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一回生两回熟 宅女李君苒穿了。 喜欢闲暇时窝在家中上某点看小说的李君苒很后悔。若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因为打翻个水杯,从而引起本子旁的多用插座漏电,最终害自己翘了辫子不说,还穿进正在看的末世文里,李君苒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如此不小心。 嘁,不就是看了篇末世文嘛,不就是看到里头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白莲花女主终于不再圣母玛利亚,认清了那个从开篇一直暗地里干坏事到大结局还在干坏事的女配一号那恶毒真面目,下定决心以牙还牙,千辛万苦终于摆平了女配一号,至于如此激动嘛。 现在好玩的吧。 “哎~”李君苒长叹了口气,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蓝紫色诡异的天空,她真的很后悔,老天,可以重来一次不? 等死的结果并不好受。 她是穿了,穿到了那篇还没看到大结局的末世文里头。其实李君苒并不喜欢小白作者给安排的那个楠竹。在李君苒看来,楠竹除了有张超级吸引人的祸水脸外,也没其他啥米特别吸引她的地方。(好吧,这年头也是个看脸的时代。)当然要说楠竹能力也是不错的。可在这种末世文里头,战斗力若不强,不就早被那些个僵尸丧尸变异植物啥米的给咔擦了么,更何况好赖也是个楠竹。但楠竹那极度自我为中心张扬霸道的性子,李君苒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又不是什么总裁文,虐心虐肺,从头虐到尾,虐得荡气回肠后还要死乞白赖地倒贴回去。 所以当李君苒确定自己已经书穿到了这篇正在看的末世文里头后,第一反应是赶紧找到那位喜欢楠竹喜欢到没了自我,已经入魔疯狂的女配一号,然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李君苒真的不喜欢楠竹。所以妹子你若喜欢就赶紧拿去,千万千万别跟她客气,真的。求求你,赶紧回收破烂吧。拜托了~再顺便把男二号男三号也给回收了吧,3p4p……np什么的口味太重了,姐姐是真心接受不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她确实是穿了,也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她书穿到的末世文,是传说中女配一号重生版。重生版知道不?就是说她这个前头被小白作者开了不少金手指的白莲花女主,这会儿的身份是炮灰,是被重生后的女配一号抢走了很多金手指的倒霉鬼。被抢走了金手指也就算了,大不了远离楠竹跟女配便是了。最要命的是她穿过来时,已经快到大结局了:白莲花女主为了救(?)重生的女配一号,结果用光光了异能,然后一个“不小心”掉进了丧尸堆里头…… 是不是有种一大堆可爱羊驼踩着欢快的步伐,呼啸而过的感觉。李君苒真的很想抬起已经被啃得千孔百洞的胳膊,对着蓝紫色的天空,竖起中指,然后大吼一声:kao!老天,这不是在耍着姐玩嘛。她这样穿过来,还有翻身的可能性么? 李君苒穿过来时,原白莲花女主已经忍受不了失去了意识。其实即便换了个人(意识),按照目前的状况,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李君苒是既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书穿,更想不出来目前这个局该怎么破,只是在丧失意识的那一刹那,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死了也好,说不定还能回家呢。(凉凉:这当然是不可能滴。hohoho~) 当李君苒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阴暗的屋子里。屋子并不大,四周整整齐齐摆放了好些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凛冽的寒风透过并不严实的木窗刮进了屋子里,吹得李君苒寒毛直竖。 这是又穿了么?李君苒眨了眨眼,都说穿越什么的一回生两回熟,穿着穿着,也就习惯了。等眼睛适应了周边阴暗的光线后,李君苒长呼了口气。 她还活着,真好。 李君苒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却不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整个脑袋更是涨得要命,这具身子残存的记忆像潮水般一下子涌了上来。李君苒咬着下嘴唇,困难地抬起了自己左手。左手手腕处,有一朵并不明显的心形印记,还有一道闪电状的印痕穿心而过。 爱神丘比特之箭么?李君苒眨了眨眼,这个胎记很眼熟,很像是书中那个白莲花女主李君苒的那个金手指,只是这闪电状的印痕…… 李君苒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尝试着咬破自己的右手手指,将血滴在了左手手腕的那个心形印记上。尽管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花去了李君苒大半的力气。 原本并不明显的心形印记亮闪闪的,开始往外散发出柔和的淡金色光芒。 成了! “进!” 眼前一亮,李君苒整个人消失在了柴房里,随后出现了一个庄园里。