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奸臣系统?忠臣系统 从小就有那么些熊孩子,他们的梦想总是与别人相距十万八千里。 例如沈一鸣,他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要当一个大奸臣,祸乱朝纲,挟天子以令诸侯。 因为这个梦想,在别人拿着书本啃读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用门前小卖部五毛的火炮去威胁得到他一天的辣条。至于他的解释就是,身为一个奸臣,总是应该以最少的东西获得最大的利益。 初中千篇一复的作文-我的梦想,其他的孩子都刷刷的写下我要当老师,科学家之类的时候。沈一鸣只在他的卷子上题了五个大字,我要当奸臣。至于后果,就如同现在某些熊孩子说我要当贪官啥的差不多。 只可惜,在现在的社会中,早已经不是专权统治,更别说所谓的奸臣,沈一鸣的梦想,大概也只能靠自己yy了。 这一日,沈一鸣随手翻看着和珅的传记,沈一鸣想道, “和珅这一生,也算是极贪极富了,虽然后来东窗事发,可享乐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足够了。” 只可惜,自己时运不济,碰不上朝代,不然他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大奸臣。 恍然间,有一个机械化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3010“滴”臣系统随机抽选中,人物-沈一鸣,请回答是否参与本次活动。十秒选择倒计时中……” 啥?沈一鸣歪着脑袋看向虚空中,刚才好像听到在说话,奸臣系统神马的,咦,难道就是某站点的yy升级流。 不到十秒,沈一鸣已经迅速完成了脑中的思考,他回答道,“参与,我参与!” 上天难道听到了我的心声? “宿主成功选择,忠臣系统绑定中,空间正在搜索中,空间搜索成功,空间跳跃正在准备中。” 啥?忠臣系统,不是奸臣系统吗?等会,我拒绝! “所做决定无法更改,空间跳跃已经准备完成,正在跳跃中。” 只可惜,沈一鸣的话音未完,便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中。 长安十二月,暮雪纷纷,洒落在清凉些许的街市上,行人裹着棉衣匆匆离去,年老的乞丐抱着年弱的乞丐,孤独无依的蹲坐在墙角,老乞丐眼眶通红,目有悲天,他张着嘴,嘶吼道, “世有奸臣,恁意妄为。国将不国,民将不民。愿我重来世,勿遇沈一鸣!” 若要提及永乐王朝,就不得不提及奸相沈一鸣。话说这沈一鸣也算是有才之人,只可惜全部用在了如何偷奸耍滑上。 去年河北大旱,谷物欠收,百姓流离失所,就连帝都长安也多有流民涌入,身为一国之相,沈一鸣本应以身作则,赠济百姓。可这沈一鸣啊,竟然官匪勾结,趁机囤积粮食,哄抬物价。 这沈一鸣也因此积攒百万之巨,可也不知道欠下了多少血债人命。 如今已是十二月,老乞丐和小乞丐已经在外流落了近一年,现在正是饥寒交迫,若是再无人帮助,恐怕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冻死在这帝都长安,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在长安还有许多…… 可这一切怪谁呢,若不是沈一鸣,他们早应该回到故土,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可惜他们遇见了沈一鸣,两个乞丐,如今也只能瑟缩着在寒风中等死了。 “滴!空间跳跃已完成,宿主目前身份,丞相沈一鸣。请宿主打开面板查看人物简介及攻略。” 沈一鸣刚落在坚实的土地上,头脑中那种眩晕的感觉还未消失,整个人都如同陷在棉花里,被动的牵引拉扯。 “人物面板?”沈一鸣抚住胸口忍着恶心问道。 “宿主口令成功,人物面板已打开。” 在沈一鸣的面前,陡然出现一个透明光蓝的面板,丝丝电流在面板的四周萦绕,荧光的小字浮起在面板上方。 人物:沈一鸣 性格:贪婪奸恁 事迹: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囤积物资,残害百姓。 系统点评:此人绝对是社会的蛀虫,百姓的精神毒害,宿主的最佳攻略。希望宿主把角色扳直,成为一代好忠臣。 沈一鸣翻看完丞相沈一鸣的资料,嘴角抽抽,位高权重,连皇帝都不敢动,这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奸臣啊!管它什么系统,看来这是实现人生价值的良机啊。 “滴!警告!警告!发现宿主三观不正,系统给予宿主低电流惩罚中。” 系统平板的声音响起,一阵酥麻感从沈一鸣的尾脊骨升起,从后背直到头顶,沈一鸣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皮肤里层痒痒的,可是又抓不住挠不到。 “系统忠告,本系统为忠臣系统,拯救历史,消灭奸臣,让历史恢复成正常的走向,宿主若是三观不正,本系统会给予相应惩罚。” 忠诚?沈一鸣嘴角抽了抽,他的目标是想要当一个奸臣啊!!!忠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啊!嗷!他是忠臣的料不是奸臣的啊! “那个啊,系统我们商量一下呗,我不当这什么子忠臣,你送我回去呗!”沈一鸣摇着脑袋讪笑着说。 系统平板的声音回应道,“系统活动开始后,不可磨灭,不可退出,不过宿主的要求可以在积分商城进去兑换,详情请查看左上角积分商城。” 积分商城?沈一鸣试着轻轻点了左上角的房子符号,一大片的商品信息涌了出来,不过这些商品却是较为另类。 成为世界之王:999999999 更换世界99999999 更换系统9999999 起死回生999999 …… 活血丸9 …… 沈一鸣对这满屏的9咋舌,看来系统是格外的偏爱9啊,等会,他看见了什么?更换系统?难道系统还可以更换? “系统啊,你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例如奸臣系统什么的!”沈一鸣搓着手问道,如果真的有奸臣系统,那就呵呵呵…… “编号2015系统为奸臣系统。” 毕竟更换世界和更换系统是差了一个九,让沈一鸣选肯定宁愿是选择更换系统,还可以实现人生目标,所以沈一鸣决定,目前最重要的事,得积分,换系统! “系统,积分是怎么来的啊?”沈一鸣乐呵呵的问,看来这满屏的9,这积分应该蛮简单得到吧。 “系统发布任务,宿主完成,即可获得相应积分。 初级任务1积分,中级任务10积分,上级任务100积分,特级任务1000积分,超特级任务10000积分。 请宿主尽快进入人物攻略,不要询问过多。” 沈一鸣“切”了一声,他也没有问太多好不好,系统你声音要不要这么嫌弃和不耐烦?不过一想到闪亮亮的积分,沈一鸣心里就乐开了花,奸臣系统, 等着我! “初级系统任务:拯救寒风中的乞丐” “宿主初次攻略,系统给予第一次简介福利。在宿主的左偏南方,有一对正在寒风中的乞丐,他们正是被丞相残害的百姓,宿主若是想要成为忠臣,首先踏出拯救百姓的第一步吧~” 沈一鸣点点头,迅速的朝着左偏南方走去,虽然初级任务才1积分,不过积分也是得慢慢攒来的~ 冰凉的石板沁入心底,勾起人们心中的寒意,沈一鸣缓步走过,抬头望,恢宏的宫城在前矗立,只可惜严兵把守,一副威严而不可侵的模样。这蜿蜒崎岖的小道便是长安的青石板吧,世人皆说,长安是帝都,是最接近皇城的地方,可也有人说长安是令人绝望陨命的地方。 天子脚下,也有人愤然无力濒临绝望。 沈一鸣四处望了望,终于发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两个乞丐,衣衫褴褛,瑟缩在寒风中,面色冻得青紫,却无过多依靠,只得低着头相互在寒风中相互搂着,汲取最后一点暖意。 沈一鸣是想当奸臣,却不想残害百姓,他还是个人,他还不能眼睁睁看着两条性命在面前流逝。 沈一鸣终于走到了两个乞丐的面前,他对着老乞丐伸出右手,“老人家,这么冷的天,若不嫌弃到我府上做做吧。” 老乞丐陡然听见这话,还以为碰上了什么好心人,站起身来就想朝着沈一鸣作揖。可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个他恨不得磨牙吮血嗜骨吃肉的丞相沈一鸣! “是你!就是你,你个不是人的混账东西!” 老乞丐身子向前倾,干枯的手臂也向前抓挠,他的双眼是按捺不住的怒火,就是这个混账,害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 沈一鸣也几乎被这架势吓到,好凶tat!但沈一鸣仍是忍不住说, “老人家……” 老乞丐根本不听沈一鸣的话,他怒瞪着双眼说, “沈一鸣,哼,狗屁!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这种杂碎就该去死!拼了这条命不要了,我也得说,像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自刎谢罪……” 每说完一句话,老乞丐都喘出一口粗气,他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沈一鸣,似乎用眼神都要将沈一鸣杀死。 小乞丐猛地咳嗽一声,面色虚红夸张,像是病了多日,快要离开人世的症状。 老乞丐像是突然想起,折回去将小乞丐搂的更紧,干枯的手抚上小乞丐的额头,鼻间叹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罢了。你时运不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不要再遇上这些乱臣当道的世代了……” 沈一鸣愣愣,一时竟不止如何动作。 第2章 奸而不贪 系统的声音突兀的在空中响起,所幸其他人并不能听见, “提示宿主:若是第一次初级任务未完成,以后所得积分均扣百分之十……” 沈一鸣咬咬牙,系统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要他怎么继续开口说啊? 旁边的一个酒肆突然窜出一个酒徒,走路醉醺醺摇晃晃的,他歪着脑袋的看着沈一鸣,尖嘴猴腮满身酒气,过了些许才意识到这是丞相,点头哈腰道, “啊,这是丞相,丞相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沈一鸣“咳”了一声,摆谱道,“嗯,随便出来走走……” “对了,把这两个乞丐送进我的府里,顺便找几个大夫……” 听说沈一鸣权利很大,他先冒用着也可以吧,反正他现在就是就是沈一鸣。 酒徒继续点头哈腰,应承道,“好,大人你等着我马上叫人。” 老乞丐听到这番对话,心里霎时便不乐意了。 “沈一鸣我告诉你,我们就算死也不得要你的丝毫施舍!” 沈一鸣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对着老乞丐说, “老人家,就算你自己不打紧,可他呢?他的路还长着呢,我知道你怨恨我,可也不能因此让他白白丢了性命,不值……” 老乞丐眼眶有点红,回头看了看小乞丐因为发烧而紫红的脸,赌着气说道,“那也不行!” 沈一鸣继续说道,“你说不行?可他呢?你问过他吗?我们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老乞丐沉默了,喉间发出一声哽咽,只是紧紧的抱住小乞丐不说话。 沈一鸣心里知道老乞丐算是同意了,所以直直站在一旁,这沈一鸣倒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奸臣,不过如果是他的话,顶多祸乱朝纲,却绝对不会加害百姓,这是他的原则。 而酒徒此时顺着冰凉的石板一路小跑,冷风顺着领口吹进,让他的头脑霎时清醒了一会,呸,刚才那是沈一鸣吗?他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穷叫花子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啧,可能是他们这些老爷闲暇时的消遣吧。 沈一鸣在寒风中等了片刻,酒徒便带着几个人两顶轿子回来了,其中一顶看着貂绸锦缎雍容华贵,而另一顶则是麻布普通不堪,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其中的刻意讨好。 老乞丐微微颤抖的扶着小乞丐上了麻布轿子,小乞丐此时冷汗直冒,眼白露出,一副将死之状。 沈一鸣上了那顶锦缎轿子,回头看见小乞丐,手心中也是冷汗,一面催促着轿夫快点。 面前的景色由苍凉到繁华,由衰败到华贵,走过人多的青楼红舫,热闹街市,终于到了沈一鸣的府前-丞相府! 丞相府靠近街市却人烟稀少,数个家丁精神抖擞的站在丞相府前,面前灯笼结彩,硕大的石狮子矗立在两旁,这丞相府的每一寸皆是用的精品。琉璃瓦,朱砂木,大理石,连那门前的锁都是用的难见的古玉。这丞相府,果真雍容华贵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只可惜,多是搜刮民脂民膏而来…… 沈一鸣走下轿子,门前的家丁便打开大门,往两侧站成一派,躬着身子。 “恭迎大人回府……” 沈一鸣心头震惊,咦,回府而已,排场好大。沈一鸣从轿子走出来,站在麻布轿子下等着老乞丐们。老乞丐扶着小乞丐,走下轿子,仍是躲着沈一鸣。 府内早已经请了大夫候着了,所以沈一鸣他们一进府便是簇拥着去给小乞丐看病。 在丞相府的內室,大夫扣着小乞丐的命脉,一脸庆幸, “还好,寒气积郁,肝肾受凉,待我开几副药,先过了这段时间,日后再好生调理便无大碍。” 小乞丐已经在柔软的被褥里睡着了,老乞丐也是松了一口气。 沈一鸣走出內室,细细打量着丞相府周遭的一切,要当忠臣的话这里太过奢侈了啊,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初级人物,拯救寒风中的乞丐,成功获得积分1,同时完成隐藏任务,改变奸臣的第一步,获得积分10,请宿主再接再厉,为成为一个好忠臣而努力吧~” 沈一鸣嘴角勾起如雪花初融,笑得温暖至极,11积分了,加油,总有一天他会积攒到够奸臣系统的积分! 而丞相府外寒风中,酒徒刚走出不远便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锋利的弯刀抵住酒徒的喉咙,黑衣人冷声问, “丞相要你做了什么?” 酒徒双腿发抖,眼含惊恐,只得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做的全部告诉黑衣人,这什么人啊?帝都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些人?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案椅上,邵逸手执墨笔,蹙着眉头,翻看着早朝才递上来的奏折,而下面,是一个单膝跪着黑衣人,身姿和先前的模样都大抵差不多,不过仔细看他的轮廓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异。 邵逸随手打开一本奏折,眼睛顺着上面扫视了几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伸手就将奏折扔的老远。 丞相赠灾?帮助百姓?真是胡言乱语! 若不是丞相在朝中势力极大,他早就一手端了沈一鸣,哪留得他在朝中撒野? 邵逸伸手揉散了紧蹙的眉头,顺带冷着声音问,“丞相最近有何动静?” 底下的黑衣人恭敬的回答到,“今日丞相午时左右出现在长安嘉佑巷,带了两个乞丐回府,还找了大夫,之后就一直在府内闲逛。” “是吗?沈一鸣怎么可能会如此好心?去查查这两个乞丐,丞相,呵?不久了,这颗毒瘤……迟早得从朕身边拔除。” “是。”黑衣人领命,身子向下退散。 沈一鸣,呵。邵逸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只是眼中冰冷如寒冰。 丞相府内,沈一鸣抚弄着花花草草,还不知道暗处还有人在无声的窥视着他,此时,他只觉天朗气清,风光大好。 “系统中级任务:改变百姓心中的印象 任务说明:帝都长安的乞丐还有很多,这都是丞相沈一鸣犯下的过错,宿主速去纠正,改变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吧。” 中级任务?10积分?沈一鸣笑了,系统又发布任务…… 沈一鸣顺着走廊向前走,才发现老乞丐一个人蹲坐在內室的前面,衣衫褴褛单薄,但他紧咬着牙,不知道想些什么。 沈一鸣向前,问,“老人家你坐在外面做什么?天寒地冻,回屋待着吧。” 老乞丐撇开脸,“沈一鸣,虽然你救了我孙子,但我不会感谢的,我还是恨你入骨,送我回去吧,在你这里我片刻都呆不下去!我嫌脏!” 沈一鸣愣愣,是因为这里用的都是他们的血汗吗? “这外面你能去哪里?你实在嫌脏,我替你找个客栈先住下吧!” “不用,送我去东郊就好。”老乞丐梗着脖子说道。 沈一鸣实在拗不过,也只得随着他去,沈一鸣让管家先生准备了一辆马车,自己亲自送去。 沈一鸣初来此处,还不知道东郊是什么地方,可当他亲眼看到时他知道了。 这里熙熙攘攘的都是灾民,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有体力的用了些柴草铺在地上当窝,没体力的只能干坐着发抖,炭火堆得几个人小心护着,怕一不小心就熄灭了,锅里是稀疏的米和大锅的水。其实这些米,也是他们乞讨来的,碰上些好心的大户人家,总是有些仁义的施舍。 而之前老乞丐和小乞丐正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沈一鸣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就要走下马车去,老乞丐撇着脸说,“你千万别下去……”自己颤巍巍的走进那圈人中。 沈一鸣正迷惑不解,突然想起来河北大旱,在这些灾民看来元凶不正是他沈一鸣?沈一鸣忽然觉得有些沉默,马车也无声的驶回丞相府。 沈一鸣暗自想到,系统所说丞相的过错,莫不就是让这些灾民无家可归?这些民脂民膏,也是该归还了。 沈一鸣是想当奸臣,但他也不想替别人背负这些罪过,至少得洗清了以后,重新打下他沈一鸣的名字。他沈一鸣,奸而不贪! 第3章 朕姓邵,字逸…… “账房先生……”沈一鸣急匆匆的走向账房,里面有一个老先生正在核算账目,沈一鸣猜想,这可能就是账房先生了吧。 账房先生眯起昏花的眼睛,尽力的看来人是谁,这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丞相大人对他有恩,因此他才留下来做这账房先生,他也听说了民间流传的丞相大人,可是这恩还是得报,只希望丞相能够早点醒悟啊。 “丞相大人……”账房先生对着沈一鸣站起身来,双手交握立于胸前,行了拜礼。 “账房先生不必多礼。”沈一鸣揽起账房先生,心中却是无力,原来的沈一鸣真是御下有方,用的着每次都对着他行礼吗? “账房先生,那个,我想知道我们多余的库存还有多少?”沈一鸣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问。 “大人是在说银钱?”账房先生问。 沈一鸣点点头,好想知道原来那个沈一鸣的私房钱。 “除去府内必要开支,大人还剩一百万两黄金,一千万白银,还有其他家珍,地契,折算银钱一共大概五百万两黄金。”账房先生说完便沉默了,相必他也能猜到这些银钱的来源。 现在沈一鸣脑中只剩下了四个字,富可敌国……很早以前就有一个流传的话题,如果你中了五百万要怎么样?现在沈一鸣有五百万,还是黄金,却要替百姓谋福利啊谋福利…… 先替这里的灾民买粮食,然后送他们回家,大概还剩了四百九十万黄金,还剩这么多钱,干脆修工程好了,河北大旱,南水北调,这样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灾民了,而且对两地都有好处。 “滴!警告!警告!宿主目前在百姓中印象中仍然是一个奸臣,跳跃完成特级任务,会使宿主和系统暴露,系统届时会自动脱离宿主。!” 沈一鸣心中大囧,原来这个是特级任务。算了慢慢来吧…… 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赠济灾民! 沈一鸣休息了一日,便从库房里取出了千两黄金,用来购买粮食。 早上,上万斤的粮食纷纷抬到了城区东郊,这些粮食都是沈一鸣买的,奸商自然不敢漫天要价,甚至有些还刻意压低了价钱,灾民围在一起,对着粮食指指点点,而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抢了。 今天的沈一鸣也是身着素衣,衣衫单薄,他缓步走下马车,来到粮食处,正欲说话,灾民们却是炸开了锅。 “什么?这是沈一鸣那个狗官买的?” “不要,我们不要这肮脏的粮食,滚出去!” 老乞丐也混迹在其中,看着沈一鸣瞪眼,“这沈一鸣怎么来了?不知道这里的人对他恨之入骨吗?” 沈一鸣尴尬的笑了笑,“这些粮食都是发给大家的,等会我叫人装好一一发给大家,下午的时候会熬粥给大家。” 不知道是谁朝着地方“呸”了一声,整个地方散作一团,三三两两向以前那样,就算这里有万斤的粮食,可是这些灾民却是丝毫眼神都未给予。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沈一鸣嘴唇紧抿,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这大概也是一个贪官的无力,不得民心。 面前忽然落下大片阴影,沈一鸣抬起头看,原来是老乞丐! 老乞丐撇些脸说,“给我来一份粮食。” 沈一鸣咧嘴笑着说,:“好嘞!”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着凶恶,其实心肠比谁都好。 老乞丐闷着声音说道,“可别多想,只不过是你救了我孙子而已,看你这几天作风,我倒相信你转性了。” “嗯……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好人的。”【至少在我拥有忠臣系统的时候。】 老乞丐并未应答,大概是心底也抱有怀疑态度吧,怕他这几天,只是大户人家的消遣。 老乞丐领了粮食,灾民中便有了质问的声音。 “老乞丐,你不是恨沈一鸣恨的要死吗?怎么领了他的粮食?” 老乞丐回应道,“沈一鸣说他转性了,我信他一次。” 剩下的人哄笑道,“沈一鸣什么样的人啊,你也信他,莫不是这几天天寒地冻,脑子冻傻了?” 老乞丐放下粮食,没吃也没做过多答复,只是之后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个百姓领了粮食。 沈一鸣心中对着老乞丐心头也是有些感谢的,老乞丐开了这第一步,日后便也简单的多。 而此时,暗中窥视的那双眼睛,却是迅速把情况报给了皇宫的那位。 “沈一鸣在东郊赈灾?”邵逸一身黑色莽袍,嘴角轻挑,一手放在下鄂,沈一鸣,你倒是精明了不少。 “是的,陛下。上次那两个乞丐属河北流民,属下去查看,并无其他诡秘的地方。” “笼络人心,呵?”邵逸呼出一口气,眼角挑起冰冷的弧度,沈一鸣,你想的未免太过简单,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了吗? “阿一,准备一下,朕今天下午要去见这位丞相大人。” “是!”黑衣人躬起身子表示服从。 时间渐渐落在下午,邵逸身着黑色锦缎,中有祥云,腰间挂着云佩,手中拿着一把墨色折扇,嘴角莞尔,双瞳看似多情却无情,在外人看来,也是翩翩潇洒风流俊傥了。 邵逸身后,阿一也是一身华服打扮演着,紧紧跟着邵逸,步履稳健,常人一看便知不凡。 而此时沈一鸣已经来到了东郊,熬起了一大锅粥,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粥香在这寒冬中格外诱人,今天许多的百姓已经屈服了,站在前方打算领这香浓温热的粥。 沈一鸣站在高处,拿起勺子,给来的百姓一一舀着。沈一鸣正在繁忙时,身后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将手中的物事交给家丁。 “沈一鸣?” 沈一鸣匆匆回过头去,看到的便是一身华衣,抿着笑容的邵逸,这是? 沈一鸣歪着脑袋,皱起眉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邵逸含着笑,手中的折扇轻敲自己的手肘。 “沈兄这一副样子,莫不是忘了我是谁?”邵逸笑道,只是笑容不及眼底。 沈一鸣皱起眉,这人……现在这天下,谁人不说他沈一鸣是个大奸臣,但是这人还能如此熟捻的和他说话,这是谁呢呢。 沈一鸣现在万分希望系统能出来解说解说,可是系统就像死了那般沉默,沈一鸣也只能尴尬的呵呵一声。 “你是?” “我姓邵。”邵逸勾唇再度提示,沈一鸣,你是真装傻还是假装傻呢?竟然连朕都不识得了吗? “哦哦,原来是邵公子啊。”沈一鸣笑笑,装得一脸神似,他怎么知道什么信邵的啊! “哈哈哈哈……”邵逸抚掌大笑,眸子中却愈发冰冷,有趣有趣,这沈一鸣竟然知道了朕还不行礼阿谀奉承,难道是不把朕放在心底吗! 身后的阿一也知道邵逸的心情骤降,横了沈一鸣一眼。皱眉说道,“公子……” 邵逸噙着笑,挥开手,“无碍……” 邵逸继续笑着对着沈一鸣说,“沈兄当日说了,要和我一起去吃花酒,我等来等去,却始终未成等到,原来沈兄是在这里玩呢,要我好生伤心。” 沈一鸣顿了一顿,心中暗想,这可能是哪家府上的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教育就得从公子抓起,这样才有利于日后忠臣的发展,沈一鸣坚定着脑袋说着, “邵兄!吃花酒这是不对的!我们身为我国的新新少年,理应努力成为我国的栋梁,发展自身,为我们国家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怎么能够去做吃花酒这样荒废人生的事呢!” 邵逸愣了一愣,随即勾唇大笑,“沈兄莫不是在开玩笑,沈兄以前不是最喜欢去青楼红舫吗?” 沈一鸣讪讪咳嗽了一声,“那不是……” 邵逸自是不信,径直转换了话题,他伸出细长的手说,“沈兄,别说其他了,此次前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沈一鸣张大着嘴,一脸的迷惑不解,“礼物?什么礼物?” 邵逸将手中的墨纸扇放入沈一鸣的手中,轻柔的说道,如冬日里的春风,“阿一……” 身后的阿一心领神会,迅速冲向发放粮食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枚黑铁样的令牌,大声对着灾民说道, “丞相赴陛下之命,前往东郊派遣粮食,希望百姓好生配合,勿要辜负陛下一番苦心。” 下面的灾民听闻此言,纷纷跪在了地上,对着阿一感恩戴德, “原来是陛下的命令,我等在此东郊,陛下居然也能关心照拂,我朝有此明君啊!” “是啊是啊……” …… 仅仅几分钟,沈一鸣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做出的微小努力属于了别人。沈一鸣看向邵逸,邵逸却笑得云淡风轻。 “爱卿不是要赠灾吗?这样不是方便多了,对了,爱卿还不知道吧。朕姓邵,字逸。” 第4章 狐狸…… 狐狸,这是沈一鸣脑中第一个想法;同行,这是沈一鸣脑中的第二个想法。沈一鸣还没思考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邵逸,他刚才在说,朕? 皇帝啊啊啊啊!沈一鸣脑中一团凌乱,大风刮过,只留下一脸便秘似的惆怅。皇帝怎么会出现这里,还抢了他的功劳。 “臣,参见皇上……”沈一鸣扭扭捏捏的侧了腰,一脸不情愿。 邵逸细长的手指在沈一鸣腕上轻点了一下,示意平身,嘴角微弯,墨色瞳孔翻滚越发莫测。 沈一鸣啊沈一鸣,我怎么可能让你得此民心,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朕做嫁衣。 “丞相,明日早朝朕可是候着,帝都的流民日益增多,朕可是指望着丞相提点良策呢。”邵逸吐出良策二字略带重音,桃花般的眼睛上挑,一副狐狸样。 沈一鸣在朝中的势力只是略微比邵逸弱,两方之间自然有个平衡,在各自还未达到,可以吞并对方的强盛状况时,谁也不愿意轻举妄动。只是这君臣之礼,三纲五常,明面上还得遵守。 从前的沈一鸣奸诈贪婪,百姓早就对其失望,邵逸也因此未曾多有举动;可如今,沈一鸣竟然也知道笼络民心了,邵逸怎么可能任其自然发展。 沈一鸣点点头,只是脸色不太好看,邵逸眼神望向灾民,黑眸潋滟,不知道想些什么。 “丞相继续忙吧,朕微服可不能出来太久。”邵逸朝着沈一鸣轻笑了笑,随即说道。 “丞相说好的,可别忘了带朕去吃花酒。” 邵逸笑着大踏步走开,墨色的长衫勾起风沙,丰神俊朗,翩翩君子,阿一紧紧跟在身后如影随形。留下沈一鸣,一脸憋屈。 走出一段距离后,邵逸便登上了一驾用素衣锦布的马车,邵逸回头望去,嘴角含着一抹冷笑,黑眸如潭水般幽深,他回过头来,略带叹息又带有提醒的说,“阿一……该加紧部署了。” 阿一抬起头,双目凛然,右手放于前襟,“是,陛下。” 而沈一鸣这边,也是邵逸走出一段距离后,系统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出现。 “邵逸,永乐王朝现任帝王,也是宿主成为忠臣后的辅佐对象,为人生性多疑,有统一天下之才,不过因为奸臣沈一鸣的存在,所以一直受到限制。” “阿一,邵逸身边顶级侍卫,是属其组织暗堂高手,善于解决各种事情。” 沈一鸣心中一阵心塞,系统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一个人面对那皇帝我承受不来~~简直比我还狡诈! “提示宿主,宿主所做一切若被察觉,系统将自动脱离。系统自动禁止危险度过高的行为,邵逸危险度超过系统估算值,系统拒绝出现。“ ”宿主若是在期间做出的一切有关提示系统的事,系统评估后会给予相应处理。提示宿主,宿主目前曝光度5危险,请宿主自行处理,系统不予参与,详情请查看人物面板。” 沈一鸣的笑容敛了敛,嘴唇紧抿,神情也略带紧张,“人物面板。” 莹亮闪着光辉的人物面板重新出现在眼前,沈一鸣点开自己的个人资料,发现那里果然已经有了一个鲜红的曝光度5。 宿主:沈一鸣 目前身份:丞相【奸臣】 宿主任务:成功将奸臣的身份变为忠臣。 危险度:20 曝光度10 系统评估:宿主太过求成,人物性格突变,危险度速成60,因宿主收获老乞丐的善意,危险度降低,主角未对邵逸进行掩饰,民众前曝光太多,导致曝光度增加。提示宿主从老乞丐下手,再缓慢提高民众威信。 沈一鸣翻看着这一整页的评价,心情也变得有点复杂,是他过于求成了吗?系统,对他来说是个莫大的诱惑,还有可能实现奸臣的梦想,在沈一鸣不知不觉中他也变得急躁了。 沈一鸣正在怔怔间,旁边一个侍卫猛然跑到沈一鸣的身侧,大口喘着粗气,神情之间皆是焦急,“丞相,丞相,相府那个孩子你快回去看看吧!” 沈一鸣面带吃惊,一时焦急之间也忘了其他,匆匆赶回相府,只是临走时还不忘吩咐侍卫按时煮粥给这里的百姓们。 沈一鸣匆匆赶回相府,主堂内乱作一团,丫头婢女在膳房内熬着药,腥苦的药味充斥着整个鼻间,整个相府现在可以说是乱七八糟,沈一鸣忍不住皱了皱眉,捂住鼻间。 內室门前站着的依旧是上次请来的大夫,他的眼下有些青黑,下巴间的胡须也是散乱开来,一看就是忙了许久未曾休息。 在大夫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膀大腰圆,肚皮上的肥肉积了一层又一层,吊梢三角眼,面目贪婪,一副脑满肥肠的样子。 大夫一见沈一鸣前来,弯着腰手放在腹部对着沈一鸣行了一礼,旁边那人却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朝着沈一鸣哭嚎道,“丞相大人,是我的错啊……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 眼角甚至装模作样的挤了几滴泪水出来。 这荒唐的原委原是如此,这人乃是相府的一名管事,名为赵胜,所谓沆瀣一气,这原来的沈一鸣是什么样子,这管事就是什么样子。小乞丐因病住在相府,吃穿供度皆是好的,原本相貌就不差,这一番下来,倒像大户人家的公子。这赵胜平时偷鸡摸狗也就算了,可偏偏有一个见不得人的陋习,喜欢男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小乞丐名为谢遥,谢遥在相府内已经待了两日,本是年少,怎么可能闲得住,于是这一日就跑进相府内的后花园内赏花,恰巧遇上了这不学无术的赵胜,这赵胜也是精虫上脑,也没管什么人,看见谢遥便是一番拉拉扯扯。 谢遥就算是流民,也好歹是出身清白人家。这一番怎么了得,当下便投了后花园喂鲤鱼的池塘,也幸好有小厮看见,这才救了下来,连忙叫来大夫。 沈一鸣听完这些,眉头紧皱,这赵胜简直是个二流子,心中一下失了所有印象。 赵胜抖着腿,一大滴眼泪顺着眼睛冒出,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看的画面,“丞相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沈一鸣早就不愿意听到这种人说话,右手朝着空中一挥,便有小厮上前来拖着赵胜离开。赵胜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一鸣,口中哭嚎愈发凄惨,直至逐渐远去。 沈一鸣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一个病着的孩子。沈一鸣问着大夫谢遥的情况。 大夫挥挥手,说道,“原本底子就差,如今再受池塘,日后调理恐怕难了,这几日也得细细查看呢,度不过,便是鬼门关。” 沈一鸣心中自是后悔,差点他就葬送掉一条人命了。沈一鸣推开內室的门,清新优雅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睡在被窝里,巴掌大的脸上竟是苍白。骨架细小,看起来浑身多病不堪。 沈一鸣从唇间叹出一口深沉的气,伸出手揉揉皱的酸痛的眉,俊脸显出一种疲惫。 不只是这个孩子,还有其他的灾民,那些民脂民膏本来就是他欠他们的,沈一鸣也断不是那种系统说几句他就能随便放弃的人,但是也不能让系统的危险评估太高,也只能另想他法了。 沈一鸣抚了抚谢遥的发,对不起…… 沈一鸣揉揉下巴,忽然想起了邵逸,帝王之才,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外表和善内心狠利之辈。沈一鸣再次叹了口气,果然只有奸臣系统才能拥有好人生啊! 沈一鸣心底再次为了奸臣系统而奋进! 第5章 臣,同意…… “父亲……父亲……救我…不要!!阿遥会乖的,别扔下阿遥……”谢遥在床铺上紧紧蜷缩,嘴唇苍白,额头上尽是冷汗,口中不停呢喃,但他的手又紧紧拥住自己,像是在做一个恐怖却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沈一鸣皱起了眉,细长的手伸手抚上谢遥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了下去,不是高烧了。 “不!”谢遥猛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从床铺上坐了起来,沈一鸣被他这猛地动作吓了一跳,沈一鸣看向谢遥时,发现谢遥双目混混,似乎还没醒转过来。 “怎么了?”沈一鸣饱含疑问,这谢遥的情况怎么如此古怪,沈一鸣未曾多想,可能是旱灾使他失去了亲人吧。 “没……没事……你,你是丞相大人?”谢遥怔怔,忽然又猛地想起,在面前的人好像是传说中奸戾的丞相大人,谢遥瑟缩了一下。 沈一鸣看谢遥这反应,心中也是一阵郁闷,沈一鸣这形象还真是成功啊…… “旧的沈一鸣已经死去,而我是新的沈一鸣……”沈一鸣笑着说,眉目间尽是真挚,对啊对啊,他才是那个相当奸臣却先得变成忠臣的沈一鸣啊。 谢遥抬了抬头,清澈的瞳孔间尽是疑惑,一派年少天真的模样。 “你只需知道,现在的我会努力变好便是。”沈一鸣笑着说,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既然是要降低系统被发现的曝光度,那么他也可以不亲自去做…… “嗯……”谢遥心头暗想,这沈一鸣莫不真是转性了才会如此。 “常叔呢?”谢遥忽然想起,焦急的问道,这几日都是在丞相府中度过,他想出去,却都有人拦着,已经好几天未见到常叔了。 “常叔?”沈一鸣问,他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老乞丐。”谢遥回道,莹润的脸颊有点羞红。 “原来是他。”沈一鸣内敛的笑了笑,常叔?是个不错的人,若是能够信任自己,那件事大概也是交给常叔吧,沈一鸣心中暗暗忖道。 “不必担心,过不了几日他便会来的。”沈一鸣笑道。 谢遥听完便舒了一口气,清秀的脸上也有些倦意,想必高烧刚退去也是消耗了不少力气。 沈一鸣自然不会打扰,只身走出了內室。 天色渐晚,微弱的星光照耀着精致华美的相府,飞阁流丹,层楼叠榭,蓬松的梧桐穿过亭阁,向外伸出一缕枝桠,光影交错,月夜阑珊。 明日该是早朝了吧?沈一鸣边走边想道,明日又得遇见那个狐狸般的邵逸,若是奸臣,怎么可能不玩点心机。可是帝王,他们的心机却是比奸臣宦官还重,沈一鸣最不喜欢的亦是和帝王玩心计,况且邵逸这人,太假,太不真,你所看到的,只是他虚假的冰山一角。他像只狐狸,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你一口。 “系统,明日早朝我该注意些什么?”沈一鸣在心中默念着系统说道,自从邵逸上次来,系统就教会了他这招。 “提示宿主,早朝时尽量和原主性格吻合,超出系统预测危险度的人,宿主请尽量避免接触,一切靠的是宿主本身,请宿主自身努力注意。” “好。”沈一鸣点点头,邵逸,能避免就尽量避免了吧。 .此时,灯火辉煌金玉满堂的皇宫内,邵逸一席黑丝垂下,头上早就卸下了厚重的皇冠,身上也仅着简单的素衣。阿一作为邵逸身边最贴身的护卫,在平常时自然寸步不离。 “陛下,今天丞相赠灾时跑回相府内,听说是他带回家的那个小乞丐出事了,好像直至傍晚才从房里出来。”阿一说道,语气中也多有不屑,他们身为皇家暗卫,探听到的多是朝廷上官员见不得人的恶习,甚至连命官也多在此列,只是没想到,连那沈一鸣也是这肮脏污浊之辈。 “阿一,你小看了他啊。”邵逸唇角含着笑,只是薄唇略显凉意。 “这沈一鸣呢,看似贪婪奸恁,实则精明聪颖,阿一,你所探听到的这一切,多是沈一鸣深藏不露,强而示弱,暗中积聚实力。”邵逸说道,一手枕在脑后,青丝散落,慵懒而优雅。 “是!”阿一忍不住浑身打了寒战,看向邵逸的目光充满了敬佩,看来他还是太过稚嫩了,怎么忘记这官场的复杂了呢,这表象下哪有那么简单。 “呵呵。”邵逸舔唇轻笑,真希望见到你啊,沈一鸣…… 月光静静的撒在两处,同安眠的人一同期待着明日的盛宴。 琉璃碧瓦镶嵌在金銮殿上,其壁上刻画着龙凤呈祥,双龙戏珠,足下是一朵朵莲花燦然开放,当真是步步生莲,缭缭深沉的龙涎香在鼻尖萦绕,沁人心脾。 沈一鸣穿着官服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匆匆赶到了金銮殿,和其他百位官员一起候着邵逸的到来。丞相乃是一品官,所以沈一鸣站的位置乃是其他官员中最靠前的,不过因为沈一鸣的平常,也少有人上前搭话,而其他人早就三三两两凑成一团。 “啊,听说流民又增多了,怎么办才好?”工部尚书感叹的说道。 旁边另一个官员捅捅他的手肘,偷偷望了一眼沈一鸣,低声说,“不要命了啊!在丞相面前说这个!”谁人不知丞相家中百万巨富是从何而来。 其他官员也如此窃窃私语,直到尖利的一声划破空气,“皇上驾到!百官请朝!” 诸位官员匆匆回到原位,神情肃穆,左腿弯曲跪于地上,一手握拳放在腿的前方,沈一鸣虽是不懂,可也得跟着照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朝国泰民安,昌隆永盛。” “诸位爱卿平身吧。”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沈一鸣抬起头一看,端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邵逸是谁? 邵逸穿着黄色龙袍,衣襟,领口,四处皆绣着十二章,胸前是一条腾龙,张牙舞爪,甚为凌厉。邵逸的头上戴着紫金白玉冠,细小的玉珠垂下,遮挡住了俊秀的脸庞,不过这隐约的轮廓越发显得肆意潇洒,风流俊逸。邵逸的桃花眼中,也带了些笑意,眼角微微挑起,摄魂夺魄。 “去年河北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为何帝都还会有流民涌入,诸位爱卿可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邵逸嘴角冷笑,言辞狠利,声声质问着底下的大臣。 百官静寞无言,连沈一鸣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呼吸都渐渐粗沉起来。 “工部尚书李大人,你说呢?”邵逸冷声问着。 被抽中的李大人一脸紧张不停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背后已经被汗液打湿,他颤抖的声音说, “这……” 声音仅仅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邵逸冷然,眼眶中射出点点寒芒, “朕要你们有何用?” 百官鸦雀无声,四周静谧如无人烟,邵逸话风一转,将尖锐针对的对象指向沈一鸣,他的桃花眼中仿佛有点点精光浮现,嘴角重新含笑。 “丞相,你说呢?” 其余百官庆幸的擦了擦额头,皇上真是太恐怖了。不过皇上与丞相,真的好吗?其余百官,有的心底急躁,有的持看戏态度,也有的心底暗中偷乐。 沈一鸣早就邵逸知道不会放过自己,给心底定了定神,沈一鸣跨出一步,内敛的说道。 “臣认为,河北大旱,流民失所,尽管情况有所好转,陛下常在深宫不知,长江水路,地势凶险,旱路长远,这些流民本就心神俱疲,又怎愿多走这一糟,况来年凶险未定,流民怎么安居故土,不如留在帝都,享陛下之恩泽。” 其他百官点点头,丞相分析的好有道理。 邵逸笑了一声,在外人看来自然是龙颜大悦。在邵逸内心的独白却是如此,沈一鸣啊沈一鸣,你还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长江水路共有两条航线,一条水域凶险,一条平稳,可平稳的那条多有匪兵把守,还有官商勾结,不过在当地也是多被人知晓的,平民只需十两银钱,便可乘船度过,河北土地丰饶,来年再不济也可有够一年的吃食,流民们又岂愿在帝都吃不饱穿不暖当一个乞丐? 沈一鸣啊……沈一鸣……其他百官们未曾去过也便罢了,你倒真以为朕也不知道吗? “丞相果真为我朝着想……”邵逸笑着,桃花眼不带丝毫温度。 沈一鸣“呵呵”,心中无限吐槽!其实他是乱说的,不过看邵逸这样子,他也猛地明白邵逸肯定听出来了! “那丞相既然深谙此道,不如就亲自处理此事,也好扬我朝我朝之盛威,丞相意下如何?” 沈一鸣:丞相意下如何……丞相意下如何……我可以说拒绝吗???这摆明吃力不讨好,还得替邵逸打广告啊! 沈一鸣心底想法是这样的,但实际结果却是这样的。 “臣,同意……” 第6章 改造吧怡红院 早朝后,百官皆乘着马车纷纷离去,唯有沈一鸣一脸惆怅慢悠悠的走着,邵逸穿着平常的素衣,迎面走来。 “爱卿这两日繁忙,可得好生注意歇息啊。”邵逸扬着唇说道,沈一鸣,这两日他还能闲得下来吗?灾民们若是知道沈一鸣是这次的大臣,心中肯定会暗生怀疑,毕竟沈一鸣从前剥削了那么多民脂民膏,群民激愤,沈一鸣,到时候还能够清闲?恐怕是挠破脑袋,思前顾后吧。 “臣谢陛下关心。”沈一鸣幽幽答到,若不是你,我会忙吗?况且到时候顶着邵逸的名头,若是好处,全部归功了他邵逸,坏处,则全是他沈一鸣的过错了,但是他又不能明显显的拒绝。 “朕听说你那里新进了几个波兰人,倒是生意红火,朕一直想去看看,可惜都没多少时间。”邵逸摇了摇手中折扇,自顾自转移了话题。 “生意?”沈一鸣扬起脑袋,心中暗念肯定还有什么事没清楚,不然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生意来。 “爱卿不会忘了自己开了青楼吧?”邵逸的眼神略带犀利,眼带精光,仿佛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只是一直没想起而已……呵呵。”沈一鸣假装道,邵逸,你可真是不得了啊。 “爱卿去忙吧……等朕有空便去。”邵逸冲着沈一鸣暧昧的一笑,丰神俊朗,黑黝黝的瞳孔全是精光。如果灾民知道了青楼是你开的,那事情就更热闹了。 “谢陛□□恤。”沈一鸣和邵逸做够了官场上的面子,两人相互离开。 沈一鸣只感觉到心神乏累,和邵逸交涉一番,简直像是打了一仗。 沈一鸣匆匆赶回丞相府,谢遥远远看见便冲过来迎接,谢遥穿着白色连襟,头上梳着一个发髻,面目清秀,如同仙人座下的小童子,气色也比之前好许多,脸颊有点羞红。 “丞相大人,我想见常叔……”谢遥不好意思的说,手指都扭在了一起。 “好……”沈一鸣回道,心神有点疲惫。常叔,对了!沈一鸣忽然想起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不必他亲自出面,又能够完成邵逸所交代的事。 “管家。”沈一鸣朝着站立在面前的管家挥了挥手,“帮我把东郊的老乞丐请来,就告诉凤啼二字便可。” 管家躬了躬腰,迅速从大门赶去东郊了。谢遥张着迷糊的大眼,常叔要来了,可是凤啼又是什么意思?谢遥疑惑的将问题转给沈一鸣。 沈一鸣抿着笑说,“那是因为凤凰初啼为鸣……” 如今那边的灾民对他仍是心生抵触,若是直接让管家说出沈一鸣的名号,恐怕那里的人都会疑心老乞丐被他收买了,怀疑老乞丐是他请来的托。如果是这样,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谢遥与沈一鸣在相府内的一处亭子处,随心吃着糕点,等了片刻,老乞丐便和管家来了,看着形势,管家自然精明的退下去了。 老乞丐仍是那样,花白着胡须,衣衫褴褛,只是瞳孔比之前有神采一些。看着完好的谢遥,他也高兴的上前,说着。 “阿遥你没事了?真好。”常叔眼眶中有微微湿润,当初将谢遥交给沈一鸣,如今完好无损,也是无愧这一决定。 谢遥与常叔并不是亲爷孙的关系,只是,河北大旱,他流亡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一样流亡的谢遥,常叔看到谢遥孤身一人,还是个未曾成年的小孩,心中自然不忍,于是带着谢遥一同上路,常叔没有孩子,这一路上也是把谢遥当做自己的孙子疼。 ”沈一鸣,你有什么事?”常叔问道,口气并不是很好,他听到凤凰初啼便意识到是沈一鸣这小子,可沈一鸣找他能有什么事? “常叔,我也不多跟你废话了。”沈一鸣精明的说道。 “这河北的流民愈发多,这陛下也是心生忧患。可我呢,却是自顾自揽了这担子,但我这声名狼藉之辈,怕也是不能让众人信服。” “我给你五十万黄金,你去商量如何救济百姓,如何?” 沈一鸣含笑道,仿佛五十万两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但五十万两黄金却是可以抵上一个小周县一年的收支。 “五十万两黄金?”常叔惊讶的说道,他是知道沈一鸣富可敌国,但他没想到,沈一鸣竟然是如此富有!况且这五十万两黄金去救济百姓,恐怕不知道还余了多少。 “常叔意下如何?”沈一鸣抿着茶,一手随意的翻着茶盖,真可算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好!”常叔自然是明白人,虽然还看不清沈一鸣的想法,可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五十万两的赠款。 谢遥还是个孩子,自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索然无味,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常叔果然爽快。”沈一鸣赞叹道,“常叔要不换身衣服再走?” 沈一鸣皱皱眉,常叔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破烂了,破烂洞遍布了整件衣服,手肘处的衣料已经变成了碎步条条,刺骨的寒风从这些地方涌入,冻得皮肤青紫,连沈一鸣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了,到时候反而引起更多的麻烦。”常叔答道,看得出来,常叔果然是混迹江湖良久,连小小细节都考虑在内。 “钱在账房,若是有需要,去账房取便好。”沈一鸣笑道。 常叔点点头,不过看向已经趴着睡着的谢遥有些担忧,若是要忙这些事,肯定都没时间去照顾谢遥了。 沈一鸣一看,便知道常叔在担心着什么,“常叔放心去做吧,谢遥也是到读书的年龄了,我让人请个老师来教他。” 常叔这才放心退了下去,连谢遥,沈一鸣也找了个家丁将谢遥带回房睡。 待到无人时,好久没出现过的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本机械麻木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有些亲近。 “系统任务:改变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已完成三分之一】,请宿主继续努力。” 沈一鸣猜想,只可能是他微微改变了常叔心目中印象,可以引发连锁反应,从而改变灾民的印象,再改变百姓的印象。 “系统中级任务:改造怡红院。 任务描述:沈一鸣留下的怡红院是帝都中最荒淫奢侈的地方,达官显贵都喜欢到这里来一夜*,纸醉金迷,没有给百姓竖立好的一个立场,请主角努力改正。” 沈一鸣听得仔细,心中想到,系统我才知道怡红院你就给我任务了!简直精分!不过怡红院,这名字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沈一鸣让管家准备了一辆马车,坐在马车上沈一鸣不停口中念叨着怡红院怡红院……听得前面的小厮都在心头窃想,大人也真是,大白天就在想怡红院那点事了。 马车缓缓驶进繁华热闹的街市,停在一个古色生香的楼 阁下,朱红色的檐墙优雅高贵,墨色的牌匾上书怡红院,如果忽略门前那两个火红的大灯笼和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的脂粉味,这里的环境也算得上是一流。 仅此一眼,沈一鸣心中便有了一个粗略的大概,他走下马车,用右手推开门,又是一眼,先前所有印象全部颠倒重来。 沈一鸣蹙着眉,用右手捂住鼻子,面前是一个装潢精良的大厅,上分楼阁。桃木色的地板上遍布的是酒杯器皿,残迹狼藉洒落一地,美人们玉体横陈,散乱慵懒,从楼上下来的几个顾客,猥琐的吹了几声口哨。还有一边,几个赌徒围在一起,拥着美人,急切的看着最新的赌局。 沈一鸣像是一个外来的病毒,轰然打破这里的热闹安逸。最先是一个美人看到,起来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手肘戳戳其他美人。赌徒也是呆愣了一会,才恍然想起这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一大波人跪在沈一鸣的面前,行着礼。这是第一次别人向沈一鸣行礼,他没觉得难受的。 沈一鸣“呵”笑一声,冷着脸,说,“怡红院近日不开业,限其他闲杂人等迅速离开,若是一刻钟后仍在院内,以罪处分。” 其他人表情慌张,做鸟兽状散去,几个嬷嬷紧踩着脚步,喘着粗气去通知楼上还在熟睡的宾客。 几个美人惨白着脸,忐忑的看着沈一鸣,沈一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未做分毫动作。 第7章 改造吧怡红院【二】 片刻,几乎怡红院内所有的人都集合在了沈一鸣的面前,几个嬷嬷穿着夸张的大红抹胸站在前面,然后依次是比较红的姑娘们,再往下就是些丫头奴婢了。 此时,沈一鸣也看到了邵逸所说的那几个波兰人,站在前面,额上镶着珠饰,身后是长纱曳地,整个面目都充斥着异国的野性,只是对着沈一鸣瞳孔中隐隐透出些不屑与敌意。 “从今日起,怡红院整修,姑娘们学习才艺,卖艺不卖身,若是敢在怡红院做出些出格的事,你们从哪儿来的,我就给你们送到什么地。” 几个波兰人相互窃窃私语,唇若朱丹,语气带着些嘲讽,“诶哟,哪有听说过妓院卖艺不卖身的,若是那样,就不叫妓院呢,干脆叫江湖卖艺吧。” 几人哄堂大笑,其他的嬷嬷与姑娘站在旁边并无多话,就更显得她们略为放肆。 从前的沈一鸣就喜欢这几个波兰妞口无遮拦,上次波兰妞也是这样说话,不仅没被赶出院,还被放上红牌,火了一把,可其他人哪敢这样说话啊? “你们会的难道只有以色侍人?”沈一鸣冷笑着问,矛头直指波兰人, “是啊~大人您教会我的只有以色侍人啊……”波兰妞媚眼如蛇,呵气如兰,扭着腰就想要往沈一鸣身上贴。 “是吗?来人,把这几个人赶出怡红院,送回波兰……”沈一鸣冷声说道,右手一挥,阵势强硬。一下便把众人镇在原地,鼻间呼吸小心翼翼。 几个波兰人顿时也傻眼了,她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才被人买来就被送回去,况且丞相不是也喜欢这样吗?只可惜,还未有过多动作,已经被小厮拖了下去。 沈一鸣在心中默默摇摇头,邵逸原来喜欢这种风格的?只可惜下次来便没有了。 其他几个姑娘也是面露紧张,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沈一鸣面露满意,他看向面前站着的四个姑娘,长相温文尔雅,动作也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是在怡红院明显不太吃香,仅仅站在第三排的位置。 “你们四个,出来一下……”沈一鸣用手点了点,这四个姑娘也是面露忐忑,不知道沈一鸣为何要点她们。 “我问你们,可会才艺?”沈一鸣问道。 为首的女子颇为大胆的回道,“我们都是扬州瘦马,诗词曲赋,均有涉猎。”剩下的姑娘颇为害羞,低下头垂敛。 沈一鸣点点头,他听说过扬州瘦马,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是也是受了专门的训练,底子比其他人都好。 “日后你们四个人叫做琴棋书画,便是我雅馆的头牌。” 琴是其中稍微大一点的女子,脸蛋有些圆润,不过看着老实。棋看起来比较干练,说话动作都很是精明。书是标准的瓜子脸,眉眼盈盈,如同大家闺秀一般端庄尔雅。画没有多少特别,只是她的眼睛生的漂亮,低头垂首间,眼波横转,顿生情态。 “这怡红院日后便不叫怡红院了,改名雅馆。”沈一鸣念道,为首的嬷嬷立即嗫诺道,“可是大人,这样改了以后咱们的生意恐怕……” 沈一鸣嘴角含笑,“这你们不用担心,这雅馆日后不是用来赚钱的。” 沈一鸣说的神秘,这雅馆可关乎文人墨客,迁客骚人,这是整个帝都的风气,不是一点小钱能够换来的。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不赚钱,罢了,恐怕是丞相整出的新玩意,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最后还不是更为*奢侈罢了。 “琴棋书画四人,你们负责教导其余的姑娘们,诗书礼乐,得让她们会了,若是让我发现这里淫歌艳舞,就别呆下去了。“ ”私下你们想和谁在一起恩爱缠绵,我沈一鸣不管,可正式的日子却是不能,不仅污了我一番苦心,还脏了你们自己的名声,这是我对姑娘们的要求,听清楚了吗?” 众姑娘盈盈弯腰,答道“是。”心中却满是苦涩,她们还有和名声可言,大人此怕又是一时兴致。 唯有那琴姑娘,睁着大眼,面颊羞红,瞳孔中透出的是一脸仰慕,丞相,是个好人吧。 众姑娘满怀心思,各自散乱退下,剩下的便是些嬷嬷丫头了,只是心情并无之前紧张。 “嬷嬷们,你们去找些工匠把这装饰改了,太花太迷眼,素淡点就好,还有那香一定要换成普通的香,或者放置几盆兰花便好。”沈一鸣说道,眉目熠熠,这妓院的香都带有催情的成分,闻久了便觉呼吸紧凑,乏闷不堪,但心中却似有一团火,燃的旺盛。 嬷嬷们领了命,自然不敢拖沓,一路便散开,沈一鸣倚着朱红色的柱子,颜如春晓,色若桃花,他一只手抚着下巴,敛目思考。 邵逸可是喜欢这妓院?若是他知道仅仅数日便发生了如此变化,可会觉得心塞? 沈一鸣默默的在心中脑补,眼睛露出点点精光,比邵逸还像狐狸,谁让邵逸还设计他!这东郊的灾民还真是替他白打了广告,如今自己将妓院这番改动,邵逸不知又会想什么对策。 沈一鸣如今已经把邵逸当做一个强劲的对手了,因为邵逸,有谋有野心有心机,况且对沈一鸣还有敌意,沈一鸣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邵逸下了套,就算你知道那是套,但你也没法,只能乖乖的跳下去,这就是邵逸的厉害之处,善于用自己身边的一切资源,将一切牢牢困在自己掌心。 沈一鸣还在思考着,几个嬷嬷领着工匠就回来了,沈一鸣亲自说了自己的要求,几个工匠就开始匆匆忙忙的动工了。 嘈杂声,碎石声,还有各种慌乱的其他声音一直持续到下午。当然,最后的成果沈一鸣也得确是较为满意。 淡粉的纱系在檐墙,代替了之前艳俗的大红色,牌匾上用笔墨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字“雅馆”,笔尾收纳,内敛而文静。巨大的空间被分为了几部分,顺着楼梯是姑娘们的香闺,而下面被扩展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还有周围的案椅,这是沈一鸣所设想的,类似现世舞台样的东西。姑娘们低眉抱着古筝,欲语还羞,这里便是日后姑娘们表演的地方。 在舞台的旁边有单独隔开的房间,打开窗户便能看到后院沁人的梨花香,伴随琴音袅袅,茶香幽幽,岂不美哉? 沈一鸣满意的点点头,和他设想的差不多了,文人雅士,大概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环境吧,转奢为简,清清浅浅? 那个舞台是日后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与人博弈的地方,当然也有姑娘们一些精彩的演出,沈一鸣已经预料到了,雅馆日后在长安的发展。 周围有些无聊坐着的姑娘们,沈一鸣笑道,鼓舞士气说,“嬷嬷姑娘们,雅馆这几天暂停开业,等姑娘们准备好,再让帝都的人看看,我雅馆的姑娘并不只会以色侍人!” 几个姑娘也是捂住嘴笑得厉害,丞相大人果真是精通生意之道。 “这雅馆的声誉就交给各位姑娘们了。”沈一鸣嘱托道,踏着步子走出了雅馆,雅馆的事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还需要几天的时间积聚准备,而迈出雅馆时,天已近乎打下一抹夕阳,沈一鸣笑着摇了摇头,叹着自己忙忙碌碌。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恭喜宿主完成【改造怡红院】任务,成功获得十积分。同时宿主博得【雅馆】众人好感,宣扬了社会主义精神,获得额外奖励十积分,降低系统危险度曝光度十,请宿主继续努力。” “现在发布【雅馆】递进任务,改造了的雅馆怎么可能不让人看见呢?尤其是帝王应当看见臣子的努力,为宿主的忠诚加大力度,所以递进任务【改造了的青楼名扬帝都,并且邀请来了目前的帝王邵逸!】,奖励积分1000,成功完成危险度清零。” 沈一鸣:!!!1000积分!沈一鸣忍不住擦了擦嘴巴,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积分这么高的任务啊,但是需要邀请邵逸啊!这不相当于自己作死还去让【那个最想自己作死的人】看吗?但是沈一鸣能错过吗?当然不! 第8章 你不知道朕曾经喜欢你 长安街头,冷风萧瑟,寒气顺着衣襟一路攀进,勾起无限寒意,沈一鸣一人默默裹着衣服踱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沈一鸣心中郁卒,他要怎么才能邀请邵逸来雅馆呢? 当然沈一鸣自是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报告了邵逸,不然依照邵逸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对沈一鸣放心? “首先应该要把邵逸给勾搭出来吧!”沈一鸣喃喃念着,一脸烦躁,伸手挠挠凌乱的发。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任务怎么可能完成的了!”沈一鸣心塞,心中已经充满了郁闷,身为皇帝,邵逸怎么可能没事出来溜达,如果真的是,那这个皇帝不是太闲太无聊了吗? 沈一鸣不知道的是,在他还未来之前,他家的妓院皇帝陛下多次前来光顾,虽然都是微服私访,可也算个眼熟的恩客了。 “沈兄是为何事发愁?”一个狐狸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沈一鸣扬起头一看,前面浮梁处,有个人倚着栏杆,裹着貂皮大衣,闲暇舒适,赏着月光,面若冠玉。目似灿星,桃花眼勾着如狐狸般,那人不正是邵逸? 沈一鸣:…………………………尼玛………………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一鸣心中自是再也不相信,皇帝会窝在宫中揽着美人,改着奏折,八百年不出门的形象了,到底是哪部电视剧带给他如此错误的观点!?!?? “呵呵……陛下,你怎么在这?”沈一鸣打着哈哈,走到邵逸的面前。 点点月光洒在邵逸身上,邵逸眼神深刻,带着些许黑雾与寒冰,素锦华服,飘然若仙,真不愧是宗之潇洒美少年。 “丞相私下的时候不是都叫我邵逸吗?”邵逸一手抚额,桃花眼也正经起来,嘴唇紧抿,一脸深意。 “是吗?”沈一鸣问,语气中带了些疑惑,沈一鸣私下是奸臣吧?怎么可能和皇帝如此亲近。 “一鸣最近忘记的事真是多了,竟然连旧事都想不起了……”邵逸的口气略带叹息,但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沈一鸣,仿佛是在加强自己的话的可信性。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沈一鸣呵出一口白气,打着呵欠道,沈一鸣心中也是郁闷,每当这样的时候,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含糊过去。 “可能是吧。”邵逸笑笑,也不戳破,“一鸣还记得小时候吗?小时候的一鸣可是可爱多了,和我一起去学堂的时候还总是拉着我,说以后要成为我身边最忠心的人。“ 沈一鸣心中暗想:原来沈一鸣与邵逸小时候认识,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一个帝王,一个帝王身边的大奸臣,这是奇怪的地方。 邵逸接着开口叙述,只是语气愈发凝重,几乎顿住,他的黑眸中也有某些东西氤氲,像是落在黑谭中的星要跳脱出来。 ”那时候父皇身边有好多个皇子,我总是不受重视的那个。于是你给我说啊,成为皇帝吧,我会成为你手中最利的一把剑。然后我成为了皇帝,但你却成为了这个最大的奸臣。” 沈一鸣默默听着,听着邵逸叙述从前的事,语句越到后来,沈一鸣越能听出邵逸语气中隐隐的震怒与悲痛。心想,可能他现在存在的原因也是为了实现他们曾经儿时的那个承诺吧。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夺嫡的时候,为何把你父上拖下了水,让你一家老小因此流亡以致伯父伯母在途中感染霍乱,让你就此孤身一人。” “可你恨了这多少年也是够了吧,我也被迫留在帝都,永世不得离开这宫帷半步,而你亦在朝廷之上与我针锋相对,暗中积聚着自己的势力,想要与我一争这天下。” 沈一鸣黯着,未说话。系统未告诉他,他也并不知道沈一鸣与他之间还有这一层过往。 “沈一鸣,我累了,你想要着天下朕可以给你。”邵逸接着说,挺直了脊背,仿佛在维护一个帝王最后的尊严。 “臣,永远是陛下的臣子。”沈一鸣开口说,硕大的长衫被卷起,径自飘向了邵逸那方,这是系统给我的选择,若我为忠臣,便永远是你的臣子。 “沈一鸣,你不懂,这诺大天下的诱惑,虽是说着,但心底仍是抵抗不了吧。朕,等着你的抉择,朕只是想回到从前而已,沈一鸣……” 沈一鸣呆呆听着这番话,整个表情都已经呆愣住了,这是要让位的节奏? 邵逸伸出细长的手,拉过沈一鸣的胳膊,在沈一鸣的唇上重重印下一吻。 “你不知道朕当时有多喜欢你……” 啊啊啊啊!沈一鸣整个人都石化了……被亲了……亲……了……邵逸,他居然被邵逸亲了?? 邵逸背对着沈一鸣,只留下一个苍冷孤傲的背影,邵逸只身离开,只是清冷的声音仍盘旋在沈一鸣耳边。 “你最近在重新打理妓院吧,我会去看的……毕竟那是你喜欢的事。” 沈一鸣整个人都乱成一团浆糊,稀里糊涂,不知所以,他摇着脑袋,失了魂般,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丞相府。 只是他没看到,在邵逸走过一个巷道的时候,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等候着他。上面候着的人正在阿一,在邵逸的身旁,潜行在各地方的黑衣人也纷纷露出了身影。 “陛下…” 阿一递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炭炉,半跪着递给邵逸,眉目间带着些许忧虑。 “您不必做到这种地步的!” “阿一,你还不明白如今的局势?”邵逸一手捂着炭炉,另一手捏着锦帕擦着唇角。 阿一身体僵硬了会,终于放松,最后俊秀的脸庞一脸颓唐,“是,陛下。” 沈一鸣在多个地方发展了势力,目前尚有部分势力未探查清楚,而如今沈一鸣又不惜耗费百万之巨笼络人心,邵逸的江山怕是不稳!而刚才的一切,正是邵逸所使出来的美男计。 沈一鸣这人,重感情,从前的事,沈一鸣怎么无论逃避始终是放不下,看是复杂,其实是个感情白痴,这样的人,只要你随便揉捏,就会被搅的一团乱,最后将自己的所有东西一齐奉上。 “离衡……”邵逸默默说着,唇角弯起一抹冷笑,雪白细腻的手抚着刚才亲过沈一鸣的地方。 离衡,昔日秦国对抗其他六国的政策,先与他们联合,再慢慢的降低猎物的戒心,最后被自己一举囊括吞并,沈一鸣,如今你已经成为我邵逸的猎物了啊。 丞相府中的雕梁楠木床上,沈一鸣此时褪了外衫,只留下一个中衣,俊朗的脸庞仍可见得朵朵红晕,不过此时的沈一鸣已然冷静了许多,现在在他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 “邵逸是如何知道他会在那里的?” 邵逸若是没派人监视他,沈一鸣不信,而邵逸这个人心机城府太深,沈一鸣是远远比不上了。而他所说的那一段话,是真是假,怕也只有他本人知道,凭空的朝他说这一段,实在可疑。 沈一鸣端起床边案椅上放置的茶水壶,一饮而尽。邵逸,莫不是又在想什么其他的诡计了?毕竟在邵逸心里,他还是那个奸相沈一鸣。 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去费心雅馆的事了,邵逸既然说要来,那肯定是要来的吧。 沈一鸣熄了灯,脑中却突然想起那个生硬,刺痛的吻,心下也觉得好笑,独自成眠去了。 第9章 陛下你就是个心机腹黑男 清晨,阳光明媚,尽管已是冬日,不过仍算有些暖意,阳光静静的撒在朱红色的大床上,留下一室清灵与美好。 沈一鸣嘤唔一声,伸了一个懒腰,猫眼石一般的褐色瞳孔仍透着些迷蒙水色,隽秀的脸庞尽是慵懒,唇角微微绽起一点弧度,透出主人如今的心情。今天的沈一鸣,更像是一只在床上打滚撒娇,将自己爪子藏起来的猫。 沈一鸣懒懒的将衣服穿上,用丝带将黑亮长直的发系上,原本沈一鸣长的就不算差,如今略微打理,更是温文尔雅飘然若仙。 沈一鸣今日身着素锦蓝衫,发带也是用的同款的蓝色,眼底含笑,面带桃花,唇若朱丹,像是一个心中怀着爱慕的文人秀才,正期待来一场偶遇。 “沈大人!” 沈一鸣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朝着自己打着招呼。沈一鸣一看,面前站立略带羞涩的正是谢遥。 谢遥仍旧有些怯懦,手里拿着一本诗经,封面很新,像是刚拿到的。沈一鸣心道,叫人请的夫子可能已经到了。 谢遥念的也不是初学者的《三字经》,看来是懂一些字的。 “谢遥已经和夫子学习了吗?要好好学习呢!”沈一鸣笑着说,伸出手揉揉谢遥的头,果然小正太才是最萌的!心机腹黑男什么的都去死! “嗯!今天夫子给我的书,夫子知道我懂一点字,要我先看看,过几天再授课!谢谢沈大人!”谢遥用力点了点头,很是认真,不知道常叔如今怎么样了,已经好久未曾见到常叔了。 “谢遥想不想见见这帝都的文人学子?”沈一鸣问道,眼中尽是询问,像谢遥这样的小孩子多见点世面也是好的。 “想!”谢遥大声说道,语气中略带兴奋,帝都的文人该是怎样的潇洒风情? “好,过几天带你去看看。”沈一鸣笑道,过几天雅馆的装束大概就好了。 ”那大人你忙吧!”谢遥说道,心中已经对沈一鸣有些改观,沈一鸣,也是一个好人! “嗯。”沈一鸣点头,迈着步子踏出丞相府,沈一鸣一般都是一个人出去,当然,他身边亦是有暗卫的,朝廷命官,其身边都会有朝廷布下的暗卫,一是防止被歹人暗杀,二也是为了监视这些命官是否滥用职权。 当然,像沈一鸣这样的奸臣,身边使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暗卫。 沈一鸣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低调华贵,外表看似普通,其实却大为不凡,说价值百金也不足以够。 这车轮乃是玄铁打造,为的就是能是车辆尽量的平稳,还有车窗乃是一种珍贵的乔布,通透的黑,既能够遮住马车内部,又能使马车内部能够有一定的光线,马车棱角上系着的是御墨黑风铃,这是用终南山上采集的玉石,沾满了仙气…… 一人掀起了车窗,身着黑色镶边锦服,朝着沈一鸣勾了勾手指头,唇角依旧是那抹若有似无的假笑。 “一鸣,过来……” 沈一鸣听着*颤颤的尾音,行走的身躯僵硬石化。若是其他的美人能够这样温柔的唤着他,他肯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可是这人不是美人,他只是个心机腹黑男,他还是个亲了他的心机腹黑男! 沈一鸣低着头,装作没听到,依旧向前走出,只是耳朵根子有些红润。 邵逸又怎么会放弃,只是仍旧低低的在沈一鸣耳边轻声念,“一鸣……” 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且更加的带有磁性,沈一鸣直到红了耳朵,才终于停下来。 “邵逸你就这么闲吗?”沈一鸣开口问,语气中破带无力。 “是啊,少了一鸣的宫中不管怎么说都没意思啊。”邵逸笑着接过沈一鸣的话,只是把沈一鸣呛得够厉害,皇上您这是要搞基的节奏啊! “一鸣难道是忘了朕昨日说的话?”邵逸笑着,黑眸潋滟带着些许威胁,有意思,真有意思,如今这沈一鸣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沈一鸣弱弱的说,心里默默的给邵逸贴上了心机腹黑男的标签。 “一鸣记得就好,既然都明白了,朕也不必多说了吧。”邵逸勾唇,丝毫不觉得他在言语上调戏沈一鸣。 “嗯……”沈一鸣沉默着点头,陛下你肯定是个基吧!和丞相的恩怨也只是恋爱未遂导致的一系列悲剧。 “一鸣上马车来吧,朕今日无事,你去哪里,朕陪你。”邵逸从马车前面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来打算接着沈一鸣。 沈一鸣就算再别扭再不乐意此时也得乖乖上去,邵逸坐在马车中间的横椅上,上面铺着软卧细锦,坐上去感受不到丝毫冷硬,内壁有许多悬空的暗格,里面装着各种零嘴吃食和其他的书籍玉玩。 “我去东郊。”沈一鸣说完,默默的离了邵逸五步远,拘谨的坐在一旁,他的目光盯着马车前面的缝隙处,肩膀僵硬。 邵逸心中默默觉得含笑,忍不住说,“一鸣,你坐这么远,等会路途颠簸你会跌倒的。” 沈一鸣傲娇道,“怎么可能!陛下这里都是精品,想必是不会让那些事发生的……发生的……” 沈一鸣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沈一鸣整个人滚过去了三米远,恰好就在邵逸的脚下。 沈一鸣:…………卧槽…………玩我呢! “一鸣摔疼了吧。”邵逸憋笑道,细白的手不停的敲击着横椅,丝毫没有拉沈一鸣起来的意思。 “没事……不疼……不疼!”沈一鸣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脸怨念。 “朕这边是要稳当一点,可惜一鸣不信朕,不愿坐朕这边。”邵逸大声叹气道,更像是幸灾乐祸多一点。 邵逸你再装!你再装我保证不打死你!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沈一鸣挨着邵逸坐在了一起,邵逸自然是通体舒畅,沈一鸣却是如坐针毡,扭来扭去的一直不安分。 邵逸心中自是好笑,这沈一鸣,没发现时竟转变了如此多。倒像他以前养的一只猫了,你逗它挠它时,它就扑腾扑腾给你一爪子;你不找它玩时,它就自己一旁玩着线团,愣是坐不住。 邵逸从暗格里拿出一本书来,自己慢慢的翻看着,只是苦了坐不住的沈一鸣,他一脸憋屈的看着邵逸,心中无限郁闷。 “大人,东郊到了……”马车安全平稳的停在了东郊边上的一块空地上。 邵逸率先走出,仍保持绅士的姿势伸出一只手,拉着沈一鸣,沈一鸣别扭的撇开脸。 东郊的情况较沈一鸣第一次看见时,已经有了较大变化。沈一鸣眯起眼睛,整个神态都认真起来,细细的打量着。 之前平坦的空地上站在搭起了一个个类似帐篷的东西,有暖和的被毯铺在上面抵御风寒,其他的地方生起了一堆堆火,妇孺们忙忙碌碌做着些小物件,男人们出去砍柴。 常叔仍旧是之前一副打扮,满心忧虑,面目通红,正在往刚烧开的锅里倒米。常叔叹了口气,幸好,沈一鸣也算是言而有信,这里的流民也不至于饿死,平常的东西也还有其他的富余。 看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切,邵逸伸了伸手,指着常叔问,“这是你请来的人?” 沈一鸣答道,“是。” 邵逸眼中闪过一缕精光,那人倒是不错,沈一鸣眼光倒也可以。 沈一鸣与邵逸今天并未做过多打扮,所以并不太惹人注意,只是常叔仍旧是一眼便看到了沈一鸣。 常叔走过来,紧抿着唇,并未行礼,只是对着沈一鸣说,“沈大人。” 沈一鸣自然也不会计较,问道,“常叔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常叔微微露出一点喜色,答道,“较往日已经好多了,我听说河北那边形势有所好转,当地的命官也开仓赠粮,已经有不少民众望着回去了。” 沈一鸣也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邵逸在旁只是含笑,未曾说话,静静的分析着对自己有利的局势,常叔接口道,“是啊!等情形好一点就派人送他们回去了,帝都的压力也会减轻很多啊。” 沈一鸣抚慰道,“常叔,辛苦你了。” 常叔倒无多大反应,“这是为灾民做的,不是为你做的,谈不上辛苦。” 沈一鸣也知道常叔只是口是心非,所以也并未说话,只是含着笑说,“你继续忙吧。” 沈一鸣与邵逸回到马车,邵逸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了,“刚才那人可是一鸣请来的?” 他把事情交给了沈一鸣,没想道沈一鸣会这样做,倒是小看了他。 沈一鸣笑道,眉眼漏出一抹喜色,“是啊,他是流民中的一个,为人忠实又有能力。” 邵逸闷声道,“一鸣这样可真让人吃醋。” 沈一鸣囧,在心中默想道,你又不是真喜欢我,哪有什么醋可吃。 “一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雅馆吧” 第10章 赐予你为王的盛宴 一日不见,恍若隔年。雅馆恍若是前朝霏霏,歌妓舞伶,优雅抱着琵琶的女子,低头启唇吟着诗词的女子,含笑目光婉转的女子,这帝都女子的风韵,皆在了这纯白色新的雅馆。 黑色的马车停在门口,邵逸并未动作,只是杵着愣了良久,眸子中像放了一块磁石让人移不开眼,这是,雅馆? 