍。正想当场发作了她,也算给媳妇儿闺女出气,只是为什么他媳妇儿一脸你抢了老子好戏的表情! 屋里众人见祁垣来了早就跪下行礼,许氏听见刚才祁垣那样说,知道端王定时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这会儿不敢说话,也忙行了大礼。 吴家这些事,祁垣知道个大概。吴王妃当年嫁给他之前,是皇后和清妃亲自相看的,各方面都出类拔萃。那时看着吴大人和吴大少爷都是好的,家风严谨,嫡出的姑娘也这样出色,自然是没错了。吴夫人虽然有些软性子,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至于庶子庶女,谁会费那个心思。 许氏是吴王妃的嫡亲嫂子,关系一向亲厚,况祁垣知道她的为人,并不想与她为难。 忙叫人扶起来,说道:“今儿不巧,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叫少夫人见笑了。吴氏虽是吴家的姑娘,但嫁到端王府就是端王府的人,就是有了错处,也是本王与王妃处置,并不与吴家相干。至于别的什么人,自然还是各家管各家事,要怎么处置,本王也不过问。” 祁垣这样说,就是要彻底撇清吴氏和吴家的关系,他和庄锦的想法一样,并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了和吴家的关系。至于吴家徐姨娘等人,许氏一回家,根本不用祁垣说什么,吴大人就自会处置。这样一来,既处置了人,也保全了两家的脸面。 许氏自然懂得祁垣的意思,因此十分感激,端王不跟吴家生分,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至于吴侧妃,吴家不缺一个到处生事的庶女,端王府也不缺一个不听话的侧妃。 她恭敬的向祁垣再次行礼道:“王爷之命,臣妇谨记,回家后定禀明父母,必不负王爷之恩。” 祁垣点头:“少夫人不必客气,今天府里事多,就不多留了。” 说罢,就请人送客。许氏也知道自己不便多留,还要赶着回家商量事情,便恭敬的告退出来。 外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吴侧妃、田嬷嬷等听候处置。吴侧妃见祁垣脸色阴沉,再加上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便知道这次恐怕是触及了祁垣的底线了。 这时不敢再嚣张,只是一味哭求:“王爷,妾身知错了,万不该惹了郡主烦恼。只求王爷看在往日妾身养了郡主的情分上,饶恕这次吧!” 庄锦听了这话只想扶额,这货真的不是脑残吗?既然知道祁垣生气是因为郡主,还敢攀附郡主,拿着自己身份说事儿。这会儿若是立刻说自己以后会恭谨侍奉,不再生事,说不准祁垣还真能放她一马。如今这样说,摆明了要祁垣不能放过她了。 果然祁垣听了立刻就摔了杯子,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若不是看着你服侍了郡主几日,还能容你活到今天?现如今不知悔过,还敢攀扯郡主。不过是个妾,还真敢以郡主养母身份自居了不成?” 吴侧妃连忙磕头哭诉:“妾身不敢,请王爷息怒!妾身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求王爷饶恕一回吧!” 到了这会儿,吴侧妃才真正明白祁垣忌讳的到底是什么。自她嫁过来之前,徐姨娘就在私底下一再跟她说,她是郡主亲姨妈,又是管家侧妃,算的上是郡主养母了。以后就是有了王妃,又不是亲生的,郡主难道不是跟她更亲近些!这样的想法虽然越矩,但是在她的脑子里也是根深蒂固。拿捏住郡主,辖制王妃,这样的美好生活谁不憧憬呢。过了两年没有正妻的日子,她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好像这王府后院就该是她的天下才对。 吴侧妃没有想到祁垣的思想里头是如此看不上她这个侧妃的身份,她更没有想到她自认为跟她更亲近的小郡主竟然不向着她跟王妃对立。她小看了祁垣对女儿的重视程度,小看了皇族对于正统的重视,更小看了皇家对于子女的教养——她的身份没有资格进宫,便忘了祁玥经常进宫去看到的、听到的和接受到的教育。 只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晚了,祁垣不会容忍有这样想法的侧妃在府里晃悠。 懒得再听吴侧妃哭嚎,吩咐管事嬷嬷,直接将人压到后头佛堂,以后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恐怕是出不来了。至于田嬷嬷,祁垣连问都懒得问,直接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力去了。 庄锦趁热打铁:“父妃从宫里赏下的教养嬷嬷也来了,我看不如一起换了好,玥儿身边很需要几个得力的人。” 祁垣点点头,祁玥身边这些个嬷嬷,都有些吴家背景,如今不管心思如何,都还是不要留的好。 打发了糟心事儿,祁垣将众人都赶出去,只剩他和庄锦两个人。他仔细瞧了瞧庄锦,这样的事情,无论搁在哪家,正室想必都要气的要死,可是庄锦怎么看着神色谈谈的呢。 祁垣对着庄锦竟有些小心翼翼的道:“这事儿定扰的你心烦,今儿一并都处置了,往后咱们也能清净些。” 庄锦笑了笑:“多亏了王爷消息灵通,还没等我发作呢就先帮我处置了,谁能比的上王爷这般体贴呢!” 竟是有些打趣的意思。 祁垣道:“你刚进门就遇上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怕你调配不开。” 这话说的倒是真心,谁家媳妇刚进门被妾室这样挑衅还能淡定呢,一生气一上火,其他事情上自然就容易忙乱。他赶紧解决了这些事情,也好让家里安稳些。 庄锦打量了祁垣一番,这人也觉得自己家的破事太多,不好意思了吗? 笑道:“事儿确实比较多,不过皆是因为王爷眼光太差的缘故,往后提高一些品位,自然就好了!” “噗……”祁垣一口茶喷了出来,“我眼光太差?” “难道不是?”庄锦奇道,“若不是王爷看上这样的侧妃,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对于祁垣的品位,庄锦十分的鄙视。吴侧妃一来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二来不会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到底喜欢她哪里?看上这样的人,不是品位太差是什么! “我何时说过我看上她?”祁垣也很好奇,庄锦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那你娶她做什么?”庄锦实在不怎么懂祁垣的思维了。 祁垣无语道:“不过一个侧妃,吴家说送进来那就进来好了,谁还当回事呢。” “到底是要管家照看郡主的,竟这样草率不成?” 庄锦简直大吃一惊,这也太儿戏了吧。他知道世人都看不上妾室,只是亲王侧妃到底尊贵一些,且祁垣这个还是要照看女儿的,怎么能随随便便选人呢? 祁垣耐心解释道:“虽然当初吴家说送侧妃进来是为了玥儿,到底也是为了两家关系更紧密些。那时我想着,吴氏虽然是王妃的姊妹,但庶出妹妹,能有多亲近,进来服侍玥儿也就罢了。只要她一天无子,便一天要依仗玥儿,再不敢亏待她,这些也就够了,等有了新王妃,自然还是王妃教导,我王府嫡女,还指望她教导不成,因此就没上心。再者……” 祁垣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庄锦,接着道:“若是这侧妃真是样样出色,你如今还未必喜欢呢!” 庄锦愣了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若是出身好,知进退,服侍郡主尽心,挑不出错处的,那岂不是把正妃都比了下去。若是祁垣身边真有这样一个人,他拿什么压制对方。虽说看起来省心,但是有这样一个侧妃整天在眼前,说不得动不得,那也挺糟心的。 只不过…… 庄锦冷笑道:“王爷真是未卜先知,当初娶侧妃还想着今日给我解围呢!” “咳咳,”祁垣很有些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眼光出了差错,“只是没想到她这样大胆,纵得她越发的无法无天。” 又怕这件事叫庄锦不自在,便说道:“虽然吴家不会拿吴氏做文章,只是这会儿还不好十分张扬的处置了她,与你也不好,等过些日子直接叫她去外头庄子上住就是了。” 这个道理庄锦明白,他才嫁进来便大张旗鼓的将侧妃撵出去,外头就不会说是侧妃不受规矩,而只会说他善妒了。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在哪里都是关,并没有多大差别。 因此点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家里的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王爷若是喜欢,就在找个好的做侧妃,只是这回可得看仔细了。” 庄锦不过随口一说的话,祁垣听了却是又晴转多云了,这人心怎么那么大呢! 第27章 庄锦不过随口一说的话,祁垣听了却是又晴转多云了,这人心怎么那么大呢! 不过庄锦话一出口,看到祁垣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自己也是男人,曾经也是花天酒地的主儿,自然知道男人的神经病心理。 若是缠的很了,他会嫌烦,可若是大度的很了,他又觉得你不在乎他了。虽说这会儿庄锦确实不怎么在乎他,但是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瞧着这会让祁垣不大高兴,便笑嘻嘻的亲自站起来给他递了一杯茶,立刻补充道:“若是没有那就再好不过了。” 祁垣脸上果然又有了笑容:“你不喜欢?” 庄锦果断的点点头:“是不怎么喜欢!” 这是实话,庄锦心想,有没有都是你的侧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喜欢? 只是在祁垣听来,这就是另外一番味道了。媳妇儿果然还是在乎的,他就说嘛,哪有真正不在乎丈夫纳妾的妻子呢? 他这样想着便拉起庄锦的手,颇为柔情的瞧着庄锦。这个妻子还是很不错的,不但知书达理,还很识大体。并不一味的争风吃醋,还知道真心待女儿,而且诚实可爱,不喜欢就说,十分对他的胃口。虽说庶出,却一点不逊色于嫡出。这样出色的人物,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待他呢!侧妃姨娘什么的,他自己也并不是很在乎,既然媳妇儿不喜欢,那以后能省则省,他也清净。 庄锦不知道祁垣心里想什么,只是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十分的温柔,觉得自己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了。若是庄锦知道他心里所想,恐怕就要骂上一句,你脸真大了! 正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要抽手出来,没想到祁垣竟是攥的十分紧。庄锦没挣出手来,反而被祁垣一下拽了过去。当时站立不稳,跌在祁垣怀里。 庄锦一皱眉,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收拾一个侧妃吗,激动个什么劲儿。还不等他想明白,祁垣的吻就堵上了他的嘴。 一只手被祁垣攥着动不得,另一只手揽着祁垣稳住自己的身子,这会儿被这突然的吻弄的不知所措却又不敢动弹。他前世并不是gay,但也不反感这个,只当玩玩,因此这一世嫁个男人还能如此看的开。 只是他和祁垣之间并没有什么真爱,平常晚上也大多是例行公事一般,没有太多的柔情蜜意。突然来这么一下,让庄锦很是诧异。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既然祁垣来了兴致,那么他也很愿意配合。若是说起来,他做起这些事情绝对不比祁垣差,毕竟多了一辈子的经验呢。 唇齿纠缠了好一会儿,直把庄锦弄的气喘吁吁地才放开。还没等庄锦喘口气,祁垣的手便开始不规矩起来,吓得庄锦一把按住他。 “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 祁垣坏笑道:“做什么你不知道?” 原来不经意间,庄锦的胯间已经支起了小帐篷,而股间也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 白了祁垣一眼,暗骂一声流氓,气息不稳道:“换个地方,别这么没羞没臊的!” 庄锦也不是扭捏的人,想做就做,只不过还没脸皮厚到天没黑就在大厅里办事的地步。 祁垣十分从善如流的抱起庄锦就往后头屋子里走。 两人身边的人都是十分有眼力见儿的,这会儿没人敢扫兴,将闲杂人等全都支开,只留两个人远远的等着伺候。 …… 二人这一折腾便到了掌灯时分,庄锦已经瘫在床上不想动了。看着祁垣无比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咬牙切齿,这人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叫人送进热水,也不让人进来伺候,祁垣亲自抱了庄锦洗漱,又把庄锦抱回床上躺着。然后才叫彩云等用小炕桌送了晚饭进来,两人也不讲究,就在床上对坐了吃饭。 “今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我怎么瞧着王爷兴致挺高?” 祁垣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 庄锦道:“本不想扫王爷的兴,只是有件事还是要说。吴侧妃管家的时候,先王妃的嫁妆单子一直在她手上。我这几日查了查,东西倒是没少,只是外头铺子的账目可是对不上的。那田嬷嬷来往吴家,少不得跟徐姨娘有什么勾结。” 祁垣并没有觉得惊讶:“这不奇怪,那田嬷嬷的一家子都在徐姨娘手里攥着呢,怎能不卖命!只是我既答应了吴家让他们自行处置,就不便再过问,想必吴家总会给我一个交代。至于府里那两个,哼,过些日子便收拾了她们。” 庄锦听了点头,祁垣果然是动作快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账目的事儿呢,祁垣自己就先查了个清楚。既然他心里有了打算,庄锦也就不多说什么。横竖不过是损失些钱的问题,以后再赚回来就是了。府里这两个干了这些事,这辈子都不要想再翻身了。 “其实今儿倒是有件事,”祁垣又说道,“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喜事?” 庄锦抬头问道:“是什么?” 有话还不快说,打什么哑谜呢! 祁垣道:“今儿听父皇说起明年春闱的主考人选,好像在几位大人之间犹豫。” “这么早就要定吗,过了年也使得啊!” 二月初九才考试,还有几个月呢,皇帝这会儿就开始想主考的事情了。 “也算不得早了,”祁垣道,“下月初六弟大婚,都要忙这个。而后转眼就要进腊月了,等过了年还能有几天?这会子先大致有了数,到时候也好定下。” 说的也是!庄锦便问道:“那父皇想让谁任主考?” 祁垣道:“瞧父皇的意思,明年正副主考,不外乎从冯祺、越明安、张珣三人里出。都是出色的之人,父皇一时拿不定主意。” 庄锦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这几位倒是有点意思,冯、越二位大人才升了职,一位三省长官、一位六部尚书,论资历论品级都是足够的,若是明年再主持春闱,那便更加的炙手可热了。而我舅舅一直是父皇看重的人物,又执掌通政司,若是明年任了主考,今后这通政司的权利,恐怕要更大了。” 这三人都是如今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且家中没有要考试的子弟,在朝这么多年,都是很有分量的。冯祺和越明安都是才升的官,和后宫主子们都有姻亲,论起来,背后都是有皇子的。而张珣有理国公的爵位在身,又身居要职。通政使虽说只有正三品,但通政司掌内外章奏,直达天听,是皇帝的喉舌和耳目。官员们的奏折等都要先过通政司,再到皇帝手里。掌管这样的机构,必定是皇帝心腹之人。若是张珣再做一任主考,那便真能权倾一时了。 “说的不错。”祁垣赞许道,“只是你尽想着大局了,怎么不想想跟咱们密切相关的!明年考试的有你两个哥哥呢,主考是谁至关重要。” 庄锦道:“话是这样说,但这个到底不由咱们决定啊。且在我看来,我舅舅十之七八不会是主考,副考官到有可能。” “为何?”祁垣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想啊,通政司为何存在,不就是太宗皇帝为了制衡中书省才设立的吗!眼看着如今通政司权利越来越大,若是其长官再手眼通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那不又是一家独大,父皇就真能安心不成?且我舅舅这些年也升的太快了些,父皇便是再宠信,也会有个限度的。因此我瞧着,主考恐怕要在冯、越二位大人里出了。一个是庆王的姨丈,一个是睿王的外公,横竖都不是咱们的人。” 祁垣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他这媳妇儿的确见识不凡。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因此,定要想办法让冯祺出任主考才好。越明安是老六的外公,铁打的睿王党,咱们不用指望。只是这冯祺却不同,为人耿直,最不喜结党之事。虽说和老三有亲,但只是姨丈,他那样的牛脾气,还真不见得买和嫔与老三的账呢。听说他最喜欢言辞激烈、针砭时弊的文风,这不正是你哥哥的风格吗。咱们不求偏向,只求公正就好。” 庄锦听了十分高兴,科举考试,五分实力五分运气。文章再好,不对考官口味,那也白搭。