记得在那篇末世文里,白莲花女主李君苒最大的金手指便是末世还没开始时,小白作者就给白莲花女主配了个空间。一个可以在里头种田养动物,仓库面积无限大的空间,而且还是带系统商铺的那种。这金手指开的,整个一无敌到霸气外泄了,有木有?因为是手腕上的胎记演变出来的无敌空间,所以这个最大的金手指并没有被重生女配一号给抢走。白莲花女主若不是被重生女配一号下了药,没办法躲进空间里,最终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至于李君苒书穿过去时,距离翘辫子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若不是颈部动脉已经被咬穿,早穿那么几秒,或许还有救。李君苒趴在黝黑的土地上,慢悠悠地朝着不远处的一处泉水爬去。没错,就是爬。而且是不爬不行。她的屁股这会儿开了花,整个人烧得滚烫滚烫的。估摸着这具身子就是因为这个,直接翘了辫子,最终便宜了李君苒这个外来户。 李君苒一边慢慢地朝着泉水爬去,一边整理着那些个残存的记忆。 第二章穿越,整理残存记忆 李君苒一边慢慢地朝着泉水爬去,一边整理着那些个残存的记忆。 这具身体,姓李,乳名七柳,今年虚岁八岁,李家屯李老四李平海的孙女,三子李正民的次女。 李老四娶了隔壁落霞村冯氏为妻。冯氏曾有怀过一个孩子,结果一个不小心掉了。小产之后冯氏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曾生养。随后李老四又纳了冯氏娘家堂妹寡/妇小冯氏为平妻。小冯氏带着女儿金巧儿进门口三年抱俩,连着生下长子李正国,次子李正泰。第五年时,冯氏意外有了身孕,因为坚持生下了三子李正民,结果使得原本就羸弱的身体越发不行了,煎熬了两年后便一命呼呜了,就留下一个年仅两岁的儿子。同年小冯氏又给李老四添了一个女儿李灵儿,三年后又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四子李正安以及幼女李珍儿。小冯氏仗着自己为李老四生了三子两女,又磨死了前头短命的正房大老婆自家堂姐,在李家屯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小冯氏对老李家唯一一个不是自己亲骨肉,说起来也是亲侄子的李正民不怎么好,虽说不至于非打即骂,但也绝对是偏心差别待遇的。最起码,家境还算殷实的老李家里头,就李正民一个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而且早早地给李正民安排了一个铁匠学徒的活儿。 学徒什么的本就很辛苦,平日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学徒的活儿,更何况又是打铁这种需要力气的活计。若是摊上个脾气好点儿的师父也就罢了,若是脾气差点被折磨死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出师前最多也就是管饭,至于工钱什么的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小七柳的老爹李正民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 李正民从小就很聪明,很早便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跟兄弟姐妹几个不一样,所以尽可能少吃饭多干活,以祈求在这个家里能活下去,能获取哪怕一丝的温暖也好。李家老五是个猎人,因为看不惯自家四哥如此偏心,便私下里偷偷地将自己那点子狩猎技巧传授给了李正民。开始时,李正民因为要技能没技能,要经验没经验,自然抓不到什么猎物。可时间久了,也陆陆续续有了收获,最起码能填饱肚子了。 随着年岁增长,老李家的几个儿子陆续成了亲,随后有了孙子孙女。长子李正国娶钱氏,生有两子一女,分别是大郎李君松,次女李双桃以及四郎李君桐。次子李正泰娶赵氏,生有一子一女,分别是三郎李君柏以及李五梨。七柳的老爹三子李正民娶的是徐氏,生下六郎李君杨以及李七柳。四女儿李灵儿嫁给了镇上张秀才,至于五子李正安跟幺女李珍儿尚未成亲。 原本以为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却不想小七柳六岁时,同胞大哥李君杨因为落水得了风寒,因为救治不及最终演变成了肺炎,险些一命呜呼。原本老李家是完全能拿出这笔钱来给李君杨治病的。怎奈小冯氏死活不乐意,借口家中老大李正国跟老五李正安要考秀才没钱,闹腾了好几天。不得已,李正民只好上山打猎想赚点医药费回来,哪曾想非但没能猎到任何猎物,还遇到了野猪王。在逃跑的过程中一脚踩空摔下山弄断了腿……小冯氏生怕李君杨拖累了老李家,就乘机将三房一支从老李家里头给分了出去。 回忆至此,李君苒忍不住对小七柳一家四口唏嘘不已。到底不是亲生的,这心偏的也太大了。话说,李正民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夫君的骨肉,更何况还是亲侄子,不是么?好吧,另外还有个比较尴尬的身份:情敌的骨肉…… 对此,李君苒表示多少还是能理解小冯氏那点子心思的:李正民不管怎么说,都是前头嫡妻的亲儿子。根据本朝继承法的相关规定,李正民作为嫡子,在李老四死后将继承其大部分的家产。至于平妻小冯氏所生的三儿三女,长女金巧儿非李家骨肉,又是女儿所以没有继承权,次女李灵儿李珍儿能得半分(基本也就是出嫁时的嫁妆),三个儿子每人可以继承李老四一成家产。 附带提一句,倘若嫡妻既无嫡子也无庶子仅有女儿,女儿招婿后可以继承一半祖业,另一半将归族里所有;若无嫡子有庶子,则庶子记入嫡妻名下后,方能以嫡子的身份继承祖业。