沈一鸣且笑不语,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女子,永远优雅温婉的女子。 “大人。” 琴棋书画来到雅馆门前,盈盈行礼,明眸皓齿,流转多情,瞳孔中又自然而然的透出了一种特别的自信,让人眼前一亮。 她们早就听说了大人今日会来,一早就在馆里候着,如今这样子虽不知道持续多久,可琴棋书画四人终是感谢沈一鸣,凭空给了她们一个希望。 “这是一鸣新进的女子?好生特别……”邵逸笑道,眼角向上挑着,露出一种天然风流的韵味来。 “这……自然不是。”沈一鸣凑近身,一脸神秘的说道。 “哦?”邵逸笑道,心中也充斥疑问,他也曾来过着雅馆,可什么时候有这等风韵的女子了。 “邵逸你只需等着吧,我这的女子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沈一鸣一副小模样,嘴唇向上勾着,满满傲娇与自信。 “那我就等着吧。”邵逸笑道,倏尔更加凑近了沈一鸣,一手挑起一鸣的下巴,黑眸潋滟全部集中在了沈一鸣的脸上,嘴角邪笑,“一鸣这样子,可比其他人更好看呢。” 邵逸伸着手,就要将沈一鸣拉过来亲一口,脸上表情要将沈一鸣好好疼爱的表情,沈一鸣一阵脸红,如同猴子着了屁股,一秒跳离了邵逸五米远。 沈一鸣脸红中,心中暗想,他怎么忘了邵逸陛下是个基啊! 邵逸一副高深莫测,置身事外的样子,哼着小调,跟在沈一鸣的身后。 琴棋书画四个女子在前面带路,沈一鸣与邵逸走进了这变化颇大的雅馆。 雅馆四周都用了墨色的山水画和雪白的窗纱,勾勒出浓重的古韵,硕大的圆形的舞台横亘在大厅中央,其上的汉白玉砖沁凉澄澈,有几个琵琶女赤着足,低头弹奏着,红唇一齐吟唱着。 “思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迟,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清丽低沉的女声混合着哀伤的琵琶,让整个雅馆都充斥着一种浓浓的伤感,同时又让人感知不凡,雅馆的格调顿时高了起来。 “好!”邵逸抚掌笑道,黑眸间尽是满意,这番风雅,怕是他宫里的乐师舞姬也是比不上的,沈一鸣,竟有如此才能。 当一个人拥有其他人没有的能力时,就算他为人不齿,也能够让人心生那么一丁点好感。 沈一鸣站在邵逸身旁也是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倒是比姑娘还略显清俊,沈一鸣是没想到,这里的姑娘倒是如此的有能力,仅仅一天,就让这里变了一个样子。 “沈大人~”众位姑娘簇拥着来到沈一鸣面前,首先行了个礼,随即恢复了姑娘本性,一脸兴奋的望着沈一鸣。 “大人~大人~我们雅馆多久开业啊~”为首的一个琵琶女说道,瞳孔中充斥着兴奋。 在旁的琴棋书画四人都忍不住捂着嘴笑,这些美人都忍不住了? 也是,雅馆是她们的家,如今雅馆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们总是乐于告诉其他人的,况且如今这形势,也可以改变人们心中以色侍人的形象,她们不再是人们眼中下贱做作的青楼女子。 “大人~你瞧~其他姑娘都忍不住了~若不是大人吩咐,我们倒也想早点重新开业呢~”为首的琴捂着唇说,眼角都笑出了泪。 “你们何时准备好了……这雅馆就多久开业!”沈一鸣用手敲着腕,笑着说,一脸的温文尔雅。 至于邵逸,虽是不明白,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未问出什么,毕竟帝王的忍耐力比谁都强。 几个姑娘倒是忍不住了,叽叽喳喳,一脸的撒娇,“大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那些东西怎么可能学得那么快~” 沈一鸣看着这些姑娘如此活泼,心中也忍不住笑意,只是脸上仍板着脸正经,“你们自己都说做不到,那肯定就做不到了,那这雅馆,就永远放在这不开业吧。” 几个姑娘眨着大眼,一脸傲娇,“谁说我们做不到!我们肯定可以做到!” 姑娘们又纷纷拿着手中的乐器,连礼都忘了行,蹦蹦跳跳的跑到舞台上,重新开始弹奏着先前的乐曲,只不过表情是一脸坚定。 “这些姑娘们~”琴棋书画四人也是笑得直不起腰,不过随即也是一脸正经的行了礼,自己做着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了。 “一鸣……”邵逸笑着,不及眼底,一手拉过沈一鸣,拥进自己的怀里,邵逸在沈一鸣耳边呼气道,“一鸣是有什么计划吗?怎么都不告诉朕呢?” “……” 沈一鸣在邵逸怀里红了脸,扬起手想要推开邵逸,只不过却是怎么也推不开,只得任由红了耳根。邵逸看着愈发充满笑意,这沈一鸣,竟然还有如此女儿情态,真是好笑。 不过邵逸陛下却是未曾想,若是因此假戏真做,日后才真是挖坑让自己跳了进去。 至于沈一鸣,老早就知道邵逸装的厉害,自然不会太过当真。只是这,异于常人的靠近,还是让沈一鸣红了脸,这只是本能的羞涩。 “大概是一场盛宴吧……”沈一鸣默默答道,俊秀的脸靠了半张在邵逸面前,隐隐间竟带了些仙气。 “盛宴?”邵逸问道,拥着沈一鸣,下巴放在沈一鸣的肩上,一副慵懒和享受。 “帝都的文人学子我会邀请,诗书文会,以笔写春秋,大概帝都的风气都会改变吧,这样也算是帝都的盛宴了。”沈一鸣说道,只不过好像略微忘记了他当奸臣的初衷。 “一鸣当真是如此想?”邵逸说着,只是表情略显冷漠,随即叹了一口气, “这帝都的风气,不是一时能够的。” 沈一鸣转过头去,盯着邵逸,邵逸脸上还是原先那副刻板的笑容。 “慢慢来的,这雅馆原是帝都最大的毒瘤,如今率先改变,倒也能够让其他的青楼红舫以身效仿,不需多少时日,这帝都的风气便会改变了吧。” 身为帝都,最重要的便是风气,若是能从根本解决问题,从而让整个帝都的风气发生扭转,去奢从简,无疑意义是重大的。 “那你的那些姑娘?”邵逸随意扫视着周遭,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们是大会的陪衬,渲染气氛,可少不了这些姑娘。”沈一鸣笑道,眉目间充斥着向往。 “一鸣,文会那天会来吗?”邵逸的眼神重新凝聚成一点,望着沈一鸣,转了话题。 “不会……”沈一鸣沉默道,“文人们自诩清高,又怎么会看得起我这样的人,我去,不过是凭空扫了气氛。” 沈一鸣心中也颇含无奈,他已经做了许多,可是分毫成效都未收到,反倒收获了无数白眼与谩骂,还有一个心机深沉的邵逸。 “唔……”邵逸思索道,沈一鸣低着头,额前的青丝微微散乱,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只露出一双明亮充满生机的眼,一时间,竟连帝王都忍不住入迷。 邵逸思索了良久,才说道,“一鸣为我唱首歌吧,就当是我为王的盛宴,盛宴,只你一人。” 沈一鸣也呆住了,整个人窝在邵逸的怀里也不知思索着什么,邵逸,是在要他唱歌? “一鸣不愿意吗?”邵逸歪着头,询问道,只是眼瞳中露出一些失落,让人心生不忍。 “…………那好吧……”沈一鸣硬着头皮说道,谁让他就是受不了别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呢! 邵逸放开了沈一鸣,让沈一鸣自己起身准备,原本只是说着玩玩的邵逸,如今倒真是期待了,沈一鸣,你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其余的姑娘也知道沈一鸣是有事,径自退了下去,只是留了一把古筝放在上面,单独的房间里,仍可看见姑娘们好奇兴奋的眼。 “我就说大人和那个客官有一腿吧,你们还不信……” 丫鬟悄悄关上门窗,用黑纱蒙上,整个雅馆都陷入一种如夜般的深沉中,邵逸独自做着,如磁石的黑眸紧紧盯着圆形的舞台。 而此时,一声清亮的古筝声划破虚空…… 这是赐予你为王的盛宴。 第11章 以忠臣之名-风起天阑 淡色的烟雾自舞台上飘散,勾勒出一个纯白色的身影,清清淡淡优雅的古筝成为背景的素白,声音低沉,似在回忆多年前旧事的不堪。 “那时候的王城是所有人的希望,我们都沉醉了,一厢情愿的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 沈一鸣清俊低沉的嗓音浮现,可是又隐隐的哀婉,似在回忆那场经年已久的惨烈,将所有人的思绪都带回千年前的王城。 沈一鸣低着头,清澈的眼中带着水雾的朦胧,指尖一挑,彻底将气氛拉回他的心事,那首歌中,记忆中的王城。 邵逸,我以忠臣之名,为你诵一曲《风起天阑》。 沈一鸣嘴角紧抿,优雅沉痛的嗓音诉说着千年前的旧事,急促的古筝,也成为了那场旧事最好的铺垫。 火光凄厉地照亮夜 城破时天边正残月 那一眼你笑如昙花转眼凋谢 血色的风把旗撕裂 城头的灯终于熄灭 看不到你头颅高悬眼神轻蔑 焚成灰的蝴蝶断了根的枝叶 挣脱眼眶前冻结的悲切 鲜血流过长街耳畔杀伐不歇 守护的城阙大雨中呜咽 多年后史书页还把这夜撰写 青石长阶染尽生离死别 耳闻的像终结眼见的都毁灭 温柔的最决绝坠落的曾摇曳 恍然间已诀别正褪色的长夜 破晓之前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若魂魄能知觉黄泉下不忘却 …………………… 少年苍白的念白在一曲终了,似乎在为自己画上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 “元和十年,王城灭。我爱的婉儿也死在了那场不堪回首的战役中,昔日王城,今日黍离。这仓然十年,我早已不是那个少年了……我是这个王城最后的守夜人……” 时间渐渐推移,仿佛还能看到薄薄的青雾中,一个青年踏着远山,来到一片废墟中。他的面目很年轻,只是眼睛却有种耄耋老人的沧桑。 将早已备好的薄酒撒下祭奠,青年渐渐湿了眼眶。 “你们都走了……可是还剩下这城,这家,我替你们守……” 一滴清泪从沈一鸣眼眶中滑下,顺着脸颊,在地上落下清脆的回声。最后勾动的筝声,成为这一曲最落寞的结尾。 有人说,音乐是最能拉动两个人距离的地方。邵逸端坐在面前,与一席白衣的沈一鸣相顾无言,一切皆在不言中。 邵逸还微微愣着,沈一鸣让他想起了很多,旧时父辈征战天下的艰辛,他困守着王位的艰难,还有最后众人皆离散的凄清。 沈一鸣已经整顿了衣襟,重新来到邵逸的身旁,微微一笑,邵逸,这一曲可曾令你满意? “一鸣……你啊……”邵逸叹出一口气,眉峰微微隆起,显得有些疲惫。 “一鸣给我说说这歌的故事吧。”邵逸说道,如此沉痛的歌,倒勾起他的兴趣来了。婉儿,破碎的王城,孤独的守夜人…… “好。”沈一鸣依靠在邵逸身边,清俊的声音在耳边缭绕,轻柔和美。 “千年之前,有一座王城,那是数千城民的骄傲,用了数年心血将王城建成一副繁荣的样子,可如此有怎能不被其他人妒忌,于是国战在所难免。数千人浴血奋战,鲜红将王城的土染的腥红……” “王城中有一个将军,名为谢婉,誓死不降,头颅被悬于城墙之上,只可惜了那心生爱慕的邻家少年,后来王城的众人都离散,留下一片废墟,妻离子散,满目冤魂。” “爱慕谢婉的少年侥幸逃过一劫,只不过剩下眼前的是满目疮痍,国之不复,家之不复,爱之不复……后来的故事,便是他成为了那片废墟上,王城至死不渝的守夜人…… 祭奠的是他的国家,他的忠诚。” 沈一鸣略带叹息的声音终于述说完这千年前的旧事,让人身临其境,仿佛一同经历那段繁华与沧桑。 “谢婉与少年同为男子?”邵逸启唇问,抬起眼来如浩渺的星空。 “额……嗯……” _沈一鸣:邵陛下为什么你关注的重点会是在这里!!? “我懂了……”邵逸开口说,一脸清明,所以沈一鸣根本就是有龙阳之好吧,不然怎么会如此隐晦的暗示他。看来他的美男计还是有效果! “你懂了?真好!”沈一鸣一脸惊喜,果然就喜欢和明白人一起说话,他表示的那么明显,要是邵逸真不懂,那就呵呵了…… 风起天阑,这是对旧城的执着,对爱情的忠贞,对国家的忠诚,一个少年,甘愿荒废他余下的岁月,去当一个守夜人,沈一鸣亦是在因此表示,他对邵逸的忠诚。以忠臣之名,诵这一曲《风起天阑》。 这个悲伤的事实告诉我们,频道不在同一线上的人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邵逸与沈一鸣在雅馆呆了片刻,心绪也略有恢复。两人重新回到玄铁马车,都坐的端正,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只是邵逸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凝视着沈一鸣,看得沈一鸣心生寒意。 “邵邵邵……逸,怎么了?”沈一鸣在横椅上瑟缩了一下,煞气好强。 “没事……你真让朕惊讶。”邵逸开口说道,不过听得沈一鸣心神不定的。邵逸这是几个意思?是好是坏,难不成他暴露了? 一路忐忑中,马车悄然行进。 马车停在丞相府前,邵逸亲手将沈一鸣扶下了车,邵逸说道,“一鸣今日也是累了,好生歇息。”语气透着关心,仿佛像世间所有恋人一样,温柔暖软。 “大人?大人你回来了……”谢遥从管家那里听说沈一鸣回来了,蹦蹦跳跳的前来迎接,毕竟这喏大的丞相府,稍微让谢遥心生亲近的便只有沈一鸣了。 只是谢遥在看到沈一鸣的那瞬间,脸色惨白,连目光都隐隐有些退缩。只是沈一鸣却没注意到,一手揉上谢遥的头。 邵逸也是目光一换,眼角有点点精光。 “大人我们回府吧。”谢遥急切说道,语气中隐藏的焦急无疑太过强烈。 “好~”沈一鸣笑道,只是还没说完,便被邵逸拦了下来,“这是一鸣收的那个男孩子?” 沈一鸣皱了皱眉,也有些不悦,“收养而已,并非你想象那般。” 邵逸倒是不在意,只是散漫的说,“那我和他说几句话吧。” 沈一鸣有些疑惑,邵逸和谢遥能够说什么话?谁知邵逸继续说道,双眼如狐狸,精光大显,“既然一鸣要收养,那我总的嘱托两句吧,日后毕竟是一家人。” 沈一鸣面颊桃红,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这邵逸,也忒无耻了,什么叫做一家人?沈一鸣不知如何,只是半推半就的一人进了府,留下谢遥一个人面对如狼虎般的邵逸。 “我竟不知道嘉兴国的小世子沦落到了这种境界,竟然甘当一个男宠。”邵逸说道,只是语气如刻刀般,刀刀如骨,剜到了谢遥心底最疼的那部分。 “你!………”谢遥不知如何接口,只能任由邵逸步步紧逼,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示于人下。 “你那父亲呢?嘉兴国中的骁勇将军,难道不是传闻中的那般疼爱你?”邵逸继续开口说,如今谢遥真的是面目惨白,不见血色了。 谢遥呼出一口气,眼中尽是苦楚,几乎可见朦胧的水雾,“你不必猜了。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自然只有被丢弃的份。” “丢弃”二字谢遥咬的很重,仿佛是在发泄自己愤懑,最终又无力放下,原来父子十余年竟然抵不上没有由来的血缘,终究还是被抛弃。 邵逸脸上明了,心底仍是有怀疑,某年宴会上,他曾看见,将军与谢遥,只是那份疼爱不像假的,如今说丢弃,倒有些不明不白了,不过嘉兴国重视血缘倒是世人皆知,如此也不为怪。 谢遥也是略带苦笑,他怎么忘了,如今身在丞相府,总是有可能见到陛下的,又怎么能够不被认出,只是他没想到,一见面便是如此的椎心刺骨。 了解了事情始末,邵逸自然不会做过多停留,匆匆上了马车,驶回如迷宫般的朱砂色的宫中。 阿一驾着马车,欣喜道,“恭喜陛下,不仅了解了沈一鸣所计划谋筹之事,还看到了嘉兴国的小世子,日后又多了一份筹码。” 邵逸闭着双眼休息,并未答话。阿一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沈大人开的文会,我们是顺其自然还是破坏?” 邵逸终于来了点精神,思索片刻,邵逸说道,“顺其自然吧,吩咐所有人,尽量宣传这件事,尤其是文人学子。” 阿一疑惑的应了,只是心中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就此破坏沈一鸣的声誉,反而还去帮沈一鸣宣传。 马车轱辘,驶向远方,只是将所有的疑问都埋没在心底未发…… 第12章 【修】【谢遥番外】少年不知情何起 邵逸走后,我竟觉手心冰凉。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怔怔才回想过去的往事。 我名为谢遥,是嘉兴国第一骁勇大将谢景之子。世人皆闻,我谢遥是这天下最受宠的世子,他们以为,我也以为…… 在我的过去,似乎充斥着的便是象牙色的纯白还有一脸疲累回到家的父亲。 “谢景”,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我没有母亲,父亲便是我的一切…… 身为国家的大将军,父亲回到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每次回来,我都能够看到他及肩的头发垂至腰间,父亲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我在乎。 我亲自打来清水,用豆荚将谢景的寸寸青丝细细整理,然后踮起脚尖替他散落的发梳好,每当这个时候,谢景都会带着些调笑般的叹息。 “谢遥,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是不必做这些的。” 是啊,我是他的儿子,是嘉兴国最受宠的世子,可是我心甘情愿,于是我固执着说, “你是我父亲,是我应当做的。” 谢景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笑,那时候的匆匆时光,便悠然落到我替他梳发的那把象牙梳上了,而我也不管其他,一心只顾着那纯白。 父亲宠我,我向来知道,就像曾经为了我喜欢的一把汉白玉梳,父亲亲自从西域带回最好最美的给我,嘉兴国的常贵妃看见了,向父亲讨要,却被父亲断然拒绝,父亲只说,那是送我的,断不能给其他人。惹得贵妃恼怒,天子也是勃然大怒,庆幸的是并未造成其他后果。 不过因此,父亲的爱子之名也在帝都广为流传,我虽是气恼,但又怎么能够不高兴。 我讨厌帝都的女子,每当父亲回来时,总是一脸觊觎与讨好,也是,父亲不过三十,年轻俊美位高权重,这些女子恐怕是挤上去都想成为父亲的妻子。 我自然不许,那般宠爱我的父亲,我又怎么能够让那些只有皮相的女子抢走! 那些登门拜访的女子,我自然一一回绝,这帝都中自然流传得我任性小气,只是每当这时父亲都是哂笑,摸着我的头说, “阿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了?” 我撅着嘴一脸娇嗔,“阿遥才不想长大,阿遥要永远留在父亲身边~” 父亲总是无奈,他不知道,谢景这个名字,是我一笔一划刻在心里的,虽我那时,并不知爱。 那一年的重阳佳节,宫中大宴,我随父亲一同前往,觥筹交错,百无聊赖,父亲却是兴致勃勃,大殿中央,几个舞姬正在跳着《九曲霓裳》,为首的那个女子不算美,可我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敌意。 父亲的眼光很专注,几乎忘了身边其他人,当然也忘了我,我厌恶这种感觉。 回府途中,父亲问我是否想要后娘,我心里忐忑,父亲,你要娶妻吗?仅仅娶一个你只见了一面的舞娘? 我哭闹了两日,高烧紧接而来,父亲也是亲口对我做下承诺,他不会娶妻。 我的病由此才好,我以为这是个结尾,没想到却是一个开始。 父亲的书房里,是我平常最喜欢的地方,我虽不能陪他上战场,可也可以看到他认真的样子。 书籍很多,摆放的有些杂乱,我皱了皱眉,心里存生疑惑,父亲一向是在乎他的书的,又怎么会如此。 我抬手想要整理一下,结果掉出来的却是一本泛黄的画册,褶皱很多,但很新,连边角都有硬纸保护,一看就是被人细细翻阅却仔细保护的。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女子,白衣着衫,端庄尔雅,手中执着一把玉梳,抚弄着自己的一头青丝,眉间一点朱砂,替她凭生了魅态。 这个女子是我的母亲,我当下判断,府里的奴才曾给我说过,谢景的妻子是大家闺秀,只是眉间错点了朱砂,显得妖娆美艳。 我一下子怔怔失魂落魄,恍然想起那日的舞姬与母亲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眉间那一点朱砂痣。 父亲,原来竟用这种的方法凭悼母亲,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对母亲的用情至深。 我如鲠在喉,心中有无限苦闷,倾倒不完的苦水,却无与人说。 我跌跌撞撞失落的回到自己的院里,夜里很凉很冷,寒意刺骨,我在床上瑟缩,无比想念父亲,恍然间想起了对父亲的一切执念,是爱了吧。 我默道,原来一切的源头竟是我爱上了自己的父亲,可惜父亲的所有爱都给了他的亡妻,我的母亲。既然父亲能够找一个与母亲一样的替代品,那么我也可以吧。 我贪婪的索求着一切,期待着最后一丝希望。 第二日,父亲一脸震怒,来到我房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发火,发也未理,俊美的脸有些铁青。 我手心都浸湿了汗,睁着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你动我东西了?”父亲冷声问,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严厉。 “嗯……”我怯懦的应道。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大山隔了我的所有空气,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开口。 “父亲,你喜欢的只是母亲的皮相吧,那个舞姬是如此吧,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啊,父亲,我喜欢你。” “混账!”父亲冷笑,一巴掌甩上我的脸。 我的脸有些肿了,口中似乎还有些血沫,头中也是晕晕乎乎的,但我仍是梗着脖子,一脸固执。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竟让你有了如此想法,但你与常儿怎可相提并论!”父亲冷笑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嘲讽。 我失了声,哑然,不可相提并论,原来我在父亲的心里只是不可相提并论。 “父亲您对我的宠爱呢?还有那把汉白玉梳……”我声声质问。 “常儿最爱的便是她那一头青丝,我自然要送她一把与她最相称的玉梳,常儿不在了,自然便给你了。” 我怔怔站在那里失了一切力气,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个流民野子也敢动常儿的遗物。”父亲冷笑,一句句如利剑般刺穿我的心。 “流民,野子?”我怔怔问出口,一时间天昏地暗,我心里有过最坏的猜测,可我不愿去想。 “13年冬,我与常儿下江南游玩时,碰到一户人家,偶遇蝗灾,粮食颗粒无收,如今已经供养不起家里人了,常儿心生不忍,便收养了尚在襁褓的婴儿,取名谢遥,这便是我将府日后的世子。”谢景一字一句吐出最残忍的语句。 “我原可以容你,可你不该产生那般龌龊的心思,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你不该动常儿的东西…这样便是容不得你了,来人,收拾东西……” 就那一瞬,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我不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亡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放在心中最柔软的爱不过是化为一句龌龊的心思。 我失了所有力气,眼前变得漆黑,但仍能感觉到,有人将我架上一辆马车,还有父亲清冷无情的声音, “吩咐下去,我将府从此没有世子……” 谢景,我喃喃,心中是万般苦痛…… 谢景,只是我少年不知情何起,你亲手斩断了一切,我又怎么会再承认有一父亲。 马车轱辘,将时光中的一切悠然拉长,只给我留下一个冷然无情的背影,我伸了手,用尽所有力气,结果却是一片虚无,还有一片冷清。 第13章 【修】红衣魅惑 沈一鸣一个人在府里磨蹭了两日,听点小曲赏着花,那日自与邵逸别后,谢遥似乎也变得略显沉默了,不过沈一鸣向来大大咧咧不太注重小节。 这日,正是文会开始的日子,沈一鸣爱热闹,跟何况这能完成系统交予他的任务,沈一鸣自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了。原本打算带上谢遥一起,可谢遥推脱有事不想出去,沈一鸣也得一个人去了…… 长安大街小巷又重新挤满了人,连一些小商贩都重新推了货架在街头叫卖,一些文人们身着长衫,腰间悬墨玉,头发挽作发髻,用发带竖着,眉间是肆意潇洒风流,一副文人做派。 沈一鸣也做了些细微的打扮,将面颊施以脂粉,面若桃花,色若春霞,眸若灿星,丰神俊朗,眼神流转间顾盼多情,这样恐怕任谁都想不到,这是那个只在乎铜钱,贪婪奸吝的沈一鸣,倒像一个花花公子哥。 不过这番做派,文人自然是看不起的,沈一鸣也乐的如此。 雅馆重新开张,还耗费了不少力气宣传,如今这架势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知道的,来看个究竟,不知道的,看个稀奇,来之后才恍然觉得不虚此行。 大幅墨色的山水被横挂在墙壁之上,妆以素白锦纱,另有案椅,上面备好了宣纸与墨,旁摆着的甚至还有葡萄美酒,为的便是为这些文人学子们能够有足够的灵感。空气中泛着的空灵的梵香,雅馆内的女子都执红绡,象牙板,一齐唱着乐府民歌。 气氛已然尚好,待的便是这些文人墨客能够肆潇洒,当然,还是有一些人畏畏缩缩不肯向前,而另外一些已经脱下玉冠,畅饮美酒,肆意风流。 “好啊!今朝有酒今日醉,何管他日苦上身!” 这些人点燃了气氛,洒脱不羁,其他人自然也是蠢蠢欲动,按捺不住。沈一鸣暗笑,如此,日后定会扬名帝都吧,带来的连锁效应更是无穷。 沈一鸣四处窜动,四处走走停停,不时来到这边,不时走到那边,到也是其乐无穷。 已经有粗犷的大汉饮尽一杯酒,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大江东去”之类的豪放语句,引得旁边的人也是一阵赞赏。 沈一鸣正心生自满,松懈懈怠时,却恍然间看到了不一样的面孔。 只见两个女子红纱蒙面缓步走来,肤若凝脂,身姿高挑婀娜,惹火美艳,身着的亦是一席红衣,让她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一样,炽热充满光芒,她们的眼睛生的极美,只是与她们不太般配,黑黝黝的像凝聚了时光一切深邃之处,细细看来,似乎还有些雾色般的黑暗。 “哟,这般人多,我们姐妹倒真是凑了热闹~” 如铃铛般清灵的声音响起,顿时让雅馆内轰然,一些人顿时停了动作,另一些不能就心绪不正的人猥琐的吹着口哨,男人的孽根性在这一刻便已体现。 沈一鸣皱了皱眉,对于现下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姐妹二人似乎早已看惯大风大浪,显得无所畏惧,还颇为信手拈来。 “这不是文会吗?怎么净看着我姐妹二人,莫非是胸无点墨,像我姐妹二人那般是凑个热闹的?”妹妹捂着嘴,也近调笑的说,瞳仁却是转动,显得狡黠颇多。 其他人看这对姐妹这般豪爽,心中也滋生了莫名的好感,相互簇拥着便挤在了她们身旁。 “自然不是,自古有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不正是如此~”一个文人答道,回答的甚是精彩,不过他仍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妹的反应,直到姐妹二人露出笑容,才缓缓展露笑容。 “不知小姐们姓甚名何?”一个公子哥跳着问道,硬是从人群中挤出了狭小的一块距离。 “凌,旭阳拆分。”姐妹答道,不经意间又抛了一个媚眼,那眼神黑黝黝的似乎要把魂魄都勾进去。 “好!好名字!凌旭,凌阳!”旁边的人迅速讨好道,眼眶中充斥的满满是痴迷。 沈一鸣沉默着看着这对古怪的姐妹,心中充满了猜忌与怀疑,真是好生古怪,一出来便夺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就算再天生丽质,又难于为此,况且这些,还是自视甚高的文人。 凌旭与凌阳似乎早就带了目的而来,话锋一转便指向了沈一鸣,细白的手指直直指向沈一鸣,轻笑着,红唇启道,“呐呐~这不是文会吗?我姐妹二人可不想做这破坏文会的罪人呢,不如就让这位小兄弟重新起个头吧!” 无数双眼睛径直盯向沈一鸣,沈一鸣也是颇感尴尬,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姐妹二人还提了要求,“小兄弟,我姐妹二人也不想为难你,你便作一句形容我姐妹的诗吧。” 沈一鸣抿着唇心中竟也略生了忐忑,他轻声念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众人叫好,原以为只是个吃干饭的,没想道倒真是有才学的,连姐妹二人也叫好,魔性的眼瞳中带了赞赏。 因为这姐妹来路不明,沈一鸣自然是一路细细盯着,而刚才他念诗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两女子眼瞳闪着奇怪的艳光,而他也几乎要迷失般那雾般的黑眸。 凌旭凌阳垂下眼,四周拥挤的人又重新散了去。仿佛一个魔咒般,原本哑然的雅馆重新变得喧闹,笔墨挥洒,仿佛错误的时间被纠正了那般 不管如何,沈一鸣也终是松了一口气。姐妹二人相视笑着,在雅馆内扫视一圈,最后慢慢踱步走出,只是在和沈一鸣相遇的一瞬间,蛊惑的女音在耳边响起, “呵呵~沈大人为我们做的诗很棒呢,我们很喜欢,沈大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哟~” 语气具体听不出分明,可就是让人疑惑,这两人是谁?为何认识沈一鸣?还有来雅馆莫非就是寻找沈一鸣?她们又是如何知道沈一鸣会来此? 沈一鸣心中亦是充满了疑惑不解,四周展望,却已经寻觅不到那对古怪姐妹的身影。 沈一鸣捂着胸口,对刚才的事还是有些悸晦,刚才未觉,现在回想起那对蛊惑的瞳,现在竟隐隐有些头皮发麻。 久违的系统终于出现,旁人自是听不到系统提示, “宿主,二级危险人物已经出现,此姐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擅长蛊惑,危险物体:魔瞳。请宿主一定要做好准备,切勿让二人蛊惑邵逸,不然红颜祸水,美*国。” 系统一出来便用如此严肃的声音,倒让沈一鸣有些不适,但沈一鸣也知此事的重要性,自然不能糊涂。 系统的声音缓和了一点,抚慰道,“宿主现在已经往忠臣方向发展了,请宿主继续努力,系统一直关注宿主,宿主目前积分10200,宿主如若想更换系统,达到特级任务后,所需积分删减一半。请宿主为目标努力吧!” 如若不是系统提示,沈一鸣早就忘了要当奸臣的目标。沈一鸣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看来说当忠臣真是魔性了,连最初的目标都忘记了。 沈一鸣叹了口气,现下,又要开始忙了啊。 古怪的姐妹,古怪的眼瞳,沈一鸣倒是希望邵逸真是个基,不过看邵逸那副狐狸样,便让人摸不清底。 邵逸,希望你能坐怀不乱吧。 第14章 意乱情迷 “臣,请参见陛下。”沈一鸣身着长衫,硕大的衣襟拖到了地上,沈一鸣脸上脂粉未褪,雪白着脸,更显得缥缈如仙。 沈一鸣双膝跪在御书房前,一脸正气,向着守门的禁卫军说道,那个小兵亦是心生疑惑,丞相大人什么时候也会找陛下了?但是这些话又岂能说出口,当然也得乖乖禀报给邵逸了。 邵逸正坐在案椅边批改上书,听闻,也是勾唇一笑,沈一鸣竟来找朕了? 龙颜大悦,邵逸吐出一个字,“宣……” 沈一鸣在外收到消息,一边默默吐槽着这皇室的礼仪繁琐,另一边又是感慨,这就是人生赢家权利巅峰啊! 沈一鸣从侧门走进,状似拘谨,邵逸也是停下手中正在批改的奏折,挑唇笑道, “一鸣怎么会有空来我这,莫不是想朕了?” 沈一鸣先四下打量了会,确定那对姐妹还没这么快攻下邵逸陛下,随即打着哈哈道, “这不是上次文会的事情,我是特意向陛下说明进展的!”沈一鸣一脸正气,好像真有这会事是的。 邵逸看沈一鸣眼神闪烁,心中知晓倒也不说破,只是顺着沈一鸣说的话接口道, “是吗?一鸣且与我细细说说文会的进展。” 邵逸的眼神挑动着沈一鸣,吸引着沈一鸣向前,距离他再近一点。 沈一鸣仍是拘谨,用了好半天才构思出自己要说的话, “呐呐……那个……文会进展的很是顺利,已经有不少的学子们来到雅馆,共赏文学了,期间也有不少好的作品。”沈一鸣挠挠头,费了半天说的话,仍是有些不清不楚。 邵逸笑道,手轻轻的放于下颚,慵懒的看着沈一鸣,“一鸣这番遮遮掩掩,倒让朕真以为有什么事呢,文会进展的顺利自然是一鸣的功劳,这帝都风气的转变可是全靠你了啊,一鸣……” 沈一鸣倒是显得有点傲娇,装作不在意的回答,“哪有……这些都是大家的功劳~” 邵逸也知道沈一鸣是在害羞,只是含笑着摇摇头,手中动作仍在继续。 气氛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沈一鸣一时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来说,只是涣散的看着前方,而邵逸正在批改奏折,神情认真,露出好看的轮廓。 沈一鸣一时不察,盯着邵逸竟险险入了迷,高挺的鼻梁,俊秀的脸,坚韧的轮廓,还有专注的眼,这一切都让沈一鸣心下诧异,叹道,认真的男人果然都充满了魅力。 沈一鸣一时间竟忘了原来打算做的事,恍然间才想起,于是沈一鸣略带试探的说道,“陛下这两天可曾见过奇怪的人?” 邵逸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奏折,心想,沈一鸣果然是有事问朕,但邵逸表情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 “一鸣这是怎么了,什么奇怪的人?” 沈一鸣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只得红着脸说道,“诺,就是两个女子,身着红衣,身姿美艳,眼瞳很是蛊惑。” 邵逸失望的垂了垂嘴角,说道,“一鸣原来是问我女人的事,这让朕可真是心生不满,莫非是一鸣对什么女子动心了,特意来问朕?” 沈一鸣的表情也是愈发精彩,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这不是……怕你被蛊惑了……” 沈一鸣心中也是大骂自己作死,人家的家事你好意思张口问吗! 邵逸勾着嘴角,笑得邪肆,“一鸣原来是不放心朕啊,这什么女子竟让一鸣产生了醋意。” 沈一鸣:………………这不是吃醋……这怎么可能是吃醋!? 邵逸只是笑着,大抵是心中有数,也未曾说话。 沈一鸣:你这么笑着总让我以为你误会了什么…… 沈一鸣扭着身子,有点羞涩的说:“诺~邵逸,反正你注意便是了……其他你不要多想啊……” 邵逸挑眉,狐狸眼闪过一缕精光,“好啊……” 沈一鸣低下头去回答,“嗯……” 沈一鸣正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默默吐槽着邵逸陛下战斗力破表,沈一鸣简直要跪倒在邵逸的龙袍下。 “一鸣……”缓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一鸣抬头望去,看见的便是邵逸那张放大了的轮廓分明的脸。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眼若深情。 沈一鸣一下便失了神,愣了一会才暗骂自己,邵逸是个男人啊!你不能因为他是基你就变成基了啊!这不科学!这只能说明拥有高颜值的汉子是有优势的! 邵逸蹲下身来,猛地将沈一鸣拥住,宽阔的肩膀还有男人的气息,一下便让沈一鸣脸色通红。 沈一鸣向前推搡,企图把邵逸推离到一个安全范围,“邵逸……” 邵逸将沈一鸣拥的更紧,俊脸埋在沈一鸣的颈肩上,嗅着雪白的皂夹味道。 “一鸣……你这样朕很高兴……” 这声音略带磁性,直直的顺着沈一鸣的耳廓进去,戳进柔软的心窝子。 沈一鸣一下子便红了脸,僵着身子,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显得有些无措。 邵逸看着沈一鸣这幅模样,目光一深,细长的手游移至沈一鸣的后脑勺上,而沈一鸣适时的抬起头,露出水润迷蒙的眼。 邵逸暗骂一声妖精,低头吻住沈一鸣的粉色的唇。浓烈的龙涎香猛地冲进沈一鸣的唇,占据所有的空间,掠夺所有的氧气。 沈一鸣也是没料到,他睁大着眼睛,看着邵逸舔拭着自己的唇,一时怔怔竟忘了做出应该做的反应。 邵逸伸出舌来挑逗着沈一鸣,舌头主动出击勾起那软糯香舌只能跟着自己的脚步。 沈一鸣仍是呆呆,连舌头都变得麻烦了。邵逸微微叹出一口气,退了出来。沈一鸣,你这是不懂□□? 待邵逸退出去半饷后,沈一鸣才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想起发生了什么,而此时已经脸颊羞红。 邵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一鸣,眼若含情,沈一鸣猛地退了四丈远,不敢面对邵逸。 邵逸看着退的远的沈一鸣,心中也大肆好笑,打趣道,“一鸣怎得这么般胆小,莫非以前没碰过女人?” 沈一鸣如同火烧了屁股一下变得通红起来,原来的沈一鸣或许有过,但他的确没有,况且第一次被亲的对象还是邵逸!不对,这是第二次了!沈一鸣突然想起来在那个月夜下,他也曾被邵逸亲过,心生悸动。 沈一鸣没有注意到,他所思考的问题,已经不是为什么被亲,为什么被男人亲,而是为什么亲他的人是邵逸! “这……这不是同一个概念……”沈一鸣急匆匆的就想推下去。 邵逸也不拦,只是看着沈一鸣落荒而逃,邵逸看着沈一鸣的背影,抚掌大笑。 只是邵逸笑了片刻,表情便僵住了,卧槽我刚才亲了沈一鸣…… 邵逸扶着额,默默的想道,莫非真是魔障了?就算他用美男计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做这种事,沈一鸣,莫非也是用了美男计勾引朕!沈一鸣!!!一定是这样的。 