如今有一位和哥哥们风格一致的主考官,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若真能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要想左右圣意,恐怕不是易事。王爷还要做的不着痕迹才好,别让父皇疑心。” 见庄锦这样关心自己,祁垣很是高兴:“放心,这些我自然省得。不过你刚才说父皇宠信张珣有个限度,我瞧着未必。” “嗯?”庄锦疑惑,难道他说的不对? 祁垣道:“我瞧着父皇如今的意思,是想把你舅舅培养成自己人!” 庄锦一惊,他还没瞧出来,他这便宜舅舅竟这样得皇帝的眼。 每个皇帝都有几个最为信得过的自己人,可以分享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是替皇帝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的人日后都是皇帝手中的利刃,一生兴许只有那么一两个。而且享受了多大的荣耀,就担着多大的风险,若是哪天皇帝嫌你知道的太多了,也就到了抄家灭族的时候了。 见庄锦颇为担忧的样子,祁垣便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张珣是个聪明人,父皇也不是过河拆桥的,哪至于就到了那一步呢,何必杞人忧天!” 庄锦也明白,这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下个月张珣的女儿就要成为睿王妃了,也不知道日后的情形会如何。 第28章 睿王大婚降至,宫中、内务府、礼部等忙得脚不沾地,好在端王大婚才过不久,东西都是早就备好的,只需在规格上稍稍高那么一些就好。毕竟睿王是头一次大婚,不必娶继室,自然要区别出不同来。 原本这事儿与庄锦关系不大,祁垣六弟成亲,又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弟弟,很不用他操心。只不过他这未来弟妹的身份特殊,是他表妹,还跟他二哥有过一些纠葛。庄锦想了又想,还是下帖子把张雲请了过来。 张雲有了身孕,如今还没出三个月,需格外小心。若不是事关张家,庄锦也不会这会儿请他来。 等张雲到了,小心的将他让进自己屋里。又叫冬雪去小厨房做些孕夫吃的东西,便打发人出去了。 张雲乐呵呵的开口问道:“王妃今日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庄锦忙道:“这会儿又没外人,叫什么王妃,我听着别扭。” 张雲笑了起来:“呦,怎么你还没适应呢。我瞧着你如今不是过的也挺好吗,端王殿下待你不错,听说吴氏侧妃已经被关起来了,还有什么不自在的。” 庄锦笑道:“我哪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倒比不上你,我瞧着你如今过的才叫春风得意呢。” 张雲毫不否认,他现在过的也的确不错:“母亲待我如亲子,均哥对我也好,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还真是够坦率,不过这样开朗活泼的性格,也正式他二哥喜欢的。又想到庄钧原来的未婚妻,也是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如今马上就要嫁人皇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家里都还好吗,父亲母亲,哥哥嫂子都如何?” 见庄锦问起家里,张雲方正色道:“你放心,家里一切安好。均哥和三弟如今只安心读书,其他一概不问,谁也不敢打扰他们。不过前些日子,母亲替大嫂寻了个擅长妇科调养的大夫,这会儿正吃着那大夫的药呢。” “看来母亲也是有些急了。” 世子夫人嫁进来两年多无子,大太太这是坐不住了。 张雲有些歉疚的说道:“也怪我不小心,先前没有察觉。若是你回门那天不那么张扬,过后瞧瞧的说与母亲知道,如今大嫂只怕好过些。” 庄锦笑道:“你想的也太多了,这与你有什么相干。难道大嫂一日无子,你便一日不生孩子了不成?就算那日不说,过后再说也是一样的。只要不是不能生,慢慢调养总会有的,还是劝母亲不要太急,压力大了更不容易有。” 不要说古代女人身子多有亏,就是庄锦生活过的现代社会,女人压力太大也是不容易怀孕的,这是个随缘的事情,越是着急越是不行。 张雲也道:“正是这样呢,好在大哥时时劝解着,母亲也只是请大夫调养,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就好。”庄锦点头道,“还有件事,如今睿王马上就要大婚了,我总是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还是要让家里小心些。” 毕竟庄钧和三姑娘是有过婚约的,虽然大多数人知道的不细致,但是难免有人说闲话。 张雲道:“这个你放心,咱们都想到了,前天我还回娘家一趟呢。三姐姐和均哥从前也是有交换过东西的,如今这要紧的当口,不敢大意,我亲自回去给换了过来。” 庄锦点点头:“这就好,这些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有心人做起文章来,也是个麻烦。那天王爷在我跟前还无意中说起二哥跟三妹妹的事儿呢,叫我赶紧给拦住了。以后这样的无意,恐怕不在少数,还是小心为妙。” 张雲也道:“恩,我知道了。回去告诉父亲知道,再细细的敲打一遍身边的人。好在三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嘴紧的,旁人知道的并不多。” “哎,”庄锦叹了口气,“三妹妹也真是可惜了,嫁到皇家也并不一定就是好的,更何况睿王还有个那样的母妃。” 张雲却笑道:“你也太小看三姐姐了,她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以后谁吃亏,还说不准呢,因此难处不在这个上头,刚才咱们说的才是要紧的。好在这件事儿上,均哥和三姐姐都看得开,并不纠结过去,若不然,这事情还有的麻烦呢。” 庄锦也道:“他们若真只有兄妹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就是日后见着,也不至于尴尬。” 睿王大婚后,就要正式议政了,不仅是他自己十分的上心,就是大臣里,也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虽说几个皇子都是还没大婚就叫皇帝早早的扔出去历练,但是一般都是只看不说,有什么重要的差事,皇帝也不会交给去办。但是大婚过后,标志着一个人走向成熟,许多事情就可以参与进去了。 皇子里头,睿王比端王小了整整五岁,更不要说和前头几位兄长比。虽说外祖父是礼部尚书,可是如何比的过端王外家那样显贵呢。好在他成了亲,有了张珣这个正经岳父,论起来也不差什么。只是如今,连庆王的腰杆儿都硬了起来,说是冯祺与他不怎么亲近,但到底是亲戚,哪有不照应的呢。且庆王在朝已久,好歹经营了一些自己的人脉,虽然圣宠上少一些,但朝政上并没有大的纰漏。且听说今年过年,和嫔就要晋位了。熬了这么年,终于得了个妃位,也算没有白辛苦。这样一来,庆王的身份又水涨船高了一层。眼看着形势越来越热闹,只是睿王这里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当初他娶张家这位三姑娘的时候,用的就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但是好歹张家的姑娘已经娶了回来,虽说他理亏,但是只要日后能琴瑟和鸣,谁还管以前呢。他这样美好的憧憬着,奈何亲娘却偏不如他的意。 大婚第二日,睿王带着张氏进宫请安,贵妃就很很的给了睿王妃一个下马威,敬茶的时候跪下去就没叫起来。这样的手段,寻常人家常用的,若越氏不是宫里的贵妃,那用了就用了,婆婆拿媳妇儿立威,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皇家如何能和普通人家比,皇子正妃,哪个不是显贵出身。且皇家更要脸面,这样的手段,也太没脸了些。这还不算,贵妃还命睿王妃日日进宫立规矩,每日不到晚饭不放人。这样折腾了没几日,睿王妃便病倒了。 这下,睿王府成了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无不笑贵妃眼皮子太浅,这辈子除了争风吃醋,好像就不会做别的了。 她这样折腾儿媳妇,不过就是想显摆一下婆婆威风,叫众人都瞧瞧,勋贵出身怎么样,理国公家的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她叫跪着,张氏就不敢站起来,她不叫坐着,张氏就不敢沾椅子。张珣再有权势,还敢和贵妃叫板不成? 当初赐婚的时候,张家张狂成那样,竟敢两日不上朝。这样公然不把自己儿子放在眼里,结果还不是要把女儿送进来,如今就叫他知道,任你是谁,也大不过皇家去。 只是越贵妃自以为的这番美意,睿王可是无福消受。妻子在宫里日日受气,张珣再朝上便日日给他脸色。本来他这岳父就不好拉拢,好容易有些软化了,叫贵妃这一折腾,关系瞬间又回到原点,睿王如何能不着急。于是实在气不过,留了睿王妃在家养病,自己进宫,跟贵妃大闹了一场。 贵妃没想到,自己儿子非但不领情,还跟自己如此闹腾,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因事不关己,皇后虽心疼睿王妃,但再不愿意管兰芷宫的闲事儿。横竖最丢脸的人又不是自己,看她能如何折腾。 最后,还是皇帝出面,亲自到兰芷宫坐了坐。先说了贵妃一通,又不是没人伺候,整日叫老六媳妇儿进来做什么。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皇家的体面都没了。后又训斥了睿王,为了这样的事情就能进宫和自己母妃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最后只叫睿王妃在家好好养病,以后好了也跟嫂子们一样,几日进宫一回即可。 见皇帝如此说,贵妃才不得不善罢甘休,只是到底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出身不算高,比不得皇后、清妃。这些年为了不低人一等,她处处争强好胜,方有了今天的地位。皇后没了儿子,出身再高贵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看别人的脸色。清妃倒是不缺儿子,可是儿媳妇死了一个,再娶的还是个庶子。而她如今,要圣宠有圣宠,要儿子有儿子,连儿媳妇都比别人高贵,这才是荣耀。 可是如今,她竟然连整治儿媳妇都不成。立规矩又如何,哪家的儿媳妇不立规矩,皇上竟如此兴师动众的干涉,未免也太助长张家的威风了。 第29章 可是如今,她竟然连整治儿媳妇都不成。立规矩又如何,哪家的儿媳妇不立规矩,皇上竟如此兴师动众的干涉,未免也太助长张家的威风了。 只是那威风的张家也很有些意思,睿王妃日日进宫立规矩时,除了理国公整日黑着一张脸,并不见有其他动静。且理国公原本就有些不苟言笑,尤其是对着皇子们,往日里也不见他多么热情,这个时候冷淡一些,看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后来皇帝亲自出面叫停了贵妃的折腾,众人都想,这理国公果然有体面。若是旁人与皇家结亲,只有感念君恩,更加恭谨侍上才是,有几个受了些委屈就能叫皇帝出面的。张家得了这些脸面,也尽够了,怪不得一直没动静。 谁知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的时候,理国公夫人郑氏带着世子夫人大张旗鼓的前去睿王府给睿王妃请安去了。睿王府里什么情形不得而知,只知道睿王殿下才下了朝就匆匆往回赶。 瞧着睿王殿下这样子,私底下不免有人议论纷纷。 “睿王殿下自从大婚以后,竟是十分的恋家,瞧这着急的样子,啧啧。” “你懂什么,我听说理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夫人去拜见睿王妃了,这会儿估计是赶着回去讨岳母的好呢!” “这成何体统,堂堂皇子却要巴结臣子。” “话不是这样说,睿王虽有圣宠,只是外家身份如何能与端王殿下比。如今有了这样的王妃和岳家,如何能不想着亲近。只是你瞧着这些日子理国公的脸色,嘿嘿,比锅底都黑,我等都不敢上前搭话呢!” “如此说来,这娶了高门贵女的睿王殿下,如今还不如端王殿下来的舒服。” “那是自然,若是端王妃的娘家定襄候府再得了势,以后这形势就更说不好了。” …… 庄锦知道这些议论的时候,还是祁垣回家说给他听的。 祁垣那副看戏的样子,庄锦是怎么瞧怎么别扭。按理说,睿王的事儿横竖与他无关,睿王妃和他关系也只能算一般,又不是娘家妹妹,这些事情没有他操心的道理。只是这会儿,他就是听不得祁垣的话。 偏偏祁垣没察觉庄锦的异样,还在那里侃侃而谈:“你没瞧见这些天六弟那个样子,对着理国公何等的恭敬,偏你舅舅还不吃他那一套。今儿一下朝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成了亲就整日得围着岳家和老婆转,岂不叫人笑话。” 庄锦头也不抬的抢了祁垣筷子下的红烧肉,淡淡的道:“还好我没有睿王妃那样的本事,能叫王爷整日围着我转。” 祁垣一愣,也不计较庄锦抢他的吃的,笑容满面的夹了块排骨道:“你说这小厨房是不是上错了菜,今儿明明没有糖醋口儿的东西啊!” 庄锦冷笑:“王爷若是想吃酸,要什么糖醋口儿,直接叫人上一坛子醋就得了。” 祁垣笑道:“我不过说了个事情,你就吃起醋来,往日里也没见你如此爱酸。” 庄锦啼笑皆非:“我吃谁的醋,只是有些瞧不惯罢了。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姑娘,嫁到婆家就是这样的折腾,还不能叫人家有点委屈了不成?” 祁垣道:“自然不是,虽说女孩儿嫁到婆家就要孝敬公婆,但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却也不是能让人随便拿捏的,若不然父皇也不会出面管这些个事情。” “那不就得了,”庄锦道,“既然是贵妃娘娘理亏,睿王殿下如此做派旁人也说不上什么,难道还不许人家爱护妻子了吗?” 原来是为了这个,祁垣顿觉自己已经了然于胸。这不是吃醋,这叫什么来着——羡慕嫉妒恨!睿王这番做派,虽说引人议论,但是各府内眷大多都是羡慕睿王妃的吧! 于是安慰道:“男人自然要懂得爱护妻子,这个不光是六弟懂,我也懂得,以后有我在,必不会叫你受委屈。” 祁垣说了一句甜言蜜语,对于他来说,仿佛这已经算是个承诺了。 庄锦自觉不是个矫情的人,可是今天这话题,让他想起了前世。他没有结过婚,那时他还年轻,玩儿性正大,并不想给出什么承诺,也没有出现一个让他愿意给出承诺的人,他是希望自己能有一段美好婚姻的。但是家中堂姐的婚姻却是极失败的,他们家虽然有钱,但毕竟是商人,天朝这样的环境,就是到了后世,也是官更有保障。因此他们家就选择了官商联姻,堂姐嫁人做了官太太,他们家的生意也能更有保证。可是表面的光鲜,谁知道背后的心酸呢。他每回见到堂姐,几乎都没有看到过她脸上的笑容。 今世之事,睿王妃虽说不是他亲妹妹,也从小在一处玩儿过。若是当初不被人算计嫁给他二哥,定是生活美满,虽说也许没有爱情,但胜在青梅竹马。如今嫁到皇家,不说比从前显贵,却要受这样的罪。贵妃显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看上人家的家世出身,硬抢了来。如今又觉得高门贵女的身份让她浑身不自在,竟就用这些手段打压,真是可笑可悲。 若说他自己,除了让他嫁人这一点,其他确实算不得什么委屈。只不过要跟古代皇权至上的人讲究什么公平合理,那是白费口舌的,因此从这个层面上说,他确实很幸运。男人、公婆都是聪明人,比睿王妃幸运多了。 想明白了这些,庄锦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男人,怎么也争起这些了。 于是笑了起来:“王爷自然是好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在想,以后若是我的女儿嫁人,绝不叫她受这样的气。” 祁垣觉得:“杞人忧天,我的女儿岂是能叫人欺负的!” 庄锦摇了摇头:“用权势叫人低头哪能换来真正的幸福呢,以后定要找个可靠的男人,才能叫女儿嫁他。” 当晚,祁垣十分卖力的履行了他爱护妻子的诺言。 庄锦发现,每次但凡他有点泛酸水不自在,都能激起祁垣的兴(yu)趣(wang)。看着折腾了大半夜还这样精神的祁垣,庄锦表示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庄锦扶着自己酸疼的腰,暗骂了祁垣无数遍,这个禽、兽,也不怕自己精尽人亡。 收拾了一下,庄锦要进宫去给清妃请安。 自睿王大婚后,他也就在宫里见过睿王妃一次。那还是在皇后宫里,睿王妃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对皇后对宫妃恭敬亲近,且不失/身份。这样的妻子很是替睿王拉好感度,奈何有人却觉察不出来,还不知道珍惜。 来到昕庆宫,便有清妃身边的大丫头宝珠迎了出来,行礼道:“娘娘叫奴婢在这里等王妃呢,说王妃来了就去皇后宫里呢。” 庄锦奇道:“父妃这会儿还没回来吗?” 平日里他进宫请安,来的都晚些,要等宫妃们给皇后请安回来他才来的。今日都这会儿了,清妃竟然还没回来。要知道,除非推不开的大宴,清妃是很少在别的宫妃宫里逗留的。 宝珠笑答:“今儿理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夫人进宫谢恩,又有定陶、定嘉两位长公主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走不开,叫王妃一会儿也过去呢。” 庄锦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带着丫头往鸾仪宫走。只是他依然有些纳闷,理国公夫人昨天才去了睿王府,今儿就进宫来谢哪门子恩呢!若是专程来向皇后谢恩,那也太打贵妃的脸了。贵妃的正经亲家,如今只往皇后这里谢恩。虽说皇后是嫡母,但也太不给贵妃面子了些。 