此外,妻妾进门时是什么身份那便是什么身份,终身不变,除非休弃后再娶,而侍妾永远不可为嫡妻,最多放弃后再重新纳为平妻。 忠厚老实的李正民拿着几乎没分到多少的家当带着徐氏以及一双儿女,搬去了靠近小田山附近的三间茅草屋里。为了给李正民以及李君杨治病买药,李七柳便卖身给了镇上的程老爷为奴为婢十年。虽说签的是活契,可在这十年间,生死任由程家处置。换句话说,十年里在没赎身前,程家即便将七柳打死或者贩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李正民夫妻俩都是没权利干涉的。 想到此,李君苒长叹了口气,卖身为奴没有人权的古代真真伤不起啊。 小七柳卖进程府时年纪不过六岁,要说七柳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卖进程府学了几天规矩后,就被安排进了厨房当了烧火丫头。三等粗使丫头每月月银是三百铜钱。七柳因为长得可爱,嘴又甜,知道将不多的工钱贿赂那些个管事嬷嬷们。一年半后已经年满七岁的七柳便换了岗位,被调去跑腿,负责给程老爷的几个姨娘们送吃食什么的。现在想来,这个岗位还不如当个烧火丫头咧,虽然工钱是涨了五十个铜钱,问题更接近那些个是非麻烦体了,不是么? 程老爷是天启朝四大皇商之一,主营茶叶与布匹生意。在天启朝,商人的地位跟李君苒印象中的天朝古代差不多,讲究什么士农工商,不允许下九流的商人穿丝绸衣服,更不允许商人子弟参加科举。一旦发觉违规,轻则罚徭役没收家产,重则发配充军。 但对于士大夫一级,经营店铺做买卖赚钱反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少限制。尤其皇商什么的,还是相当吃相的。所以别看程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跟京城程府是一脉相承,程老爷是内阁大臣程阁老的二儿子,户部侍郎程大人一母同胞的弟弟。而程老爷本身也是举人,有功名在身的。 要说这程府,家大业大,可惜严重的阴盛阳衰,一屋子女人。整个程府,就程老爷一位男主人。程老爷除了嫡妻大夫人张氏外,另外还有八位姨娘。至于通房丫头什么的,七柳残存的记忆里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数量肯定不少。如此多的女人,除了大夫人程张氏生下了嫡长女,就最受程老爷宠爱的三姨娘有位庶出的二小姐。至于其他几位姨娘都不曾生下孩子,连怀孕都没有哦。 小七柳之所以屁股会开花,用一句话八个字便能总结,那就是:姨娘争宠殃及丫头。 第三章偷柴,就为了生个火 小七柳之所以屁股会开花,用一句话八个字便能总结,那就是:姨娘争宠殃及丫头。这事若要发撒开来,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一遍,整个一古装四十级电视连戏剧前头的十五集,估摸着讲个三天三夜是不成问题的啦。反正现在争宠争到最后,两位姨娘一死一伤。死掉那个破草席一张,据说已经被丢到乱葬岗草草埋了。至于伤了的那个在李君苒看来还不如死掉那个,因为已经被卖去了,估摸着就算伤好了,也活不了太久。 李君苒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上的短襦上衣。因为屁股开了花,长裙以及穿在里面的亵裤都跟血肉黏合在了一块,想要脱下来很是费力。不得已,李君苒只好咬咬牙直接翻身掉进水池里。 “嘶~”伤口碰到了水,那是火辣辣的疼。李君苒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坚持着。现在除了庄园这处活泉池水,李君苒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要说那小白作者给白莲花女主开的这个庄园金手指,功能真的相当地强大。 整个庄园并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被白莲花女主划分成九方格。正中心五的位置有一汪活泉,常年不枯竭,具有洗髓伐骨之功效,愈合伤口什么的那是小意思啦。只不过这过程真的很不好受。 李君苒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跟血肉粘连在一块的亵裤与长裙扯开,随后长呼了口气,趴在光洁的池壁上,努力让自己不至于滑入池底。温泉池里,一条条银白色细如竹筷的小银鱼围在李君苒身旁,很欢快地游动着。 白莲花女主即便在女配一号重生文里,依旧将庄园打理的很不错。种地技能已经满级十级,也就是系统商铺那里能购买到所有种子都已经激活了。投以三十二个赞! 养殖技能稍微差一些,只有九级,除了个别动物没办法养殖外,绝大部分比如常见的鸡鸭牛羊什么的,很早就能养殖了。当然除了陆地跑的,还有天上飞的,以及水里游的,十之八九也能养殖了。继续投以三十二个赞! 只可惜,爬向温泉的路上,李君苒就注意到了,活泉池水旁的四号、六号以及七八九号这五块原本种植着各种农作物以及果树的地,现在上面的作物全部枯萎了,也不晓得是因为前身遭遇不幸的关系,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穿越的冲击力,反正现在是颗粒无收的状态。 关于这一点,李君苒并不着急。在她看来,反正技能已经到顶,回头想要种新作物,管系统商铺买种子便是的。李君苒并不知道,自己这番天真的想法有多可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为如何“脱贫”而头大。没办法,系统很耗钱,而她可以说是分文没有,穷得连叮当都不响。 