而另一侧,沈一鸣摸着通红的耳垂,一路小跑,清冷的风散了他脸上的温度,只是仔细看仍可以看到脸上的红润和润润的唇。 邵逸,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是直的了!你这个大弯男!!! 而沈一鸣一边想着,却听见另一侧走过的宫女在窃窃私语着。 “诶,你看见了,今天嘉兴国送来两名舞姬,正在驿站里休息呢?” “那长相那身板可是好看的紧,陛下看到肯定会喜欢的~诶,咱们宫里总算要添人了。” 沈一鸣听着这个,默默打听着情况,这两名舞姬莫非就是那对姐妹? 宫女继续说着,“对啊~听说是一席红衣,眼神勾人得狠,听说明日便要送进宫给陛下献舞了!” 沈一鸣听着,记下这时间,心中暗暗说道,明天他是来呢,还是不来呢。 沈一鸣咬咬牙,心说道,还是来吧,万一邵逸这货是双的了!简直!! 沈一鸣蛋疼的回家,沈一鸣表示他一点都不担心明天舞姬……当然,我们都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口是心非,有一种人叫做傲娇受!!!!! 第15章 一尺冷清,一丈红尘…… 虽然沈一鸣回到家后一脸傲娇不愿,但是第二日他仍是早早来到了宫里。 若有人问,皇帝的家事,丞相来做什么,沈一鸣只会回答,有钱有权任性! 土豪的生活向来是苦逼的,因为沈一鸣溜达进了宫里,除了巴结的人就没人理他了,沈一鸣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塞。 沈一鸣叹了口气,默默的倚着柱子又站远了些,而在他面前不过百步的距离,觥筹交错,丝竹悦耳,繁华吵闹。 侍女们挽着发髻,眼角含笑,适时的端上来珍稀佳肴,旁边的大臣窃窃私语着,自然,这些人都是邵逸的亲信,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有此荣焉,他们身着平常的锦冠华服,得皇帝宠爱亦是光明正大。 百步之余,便是一丈红尘,一丈冷清,暖阳也只微微落下,沈一鸣倚着朱红色得柱子,挑起有棱角的下鄂,他眯着眼看着阳光,静静的竟显得有些落寞。 邵逸在那头脸上表现得是满心欢喜,他勾着笑端着墨绿色的玉杯,不时抿上一口,好生惬意。邵逸自是知道沈一鸣来了,但因昨日的事,心中总暗暗的有些不爽,因此也未曾去找沈一鸣。邵逸心想,一个奸臣罢了,何必如此注意? 邵逸正默默安慰着自己,思绪还未理清,便听众人发出赞叹的笑,邵逸一看,原来是那两名舞姬到了。 所谓舞姬,不过是供人吃喝玩乐加暖床的玩物罢了,不过这玩物若是皇帝陛下的,自然得给皇帝陛下面子。 沈一鸣注意着前方的动静,向前一望,他发现邵逸正专注的盯着才来的舞姬,心下也是一沉,抿着唇看着不发声。 两个舞姬身着火红勾银服,银线恰好嵌在腰间,显出两人姣好的身段,身后亦有流苏,随着她们二人的脚步飞扬。足腕系着铃铛,面颜蒙着红纱。舞姬二人只露出一双醉人的眼睛,黑亮深邃,陡然衬得二人身形鬼魅,如妖如魑。 “陛下,我等姐妹二人诚为陛下献舞,祝陛下圣体安康。” 姐妹二人猫着腰行礼祝贺道,只是随着她们的动作,足腕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更加惹人注意。 “好。” 邵逸答道,心中突然生起疑惑,这二人莫非就是沈一鸣昨日说的女子?沈一鸣又是如何得知? 其实沈一鸣来提醒邵逸,根本就是多费口舌,因为邵逸做事向来缜密,又岂会留一个心绪不明的细作在自己身边,往年来的这个时候,邵逸还不是照样收下,只是不久之后便在其身边反插了探子,用以窥探对方的情报。 只是今年有沈一鸣提醒便可不一般了,因为往年沈一鸣是想法设法的把其他人安排在邵逸的身边,那般虚伪一眼看透的做派简直让邵逸恶心。 邵逸的眼神露出点点凶光,一下便与沈一鸣察觉,两人相视,看见的却只有对方潋滟的黑眸,看不见黑眸之下如迷雾般的一切,仅此一瞬,交流的双眸迅速拉开距离。 “此舞《九曲霓裳》,乃我国陛下纪念亡妻之舞……”魔魅的女音简短的说明了曲目。 这番声音倒是让沈一鸣有些紧张,他已经非常确定了,这二人,便是在文会上碰到的凌旭凌阳。 姐妹二人右脚向前,铃铛轻微的发出颤动,右手叠在腰间,头部微垂,火红的面纱被风吹得卷动,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姐妹二人相视而笑,垂落在地上的流苏迅速被抽起,霎时,面纱落地,狐媚的眼勾引着世人,而身后是危险的火红…… 这便是《九曲霓裳》,刻画的便是昔日陛下亡妻艳绝之容,凌旭凌阳相视一笑,此舞,加上她们魅惑的双眼,恐怕天下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逃出她们的手掌心,当然了,除非那个男人本身就不正常。 舞毕,邵逸放下墨绿色的酒杯,双掌轻拍,“这两位姑娘可真是惊艳才绝。” 凌旭凌阳俯下身,行了礼,眼瞳中有精光闪动,露出一抹得意。她们来此,本来就是安插在邵逸的探子,不过真正的原因想要去勾搭上沈一鸣,一国之相,其力可与邵逸抗衡,若加上她们二人的帮助,若是逼宫也是有利的多,若是邵逸对她二人心生喜爱,那办事就更加有利了。 至于为什么没人问,万一沈一鸣是个忠臣呢?那嘉兴国自然只有嗤笑一声,沈一鸣的奸相之名,天下皆知,况且身为一个男人,又岂能没有登上帝王宝座的野心。 不过这事,有人看得稀里糊涂,有人却还在试探的怀疑。 “来人,赐封贵人。”邵逸对着身旁的奴才说道,眼睛中带着一抹疏离,抿一口酒,更加显得无所谓。 “谢陛下。”凌旭凌阳两人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这邵逸,不过也是一个只看皮相的凡夫俗子罢了。 其余大臣也跟着纷纷祝贺,看着凌旭姐妹还带着些惊叹,“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能够得此佳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沈一鸣在旁自然是听到了,愣愣有些走神,贵人?这便是贵人…… 沈一鸣心中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邵逸,莫非是被蛊惑了?虽然这个念头便被他自己冷着脸推翻,那双眼瞳虽厉害,可若是自己坐怀不乱,也是不会被其蛊惑的。这只能说明,邵逸是自己对她们心生喜爱。 沈一鸣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他昨日才说过,让邵逸提防这对姐妹,没想到最后却演变成唇齿相依,而今日,邵逸更是册封这对姐妹为贵人。 沈一鸣冷笑,心下对邵逸的看法自然降到冰点,连系统未提醒任务失败都忘了,只是在他心中这个任务失败已成定局。 凌旭凌阳被册封贵人后,自然是来到邵逸身边坐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替邵逸斟着酒,而邵逸一掌便揽在姐妹二人的后腰上,引得现场气氛一阵融洽。 沈一鸣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冷着脸便是拂袖离去,邵逸,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多情帝王,合着不过是想让我沈一鸣为你承欢,真是可笑。 沈一鸣就是那种传说中有精神洁癖的人,在他心里,若是真是喜欢一个人,又岂会伸出手去触碰另一个人,说到底,所谓喜欢,不过也就是玩玩,未曾用心。 沈一鸣对邵逸虽未到喜欢,可邵逸却是实打实的说了,还几次对沈一鸣做出亲密举动,如今这番,便是沈一鸣,也是心生不爽。 邵逸用眼角余光看着沈一鸣离去的背影,一个人,清冷孤寂,心中突然也生了惆怅的滋味,可面上表情仍旧是无所谓,邵逸心道,不过是一个美男计,你倒真放在心上了? 经此,邵逸脸上笑得更是虚伪,看不透真假,只是旁人靠近他,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沈一鸣一个人来到御花园的亭子边,靠近一个池塘,锦鲤在里游得开心,沈一鸣突然觉着一个人有些百无聊赖,当下便叫了侍人拿了酒了,一个人畅饮,倒也生的几分豪气。 邵逸宴会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傍晚,星辰初生,众人才皆退去,凌旭凌阳二人熬不住这么久,早早的便向邵逸请辞了,之前的人声喧闹,又重新落回冷清。 远方的一个奴才见此情景,这时才匆匆忙忙的奔过来,急躁的说, “陛下,陛下?” 邵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皱着眉说,“何事?” 奴才也是怕冲了陛下的心情,声音越发的小, “沈大人喝醉了在亭子里歇着呢,不知道多久了,只是听那些丫鬟说约莫有一天呢,沈大人还在那里,丫鬟们也不敢去叫醒,晚上这般天寒地冻,可不能久呆,若是日后身子骨落了毛病……” 邵逸一听当下也是骂了一口,沈一鸣竟然还未回府,就在这里睡了一天,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当下邵逸也是急匆匆的赶往,奴才在旁心中也是一紧一松的,陛下,怎么也是这般急躁,像个毛头小子。 邵逸赶到时,看到得便是这般模样,沈一鸣衣衫略微凌乱,露出雪白纤细的锁骨,桌子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杯子还有些酒液,正是邵逸平日珍藏的,如今倒是被沈一鸣一口气喝完了。 邵逸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气,却看到沈一鸣在桌子上趴着,嘴巴咂咂,不时嘟囔着什么,这般大了,竟隐隐透出点孩子气。 邵逸无奈的笑笑,一挥手,“把沈大人送回府里……” 旁边的人领命,正好要将沈一鸣叫醒,邵逸顿了一顿,突然涌上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你们先下去吧,沈大人这里,朕亲自照料……” 其余人领命,心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陛下怎么又亲自照料了?陛下不是最厌恶沈大人吗?天子之事,常人就算疑惑,也不可直说。 于是御花园中人烟四处散去,只留下邵逸,还有一个睡着了的沈一鸣…… 第16章 唔,这一章 也许又是傻白甜 邵逸顺着石椅挨着沈一鸣坐下来,石桌上还有未曾饮完的半杯酒液,邵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其握在手心,另一只手顺其自然的落在沈一鸣的头上。 手心的触感,是些许柔顺,还有人类的体温,让人生生感觉到,这个人,如今便在自己的手里。 邵逸困惑的皱了皱眉,半边俊脸落在自己放平的手肘上,沈一鸣睡的香甜,自然不会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以一种复杂深刻的眼神盯着自己。 邵逸,大抵也是失了神,仅此一会,又重新回复到原来那副狐狸色,含着笑,不及心底。 邵逸直起身子,伸手将沈一鸣拨到自己的肩上,沈一鸣不适的歪了歪头,温热的唇落在邵逸的肩胛骨旁。 邵逸皱了皱眉,用右手将沈一鸣固定住,沈一鸣在睡梦迷迷糊糊也感觉到什么东西缠绕着自己的头,但仍是不清醒。沈一鸣睁开迷蒙的眼,眼中微微泛着桃花色,只此一瞬,双眼又迅速闭上,发丝凌乱在额前,可说明沈一鸣,仍在醉中,还未清醒。 邵逸在旁也看到这绝美的风景,心神虽动却还未停止,邵逸伸手将还剩半杯的酒液喂到沈一鸣唇边,残白的唇衬着墨绿色的酒杯,分外好看。 沈一鸣“嘤唔”一声,将酒液咽下,只是双颊有些晕红,邵逸又放下酒杯,揉了揉沈一鸣的头。 “一鸣……” 沈一鸣眯起双眼,头在邵逸肩胛旁蹭蹭,像只期待主人抚慰的猫。 “嗯~” 邵逸笑笑,头也和沈一鸣靠在一起,声音磁性,听得沈一鸣心中如猫抓了般, “一鸣为何要我防备那两个女子呢?” “唔……”沈一鸣歪着脑袋,愣了愣才回道,只是声音带着大孩子般的撒娇软哝, “因为她们~漂亮亮!肯定带了美瞳~眼睛好闪烁~pulingpuling~biu!” 邵逸:………………沈一鸣你这般还真让我不习惯………… 邵逸花费了些许力气,才勉强听清沈一鸣说的什么,邵逸无语的扶了扶额,继续开口引诱道, “一鸣为何要做这般事呢?” 这回沈一鸣反应倒比之前迅速了,不过仍是糊涂着双眼,“唔~什么事啊?” 邵逸揉着沈一鸣的头,眼瞳中有精光闪过,“诺,一鸣又是赠灾,又是改妓院的,如今更是提醒我,一鸣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莫非当真是为了朕?” 沈一鸣撇嘴扭扭头,“才不是为了辣么个渣男~” 被套上渣男的邵逸莫名躺枪觉得很心塞,邵逸还没继续开口问,却听到沈一鸣继续说。 “我要当个奸臣~才不想要白白给辣个渣男当了忠臣,哼~” 沈一鸣整个人扑进邵逸的怀中,傲娇着说,声音仍是钝钝的,带着酒后的迟钝。 邵逸:………………他怎么觉得沈一鸣突然变萌了好多,卧槽这样暖暖软软的真的是沈一鸣吗??? 邵逸其实早就有点怀疑沈一鸣了,如今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毕竟若真是那个想法太过玄妙,绝非常人能够想到。 “系统说……不对……系统说不能说……”沈一鸣在邵逸怀里嘟哝几声,渐渐的没了声息,倒是隐隐有呼吸声响起。 邵逸只隐隐听到系统两个字,打算再问点什么,定睛一看,沈一鸣已经把他的怀里当窝睡的香甜了,邵逸笑着也颇为无奈,沈一鸣你也太没戒心了,还是说,只有对着朕才是这样。 邵逸心头这样想着,另一面还念着系统这两个字,心道明日一定得让人好好查查,谁人竟可把沈一鸣改造成这样,邵逸心头突的觉着很没滋味。 邵逸看着怀中已经睡死过去的沈一鸣,也是笑得无奈,只得将沈一鸣打横抱起,沈一鸣像个婴儿一样,双手合握在邵逸的腰间,脸也埋在邵逸的胸前。 这一路便都是如此,直到邵逸抱着沈一鸣来到自己的寝宫中,寝宫依旧亮着灯光,只是稀少有人烟,这自然也是邵逸的吩咐,身为一个皇帝,四周无人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寝宫的隔间,都还隐藏着侍卫。 邵逸的床,可真是龙床,倒真是豪华奢侈到了一种地步,金线银被,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被上,其实其余的都可忽略,最重要是这尺寸,和现在的kingsize也差不多~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邵逸也不客气,直接将沈一鸣扔在了大床上,邵逸自己则去洗漱去了。 待邵逸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沈一鸣裹着被子,将头用被子遮住,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尤其是右肩,衣服落了大半,雪白的肩头落在外面。 邵逸默默的上前,将沈一鸣裹进了被子里,自己同样占据了大床的一角,沈一鸣和邵逸两人,一人在这边,一人在那边,只是沈一鸣一看就是睡觉不老实的货,于是睡着睡着沈一鸣就莫名滚到了邵逸这头。 邵逸:………… 邵逸无情的推开沈一鸣,最后的结果便是沈一鸣又滚到了邵逸身边,手脚还缠到了邵逸的身边。 邵逸看了沈一鸣一眼,默默的将沈一鸣扣进自己的怀里,伸出一只手揉揉沈一鸣的头。 “乖,别闹。” 至此,便是一夜好梦。 第二日,当沈一鸣起床时看到的便是一脸惊吓了,沈一鸣捂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一脸惊恐, “卧槽死渣男你做什么了!?” 邵逸听见渣男两个字如一把利剑,顿时戳痛他的膝盖。 “我……没做什么。” 沈一鸣一脸谨慎,心下也是莫名,啊啊啊啊啊!他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醒来就和邵逸睡了,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玄幻的事啊!心好痛! 邵逸看着沈一鸣这幅谨慎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凑近沈一鸣,略带色气的说, “爱卿莫非是狐狸,缠朕真是缠得紧,爱卿的滋味,真是好生*~” 沈一鸣:!!!卧槽!!! 邵逸向沈一鸣指指自己眼下的青黑,笑得神秘莫测。昨天你真是缠得紧啊,不然朕怎么会呼吸困难,一夜无眠! 沈一鸣心情持续复杂,他惊恐的望向邵逸,“要不你好生歇息,补补?” 沈一鸣也算是平常人中的一大奇葩了,不过邵逸听后也是眼带复杂,“你这是说朕肾不好?” 在邵逸复杂的眼神加凝重的气氛中,沈一鸣吞了吞口水,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嗯。” 邵逸:………………我昨天该直接掐死你的…… 在各种凝重的气氛中,邵逸最终还是告诉了沈一鸣真相,收获的便是沈一鸣一瞬轻松的呼吸,邵逸哼着看着沈一鸣,同时在心中默默定下了一个目标。 迟早,朕要把你按在龙床里,让你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起不来床!!!!叫你说朕肾不好!!! 第17章 三个精分一台戏 于是一早上都在颇为微妙的气氛中度过了,沈一鸣咬着勺子,一手撑着下巴,总感觉昨天做了些奇怪的事tat! 至于邵逸,自然是一早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没有了“渣男”的世界,沈一鸣自然是觉着神清气爽,前途无量! 沈一鸣舔着下唇,心头微微思索着系统任务失败的代价,同时也是暗暗奇怪,为何任务失败系统没给任何提示。 沈一鸣还未曾多想,便听到远处有一阵蛊惑的笑音从远处传来,沈一鸣挑挑眉,便看着凌旭凌阳二人从门内进来。 “贵人,你好。”沈一鸣一手撑着下巴,望着二人说道,眉目间竟隐隐带着邵逸的狐狸色。 “哟,大人说笑了。”凌旭二人走进,挨着沈一鸣便坐了下来,丝毫不见客气。 “啧,门前的侍卫是怎么放你们进来的,这里毕竟还是皇帝的寝宫,私自闯进,莫不是想找死?”沈一鸣笑问,本来心就担忧,这二人偏生要撞到枪口上,不是自己找死吗。 “诺~陛下的后宫里除我姐妹二人,便无他人了……其他人都道是我姐妹二人受宠,风光无限呢。”凌旭嘟着唇说道,藕臂也想顺势攀上沈一鸣。 “是吗?”沈一鸣一只手恍若不经意的拨开凌旭,问道, “这陛下好歹也是成年人,后宫怎的无人?” 这凌阳见凌旭被推开了,心下也是不甘示弱,扭腰软着身子说道,“是啊,我姐妹二人也曾猜测,莫非陛下那里不行,昨日奴家二人等了许久,陛下也未曾来寝宫,果真是让人伤心啊。” 沈一鸣:………………我不会告诉你昨天邵逸和我睡了……睡了……睡…………了…… 沈一鸣未曾说话,凌旭凌阳二人却先红了脸,这沈一鸣,模样生的好俊,这世上恐也只有邵逸与之比肩。鬓若刀削,眼若星辰,色若春霞,顾盼神飞,不经意间露出少年般迷惑的自然风流,真是好生俊秀。 至于邵逸,那便是一只摸不着的狐狸,模样虽也是极好,可那算计般的眼光总让你心生疑窦,不敢轻易去尝,可有时候也会迷恋他身上的气息,自己跳下坑去也无妨。 “这后宫据说从元贞十年便无人了~如今有我姐妹二人入住可真是荣幸得很!不过邵逸定然也猜到我姐妹二人的身份,又怎可多理会我姐妹二人,真是好生伤感。”凌旭蹙着说道,同时使了个眼神向着凌阳,凌阳知会一笑。 “大人,咱别说这些事了~大人~如今我姐妹二人就在这里,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哦~”凌阳身子紧紧攀附在沈一鸣身上,语气暖软,恍若魔女的诱惑。 沈一鸣:所以现在是皇帝的小老婆想要勾搭皇帝想泡的汉子? “汝二人莫不是太过大胆了,啧,在皇帝的寝宫就敢勾搭我了?”沈一鸣皱着眉冷笑道,双手微动,又重新将凌旭姐妹拨回正常的距离。 “这又有何不可?只要大人喜欢,大人也不是未曾做过。”凌旭飞了一个媚眼,她倒不信了,这沈一鸣真能够抵挡住她姐妹二人的魅惑。 凌旭凑近沈一鸣耳边,呼气顺带说着,“大人~你想要的,无论是我们~还是这天下,这都可以实现~” 凌旭还有半句话未完,便被沈一鸣一掌推开,而那剩下的半句话自然咽回喉咙,【这永乐真正掌权的实乃大人啊……】 凌旭凌阳二人也知这么贸然会让沈一鸣心生不喜,当下便说了退下,只是还不忘在沈一鸣脸上印下一个鲜红的唇印,顺口说道, “大人可得好生考虑……若是再不考虑考虑也就来不及了哦……” 沈一鸣听得二人这话中有话的,当下皱眉,不过随即便舒展开来,他目前的任务是当一个忠臣,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沈一鸣一口饮进最后一口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在邵逸这边呆了良久总归影响不好,也该回家了。 在沈一鸣不知道的,御书房的这边却是重新出现了之前的场景,邵逸细长的手捻了捻眉心,如今竟是连那狐狸眼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冷然。 “陛下,今日旭阳姐妹来找沈大人,谈了约莫半刻钟,据蹲守的暗卫说,旭阳姐妹二人是在拉拢沈一鸣,想要沈一鸣叛变,不过不知为何被沈一鸣拒绝了……” 邵逸眼睛终于带了一点笑意,连唇角都略微泛起桃花色,“还能有何?自古情字却伤人……” 阿一抬头,也是一脸欣慰,“这段日子也真是苦了陛下了……河北西街一侧已经被我们占据,回送消息的人也已被我们所射杀,消息若传到沈一鸣手中恐怕还有半月之余……陛下……” 阿一略微谨慎的说,同时望向邵逸,眼中忧虑一目了然。陛下这段日子,可也莫被沈一鸣所迷惑啊! 谁知邵逸只是挑了挑眉,说道,“继续……”顿时让阿一心中放心许多。 “那陛下您的意思里就是继续?”阿一问道,虽然这事是陛下亲手实施的,可这些细枝末节,也得好生注意。 邵逸不可见微的点点头,此时阿一一颗心可全然放下了,正在阿一想要退出时,邵逸继续说了。 “阿一,你去帮我在帝都传播这个东西。”邵逸伸手将案椅上一张写了字的宣纸拨下,阿一谨慎的接过一看,当下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忠者为沈。” 阿一疑惑的看着邵逸,邵逸笑了笑,唇角有些苍白,“既然猎物上钩了,怎么着也得让事情更有趣,对吧?” 阿一点点头,心头却叹道,陛下这心思啊,是想让沈大人临死前,还能享受到百姓的爱戴吧,不至于天下唾弃。 阿一走出,随即又紧紧关上朱红色的门,从此便看不到那个端坐于前的背影了,而我们知道,翻云覆雨,指点江山是帝王的权利,而在哪一处又是风雨欲来呢? 沈一鸣乘坐着马车,正在闭目养神着,而外面民众熙熙攘攘,似在议论着什么事。 沈一鸣皱了皱眉,掀开窗纱,探看着周围。却听见四周有人交谈的话。 “阿,看来这沈一鸣当真是变好了阿!” “看起来却有此事,不过是真是假,倒也难说啰~” “啧……听说东郊那边的流民全是沈一鸣出的钱啊,还有长街那边的怡红院如今改成了雅馆,据说所收的钱全部用来了开展私塾,增济百姓呢,还有上一次有人看见他,行事温文尔雅,倒也不像以前那样暴戾了!” “诺~这番倒真像变好了……让我们再看一段时间吧。” ………… 沈一鸣放下窗纱,一手抚住激烈跳动的心,沈一鸣之前做事,一直收获的是人家的白眼以及鄙视,如今总算小有成就,又怎能不开心。 如今流言生起,日后传遍帝都,他摆脱奸相这个名号,指日可待。沈一鸣心下开心,连脸上都笑得想多花似的,至于他,丝毫未想到背后有谁在推波助澜。 沈一鸣一回到家中,看到的便是谢遥,谢遥自然也听说了帝都流传的言论,心下自然为沈一鸣感到高兴,在他看来,沈一鸣这人,并非像传说中的那般贪婪奸恁,倒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如今这番,倒为沈一鸣洗白了。 不过……谢遥心想,这流言怎会流传得这么快,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那般。 有些事啊,自己自然没有旁人看得通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不过谢遥此时也没有多想,当下便欢欢喜喜的迎了沈一鸣进府。 第18章 开虐 谢遥和沈一鸣二人坐在屋内,谢遥体贴的为沈一鸣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沈大人昨日未归,让府里的人都好生担忧呢。” 沈一鸣看着谢遥那双晶亮的眼,伸手揉了揉谢遥的头发,“这个啊~真不好意思……昨日在宫中忘了时辰,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谢遥对沈一鸣自然也是信任的,谢遥点了点头,狡黠的说道,“沈大人,您的雅馆我可是去了……人可真是热闹啊~” 沈一鸣也忍不住笑了,心下却懂谢遥的心思,这孩子,去便去罢,也不用事事跟他禀报。 谢遥狡黠的眼随后又黯淡起来,他失落的说道,手也垂至身下,“如今这四周皆结灯迎彩,喜气洋洋,可只有我们府内是一片冷清,大人平常更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沈一鸣也忘了,如今这相府被他大幅削减过侍人,如今正是冷落无比,谢遥是个孩子,真是苦了他了,可其他人家结灯迎彩,这要从何说起? 谢遥捂着嘴说,眼睛中都带着调笑,“大人您可真忘了?过几天便是立春了,这一年中过年也近乎到了。” 沈一鸣有点恍惚,恍然间来此竟已4个月有余,沈一鸣笑得有些勉强。在原处,他虽无家人,也亦是分外想念,身在他乡,想必是每个游子心中的痛楚吧。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谢遥说道,眉眼间是一派少年间的纯真。 “无事……”沈一鸣苍白着笑笑,随口说道,“过几天我们自己包饺子吃吧……不是过年时都会吃吗?” “好诶!”谢遥眼睛眯起,明显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沈一鸣则独自琢磨要不把邵逸叫过来,心下还是算了,这皇宫喏大,想必他也有他的事吧,一个皇帝,若是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那也不叫皇帝了。 虽然沈一鸣此时不知,若是沈一鸣去请邵逸,邵逸定然会答应,毕竟,这是最后的时光…… 半月闲散幽幽而过,这半月,除了和谢遥窝在家也别无他事,不过谢遥明显是玩心大起,时常缠着沈一鸣就去了雅馆,在雅馆内,沈一鸣还经常看到,凌旭凌阳二人,心下也生疑惑。怎么帝妃也有随便出宫的权利?倒像是被谁默许一般。 这日正是日落星升,灯火初明,谢遥与沈一鸣两人坐在石椅上就在包饺子,谢遥是满脸兴奋,连沈一鸣都有些期待了,沈一鸣刚包好一个,便听到屋外传来侍人的禀报, “大人!邵!!邵公子来了!” 邵虽不是国姓,可平常皇帝微服私访,也得遮遮掩掩的,生怕遇上一些乱臣贼子,取了皇上姓名,所以在外,邵逸通常被称邵公子。 沈一鸣抬头,手中还有包着的饺子皮,脸上也沾染了面粉,歪着脑袋,显得十分的呆萌。 邵逸阔步走来,只见邵逸穿着一件黑色的绒毛裘衣,腰间绣着细锦,更加勾得身材高挑,举止出众。 邵逸看着沈一鸣这幅样子,当下也是乐了,忍不住打趣道,“一鸣这幅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贤惠的姑娘呢。” 沈一鸣只当别过脸,当作没看见,倒是谢遥鼓起腮帮子,对着邵逸没好气。 “哼,好歹沈大人是在自己府中呢,哪管什么人,不请自来。” 邵逸对谢遥也是知根知底,也是不予置理,只是挤了谢遥的位置,没脸没皮的靠着沈一鸣站了一起。 少年向来是争强好胜的,谢遥又岂肯,当下又把邵逸挤了出去,于是两人就开始闹来闹去的。 沈一鸣好不容易把一个饺子包了,结果差点被这两人挤到盆里,沈一鸣当下便冷着脸,“你们干嘛呢,要闹旁边闹去,我还得包饺子呢!”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随即沈一鸣身边多了两个站立的雕塑,一旁一个,嗯……真是优美的风景线。 “一鸣怎么会想起自己包饺子呢?” 邵逸问,只是一手捻了一个饺子,怎么也包不好,最后也得无力放弃,全盘交给沈一鸣了。 “唔,大概也是想留有一个纪念吧。” ”是吗?”邵逸慢慢念道,愣了一回神,果真是纪念。 “诶,邵逸,你是怎么出来的,今天好歹也算热闹,身为皇帝,这几日不是该很忙吗?”沈一鸣望着邵逸,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一直想知道,身为一个皇帝,比他的臣子还闲,邵逸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鸣早就想问了吧?”邵逸笑笑,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诺……朕身边有些许暗卫,朕有事时他们便扮成朕的样子,替朕守在御书房,等朕回去便退下了。” “啧,真是好陛下呢,你不怕会发生什么事?”沈一鸣扭着头问,眼含疑惑。 “他们啊?都是被朕圈养的死士,又怎么会背叛?”邵逸笑道,揽着沈一鸣的肩胛,“不过一鸣可得小心呢!” 邵逸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沈一鸣没听真切,只听到小心二字,歪着头只觉莫名其妙。 邵逸没呆半个小时便匆匆离去了,沈一鸣抚着胸皱眉,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事发生,谢遥则是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 “哼,那种人有什么好,走了便是。” 沈一鸣回头看向邵逸离去的位置,仍是心悸,却也不知为何,只得叹了一口气。 他看不到,在邵逸离开的位置,倚着墙角放着一束梅花,有红有白,像带血般,显得分外惊心动魄。 约莫十分钟的样子,沈一鸣和谢遥正奋力包着饺子,有说有笑,十分开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划破虚空的安静,那种急促,是要把人心底的不安都带出来。 沈一鸣皱着眉头,手中白嫩的饺子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详的事。 管家大人将人迎了过来,只此一眼,谢遥与沈一鸣两人都愣在原地。 只见管家旁的一人,身材比较魁梧,可已经断了一臂,可能是没得到较好的伤药,伤口处隐隐有些溃烂,他紧紧的捂住伤口,嘴唇苍白。现在这个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了,因为他的面部皆是淋漓的伤疤,有些还带着血块,分外残忍。 沈一鸣只看一眼,也知出大事了,当下便是冷着脸,低吼道, “管家,带谢遥回房。” 管家低着头应了,谢遥则苍白着脸忍不住多看了眼,随即还是乖乖回了房。 待所有人都走后,来人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低沉喑哑,想必是连喉咙都被人处理过的。 “大人……我们三分之二的兵力全都没有了!” 沈一鸣站起身,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三分之二?” 来人也苦笑,咽了咽喉咙,“是,大人。邵逸派人将我们隐藏在河北的兵力全部击溃,如今河北,我们再无分毫兵力。” 沈一鸣虽不知,可仅凭这话也能猜到所有的缘由,原来的沈一鸣在河北暗暗集聚兵力,邵逸所做的一切原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将其一举击溃。 沈一鸣紧紧握着拳,指甲在掌心刻出血痕,邵逸啊邵逸,你真是好心计。 沈一鸣神情冷咧,突然想起了邵逸方才说的小心,当真是小心啊。 沈一鸣扶起地上的人,带着些许冷然,“邵逸……呵……” 来人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沈一鸣,“大人?” 沈一鸣遮过他的眼,“不必担心,我知道了。” 第19章 不过是像我那样被玩弄在手心的可怜人罢了 沈一鸣从怀里拿出一个细白的手帕,放在那人手心,沈一鸣转身说道,“明日就跟在我身旁,我今日乏累了。” “是。”来人也就是杨晋抬起头,看着沈一鸣的背影,落魄带着些许苍凉,心下也是万分惨痛,大人曾那么费力建造的军队,就这样被毁了?真是可恨! 满地狼藉堆积,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欢喜模样,寻常百姓还是像往常一样,窝在府中。而这相府前似有阴云笼罩,一副颓唐。 半夜下了雨,相府中的丫鬟只看见,沈丞相屋内的灯燃了整整一夜,可气氛凝重压抑,无人去关,也不敢去关,只是半夜有人恍然听到烛台落地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沈一鸣眼下略有青黑,他对着铜镜冷然一笑,随即叫丫鬟进来用脂粉掩住了眼下青黑,在常人看不到的手心中有道道血痕。 旁边侍奉的丫鬟担忧的问道,“大人,您?” 沈一鸣安抚的笑了笑,只是涂了脂粉的脸更显得苍白吓人,“我无事,勿需担心。” 旁边侍奉的丫鬟更加担心的站在跟前,大人这样子不像是无事啊。 沈一鸣站起身,只留下一个单薄,令人难以触摸的身影。 邵逸,你想要的原本就是这江山是吧?我沈一鸣原有的目标也不过是当个忠臣,既然这样,那以后你对我沈一鸣来说,不过也就是个有利可图的陌生人罢了。 沈一鸣推开赤红色的门,走过步步长廊,杨晋面上带着丝娟,遮住了那可怖的伤痕,他恭敬的站在长廊一侧,等候着沈一鸣的到来。 “大人!?” 看着沈一鸣走来,杨晋快步上前,急促的问道,沈一鸣一挥手,缓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沈一鸣低头,首先吩咐了李管家,备好马车,他们将要进宫面圣。 李管家看着面色惨白的沈一鸣,心下也有些许不忍,沈大人如今……恐怕……唉!陛下,这是您在逼大人啊。 李管家从小看着沈一鸣长大,沈一鸣近来虽性情大变,可变成一个好人,总是让人欣慰欢喜的,他也看不得,陛下与沈一鸣你死我活,可昨日那人,分明就是沈一鸣从前重用的亲信,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陛下,你当真是在逼大人啊。 沈一鸣佯装无所谓的笑笑,心也知这是在安慰自己,可心下却是放不下,合着他沈一鸣不过是邵逸玩弄在手心的笑料吗? 邵逸,我虽用心要当一个忠臣,可如今这架势,我又岂愿让你白白让你逍遥。 “杨晋,今日便随我进宫面圣吧。”沈一鸣说道,安抚了管家大人,脚步却未停,直直的向外走去,带着一种特有的执着。 “大人,这……”杨晋拘谨的皱了皱眉,他如今生的这幅丑怪样子,又有什么资格,况且大人为何急着面圣,不是理应暗自重新部署吗,莫非大人有别的计划? “勿需担心,随着我便好。”沈一鸣说道,他今日穿了黑色的长衫,越发显得身姿单薄,只是眉目间的冷硬却让人难以轻易靠近。 “是……大人。”杨晋点头,在沈一鸣身后亦步亦趋。 李管家备好了马车,早就在外候着了,沈一鸣率先踏进马车,马车内的横椅上被多加了层褥子,软软的,很是温暖。沈一鸣坐下便感受到了这不同以往的厚度,微微一笑,也明白了李管家的刻意关照。 杨晋拘谨的坐在一旁,和沈一鸣离了几米远,沈一鸣抚着下巴,突然想起了,那日和邵逸乘坐马车时的情景,只可以,当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一鸣重新收敛住笑容,背倚着马车内壁,冷声问道, “现在你来细说那日发生的缘由吧。” 沈一鸣闭上眼睛,邵逸这番心计,他可得好生听听,是吧。 杨晋背后僵硬,随后舒缓下来,杨晋低着头说, “之前邵逸派了人来,应该是他身边的顶级侍卫,总是无事来找我们的茬,我们在那头开的店铺,好多家都因此关了门,其他的大人们,心想因着大人的吩咐,不可随便与邵逸交火,因此也就罢了……“ ”可半月前的那次,那个侍卫不知从哪得来了大人的令牌,派了一个属下,引诱咱们这边的人,见那枚令牌如见大人亲临,许多高层们都去迎接大人……结果却被一举活捉……剩下的几日,我们便正是与其交火了……可少了指挥人军师等其他高层,这又怎么能赢……” “他们那边还全城警戒,我们这得不到供给,不到几日,弹尽粮绝,我们三分之二的军队便是由此消磨殆尽的!” 杨晋说完,单掌紧紧捏成拳,然后砸在自己的腿上,仔细看,他眼眶大睁,周围似乎还有些泛红的泪意。 沈一鸣听罢,用手指捻着眉心,终究也忍不住扬起一抹冷笑,侍卫手中的令牌从哪儿来?自然是从邵逸身上,而邵逸呢?自然是从他沈一鸣身上! 一石三鸟,既拖延了时间,又得了沈一鸣的令牌,更用其将沈一鸣原来部署的兵力一举击溃,邵逸,你好深的心计! 马车轱辘行至宫前,不过好像有人知这是谁人的车,未曾拦下,一路快要到正宫前,两人才下了马车。 沈一鸣身后跟着杨晋慢步走向尚书房,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形,只是这次速度很快,沈一鸣刚说,马上就宣进去了。 邵逸端坐在案椅旁,一手撑着下巴,墨笔随手扔在地上,无人来拣。 沈一鸣弯唇一笑,就着邵逸面前便是半弯膝跪下,恭恭敬敬,谨尊君臣之礼,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就是这样寻常的场景,才让人感受到了不寻常。 邵逸皱了皱眉,显然也是很不习惯,邵逸说道,“一鸣你这是为何?” 邵逸未叫,沈一鸣也未曾起,只是唇角勾着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是臣本该遵守的君臣之礼啊。” 邵逸听沈一鸣这话,心头也生了火气,不过此时也得压下,叫沈一鸣站起来。 “你知道了?”邵逸问,心头默默想着,这沈一鸣定然是知道了吧,不然怎会如此…… “是。”沈一鸣应着,嘴角还是含着一抹笑,看得邵逸心头莫名烦忧,“臣恭喜陛下,小施心计便去除威胁了。” 这句话梗的邵逸当场就想把沈一鸣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可是他不能动,因为沈一鸣说的,确是事实。 “你身后何人?”邵逸问道,虚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他一开始便看到了,沈一鸣身后站了人,沈一鸣向来是不带侍卫的,那么此人是谁? “他呀?”沈一鸣微微一笑,侧着身子,将杨晋暴露在邵逸面上,当然还有残缺的手臂以及隐藏在面纱下刻花了的脸。 这不是阿一处理的那个亲信吗? “不过是像我那般被人玩弄着手掌心的可怜人罢了。” “陛下,你说是吗?” 第20章 针锋相对 邵逸面上表情微微僵硬,连那抹笑容都被瞬间冰封,邵逸皱着眉,伸着手,想说点什么。 沈一鸣面上带笑,转过身来,打断邵逸的开口,“陛下不必多言,反正都已如此了,不是吗?” 气氛一下凝窒起来,沈一鸣身后的杨晋低着头,紧抿着唇,沈大人为何和邵逸这般?这般堂而皇之的问,不是大人的向来的行事啊?而邵逸竟也未对大人做出什么,好生古怪。 “邵逸……”沈一鸣念着,最终从口中发出一声嗤笑,沈一鸣耸耸肩,显得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沈一鸣,朕身为皇帝,你却手握兵权,你以为朕会放心吗?”邵逸冷着说,面颜上不带丝毫表情,只是眼神却如刻刀般的锋利。 “哦~是吗?那我沈一鸣就可以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 沈一鸣同样说道,两相对峙,气氛僵硬无比。 “邵逸,连感情都成为你利用的对象了吧,啊,似乎成功了呢……”沈一鸣仰着头,看着邵逸,苍白的嘴角揽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丝弧度看得邵逸心悸,似乎牵扯着他的心,随着他青黑色的血管跳动,这感觉真差劲。 “但是我可没有上喜欢你啊。”沈一鸣沉默着最终吐出这句话,眼神中已是一派冰冷。 邵逸默然,诚然,两个男人之间又怎么真会有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玩玩罢了,邵逸没当真,沈一鸣自然也没有。 沈一鸣这番话,不过是想说明,邵逸的目的已经达到,日后便不需如此了,邵逸,从此便是个陌生人了。 “邵逸,我要去九州。”沈一鸣说道,随便的语气像是通知一样。 邵逸皱了皱眉,九州是个什么地方,那是永乐范围内最乱的地方,流匪作祟,民众崇武尚力,稍不如意便是兵刃相接,派去的官兵都每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就连邵逸也一直把这里忽视,未曾认真的处理过,沈一鸣为何又要去这等偏远的地方。 在邵逸思索的时候,沈一鸣只是站着,九州这个地方,是他昨日细细思索的,九州够乱,若是能在这个地方,想必也能够干出点什么事,在系统上他也不必完全留在这帝都,沈一鸣可没忘,系统的任务可是要让他成为一个”忠臣”呢,照着如今这形势,他也应该为自己考虑了,就算不能成为奸臣,他也应该凑够回家的积分。 “不行。”邵逸蹙眉,嘴唇紧抿,一派严肃。 “邵逸,你拦的住我吗?”沈一鸣低头冷笑,杨晋始终站在其身后,如一块坚硬的石头。 邵逸默然,沈一鸣的眼神透出点点威胁,邵逸则是懂了,这是说沈一鸣还有余力与邵逸抗衡,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兵权,还在沈一鸣手中。 可沈一鸣,绝不能放!!!! “不行!”邵逸眼神再度狠利起来,如同一只死咬着猎物不松口的狼,纵然口中的已经是咬不烂嚼不碎的骸骨,可依然不肯松口。 “呵。”沈一鸣仰着头,眸中的固执也决不容人忽视,从鼻间发出的一声冷笑,令人胆颤。 邵逸低下头,右手挽着衣襟,站起身来,沉默的走向沈一鸣面前,面无表情。 杨晋也发现了危险,沉默着挡在了沈一鸣面前。 邵逸嗤笑一声,桃花眼向上挑起,随即勾起一抹冷酷, “沈一鸣,你说朕意图不轨,废了你的兵权,可如此坚定去九州的你,又有何居心?” 邵逸步步逼近,沈一鸣忍不住仰着头和邵逸对视。 “你明知九州最乱,朝廷未曾派人管理,匪盗横行,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兵力,你若转移到那里,岂不是任由朕身边放置了一颗不安分的棋子,随时等待着将朕一军。” “沈一鸣,你莫太自信,别以为朕真的不会动你。”邵逸含着一抹残酷的笑,终于暴露了,真实的邵逸,孤高的帝王,多疑本性…… “住口,邵逸,若不是大人放纵你,你又岂会……” 杨晋挡在沈一鸣面前,怒气冲冲,身为大人忠心的属下,杨晋又怎么能让邵逸对沈一鸣步步紧逼,况且就算对上邵逸,他们不一定没有胜算,只是大人当初没有下手罢了。 “你才是住口,”邵逸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是沈一鸣养的一条狗罢了,主人都没有说话,你这条狗又怎么可以嚷嚷。” “你!”杨晋被邵逸梗的说不出话来,最终愤恨的看了邵逸一眼。 “陛下如此嚣张,可是不好。”沈一鸣半倚在杨晋身上,挑眉说道。 邵逸弯下腰,和沈一鸣正对着脸,邵逸冷笑道, “一鸣,你是聪明人,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你不能动,也不敢动,若是失去了这个筹码,你还有什么和朕商谈的资格?” 沈一鸣的黑眸氤氲,他沉默的看着邵逸半响,最终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 “邵逸,你心计够深。” 邵逸说的对,那三分之一的兵力,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如今的形势,是邵逸不信他,甚至想要杀他。那剩余的兵力恰好可以威胁住邵逸,就相当于沈一鸣身上最后一道护身符。 邵逸,不是不能动沈一鸣,只不过是想采用一种更少损伤的方式。若是危及了帝王的底线,那么他的护身符也是无用了。 纵然沈一鸣去九州的目的,是不是如同邵逸所说,都已成定局,沈一鸣,离不得帝都。 邵逸看得分明,如今这形势,不像沈一鸣在威胁邵逸了,倒像邵逸在胁迫沈一鸣。 “一鸣这几日累了吧,不如回府歇去,好生休息。”邵逸站起来,转过身,留下一个坚不可摧的背影,邵逸,这竟是在下逐客令。 “邵逸,我若真想做一件事,你拦不住我。”沈一鸣笑笑,眉目间净是倔强,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 “这世上,没有朕拦不住的!”邵逸在那头低声应道,伴随着几声冷笑。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第21章 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变态 沈一鸣与杨晋从御书房内出来,脚步匆匆。 “大人?”杨晋低下头询问,有点忧心。 “不必担心。”沈一鸣低声应道,眉头紧簇,还是可以见得有些怒气和烦心。 沈一鸣突然想起来什么,脚步顿了顿,望向杨晋,“剩下的兵力不要轻举妄动,加强防守,邵逸,可能要动手了。” 杨晋点点头,如今已然和邵逸撕破脸了,自然得想办法面对之后的问题,可是大人还是太过莽撞了。 杨晋正细细思索着,突然听到一声闷咳,杨晋低头看,沈一鸣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不见了血色,当下便是一惊。 “大人您?” 沈一鸣沉默着挥挥手,低声说道,“大概是昨日感了风寒,并无大碍。” 杨晋这才发现,沈一鸣并非刻意压低声音,而是风寒导致的声音低沉,那之前沈一鸣与邵逸的激烈争吵,也是大人隐下了难受与邵逸争议? 沈大人到底对邵逸是何态度?为何事情一发生后,大人不是谋划部署,而是快马加鞭去宫里找邵逸争论?而大人明明感染了风寒,却要与邵逸争一时之气?为何大人匆匆想要离开帝都去九州?为何邵逸对大人的态度也有所古怪? 杨晋微微一怔神,低头看了正捂住嘴唇咳嗽的沈一鸣,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揣测,但这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那般女儿家的行为绝不可能适用与大人身上,而大人也决不可能与邵逸有所牵扯,毕竟,他们理应是这世界上最仇恨彼此的人! 两人匆匆踏上马车,沈一鸣是满目烦忧,杨晋亦是心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两人刚踏下马车,便看到一大批侍卫守在相府周围,腰间插着刀,隔两三米就有一个,这架势,简直像抄家那般。 沈一鸣眼中有黑色怒气,潋滟成灾,直到让整个脸旁都显现出一种冷情,侍卫队长也知如此让人心生不喜,况且陛下也只是叫他们守着,并未有多少实际动作。 当下便谄媚一笑,快步走到沈一鸣面前,“啊,丞相,您回来了?” “这是陛下的吩咐,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大人,您请见谅。” 沈一鸣的眸色无欲,冷冷淡淡的扫了侍卫长一眼,从鼻间发出一声嗤笑,语气中隐隐带了震怒, “邵逸,你可真行。” 怕沈一鸣做出什么举措,所以直接软禁了吗?邵逸你打的这一手好算盘! 沈一鸣当下什么也不顾,像是没看到那些蹲守的侍卫一般,冷着脸跨进丞相府。 沈一鸣隐隐听到几个如蚊虫般细碎的声音, “丞相府怕是撑不住了啊!” “陛下是要对丞相下手了吗?” 沈一鸣冷笑一声,当下是啥也不管不顾了,就走进自己的小窝,只不过看表情,冷冷清清的,倒像是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杨晋眼睁睁的看着沈一鸣走远,瞳孔里也是一派复杂,啐了一口,才愣愣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给邵逸说的事,就进宫这一功夫,他居然给忘了。 杨晋想说的是有关谢遥的事,那明晃晃的面孔,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沈一鸣养的娈童,后来才发现这脸,是嘉兴国的世子啊。 大人这般养在身边,也不怕出了什么事,不过就杨晋看来,这是万分不妥的。 杨晋揪着眉纠结了片刻,想了想沈一鸣拂袖而去的面容,还是顿了一顿,既然大人养在身边了,想必事先做过完全的准备吧。 当然,杨晋想错了,沈一鸣不仅对谢遥没有一丝准备,反而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放松戒心,殊不知,日后这个孩子给沈一鸣增添了多少麻烦,甚至成为他和邵逸决裂的一根导火线。 沈一鸣一人窝在室里,用被子把身体整个人裹住,头好像愈发疼痛了,可沈一鸣很清醒,面颊通红,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这他妈什么破事啊!沈一鸣恨恨暗骂一口,脑子却一直浮现从他拥有系统,穿越过来,遇见邵逸,到现在,这一系列的事,沈一鸣哂笑一声,还真他妈的是破事。 就沈一鸣而言,别人阴他,玩心计,他顶多笑笑,然后回阴回去,可现在不一样,阴他的人是邵逸,他要做的也是邵逸的忠臣。 可邵逸这人吧,帝王派头也算是十足了,不信人,别人面上做什么事,不管真假,首先就得阴了,别人掏心掏肺的,反正就一眼认定你有野心,有阴谋,非得你要死不活才开始犹豫相信你,不过,邵逸也有可能是怀疑你是装的。 沈一鸣暗骂一口,又说自己犯贱,裹着被子,也不管是不是大白天,总之睡的香浓。 而邵逸那方,也是烦忧,一手撑着脸,竟也是睡着了,两人的动作竟在这一刻奇异的同步了。 阿一悄无声息的推开门,怔怔的站在邵逸的跟前,痴迷的打量着,邵逸瘦削的脸颊,凉薄透着锐利的唇,还要睁开时总是泛着桃花的眼,还有如锦缎般的长发,纤细的脖子,还有向下…… 阿一无声的打量着邵逸,像只幽灵,又像一个影子,潜伏在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一贪婪的嗅着空气中邵逸的味道,这是他的陛下,他的王,谁也不曾知,邵逸陛下身边的顶级侍卫,竟对邵逸存在着这等龌龊心思,不过却早已有迹可循。 早在去年,邵逸与沈一鸣第一次交锋时,为何阿一是如此的反对,而废沈一鸣的兵权是阿一亲自去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邵陛下说,沈一鸣手中握着兵权,朕还得周旋几番。 阿一在虚空中描绘住一个邵逸的人影,就在邵逸头上的几厘米,阿一露出一个满足的笑,邵逸睡眠向来敏锐,如果有人触碰自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醒过来,阿一和邵逸共事十余年,又岂会不知邵逸的这点习性。 阿一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无声的笑,他的眼中满是痴迷,只不过因为常年带着面罩而容易让人忽略。 “陛下阿……” 阿一喃喃念着,对邵逸的目光带向了憧憬,崇敬,爱恋多种复杂的感情。 您不属于任何人,您是我心中孤高的帝王。 “陛下阿……” 阿一继续念叨着,只是望着邵逸,又咧嘴笑了起来,我才是您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刃。 我的陛下啊,谁也不能把您抢走,我愿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刃,完成您的一切希冀,只祈求,陛下啊,您不能属于任何人。 第22章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蓦的一阵寒风吹过,邵逸睁开冰冷的眼,习惯性向周围一扫视,四周无人,邵逸在心中谓叹,径自裹了裹随身的素衣。 沈一鸣,你可让朕烦心呐。 “阿一?”邵逸说了声,声音不大,不过却足够让人听见。自从上次阿一回来了,便一直在他身侧,不过阿一最近的动作却是略显诡异。 邵逸皱眉思索了一番,却是将心底疑惑当下,而面前却是多了一个黑黝黝的人影,始终低着脸,看不见的面罩底下,勾起一个无声的笑。 “如今朕与一鸣这番姿态,传到有心人心里,恐怕就疑心朕打算对一鸣动手了,阿一,你去保护一鸣。”邵逸说道。 说惯了一鸣,一时间竟也改不过来,只是在阿一听起,却十分不是滋味。 “陛下,您的安全更重要,臣去了丞相那里,陛下您怎么办?”阿一僵硬着脸,死气沉沉的说道,不经意望向邵逸,随即有死死低下。 “不必担心,”邵逸沉思道,“这几日朕就用其他的护卫吧,反正朕身边的暗卫也不在少数。” “是”,阿一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眼眶中尽是阴霾,他不喜言辞,邵逸说什么他自会去做,可如今这要求竟是让他保护沈一鸣,他虽不能直说不想接受,可亦不会让沈一鸣有好果子吃。况且邵逸对沈一鸣的态度又是那般亲密,阿一很是吃味。 阿一轻盈的走了出去,丝毫没听到脚步声,面色青白,这效果若是半夜出去,吓死一片人恐怕不是虚言。 阿一在前,恰好与交接的护卫撞见,陛下身边的暗卫不是小数,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听到陛下的需求,如此阿一才能有看见的机会。 阿一紧抿着唇,看着冒冒失失的侍卫,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哂笑,很是渗人。 他记得这个侍卫姓胡? 胡侍卫低头向阿一行了礼,脑仁上全是兴奋,冬日里鼻尖竟也冒了些许热汗,陛下的侍卫向来是阿一,如今竟换了他。身为一个侍卫,要他怎么不兴奋。 诶,阿一怎么还不叫他起来? 阿一笑着看向胡侍卫,胡侍卫始终弯着腰,阿一不说,他便不能起来,这低级向高级行礼的标准,自古没有变过。 阿一轻柔的排上胡侍卫的肩,那般轻柔的力道,在外人看来像是鼓励。 “胡侍卫,好好保护陛下。” 阿一悄然走远,黑白一般的瞳仁再没有回来看过一眼。 阿一走后,胡侍卫才起身,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捂住自己的右臂,男子汉大丈夫也发出一声闷哼,只有他知道,刚才阿一的力道是有多大,几乎把他的肩膀捏碎,若他没猜错,现在定是一片乌青。胡侍卫擦了冷汗,朝阿一的方向啐了一口。 胡侍卫可没想过自己的后路,依照阿一的性格,这个胡侍卫,待他回来时,便是一具不能言语的死尸了。 阿一冷笑一声,从衣兜里取出一张黑色的丝帕,细细对着手擦拭了起来,然后将丝帕放在鼻尖轻嗅,阿一的心中总算舒缓了些,满心似乎充斥着的都是那股龙涎香。 丞相府在面前露出一个尖尖的虚影,阿一的脸又冷了下来,手指将黑色丝帕放进最贴近胸膛的地方,阿一再次勾起一抹冷笑。 沈一鸣,等着吧。 沈一鸣也从床上起来了,只是呆呆看着放着不远处的铜镜,一副凋零颓废的凄惨模样。衣衫凌乱,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好一副颓废美人图。 沈一鸣面无表情揉了揉眼睛,总算觉得有点清楚了,当然,沈一鸣自然不是颓废了,而是睡太久头晕了。 沈一鸣死机的大脑总算重新开机了,这当头,沈一鸣突然想起来了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东西。 “系统!?????!?????” 沈一鸣一阵心塞,系统这么久没说话,不会是自动脱离了吧? 沈一鸣等了片刻,才响起系统慢吞吞的声音,“是,宿主,忠臣系统为您服务。” 系统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一鸣更加心塞,难道系统你这段日子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插科打诨被邵逸削了兵权还被他软禁起来了? “宿主有无要求?宿主若无要求,系统十分钟后休眠自动启动。” “等等等会,系统你看看我目前的积分是多少?” “宿主您目前积分是99999,能够兑换活血丸100粒,宿主是否进行兑换?” “不不不!”沈一鸣摇头,他辛苦攒的积分怎么可能随便就这么兑换了,混蛋,他还要奸臣系统他还要回家呢! “系统我距离【回到了原世界】和【更换系统】的积分还有多少?” “【回到原世界】差距10000,【更换系统】差距100000。” 系统的机械语音突然由缓慢变为急促,而且很快的销声匿迹。 “提示宿主,危险人物靠近,请宿主小心为上。” 沈一鸣一阵凌乱,危险人物?难道是邵逸,他记得邵逸被系统提示过危险人物,沈一鸣随即冷着脸哼了一声,就坐在床上也无太大动作。 “丞相大人可安好?”嘶哑的声音自面前响起,沈一鸣一望,带着面罩青白的脸,唯有眼眶周围能看出些轮廓。 “阿一?”沈一鸣颇带疑惑的问,阿一他似乎见过,是邵逸身边的人。 阿一点点头,随即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人刚才是在和谁说话呢?” 沈一鸣眼瞳放大,佯装无事的说道,“无人……” 阿一也状似明了的点点头,“大人可知这通敌叛国之罪?” 沈一鸣疑惑的看着阿一,总从中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你什么意思?” 阿一云淡风轻的说,“无事,只不过我家大人说,希望大人能安分一点,不然到时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一扣,这命官入狱,午门候斩,我家大人也救不了您。” 沈一鸣就算再蠢也知道这话当中的硝烟,沈一鸣挑了挑眉,所以这阿一就是邵逸派来和他说这些的? “诶,邵逸莫不是忘了我当日说的话,我想做的事他邵逸拦不住我。”沈一鸣笑道,只是看向阿一眼里也带了些许锋利。 “我家大人也说,大人若是安分点就好,不安分总是有祸事发生的。”阿一也笑道,青白色脸显得分外渗人。 “啧。”沈一鸣哂笑一声,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但沈一鸣心里清楚,这丞相府上下皆被邵逸的人布满,若是动他,自然有全盘理由,而他满盘皆输。 “我家大人叫我这些日子好生看着大人,莫要让大人做那些许寻死觅活的傻事。”阿一继续说道,看着沈一鸣面上的扭曲,心中也总算有了些许快意。 “啧,我沈一鸣还没垮,这丞相府还是我沈一鸣的名,这传话到了,你这条狗也该走了吧?”沈一鸣不怒反笑,对着阿一说道,也是半分言辞不肯客气。 “不可,我家大人要我近日寸步不离的跟着沈大人,我虽心生恶心,却也得听从命令,大人您说是吗?”阿一恭恭敬敬的说了,这番尖酸刻薄的话,全然不像阿一会说出的。 “真是条忠心的好狗。”沈一鸣看着阿一,犀利的做出了点评。 “多谢大人夸奖。”阿一像是丝毫听不出来这是嘲讽般,反而还带了笑意。 陛下啊,您看到了吗?我是您最忠心的狗,陛下,您眼中的其他人,我替您斩草除根。 经此,沈一鸣得出一个结论,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23章 阴谋 “让开。”沈一鸣冷着脸说,俊脸上是满满的隐怒。面前站着的却是阿一,阿一侧着肩膀恰好挡住沈一鸣的路。 沈一鸣向右移动了一下,阿一也向右移动了,不偏不倚,重新挡住沈一鸣的路。 “丞相好生歇息吧,大厦将倾,丞相为何偏得在外走动,安安心心等待结果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何必这般惹人生厌?” “阿一,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你只不过是条狗而已……你还没有放纵肆意的资本。”沈一鸣挑眉,伸手就要把阿一推开。 阿一面色青黑,朝着沈一鸣的颈椎直接狠厉一掌拍去,沈一鸣当即闷哼一声,头脑眩晕,无力晕了过去。 阿一摊开自己的手,阴沉沉的笑了笑,“阿一是陛下赐我的名,你这等人,自然没资格说出。” “剩下的,就让我去做吧,亲,爱,的,丞,相,大,人……我倒想要看看你是如何沦落成草芥一般的人。” 沈一鸣呼吸凝滞跌落到地上,阿一只是暗自嗤笑了声吩咐下人将沈一鸣扶回床上。 阿一眼中眸光转动了会,似有什么主意从中冒出。阿一看也没看躺在床上的人,径自从另一侧踏出。 而另一侧屋落内,谢遥心神不宁的看向周围,细嫩的手指无所谓的侍弄着花草,眼神早就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父亲,谢景……如今可好?是否记得他曾有个儿子,名为谢遥……父亲呐…… 谢遥垂下头去,喃喃苦笑,这情字啊,害人颇深……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 “呵……” 一声嗤笑从屋旁传出,谢遥脸上的表情迅速收敛,回归成了一片冷漠。 “谁?”谢遥大声斥道,他惊疑的抬起眼望向四周。 “啧啧。”阿一从屋檐旁的阴影处出现,半张脸落在阴影中,配合着嘴角诡异的弧度,显得分外渗人。 “你是谁?”谢遥皱起眉问道,看到这人,他心头总升起几分不明的古怪。 “嘉兴国小世子?可是别来无恙?”阿一笑道。 谢遥“噗嗤”一声笑道,并未答话,反而反问起阿一,“你难道不知,我早已是庶人之身,不再是什么劳什子的世子了?” 谢遥心中暗自对阿一生疑,这一个两个的,都道破他的身份,究竟是何居心?要说利用,他在空有虚名,又有什么可利用的资本? “知也不知……”阿一故作悬虚,冲着谢遥便是阴沉的一张脸,让人发怵。 谢遥压住心中的那份不适,仍是皱着眉问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一看谢遥心中底气不足,也有了把握,慢慢的将谢遥引诱到自己的圈套中。 “你虽不再是嘉兴国世子,可这最受宠爱之名仍存,你可知为何?当年谢景功高镇主,嘉兴帝几番派人想要对谢景下手,谢景侥幸躲过几次,可是就算再怎么能耐,也防备不了嘉兴帝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谢景也是因此迫不得已,将你送走他乡。” 阿一的语气缓缓顿顿,仿佛亲眼见证过事情的所有经过,就连谢遥,也忍不住低下头失神,原来这竟是当年的真相…… 可是谢遥也没天真到别人随口说话都信,况且阿一是何居心,野心未定。 阿一看谢遥眉目间已经有了计较,便再加上了一把火, “只是可怜啊,儿子享福,性命无忧,父亲呢,却要一个人留守帝都,忍受着帝王的猜测和儿子的愤恨,可怜呐……” 谢遥更是愣神,父亲?!?他要回去,他要回去帝都!他要留在谢景身旁。 谢遥心神不定,不经意间就想要冲出去,结果却被阿一一把抓住。 “你可知道,你父亲最想做什么?” 谢遥注视阿一片刻,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阿一咧嘴,嘴角都咧在了脑后,“身为一个将军,自然是为国效力,踏平我国,平定天下。” 谢遥眸中闪烁,惊疑不定,双手都快绞成结。 “我国正逢鼎盛,可这大多的权利却掌控在沈一鸣手中,沈一鸣若叛,我国必乱。” “你的意思是?”谢遥的脸变得惨白,白皙的指甲掐在手心,划出一道道血痕。 “世子是聪明人,自然不需我太多提点,可这光明正大重回帝都的机会,却只有那么一次。” 谢遥失神,双腿不稳一下滑倒在了地上,阿一看见谢遥这番样子,哂笑着走远,心头已知,这大事,已成。 谢遥却是满心复杂,所有的念头全部打成结,然后混乱在一起。沈一鸣呢,是对他好的人,让他衣食无忧,可谢景呢?是他的父亲,是他所爱,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一个人。 谢遥几经思索,心头已然得出答案,可这又能怎样?他紧咬住下唇,在心头喃喃的念着。 沈一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第24章 忠臣系统非忠臣? 待沈一鸣醒来时,只觉后颈一阵发麻,而天已接近青黑,四周无人,沈一鸣仿若无人的念叨了一句。 “啧,杨晋?” 一个人影无声出现在沈一鸣面前,弓着腰,弯着膝,谦卑的姿态比阿一过犹而无不及。 “大人……” 杨晋轻声说道,丝毫不见了往常的鲁莽,杨晋担忧的看向沈一鸣,询问道, “邵逸派的人下手了?” 沈一鸣换了姿势,倚靠在床栏边,黑发如丝,垂落在沈一鸣的脸颊边,双眸如同黑潭边氤氲渲染了整个世界,唇红齿白,玉骨冰清,风姿绰约,可沈一鸣的容颜又显得冷漠,矛盾而诱人。 “嗯。”沈一鸣点点头,勾唇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您交给我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就等大人您的吩咐。”杨晋也低着头,嘴上是内敛的笑意。他早就知道,大人不会弃他们而去,而其他人不过是阴谋诡计。 “嗯,好。”沈一鸣点点头,他随意的捻起一缕青丝,放在指尖把玩,不过仅仅一会儿,他便放下了,眯眼吹吹指甲缝的灰尘。 “只有当狼露出它的獠牙时,我们才能够将那些獠牙一并拔除,不是吗?” “是的,大人。”杨晋低头赞叹道。 “耐心候着吧。”沈一鸣弯着唇闭着眼,终于沉重的吐出一口气,而杨晋此时却也松了一口气。 大人是要拔去邵逸身边的利爪?大人果真是醒悟了啊!这诺大的天下,本来就该有大人的一份! 杨晋细细盘算着,也许,他该把另外一件事谋划了,便于大人夺取这天下。 杨晋默默的退下,而就在杨晋走出屋门的瞬间,沈一鸣的双瞳陡然亮起。 “系统……” 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午夜间恶魔不经意的呢喃,形似鬼魅,因为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沈一鸣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点。 系统的声音适时的在脑内响起, “宿主您好,忠臣系统为你服务。” “系统?”沈一鸣慢悠悠的在脑中回应到,“系统,你只要求我做忠臣吧,可何为忠臣你确并未定下?” 系统顿了顿,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按照理论来说,是的。” 沈一鸣低声笑了笑,手捂在喉咙边,邵逸为君,他为臣,这忠臣之名,自然为君忠,为民忠,所给予邵逸的绝对忠诚他做不到,邵逸也没办法做到,可以说,系统本身就给沈一鸣使了一个绊子。 沈一鸣突然想起来,他刚来时系统的任务,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到后来更是不冷不淡,若非他出口,平常就毫无存在感,系统不希望他完成任务,沈一鸣只能据此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有趣有趣,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得到系统,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一个忠臣系统不想让他变成忠臣? 沈一鸣第一次觉得,往常的一切都如一个提线木偶,□□控着他的人生,甚至他走的路,都已经被人设计好了。 沈一鸣笑了一声,带着些许的讽刺,系统啊系统,沈一鸣手指握成拳,掌心被捏出道道血痕,可那又怎样,他想要的,就算简单的回家,也得通过系统。 沈一鸣再睁开眼,眼睛里已经是片片寒芒,需要忠君忠民?那些多事的杂碎就能够放手处理吧,系统,我更不会让你来主宰我。 沈一鸣勾唇,再度勾起一抹冷笑。 而此时,偌大的皇宫内,邵逸却是孤枕难眠,月辉轻轻的透着窗口落在邵逸身上,邵逸身上穿着锦貂华服,雍容华贵,天气逐渐凉了,这宫里也是常备着火炉。 可再怎么暖啊,怎么比的上心是凉的。 邵逸缓缓悠悠终于从胸口吐出一口淤积的闷气,沈一鸣在相府内,过的大抵也算好吧。 这种自相安慰的话,大概也只有邵逸会相信吧。沈一鸣已经几日未上过早朝,加上他近日的雷厉风行,属下大臣们,恐怕都在猜测,沈一鸣莫不是要被他拿着开刀整顿了? 邵逸这番顶着莫大的压力,那些豺狼猛虎们都在叫嚣,杀了沈一鸣,杀了沈一鸣,剥夺他所有兵权!可这番邵逸却是迟疑了,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心腹都言,“陛下是因为那三分之一的兵权才不动手的,陛下总是要以最少的损耗获得最大的利益。” 初闻此话,邵逸摇了摇头,桃花眼都微微下垂,一只手撑着下颚,他,邵逸,若真是想要对沈一鸣动手,区区三分之一兵力,何必放在心上,追根结底,不过是帝王心底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罢了。 就算邵逸有天大的本事,也抵不过莫大的压力,三个月,是朝中政党所暗示的最后时期,邵逸抿着唇,面色冷漠,帝王之策,将相之谋,何错?无罪之有! 相似的背景,两只狐狸终于做了相同的动作,抿唇而笑,深意不语。 第25章 下黑手 月色溶溶,静静的洒落在屋内的梧桐树下,灯影交错,窗纸上的阴影似乎是有人临窗而立,暗自垂泪伤心。石子小路,雕梁画栋,亭台栏边,似乎浅浅的勾勒出一个人影。 谢遥梳着少年的发髻,着蓝白长衫,腰间自然垂下一流苏,手中提着檀木小食盒,倒真有了几番,当年做将府世子的气度。 此时,他右手提着食盒,左手捏握成拳,走在石子路上,步履沉重,仿佛脚下是火山油锅那般。 走过一段小路,经过相府内的花园,几经波折,谢遥终于走到了沈一鸣的屋舍前,万籁俱寂,唯一清晰的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谢遥狠狠喘了一口粗气,“咕咚”口水吞尽喉间,谢遥敲开了门。 “沈大人?你在吗?” 沈一鸣刚梳理下头发,取下了往日长带的玉冠,沈一鸣只着中衫,此时也松松垮垮的露出小半截白皙细嫩的脖子。沈一鸣揉揉昏昏欲睡的眼,推开门。 “哦,谢遥?是你,所为何事?” “无事……只不过今晚月色上好,想与大人一同赏月罢了。” 谢遥提起手,露露手中抬起的食盒,脸上笑得明媚,八颗牙齿齐齐露出,连眼角都笑得弯起,真是玉树临风阳光明媚优雅俊秀的好骚年。 沈一鸣顿了顿,提手想要拒绝却又不知怎的无力放下,他扫视了谢遥一眼,着实无多大古怪,这几日府中重兵把手,虽生命暂时安全,可细枝末节总的小心点。 沈一鸣看了看谢遥,无奈的蹙了蹙眉头,连自己都变得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了吗?果然只有涉世未深的少年才能保存旧时的纯良。 看着谢遥的笑容,沈一鸣只觉得这几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好。…” 沈一鸣微微点头,嘴角边也带着几分笑意,看在谢遥心里却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大人,您请!” 谢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里面有几碟点心,还有半坛子好酒,沈一鸣外面只简单披了披风,微风吹过,人也清醒了不少。谢遥身边是一棵柳树,枝条繁密,谢遥瑟缩着靠近坐了。 沈一鸣只当是谢遥怕冷,也未当回事。殊不知,这屋顶楼台,到处是隐藏的暗卫,唯有这里,借着天然的地势,成为监听的死角。 “好。” 沈一鸣点点头,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的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沈一鸣心头也生了几分豪气。 “谢遥,你在这府里这么久,也不是附庸风雅的人,若真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沈一鸣思索了几番,终是开口,这谢遥必定是有事了,不然这寒风袭袭,谁还想赏月?同时沈一鸣也禁不住摇摇头,当初灵敏俊秀的孩子倒还真学得市侩了。 “无事啊,我只是想着大人这几日烦忧,想为大人去去烦忧罢了。”谢遥望着沈一鸣咧开一个笑,颇为真诚的答道。 “也罢,那也谢谢阿遥了。”沈一鸣点头,无事便是最好,他最怕的一种人,便是隐而不发,逮住机会狠狠咬你的那种人。 “诶,大人,我想问您一句……”谢遥开口询问,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说。”沈一鸣端起酒杯放于唇前,另一方亦是挑了眉。 “就是大人您是怎么看的啊,对于门外这些人……” 谢遥一副好奇的模样,心头却是心事重重。 “看法啊?大概就是狼不可能永远被禁锢,总会露出凶狠的獠牙的。”沈一鸣略带神秘的说道,同时轻抿了一口酒。 邵逸身边有条忠心的狼,这是杨晋告诉沈一鸣的,同时他也知道了,那条狼,现在要对付的是他。 “是吗?”谢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会又如醍醐灌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说,沈一鸣本身就有逆反的心思,那么就怪不得。他了。 “大人,您吃这个,桂花蜂蜜酿糕,听说很有名的小吃点心。”谢遥推推面前的一盘点心,面带讨好的说道。 沈一鸣看了看那糕点,雪白酥软,上面浇着一层固体状的糖浆,模样小巧,很是讨沈一鸣喜欢。 沈一鸣拿起一块往嘴里一送,然后轻轻一咬,紧紧瞬间,沈一鸣的脸色瞬间变了,因为那其中的味道绝不好,带着浓郁的苦涩甚至还有些药草气。 “你!……”沈一鸣直起身,一脸震惊的看着谢遥,这糕点是谁带来的,谁在其中下的药,其用意自然明白。 沈一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要做些什么,结果却发现自己开始眩晕,连面前的谢遥都变成了几个模糊的重影。最后,所有的画面全部漆黑,沈一鸣“哐当”一声倒在石桌上。 在昏迷之前,沈一鸣似乎看到谢遥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终究没看清。 沈一鸣倒下以后,谢遥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探出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姑娘,你们到了吗?” 两个人影轻盈跳动着迅速来到这边,她们皆穿着黑色夜行衣,但仍能看出身姿纤细,黑布蒙上的脸纷纷只露出一双蛊惑人心的眼,乍一看,只觉有点熟悉。再一看,这不是凌旭凌阳姐妹是谁! “世子,做的好!我们这就派人向谢将军通报。” 谢遥手心的捏出了汗,但面上还是难以自抑的露出欣喜之色,谢遥故作淡定的说, “那,谢谢二位姑娘了!” 凌旭凌阳二人相互点点头,从石椅上扶起沈一鸣,姐妹二人使力相互搀扶着,奇怪的是沈一鸣一个大男人,姐妹二人却丝毫未见疲累之感。 而三人的身形更加容易让人发现,此时屋外屋上却毫无一个暗卫,想必这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效果。 这能够直接掌控相府的侍卫,又让谢遥给沈一鸣下毒的,除了阿一还能有谁? 阿一竟勾结了敌国的探子凌旭,凌阳二人,并上一心回国的谢遥,一同给沈一鸣下了黑手,其居心,深不可测。 谢遥攥住手头,背后都已经有些背汗凝湿,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缓缓的向自己屋内走去,眼睛中却带着坚定。 父亲,等我! 第26章 作者已随文章 一起黑化 凌旭凌阳两人踏着来到长安街的小道,纵是姐妹二人气力再好,此时也喘息着,背后香汗淋漓。 “姐?咱们现在去哪里?”凌阳望望凌旭,好奇的问问。 “阿一大人给我们安排了处所,我们去那里。”凌旭深沉内敛的点头。 “真是烦死了,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放,一个大男人重死了,真是可恶。”凌阳嘟着嘴撅着唇,一脸撒娇的语气。 “你还真傻了?要是沈一鸣与谢将军谈妥了,那不就是通敌叛国之罪,查到阿一头上,能有他好果子吃?要是出了事,恐怕这罪责就是由我们全盘担下。”凌旭淡淡的说道,倒是丝毫不见意外。 “这人,真是好深的心计!”凌阳瞠目结舌,一脸震惊的看向凌旭。 “这算什么,不都是自私攻于心计之辈。” “到了。” 凌旭凌阳站在一栈小房内,普通的民居,但是红砖绿瓦看起来很是精良,凌旭扶着沈一鸣,凌阳去敲开了铜质的大门。 