不过想一想,张珣那样的脾气,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又想到祁垣当初说皇帝对张珣的态度,想必张珣自己也心里有数。若要做皇帝的心腹,那么比起直臣,恐怕这样的性子,才更得皇帝信任呢! 只是两位长公主平日里都是不常进宫的,今儿怎么一起来了。而且这些人都是进宫来给皇后请安的,与清妃好像没有什么关系,怎么要清妃作陪呢? 等进了鸾仪宫,庄锦才发现,皇后这里热闹的很,不但有两位长公主在,理国公夫人并世子夫人也在,三个妃位一个不差,连和嫔都坐在下首。 屋里凡在坐的,都是有身份有品级的,和嫔今日能在坐,就证明传言非虚——今年过年,和嫔恐怕就要变成和妃了。 庄锦进来先规规矩矩的给皇后和三位娘娘行礼,又有理国公夫人并世子夫人向庄锦行礼。一番客套,庄锦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清妃后头。 看今日这样子,理国公夫人已经成了次要,两位长公主来的目的才是要紧的。 第30章 先帝一共五个女儿,有四个长到了成年嫁了人,如今还健在的只有定陶、定嘉两位。因此,今天来的这两位长公主已是朝中辈分最长的公主了。其中定陶公主与皇帝一母同胞,定嘉公主则是皇帝的庶妹。 不过定嘉公主自幼养在太后跟前儿,跟当今皇帝感情也十分亲厚。说来也奇怪,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于自己的亲妹妹定陶关系不睦,与定嘉倒是十分合得来。 这样的情况,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两姐妹关系必然紧张。自己亲哥哥与自己不亲近,偏偏对着庶出的妹妹好,哪能不生出恨意。只是这两姐妹却也十分要好,怎奈皇帝见了定陶便觉得不顺眼,定陶见了皇帝就要拌嘴。 这对冤家似的兄妹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过了大半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到缓和了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两位长公主如今也都操持着一大家族,各有各的事情,并不经常进宫,如今一起来了,倒是巧的很。 定陶长公主因是嫡出的公主,自幼众星捧月一般的长大,性子便有些霸道。对着自己的嫡亲嫂子十分敬重,但是对着其他的宫妃,就全凭她喜欢了。 两位长公主今日来的早,清妃、瑾妃并和嫔是请安还没走就被留下了。原本贵妃今日又没来给皇后请安,只是再听到长公主来了以后,不请自来,而且还在皇后这里看到了自己的亲家。然而贵妃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自在,还能十分惊讶的和理国公夫人打招呼,道一句“好巧”! 理国公夫人也当仁不让,笑盈盈的回了一句“臣妾是专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半点没有掩饰的意思。 在场的人都看热闹似的淡笑不语,唯有定陶长公主笑道:“给皇嫂请安,贵妃不是该天天来吗,国公夫人来的又早些,自然就能遇到,有什么巧不巧的,要说本宫与夫人是巧遇还使得!” 说罢,还毫不掩饰的大笑了几声,把皇后都逗乐了。清妃还能乐呵呵的端起茶喝上一口,其他几位皆是忍不住偷笑。贵妃平日里在宫中如此张扬,今天被定陶长公主这样挤兑,竟然也不敢回嘴,只能黑着脸咽了这口气。宫里的这些主子,或是嫌烦或是怕,都避着她,但是这位嫡出的长公主却是不怕的,连皇帝的都敢呛,还在乎一个贵妃吗! 皇后看够了贵妃的笑话,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贵妃今儿不舒服,原是跟本宫告了假的。想是见着两位妹妹难得进来一趟,才赶着过来说说话。” 贵妃这时候不敢再摆脸色,忙接了皇后给的台阶:“正是呢,公主们难得进宫来,咱们也正好来陪公主们说说话。” 定陶长公主笑了笑,压根没接话,倒是定嘉长公主性情温和,不好叫贵妃太难堪,道了句“有心”,才算把这场面掩饰过去。 庄锦坐在清妃身后冷眼瞧着,两位长公主今日进宫肯定不是单纯给皇后请安这样简单。 果然,没说了两句话,定陶长公主就把目光转向了他,含笑打量了他一番道:“自从端王成亲以后,还没见过端王妃,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皇后听了笑道:“的确是个好孩子,连皇上都是称赞的。” 庄锦忙起身客气笑道:“都是父皇母后疼爱罢了,王爷这段时间忙着朝里的事儿,一直不得闲,前儿还说得了空儿就去给两位姑姑请安。也是我的疏忽,原该一早就去拜见的,没想到今儿就在母后这里遇到了,我今儿大胆一回,请姑姑看在王爷的面儿上,别怪我吧!” 一番话说的定陶长公主抚掌大笑:“好一张巧嘴啊,老五这媳妇儿这样厉害,我瞧着老五怕是降不住呢!” 定嘉长公主笑道:“谁说不是呢,想是辉哥有意要约束一下儿子,特特给垣儿找了这样一个媳妇。” 此话一出,饶是庄锦在淡定都是一愣。定嘉长公主竟然唤清妃为“辉哥”,而且这样自然。庄锦暗自环顾了屋里众人,却发现似乎没有一个人有震惊的表情,仿佛都习以为常。皇后依然面带微笑,贵妃瑾妃也没什么异常反应,就连一向小心谨慎的清妃竟然也不反驳的接了话。 “公主说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这可是你侄儿自己看上的。” 庄锦这边的惊讶还没压下去,就见长公主转而问他道:“听说你四哥如今在辽东?” 终于说到了正题了,他就说两位长公主不是平白进宫这一趟,“正是,三叔长年领兵在外,四哥一直是跟在身边的。” 定陶长公主听说笑道:“那便是了,我们家侯爷前些日子才去了趟辽东,碰巧见了一回三老爷和四公子。这不,自打回京,这夸赞四公子的话就没断过。” 皇后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转了几个圈。 定陶长公主是先帝嫡女,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是得老祖母先太皇太后薛氏的喜爱。薛太后历经四朝风雨,还在先帝年幼时临朝听政,薛氏外戚在当时也是权倾朝野,满朝文武皆避汝阳侯的锋芒。虽然在当今即位后,薛家已经收敛了许多,但薛氏一族的声望仍在。而定陶长公主能嫁进薛太后娘家,也足以说明当时这位嫡出公主的荣宠。 如今的汝阳侯是薛太后侄孙,虽没有其祖父的威势,可也不容小觑。前些日子皇帝派汝阳侯去辽东办差,没想到竟然与庄家碰上头了。听长公主的意思,竟是要结亲吗? 于是笑道:“前些日子还听皇上说,汝阳侯如今越发悠闲了,出去办差竟似游历了一番。若不是皇上催得紧,他还要乐不思蜀了。” 定陶也笑答:“可不是吗,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倒还好,再加上一个,可不就乐不思蜀了吗!”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明白了,庄锦也听说过汝阳侯这次办差不是一个人去的,除了随行官员,竟还带了女儿去。这薛大小姐被娇宠坏了,做事一贯不循规蹈矩,满京城的疯也没人敢说她。因此就是这次女扮男装跟着父亲办差,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过问。如今定陶公主说的这“再加上一个”,想必只指的就是薛大小姐了。 看今日长公主这架势,很有几分要提亲的意思,难道薛家姑娘和自己四哥都已经见过面了不成?也不知道两人发展到了哪一步。庄锦对薛家不甚了解,这桩婚事合不合适,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这边正纠结着,抬头就看清妃正往这边看过来,眼神带着些询问。庄锦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迷茫,对此事情一无所知。 清妃瞧他这样便知道,庄家人心里恐怕都还没个成算呢。也不提其他,只和定陶公主叙旧:“汝阳侯果然还是这般洒脱的性子,当年就是个不受约束的,老侯爷还发过几次脾气。如今看来,果然还是这样潇洒的日子适合他。” 定陶听了忙口称“阿弥陀佛”,笑道:“说到底,我们家如今有这般舒心的日子还得感谢辉哥。当年若不是你比武赢了他,叫他找了个借口急流勇退,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怨天尤人呢。” 再坐的诸人大约都知道这段典故,纷纷笑了起来,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瑾妃都笑着说:“若说起这桩事情来,公主和侯爷还需给清妃补偿才是呢,为了这个,人家可是还领了成国公四十军棍呢,这皮肉之苦受的冤不冤。” 定嘉长公主也笑道:“辉哥虽然不计较这些,可是苦也不是白吃的,这些年宫里这上好的西域美酒,可是叫姐姐姐夫没少破费呢。” 说了这一会儿话,就叫庄锦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定襄候家已经远离权利中心许久了,虽然也是勋贵世家,但是和这些大权在握的世家早已不能比肩。他读书这些年,接触的世家门阀也少的可怜,今天再坐的这些人的圈子,一度离他很远。如果不是他嫁了端王,他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和这些人有交集。 就像刚才众人话语里的这些事儿,他能听说一二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虽然在座的都长他一辈,他们所说的故事定然是许久之前的,但是从他对这些事情的了解程度上来看,他们的圈子还是有相当差距的。以后若要在勋贵中间能说上话,他就必须尽自己所能多了解才是。 他正想着,就听定嘉长公主转了话题:“过几日,姐姐家大丫头要做寿,请了许多姑娘来。只是我听说辉哥家的四丫头最近闭门不出,竟是不准备去吗?要我说,若是无事,也叫她跟姐妹们多聚聚才好。”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定陶公主家的姑娘做寿,怎么她还没说话,定嘉公主就帮着张罗,还专门点到了何家的四姑娘。庄锦正纳闷,就见再坐的几位中,清妃瑾妃和定陶公主都微微变了脸色。 第31章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定陶公主家的姑娘做寿,怎么她还没说话,定嘉公主就帮着张罗,还专门点到了何家的四姑娘。庄锦正纳闷,就见再坐的几位中,清妃瑾妃和定陶公主都微微变了脸色。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定陶长公主忙笑了笑道:“妹妹怎么了,大丫头生日还有段日子呢,若是四丫头有功夫如何能不来,若是不能来,也定是有脱不开身的要事,她们一起玩到大的姐妹,来与不来,心意总是在的。” 听姐姐这么一说,定嘉长公主也觉得自己太急了,忙道:“姐姐说的是,有段日子没见着四丫头了,这孩子招人疼,叫我也有些想她了。” 还不等其他人答话,就听贵妃那里冷笑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成国公家的四姑娘本宫也见过,倒是个清秀的人物,那眉眼和成国公世子倒有八分相似。就是不知道长公主的想念是对着四姑娘呢,还是对着别的什么人……” 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闭了嘴。她就坐在清妃和庄锦的斜对面,因此庄锦看的真切,刚刚那一张还耀武扬威的脸上,瞬间就失了颜色。顺着她的目光,庄锦微微侧头看去,就见清妃眼神中竟然泛着难见的杀气。 想来就是贵妃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清妃发怒,这会儿突然见到这样的清妃,一时也被震住了。 而贵妃这话一出定嘉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一个是已嫁为人妇的长公主,一个是有妻有子的王公大臣,若是传出这样的事情,那还要不要脸面呢。因此一向柔和的定嘉长公主也不禁有了怒意,更不要说火爆脾气的定陶长公主,她和贵妃素来不和,如何能忍的了她对妹妹这样无礼。 刚要发作就听皇后冷声道:“本宫看有些人也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好歹是上三宫主位,竟是这样口无遮拦,半点脸面也不要了。” 定陶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本今儿瞧着贵妃不在,想着还能清静清静,没想到贵妃不请自来。这也罢了,好些日子没见说说话也使得。敢情人家竟是没想着好好说话,竟是来添堵的!” 原本是见着两位长公主和清妃如此热络看得她眼里冒火,就想着拿话来刺一刺清妃,没想到惹了众怒。她不在乎清妃和皇后,也不大在乎定嘉长公主,但是定陶长公主着实让她有些畏惧。在加上平时一向内敛的清妃竟然能生出杀气,也叫她心里一惊,这会儿竟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原本定陶长公主家大姑娘过生日,宴请了满京城的王公贵胄,不论关系如何,自然也少不了贵妃家里的姑娘。本想着借此机会套套近乎,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于是悠悠然的起身,嫣然一笑:“既然皇后娘娘和公主都嫌了本宫,那本宫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只是不是都说行得正便不怕议论吗,瞧各位紧张的,清妃以为呢?” 说罢挑眉看向清妃,眉目之间尽显挑衅之色。 清妃毫不避讳的看过去,而后笑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忍谣言惑众、恶意中伤的人,贵妃不信,尽管试试!” “你……”贵妃有些吃惊,这么多年,清妃鲜少有这样气势逼人的时候。 越贵妃不屑的冷笑一声,这种皇家八卦传闻世人皆爱,只要稍稍透漏一些出去,用不着她说,自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任清妃有多大能耐,管你忍的了忍不了,也拦不住这所谓的中伤啊! 不在理会殿内众人,也不向皇后行礼,越贵妃竟直接拂袖而去。皇后的脸色黑的吓人,若不是顾忌着还有这么些人,只怕要当场发作。 闹了这么一场,众人也没心情在坐下去,纷纷起身告辞。清妃带着庄锦正要行礼告退,就见定嘉长公主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定陶长公主一把拉住。 皇后也忙道:“端王妃进宫一趟也不易,多陪陪清妃去吧。两位妹妹还是留在这里,咱们好好说说话。” 定嘉长公主到底忍住了,看着清妃带着庄锦离开了鸾仪宫。 庄锦跟在清妃的身后往昕庆宫走,这一上午的事儿,他知之甚少,又牵扯到上一代的过往,他更不敢随便议论。 一路上清妃都默默无语,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心情十分的不好。 回到昕庆宫,清妃也不叫人服侍,直接进了内殿,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殿内只有他们两人,清妃不说话,庄锦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沏上一杯茶,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 良久,就听清妃长叹一声,开口道:“你四哥和薛家大姑娘的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庄锦忙道:“在今天之前,儿臣从未听到任何风声,确是不知!” “那回去赶紧问问,这是个大事。而且都是一家子人,不能远了去。” “是,儿臣明白。”庄锦很明白清妃话里的意思,今后他定襄候府再也不是一般的闲散世家,而他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庶子,而必须要成为整个定襄候府的核心。至少对于如今的定襄候府来说,必须是这样。 只是如今看来,不管是定襄候府还是庄锦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若不然,和长公主嫡女私下接触,甚至有情这样的事情,定襄候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庄锦觉得,必须要让定襄候府的众人好好加强一下政治敏感度了。 停了一会儿,清妃又道:“四丫头的婚事如今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怕要生事端。只是这仓促间我也没想到什么好人家,你回去跟垣儿好好商量商量,若有合适的,只管来回我。” 听清妃这意思,果然是定嘉长公主对何家的姑娘有意吗?定嘉长公主和驸马阳陵侯只有一个女儿,嫡女出生以后,定嘉长公主就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因此后头的一子一女都是妾室所出。虽说是庶子,但是自小养在公主身边,生母有已不在世,跟亲生的也不差什么了。若是何家姑娘嫁过去,那就是正经的公主府少夫人,丈夫是独子,定是要袭爵的,这样的婚事是再好不过了,怎么清妃这样发愁呢,难道定嘉长公主真与何敬扬有什么牵扯? 庄锦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口问道:“父妃,四妹妹的婚事,儿臣回去便和王爷商量。只是儿臣不明白,咱们家若是能和定嘉长公主结亲,岂不是美事?” 清妃苦笑:“美事?只怕是祸事!这件事的始末,回去叫垣儿告诉你吧,今儿我着实乏了。” 