正当李君苒一边泡着温泉水疗养已经开了花的屁股,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时,一滴豆大的雨点突然落在了李君苒的头上。李君苒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庄园上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瞧着架势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下起倾盆大雨。为了不淋雨,李君苒只好硬着头皮费力地从温泉里爬了出来,将带着血迹,湿漉漉的长裙随意地往身上一套,拿上剩下的脏衣服,好似僵尸般一蹦一跳地跳向距离温泉池不远,同属于五号地的小屋子。 李君苒的运气还不错,等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小木屋前,刚打开房门,跳进屋子,原本还只是断断续续的雨点眨眼间连成了直线,不要钱似的哗哗哗地往下倒。 李君苒费力地将小木屋的大门给锁上。这会儿风大雨大,若是不留意,让雨水进了屋,她可没有多少力气将这些积水从屋子里扫出去。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小木屋正如书中曾提到的那般,并不是很大,不过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分上下两层。楼上是用来睡觉小阁楼,楼下开放式的小厨房连着客厅,拐角处还有间只有半平米的小小洗漱间。 客厅也好,小厨房也罢,空无一物。李君苒眨了眨眼,一丝不对劲涌上心头。为了证实自己想多了,原本打算等伤全好后再查看库存情况的李君苒只好蹦蹦跳跳地来到窗台,那里有一块半人多高半透明操作屏,庄园里所有的库存都记录在上面:想要什么通过显示屏就能调取出来。 空空无一!果然不是错觉! 不管是圣母李君苒末世前提前收取的物资,还是末世来临后获得的物资,所有的东西连带着积存下来的金币,统统都不见了。怪不得,整个小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君苒长叹了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系统商铺还在:像面包机烤箱电饭煲这类的加工仪器回头只要有钱还是可以购买回来的。问题是她现在很穷,一枚金币都没有好不好。而且…… “阿嚏!”李君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而且整间屋子连身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实在是太,太狼狈了。幸好庄园里现在是初夏,并不是很冷。生怕自己感冒的李君苒也管不了害羞不害羞了,光速将身上那件湿漉漉的长裙给脱了。反正她现在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也就八岁,整个一飞机场,也没什么可看的。 李君苒本想将带着血迹的罗裙洗干净后再想办法弄干,这样穿着才舒服。可转念一想,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该出去了,而且天亮后程府管事嬷嬷极有可能会来柴房,便只好无视那些个血迹,小心翼翼地将罗裙上沾染到的明显不属于柴房所有的痕迹洗去。 处理完了这些痕迹后,如何将罗裙快速的弄干,又成了李君苒最头大的问题。整间小木屋,除了那块半透明的操作屏幕外什么都没有。真真是穷得可以了。李君苒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决定去偷柴! 没错!就是去偷柴!记得之前所关的柴房里,可是堆放着大半间屋子的柴火。少那么一两困柴火应该不至于被人发现。 李君苒光着身子,偷溜回到了柴房里,只是须臾间便将两捆已经劈成细段的木柴搬进了庄园小木屋里。解开了其中一捆木柴后,挑选了一些不粗不细的木柴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叠放进小木屋墙角的壁炉里,随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干树叶以及细枝条。随后将另外一捆原封不动的出售给了系统商铺。 一小捆十斤左右的干柴,卖给系统商铺只能换三个铜板。李君苒用这三个铜板在系统商铺那里兑换了打火石。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李君苒,何曾用过打火石生火啊,别说打火石了,就连煤油炉子都没用过,跟别提什么农村土灶了。好歹,这身体还残留着小七柳的记忆,隐隐记得两块打火石互相碰撞擦出火花,然后星星之火就能慢慢燎原了。 李君苒一边碰撞着打火石,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回头说什么也要存点钱,在系统商铺那里买包火柴回来,再不济也要换个火折子!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好一会儿,堆放在壁炉里面的柴火终于让李君苒给点燃了。顿时,李君苒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烘干了脏衣服,依照着记忆,李君苒手忙脚乱地穿好了罗裙,本想去卫生间顺便整理一下头发,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开锁的声音。意识到大事不妙,李君苒也顾不上披头散发,光速闪出了庄园。 