铜门后,走出一个妇人和一个黑脸的男人,向着凌旭凌阳心照不宣的交换过一个眼神,然后接过了沈一鸣。 妇人微微走过来一点,然后低下头说, “谢将军不日便到,姑娘请放心,奴家会好好照顾大人的。” 凌旭点头,拉着凌阳便离开了,神情自若仿若从未发生过这事一般。 妇人含笑,冲着黑脸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那扇铁门匆匆关闭,一切犹如往常。 沈一鸣混混沌沌,因这药力第二日早上才清醒,沈一鸣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雪白的帐纱,粉色的锦被,连头下的玉枕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馨香。 这里,断不是相府!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沈一鸣大惊,挣扎着想要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上通通用黑色铁链禁锢着,动弹不得。 沈一鸣试着挣扎了一下,除了将手腕弄得通红,再于其他,此时沈一鸣的记忆也全部回笼。谢遥,在那糕点里下了药,随后他就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沈一鸣勾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好计策,能够避过相府的重重侍卫,将他带出,究竟有何目的。 “大人,奴家给大人请安了。”一个唯唯诺诺稍显怯弱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沈一鸣向右歪过脑袋看,一个女子身着白纱,表情温婉可人,头上挽着一个发髻,用木簪束上,看起来纯良无害。 “你是谁?”沈一鸣冷声问,一点都不给好脸色。他向来是不相信这些外表无害的白莲花的。 “奴家是照顾大人的人……”白莲花施施而笑,表情淡然,像是丝毫未看着眼里。 沈一鸣又挣扎着挣脱铁链,结果依旧徒劳,白莲花在旁边捂着嘴笑了笑,说道, “大人,这是特制的玄黑精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大人您别白费力气了。” “大人何不等着我们将军到来,说不一定还能共商大计呢。” 沈一鸣: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我会和绑我的人共商大计?大计,什么大计?你是想造反还是叛变啊! 沈一鸣套了几下也没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明白了一点。 白莲花不是本地人氏,应该是别国,而所谓的将军亦是,他之所以被绑,就是为了和将军见面,然后共同商量大计【谋逆】。 沈一鸣无奈中闭了眼,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样,不如养精蓄锐,等待着逃脱。 相府内,杨晋正站在沈一鸣的房前,此时他一脸纠结,大人说好今日面见他,可到如今都无人传召。大人莫非太累了,而忘了? 杨晋小心翼翼的敲敲门,探头看望。 “大人?大人!” 门“吱哑”一声,然后缓缓开了一条缝,杨晋的心情变得欢喜。 门开了,走出的却是面色青紫,嘴唇薄利,毫不讨喜的阿一。杨晋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看着阿一。 “怎么是你?大人呢?” “哼。”阿一冷哼一声,“还能在哪?” 杨晋听这么话就想要推开门查看一番,却被阿一接下来的话所阻止。 “这沈一鸣也不长久,迟早会被陛下抄家斩首,你又何必跟随于他。” 杨晋挑眉,冷笑,“我可没忘了我如今的境遇是拜谁所赐,陛下?呵……别忘了以前吧。” “那又如何,如今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那可不一定,让开!” “哦,对了,你家大人在休息,恐怕没空见你。”阿一笑着说。 “是吗?”杨晋问,语气焉有不信。 “啧,可真是好属下啊,莫不成要把你主上累死了才信?”阿一犀利的说道。 “那倒也不是,哼!来日方长……今日就放过你!”杨晋啐了一口离去。 阿一看着杨晋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啧”一声,“什么玩意儿……” 杨晋一个人走在小路上,越想刚才的事越不对,刚才还那么剑拔嚣张,怎么说到他家大人就变得如此善良好说话了?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杨晋猛然察觉到了不对,一路小跑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同时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阿一已经离开了,周围的暗卫也大多不在,杨晋只觉此时自己的心跳异于平常。 杨晋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推开门,步履维艰的走了进去,四处扫扫。 大人的衣巾,大人的帽子,大人的玉冠,可是,大人呢!? 杨晋心头只萦绕着一个想法,遭了!大人定是被人掳去了。 因为邵逸的命令,沈一鸣早就被限制了行动,不得出相府半步,而沈一鸣向来不会食言,今日却没有,加上之前来时,阿一言辞闪烁,甚至还想要把他支开,杨晋确定,大人失踪这事,肯定与阿一脱不了干系! 可是阿一毕竟是邵逸的人,而他是个手下,奈何不了! 杨晋一口钢牙几乎咬碎,阿一!怨恨恼怒担心一齐涌上心头。杨晋马不停蹄的赶回自己房间,扯下衣角上的一节布料,墨汁混着朱砂,杨晋在上面费力的写上几个字。 大人失踪,速寻!疑邵逸,查看! 杨晋将食指和拇指围成一个圈,然后放在嘴里,长啸一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灰黑色的鸟,不叫,静静的停靠在案椅上,杨晋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 杨晋将布料绑在鸟爪子上,然后抚摸着鸟的羽毛,顺着架势就放飞了。 杨晋依靠在书柜旁,默默的看着黑鸟飞远,心头在剧烈的跳动着,大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而此时皇宫内,邵逸也在密谋着不为人知的一切。 “陛下,嘉兴军队化整为零,大肆潜入我国,危矣!”一个大臣面带忧愁的说。 他们只知道这个,却也无可奈何。那些军队妆成小贩,商贩,混着百姓中他们压根就无可奈何。 “等!”邵逸面色镇定,既然化整为零,那么重新聚集成一个整体肯定是需要人的,把分散的小部队凑齐一个大兵力,而他们现在做的只有等!等那些人露出马脚,更何况他们宫里还有现成的。 “陛下,昨天两位娘娘午夜出去了片刻。” 一个侍卫凑在邵逸耳边说,邵逸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查!” 其余人等都松了口气,看陛下这番胸有成竹,怕也是无事吧,若是运势好,还能将奸相沈一鸣一伙一网打尽,真是不错啊。 第27章 狼……呸这是男配 “陛下”,一个侍卫眼中带着焦急又匆匆赶赴邵逸的身边,侍卫在邵逸旁边耳语道, “陛下,今日这丞相府内突然飞出一黑色鸟鸦,我等生疑,已将其拦下了,果不其然,在其上发现了一布条,臣等惶恐,未拆开细看。” 邵逸不着痕迹的点头,装作面无表情的说道,“嗯,好。” “诸位大臣,无事便散吧。”邵逸冷着脸说。 各位大臣们点点头,从侧门中走出,偌大的殿堂,又剩下了仅有的几个人。 “布条呢?”邵逸挑眉伸手问。 “在这呢,陛下。”侍卫低眉将放在衣襟中的布条递给邵逸,然后默默走远了十米。 邵逸伸手,打开布条,蓝色的布条上有些暗红色的沉淀,硕大的字张牙舞爪看起来触目惊心,旁边的空白上还有零散的几点墨汁,看起来像是主人慌乱焦急下写下的。 沈一鸣的属下通常使用黑羽在夜间传信,若非紧张必要十分焦急,是绝对不会在白天使用的,黑色的信鸟,太过稀奇,也太容易暴露,相府内,绝对出了大事,否则如此焦急,不管不顾的在白天都用了这黑羽。 邵逸入目所及,只有几个让人心悸的字。 “大人失踪,速寻!疑邵逸,查!” 在丞相府中能够称为大人的人能有几个,而能够直截了当对他表示怀疑的又有几个?且连其属下都如此焦急的寻找,想必沈一鸣绝非自愿离去,此中,必有原因。 沈一鸣,失踪了! 邵逸”哐当”一声站起来,刀刻的脸颊一阵青黑,邵逸的瞳孔都有些放大,怒气在胸口中昂扬,眼中仿佛都积攒了怒火,邵逸拂袖,将面前案椅上的各类奏折文件一齐扫落。 “你们这些废物!” 殿中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上,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为何看了那段布条以后会发如此大的怒气。 “陛下息怒……” “你们都退下,将常九请来!”邵逸面前带着一些狠厉,咬着牙,似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是,陛下。” 常人不知,这常九是护卫军的统领,护卫军是邵家皇族世代的拥护者,是攥在皇帝手中一股极大的力量,和贴身侍卫不同,护卫军不听命于任何人,他们所听命的只有邵家历代的皇帝,可以说若无大事,绝不会动用,因为他们潜藏的越好,他们日后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铠甲腰间别着铁剑的人进来了,看着邵逸,常九单膝跪下。 “吾王何事?” 常九看着地上满地的狼藉,也毫不意外,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丞相沈一鸣于今日在府中无故失踪,朕要你们打听出他如今的下落!”邵逸厉声喝道,双目是不容许失败的锐利,他向前动了一步,显现出帝王特有的压迫感。 “是,陛下!”常九接令,对于圣上的命令他们从不怀疑,他们所需要做好的就是认真完成,圣上交托的每一次任务。 常九走后,邵逸一下坐在龙椅上,眼底波光流转,宛若黑曜石般的深不可测,菱形的唇紧抿,显得有些刻薄和不近人情,最终邵逸发出一声带有怒气的笑。 沈一鸣,不管你是自愿的,抑或是别人拐走,朕都不可能让你离开,你得留在帝都,同朕一起。 当然此时的沈一鸣还不知道,他一人勾起了多么大的风浪,当然他想知道也是无能的,因为此时他不仅被绑在床上,身边还多了许多奇奇怪怪蒙着面的侍卫。 沈一鸣:…………好吧,姑娘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还是那个房,还是那扇窗,还是那个倒霉的沈一鸣,还是那个白莲花。 白莲花盈盈一笑,“沈大人可真是价值□□呐,这才刚绑来不过一夜,就有几番人马来寻找沈大人了。” 沈一鸣:是吗?……呵呵哒…… 白莲花再度一笑,说道,“原以为大人仇人如蚁,这番应是大快人心的,没想到我们几度显些暴露,幸好将军今日就应赶到了。” 沈一鸣心想现在再怎么样已经是如今的结果了,倒不如多打探一些有用的情报。 “你们的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在我国可未曾听过如此骁勇善战的人物。” 白莲花捂着唇笑,眸光带着濡慕和仰望,“没想到沈大人嘴真甜呐,我们将军啊,姓谢字景,是我国嘉兴第一骁勇大将军,世人都喻他为“战神“呢!” 沈一鸣皱着眉,一下便抓住其中的敏感点,“你说什么,谢景?” 沈一鸣突然想起来,那日若不是谢遥动手,他能被这些人轻易的抓去?这相同的姓氏…… “谢遥与谢景是何关系?” 沈一鸣皱着眉头问,直觉告诉他,谢遥与谢景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谢遥啊?大概算是谢景的儿子吧,只不过也真是可笑,大将军也替别人养了一会儿子,谢遥啊与将军并没有血缘关系,当初闹得那么大,也算是全国都知晓了,后来谢遥就被赶走诺……” “不过啊,谢遥最近听说就在找法子回国呢,也怕将军不得认他了。” 也倒是难怪了,沈一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人家的父亲啊,怪不得就算他做了百般好,最后还不是一块糕点,下点药就给送别人手里了。 “住嘴!”一声霸气的喝斥声从远方传来,强健有力,隔着几竖墙听得也是清晰有力。 白莲花一听这声,却是猛的颤了起来,身子不断发抖,再也不肯吐露半句,她记得,这是大人的声音,大人曾说过,最讨厌别人谈论他的家事…… 只见一人从门外走进,沈一鸣一下就被震惊了,如果说邵逸是狐狸,那么这人就是狼,一头孤高残忍掠夺的狼,他的眼神充满野性。 谢景穿着纯黑收腰紧身衣,身上的人鱼线被完美勾勒,胸口随意的敞开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和上面的道道刀疤。右边腰带上别着的是锃亮的匕首,背后背着的是连发的弩。他的下颚理的不是很干净,还有些许青色的胡渣,刀刻的脸硬生生透出几分薄情来,可他的眼,又锐利的可怕,充满着让人心悸的占有欲与掠夺,容易让人沉溺进去,然后溺死在他充满野性的双眸中。 “丞相?是我的人太过无礼了……”谢景挥挥手,遣退身边的人,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话虽这么说,可丝毫没有放开沈一鸣的意思。 “是吗?”沈一鸣也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得不说,谢景的形象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最起码,这不是一个拐弯抹角之辈。 “丞相,要不要投奔去我国?”谢景猛地凑上前来,食指挑起沈一鸣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吐在沈一鸣耳畔边,带着些许诱惑与反引诱。 在他看来,沈一鸣的皮子生的也是着实好看,深黑有光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和白色粉嫩的少女色被单形成了对比,沈一鸣面容精致,嘴角一颗痣透着微微的朱砂色,唇红齿白,可沈一鸣又偏偏面无表情,加上沈一鸣平日穿的窄腰长衫,苍白瘦弱的骨节被粗大的铁链所束缚,让人心生暴虐,要把面前这禁欲的人儿,一口咬下,然后撕碎。 “嘉兴国?放在好好的丞相不当,通敌叛国,去嘉兴?”沈一鸣挑挑眉,顺带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 “唔,这世人都知道邵逸要对你下手了,你若继续留下,性命可能都会不保。”谢景认真的说着,表情带着些许诚恳。 “那去嘉兴呢?难道事成了以后就会给我活路,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倒不如抱个精忠护国之名战死。”沈一鸣无所谓的说道,倒听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实意。 “唔……”谢景伸手摩擦下巴的胡渣,似乎在认真替沈一鸣考虑,“也许之后你可以自起炉灶,同我们抗衡,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安心发展也可以。” 沈一鸣乍舌,这人是心机城府太深还是大智若愚,竟真老老实实的替他考虑了。 “我觉着我们没有商谈的必要,我的名声并不好,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沈一鸣冷静的说道。 “唔,你长得很符合我口味,日后和我在一起,也许我可以护你周全?”谢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认为以后肯定能护人周全。 其实谢景看人很简单,除却多年前的亡妻,他已经很久没遇到一个能够看的顺眼的了。不是喜欢,不是爱,只是因为长得能够入谢景的眼。 “哦,不好意思,我喜欢女子。”沈一鸣衡量一番,还是说出这句话。但是到了现在,他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女子了。也许,应该,是的吧…… 沈一鸣迟疑的点点头,谢景却是一脸惋惜,真是可惜啊。 沈一鸣:将军,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太懂……这么光明正大的要我搅基……真的不会有失风范咩? 谢景刚想要说些什么,耳朵却灵巧的一动,脸色迅速变得正经起来,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有人来了……” 第28章 嗯,邵逸,谢谢你 屋子内有暗中打下的地道,所以即便有人来,他们也无惧。可是这一次不太一样,谢景听到的绝不是少数,而是一大批人马,此时谢景已经没办法询问为什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行踪。 马蹄声声,震落了几缕繁华。常九身着铠甲,手握长铩,停靠在这栋民居内。常九短喝一声,一队兵马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了外面,而另一小队则跟着常九进屋打探情形。 邵逸身着黑色玄铁打造成的铠甲,从颈间到腰间缠绕着一根铁链,拇指大小粗细,上面还有些小刺,看起来威力十足。不过不只为何,一从宫中出来,邵逸便板着脸,低气压缭绕在周围,分毫不给他人好脸色看。 尼 不出所料,屋内院子中早就没有了人,常九阳刚气十足的向邵逸禀报,“吾王,这些人想必早已得到了消息逃跑了。就是不知道沈大人是否也被一并带走了。” “吾王,只有这间屋子未曾搜查过了。” 邵逸看着那扇紧闭的屋门,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就是觉得,他想要的东西在那里。 “朕单独进去,你们守在外面,没朕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邵逸冷着一张脸,向着常九下了命令,随后自己单独走进了屋内。 邵逸穿着铠甲,本身就奇重,落在木板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沈一鸣此时五官灵敏,谢景已经走了,他还不知道,来者何人。 更遑论,是朋友,抑或是敌人。 所以沈一鸣决定采用一个古老但是有效的方法,装睡! 面前的光线被一人形物体所遮挡,沈一鸣无声的动了动嘴唇,然后就听到一道夹杂着怒气的声音,沈一鸣被惊得猛的睁开眼睛。 “一鸣!” 邵逸曾经想过,他有千百种见到沈一鸣的场面,但没有一种,会像如今这样的场面。 沈一鸣脆弱的缩在床上,四肢都被厚重的铁链锁住,仿佛折了翼的天使,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失了血色,双眼紧闭,只有当他到来的时候,宛若蝴蝶般浓密的睫毛才震颤一下,邵逸相信,如果他不喊那一声沈一鸣的名字,沈一鸣也许会在睡梦中死去也说不一定,他从未如此相信,一个人的生命会脆弱到如此境地。 “邵逸?”沈一鸣惊讶的开口道,沈一鸣还未反应过来,那边的邵逸已经冲了过来,搂住他的脖颈,极其凶狠的嗜咬着他的唇,邵逸红了眼,仿若一只失了神智陷入暴躁期的狐狸。 铁链被震的啪啪作响,沈一鸣喘着粗气,在邵逸唇边呼吸。 “放,放开我……”沈一鸣冷着脸答道,四肢更是不自觉的扯动,手腕都磨破了一层皮。 邵逸还是坐在他的床边,表情有些狰狞,磨牙霍霍,才终于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好”字。 邵逸放开沈一鸣,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那几根铁链上,如果他没猜错,这个铁链是玄铁打制,极难破坏,但是它们都是缚在床上的四个床柱上。 邵逸从靴子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扶着床柱,右手用匕首直直的削着床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逸的鼻头也冒了些许热汗。 终于,在邵逸最后的努力下,沈一鸣手腕上铁链绑着的床柱轰然而断。 沈一鸣咬着牙,手肘撑在床上,想要费力站起来,结果却是无力跌倒在床上,沈一鸣被捆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手脚僵硬的只能摆一个姿势。 邵逸是着实见不得沈一鸣这幅模样,面前的人儿禁欲坚强却又服不得软。邵逸叹过一口气,伸手,把床上还在挣扎的某人固定住,然后搂住沈一鸣的脖颈和腰侧,一鼓气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一鸣也是累极,在邵逸怀里蹭了两下,就不再挣扎。邵逸疑心这样出去总是对沈一鸣名声不好,找个一件长衫将沈一鸣的身子遮住。 邵逸低下头的瞬间,沈一鸣敏锐的察觉到房梁上有人看他,他眯眼抬头,入目是谢景淡淡的你表情。 “你骗我……” 邵逸抬起头却没发现什么不对,沈一鸣在邵逸怀中找个一个舒适的位置就睡了过去。 也没算骗他吧,自己本来就喜欢的是女孩子啊。邵逸,也许算是个暧昧对象吧。 “回宫。”邵逸走出屋门,冲着常九淡淡的说道,常九明显的看到主上的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他只能看到那人露出来的纤细瘦弱的手腕,和纯黑色的铁链,纵然再有千般疑惑,他们不能问不能说,因为这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准则。 邵逸上马,小心翼翼的扶了扶沈一鸣,生怕沈一鸣因这行程颠簸不得安生,再细细一看,沈一鸣闭上眼睛,巴掌大的脸舒展,显然睡的十分香甜。 不得不说,邵逸是十分享受某人睡在他怀里,全然依靠他的这种感觉。 到了宫里,邵逸并没有把沈一鸣安排在其他宫殿里,而是直接安排在了他的寝宫中。 明黄色巨大般的帝王龙床,还有奇软无比的被褥,沈一鸣一到床上就陷了进去,甚至还自觉的扯了扯被褥,当下也不管其他,自己手腕上是不是还有铁链,屋内是不是还有邵逸。 , 邵逸凑上来,吻吻沈一鸣的唇角,“我派人把相府的侍卫撤了,你不走,好不好?” “嗯……” 邵逸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那我给你上药,好吧?” “嗯……” 邵逸从旁边的小格子中拿出一个瓷白色的小瓶,里面是软和的药膏,也是他这里最好的伤药。邵逸小心翼翼的将药涂抹在手腕上,冰凉的药涂抹在细嫩的皮肤上,破了皮的地方则有些刺痛,沈一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是还是“任人摆布”。 沈一鸣的温顺让邵逸心头的暴虐猛的上来了,邵逸抓住沈一鸣的手腕,避开破皮的地方,然后一口咬在了上面。随后邵逸又觉得不对,万一咬疼了吵醒沈一鸣怎么办? 邵逸无奈的松牙,换了姿势,在上面温柔的舔咬,还吸吮出一个红彤彤的印记。 沈一鸣并不是很累,只是刚情绪松懈,才在邵逸怀里睡了过去,约莫片刻,沈一鸣就醒转过来,嗯,怎么感觉手腕凉凉的? 沈一鸣费力的抬起手腕,上面果真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可是,旁边那鲜红的一团印子又是什么?沈一鸣只当是不小心在哪里撞上了并未多在意。 “你醒了?”霸道内敛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沈一鸣看过去,正是邵逸,虽然他与邵逸如今的情形多有尴尬,但恐怕当时出手救自己的也是这人吧。 “嗯,谢谢你救我。”沈一鸣摸摸额头,仍是带了几分真诚的说。 “不用客气。”邵逸的回复谦虚有礼,完美的无懈可击。 “那我走了?”沈一鸣掀了掀被子,打算走下床来。 “等会。”邵逸一把拉住沈一鸣的手,皱着眉头,说,“你现在要怎么离开?带着这几条铁链?” “额……”沈一鸣尴尬的看向自己手腕上这几只正在发出叮当响的的链条,也是无力。 “你可有法子?”沈一鸣问,期待的看向邵逸。 “这是玄铁制成的,普通的剑刃压根就奈何不了,只有根据孔洞自制出钥匙,,否则别无他法。”邵逸无情的击破了沈一鸣最后一丝希望。 “那,……”沈一鸣沉默了片刻,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 “你先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朕解决。”邵逸按住沈一鸣的肩,让沈一鸣继续坐下休息。 “对了,你可曾知道绑你的人是谁?”邵逸皱着眉头问道。 “我府里的谢遥你是知道的吧,他与嘉兴国有渊源,此事与他也有一定的缘故。”沈一鸣波澜不惊的回答道,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邵逸与谢遥也曾有一段对话,想必邵逸是早就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你要小心,国内如今不平,嘉兴国的人不会放过你,别忘了,你手上还握着那三分之一的兵力。”邵逸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邵逸……”沈一鸣皱着眉,欲言又止,“我们如今算朋友还是敌人?” “大概什么都算不上吧……”邵逸也沉默了片刻,邵逸还是忍不住揉揉沈一鸣的头,“一切事情,朕解决就好。” “嗯……”沈一鸣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和邵逸现下的情形,只能尴尬的说一句,“那邵逸,谢谢你了。” “不必……”邵逸笑笑,颇有云淡风轻的意味,“很多事是朕应该做的,不只是为你而已。” 沈一鸣看着某人的侧脸,突然发现,也许那个狐狸也不太那么虚伪做作了。 ”你休息吧……“邵逸温暖的笑笑,还替沈一鸣盖好了被子随即才出去,步履稳健,没有丝毫迟疑,沈一鸣敢说现在的邵逸,举手投足间都具有了真正陛下的风范。 第29章 这才是真正的甜 “朕来问你们”,邵逸端坐在龙椅上,手扶着两侧的龙椅,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身上缭绕着的是隐隐的怒气,“朕要你们守着相府,你们是怎么守的?” “天子脚下,我朝精锐良将,竟然能够让人丢了并且一无所知,真是荒唐!”邵逸猛的一拍,特制的龙椅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在光洁的地上跪了有三四个人,去了官服,仅仅穿着素衣,跪俯在地上,浑身颤抖。听闻邵逸这问责的话,更是颤抖,为首的一个脸色苍白,翻着白眼,因为这压力之下,近乎晕倒。 他们都是看守相府中为首的几位官兵,为了不打草惊蛇,邵逸还是没有将相府中的重兵撤退,而是转召了这几位。 “嗯?怎么,不敢说话吗?”邵逸从鼻间哼出一声冷笑继续逼问道。 “臣等惶恐,臣有罪!”官兵震颤,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被动的被邵逸带着走,一点一点引诱至邵逸想要的结果。 “那好,你等细说,在丞相被带走这段时间你们做了什么?”邵逸噙着一抹残忍的笑,露出嘴角的一颗虎牙,冰冷而嗜血。 “昨日侍卫长大人来告知我等,说晚间可以让我等好生休息,由他亲自守候。”一个官兵咬着牙终于吐露了实情,但说完的同时,他就无力跌落在了地上。 世上谁人不知,邵逸与侍卫长大人情同手足。邵逸若真怪罪,还会怪罪他的手足兄弟吗?顶多拿他们这些小虾米开刀。 “你确定是侍卫长大人下的命令?”邵逸站起身来,横眉冷目的看着这几人,胸口怒火中烧。 常人不知侍卫长大人是谁,侍卫长是他亲手给骂那人的殊荣,那人他唤-阿一。 “是的,陛下……”几位官兵低眉还是咬着牙说。 “混账!”邵逸怎么也没想到,此事竟有阿一的参与,他亲同兄弟的阿一,竟会亲自参与到这种事中,如果阿一有心逆反,瞒着他做的事还有多少? “陛下,臣等不敢妄言。”官兵紧闭着眼,冷汗从额前滑下,随即嘴唇便是苦笑,说了这种话就代表死,古往今来哪个君主不是自专自利,由不得他人插手的。 “你们退下。”邵逸转身说道,还是不忍因为阿一废了这几人性命,“今日的事若有泄露,那就满门抄斩,绝不姑息!”沈一鸣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是,是,陛下。”几人狂喜着退下,丝毫没想到还能保全性命。 邵逸抚着额头,只觉头痛欲裂,还有据他调查的,凌旭凌阳在昨日午夜也曾出去过,嘉兴军化整为零混入国都。 凌旭凌阳,阿一,谢遥,嘉兴敌军,也许还有沈一鸣…… 你们当真是全要反了吗?! 邵逸一拳打在墙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触目惊心的血红,帝王之心最易生疑,帝王最怕的也是背叛。 邵逸失魂落魄,这偌大的天下还有谁人可信? 邵逸回到自己寝殿,头痛欲裂,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跟着自己的心,将所有的罪恶连根拔除。 但是他却忘了,自己的寝殿中还住着沈一鸣。 邵逸心情中充满着暴虐,阴暗的想要毁灭世界,嘴角时刻噙着的是冷笑,身上缭绕的也是低气压。 “诶,你回来了?”沈一鸣坐在一个贵妃椅上,颇为认真的看着一本古籍,神情淡雅恬然,嘴角噙着一抹自然的微笑,很沁人心脾。 “你在做什么?”邵逸压制住心底的嗜血,好奇的走过去,发现是一本先帝留下的古籍。 “唔,很早就醒了,大概也就没事做吧,所以看了看书。”沈一鸣歪了歪脑袋,像只温顺的猫。 邵逸心中的愤怒不知怎的去了部分,邵逸喃喃说道, “你说帝王将相为何总是如此,为何朕身边就有不得一个可以值得相信的人。” “诶,怎么?”沈一鸣抬头看向邵逸,这才发现,邵逸的脸色有点不对。 “朕问你,阿一的事你知道多少?”邵逸端着脸,抬头看向沈一鸣。 “我只知道,杨晋面部毁容一臂已断是他所谓,他曾传达你的话来威胁我,昨日我被带离相府,我虽昏迷,可也能大抵猜测,其中有他的手笔。”沈一鸣放下书籍,目光如炬的看向邵逸,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若是奉你的旨意,今日你也不会来寻我了,所以大概就是我现在还能和你坐在一起的原因吧。 “沈一鸣,朕可能,不会动他……”邵逸目光冷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阿一,不管再怎么样,都曾经是他的兄弟。 “嗯,我知道了。”沈一鸣点点头,邵逸用曾经的信任救了阿一一命,可事不过三,这次也是最后的底线。 “朕日后,便没有可信之人了……”邵逸心头仿佛有淤积之气,沉重着,在心口缠绵。没有了,可信之人。 “既然你已为帝王,那么就要做好这一切准备。” “何人可信?何人能信?” “帝王之道,将相之策,难道未曾教你御下用人之道,帝王不需要可信之人,他们需要的是可用之人。” 沈一鸣步步紧逼,神情自信斐然,嘴角含笑燦然,风流佳子,绝代风华。 邵逸站起身,将沈一鸣拥进怀里,“朕知道了,谢谢你。” ”额………”沈一鸣尴尬的笑笑,推开邵逸,挥挥手腕上还缚着的黑色链条。 因为沈一鸣手中的链条还没解开,所以晚饭,邵逸就直接让那些婢子们送进来了。 吃完晚饭后,邵逸与沈一鸣的难题来了,他们只有一张床,却有两个人。 沈一鸣纠结的看着邵逸,也不太好意思占了人家的床位,“诶,邵逸,我去睡那里吧。” 沈一鸣指了指,正是白天他看书的地方,一个可以躺的贵妃椅,上面铺着软软的狐裘,下面还有一个炭火小炉,看起来温暖舒适至极。 “不行!”邵逸仅仅是瞄了一眼,随即就拒绝了,就那么个小地方,沈一鸣要呆上一夜? “那……”还有一句话沈一鸣不忍心说,那你就去睡贵妃椅,我睡床也行。 “你和朕一起睡,睡这里。”邵逸一把拉过沈一鸣,沈一鸣脚腕上的铁链发出叮当的响声。 “又不是没和朕一起睡过,忘了吗?你上次喝醉的时候。” 邵逸伸手揉揉沈一鸣的脚腕,果然不出意外,那一圈都已经通红了。 “是吗?想我那时候还误会你呢?”沈一鸣笑笑,忽然觉得自己与邵逸目前的姿势有些非比寻常的暧昧。 邵逸从格子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像今早一样在脚腕上抹上一圈。烛光下的脸庞,俊秀认真,邵逸很少会专注的做一件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沈一鸣,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邵逸开口问,有些困惑。 “邵逸,你知道的,我们两人都不可能,莫说其他,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感觉。”沈一鸣笑着摇了摇头,只当这是邵逸受挫以后的失语症。 “哦,也是,不过沈一鸣,我好像有点在乎你了。”邵逸还是有些疑窦,他在宫中,未尝过爱,也不懂爱,只知那些女人是工具,是泄,欲,生产所虚。他不爱他们,甚至还有些小厮,也不过全是因权势而爬上他的床。 可那有怎样,邵逸不爱就是不爱,而就是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会说出这样一番纯真的话。 “邵逸,没有什么人是你在乎的,你这只不过是阿一的事,心底的受挫以及脆弱罢了。”沈一鸣自以为是的看的分明,然后用自己的话开导着沈一鸣。 “或许是吧。沈一鸣,你若不与朕针锋相对,朕绝对会让你性命无虞。”邵逸在沈一鸣面前,郑重的许下这个承诺。 那应该是不在乎吧,邵逸有些迟疑,随即忽略掉心底某些异样的感觉。 “嗯,好,我不会与你针锋相对的。”沈一鸣随口答道,随后又自觉的在龙床上窝了一个小角。 邵逸随即也上了龙床,不过他占的空间明显有些过分宽广了。他皱皱眉,不过也心知这是沈一鸣的尿性,也没有多过阻拦。 “睡吧……” 红烛在夜间熄灭,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不出来是谁说的,只觉得带着淡淡的催眠与安全感。 “晚安……” 沈一鸣在晚上睡觉很不老实,怕热,翻来覆去的踢掉了无数回的被子,邵逸本来就浅眠。他睁开如黑曜石的眼,将沈一鸣拉进他的怀里。 铁链和沈一鸣的脚缠在他腿上,仿若他们两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沈一鸣发出一声舒适的嘤唔,随即心安理得的窝在了邵逸怀里。 邵逸看着怀里某人头顶细碎的发丝,心头也是莫名多了几分在乎,当他还来不及分辨时,两人都已陷入安眠中,一夜好梦。 第30章 能给我来两个正常人吗 邵逸手中拿着一把黑亮的钥匙一脸纠结,这便是沈一鸣身上链条的钥匙,若是解开,沈一鸣与他,便是再于纠葛。 可是给不给呢,这是个问题! 邵逸默默的将钥匙揣进了自己硕大的衣兜里,嗯,自己压根不知道此事。 邵逸很早就下了早朝,留在寝殿里,沈一鸣却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沈一鸣憋屈的挥舞手中的黑色链条,无奈的看着正在一旁批阅奏折的邵逸。 “诶,邵逸,这个钥匙你找人做好了吗?” 邵逸撇开眼,一边退退自己藏钥匙的手肘,若无其事的说, “嗯。还没有,放心吧,等他们做好了就会送过来的。” 沈一鸣一脸纠结,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掌,“我说这不是啊,我都在这待了两天了,若是再不回去,相府可能就一团乱了。” 邵逸接过沈一鸣的话茬,挑着眉头说,“相府现在由朕派人把守,有什么事?” 沈一鸣情绪低落,颇有些尴尬的说,”府里不是还有杨晋吗?” 这话说完,沈一鸣与邵逸都有些沉默。这两日,他们已经竭力避免这个话题了。杨晋是沈一鸣的人,而沈一鸣有他所属的势力。 就算如今的兵力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仍是帝王所忌惮的对象。沈一鸣与邵逸就算再怎么不愿,也无法避免,他们如今所属对立势力的事实。 “朕知道了……”邵逸缓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脸上看不出表情,“朕下午就去看看工舫的人可有做好。” “呵呵,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沈一鸣挠挠头打着哈哈,他想要缓解两人的关系结果发现也是徒劳。 沈一鸣再想要说话结果发现邵逸已经闭嘴开始处理事务了,沈一鸣讪讪的摸摸鼻尖,自知无趣也闭嘴了。 下午,邵逸因为答应了沈一鸣去看,用了膳便去了,沈一鸣一人待在寝殿里仍旧是百无聊赖,他好奇的翻翻邵大王的奏折,随后( ̄﹁ ̄)也没什么好玩的嘛。 密密麻麻的字让人去了仔细查看的*,沈一鸣对邵逸的佩服也是更上了一层楼,每天能看这么多,也是邵逸的金手指了! 诶,这是什么? 沈一鸣好奇的看看一本橙红色奏折下露出的黑亮的一角,他拿开奏折,一把钥匙赫然呈现在其上! 沈一鸣好奇的拿在手中把玩,洁白的手心衬着黑色的钥匙分外好看,诶,这个颜色好像和他手腕上的链条是同一个颜色。 沈一鸣还是忍不住将钥匙戳进去试了试,没想到,链条“咔哒”一声就解开了,沈一鸣如法炮制的解开了剩下的链条。 解开以后,沈一鸣的心理活动极其复杂,若是邵逸看到了恐怕又得沉默片刻。 哈哈哈!劳,资运气就是辣么好,邵逸你不用去辣~我已经找到了钥匙辣~ 邵逸事后表示,虽然自己藏东西的能力略低,但是比起沈受在某方面的脱线来说已经高出了一大截。 沈一鸣故作高冷淡定的认为,虽然钥匙已经解开,但是贸然离去总是不好,还是等着邵逸回来了再走吧。 当然邵逸也没想到回来会是这种情况,没了铁链束缚的沈一鸣,在他的寝殿里撒欢。 嗯,没了铁链,等等!?没了铁链? 邵逸皱着眉头一把拉住沈一鸣,语气颇带疑惑不满的问道,“你的铁链解开了?” 