庄锦见清妃实在是没精神,便起身告退,准备回王府。临走前,清妃又再三嘱咐,今日宫里的事儿不可声张,才放他回去。 折腾了一个上午,等庄锦回到端王府,祁垣都已经下朝回来了。 见着庄锦回来,一脸的心事,不禁问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宫里有什么事儿?” 庄锦道:“是有两桩事儿,不然也不会这么久。哎呀,都晌午了,我都饿了,先吃饭。” 祁垣笑了,这人真是,别人心烦都是茶饭不思,他到好,一心烦就要大吃一番。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传饭,你赶紧先去洗洗,换换衣服,什么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庄锦嗤笑道:“在咱们王爷眼里,什么才算大事?我竟是没瞧出一件来。” 祁垣见他还有心情斗嘴,料想是真没什么大事,心下也轻松了许多。 又打趣道:“原本我这里也有两桩事儿要跟你说,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的事儿大。” 庄锦让春雨服侍着更衣出来,又催着叫赶紧上饭,才坐在祁垣对面,边喝茶边说:“我这边都是家里的事儿,还是先听听王爷的事儿吧。” 祁垣笑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庄锦,说道:“头一件算是喜事,大喜事,第二件跟这个也相关,你先瞧瞧。” 庄锦狐疑的结果信,这是卖什么关子呢。接过信,打开看了没两行,脸色便不对了。喜事到真是喜事,还和他今天遇上的事儿正好碰上一件。若是不看这封信,叫祁垣告诉他,也许庄锦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看了这封信,庄锦便怎么也压不下火气。 这时下头已经摆饭上来,祁垣正要招呼庄锦吃饭,抬头就看见他脸色难看。见他这样,祁垣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这封信既然给他,便已经做好了他发火的打算。 只是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这副表情!赶紧过来吃饭,边吃边说。” 庄锦冷笑:“还吃什么,我今儿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的事儿王爷竟是这样上心!” 第32章 庄锦冷笑:“还吃什么,我今儿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的事儿王爷竟是这样上心!” 祁垣半点不惊讶,先对着伺候的人吩咐道:“都先下去吧,我和王妃自行用膳,不用伺候。” 等底下的人走了个干净,祁垣才对着一脸怒气的庄锦笑道:“王妃说这话就见外了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家的事儿不就是我家的事儿吗,多关心关心有什么不好?” “关心!就是这样关心的吗?”庄锦将祁垣的信扔了回去,“这个应该叫做密报吧,辽东都指挥使司里到底有多少你的人,才能对一个都指挥同知调查的如此细致入微,你对他们就这么不放心!” 原来,祁垣给庄锦的那封信里,详细记录了庄锦三叔和四哥庄铭的近况,以及庄铭和公主嫡女相遇的经过。若是寻常的告知事情经过的信,庄锦不会这么大惊小怪。而这封信,竟是将其三叔和庄铭的事□□无巨细的全部列了出来,详细到每日的吃饭、对话。这已经明显不是针对某一事件的说明信,而是两人专门的行踪报告,没有专人监视,不可能详细到这种地步。 自己家的亲人,竟被别人监视至此,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新婚的丈夫,那个前些日子还和自己要共谋一生的人,庄锦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又想到,他三叔这边是这样,那么定襄候府是不是也在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一想到这里,庄锦就觉得自己被扒光了一样,毫无*可言。 祁垣淡定的捡起密报,淡定的回道:“那你又对他们放心吗?” “我……”庄锦竟然一时语塞。 祁垣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道:“你看,他们是你亲叔叔、亲堂兄,连你自己对他们都说不出‘放心’二字,何况是我呢?” 庄锦反驳道:“别跟我扯这些,咱们的‘不放心’本来就不同,你心知肚明。这事儿叔叔和四哥没及时告诉我,我相信他们不是有意要瞒我,而是根本没当回事。叔叔常年领兵在外,对这些一向不敏感。我们家又比不得成国公府,从小接触些官场心术,你不能指望他马上就有所改变。而你的‘不放心’恐怕是对定襄候府的不放心吧。” 祁垣嗤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么就断定我们的‘不放心’是不一样的?” 庄锦盯着祁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而祁垣毫不避讳的回望过去,两人对看了好一会儿,庄锦才又开口。 “给你写信的是什么人,你放在三叔身边多久了。” 祁垣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信我,你嫁给我才多久,我能这么快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我若是这样手眼通天,还用得着如今这样苦心经营吗!我今日给你看这封信,就是要与你交个底,我若不信你,这样的东西绝到不了你的手里。” 庄锦不言语,等着他继续解释。 “你该听说过陈桓这个人吧。三年前,前任辽东都指挥使卸任,现任的都指挥使是舅舅的旧部,陈桓也调往辽东。” “陈桓?”庄锦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听得十分耳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哦,是他,你的伴读!” 祁垣点点头:“正是,若是你了解陈桓此人,就该知道他的手段。想查个什么人什么事,必会查的清清楚楚,更何况都指挥使还是自己人,不是更便宜吗!所以,你三叔的事儿呢,说偶然也偶然,谁叫他的上司和同僚碰巧都是咱们的人呢。说必然呢,也是必然,从你确定要嫁我的那天起,你三叔就被盯上了。” 祁垣提到的陈桓,庄锦虽说不熟悉,还是略知一二的。从小就做了祁垣的伴读,也称得上是文武全才。这样的人留着祁垣身边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助力,没想到那么早就外放了。他听说这人手比较狠,颇有些酷吏风范,没想到自己家也让他给盯上了。 “能让陈大人看上,我们家真是三生有幸啊!你说要是没这码子事儿,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被瞒在鼓里呢?” 祁垣眨眨眼睛,十分诚恳的说道:“怎么会,等陈桓回京了我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的!” “那他要是没回京呢,定襄候府的监护人要做多久?等陈大人回京我得给他准备一份厚礼才行,这么辛苦他怪不好意思的。” 祁垣心里默默替陈桓点了个蜡,兄弟,先委屈你一回吧! 然后悄悄地把爪子伸过去,拉过庄锦的手道:“你不是饿了吗,都是你爱吃的,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如何?” 庄锦冷哼一声,甩开祁垣的手,自顾自的坐到桌边猛吃起来。有好吃的为什么不吃,饿了自己的肚子便宜了谁? 被甩了脸色,祁垣也不气恼,他这会儿恨不得赶紧把老婆哄顺毛了完事。见庄锦终于开始吃饭了,料定他的气消了一些。 “你知道,我这里的人和事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要说清楚也不容易。当初没告诉你,是因着既没出什么事儿,陈桓也没什么坏心思,再加上咱们成亲不久,一直忙乱,一来二去就给忘了。” 庄锦见他一直想着跟自己解释,再加上自成亲当天,祁垣就跟他谈过一次,也没必要处处防着他,心里也就舒服了许多。 又问道:“我不问你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这些你心里比我有成算。我只问你到底在我们家安插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祁垣殷勤的给庄锦端茶布菜,听庄锦这么问,忙道:“你说哪儿的话,你们家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你不知道的,这桩事儿不过也是碰巧罢了。我料想三叔也是没当回事,陈桓发觉才赶紧给我来的信。实在不是要防着你,你是我老婆,我防着你,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话不错。”庄锦听了笑道,“成亲那天咱们就说过,不管因为什么,既然都已经成了亲,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是处处瞒我,对我是没什么,不过是一个男人,有与没有关系也不大。对你而言,可就是做了亏本买卖了。” 听了这话,把祁垣噎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半晌咬牙说道:“什么叫不过是一个男人,有没有关系不大?什么又是亏本买卖?敢情咱们这是做生意呢!” 庄锦诧异道:“难道不是?” “你……”祁垣气得语塞,这种话庄锦说过不止一两回了,他实在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每次听着这种似是而非的话,看着庄锦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都叫他气不打一处来,闹了半天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除了利益,干什么人家都不在乎。 “别吃了。”祁垣一把抢了庄锦手里的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炮、友!”庄锦心里道,不过这话他到底不敢说出来,他还想多吃几顿好的呢。 庄锦眨眨眼睛,十分无辜:“王爷越发的不讲道理了,如今连饭都不叫好好吃,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啪”得把碗一放,怒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庄锦笑着把碗拉过来,边吃边说:“您是王爷我是王妃,我能把您当什么?况且,我当成什么有什么关系,咱俩都一张床上睡过了,该干的事儿也都干了,自然是亲近的。” 祁垣压了压怒气,心里拼命的想着,今天的事儿本就是自己理亏,不能发火,应该好好顺毛。 于是决定还是说正经事儿比较好:“你四哥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我瞧着定陶姑姑的意思,是要招婿了。” 庄锦听了也正色道:“这事儿我还得问问四哥的意思,看那边没动静的样子,估计他都没往心里去。家里也得跟父亲母亲商量一下才好!不过要是这婚事能成,三婶准得乐死!” 庄铭要是娶了公主的嫡女,那身份自然就不同了,今后还能愁富贵吗!家里的那个庶子,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还有,你前头不是说有两件事儿吗,难不成这陈桓就是第二件事儿?” 祁垣道:“是啊,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正式引荐。” 庄锦笑道:“这是给老婆介绍自己的好基友吗?” “基友是什么?” 庄锦:“……,朋友,朋友!” 祁垣扯了扯嘴角,又问道:“今儿宫里还出什么事儿了?” 听见祁垣问这个,庄锦正色道:“正要跟你说呢,父妃今儿说要赶紧给四妹妹找合适的人家,叫我回来跟你商量呢!” “怎么这么急?”祁垣奇道。 庄锦道:“今儿两位长公主进宫了,说薛家大姑娘的生日快到了,要宴请宾客。定嘉长公主就问起了四妹妹,看起来十分关心的样子。我看父妃的脸色当时就不对了,后来贵妃又说了些浑话,就更乱了。这里头的事儿我也不大明白,正说回来问你呢?” 祁垣一听愣住了:“定嘉姑姑想要四妹妹做儿媳妇?” 庄锦点头:“我瞧着是这个意思!” 祁垣的表情就如同宫里清妃一样,苦笑着摇头:“这是余情未了啊!” 第33章 祁垣的表情就如同宫里清妃一样,苦笑着摇头:“这是余情未了啊!” 庄锦惊讶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祁垣慢悠悠的回答道:“还能怎么回事,小姑姑喜欢舅舅呗。” 这本是一个大消息,庄锦却没觉得有多惊讶。他在皇后宫里就感觉到定嘉长公主对何家的态度不同寻常,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公主和清妃年轻时感情深厚,私交甚笃。直到后来定嘉长公主频频询问何家四姑娘,又有贵妃出言讽刺,庄锦才觉察出不对来。原来定嘉长公主真的对何敬扬有情,原来那情一直到如今都未断,只是不知道,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还是早已两情相悦! “那舅舅是何态度,当年怎么就没成呢?” 祁垣叹了口气道:“当年西南一战,父皇御驾亲征,结果看上了父妃,据说态度十分坚决。父妃想的开,觉得又不是非要打仗,进宫也没什么,没必要在这件事儿上让何家惹得皇帝不快。更何况,父皇看上的人,是说不进宫就可以不进的吗,与其先撕破脸再进宫,还不如主动一些。因着这件事情,外祖父和舅舅都觉得亏欠了父妃,一直想着要补偿。那时候舅舅年纪也不大,又一直在外征战,因此尚未娶妻,和小姑姑许是在之前就有了情愫。原想着父妃进了宫,何家就成了皇亲,再嫁了公主过去,亲上做亲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里,庄锦不禁摇了摇头:“恐怕一点都不好!” “是啊!”祁垣接着说,“那个时候,小姑姑怕是满心欢喜的想着嫁何家,却没想到最为坚决反对的竟是太后。那时父妃得宠,何家领兵,本就已经太过耀眼,若是再嫁个公主过去,这权势就太大了。太后自然不能看着何家做大到这种地步而无人辖制,也不能看着一个后妃的势力大到连皇后都压制不住。因此,小姑姑的婚事,太后便要做主嫁到自己亲姐姐家里。” 庄锦点点头,阳陵侯正是太后姐姐的夫家,这样的婚事也是不错。定嘉长公主虽是庶女,但是自幼养在太后跟前,情分自然深厚,嫁到自己姐姐那里,也不怕受委屈。而阳陵侯家一向低调安分,嫁个公主过去以示恩宠也是正理。 “只是小姑姑用情已深,哪里能甘心就这样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呢!而定陶姑姑也心疼妹妹,一再的规劝太后,指望太后能回心转意。原本太后心疼女儿,态度已经有所软化,若是父皇也能劝一劝,兴许就能成了!” “那后来呢?”庄锦好奇的问道。 祁垣苦笑道:“哪知道,父皇更是干脆,直接一纸诏书断送了小姑姑的美梦,没有任何余地。后来还当着父妃的面问外祖父,舅舅为何还不成家,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会亲自赐婚。外祖父再不敢拖延,匆匆给舅舅定了亲,赶紧办了婚事才算完。” 庄锦听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真正体会过什么叫帝王心术。原来,仅仅凭着自己以为的忠心是不能叫皇帝放心的。这样看来,清妃当初在宫里那看似风光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 庄锦感叹道:“原来无限风光的背后还有这些过往,我瞧着如今的情形,想必是好了许多?父皇对何家这样荣宠,必然是信任的。” 祁垣点头道:“信任倒是不假,不然也不会这样委以重任。只不过父皇历来最讲究平衡,不会看着你一家独大的。如今你瞧着抬举了何家,可是朝堂之上有姜、林两家,有新提拔的理国公家,后宫之中有贵妃分宠、瑾妃分势,我看过年以后,和嫔就要升四妃了,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可我瞧着父皇不像是疑心很重的人啊。”庄锦疑惑道,“难道是我眼力太浅?” 祁垣笑道:“也算不得你眼力浅,父皇,怎么说呢!要说他疑心重,倒也不至于,你看他老人家登基这么些年,哪回因为疑心动过功臣良将?他就是喜欢搞一些平衡之术,看见哪家势大了,心里就会不舒服。估计也是因为当初被惠妃压的太狠的缘故,连太后都是如此,可想这阴影多么深刻。” “这样说来,父皇如今重用何家,就必然会抬举别家以做制衡?” “那是自然!”祁垣十分肯定的说道,“你当贵妃为什么得宠这么些年,当年就是因为她娘家不显,父皇对她还算喜欢,就被太后抬出来牵制父妃。瑾妃虽然不甚得宠,但是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是这个缘故。只要她们不触及父皇底线,父皇对她们都能容忍。外人都瞧着昕庆宫荣宠无限,哪里知道当年父妃的如履薄冰!” 庄锦也十分感叹,不要说当年,就说如今,他也能感受到清妃的处处小心,时时谨慎。越是家族荣耀,他就越是不敢踏错一步,想想也真是心累。 “那如今怎么办,”庄锦问道,“看父妃的意思,是不会叫四妹妹嫁进公主府的,你是怎么想的呢?” 祁垣想了想:“我瞧着,到不必这么紧张。” “哦?”庄锦奇道,“如今难道和当初不同?” “那是当然。”祁垣解释道,“其一,当年的事儿父皇一清二楚,没叫小姑姑如愿,父皇多少心存愧疚。其二,毕竟已经到了下一代了,就算结了亲,也不是公主和权臣的联姻,而是阳陵侯家庶长子和成国公家庶女的婚事,分量自然不一样。