就在李君苒出现在柴房的瞬间,大门正好打开了,一位身穿藏青色绸缎面料的中年妇人捂着鼻子,走了进来。 “#$%^&*(*……” 李君苒傻眼了,只因她发现要听懂眼前这位中年妇人说些什么,很是费力。李君苒原本就有心理准备,若不是在现代时大力推广普通话,天南地北的人凑在一块想要彼此沟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中以温州话为代表的吴语就是这世间最难懂听懂的方言之一,还有什么客家话、闽南语、粤语、四川话、陕西话…… 李君苒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仿佛又回到最初学英文的日子:从那位中年妇人嘴里获取“噎死”这个发音,然后在脑海里跟“yes”对照,再转个弯儿翻译成中文“是滴”。如此绕圈圈,反应自然比正常交流时要慢一拍。更何况对面那位中年妇人说话也不可能一字一停顿,即便按着正常的说话语速,也得十几甚是几十个“噎死”。一通“噎死”下来,原本就还在发着烧的李君苒立马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了。 昏迷前,李君苒的脑海里,隐隐传来一阵清脆的电子合成音。 系统:警报!宿主身体出现异常,请尽快修复! 系统:警报!宿主身体出现异常,请尽快修复! …… 系统:鉴于宿主身体已失去意识,现在开始自主修复。修复进度0/100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九号耕地一块。 ……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昏迷,险些儿被活埋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九号耕地一块。 系统:发现六级优质桃树枯木枝,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桃花泪若干,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树舌灵芝两株,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新鲜木耳若干,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可食用菌若干,可兑换能量点。 ……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八号耕地一块。 系统:发现三级普通核桃树枯木枝,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新鲜木耳若干,可兑换能量点。 系统:发现可食用菌若干,可兑换能量点。 ……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七号耕地一块。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六号耕地一块。 系统:警报!能源供给不足,空间降级!损失四号耕地一块。 …… 李君苒并不知道,她这一昏迷不要紧,空间为了修复她那随时可能断气的身体,直接从拥有八块耕地的大空间,缩水成只剩下一间小木屋一汪温泉外加半亩耕地的小空间。李君苒更不知道,就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她差一点点被人就这么给活埋处理了。 “秦嬷嬷,小丫头昏死过去了。”说话的是虎背熊腰的粗使老婆子栓婆子,她家男人程老栓本是程府家生子,平日里负责看护二门。 二门是介于内宅与前院的一道门,这油水自然不如前院大门,更比不了厨房采购这样的肥缺。这一回,栓婆子好不容易巴结上了三姨娘身边亲信秦嬷嬷,自然是努力地讨好。 “昏死过去了?”秦嬷嬷抖了抖有些松散的眉头,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昏死过去了更好,省得闹腾了。” “是是。”栓婆子连连点着头,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多少有点为李君苒(小七柳)可惜。别看小七柳今年才不过八岁,进程府还没两年,但平日里因为嘴甜又长得可爱,跟那些个粗使奴仆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栓婆子家里有俩儿子大栓跟小栓,大儿子今年也只比小七柳大三岁而已。像程老栓这样的家生子,除非主人恩典,发还了奴籍放出去,要不然世世代代都是奴仆,可打可卖,即便被杖杀了也是无需上报官府的。只不过随意杖杀府内奴仆,多少会累及自家名声。 既然世世代代都是程府的奴仆,栓婆子家的俩儿子将来长大后所能相配的,自然也只有府里的小丫头,那些个有自由身的平民家的女儿除非迫不得已,要不然谁愿意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奴仆,将来的子女继续世世代代奴仆下去?所以像小七柳这般跟自家儿子年岁差不多的小丫头,自然早早地被有很有先见之明的栓婆子留意到了。当然,最终能不能成事,还得再过几年才知道。反正栓婆子也不着急,她瞧上的人选也不可能就小七柳一个。 “既然已经昏过去了,还不赶紧的。”秦嬷嬷厌恶地捂着自己的鼻子,这柴房着实又脏又乱,若不是领了自家主子的差事,她才懒得亲自跑这一趟呢。 “赶紧?”栓婆子抬头看向秦嬷嬷,这才意识到,秦嬷嬷这次特意过来明显并不是想亲眼瞧见小七柳被牙婆带走,而是…… 栓婆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也忒狠了吧。 “栓婆子,还愣着做什么?” “住手!”秦嬷嬷的话音才落下,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童声。 程语嫣轻喘着气,大病初愈的她因为方才的疾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嫣红。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您可慢着点儿喂。”程语嫣的奶嬷嬷夏嬷嬷一扭一扭地跟在后面,大口地喘着气。 “见过大小姐。”秦嬷嬷没想到这天才蒙蒙亮,竟然会在柴房见到程语嫣。尽管秦嬷嬷并没将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刚满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好糊弄的很。秦嬷嬷心里并没将程语嫣当回事,于是这该有的行礼自然也就打了折扣。 “大小姐,这一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呢,正是露水最重的时候。您可当心着点自己个儿的身子。” “多谢嬷嬷关心。我身子已经好多了,相信往后只会越来越好。你说是么,秦嬷嬷。”程语嫣淡淡地看了一眼对她马马虎虎行礼的秦嬷嬷,上挑的丹凤眼飞快地闪过一丝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恨意。 “当,当然!”秦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讪讪。 “秦嬷嬷,你……这是在做什么?”程语嫣笑眯眯地看向秦嬷嬷,很是随意地问道。 “呃……”秦嬷嬷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一下,正想着如何解释比较好,就只听见程语嫣已经转身在吩咐身旁的贴身丫鬟白芷。 “白芷,你过去瞧瞧。” “是。”原本紧跟在程语嫣身后的一等大丫头白芷屈身行礼应道,随后径直来到栓婆子跟前。不等栓婆子等人躲闪,白芷已经掀开了草席的一角,将手探到了陷入昏睡中的李君苒鼻下。见李君苒还有呼吸,便长呼了口气,背着秦嬷嬷飞快地朝着程语嫣点了点头。 “秦嬷嬷,你……这是想将人带去哪里?”程语嫣很是随意地开口问道,“这人还没死呢,你就想将人给活埋了么?” “呃……哪,哪能啊。”秦嬷嬷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之前也曾跟程府大小姐程语嫣接触过,可要说自打大小姐病愈后,这还是第一回。不知为何,秦嬷嬷突然有种大小姐跟从前不太一样的感觉,但愿这只是她的一种错觉。 “我听说……这小丫头乱闯后院,不是已经赏了二十大板,小惩大诫了嘛。既然已经惩罚过了,这事便过去了。”程语嫣抢在了秦嬷嬷前头,将话说了出来。 “大小姐,老奴可是奉了夫人之命……” “夫人?!”程语嫣眨了眨眼,很是不高兴地开口道,“你胡说!娘亲一心向佛,最是见不得这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怎会让你来了结一个小丫头的性命?!你当我年纪小,好忽悠不是?!” 若是前世,心思单纯的程语嫣定会相信秦嬷嬷所言,认为她真的是奉了娘亲之命,来了结李七柳的小命。现在看来,秦嬷嬷多半是因为平日里私下称呼那个三姨娘“夫人”习惯了,这才一时口误。那个女人当然不希望七柳活着,要不然她那点子诡计不就出现了大纰漏了嘛。 程语嫣眯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暗暗思忖着。虽然现在不能立马找那对奸/夫/淫/妇报仇雪恨,若能从狗腿子秦嬷嬷那里先收回一点点利息回来,也是好的。最主要的一点,她必须将那个七柳救下来,要不然…… 想到此,程语嫣抿了抿嘴。 “不,不是的……大小姐……” 看得出,程语嫣根本不听秦嬷嬷所谓的解释。 “白芷,先将那个小丫头安排在你屋里,一会儿你让人去将前个儿为我瞧病的徐大夫请来,给这小丫头好好瞧瞧。” “小姐,那小丫头片子不过是个三等粗使丫头,哪里配瞧什么大夫啊。而且还是请徐大夫这样的名医。”一旁的白薇很是不服气地开口道。原本白薇就仗着自己是程语嫣身旁的一等大丫头,之前又是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自觉地高人一等。 程语嫣回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白薇。尽管程语嫣什么也没多说,还是让白薇吓出了一声的冷汗,险些腿脚一软直接跪倒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 “白芷,还不去?” “是!”一直低着头的白芷偷偷瞄了一眼白薇,赶忙应道。 “这件事,我定会禀明了娘亲!” 程语嫣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扭头朝着程府主院的方向走去。 秦嬷嬷傻眼了,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柔柔弱弱被二小姐还有三姨娘拿捏在手里的大小姐,生了场重病之后,竟然比那泥鳅还滑不溜丢。这嘴皮子便利索了,脑子瞧着也比从前活络了。 不行!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回过神来的秦嬷嬷立马朝着三姨娘所在的宜兰院磕磕绊绊地直奔而去。有一点,是秦嬷嬷至始至终坚信的,那便是在程府就没有她的主子三姨娘搞不定的事儿,上至远在京城的老夫人,中至老爷,下至奴婢。