沈一鸣低头故作高冷羞涩一笑,“嗯,我在你的书桌上找到了钥匙…” 邵逸一摸兜,果然发现原来藏匿的钥匙不见了,邵逸继续面瘫道,“嗯,那好……” 邵逸:呵呵哒…… 沈一鸣抬头,还是没忘了正事,“那我回相府了?” 沈一鸣抬起脚就想往外面走,他属朝廷命官,出了帝宫自然会有马车来送他的。 “朕派人送你,若是他人见到了,形势不太好。”邵逸拉着沈一鸣,然后亲自将沈一鸣送出了自己的寝殿。 “嗯,邵逸再见……” 邵逸:一鸣再见。 邵逸沉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眉目间是掩饰不了的失落,沈一鸣这人啊,是大聪明啊! 他们都知道那声再见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沈一鸣与邵逸再无瓜葛,沈一鸣不会用那兵力去威胁邵逸,而邵逸亦不会主动去招惹沈一鸣,从此以后我为君,你为臣,君臣之礼,三纲五常。 而正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中,沈一鸣倚着车壁,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而费力紧握的左手,能够隐约的看到一把黑亮的钥匙。 相府,杨晋一脸烦忧的冲了出来,英雄男儿也润红了眼眶, “大人,你去哪里了?是否为贼人所掳,您告诉属下,属下定然杀光他们!” 沈一鸣伸手安抚了下杨晋,“无事,多谢你了……” 杨晋以为沈一鸣说的是黑羽传书的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应该是多谢那些暗卫才是,我离不开相府,多亏了他们去找回大人……” 沈一鸣听完这番这觉得有些不对劲,暗卫?救他的可是邵逸,不是暗卫。 “我当日被嘉兴国的谢景部下所掳……” 沈一鸣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惊乎起来,“天啦,大人您说的是那位“战神”?不对啊,若是如此,暗卫怎么可能救得了大人您?” 沈一鸣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说道,“救我的,是邵逸,我朝陛下,邵逸……” 杨晋已经石化在了当场,脑中只盘旋着一句话,邵逸救了他家大人,邵逸救了他家大人,邵逸救了他家大人,邵逸救了他家大人,邵逸救了他家大人…… 卧槽邵逸与大人水火不容,怎么可能去救大人,此事定有阴谋诡计! 杨晋还没敢把这句话告诉沈一鸣,沈一鸣已经把杨晋推了出去,理由是,沈一鸣才奔波到家,需要休息。 杨晋默默的说,“大人您好生休息……”然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沈一鸣叹了口气,心头还没松和些呢,却又听到房顶屋梁上传来一声响动。 沈一鸣:你们够了!…… 一个人影潇洒的从屋梁上跳下,当然还是那副酷炫的模样。 谢景委屈的看了看沈一鸣,然后说道,“那日你骗我……” 沈一鸣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我没有骗你。” 谢景挪动到沈一鸣身旁,语气颇带不信,仿佛沈一鸣是个罪恶滔天的大骗子一样, “可是你说你喜欢女子的,我看到邵逸他亲你了……” 沈一鸣额上都有些青筋暴起,使劲按捺下把某人扔出去的想法,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只是个意外!” 谢景有些别扭的闷声答道,“哦……” “我说”,沈一鸣挑挑眉,“你有这闲心怎么不去关心下你儿子,谢遥可是到现在都还在我府里呢。” “我没有儿子。”谢景的脸色剧变,他勾起残忍诡谲的嘴角。 “是吗?”沈一鸣老老实实的坐下,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他只是被我领养的孩子”,谢景舔了舔嘴角,“当年……那个与亡妻相似的女子,为他所杀,他以为我不知,可暗中我已将其看的一清二楚……” “他那时年仅十二,便习得如此心狠手辣,后来更是屡教不改,我便找了理由,将他扫地出门。” 谢景的眼中只有冰冷嗜血,没有丝毫惋惜,仿佛在说着一件不足挂齿的事。 “哎……”沈一鸣叹了口气,他居然还自己作死的将谢遥领进了自己的门。 “所以说,我没有儿子。”谢景无所谓的笑笑,接着吐出一句,“你若不喜欢,我杀了便是。” 沈一鸣看着这奇特的画风突变,心里想着,谢景,你怎么也一下子就黑化起来了,之前还辣么的纯真软萌。 等会,沈一鸣一下子便抓到了敏感点,一个人前后怎么会变化这么大,除非他是精分了,但是这表现出来的状况完全像是两个人啊!一个名词在沈一鸣脑中一闪而过…… “你有人格分裂症?”沈一鸣狐疑的看着谢景,谢景却一下子宛若戳中了痛脚似的,伸手卡住了沈一鸣的脖子。 “很好,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说出来的人……”谢景残忍的笑,手中越发使力,沈一鸣在他的手中几乎不能呼吸。 但是片刻,谢景的脸色又变回了往昔,他惊吓的松开手,然后愧疚的看着沈一鸣, “对不起啊,一鸣……我没想到的,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沈一鸣挥挥手,心头只道,珍爱生命,远离精分。当然,就算脑门子糊了一脸血,沈一鸣也得坚强的说一句没事。 “那,一鸣,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你小心点……” 沈一鸣还以为谢景说的是在外面呆的时间不能太长,等谢景脸色又变时,他才发现,原来说的是那个人格不能呆太长。 “他很喜欢你……”谢景为自己倒了杯茶,直白的叙述道。 沈一鸣嘴角抽抽,半响才回答道,“嗯……” “我原本只是看看,你很好,我也很有兴趣……”谢景再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沈一鸣:精分死开!!!!谁要你有兴趣啊!…… 沈一鸣还没回答,谢景已经打算离去了,谢景甩下一句,“我下次再来看你……”然后猛地一跃,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去。 沈一鸣:…………能给我来两个正常人吗?…… 第31章 帝王啊,终究谁都不信 “父亲大人?……”谢遥蠕动着嘴唇,抬头望向前方,口中终于怯懦的说出这个让他痛苦的名字。 “嗯?”谢景倚靠在一棵柳树旁,黑色的乱发被吹乱于虚空中,坚毅的脸庞,凶狠的獠牙,一切宛若当年,他英俊骁勇满心爱慕的父亲。 沈一鸣如今回府,怎么会放过他这元凶,谢遥收拾了细软,打算逃出这府中,没想到却意外碰上了这人,这真是上天赐予他的惊喜。 谢遥霎时眼眶红了大半,手中紧握的东西也顾不得了,他只知迈着步子跑回到父亲身边,站在他身旁的位置,那是他视为光亮的父亲。 发髻乱了黑发散了,可是谢遥丝毫不在意,一定要到他身边…… 谢遥丝毫没考虑到谢景是否已经原谅他的一切过失,他满心的希望是,谢景能够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带他回帝都,回他的身边。 “父亲……”谢遥气喘吁吁,手放在膝盖上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而在他的身体正前方是一个黑衣男人,紧身窄腰,有着虎狼般凶狠的眼神,谢遥又忍不住贪婪的多看几眼。 谢景蹲下来,嘴角含着的仍旧是那抹不屑一顾的笑容,他抚摸着谢遥额前的发。 谢遥因谢景的动作惊喜的抬起头来,眼角都洋溢着喜色。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谢景的手顺着额前向下,划过脸颊,最终落在了谢遥的脖子上,然后宛若玩具般猛地一掐,谢遥脸色涨得通红,他惊恐的看着面前宛若魔鬼的谢景,魔鬼却勾起一抹更为恶劣的笑容,谢景喉咙”咕咚”一声,咽下大量口水,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父……亲……” 放在脖间的手更加用力,谢遥几乎喘不过气来,片刻他便感觉到那力道又松和了许多,但却让谢遥更加惧怕,像猫抓耗子,猫并不会一口便吃掉耗子,而是让耗子在手中苟延残喘,享受着生命在手中流逝的余韵。 “我没有儿子……” 谢景随口吐出一口话,玩味的看着谢遥因此苍白的脸色,真是有趣极了,谢景舔了舔嘴唇。 “可……”谢遥苍白着脸色。 谢景毫不犹豫的上前补刀,“我谢景从未有过儿子……” “父亲,不过几年,你全都忘了吗?”谢遥眼底含泪,带着些许绝望,若是别人可能心生怜惜,直接便将谢遥带回去了,可谢景是谁?嘉兴国的不败战神,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副柔柔弱弱宛若菟丝子的样子,仿佛少了他便活不下去,身为他嘉兴国的男儿更该有副男人样,谢景眼中露出些许厌恶。 “几年?你说的是那个被我养大结果一心想爬上我床的贱种吗?对了,那也只不过是一个贱种而已……” 谢遥的身体摇摇欲坠,眼前的谢景仿若一个魔鬼,硬生生将他的所有希望打破,贱种这两个字宛若烙印烫在他的胸口,生生发疼。 不对,谢景肯定是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肯定有人唆使,怎么会,他崇尚的父亲,他爱慕的父亲,怎么会给他说出贱种两个字。 良久,谢景才开口说道, “这么蠢的你应该知道不能动的人吧?”谢景露出一个邪气的笑,“不过还好,对我来说倒是有趣极了。” 谢遥咬咬自己的下嘴唇,反应半天才想起说的是说,“您说的是……沈一鸣?” “唔,应该是吧。”谢景笑笑回答,“挺符合我口味。” “怎么会?”谢遥愣愣失神,反应了半饷也没反应出个名头来。 “下次若动他,你定死,这次不动你,是因为怕脏了手。”谢景晃了晃,随手将谢遥扔在地上,仿佛谢遥是一个肮脏秽污的垃圾。 不过一个杂碎,需要什么,一个警告便够了,谢景借着地势一跃,看也没看落在地上的人便轰然离去。 谢景谢景,谢遥瘫坐在地上,手中指甲紧紧陷在手心,他的尊严他的骄傲全在刚才被一一踩碎,可这不是谢景的错,全是因为沈一鸣……如果不是因为沈一鸣,谢景就不会如此对他,如果不是沈一鸣他也许可以回到谢景的身边,如果不是沈一鸣…… 谢遥将怨恨狠狠扎在沈一鸣身上,他起身,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几缕发丝落下,遮住了谢遥怨恨的眼,沈一鸣,必死!不能让他,抢走父亲! 此时的沈一鸣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大的事,此刻他正盘算着如何凑够所谓的积分。 想来自己还是应当办几件大事,忠臣啊忠臣,你可害苦我了。 沈一鸣睁睁潋滟的双眸,随后低下了头颅,他想回家了,沈一鸣随即苦笑一番,怕是遥遥无期啊。 而在深宫内院中,有人正在恶意密谋着什么。 “大人?……”凌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气,双眉间也露出些许倦意,眼中的蔑视被凌阳藏的很好,表面仍旧是一副恭敬认真的模样。 “哼……”阿一从喉间发出一口闷气,宛若沉睡已久骨头已经发稣猛地展开发出的脆响。 “大人这是怎么了?”凌旭眼神示意凌阳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着手开始安抚阿一。 阿一咬牙切齿,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显得更加狰狞,犹如恶鬼。 “我问你们,谢景是否已经确认来到帝都,是否已经与沈一鸣见面?” 凌阳发出乐呵呵的笑声,捂着嘴唇抢道,“大人原来在担心这个啊,那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办事,大人想来知道是可靠的,不然大人也不会找上我们不是吗?” 凌旭也跟着狡黠的笑了笑,阿一心头终于好了点,面上仍旧是那副震慑人样, “沈一鸣如今已经回府了。” 阿一平板的说道,嘴角明显看出带着些许不悦。 “大人,是的。可这沈一鸣回府不是更有利于我们计划的发展吗?”凌旭试探性的问,她着实不知道阿一如今不悦的原因了。 “嗯…………”阿一宛若老佛爷般沉重的从喉间答道。 阿一为何不高兴,恐怕也只有他本人自己知道。 他本身的暗卫便有无数,那日派人劫走沈一鸣,阿一虽与这对姐妹花合作,可又怎能交托真正的信任。阿一暗地里派了人紧跟在姐妹花后,至于沈一鸣第二日被救,他自然是知晓的。 陛下亲自去救了沈一鸣,而沈一鸣因为玄铁更是在陛下那里呆了两日,局势瞬变,两日之内可以发生很多事。 阿一眼睁睁看着陛下身边的暗卫换了一批又一批,可那之间没有他,阿一面无表情的擦擦心头的血,这是陛下的警告,警告他擅自做的这些事,警告他已经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可那有怎样?他早就这棋局一下,便会失了陛下的信任,但是他想要的,不只是陛下的亲信,陛下的兄弟,而是陛下的爱人……想看陛下跌落神坛,同他一起步入深渊,如果不是沈一鸣!……阿一目光露出凶狠之色,随即掩入更深的眸中。 没关系,这棋已经开始了,一切人都阻止不了了。 “告诉谢景,我希望他早点实施他的承诺。”阿一淡淡的说,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因为他这一颗渴望得到陛下的心已经禁不起忍耐了,陛下…… “好的,大人……”凌旭点头,夜已深,凌旭亲自从房中的暗道送走了阿一。 凌阳啐了一口,颇有江湖儿女豪气的笑道,“这里,迟早还不是我们嘉兴国的!” 凌旭点头,也顺着凌阳的目光,露出了一丝温柔却骇人的笑。 而另一侧又有更深沉的目光幽幽凝视着一切,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邵逸站在自己的寝宫内,屋内点亮的幽幽的烛光,其余的侍人都在门外守候,邵逸双指间夹着一份淡黄色的字条。 仔细看,上面汇集了阿一,凌旭凌阳,甚至包括沈一鸣在内的不少人,而在他们名字背后的一行小字,是他们最近的行踪。 邵逸眼神定在阿一与凌旭凌阳的密谈,寥寥数字,邵逸面色不改,只是带着几分失落,他伸手放在阿一纸条的面前,然后遮住那几个娟秀的字迹。 朕曾给过你机会,可惜了…… 邵逸又将目光放在沈一鸣的字条上,邵逸摇了摇头,嘴角轻扬,他深深的感觉到了命运的捉弄。 当初以为永世陪伴忠心的人结果一己私利还是背叛了自己,而那个谁都认为会背叛和自己一路相争的人却留到了现在……命运啊,真是一个大玩笑。 邵逸亲手将那些字条放入烛火中,看着那些一点点的化成灰烬,忠心的亦或是不忠心的,邵逸摇摇头, 帝王啊,终究谁都不信。 第32章 风雨欲来 “我说,要不随我回嘉兴?”谢景坐在椅上,眉目一挑,状似无意的问道。 沈一鸣不带丝毫犹豫的摇了摇头,这谢景已经缠了他几日了,说的话也莫过一个主题,随他回嘉兴。 想沈一鸣一个忠臣,怎么可能应下,不过是谢景在这痴人说梦罢了。 “你这脾气,不宜在朝廷打拼啊!”谢景也跟着摇摇头,略带沉吟,随后又扬起一抹邪笑,“不如跟我赴上战场,不回嘉兴?” “谢兄又在说笑了……”沈一鸣倒下面前一杯茶,然后饮下,声音如同珍珠落地般的莹润好听。 谢景也不答,两人无话,一时间只得对着满满一茶盅畅饮,茶毕,谢景每日只呆两个时辰,不多不少,之前沈一鸣还有点不习惯,如今多半便是坦然了。 “跟着我,我护你安危。”谢景没头没脑的来着一句,不缓不慢的喝着茶,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手中亦有什么万全之策。 “不必,沈某的安危自会照料,不必他人插手,况且这天下能威胁到沈某性命的人也少。” 平淡拒绝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若是他人,被这样三番两次的拒绝,恐怕早就恼羞成怒了,但谢景没有,他低着头,像是早有预料。 “迟早你会答应的。”谢景舔了舔唇,屋内的时刻恰好刚过两小时,谢景从屋子里闪出。 “是吗?”谢景走后,沈一鸣悠悠的喝口茶,嘴角噙着不变的笑意。 谢景的暗示太过明显,张扬着便把信息送给了沈一鸣,而沈一鸣又何尝不知,那些暗处的爪牙是如何虎视眈眈,而他之所以留着谢遥的目的,也大概在此了吧。不是沈一鸣太过善良,而是谢遥有更好的价值。 他这几日暗中派杨晋下的功夫也太多了,谢遥,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沈一鸣抿过一口茶,歪着头,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而在那头,谢遥紧紧握着拳,轰的打在了桌椅上,他力道小,桌椅都无大碍,反倒是自己手腕一圈都变成了通红。 谢遥莫名通红着眼眶,又是一脚踢了上去了,这次一个木椅被踢远了出去。谢遥仍是觉得不解气,逮着东西就想往地上摔。 过了一会,谢遥又念着谢景的名字。他满脸痴迷,只知喃喃的念着,父亲,父亲…… 不对!父亲怎么可能对他说出那种话!说他只不过是想爬上父亲床的一个贱种!父亲,父亲定是被人蛊惑了!不然怎么会如此看他!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父亲的人啊! 一切都是那沈一鸣的错! 谢遥此时将满心的恼怒和怨恨都通通放在了沈一鸣身上,对他来说,肯定是沈一鸣在暗中唆使,不然谢景怎么会对他说出那种话,而沈一鸣,肯定是知道了他对父亲的濡慕之情,故意为之。怪不得沈一鸣不曾对他做过什么,原来这就是最深的惩罚! 沈一鸣,你好狠的心! 谢遥咬牙切齿的吐出了沈一鸣的名字,恨不得将沈一鸣磨碎一口吞尽肺腑中。 过了半饷,谢遥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原来俊秀的脸也变得扭曲嘲讽起来,他阴森森的笑了笑,他怎么忘了,想让沈一鸣死的大有人在。 呵呵呵呵…………谢遥恐怖而疯狂的声音终于露出些许欣喜………… “大人,您是否还要等待?”谢遥开口问,低头敛声,布鞋上沾着碎草屑,一看便是匆忙赶来。 而他面前的阿一紧紧握住拳头,青白的脸上也露出些许激动。 “昨日我可是亲眼见到,那嘉兴的大将谢景出入这相府之类,大人若想,这通敌叛国之罪可是能彻底阪倒沈一鸣,让他翻不了身。”谢遥柔柔的说道。 阿一冷“哼”一声,“你倒是说的那样容易?若是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恐怕不止沈一鸣无事,我们还不招陛下待见。” “大人若要证据,我有。”谢遥仿佛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从前襟的怀中摸出一把玉梳。 象牙的材质,琉璃般的色泽,光照之下盈润透亮,温和养人,一看就是不是凡品,而在象牙玉梳的末端有两字,乃是先镌刻再混合用朱砂石墨描绘的,几经风雨,终于成了永不褪色的精品。而那个字为-素久。 这两个字乃是谢景亡妻的表字,象牙玉刷表面平滑光整,一看就是常在手中细细把玩抚摸,谢景爱妻已死多年,这把玉梳莫不是谢景思悼亡妻,细细珍藏之物? 谢遥的眸光在拿出玉梳的那时深沉了些,当年他离开将府时,未拿多少东西,而这把玉梳是父亲珍爱之物,于是他拿走这把玉梳,就算是思悼亡妻,他也可以时常在手心中感受父亲的温度。 “若玉梳不足为证,我还可以为大人做此人证。”谢遥似乎是颇带考虑的的继续说道,“只是我的身份,要劳烦大人费心了。” 阿一一手接过那把玉梳,另一头心思几度变换,如今陛下对他更是怀疑,与沈一鸣更是暧昧不清,若是再拖,恐怕这局势对他越不利,倒不如尽早,斩断一切威胁。 “你下去收拾收拾。我自会派人将一切收拾好。”阿一笑道,苍白的脸色也带了些自得。 “那我便恭候大人了。”谢遥说道,嘴角弯起,他心头的大石也在此时终于放下。沈一鸣,你逃不掉了,受死吧! 阿一并未答话,而是从屋内密室中拿出一个纯黑色的令牌,他跟随邵逸已久,此乃邵逸亲赐,见令牌如见邵逸,不过因这令牌权益过大,因此一次过后便已作废。 阿一僵硬的手紧紧握住令牌,喉咙间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 风雨欲来,这日帝都街头所有人都看着,陛下身边的大侍卫领了人来,封了这帝都最大最奢侈的相府。那些都是钢皮铁胄腰间插着大刀的侍卫,帝都多日未曾这么繁华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相府周围,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人们伸出手对着相府指指点点,低头窃窃私语。 一对稚儿妇女也拥挤在其中,“娘,你说这是干什么呀?” 妇女宠溺的刮了一下儿子的鼻头,“这啊,是一些混账的官员被咱们圣上啊查处了!” “娘,不是听说这沈大人已经改了不再为非作歹吗?” “儿啊,你听着,咱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是清白的还是冤枉的,咱们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况且这青天大老爷也不会冤枉人哩~” 视线由屋外熙熙攘攘的平民转到正处于争议中心的屋内。 “沈一鸣,你还有何话可说?这通敌叛国之罪,你是认还是不认?”阿一狰笑道,从沈一鸣面前甩下那把玉梳。 “无话可说,可这通敌叛国,无罪可认。”沈一鸣低头晗手,宛若翩翩君子优雅的脸庞仍是未见丝毫惊慌,颈部露出的青黑色仍是跳动着,生命力强的可怕。 阿一也不想过多废话,朝着下属一说,谢遥便已经拉到面前。 “我这人证物证皆在,沈一鸣,容不得你狡辩。”阿一仍是假惺惺的做了个场合,好让周遭人看出怎么回事,一旦此事闹大以后,不管是不是他开的头,都已无所谓了。 沈一鸣抬头瞄了眼,蓝色长衫,清冷的颜色也遮不住谢遥眼里的阴狠,那里有心满意足的快意,少年的脸庞此时已扭曲狰狞,一副丑恶之相。 仅此一眼,沈一鸣又低下了头,像是丝毫不在乎和蔑视一样。 谢遥,你还不算太过愚钝。 阿一心头却是畅快不已,沈一鸣这个人,宛若一个外来者,一步步打破他精心布的局,如今终于亲手将沈一鸣送到了手上,又怎么不畅快。 “丞相沈一鸣,即日起贬谪相位,收入大理寺,详细调查通敌叛国之罪,沈一鸣,你意下如何?” 沈一鸣眼皮子抽抽,抬头说道,“嗯,不错。” “咯咯~那就好,那就劳烦大人走一趟了…”阿一笑道,走在前头如获胜的公牛,一瞬间,只知耀武扬威。 阿一的属下并未给沈一鸣戴上刑具,只是在身后跟着,沈一鸣经过这几个月官场磨练,气度越发不凡,在这几个人,愣是走出了贵气,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特别风流神韵。 这么一看,哪里还像是即将投入大理寺那无间地狱的人,倒像是要出去戏耍游玩的贵家公子哥。 门前的围观群众早就散了,这是朝廷的争斗,向来是要避讳一点的。沈一鸣回头望望相府,依旧是那么宏伟高大,红瓦白墙,有些植物顺着墙攀出来,似乎在挽留他这个主人一样。 沈一鸣歪头,冲着相府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像极了未长大的孩子,又像隐藏自己爪牙的小狼。 我会回来的。 第33章 你们念叨的阿一总算死辣 大理寺囚牢之内,沈一鸣一袭囚衣,雪白的衣服上在胸前画了一个腥红的囚字,张牙舞爪略显狰狞,沈一鸣坐在地上,一腿翘起,另一腿盘在周围。 沈一鸣嘴中叼着一根稻草,嘴角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微笑,对现下的情况倒没有多大担心,甚至可以说,是他早已经预料到的。 大理寺啊?沈一鸣喃喃笑道…… 沈一鸣如今没有多大的危险,可是私自造成此事的另一人却说不一定了。 “哐当”一声,狠厉的一脚踢来,阿一没有抵抗,被踢到了腹部,然后直直的撞上了身后的一个柱子。 阿一往背后一摸,手掌心全是妖艳腥红的血,阿一青黑色的脸更加僵硬,他沉默的站在那边,只知静静的看着邵逸。 邵逸此时正是大怒,这个阿一好大的胆子,他早已经和沈一鸣定下了盟约,不会对沈一鸣那方下手,如今阿一竟然敢借他的面子,亲自将沈一鸣抓了投入大理寺。 若是平时,邵逸自然不放在心上,素手一挥,人便立马放出来了,可这次不同,阿一在那么多的百姓面前将沈一鸣带走,百姓肯定有所猜测,加上沈一鸣以前的污绩,这次名声更加一败涂地,由此,便不能放了沈一鸣,免得百姓对王朝心生间隙。 可若是不放,沈一鸣豢养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能做什么,可放在哪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威胁,沈一鸣被捕,更加有可能激化这些士兵们。 邵逸一想起来,发现各方面都是棘手,但他竭力忽视自己大怒的主要原因是在沈一鸣心头失了诚信,他还不知道沈一鸣日后会怎样看待他。 “阿一,你这一手可是做的好啊?”邵逸站着身,眼眶中是明晃晃的嘲讽,嘴角勾起嗤笑,眼底的失望凝结成寒冰几乎戳伤阿一。 阿一俯在地上,面露哀悯,“属下所做的事,都是为了陛下您啊……陛下,我才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我想做的,只是为了铲除您面前的一切威胁。” 邵逸看着阿一,表情似笑非笑,仿佛是在看着一条丧家之犬,“阿一,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不要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找借口,朕还不了解你么?” 阿一紧握着拳头,咬着牙说,“陛下难道没发现对那沈一鸣的关心太过了,沈一鸣,如今已成为了陛下的阻碍,我必须得除掉他!” “只有你自己才知道除掉阿一,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沈一鸣与我抗衡,你折断了他的羽翼,私自给他安插了罪名,发配到大理寺入刑,好让他光明正大的死去。” “这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你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陛,陛下……”阿一一阵语塞,然后抬起头紧张的看向邵逸,“属下……的却是喜欢上了陛下!属下愿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邵逸蹲下身,一手捏起阿一的肩膀,给予了阿一莫大的希望,低沉的声音从阿一耳边响起。 “朕不是接受不了龙阳……” “朕只是接受不了那人是你。” 阿一面露愕然,这个脑中都回荡的这句话。 “事不过三……阿一,你瞒着朕做了多少事,朕都可以原谅你,可是这次不行,朕得给沈一鸣一个交代。”邵逸笑着说,只是看着阿一眼里却是莫大的绝望。 阿一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向邵逸,眼里仍有点点星火闪烁, “陛下,陛下,我在你身边二十多年,难道当真比不过那个沈一鸣?” 邵逸看着阿一,目光中透着悲悯,他回到椅子上,细长的手指在案上敲打着, “不是比不过,而是朕身边,向来容不得一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帝王的尊严,不容亵渎!” “属下明白了……”阿一嘴角喃喃,最终勾出一个无声的苦笑,属下……懂了……白费心思……白费心思…… “殿下,若是沈一鸣知道那些过往,你以为他还会对你如此吗?”阿一突然放声大笑,喉咙处发出桀桀怪声。 他得不到的东西,又怎么能容许别人得到! 而且阿一也改了口,未称邵逸为陛下,而是殿下,这正是当年夺嫡的腥风血雨,那时,阿一称邵逸为殿下。 “我不会说,你也不能开口,当年的事没有知情人了,他不会知道。”邵逸冷静的说,仿佛这件事真的对他没有影响似的。 “是吗?那属下就祝殿下好运了……桀桀……”阿一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大量的血液从阿一捂住的嘴中漏了出来,在地上滴成朵朵血花,看起来如同傲雪寒梅,分外好看。阿一跪倒在地上,捂住嘴唇,然后缓缓倒了下去,嘴角始终扬着一抹怪笑。 阿一,在邵逸的面前咬舌自尽了,鲜血顺着脖子,在地上落了大滩,那双大睁的眼,似乎也在诉说,阿一的不甘心。 就算死,我也要,那件事,成为你邵逸和沈一鸣永远 跨不过去的。。。天堑! 邵逸的黑眸厚重,无声的看着阿一的尸体,看了良久,最终他沉默一挥手。 “将侍卫长的尸体好生寻个地埋了,还有,朕要去大理寺。” 阿一的尸体被几个侍卫拖了过去,阿一一面上沾着的尽是血污,衣服也有些被勾破,压根看不出之前的荣耀,他邵逸,亲手赐给阿一的荣耀。 邵逸沉默的看着阿一被拖走,心头突然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用手缓了缓眉头的褶皱。 这个时候,邵逸突然很想见到沈一鸣,想看看他受苦没有,还有沈一鸣是否对他失望了,邵逸心头,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大理寺内,在外守候的侍卫早就通报了陛下到来的消息,邵逸并没有穿一身明晃晃的黄色龙袍,而是转而穿了一身黑色蟒袍。 硕大,张牙舞爪的黑龙盘旋在邵逸腰侧上面,手腕附近都是紧身的做法,脖侧围着的是半掉貂皮,黑色的绒毛衬着邵逸的脸不见丝毫缓和,冷的可怕。 刀锋般的棱角似乎在嘲笑其他的一切生物,紧抿的唇不见丝毫表情,墨色氤氲的眼似笑非笑,像是注意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注意,藏着的手骨节分明,像玉石般盈润着光芒。 邵逸心烦意乱,又不想在沈一鸣面前失了风度,最后气冲冲的挥走了所有的侍卫。 沈一鸣是重犯,那栋监牢里扣押的只有他一人。 走到监牢中,邵逸感受到的只有压抑和沉闷,走到底部,邵逸才真真正正看到那人。 沈一鸣的脸像是刷过什么一样,苍白毫无血色,平常调笑的眼,此时也暗沉下来,薄唇微开,因为失水,唇上有些皱褶。 沈一鸣倚在墙角,于是那一角更加暗淡,像是凝聚了所有的黑暗,沈一鸣失神的看着地面上的稻草,整个人都显出浓浓的脆弱无力。 邵逸用钥匙解开监牢的锁,走到沈一鸣面前,沈一鸣仍就是未察觉那样,低头失神的看着稻草。 “沈,沈一鸣?……”邵逸喘出一个笑,手上凝湿了汗液,许久未见,再说出这个名字已经恍若隔年。 墙角的人有了些许反应,沈一鸣抬头,然后了无风波的看着邵逸,只淡淡一眼,便又低了下去。 这样的态度让邵逸有些气急败坏,他恨不得一口将面前这人咬碎吞尽肚腹中,但是他不能,理性控制住了他自己。 “沈一鸣,这次是朕对不起你……朕……”邵逸话还没说完便被沈一鸣打断。 “未曾怪过陛下。”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堵了邵逸所有的口。 沈一鸣闭眼假寐,似乎忘却了一切,包括面前的邵逸,邵逸心头突然有点发麻,不曾怪过他,沈一鸣给予他是如此他的信任吗?还是暗有所图? 沈一鸣声音有点发虚,干涩无力,但又充斥着浓浓的,让邵逸心虚之感。 邵逸那一瞬间也仿佛是着魔一般,看着沈一鸣像是几天没吃过的肉一样。 邵逸低吼一声,用一只手囚住沈一鸣,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沈一鸣的下颚,邵逸清晰的看到,那双朦胧的眼睛,印刻着自己的倒影,于是那瞬间全然不顾。 邵逸如同野兽一般撕咬着对方的唇,霸道内敛的舌愣是毫不客气的伸进对方的口里,大肆扫荡着一切,紧密的牙根,芬芳的小舌,一切都全然在邵逸的掌控之中。 沈一鸣身体有点发软,想推开邵逸结果却是浑然无力,邵逸用一只手将沈一鸣的两只手束缚在身后,另一只手要沈一鸣被迫承受这一切,要沈一鸣在他的眼里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呜……” 大量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沈一鸣唇角的缝隙中滑下,邵逸仍旧不放开沈一鸣,孤独固执的要在沈一鸣的口腔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于是,囚牢中的两个人相拥,片刻仿佛成为了永远。 第34章 一鸣,听话 然后,邵逸放开了沈一鸣,沈一鸣无力的在邵逸怀里喘气,静谧的囚牢中充斥的只有喘息,一瞬间更是将那份暧昧与情热放大了无限。 邵逸一手搂住沈一鸣的腰,另一手从沈一鸣的脊背滑下,替他顺着气。 “沈一鸣,朕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从这里出去。” 邵逸低声说道,面色看不出来什么,但听他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出点点的温柔。 沈一鸣没有说话,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大理寺并非朕一人做主,朝中还有些老臣,此次,朕下不了手。” “你若是懊恼阿一之事,大可放心,他已在我面前自尽。” “你若是人手不够,朕暗中替你安排后路。” 沈一鸣还是未吭声,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让邵逸不由得心头窝火。邵逸一把媷起沈一鸣额上的发,逼得沈一鸣不得不直视自己。 “听话,朕向来知道,你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沈一鸣的黑眸中,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氤氲沉淀,半饷,他才开了口,笑容有点妖艳。 “邵逸,你难道喜欢上我了?” 声音细微幽幽,却很能够穿透心底,邵逸将沈一鸣的头死死按在自己肩上,也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也许算是吧……” 沈一鸣在邵逸的肩头闭眼,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他脸的大部分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喂,邵逸,我说了要当忠臣的啊,怎么会这么死去。” 邵逸放开握住沈一鸣的手,黑眸将沈一鸣刻在脑里,半饷,他才抽身转而离去。 喑哑的声音在离去之时幽幽响起,是来人最后的那么一点愿望。 “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必,顾及朕……” 黑色浓重的蟒袍整个都消失于沈一鸣的眼前,沈一鸣低头又闷声笑了笑,低沉压抑。 沈一鸣靠着墙角,仰着头,神情晦涩难测,半饷,他低沉的笑了。 “沈一鸣啊沈一鸣,你不仅对别人狠啊,对自己也狠。” 再睁眼,墨色的瞳孔已经平淡无波,诺大空旷的的囚牢中只剩下某种低沉的笑声。 “回宫。”依旧是刚才那般邵逸的声音,只是少了几分激情,多了几分沉重。 “陛下,陛下,宫中传来急报,请您早日回宫!”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走到邵逸面前,面前只是焦急和茫然。 邵逸皱眉,嘴唇紧抿,他不过就离开片刻,宫里的这些人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邵逸也是无法,只得从喉咙处吐出一个字,“走!” 宫中御书房内只有几个老臣在焦急的等候,邵逸匆匆赶来,鼻尖冒了些许汗渍,身上的粘稠让邵逸有点心绪不佳。 “诸位,可有何要事?”邵逸冷声问道,帝王的尊贵在此时显露无疑。 “这,臣听说,丞相沈大人被捕入大理寺,如今已经过了些许日子了,陛下为何还迟迟不让人审理?”礼部尚书蔡大人问,这么几次,他们也摸不清陛下的心思啊。 “要我说,陛下,你不如随便安插个罪名,将那沈一鸣处决了便是!省得留在这里,倒成了我们的一大威胁。” 三朝元老刘大人说,久经风雨,他的语气有点不屑,邵逸与沈一鸣那点恩怨,他倒是看得清楚分明 “住口,朕的事难道还要你们来处理吗?!你们究竟将朕放在眼里没有?这,究竟是朕的江山,还是尔等的?” 邵逸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但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朝中支撑邵逸的心腹大臣,他们做什么,自然是为了邵逸好,为了自已好。 但邵逸也只能一口否决,牵扯沈一鸣的,他还不能答应。 一听邵逸这话,几位大臣齐刷刷的跪下,头俯下,哽咽住声音说道, “臣等一片忠心,望陛下明白。臣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陛下,也为了我朝大好河山。” 几个老臣一阵逼迫,让邵逸也是黑了脸,最后只能不轻不重的说句, “朕知道了,此事,容朕日后考虑。” 几个老臣相互瞅一眼,也是拿定了目标才来了的,于是,又是齐刷刷的开口, “此事,不能容后啊!” “是啊,陛下,不能容后啊,若是容后,不知那沈一鸣又会生出怎样的孽障之心。” “陛下!” 嗡鸣的声音让邵逸脑边的血管跳了跳,可这些老臣又是不能打不能骂的,这些老臣一心要着沈一鸣死,他又能怎么办? 气氛一阵凝滞,邵逸和这些老臣们正胶着无话说的时候,门外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当下连礼都不顾,只是半跪在邵逸面前,焦急的说。 “陛下,驿站急报。” 一封信函被侍卫双手捧起,高举过头,等候着邵逸的亲临。 邵逸接了信函,眼神还不忘扫了几位老臣一眼, 信函内容很简单,不过就在那瞬间让邵逸脸色剧变, “嘉兴谢景,近日于晗关集结,数百之众,几日便有数万之众,若晗关被破,帝都岌岌可危,望陛下派遣兵力,助我等守住晗关。 边将杨林留。” 侍卫看着邵逸的脸色,心头也有点发麻,吞了吞口水,然后说道, “陛下,两位凌贵人今日叛离出了帝都,其中有侍卫长的手笔,属下没有追随到。” 邵逸挥手,就两个嘉兴的细作,他还未曾放在心上,就算有阿一相助,那又如何? 