况且,这么多年了,何家怎么样父皇也看在眼里,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想法。父妃反对,只怕还顾忌着另外一个人!” 庄锦一愣,随即明白了:“阳陵侯?” 祁垣点头:“小姑姑成婚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也算是琴瑟和谐。但是过去的事情阳陵侯多少也知道一些,只不过娶的是公主,两人后来也没在接触过,因此也就不会提起。如今若是四妹妹嫁过去,难保阳陵侯不会有想法。” 庄锦想了想:“其实要是给四妹妹另找人家也不是很困难,勋贵世家你比我了解,我也认识些清流人家,还愁给妹妹找不到好夫婿吗?只是,四妹妹跟阳陵侯家的公子,到底情分如何呢?” “啊?”祁垣有些愣住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情分如何?” 庄锦一头黑线,鄙视道:“那不是你表妹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祁垣奇道:“我哪有功夫操心这些,公主妹妹的事儿我都难知道,回头问问何骏去。不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着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为什么不能?”庄锦问道,“既然你都说了如今没什么关系,那就不如随了他们自己的意思。若是两人觉得好,那就成全了他们。若是他们之间没什么情分,也不必勉强,到时候咱们在另择人选也使得。要我说,若是他们原就有情分,那公主还真不见得就是为了舅舅才要娶四妹妹,说不定就是想给儿子娶个心仪的媳妇。” 听庄锦这么一说,祁垣也觉得有理。毕竟定嘉长公主和何敬扬的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又各自有家室有儿女,情分还剩多少呢?就算是真有,定嘉长公主也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还能把对大人的感情转嫁到孩子身上。 “既然这样,赶明儿我带你到舅舅家去一趟,这么大的事儿必然还要去问问舅舅的意思。小姑姑那边,我也着人在问问,都弄清楚了,才好张罗这事儿。” 庄锦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你们平素办事总是考虑大局,这自然是不错,但是无碍大局的事情,也总要顾念一下当事人的意思。好歹都是自己的亲人,过的好了与谁都好!” 祁垣听了忽然拉过庄锦的手问道:“当初我娶你也是为了大局,没有顾念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怨我?” 庄锦一愣,随即一笑:“你想到哪儿了,这些我以前就说过,既然嫁了我就不会再想那么多。” 祁垣固执的说道:“不会想不代表没有。” 庄锦有些失笑:“王爷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我承认,最初是不太情愿,可是如今真没什么怨不怨的。王爷是真心待我,我自当真心待王爷。” 祁垣摇头:“我要的真心,不是真心辅佐,你明白的!” 祁垣难得这样认真,让庄锦有些无措,想了想,决定真心回答:“王爷,我会努力,但是你得给我时间。” 虽然这样的回答祁垣并不十分满意,但也知道这是庄锦的真心话,也明白他们相处的时间还短,勉强不来,就连他自己,恐怕也是占有欲、征服欲多过爱情吧!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祁垣可以慢慢等! 第34章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定陶公主家的姑娘做寿,怎么她还没说话,定嘉公主就帮着张罗,还专门点到了何家的四姑娘。庄锦正纳闷,就见再坐的几位中,清妃瑾妃和定陶公主都微微变了脸色。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定陶长公主忙笑了笑道:“妹妹怎么了,大丫头生日还有段日子呢,若是四丫头有功夫如何能不来,若是不能来,也定是有脱不开身的要事,她们一起玩到大的姐妹,来与不来,心意总是在的。” 听姐姐这么一说,定嘉长公主也觉得自己太急了,忙道:“姐姐说的是,有段日子没见着四丫头了,这孩子招人疼,叫我也有些想她了。” 还不等其他人答话,就听贵妃那里冷笑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成国公家的四姑娘本宫也见过,倒是个清秀的人物,那眉眼和成国公世子倒有八分相似。就是不知道长公主的想念是对着四姑娘呢,还是对着别的什么人……” 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闭了嘴。她就坐在清妃和庄锦的斜对面,因此庄锦看的真切,刚刚那一张还耀武扬威的脸上,瞬间就失了颜色。顺着她的目光,庄锦微微侧头看去,就见清妃眼神中竟然泛着难见的杀气。 想来就是贵妃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清妃发怒,这会儿突然见到这样的清妃,一时也被震住了。 而贵妃这话一出定嘉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一个是已嫁为人妇的长公主,一个是有妻有子的王公大臣,若是传出这样的事情,那还要不要脸面呢。因此一向柔和的定嘉长公主也不禁有了怒意,更不要说火爆脾气的定陶长公主,她和贵妃素来不和,如何能忍的了她对妹妹这样无礼。 刚要发作就听皇后冷声道:“本宫看有些人也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好歹是上三宫主位,竟是这样口无遮拦,半点脸面也不要了。” 定陶长公主冷笑一声:“原本今儿瞧着贵妃不在,想着还能清静清静,没想到贵妃不请自来。这也罢了,好些日子没见说说话也使得。敢情人家竟是没想着好好说话,竟是来添堵的!” 原本是见着两位长公主和清妃如此热络看得她眼里冒火,就想着拿话来刺一刺清妃,没想到惹了众怒。她不在乎清妃和皇后,也不大在乎定嘉长公主,但是定陶长公主着实让她有些畏惧。在加上平时一向内敛的清妃竟然能生出杀气,也叫她心里一惊,这会儿竟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原本定陶长公主家大姑娘过生日,宴请了满京城的王公贵胄,不论关系如何,自然也少不了贵妃家里的姑娘。本想着借此机会套套近乎,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于是悠悠然的起身,嫣然一笑:“既然皇后娘娘和公主都嫌了本宫,那本宫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只是不是都说行得正便不怕议论吗,瞧各位紧张的,清妃以为呢?” 说罢挑眉看向清妃,眉目之间尽显挑衅之色。 清妃毫不避讳的看过去,而后笑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忍谣言惑众、恶意中伤的人,贵妃不信,尽管试试!” “你……”贵妃有些吃惊,这么多年,清妃鲜少有这样气势逼人的时候。 越贵妃不屑的冷笑一声,这种皇家八卦传闻世人皆爱,只要稍稍透漏一些出去,用不着她说,自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任清妃有多大能耐,管你忍的了忍不了,也拦不住这所谓的中伤啊! 不在理会殿内众人,也不向皇后行礼,越贵妃竟直接拂袖而去。皇后的脸色黑的吓人,若不是顾忌着还有这么些人,只怕要当场发作。 闹了这么一场,众人也没心情在坐下去,纷纷起身告辞。清妃带着庄锦正要行礼告退,就见定嘉长公主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定陶长公主一把拉住。 皇后也忙道:“端王妃进宫一趟也不易,多陪陪清妃去吧。两位妹妹还是留在这里,咱们好好说说话。” 定嘉长公主到底忍住了,看着清妃带着庄锦离开了鸾仪宫。 庄锦跟在清妃的身后往昕庆宫走,这一上午的事儿,他知之甚少,又牵扯到上一代的过往,他更不敢随便议论。 一路上清妃都默默无语,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心情十分的不好。 回到昕庆宫,清妃也不叫人服侍,直接进了内殿,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十分疲惫。殿内只有他们两人,清妃不说话,庄锦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沏上一杯茶,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 良久,就听清妃长叹一声,开口道:“你四哥和薛家大姑娘的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庄锦忙道:“在今天之前,儿臣从未听到任何风声,确是不知!” “那回去赶紧问问,这是个大事。而且都是一家子人,不能远了去。” “是,儿臣明白。”庄锦很明白清妃话里的意思,今后他定襄候府再也不是一般的闲散世家,而他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庶子,而必须要成为整个定襄候府的核心。至少对于如今的定襄候府来说,必须是这样。 只是如今看来,不管是定襄候府还是庄锦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若不然,和长公主嫡女私下接触,甚至有情这样的事情,定襄候府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庄锦觉得,必须要让定襄候府的众人好好加强一下政治敏感度了。 停了一会儿,清妃又道:“四丫头的婚事如今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怕要生事端。只是这仓促间我也没想到什么好人家,你回去跟垣儿好好商量商量,若有合适的,只管来回我。” 听清妃这意思,果然是定嘉长公主对何家的姑娘有意吗?定嘉长公主和驸马阳陵侯只有一个女儿,嫡女出生以后,定嘉长公主就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因此后头的一子一女都是妾室所出。虽说是庶子,但是自小养在公主身边,生母有已不在世,跟亲生的也不差什么了。若是何家姑娘嫁过去,那就是正经的公主府少夫人,丈夫是独子,定是要袭爵的,这样的婚事是再好不过了,怎么清妃这样发愁呢,难道定嘉长公主真与何敬扬有什么牵扯? 庄锦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口问道:“父妃,四妹妹的婚事,儿臣回去便和王爷商量。只是儿臣不明白,咱们家若是能和定嘉长公主结亲,岂不是美事?” 清妃苦笑:“美事?只怕是祸事!这件事的始末,回去叫垣儿告诉你吧,今儿我着实乏了。” 庄锦见清妃实在是没精神,便起身告退,准备回王府。临走前,清妃又再三嘱咐,今日宫里的事儿不可声张,才放他回去。 折腾了一个上午,等庄锦回到端王府,祁垣都已经下朝回来了。 见着庄锦回来,一脸的心事,不禁问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宫里有什么事儿?” 庄锦道:“是有两桩事儿,不然也不会这么久。哎呀,都晌午了,我都饿了,先吃饭。” 祁垣笑了,这人真是,别人心烦都是茶饭不思,他到好,一心烦就要大吃一番。 “好好好,我这就叫人传饭,你赶紧先去洗洗,换换衣服,什么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庄锦嗤笑道:“在咱们王爷眼里,什么才算大事?我竟是没瞧出一件来。” 祁垣见他还有心情斗嘴,料想是真没什么大事,心下也轻松了许多。 又打趣道:“原本我这里也有两桩事儿要跟你说,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的事儿大。” 庄锦让春雨服侍着更衣出来,又催着叫赶紧上饭,才坐在祁垣对面,边喝茶边说:“我这边都是家里的事儿,还是先听听王爷的事儿吧。” 祁垣笑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庄锦,说道:“头一件算是喜事,大喜事,第二件跟这个也相关,你先瞧瞧。” 庄锦狐疑的结果信,这是卖什么关子呢。接过信,打开看了没两行,脸色便不对了。喜事到真是喜事,还和他今天遇上的事儿正好碰上一件。若是不看这封信,叫祁垣告诉他,也许庄锦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看了这封信,庄锦便怎么也压不下火气。 这时下头已经摆饭上来,祁垣正要招呼庄锦吃饭,抬头就看见他脸色难看。见他这样,祁垣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这封信既然给他,便已经做好了他发火的打算。 只是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这副表情! 第35章 闲了很久的庄锦突然忙了起来,无论是两桩婚事还是祁垣的秘密资金,都是要紧的事儿,耽误不得。不过眼前来说,自家四哥和长公主家姑娘的婚事更为紧要一些,毕竟定陶长公主的意思瞧着十分坚定,他得赶紧与家里商量。 庄锦一边让人往辽东给庄家三老爷送信,一边让人准备,亲自回了定襄候府一趟。 说起来,他跟庄铭相差不到一岁,而且都是灵儿,关系似乎应该比别人来得更亲近一些。但是在庄锦的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这个四哥太多的信息。 庄锦三房虽然是庶子出身,但是定襄候并没有打压、苛待过这位庶出弟弟,因此在定襄候府并没有人敢看轻他。而且这些年定襄候府诸人在朝中一直不顺,唯有这个庶出三老爷做着外任武官,稳扎稳打,如今竟是阖府上下官职最高的。 庄铭是三房嫡子,虽然是个灵儿,但是跟庄锦想必身份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庄铭从小跟着三老爷习武,自幼性格强势。三老爷外任做官的时候,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可见十分看重这个嫡长子。 由于长期不在家,庄铭和家里这几个兄弟成年累月也难见着一回,庄锦都快忘了他四哥长什么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武之人神经大条,他三叔和四哥对这种事情一贯反应迟钝,且不放在心上,若不然庄铭的婚事也不会被一拖再拖。 不过也正是由于当初没急着定亲,才会有了现在这桩姻缘。以他三婶的心思,定是十分满意这桩婚事,和长公主的女儿结了亲,那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觊觎庄铭的地位了。 庄锦到了定襄候府的时候,世子和夫人已经迎了出来。很显然侯府众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对于庄锦突然回来有些诧异。 庄锐笑道:“这大冷的天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叫人过去说话也使得。” 庄锐小心惯了,弟弟嫁得不是寻常人家,身份也特殊,总是担心他受什么委屈。这么一大早的回来,别是有什么事儿才好。 庄锦知道自家大哥的性子,忙道:“大哥放心,我这次回来确实有事,不过可事件大喜事。” “哦?什么样的喜事,说来听听。”庄锐边说边把庄锦往里头让,几人直接到了定襄候夫人这里。 自从庄锦嫁了人,和家人见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定襄候夫人也是想念的紧。今天庄锦回来,定襄候夫人也很是高兴。 庄锦进屋一瞧,二哥庄钧和张雲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只是依旧不见小弟庄铮。庄锦心里微叹,这个弟弟与他们年纪本就差的多些,若是姨娘懂事,为了儿子今后的前程,也要让儿子多跟着几个哥哥才是正经。哪有像现在这样,主母这里来都不来,也不叫儿子多接触。若是以后庄铮懂事还好说,若是他的性子也被养成了跟自己姨娘一样,那便是毁了前程。大太太虽然与人为善,不与姨娘庶子计较太多,但也不会去如何操心一个不懂事的庶子。 定襄候又是一向大大咧咧,前头有三个有出息的成年儿子,虽说庄铮是幼子又是老来子,只是如今张雲有孕,老爷子恐怕一心只想抱孙子呢。若真是个嫡孙出生,谁还想得起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庶子呢。 不过庄锦如今也只是在心里头叹息一番,有时候人钻进了死胡同里,别人拉都拉不出来。他今天来还有正事,没闲功夫操这份心了。 给大太太请了安,忙被大太太一把拉住上下打量一番,仔细问了庄锦最近过的如何,有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庄锦忙笑答:“母亲快别担心,我好得很呢,哪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大太太道:“王府毕竟不同于咱们家,后宅事多,宫里还有各宫娘娘要应酬,哪里能自在呢?我听说你那里的吴侧妃叫王爷处置了?” 庄锦笑道:“是,她自己犯了王爷的忌讳,自然不用我出手,王爷便不容她了。” “那吴家可有什么不满?”大太太有些担忧。 庄锦道:“母亲放心,吴家精明着呢,哪里会不满。” 