大小姐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就连夫人还不是随她家主子拿捏在手心? 程语嫣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慢慢地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初夏的清晨,阳光并不强烈,甚至照射在身上只觉得暖暖的。耳边是清脆的鸟叫声,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程语嫣长呼了口气,她还活着,真好。 正当程语嫣心情愉悦地继续往前走时,没想到竟然在后花园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娇小玲珑地身影,这会儿那身影正背对着自己,指挥着底下的丫鬟们收集花瓣儿。 “侍琴,那边儿,那边那几支上的花瓣颜色好看。” “哎。”侍琴立马踮起脚,摘下自家小姐看中的那些花瓣儿。 “姐姐?”一回头,程语瑶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正瞧着她的程语嫣。 第五章交锋,嫡女庶女初遇 “姐姐?”一回头,程语瑶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正瞧着她的程语嫣。 程语嫣的身形明显的摇晃了一下。自从前几日在自己熟悉的儿时闺阁中苏醒过来,程语嫣就不止一次地想过再见到自家好庶妹会是个怎样的情形。面对害死自己的好庶妹那张稚气的小脸,想象着再过十年是何等楚楚可怜,程语嫣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二妹,早啊。” 程语瑶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过几天未见的嫡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方才那一声“二妹”,听着不似从前那般亲昵,而且这发音总觉得重音放在前头那个“二”上,有点怪怪的。 程语瑶心中尽管多了一丝疑惑,可脸上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反而一蹦一跳地扑向程语嫣,很是开心。 “姐姐,你的身体现在好了吗?娘亲说姐姐病了,所以不让瑶瑶去看你。”程语瑶低着头,轻声地向程语嫣解释着前段时间自己为何没去探望的原因。 “好多了,劳烦二妹惦记。”程语嫣细细地观察着程语瑶的一举一动,若非特意留意,还真瞧不出自家庶妹脸上那丝飞闪而过的不耐烦。程语嫣惊讶地发现,其实她一直都小觑了自己的这个庶出妹妹。原以为自家庶妹年岁还小少不更事,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心机,现在看来,她真的错的离谱。 “二妹,不是当姐姐的喜欢说教。你虽说是庶出,可好歹也是京城程府三房的二小姐。哪能称呼一个姨娘‘娘亲’?也亏着这里没有外人,倘若让外人知道,岂不让他们平白看了笑话,没得笑话我们程府没有家教不知礼仪。” “……”程语瑶从来都不知道一直被她拿捏在手里,觉得很好说话,性子有点点绵软的嫡姐,竟然也有嘴皮子超级利索且厉害的一天。 眼角无意间瞄到了站在自家嫡姐身后不远处的那高大身影,程语瑶眨了眨眼,没一会儿功夫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便挂满了泪珠子。 “姐姐,你不要怪瑶瑶没去探望你,好不好?” 程语嫣脑海里原本就紧绷的那根神经立马绷得更近了。记得前世时,她就不止一次因为自家庶妹的这招梨花带雨而被迫中枪,因为被人误会,懵懂不懂事的自己只知道提高嗓门急着为自己辩白,却忘了一点这世间大部分人都会习惯性地同情弱者,结果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自家庶妹,认为自己在欺负她。果然,会哭的小孩才更让长辈们心疼。 程语嫣稍稍后退了半步,随后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甚是温柔地为程语瑶擦去脸上的泪珠。 “二妹,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姐姐何时怪过你,在姐姐生病时不曾亲自过来探望这事?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这些个虚礼?姐姐病着的这几天可是还在担心。若是二妹过来探视,哪怕只是派遣个粗使丫鬟过来问候一声,万一因此被传染了姐姐的风疾,可怎么是好。”程语嫣笑盈盈地开口道,“幸好二妹没过来。” 根据程语嫣前世那会儿的经验教训,她知道这会儿自己的身后十之八九站着人,要不然她那庶妹不可能好端端的突然就红了眼睛,这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正哭得伤心,差点儿喘不过气来的程语瑶吃惊地看向程语嫣,嫡姐的这席话可以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因为刚刚哭泣过,程语瑶原本就水汪汪的的大眼睛这会儿越发亮晶晶了。程语嫣望着那张让她无比厌恶的小脸,再次为前世那个单蠢绵软的自己感到悲哀。 “二妹啊,你方才称呼三姨娘‘娘亲’,姐姐不过好意提醒你一句。你若因此哭鼻子,姐姐这罪过可就大了。”