侍卫沉默着离开,几个老臣跪在那里也是不明所以,邵逸冷笑了一声,将手中信函扔下。 “你们看看吧。” 几位老臣捡起翻飞的纸,看完亦是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危啊!危啊…这定是沈一鸣那厮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啊!臣等恳求陛下赐沈一鸣一死!” 邵逸的指甲紧紧扣在木头里,眉头的褶皱,阴郁之色愈加浓厚,他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这些人,都还想着的的是处死沈一鸣。 “住口!”邵逸大声呵斥,“我朝岌岌可危,尔等想的,难道就是把朝中大臣屠杀殆尽吗?是想让我朝军心不稳,断了这千年根基吗?尔等,好大的胆子!” 邵逸的气势瞬间让几人说不出什么话来,其实他们做的也没错,只是被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如果说话反驳,就是不忠不义之臣。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征战即起,他们还怎么有胆子说出这话。 老臣们都跪俯在地上,众声说道,“臣等谨尊陛下圣旨。” 邵逸挥挥手,示意这些老臣们退下。 邵逸沉默的揉了揉眉头,一种疲累感瞬间朝他袭来,朝中可还有能调动的亲信大臣? 真是风雨欲来啊,若是实在没法,他也只能亲上战场了,昔日的他,亦是会一手好兵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龙床。 邵逸闭眼假寐,暗中又思索着,沈一鸣是否把人马准备好,是否还需要他帮忙?沉沉的睡意袭来,邵逸乏困的闭上了眼。 大理寺内,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不,也许是早有预谋的,一队人马潜入大理寺内,门口只有少量的侍卫,因为邵逸的打点也是视而不见。 “大人……” 带队的人正是杨晋,他用左手递给沈一鸣一个黑色镶银的紧身长衣,沈一鸣火速的换下,腰姿纤细,同时看不到的肌理下又蕴含着含有爆发力的肌肉,完美,又不带有女气,几乎是为沈一鸣量身定做。 “这场好戏快要开演了?……” 沈一鸣问,声音幽幽又带了些许肯定,可以说,沈一鸣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着细密的规划。 “是的,大人……阿一在邵逸面前咬舌自尽,据探子说,那两个细作已经将地图带了回去,谢景已经到了晗关,正打算攻打我国,一切注意事项都准备好了。”杨晋正色禀告说,这是大人要的一切,不管什么,他们都得准备好。 “这场好戏,要我们参加才更精彩啊……”沈一鸣理了理衣襟,将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点白皙的手腕。 “是的,大人,我们是大人的暗卫,大人想做什么,我们誓死跟随。”杨晋将右手放在胸口,以示忠诚。 “其他人都已赶赴晗关?”沈一鸣又问,似乎要确保一切事情万无一失。 “是的,大人我们还留有一部分人,为了护送您的安全。”杨晋沉稳的说。 沈一鸣笑了笑,嘴角艳丽,“邵逸,这是我给你的一场大戏,我可是忠臣呐……” “杨晋,走吧,这场戏的开演时间不久了……” “好的,大人……” 沈一鸣轻轻松松的从囚牢里面离去,灵敏的像只猫,谁也不会清楚,诺大的囚牢深处,曾经关押过谁,还有那场好戏究竟是什么? 第35章 征战 “朕,打算御驾亲征……”邵逸坐在龙椅上,桃花眼微微挑着,眼里酝酿着什么,看不分明。 底下大臣是一阵惊呼,纷纷跪倒,大声说道,”陛下,不可啊,您乃我朝天子,不能涉险啊!” 邵逸嗤笑一声,“天子又如何?我等身为男儿,保家卫国,岂不是本责” 邵逸还没说完,下面反对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可是陛下,您坐守皇城,是吾等之愿,是天下民心之所向,若是冒然行事,岂不是辜负天下?况且兵家之争,向来凶险,陛下尚未留有子嗣,陛下此去,极为不妥,臣望陛下细细思量,另选他人,此乃万全之策啊!” ……… 邵逸虽然心知如此,但又能如何,此次若是他不去,能行吗? ”朕知尔等担心着什么,如今帝都兵力匮乏,其余将士戍守边关,若贸然调动,其他敌国若在此时进攻,我朝腹背受敌,岂不犯险?” “况且敌将谢景威名赫赫,未战而先震慑我军,士气低下,唯有朕亲整戎装,上阵杀敌,才能挽这一局!” ”可陛下……” 邵逸说的太过强硬和绝对,就算其他人想说什么,此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就算想说什么,也只能在下面和其他人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已成定局……邵逸一脸凝重,几乎也做好了随时征战的准备。 就在此时,殿堂外传来一声呵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楚,随着的,还有铁剑不时撞击甲胄的声音。 众人伸长脖子,极力想要看知道那个人是谁,还有为何门外如此多的侍卫未曾通报。 他们心头只有一个念头,此人肯定非比寻常! 来人一身玄衣,勾勒出腰间皎好的身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让人生疑,其实别的不说,光说这人的身份就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因为他是,沈一鸣! 与此同时,沈一鸣单膝跪在地上,沈一鸣身后的杨晋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只是杨晋的手上,紧紧握着一枚令牌! 沈一鸣抬头,露出那双桀骜的眼,沈一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臣,沈一鸣,拜见陛下!……” 这一开口,便是让原来凝重的气氛变得沸腾起来,好几位大臣不悦的直说 ”这沈一鸣怎么在这,他不是应该再大理寺受审吗?” ”是啊,是啊,他还带了武器,还是这武将侍卫无一人拦下,莫不是陛下的授意?” “难说啊……” 邵逸皱着眉头,表情也十分不悦,他不是叫这沈一鸣离开了,今日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来此,不是打他身为帝王的脸吗?还有这铁剑甲胄,难道他不知道,非御赐武将不能携带兵器上朝吗?这沈一鸣为何不能让他安生些,今日怕是又要捅出些篓子。 “沈一鸣,你好大的胆子!”在群臣的注视中,邵逸自然不能失了颜面, ”携兵入殿,此乃大罪,你可知错?“ 沈一鸣微微一抬头,便看到邵逸的眼,有点不满,却没有怪罪,沈一鸣淡淡的说, “我朝素有纲纪法令,凡武将功绩斐然者,陛下亲赐,自可携兵入朝……” 沈一鸣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就闹了起来,几位大臣冲着沈一鸣指指点点, “这别的不论,沈一鸣身为丞相,主职为辅佐帝上,乃是文职,再怎么样,也不会和武将的功勋相提并论吧。” 邵逸忍住把沈一鸣拖上来打一顿的冲动,然后细细听着,他总觉得,沈一鸣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我沈家,如今虽已埋没,可谁能否认,先年曾跟随先帝的战功?先帝曾言,若我沈家有为将者,世代功勋,永世不灭,若为相者,则特赐这丹书铁劵,可保性命无虞。” 众人这才明悟似的点点头,这沈家虽然早已埋没,只剩了沈一鸣这样一根独苗。但是先帝曾说过的话的却也是属实。也怪不得沈一鸣今日如此胆大了。 “臣,之前扣押在大理寺,因国事急切,故率人逃脱,臣斗胆用这铁劵换取臣的一点时间,另,臣想要辞去这帝相一职,复我沈家将风。” 沈一鸣伸手将杨晋手中的令牌拿下,递在胸前,邵逸微微点头,其下便有人将令牌拿起递给邵逸。 邵逸伸手一摸,指尖带着点点温热,令牌上用黑绳套住,中间夹着一根细细的红绳。邵逸眼睛微微眯起,函关自古征战,刀光接天,鲜血遍地。而他朝甲胄是以玄铁打造,呈深黑色。 这难道是沈一鸣给的暗示?邵逸沉着眼思量。 沈一鸣低着头脸色如常,此时嘴角含着明眼人就看的出的笑容,他抬头,淡然的脸落入了邵逸的眼里,他分明笃定了邵逸回答应他的要求。 邵逸吐出一口淤积之气,他分明是想让这人远离朝堂,再也不回这等喧嚣之地。结果他却偏生来了这,还打定了注意要去上那战场…… 邵逸捏捏眉心的皱褶,周身起了寒冰,他勾起一抹笑说,只是看起来冰冷残酷,“既然这样,群臣便商议吧,此事如何?“ 有一些大臣本不想让邵逸御驾出征,如今有个替死鬼,他们自然是百分乐意,但与此同时,自然有另外的人开始担忧了,这沈一鸣是什么人,若是在那紧要关头,他带头反了,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最终的结果便是,沈一鸣出征,任副帅,朝中另外一禁卫官统帅任正帅。这样一来,便是让不少人放心了许多,有人安心去送死,他们又怎么能不开心呢?只是不知为何,许多人都觉得今日的陛下,气压有点低,站在他身旁,几乎快要被邵逸身上的寒冰冻伤。 退朝之时,沈一鸣让杨晋先回去收拾行装,因为他很明显看到,邵逸眼中有熊熊的怒火,是冲着他来的。 沈一鸣虚咳一声,表情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却被邵逸冷声打断。 “沈一鸣,你随朕来。” 声音十分清淡又极具威胁性,沈一鸣不知怎的,莫名心跳加快了几度,俊脸边缘不知怎的,也有些汗水黏湿。 沈一鸣默默的跟在邵逸身后,抬头一看,便是邵逸微冷的脸,或许是觉得此时的邵逸太具威胁性,他缓了缓脚步。 邵逸敏感的听到了身后的变化,邵逸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左手揽住了沈一鸣的腰,强迫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明明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却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邵逸是将沈一鸣带到了自己的寝宫中,其余的闲杂人等,早已被他挥手遣去。 沈一鸣还没觉,然后自己的身体突然失重,站立不稳,随即他落在某个柔软的被窝上。 “哼。”邵逸冷哼一声,站在沈一鸣的面前,给了他无限的压迫感,沈一鸣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在邵逸看来这正是心虚的表现,邵逸心头的暴虐越发明显。 “朕不是给了你机会走吗?为何回来。”邵逸说道,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我在帮你。”沈一鸣扬起头,与邵逸平等的对视。 “朕,不需要人帮,尤其是你。”邵逸冷着脸说,沈一鸣的话已经驳了他的面子,他身为帝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我余下的那些人马已经全部赶往函关了,我替你守着,帮你,是我所需,亦是我所愿。”沈一鸣接口说。 邵逸有些微愣,却发现沈一鸣有些固执,倔强,还有些可爱…… 往日的沈一鸣是决计不会说出这话的,那么如今,这是示爱般的举动? 邵逸终究没忍住,伸手摸上了沈一鸣的头,沉重的声音娓娓道来,“沈一鸣,朕只是不想让你涉险。” 沈一鸣微微点头,好久才说,“我知道的。” 邵逸的心思在大理寺中不就明了?如此心甘情愿的对沈一鸣好,不愿他受委屈,不愿他以身犯险,不愿有人害他伤他,恐怕邵逸也知道,他这是啊,喜欢上沈一鸣了。 “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吧。”邵逸开口说,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定,同时又带着一点欣喜。 沈一鸣微愣,然后低下头,说,“好。” 即使在现代的时候,沈一鸣也不清楚自己的性向,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喜欢女人的,只是如今啊,恐怕他也着了邵逸的道。 “你未曾有过行军打仗的经验,此番劳累波折,你且忍着点,若有什么事,你就去问正帅,他是我禁卫官统领,经验自然要比你多些。” 原本邵逸这番是想对沈一鸣责骂的,只是出口时,都变成了温柔的缱绻缠绵。 但那又如何,沈一鸣出发的日子,可就在明天。 第37章 离别 沈一鸣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尽管旁边有正帅,可是那种本身英勇之气并没有被掩盖,正是白衣少年时。 浩浩汤汤的队伍从城门这头排到那头,沈一鸣身着深黑色甲胄,腰间赐配玄剑,他与正帅常德相差半步的距离,而他的右边,是瞎了眼失去了左臂的杨晋。 沈一鸣的手捏着缰绳,手心被粗糙的质感磨得有点生痛,他回头,忍不住想要看看那满朝的大臣与邵逸…… 众里寻遍,唯独不见那人。 沈一鸣的身姿晃动了一下,腰间的酸软被无限放大,沈一鸣失望的回过头来,不再凝视一眼。 耳边还是临走前说的好听话,说来,不过是激扬将士的士气,好让他们含着一腔热血英勇赴场。 耳边好像是飒飒的风声,将一切都模糊不清了,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自古征战,多出英雄,尔等是我朝将勇,此去定然不凡………………臣与朝中各官,等候尔等凯旋。这我朝的命运且全交由你们了……” 在场众官一拜,腰间弯起,给予武将们莫大的敬重与激励,沈一鸣回过神,与正帅常德一起扬手。 “出征!” 骏马扬起大量的灰尘,遮挡了走时的路,旧时的帝都,旧时的宫堂,都恍若是旧时朦胧不堪的记忆。 此去经年,便是生离死别…… 沈一鸣驾起骏马,始终未回头看过一眼,只是眸瞳中有点氤氲,像极了薄雾,沈一鸣不能回头,不敢回头,他怕的是,一回头便忍不住泪满襟衫。 从帝都的方向看,只能看见远远的行迹,但谁是谁,早已经分不清了。 邵逸坐于内室,半晌才开口问道,“已经走了?” 其他人不知,以为说的是行军队伍,开口道,“是的,陛下,刚才已经走了,现在从帝都看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邵逸沉默的挥了挥手,遣走了其他人,留下他不知道想什么。 邵逸平常的桃花眼已经垂了下来,黑眸中也有往常不见的阴郁,沈一鸣,朕等你。 沈一鸣到函关已经接近半月了,当初那一腔热血如今也被恶劣的环境给消磨了许多。 沈一鸣等一行人初到函关时,首先体会到的便是逼仄的城墙,尽管已经行进几日,但是那种热血还是在周身流淌,每个男儿都有一个英雄梦。 但接着,他们几乎被残酷的环境所打败,沈一鸣将全部的兵力转移到了这里,人口数量俱增,他们的用水已经严重不够了,护城河的水位每日都在下降,想要取水,就得去谢景驻扎的地方。 人家亦是百万大军,又岂会轻易给你,恨不得你多死几个人才是好的,困军之道,亦在如此。 忍了没几天实在受不了,还好当地的平民知道哪里护城河的源头,沈一鸣派了一个小队,把通道给掘开了一点,还从其他的地方引了水进来,这才得以生息。 城墙经历多次战役,还有自然风化,有些地方已经陈旧,用手一捏,细碎的粉末就掉了下来。碗大的石砖可以捏下拇指大小的小砖头。 于是,沈一鸣众人的任务就是加固城墙,因为不时谢景的小队会来骚扰,每日都在纷纷忙中度过,像个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民,生活的节奏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想其他了。 今日,城墙已经加固完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沈一鸣低下头,幽幽的长叹出了一口气,垂在两侧的手此时被不少的白布条包裹住,不时还有些鲜血渗出,这些都是因劳作过大而产生的裂口,平常细腻光滑的手,现在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 正帅常德是个武将,平常的劳动量自然也不是不少,这几日的劳作对他来说,是绰绰有余的。常德看着沈一鸣手上的伤口,有些于心不忍,从自己屋里拿了伤药来。 “我说你,放着帝都的繁华不过,跑这里来作甚?” 沈一鸣愣了半饷,才明白常德是在跟他说话,或许是他的名声太差,之前的日子里,常德的目光总是充满不屑的, “我啊?”沈一鸣眯了眯眼,看着远山上为数不多的几点绿色,“不得不来……” 常德呸了一声,说道,“你有什么不得不来的,我看了看这里几个兵营,那是你的吧,我倒是想不通透了,有这么心甘情愿替人卖命的吗?” 这几日的接触,常德也知道沈一鸣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甚至他的品性,还挺得他喜欢的,因此也才能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话来。 “嗯,是不得不来的理由,因为很重要,所以……”沈一鸣的目光都有点朦胧。 “啧,我这种老爷们才不懂你们这些秀才们的心思,明明是个男人,像个小姐一样的叽叽歪歪作甚?”常德甩了伤药给沈一鸣,就往旁边走了。 旁边又在通知常德去领东西了,这是快马加鞭,从宫中送来的东西,平常就是一个大箱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就算其他人la看到了也会误以为是宫中送来的急报,而且每次都是由常德去代为领取的。 不过其他人也有些犯糊涂,怎么宫中的急报这么多,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他们来此也不过是半个月啊。 不一会,常德便咋咋呼呼的会来,手里托了一个箱子,哐当一下就砸在了沈一鸣的面前。 “我说这烦不烦啊,都是第二次了,军中又没有缺什么,楞是得表现出我们军中缺衣少食似的。” 沈一鸣打开一看,这次常德倒是说对了,还当真的是适合当季穿的衣服,旁边有个小盒子,里面装的的专门的绷带与伤药,看上去也不是凡品。 常德不小心一撇眼就看见了沈一鸣手中的那个小盒子,他口里发出赞叹,“陛下对你还真不错啊,居然把这些东西都给了你?” 沈一鸣笑笑,“嗯?” 常德看着沈一鸣这幅不识货的样子,咬了牙说道,“我记得这个当年一个番邦进贡的,效果奇好,就连陛下手里也只有这一瓶。” 沈一鸣愣愣的点了头,“哦……” “你说陛下怎么就对你那么好呢?”常德话还没说完,然后就顿住了,他僵硬的扭过头来,说道 “你不会是陛下养的脔宠吧??” 常德越想越觉得,你说一普通人,陛下有事没事差人送东西作甚,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还有沈一鸣这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还当真硬了心来了,不会是两口子吵架不和过来散散心吧。 常德并不是鄙视这个,或者对这个多有看法,兵营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女人的,环境又恶劣,生理需求怎么办??找个男人互相蹭一下就好了,当然还有不少就是这么蹭出火的,其中包括他的前司令……咳咳,不说了,反正常德当年就亲眼见到了,两个男的滚在了一起,当然不是普通的那种滚。 常德充分表明了这个时代男性八卦的特点。 沈一鸣看着常德也有些狐疑,你说普通人能想到这回事吗,顶多是觉得他和邵逸兄弟感情好,沈一鸣,心头也升起了一种试探的意味。 “不是……” “哦……”常德从喉咙里舒出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常德一口气,还没下来呢,就被沈一鸣给死死的堵在了喉咙边。 “我是在上面的。” 常德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处,当即就被口水呛住了,咳个不停,他当然明白在上面是什么意思,他,他…… 常德回头,注视上沈一鸣的眼神,沈一鸣的眸光淡淡,沈一鸣说道, “你果然懂……” 常德连忙解释,“诶,你别多想啊,我是喜欢女的,我不是龙阳啊!” 沈一鸣心头也是一阵无语,他也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也有腐男的存在,不会他也是穿来的吧? “gay?” 沈一鸣试探性的开了口,看着常德迷茫的神色,瞬间就放了心。 “我是真心没想到啊!你这种小身板怎么可能在上面?”常德回过神来,惊愕的问。 “你以为邵逸不是小身板?”沈一鸣笑着说道,挑了挑眉,成功的让常德由怀疑变成了肯定。 常德回忆了一下,常常穿着宽大的金黄色龙袍,还有陛下和沈一鸣相差无几,也许更胜一筹的小白脸,好像除了身高比沈一鸣高一点,其他地方还真是…… 常德失魂落魄,他挥了挥手,示意回到自己房间冷静一下,在他心目中,英勇无敌的陛下,已经变成了委身于小白脸的小白脸的……这番打击,自然是常人不可诉说的。 常德走后,沈一鸣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邵逸,我为你也是拼了啊?毕竟我是帝王的“攻”啊! 沈一鸣笑得,仿佛这半月的辛苦都是云烟,而皇宫中,还有某个苦兮兮的皇帝念着自己的受。 第38章 攻城 “禀告大人,嘉兴军有战书呈上!”一个小兵,火速赶向城墙之上,因为常德和沈一鸣通常便是在哪讨论军情。 此时距离他们驻扎已经又有半月了,而嘉兴军却迟迟没有动静,像是也在修养生息一般。 常德此时接到这封信,心头反而松了一口气,两军对垒,虽是有延兵之道,可是时间一长,士气匮乏,两方疲累,都是不讨好的结果,如今有了这封战书,也是证明, 嘉兴当真是要与之开战了……而这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怪不得常德近日也收到了不少边疆的消息,说是近日以来,边关地区集结了大量的兵队,已经发生几次较大的冲突了,而此次的战书就像是一个口令一个号召,就是挥师,大举进攻的信号。 这时,才算是真的烽火连天,战争一触即发了。 “大人,这封战书,来人要求沈将军拆开。”小兵有些扭扭捏捏,口中的沈将军,倒是讲的挺顺溜,毕竟行军打仗之人,看的是血性,管你之前是怎么样,只有你有血性,你这脾气对口了,在军营中都是受人尊敬的,而之前沈一鸣做的一切,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在心中。 “恩,好。”沈一鸣点点头,脸色凝重的接过战书,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小兵说道, “对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之前来送信的那人,你叫人将他放了吧。” 小兵点点头,退下了,这是大人物的战场,他们老老实实的听从指挥就是了。 沈一鸣从战书的上部撕开,刚入目泛黄的纸上,便是一个扎眼的刺目的血红,前面只写了一个字。 伐。 其乃征战,讨伐之意,沈一鸣不可置喙的笑了笑,还真是狂妄啊,不过这手笔,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谢景的风格。 在战书的旁边还有个便条,看得出来是主人临时加上的,沈一鸣打开一看, “真期待看见你啊,沈一鸣。那么,战场见。” 沈一鸣勾起一抹笑,仿佛看见那头谢景舔着带血的刃一样,我也很期待看见你,谢景。 眼尖的常德早已经看到了那张便条,心口如同吞了一坨屎一样的难受,他就想摇摇沈一鸣这玩意,你怎么和谢景认识的,那可是嘉兴的战神啊。 虽然,常德已经知道了陛下是受的事实,可是如今他已经脑中不断的猜想,不会是谢景也拜在沈一鸣的长衫下,喜欢上沈一鸣了吧,那一身键子肉的谢景,竟也是个受? 想到这里的常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沈一鸣顿了顿,然后就叫了常德。 “嘿,将军,现在战书已经下了,你我是不是该商量一下行军之事?”沈一鸣挑了挑眉。 常德面瘫的应到,“恩!……” 杨晋拿了沙盘过来,在案桌上摆好。顺带将嘉兴所处位置和沈一鸣他们所处位置一一摆好,这是沈一鸣参照现代的军事做的,用在这只有冷兵器的时代,倒也有说不出的便利。 沈一鸣看着杨晋空了一截的袖管,心头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沈一鸣说道, “杨晋,这几日多有劳累你了。” 杨晋摇摇头,说道,“并未有劳累……我只是看着大人,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沈一鸣疑问道,“为何?”这杨晋的心头所言,必然是有道理的。 “大人,您真的确定要一心扑到那邵逸身上,愣是要将自己全部实力一心相助了吗?” 沈一鸣抿了抿唇,不肯说一句话,表情也是说不出的暗沉。 “杨晋,我与邵逸,你应当看得分明了吧?” 半晌,沈一鸣才开口,语气有点轻,带着些许不可见闻的叹息。 杨晋握了握拳,面部的表情都有些许扭曲,双目红睁,他说道,“大人?真的值吗?大人,您当真已经忘记过去的耻辱与恩怨了吗?” 沈一鸣心头微微钝涩,他说道,“值……” 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将杨晋脑海中的信仰与尊敬给劈成了两半,常德看情况也有些不对,伸手在两人之间挥挥, “诶诶,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 杨晋敛过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沈一鸣说道,“您日后会后悔的。” 然后,杨晋夺门而去…… 沈一鸣半倚在椅子上,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惆怅,常德看了也是叹了口气,问道, “知道了?” 沈一鸣随意的摆弄着案椅上的沙盘,几乎是微弱的答道,“恩……” 常德摇了摇头,龙阳之好那能这么让人接受?何况是自己最忠心的下属,发生这种事,不就相当于心中被玷污的神邸,常德自知见了也有不少,可好结局又有几个。 “你我还是撑过这一劫再说吧……谢景在这,这战也是不好打的,若是死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沈一鸣也正了正脸,开始和常德严肃的讨论起来,门虚掩住,看不清里的场景…… 几日后,攻城战…… 常德和沈一鸣一袭戎装,身披铠甲,右手捏握着长剑,位于高墙之上。 而城墙之外,不过白来米的距离,齐刷刷的站着一排的士兵,前方是驾着马的,后面还是步兵,有些拿着长缨,有些拿着短剑和匕首,而谢景立于之前,还是那副老样子,背后背着一把弓弩,腰间玄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尖端是如同三菱椎一般的东西,被削得锋利至极。 谢景驾起自己的马,往前走了几步,本来就招眼的外貌,如今更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谢景手中提着一个黑布口袋,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谢景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一眼就看到位于城墙之上的沈一鸣,他开口说道, “一鸣,许久不见近日可好?本来还想等到了帝都再来接你的,没想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吗?” 语气火辣缠绵,谢景倒是丝毫不掩自己对沈一鸣的好感,但是常德听了就是肝火冒了,怎么着,我这边的人就让你白白开口调戏了? “我去你奶奶个蛋!” 谢景想是丝毫没听到那声辱骂一样,语气仍然是缠绵得可怕,他用另外一只手,掀开了手上的布包,露出那个物体原原本本的模样。 圆圆滚滚,面上的表情清楚可见,那里是惊恐,是失望,还有难以预测。 谢景竟然提了一颗人头来当作礼物,礼物的脖子处好像被处理过,竟然没有太多的血液,因此,谢景的手上仍是洁净得不沾一丝灰尘,这样的对比反而让人更加心生畏惧。 谢景咧开嘴角,笑着说,“一鸣,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沈一鸣只觉胃中有些翻滚,指甲紧紧的抠在灰白的城墙上,骨节紧绷,沈一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谢景左手成拳握在胸前,做了个标准的嘉兴礼仪, “吾子谢遥送予你……” 只此听闻,沈一鸣整个人都呆呆的僵住,终于没忍住,在边上吐的稀里哗啦,那个人,不,那个头,是谢遥! 谢遥念了一辈子回到嘉兴,回到谢景身边,他终究回去了,得到了谢景的承认,但始终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以一个头,被他的父亲亲手割下。 沈一鸣只觉得不寒而栗,浑身都似乎发起冷来,看向谢景,只觉得那里是说不出的血腥和阴郁。但是很快,沈一鸣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谢景有人格分裂症,这种形势看来这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啊,谢景的性格如今更加的邪气残忍,已经全然不见了当时的那个谢景。 沈一鸣低下头,嘴唇蠕动几下,给常德低声说道,“谢景体内有两个人格,现在他已经凶性大发了,不妙!” 常德虽没听懂什么叫做人格,但是这凶性他还是懂的,谢景那边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步步逼人,眼见这边不少的士兵们已经心生了退却之意。 常德身为一方主帅,开口讥讽道,“谢景你好歹也是嘉兴的不灭战神呢?怎么也使用这种吓唬小孩子,不入流的玩意?莫非真是黔驴技短,不行了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男人共有的猥琐,当前有不少人都齐刷刷朝着谢景的裤裆看去,这样一打趣,倒是让人心头的惧意少了不少。 沈一鸣也摸摸额头上的汗水,还好当初没逞能,常德也是不可小看之才啊。 谢景冷笑一声,硬是让看他的目光又重新回了回去,他驾起马,口中大声说道, “攻城!!!!” 我倒要让你看看行不行!! 第39章 完结 齐刷刷的呼声在耳旁响起,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凝涩,沈一鸣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城墙,四周有着薄弱的护城河,这里已经干涸数年,河里的泥沙早已沉降,这护城河也形同无物。 谢景驾着马,手里的鞭子划过空气,带来一丝响动,他的身后更是数万的士兵,骑兵,这些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如今更是杀气毕漏。 沈一鸣和常德二人也不是乖乖等着别人来杀自己的,胸口的血气和豪迈也容不得他们退缩,他们将城门开了一条缝,留下的也只有一小半的人马。 沈一鸣闭目吻了吻手腕,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虔诚,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就是打仗吗?他一个七尺男儿,还曾怕过谁? 想罢,率先骑着骏马,冲出了城们,手中的刃在这之前还未曾见过血,这头一遭倒是就直接杀人了,其实沈一鸣的技巧并不算纯熟,也只能是多亏常德在他身边保驾护航,在这几次中,都是常德迎下了别人的剑。 “杀……” 耳旁肆意弥漫着血气,浓厚的阴郁更容易勾起人底的暴虐,四周旗帜招摇,两方人马都杀红了眼,什么招式,什么兵马,都忘记了,都只记得用身体中纯粹的力量,去砍杀。 沈一鸣一剑奋力扫过去,底下的一个小兵就直接被他劈成了两截,各种脏器散乱的落下,鲜血流了一地,满目都是狼藉,但是沈一鸣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了,那种人性被他暂时的压在了心底,活着,以及胜利,是这场战役最主要的目的。 谢景舔了舔嘴角,一个遛弯就到了沈一鸣的面前,身形奇快,沈一鸣只勉强看到一个光影闪过,心头下意识的觉得不对,用剑挡了一下。 沈一鸣稳住了那东西,同时自己的肩胛也被震的发麻,沈一鸣这才看清楚,一个银亮的链条,此时正死死的缠绕在自己的短剑身上,而锁链的另一头正是在谢景的手里。 谢景这一手早就玩的炉火纯青,沈一鸣在他手里就如同老鼠一般,被他肆意揉捏,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 而常德看着沈一鸣被谢景钳制住,心下也是一急,骑着马一路扫了过来,常德使得双刀,双手上虎虎生威,常德也不管其他了,甩着双刀就扫了过去,谁知谢景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锁链一松就朝着常德甩了过去。 沈一鸣正庆幸常德前来救场,他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体力不支,肩膀处有些隐隐的麻木和疼痛。 常德手中的双刀被谢景的锁链甩下马去,常德一时心神大乱,肩韧上也挨了一下,前胸上的布料被直接划破,扫到的地方,大片通红,细小的血珠从中渗出。 谢景啧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常德的嘲讽,锁链不客气甩出,又在常德光滑的背脊上划过一道深深的淤痕。 沈一鸣一个翻滚凑到了常德的面前,想替他挡着甩来的锁链,结果却被谢景嗤笑一声, “呵,不自量力。” 谢景性格大变,就算是对着沈一鸣也是下的了手的,小小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带着暴虐中的温柔。 远方仿佛传来铁马的轰鸣声,像是幻觉,却又像是隐梦中的真实,它扬起大片风沙,在平白的土地上带来雄浑威武的气势,一支战兵。 沈一鸣还在呆呆的看着远方,心里不止一次的琢磨,这是那方的援兵,他们这边好像并未去朝廷求援兵。 然而时间早已揭露了一切,雄兵踏着铁骑,手中挥着重剑,将原本大体相当的局势变成了一面倒。 隐隐约约,沈一鸣听到一个声音,夹杂着风声,带着一样的熟悉和清冽。 “我的人,你也敢动?” 明明是在战场上,沈一鸣紧紧攥着手,心中却澎湃得不可收拾,常德也愣了会,随即舒了一口气。 谢景不怒反笑,嘴角皆是轻蔑的意味,即使是在百米之外,那通天的帝王霸气,又怎么不让人看出来, “邵逸,就凭你吗?” 谢景也不多说,架着快马,双手在地上一捞,直接将某人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沈一鸣挣扎着,双目通红,嘶吼着说了一句, 常德!!! 原本常德和沈一鸣就在一块,谢景拉人的时候被常德看见了,情势险急之下,常德就本能的用身体挡住了沈一鸣,也就是说,谢景拉到的根本就不是沈一鸣,而是常德。 邵逸也来了,英俊潇洒,俊美非凡,桃花眼微微收敛,露出的是面对外力时的冷酷无情。 “一鸣……” 邵逸伸出了手,将沈一鸣拉上了马背,沈一鸣坐在前方,邵逸一边搂着他的腰,另一边拉着马缰,沈一鸣倚着邵逸,心中疑惑大甚, “邵逸,你怎么来了?” 邵逸笑笑,随意的说道,“其实本来就没打算让你来,朝中群臣奸诈和外国相交,你我如今又是这种关系,落在如狼的朝中,想必不知害你几回,趁这机会,不如让你出来避避,我也好收拾这是人,挫挫嘉兴的锐气。” 沈一鸣也是明悟,怪不得邵逸每次都光送些衣服,不曾送些切实的书信,怕也是有人作祟吧。 邵逸面对谢景,长缨直指他,邵逸笑道,“纵你是战神又如何,如今嘉兴帝已死,幼帝登基,你手中握有大部分兵权,还不被找个由头被定罪?” “你说什么?”谢景的脸有些扭曲,邵逸说得的确没错,他是由嘉兴帝直接提拔,一步步才稳坐上这个位置,嘉兴帝更对他来说有着更深一层的涵义,怎么会,之前帝上身子康健,又怎么会暴毙身亡? “二皇逼宫,亲手绞死了嘉兴帝,不过嘉兴帝留了一手,城墙上的暗卫射杀了二皇,宫中大乱,新帝匆忙即位,怎么,大将军你还没收到消息吗?” “没……”谢景咬牙切齿的说,不是没收到,恐怕是没人送给他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他帝都的暗线都未曾传递消息,恐怕那些人早已被清理了吧。 若不是邵逸说出这件事,谢景几乎能预料到他的结局了,被以旧帝的名义召回国,先稳住他的戒心,然后就是一封斩令。 “怎么?还打吗?你若负隅顽抗,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不如?”邵逸一步步将谢景引去了他的主意,他知道谢景会答应的,他是个聪明人。 “这是旧帝的命令。”谢景摘下自己的头盔,冲着怒气扔到地上,霎时被摔得四分五裂,新帝即位那么旧帝的命令又何必遵守 “你若想重振嘉兴,朕可以帮你,只不过你我日后百年修好,不得来犯,我朝长派使者……” 谢景思索了几句便答应了,他随口说道,“那日后的使者便是我马上的这个小子吧,我便一并带回嘉兴了。” 邵逸晗首,大队人马撤退,像是来时的匆匆,走时也匆匆,沈一鸣一阵唏嘘,再次相见,恐怕谢景就是嘉兴新帝了吧,对了,还有他马上的常德…… 沈一鸣的俊脸僵住了,那是常德啊,邵逸怎么把常德给了谢景?!!!沈一鸣为常德日后的生活默哀了两分钟,结果却被邵逸捏着下巴在唇上印下一吻, “你我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沈一鸣笑着点了点头,环住邵逸的脖子,两人吻得如痴如醉,漫漫夕阳下,勾勒出了一副绝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