听庄锦这样说,大太太才放心,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边张雲笑道:“我说你过的不错,偏姑妈就是放心不下。又有姐姐嫁给六皇子之后的那些事儿,就生怕你也这样。” 大太太笑骂道:“你小子只会哄我,若不是这一个个都嫁了皇家,我也不用这样操心了。通天的富贵又如何,三丫头那样的日子,哎,不提也罢。” 见大太太又要伤感起来,张雲忙又劝道:“姑妈快别难过,三姐姐您是最知道的,最是个玲珑心的人。纵使前头这些日子不顺心,也是为了以后。如今日子还短,后头总会好的。说起来我也比三姐姐命好些,能得着姑妈这样的婆婆,可不是修来的福气!” 一旁的庄钧“扑哧”一声笑道:“快别说了,你姐姐比你可强太多了,你这样的,也就只能是众人宠着的命,换个厉害的,你就是叫人压制死也折腾不出个花来。” 这话一说,屋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他们见惯了这小两口拌嘴,庄钧已经在打击张雲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虽说张雲的脸皮叫庄钧锻炼的越来越厚,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禁脸红起来。 大太太忙笑着说道:“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如何能不疼你们。” 庄锦见着家里头大家都和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十分安慰。 趁着大太太高兴,庄锦问道:“母亲,再过些日子薛家大姑娘的生辰就到了,咱们家收没收到帖子?” 大太太听了一愣,说道:“昨儿是收到了薛家来的帖子,是给你大嫂和三嫂的,雲哥儿有了身子,去了也不方便。论理,咱们家没有未嫁的姑娘,又和薛家不熟,怎么会给你两个嫂子下帖子?你今儿既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什么?” 庄锦笑道:“那便是了,自然是喜事一桩。” 众人听了更愣了,薛家是长公主婆家,几代的外戚勋贵,哪里是寻常人家能高攀的。如今突然示好,定是有什么缘由。 大太太忙问:“别卖关子,是什么样的喜事?” 庄锦笑答:“母亲可知道前些时候,汝阳侯去辽东办差的事儿?” 大太太点头:“这个倒是略有耳闻。” “三叔和四哥如今不是也在辽东吗。”庄锦回道,“且汝阳侯办差的时候,带了大姑娘一道去,结果就碰上四哥了。” 庄锦这一说,屋里众人都漏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薛家大姑娘都和庄铭见过面这么亲密了吗,怎么家里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大太太忙问道:“果真有这样的事儿,若真到了这个地步,你三叔怎么也不给你父亲来信说明?这样大的事情,家里竟然一无所知!” 庄锦也道:“这事儿我也是进宫的时候,正好遇上定陶长公主,听她说起的。在此之前,皇后与清妃娘娘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咱们家了。我瞧着,想是长公主与汝阳侯的意思更大些,三叔和四哥那边兴许没当回事呢!” 大太太听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三叔这个人可真是,也太心宽了些,这样的事竟然都没察觉。只怕你四哥如今比他老子更胜一筹。” 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看来,三老爷这个脾气,定襄候府众人早就领教过了。 庄锐道:“若真是这样的大事,还是早叫父亲知道,也得赶紧告诉三婶。既然长公主那里已经表明了态度,咱们家不能到时候忙乱。” “正是!”大太太点头道:“论理,能跟长公主家结亲自然是极好的,对你四哥对咱们家对锦哥儿都是大有益处。只是从门第上来说,你三叔毕竟没有爵位,又是庶子出身。薛家几代贵戚,又有长公主在,这差的是不是有些大了。” 庄锐也不无担忧:“母亲说的正是,只是如今若是薛家有这个意思,咱们家自然不好回绝。况且薛家姑娘是什么样的性子,谁也不知道,跟四弟合不合适呢?” 大太太道:“这事儿须得尽快跟你父亲商议才是,也得叫你三叔三婶知道。” 庄锦道:“三叔那边我已经叫人送信去了,母亲不必担心。至于薛家姑娘那边,这次她生辰既然请了大嫂和三嫂,想必长公主也有提前见见的意思。至于出身嘛,母亲大哥也不必太过忧虑,三叔虽没有爵位,可如今前途正好,以后也不愁升迁,就是封疆大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汝阳侯在朝廷上一心想要低调行事,三叔这样的身份说不定更合他的意思。且咱们家既然跟端王有了关系,自然也就更重要一些,长公主与汝阳侯看重的想必也正是这个。” 第36章 庄锦说的道理,大太太和庄锐都是赞同的。汝阳侯因为外戚身份贵极一时,如今十分怕遭皇帝忌惮,在朝堂上十分收敛。但是收敛也是有个分寸的,过久的远离政治中心,家族慢慢也就衰落了,这是汝阳侯与长公主都不愿意看到的。而庄家三老爷这样的身份正符合汝阳侯的要求,身份上他是定襄候旁支,没有爵位,又是庶子,比起汝阳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又和如今的端王或多或少联系了起来,且很有前途,这样的家世就叫汝阳侯和长公主很满意。 大太太吩咐下头:“叫人去前头盯着,老爷回来了忙请过里。快去请二太太三太太,说这里有大喜事,叫她们快些来。” 不一会儿二太太带着儿媳妇并三太太一起进来了,刚进门二太太便笑道:“我说大嫂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原来是咱们王妃回来了,这大喜事儿可是王妃的?” 庄锦忙含笑起身,给二太太三太太见了个礼,两人忙避开了。 “今儿这大喜事儿还真不是我的,我得给三婶儿道喜了。” 三太太奇道:“快别打趣我了,我何喜之有。” 大太太笑道:“瞧瞧,别说是咱们,连正主都不知道呢!” 见大家都知道的样子,三太太更是耐不住性子,忙拉着大太太问道:“大嫂就别逗我了,究竟是什么事?” 大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还是叫锦哥儿告诉你,这事儿他比我清楚。” 庄锦笑着说道:“三婶儿不是最操心四哥婚事吗,如今有桩极好的。” 三太太一听,果然亮眼放光:“是哪家的姑娘,快说与我听听。” 二太太见状抿嘴笑道:“看看这急的,想媳妇都想得睡不着觉了,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也叫她安心。” 三太太这会儿也不跟二太太斗嘴了,催着庄锦赶紧说:“是哪家的姑娘,有人跟王妃提亲不成?你四哥的婚事我都要急死了,偏他们爷俩都跟个木头似的,半点不上心。” 大太太笑道:“的确是两个木头,遇上这样的事情竟然没点反应,可不是木头吗!” “这事儿连他们都知道不成?”三太太更是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锦也不兜圈子,忙道:“前些时候,汝阳侯去辽东办差,是带着薛大姑娘一道去的,听说是见着了四哥,如今正是薛家有的这个意思。” “真有这样的事?”三太太又惊又喜,“怎么从未听老爷提起过?若真是薛家姑娘,那可真是你四哥的大喜事了。” “这话是定陶长公主在宫里提起的,”庄锦说道,“还是当着皇后与各宫娘娘的面儿说的,断不会错的。大嫂与三嫂都收到了薛大姑娘生辰的帖子,想来就有这层意思。” “可是你四哥还跟着你三叔在辽东,薛家总舍不得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三太太问道。 庄锦笑道:“四哥不比三叔,想要调动还是容易的。我想着,若是这事儿成了,四哥或许就要回京了,三婶也能天天见着了,岂不是更好!” 三太太听了欢喜的直念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总算叫我盼到这天了!” 二太太忙道喜:“这可果真是件大喜事啊,弟妹是个有福的,铭哥儿的婚事虽说晚了一些,可不就等着这好事吗!” 庄锦又道:“我已经叫人给三叔和四哥送信去了,一是也要问问三叔的意思,二是也叫他们心里有个底。” 三太太听了十分无奈:“你三叔就是个榆木脑袋,要是依着他的性子,人家若是不开口,他肯定就什么也不知道。这事儿可是全仰仗了王妃,回头你四哥回来,叫他好好谢你。” 庄锦笑道:“既然三婶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等四哥回来,我可得跟他讨份儿大的。” 大太太笑着说:“就是出再多,你三婶心里也是高兴的。” “只是不知道薛大姑娘是个什么性子,长公主与汝阳侯的嫡长女,自然是千娇万宠的,这到了咱们家……”高兴之余,三太太不禁有些担忧。薛家姑娘的身份,满京城里也就比公主差些罢了,必然是从小娇宠长大的。若是个十分跋扈的性子,嫁进来还不闹得举家不宁吗。 这时,三少夫人林氏开了口:“婶娘放心,薛家妹妹我是见过的,最是大气的一个人,绝不是跋扈的性子。” 林家也是高门大户,林氏跟薛家姑娘有些交情在正常不过了,听她这样说,三太太也就放心了那几分担忧,彻底高兴起来。 不多时,外边有人报,定襄候回来了,大太太忙吩咐去请。这样的大事,是必定要请定襄候裁夺的。 定襄候一回府便听下人报说,太太已经等了多时了,只等老爷回府便请过去呢!来到大太太这里,见全家都在,连庄锦都回来了,便知道定是有大事。又见众人都面带笑容,似是有喜事发生,心里便放下心来。 “今儿怎么这么齐全,连锦哥儿都回来了,是有什么大事?” 大太太忙叫庄锦详详细细的跟定襄候又说了一遍,定襄候听了果然也十分欢喜。 “果然是大喜事啊,这三弟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往家里说一声!” 这回连庄锦都忍不住笑了,他三叔这两天膝盖是中了多少箭呢,所有人听了都要说这么一句。 “既然锦哥儿已经给老三去信了,咱们就先在等一等。”定襄候道,“若是真应了这门婚事,就得着手准备分家的事儿了。原本老太太过世之后就该分的,只不过想着都是自家兄弟,都住在一起有个照应,因此也不着急。如今若是薛家姑娘真要嫁进来,这分家的事儿就得抓紧办了。就在附近选府邸,分出去更宽敞也更方便一些。都是自家人,以后只要勤往来,便不怕生分。” 这事儿提的突然,但也是意料之中。分家是早晚的事,这次庄铭的婚事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因此并不算唐突。分出去单过,毕竟就是自己的府邸了,行事也更方便。 只不过这样一来,二房就显得单薄了些。二老爷一个没有爵位的挂职闲差,这一分出去,就等于坐吃山空。二太太如今全部的指望都在儿子身上,若是儿子能有出息,其他的她便也不在乎了。再加上儿媳妇娘家也是个势大的,因此暂时还不用太担心。二老爷毕竟是定襄候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若是真是困难了,还能放着不管吗?因此这个时候,二太太就是不情愿,也开不了口说不同意。 这边定襄候府众人心里有了底,庄锦也就放心了。跟着张雲到他那里坐了坐,便回了王府。 他回府时,祁垣还没回来,庄锦也并不在意。平时祁垣回家的也不早,说不定就是被朝中的事情耽搁了。庄锦无事,便准备理一理产业,他还想着祁垣说的另一桩大事呢,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祁垣披星戴月的回了家,进了屋子就叹气。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了,庄锦早就让人备好了饭菜,在小厨房里温着,他自己还不饿,索性等祁垣回来一起吃。见祁垣回来便这般,忙问怎么了。 祁垣见他还没吃饭,单等自己回来一起吃,心里便是一暖。拉过庄锦问道:“这是等我呢,以后饿了就自己吃,别饿坏了。” 庄锦笑道:“我还不饿呢,饭菜我叫他们备好了,这就摆上来。今儿回家了一趟,把薛家的事儿跟太太说了说,家里果然都还不知道呢。” 祁垣好笑道:“你们家是消息太不灵通,我们家就是消息太灵通了。” 其实庄锦很想问,祁垣说的我们家,指的到底是哪一个,何家还是祁家。一句看似玩笑话,别人说得,可是祁垣却不能随便乱说。不过见祁垣今天不大痛快的样子,庄锦还是不去触这霉头了。 饭菜上来,祁垣又叫人去烫了一壶酒。 庄锦笑道:“今天怎么这样有兴致,还喝上了。” 祁垣看他:“不是你经常说小酌怡情?” 庄锦道:“就你今儿这样子,这是怡情还是消愁啊?” 祁垣点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庄锦斜了他一眼:“别贫,到底怎么了?” 祁垣微微叹气:“今儿父妃又叫我过去,还是坚决不同意四妹妹的那桩婚事。” 庄锦一愣,清妃竟是这样坚决吗? 天色已晚,宫里早已落了锁。见皇帝还在看奏折,半点没有要去后宫的意思,大太监王守一只得进去请示。 “皇上,天色已晚,您今儿晚上要去哪位娘娘那儿,还是翻牌子?” 皇帝手中的笔顿了顿,并没有回答,只问道:“长公主和汝阳侯真的看重了庄家那小子?” 王守一一愣,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忙道:“奴才听说是薛大姑娘喜欢,公主和侯爷不愿让女儿难过,便同意了。” 皇帝笑了笑,说道:“今儿去贵妃那儿吧!” 第37章 庄锦想着,那天祁垣才跟他说了就算四姑娘嫁了定嘉长公主家庶子也并没有什么,怎么今儿就说清妃极力反对呢。自己进宫的那天,清妃的态度的确是不同意的,不过看起来只是担忧而已。那天祁垣说的话,庄锦也觉得有理,既然如此,清妃应该不比那么忧虑才对,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会不会是父妃多虑了,这件事没那么复杂吧,说到底不过是儿女婚事。皇上早就坐稳了江山,担心什么呢!难道还能因为这些没影儿的事,阻止臣下的婚事吗?” 祁垣摇了摇头:“明儿你跟我去一趟舅舅家吧,我去问问舅舅什么意思。横竖好男人多得是,四妹妹不愁人家。若是都不同意,也没必要非要嫁那小子不可。” 庄锦点头:“也好!” 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对自己的婚事都没有绝对的决定权。更何况,他们这样的家族,婚姻往往代表政治,更由不得自己。 更何况,庄锦来到这个世界再久,也不可能有祁垣对皇权体会的深刻,这些毕竟是他两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事情。他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复杂,也是基于祁垣对整个事情的分析。这并不能说庄锦是盲目信任,祁垣毕竟是皇子,有得皇帝宠爱,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怎么说也比他来的深。他原本的心思,也只是希望这些亲戚家的姑娘不要为了所谓的前途牺牲太多,如果除了长公主家公子还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没有必要非去较这个真儿了。 不过等隔天他随着祁垣来到成国公府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祁垣下了车脸就一黑,因为有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在国公府门前溜达。 庄锦并不认识这个公子,不过看祁垣的表情,想必是认识的。他有些疑惑,什么人来了国公府门口不进去在外头转悠,还能叫祁垣黑脸的。 那公子见了祁垣的车架,忙走近前,向祁垣庄锦行礼。 “参见端王殿下、端王妃。” 祁垣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榆木头,你没事在成国公府门口瞎溜达什么呢!” 庄锦一听差点乐出来,开口能叫人家榆木头,想必关系不错reads();。 “榆木头”听了一脸的沮丧道:“殿下,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要是能进得去门,还能在这儿溜达吗?” 祁垣听了脸一黑:“既然这样你还不回家去,在这么下去,成不成两府的名声都要坏了,阳陵侯都不管管你吗?” 庄锦听了这个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阳陵侯家的庶长子吗?于慕于慕,怪不得叫“榆木头”。庄锦细细的打量着他,见他也眉清目秀的样子,丝毫没有祁垣身上的凌厉之气,一派的温文尔雅,看起来到不像是个纨绔子弟。 于慕听了祁垣的话,也不慌张,十分理直气壮的说:“殿下这是哪里话,我来找何骁玩乐一番不行吗?” 何骁与于慕年纪相仿,小时候倒是经常一起玩闹。后来何骁跟着父亲出征在外,两人也难得见一次面,来聚一聚到也说得过去,不过…… 祁垣冷笑:“何骁这会儿在哪儿呢,你跑到府里来找人,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何骁自从回了京以后,常在军营中住着,并不常回家,这会儿根本不在府里呢! “我……”还没等于慕争辩,国公府的中门就大开了。 外头折腾了这么久,早有人进去通报了,就见这会儿何骏迎了出来。见了于慕也在外头,丝毫不觉得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连忙给祁垣与庄锦行礼,笑道:“见过王爷、王妃,怎么突然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好叫我们准备准备呢!” 祁垣笑道:“来舅舅这里还打什么招呼,自家人准备什么!” 何骏也笑道:“这不是王妃头回来吗,比您金贵些个!” 庄锦笑了,这兄弟俩开玩笑也是不分彼此,不过还当着于慕的面儿,这样真的好么! 果然,何骏跟才发现于慕似的,十分惊讶道:“呦,这不是于家大爷吗,今儿怎么大驾光临啊,我们家老三不在啊。” 又赶紧吩咐下头人:“赶紧去请三爷回来,说还债的来了。” “还债?!”众人都惊讶的问道。 “是啊,”何骏道,“前儿我们家三儿才跟我说的,等他回来你问他去。” 说完也不在招呼于慕,只是招呼着众人往里面走。 庄锦和祁垣显然还有些疑惑,于慕却是了然的样子,显然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在意何骏的态度,趁此机会跟着祁垣庄锦也往里头走。 何敬扬已经在二门等着了,于慕十分自觉地的跟何敬扬打了个招呼,表示他还是到何骁的院子等基友就好。对于这样的识时务,大家都表示无比赞同。 等于慕一走,何敬扬就吩咐道:“三爷回来马上报我知道。” 进了前厅,就只剩自家人,原本也不必客气。不过庄锦是头一次见何敬扬,自然就要寒暄一番。他只在清妃宫里见过何敬扬的夫人,听祁垣说过何家的许多事情,但是这位久闻大名的成国公世子到是第一次见。 成国公年事已高,无论是朝中还是家里都已经不再管事,自从何敬扬回京以后,成国公府的实际掌权人就是这位世子了。 加上何敬扬,庄锦算是有了两个没有血缘的舅舅了。这两个舅舅虽然都是位高权重,但是行事风格却是天差地别。 何家一贯的作风就是行事内敛,虽然几代沙场征战,杀伐决断,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沉稳,这样的风格在何敬扬身上就非常的明显reads();。理国公张珣则不同,雷厉风行的作风表现的十分外露,加上多年深得圣心,又掌管实权部门,丝毫不会加以遮掩和收敛。 就如对待自家的婚事,虽然最终都是妥协,但是态度却很不一样。何家步步小心谨慎,不敢出任何差错。张珣却是有不满就一定要表现出来,管你是皇帝还是皇子。 这样的两家有着这样明显的差别,别人也是由于彼此所处的位置和环境所决定的。庄锦觉得这是他要好好思考的,毕竟比起这些大人物,他道行太浅,还得好好修炼才是。 最近发生的事情,不但庄锦和祁垣忧虑,何敬扬也是忧虑万分。如今在场的没了外人,何敬扬便问道:“娘娘那里是什么意思呢?” 祁垣叹口气道:“父妃才跟我说了,还是不同意。舅舅是怎么看呢,我原本想着,这事儿也没什么要紧的,若是妹妹能有个好姻缘,对咱们也是好的,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只是父妃态度坚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因此来问问舅舅。” 何敬扬想了一会儿,道:“若是娘娘坚决反对,定是有他的道理,那这事儿还是作罢吧。长公主家虽好,但也不是非嫁不可,总不至于除了他们家你妹妹就没了好人家。” 祁垣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我听阿锦说,长公主是当着各宫娘娘的面儿问了四妹妹的事儿,别人还好,贵妃娘娘那里……就怕这会儿私底下都传开了。” “咳咳……”别的庄锦没注意,就注意到了“阿锦”这个称呼,心说你还偏在你舅舅跟前叫的这么肉麻。 祁垣扭头跟他对视了一眼,一挑眉,“不能叫吗?” 庄锦无声的点头,“可以”,他能说不可以吗! 对面的何骏一低头,不忍直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秀恩爱! 这事儿上虽然庄锦当时在第一现场,但到底没什么发言权,一直默默旁听。 何敬扬听了祁垣的话也说道:“比起皇上的意思,贵妃娘娘那点小算盘到不足为虑了。就是现在不知道长公主跟阳陵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他们家真的紧追不舍,到时候咱们家想退也退不了啊!” “舅舅,长公主她……”祁垣说的磕磕巴巴,这话他实在有点问不出口。 何敬扬瞥了他一眼,道:“长公主还不是为了儿子吗,还能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祁垣头上冒汗,这种八卦事儿他果然不在行。 何骏这会儿说了话:“这事儿倒是真不在长公主,于慕那小子有段日子没事就往府里跑,天天找老三,老三烦了就不在家里住,人家倒是一点不客气,照样天天来,这不,今儿就叫你们碰到了。” 祁垣奇道:“这么说,那小子是真心喜欢四妹妹?那长公主和阳陵侯就全顺着他的意思来?” 何敬扬“哼”了一声:“这小子自幼养在长公主身边,当亲儿子一样宠,断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至于阳陵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都是这个样子,还指望他管儿子?” 庄锦对于这里头的事儿不太知道,听了这话更觉得奇怪。 祁垣倒是笑道:“我听说当年阳陵侯也是这般天天往宫里跑,说是陪着太后姨母说话,实际上谁知道呢!” 怪不得了,老子就是这样追老婆,儿子这样也不稀罕了!(www.. ) 第38章 祁垣倒是笑道:“我听说当年阳陵侯也是这般天天往宫里跑,说是陪着太后姨母说话,实际上谁知道呢!” 怪不得了,老子就是这样追老婆,儿子这样也不稀罕了! 何骏听了又道:“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执着,听说长公主又进宫去见皇后了,这会儿不知道皇后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呢!” 正说着,外头有人通报,说是何骁回来了,何敬扬忙让赶紧叫进来。何骁想必也是听了消息,快马加鞭的一路往回赶,这会儿进来满头大汗的。先给祁垣庄锦、父亲哥哥见了礼,才忙问出了什么事。 何骁比起哥哥何骏来,明显憨厚了许多。何骏有着文人风雅气质,且一脸的精明,若要庄锦形容,他带上个眼镜,穿上西装,便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也不知道何家武将世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何骁倒是很符合武将形象,但是少了许多锋芒毕露,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见弟弟回来了,何骏忙道:“榆木头又来了,你上回跟我说他欠了你的东西,一直没要回来,我就赶紧叫你回来了。” 何骁一听就皱了眉头,这于慕忒难缠,他实在是头疼,不过这东西他是一定要取回来的。 何敬扬听了这话打量了何骁一眼,问道:“他拿了什么东西?” “额……”何骁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敬扬一看便知道有蹊跷,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于慕打发走,便打发了何骁去应付于慕。 何骁匆匆忙忙的回自己院子去找于慕,这边何敬扬便问起了何骏:“你知道于慕到底拿了老三什么东西?” 何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俩一向要好,老三说的时候我还当是闹着玩的,这会子怎么看着好像是要紧的东西?” 何敬扬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四丫头常给你们兄弟做些针线?” 何骏一愣:“是,不过我这边有她嫂子呢,也不用总辛苦她做这些,老三那边许是多点。” 说完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说不会吧! 祁垣和庄锦也听明白了,这于慕不会是拿了何骁身边四姑娘做的东西吧!这若是传扬出去,有口也说不清了reads();。 这样想着,何敬扬便带了怒气。这个三子办事一向稳重可靠,如今怎么能出这种岔子! 不一会儿,就见何骁匆匆赶了回来。 何骏忙问:“那小子已经走了?” “走了!”何骁点点头,“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难对付,这回是怎么了?” “他说了些什么?”何敬扬问道。 何骁听了有些支支吾吾,并不敢说的样子。 何敬扬一皱眉:“这儿又没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 “他说,他对四妹妹是真心的。额,还说愿意终生不纳妾,与妹妹一生一世……”何骁一句话说的一头汗,见父亲脸色不好,便将更大逆不道的话咽了回去。 何骏听了冷笑一声:“这些鬼话也能信,越是自诩情深的人越是靠不住,不纳妾,哼,这是在说笑话吗!” 庄锦低头喝茶,不发一言。作为男人,他从不相信男人一时兴起的那些所谓承诺,那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他也并不否认有些人的诺言的确是恪守一生。于慕这个人是否可靠他不清楚,但是能这么一次一次的往成国公府跑,看起来还是满有诚意的。 不过不吃这一套的并不是只有何骏一人,何敬扬也同样不以为然,并且直接问何骁:“他怎么连这种话也跟你说,还有,他到底拿了你什么东西?” 见父亲逼问的紧,并且这里没外人,何骁终于仗着胆子开了口:“四妹妹给我做的一个荷包,被他抢了去……” 话还没说完,何敬扬便勃然大怒,愤然起身,抬手就给了何骁一记耳光。吓得何骏忙站起来,劝父亲息怒。 “你妹妹的东西你也能让别的男人随便拿了去,”何敬扬越说越气,“平日里看你还十分妥当,怎么到了这事儿上如此大意,这要是他传扬出去,你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何骁忙跪了请罪:“父亲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当初也是一时疏忽,又想着于慕为人也还靠得住,便没在意。事关妹妹清誉,儿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开玩笑的。” 何骏见了也劝道:“于慕虽然难缠了些,但的确不是个会到处张扬的人。父亲息怒,东西他既然已经还了,便不会再传出去的。” “那个于慕和你妹妹到底见几次?”何敬扬又问道,“我常年不在京城,如今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了。” 何骏忙道:“父亲千万别多想,不过是妹妹和薛大姑娘要好,常去定陶长公主府里聚一聚。那于慕跟薛大姑娘也算是亲戚,感情也好,公主府一向不怎么计较这些,能见着也是常有的。” 何骏这话倒是不假,这些个清规戒律皇室出身的人本就不怎么当回事。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谁敢对着他们说三道四呢!只要不出大的差错,他们行事起来一贯自由些。公主府也一样,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哪来那么多规矩。 祁垣也站起来说道:“舅舅先别着急,明儿阿锦进宫请安,再看看宫里的意思。” 庄锦也道:“王爷说的是,明日我进宫,再问问父妃长公主那边的意思和其他情况。若是真能促成一段良配,咱们也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何敬扬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鸾仪宫里,皇后才送走了定嘉长公主,刚想歇一歇,外面便有人唱喝,“皇上驾到!” 皇后忙整装迎了出来,心中还有些疑惑,如今才下午,皇帝很少这个时间到她这里来,今天是怎么了? 将皇帝迎进了殿中,皇后亲自奉了茶,笑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了?” 皇帝笑道:“朕也是许久不来皇后这里了,皇后可是在怪朕?” 皇后忙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若是陛下愿意天天来,臣妾求之不得呢,只是怕耽误了陛下的正事reads();。” 这样毫不掩饰的小女人心思,皇帝十分受用,心情更加愉快了,乐呵呵道:“哪里就能耽误什么事儿呢,朕正好要跟皇后商量些事情。” 皇后忙将殿中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心道,还是有了正事才知道来的。不过皇后毕竟年长,经历过了多少事情,哪里还会十分在意这些呢。 就听皇帝说道:“前儿定陶进宫想必也跟你说了,她和汝阳侯替大丫头看中了一门亲事,正是定襄候家的旁支,如今还在辽东任职。若是依着他们的意思,怕是看不上的,只是大丫头喜欢,那孩子也知道上进,也就可以了。朕想着定陶这丫头是难得开一次口的,还是因为儿女的婚事,朕不能拂了她的意,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笑道:“上次定陶来,特特当着清妃和端王妃的面儿提了庄家的小子,臣妾便知道她的意思了。那庄家的孩子如何臣妾不知道,不过大丫头的眼界可是高得很,能叫她喜欢的想必差不了。再者,还有定陶和汝阳侯把关呢,总要叫大丫头过的好了才行的。” 皇帝听了也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既如此,朕索性再给他们赐个婚,也显得荣耀一些。” 皇后喜道:“若能这样,再好不过了。定陶与汝阳侯想必会十分高兴。不过……” “不过什么?”见皇后犹疑了一下,皇帝马上问道。 皇后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妾想着,那孩子如今还在辽东,若要跟大丫头成亲,总在外头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有什么难?”皇帝笑道,“把他调回京城就是了,在外头历练了那么久,若是得用,也能帮朝廷分忧啊。” “正是,还是陛下想得周全。”皇后忙道,接着又说,“除了定陶,定嘉一直养在身边的阳陵侯庶长子也到了年纪了,定嘉也往臣妾这里来了几次,陛下看是不是一起办了,也来个双喜临门?” 皇帝听了这话,沉思了半晌,并没有及时开口。皇后一看他的脸色,也不敢在往下说。 “阳陵侯与公主一直无嫡子,”皇帝道,“以前定嘉就说过想给这庶子请封世子,朕一直拖着没准,就怕这庶子恃宠而骄,有了爵位不肯孝顺他母亲。如今看来,定嘉倒是真心疼他。” 皇后笑道:“于慕那孩子到是个好的,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定嘉是真心当成亲生的疼他,以后也算有个依靠。” 皇帝点头道:“即是这样,不如等朕封了他世子,赐他一个正经的高门嫡女如何?” 皇后听了一愣,不知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慕并不想要什么高门嫡女,他就喜欢何家的庶女,这些皇帝必然清楚。如今这样说,那就是不同意了? 忙道:“即是这样,婚事也不急,回头臣妾再问问定嘉的意思吧!” 皇帝点头,不置可否。 皇后又道:“大丫头即是要和庄家结亲,和清妃也有些关系,陛下要不要也跟他说一声?” “也好!”皇帝道,“朕一会儿便去他那里告诉他,也算给他一个惊喜。”(www.. ) 第39章 皇帝走进昕庆宫的时候,清妃正坐在树下发呆,手里拿着一本《万国游志》,眼神却不在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皇帝走到近前都不曾察觉。许是清妃极少有这般心不在焉的时候,倒让皇帝十分好奇。 “敬辉,看什么这么入迷?” 清妃似是一惊,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陛下来了怎么也不叫人传话,臣也好准备接驾。” 皇帝笑了笑,并不接话,只是随手拿起了那本《万国游志》,问道:“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清妃这会儿像是才缓过神来了,忙打发人去上茶:“今儿闲来无事,随便看点什么,谁知就翻到这个了,就随便翻了翻。” 皇帝在清妃对面坐下,靠在躺椅上,悠然的忆往昔起来:“想当年咱们在锦州的时候,何等的肆意潇洒,如今一晃竟是几十年过去了。” 清妃接过宝珠奉上的茶,亲自敬上,也说道:“那时候咱们瞒着父亲偷跑出来,父亲知道了大发雷霆,说我侍奉御前不知时刻劝谏陛下,反而带着陛下胡来,非要罚我不可,还是陛下替我求情。” 皇帝哈哈笑道:“何卿对你一向严厉,难得你却一向不怕他。” 清妃道:“臣那时年少轻狂,确实张扬太过了。” 皇帝却摆了摆手:“你那时才多大,哪里有你哥哥那般老成持重。不过朕喜欢的就是你的张扬!” 清妃笑了笑,又给皇帝奉上了些差点。 皇帝歇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正事,于是向清妃说道:“定陶家大丫头与庄家小子的事朕听皇后说,定陶十分满意。即是如此,朕想着不如直接赐婚,也叫定陶欢喜。” 这件事是大家都能料到的事,定陶长公主进宫专门提过,清妃自然知道,也并没有意外。 “公主和侯爷一向是顺着大姑娘的意思的,就连婚事也不例外,只求能找个大姑娘自己喜欢的。若是陛下能赐婚,更显示了皇家恩宠,公主自然是高兴的。” 皇帝点点头,又道:“定陶这边有了喜事,定嘉府上的小子年纪不小了,不如这次一并办了,来个双喜临门,你看如何?” 清妃听了这话,端茶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道:“双喜临门自然是好,陛下可是有打算了?” 皇帝道:“定嘉没有嫡子,这个庶长子从小养在定嘉膝下,与亲生的一样,朕想不如直接封了世子,指一门婚事。只是今日听皇后说,定嘉好像有自己的意思。这个你知道吗?” 清妃笑道:“上次两位公主进宫,臣陪在皇后那里坐了一会儿,也并没有与公主交谈太多。公主若是看上了谁家姑娘,想是还要再进宫来见皇后娘娘的。” “那若是她看上的人不太合适呢?”皇帝瞧着清妃问道。 清妃抬眼直视皇帝的目光:“定嘉长公主一向稳重,想必这次也不会让陛下费心。” 皇帝看着清妃笑了笑,又点了点头。(www.. ) 第40章 从成国公府回来,庄锦和祁垣便有些犯愁了。原本想着,四姑娘若是和于慕没什么感情,那这门亲事成不成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成国公府的小姐,还怕嫁不到好人家吗?可是如今这情况,就让他们有些为难了。 原本两人两情相悦,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看如今宫里的态度,恐怕是难成事。可是偏偏于慕又是个痴情种子,长公主和阳陵侯偏偏还纵容着,四姑娘虽然庄锦没见过,但相比也是倾心于慕的,这样一来又麻烦许多。定了别家的亲事也不是不行,只是两边都心不甘情不愿的,以后若是生出事端,那就更不好了。 见庄锦发愁,祁垣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明日下了朝,我还是去一趟小姑姑家,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在跟父妃、舅舅商量下,再做定夺如何?” 庄锦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不如我明日就进宫,再去问问父妃的意思?我想着,父妃定是最明白皇上心思的,到底圣意如何,咱们听他的总没错!” 祁垣听了上下打量了庄锦一番,看的庄锦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 祁垣笑道:“你不是挺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吗,怎么今儿又说要听父妃的了?” 庄锦无奈的摇摇头:“你莫要取笑我,我是个什么出身,这些事情,我哪能参悟的那样透彻reads();。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弄不好就能惹出天大的事来,我可不敢乱来。” 祁垣听了却冷笑了一声:“什么天大的事儿,不过就是一门婚事,折腾了这么久还不消停,真是什么事情都能拿来做文章。” 庄锦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祁垣一向十分谨慎,就算在自己家里,也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说宫里的、朝廷里的事儿。而像这样毫无顾忌的表达不满了更是少有了。 庄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是看到四下无人才放心。又抚上祁垣的手,问道:“怎么突然生气了?” 祁垣叹了口气道:“父皇一向圣明,可是这多疑的性子实在是叫人头疼。父妃都进宫那么多年了,舅舅又常年打仗,何家是什么样,他会不清楚吗?就算他不放心何家,可这婚事又不是何家一家的婚事,还有他亲妹妹家的不是。说到底,还不是防着我,防着父妃,难道我们还真会干什么不成?” 庄锦听了倒是笑了:“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争得不就是那把椅子,如今倒还委屈了!” 祁垣冷笑道:“能争的谁不争,不想争的他还不待见呢!” “那是,做皇帝的不都这样吗,又想看到儿子出色,又不想你太出风头。别说现在没立太子,就是立了太子的,还能再废呢,反正又不愁儿子!所以啊,有个做皇帝的爹呢,就别想着事事顺心,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庄锦说的颇为幸灾乐祸,看的祁垣咬牙切齿。 “这么说,我这里不痛快,你还挺高兴?” 庄锦连忙摇头:“不敢,不过世间事物皆如此,万没有十全十美的。就比如咱俩,我虽然出身不如你,但是我爹就是我爹,你爹不但是你爹,还是你主子。就看你爹是把你当儿子多呢,还是当臣子多。可怜的孩子,自求多福吧!” 祁垣看他这幅样子,气得压根痒痒,他在这里生气,那人到再看笑话。平常遇事儿都是庄锦想不开,他来开导。今天倒好,自己一时气不顺,到叫这小子好生说教了一通。 庄锦今天逮着机会灌了祁垣一肚子的鸡汤,心里十分痛快。如今见祁垣面子上过不去了,也不再逞嘴上的英雄,连忙认怂道歉,又让祁垣占了好一会儿便宜才算完。 第二天一大早,庄锦就进宫去给清妃请安了。他今日进来的早,原以为清妃还没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结果一到昕庆宫,便听说清妃今日告病了。 庄锦吃了一惊,他前些日子进宫清妃还好好的,这两日也没听宫里传出来清妃有恙的消息,怎么突然病了。跟着宫女来到内殿,就见清妃散着头发,斜靠在榻上看书,半点没有生病的样子。 庄锦诧异,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向清妃行了礼。清妃见他来了,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庄锦来到清妃塌边坐下,见清妃气色很好,便问道:“刚听说父妃病了,把我吓了一跳。父妃哪里不适,可有叫太医来瞧瞧?” 清妃笑道:“不用担心,我好好的。只不过听说今儿定嘉长公主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我就告了个假。” 庄锦顿时明了,想是清妃为了躲定嘉长公主,才故意说自己病了的。只不过,看这个意思,便是彻底没戏了? 于是忙把昨天和祁垣一起去成国公府的事情跟清妃讲述一遍。 “昨天殿下带着我去看了舅舅,想着四妹妹和于家大少爷的事儿到底如何,跟舅舅商量商量,也好有所准备reads();。没成想,在国公府大门口就撞上了于少爷。” “什么?”清妃脸上骤然变色,急问道,“他怎么去了府里头了,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庄锦忙道:“父妃放心,他还是知道分寸的,没人瞧见。而且后来三爷也回来了,就把他打发走了。只不过殿下跟我瞧着,这于少爷对四妹妹可真是不一般啊。” 清妃依旧皱着眉:“这于慕的性子跟他父亲颇为相像,若真是对四丫头动了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若是闹起来,别说四姑娘终身大事耽误,就连阳陵侯府和公主府都颜面尽失。” 庄锦点头道:“正是如此,殿下才催着我一早入宫,跟父妃请教呢!这婚事,咱们还要不要另寻他人?” “那是必然要的!”清妃回答的十分果断,“既然这门亲事根本不能成,那就快刀斩乱麻。挑个好人家,把四丫头的亲事定下来,于慕就是再能折腾也不能把人抢过去,阳陵侯府和公主府还丢不起这个人!” “四妹妹和于少爷当真是不可能了吗?”庄锦到底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清妃摇了摇头:“我从皇后娘娘那儿听说,陛下打算给你三叔家的嫡子和定陶长公主的大丫头赐婚了。以陛下的性子,允了这门亲事,那四丫头的亲事就定然是不可能了的。更何况,昨天陛下还专门到我这里来了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皇上怎么说?”庄锦忙问道。 清妃看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说,不同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庄锦刚开口,就被清妃打断了,“这件事圣意如此,没希望了。若是非要违背了陛下的意思,惹恼了陛下,那就麻烦了。你回去跟垣儿和大哥说明,让他们尽快准备四丫头婚事。” 见清妃这么坚定,庄锦明白,那一定是皇帝表达了十分明确的意思。既然是这样,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还是不要触了皇帝的逆鳞了。 于是庄锦点头道:“父妃放心,我回去定会跟殿下说清楚的。殿下说,他还准备去趟阳陵侯府,若是阳陵侯能叫大少爷别再多想,四妹妹也能安心待嫁。” 清妃也道:“能这样是最好,他们俩虽然青梅竹马,但是有缘无分,也是无奈,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些传闻来。于慕也是好孩子,长公主也该早点给他找个大家闺秀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通报说,定嘉长公主来了。说是听说清妃病了,特地来探望。 庄锦诧异,这宫里就清妃一个男妃,平时为了避嫌,都不跟其他后妃有太多接触。昕庆宫平时除了亲戚家的夫人们进来请安,很少有女眷来,妃嫔们更是一般不会到这里来。定嘉长公主虽然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但也是身份贵重之人,怎么会跑到清妃宫里来,还是专门探病,这说起来,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再看清妃,也是眉头紧皱,然后吩咐道:“就说我今儿病的厉害,还睡着呢,见不了客。跟长公主道谢,请长公主先回去吧。”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定嘉长公主知难而退,结果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进来说,定嘉长公主说的,见不着清妃的人,她今天就不打算出宫了! 清妃叹了一口气,很不情愿的起身梳洗。见庄锦还在,便对庄锦道:“今儿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把我今天的话都跟垣儿说。定嘉长公主这边,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们。” 庄锦知道,长辈们有事要解决,自己在这里着实不便。想来长公主来见清妃,也不会想要一个晚辈在场。因此,忙答应了,告退出去,准备将今天清妃说的都告诉祁垣。(www.. ) 第42章 暂时放下了宫里的事情,祁垣跟着庄锦一起去看铺子。原本这些事情祁垣是放手给庄锦全权负责的,经营什么样的铺子,用哪些人,都由庄锦做主,他只负责缺人给人,缺钱给钱就是了。不过庄锦却是非要让祁垣跟着一起去看看,见他这么坚持,祁垣也就答应了。 虽说这些店铺都是私产,但是商人地位毕竟低下,官宦人家的手里拿着的都是房契地契,经营打理都不会直接插手,只交给得力的属下去做。庄锦在家时就不怎么碰这些,更不要说祁垣这个皇子了。虽然祁垣说皇帝不怎么管皇子们经营了什么产业,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直接去经商的。 因此祁垣把这些事情交给庄锦,也只是让他监管,并不曾想过他会亲自操办这些事情。通常读书人都不喜欢沾上这些,觉得铜臭太重,没想到庄锦却是一点不在意,如此亲力亲为,可见是真的把自己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想到这些,祁垣心里便很是感动。 如果此时庄锦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定会鄙视的看他——大哥,你脑洞真大!我是真喜欢这个胜过读书。 两人骑着马,带了两个护卫,轻装简从的出了城。城郊三里,有一处不大的庄子,是祁垣手下的,里头景致一般,但是却有几个温泉池子。不过祁垣到底有别的景致更好的园子,因此并不在这里休闲,以至于这处庄子闲置已久。 一行人到了地方,祁垣很是不解,问道:“你看了这么久的地方,就看中了这里?” 庄锦斜了他一眼,道:“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手下的管事竟没有一个会经营的!放着这么好地段的一个庄子都不知道利用,就这么搁着,真是暴殄天物。” 祁垣笑道:“哪有你说的这样夸张,这里虽说地段还不错,但是地方不大,精致也不行。临近官道,不像其他庄子可以耕种。这里又不比城里,可以开些铺子,你是想用来做什么?” 庄锦道:“当然是用来开一个休闲的庄子了,这里离城里只有三里,有临近官道,不管是要进城,还是出城来都很方便。景致不行可以修缮,把温泉利用起来,扩建一番,后头可以做客栈,前头用来吃饭、玩乐,这一向下来,不知道有多少进项呢,账目上也方便我们行事。” 祁垣听了微微皱眉,道:“你说的这些如果全部建起来,动静可是不小,皇子里头,还没有弄出这些的。” 庄锦忙问:“父皇不许?你不是说父皇不管这些吗,再说,动静再大也是正经生意,又不干什么不法勾当!” 祁垣道:“倒也不是不许,只不过怕父皇知道了不痛快。” 庄锦笑道:“要我说,你就是太小心了。论理,你这样的出身,就应该恣意潇洒些。你又不是我,上头又没有嫡出的哥哥,且出身高贵,怎么就不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儿呢!在朝里,你事事都做的妥帖,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王爷您出过丝毫的纰漏。你看看睿王,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在皇上面前服个软撒个娇,不是比你更讨喜?如今你不过是想开个庄子,又什么要紧吗?” 祁垣听了沉思半晌,突然笑道:“夫人说的在理,王爷我也没别的爱好,如今得妻如此,博美人一笑还是可以的。” 啊?庄锦听了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这个锅,好像要他来背了。 ...(www.. ) 第43章 庄锦是个行动派,既然和祁垣商量好了,那便开工建造起来。端王府不缺钱,庄锦自己有想法,祁垣找了最好的建造工匠来,用最短的时间照着庄锦的意思画出了的图纸,然后大张旗鼓的开工了。 既然祁垣要“博美人一笑”,那么便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况且,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动静,也不可能瞒得过众人,最后早晚要见人,现在就索性痛快一些的好。 就在端王府忙着建庄子的时候,那边定嘉长公主和阳陵侯已经正式向何家提了亲。 原本京里的八卦话题还是“端王突然转了性子,要给媳妇建豪华的庄子”,第二天就变成了“何家要和公主府结亲了,和皇室是亲上做亲”。 这个消息对于老百姓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在亲贵们眼里,这就是个大消息,尤其是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就更是一副猛料了。有看好戏的,就有忧心忡忡的,这些忧心的人当中,就有中宫皇后。 皇后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些天皇帝是怎么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定陶公主府和庄家婚事,又是怎么拒绝了定嘉公主想和何家结亲的。 因此,这天早上,在众嫔妃请安后,皇后就叫早早的散了,独留下清妃。 清妃自然知道皇后要说什么,因此还不等皇后开口,自己便先说了。 “娘娘定是想问定嘉公主提亲的事,这事儿哥哥已经答应了。” 皇后听了皱眉道:“先前不是说要回绝了吗,你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再说,这事儿怎么这么突然,你事先也不告诉本宫一声,这要是皇上问起来,本宫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清妃叹了口气:“公主的性子,娘娘不是不知道,先前她就专程到昕庆宫来说这件事。当时我也劝她,可是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于慕并不是公主嫡子,现在也还没封世子,皇上也没说过阳陵侯家庶子一定要赐婚啊,公主想要给他定亲,并不需要知会我们。现在公主府提亲,且这么大张旗鼓的,若是哥哥回绝,这等于是当众打了公主的脸面,皇上难道就会高兴?” 皇后道:“虽说如此,但你且瞧着吧,这件事皇上必会不悦。如今和嫔已经马上就要变成和妃,庆王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这下还不知道又要有什么事儿。” 清妃满面愁容:“这都还是小事,皇上本就忌惮外戚,别真起了疑心就好。” 皇后听了也颇为无奈道:“要说皇上忌惮外戚,你瞧这各宫嫔妃但凡家里头有得用的,该提拔的都提拔了,也没见皇上疑心哪一个,怎么对你们家就……” “谁叫带兵的就没一个成气候的,常胜将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说起这话,清妃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清妃进宫以前,这仗就是何家在打,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何家在打。皇帝用着得力的臣子,却也担心着自己的军队变成了别家的。朝中各种势力尚能均衡,可是军中却是一家独大,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皇后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若是皇上发起脾气来,还要小心应对。” 说完,便让清妃回宫了。 清妃很清楚皇帝的心思,但他打定了主意,要看看皇帝的疑心病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原本担心儿子受到牵连,可是听闻祁垣在宫外的动静,便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