程语嫣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眼角并不意外地瞄到了一双绣着暗金色花纹的步履。 果然如此! “二妹你若不愿意听姐姐的,姐姐……以后不说便是了。”程语嫣低垂着头,神情显得有些沮丧。一副一心为了自家庶妹好,结果庶妹不领情,当姐姐的万分失落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自家爹爹这会儿就站在角落里偷听,程语瑶铁定直接跳起来,在程语嫣的耳朵旁吼上一句,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可惜,世间本没那么多倘若,如果这些假设。所以莫名其妙地从现代穿越到一个陌生朝代的程语瑶,哪怕心里已经憋屈了六年,还得继续憋屈下去。谁让程语瑶在投胎时,没选择对肚皮咧,倘若是投胎到前头正房太太的肚子里,也不至于现在处处低前头那个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嫡姐一头。 程语瑶原本就是心高气傲的,即便在这程府,她的各方面待遇因为程府子嗣艰难,本身手段了得的亲娘三姨娘深受自家夫君宠爱,并不比前头正了八经的嫡出大小姐差。很多时候,甚至更好。可程语瑶心里依旧憋着一口气。凭什么她就得是庶女?凭什么她就得低人一头?要知道她可是从未来世界穿越到古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凭什么要输给一个顽固不化在她看来愚蠢得要命的古人?! 程语瑶咬着唇,即便心里早已将程语嫣恨得牙痒痒的,可碍于这具身体的亲爹还在不远处看好戏,只能继续将委屈跟年幼无知装到底。 “姐,姐姐……” 哪曾想程语嫣根本就没按程语瑶那剧本演下去,反而直接将原本躲在暗处的程府当家人姐妹俩的老爹程庆业给揪到了明处。 “嫣儿见过爹爹。” 另一边,高烧不退的李君苒被身强体健的粗使嬷嬷抱进了白芷所居住的单间里。白芷好赖也是程府嫡出大小姐身边贴身大丫鬟,平日里吃穿用度这些个待遇自然是所有奴婢里最好的一级。旁的不说,光是休息之所就是一人一间的单间。 白芷跟白薇一样,都是一等大丫鬟。虽然不似白薇那般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要她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而且还是让给一个粗使的三等小丫头用来养病,白芷的心里多少还是不怎么愿意。尤其瞧着李君苒那随时可能断气的架势,想到万一这人要是死在了自己屋子里该有多晦气。 可白芷毕竟跟白薇不同,她很听程语嫣的话,尤其前世那会儿折腾到了最后程语嫣落魄到失去所有时,白芷依旧忠心耿耿地守护在程语嫣的身旁。正是因为白芷的这份忠心,程语嫣这才很放心地将李君苒交给她照顾。 “徐大夫,怎样?”白芷见正在号脉的徐大夫那两道白胡子打从号脉开始就没舒展开来,再低头瞧了一眼李君苒那红彤彤的小脸,便知道情况很是不妙。 “怪哉,怪哉。”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的徐大夫起身又检查了一下李君苒的瞳孔,随后陷入了沉思。如此混乱的脉象,纵观徐大夫从医几十年还是从未遇到过。 “你方才说小丫头昨日挨了二十棍?” “是。”白芷昨日因为忙着照顾程语嫣,并没有亲眼所见李君苒被打。可到底一个府里住着,何况事情闹的也蛮大的。即便上头主子下了封口令,不准底下奴仆们瞎嚷嚷到处乱说。可这事即便瞒得了府外之人,哪里瞒得了府里自己人。很多时候也就是心照不宣罢了。 “受了皮外伤,发烧是必然的。”徐大夫想了想,从随行的医箱里拿出一个青花瓷药瓶,“一会儿你先帮着给小丫头上点金疮药。我这边先开两副退烧的药剂,先喝着。” “哎。”白芷应声道。 要说这打板子,可是相当有学问的。别看十板二十板不多,可要是上头想要人伤筋动骨甚至小命,也不是没可能。碰到厉害点儿的一木杖下去,腰就能打折了。别看六十板八十板挺多的,一旦执行之人有心放水,也能保证皮绽肉破看着血琳琳的却不伤筋动骨。回头金疮药一抹,再精心养上几天,立马原地复活一点儿后遗症都不会有。 想那小七柳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八岁。小小年纪就挨了二十板子,摆明了有人不想她活下去。事实上,程语嫣前世时,小七柳也确实是因为这顿板子而一命呜呼。只不过她被秦嬷嬷跟栓婆子等人送出程府时,路上遇到了一大早正在后花园收集花瓣儿准备做胭脂脂膏的程府二小姐程语瑶。程语瑶一时心软,让秦嬷嬷将小七柳送回李家屯,并十分好心地送了李正民一家三两银子,让李正民带着小七柳去瞧大夫。那时小七柳都被打断了脊梁,回到家没几天就领了盒饭。不过好歹死前能再见父母还有亲哥哥一回,也不算太遗憾。而程语瑶也正是因为这无心的三两银子,收买到了小七柳的同胞哥哥李君杨的忠心。 这一世,多了李君苒这个意外,还有程语嫣的插手,注定是不一样的。 第六章变傻,多了个大恩人 当白芷送走了徐大夫,回到静雅轩时,程语嫣正在屋里练字。守在右梢间口白薇一见白芷进屋,很是不高兴地白了白芷一眼,随后乘着程语嫣尚未察觉,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白薇今年不过十二岁,虽说是程语嫣身旁一等大丫鬟,可指派到程语嫣身旁还不到半年时间,轮信赖程度自然比不得从小就一直在程语嫣身旁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大丫头丹橘。可丹橘毕竟年纪大了,前不久又得了夫人的恩典放了出去。白薇原以为静雅轩没了资历最老的丹橘,这回大小姐最信赖人该是她,事实上在程语嫣重病信赖之前,也确实如此。哪曾想,大小姐重病一场,醒来后对自己明显没有往常那般信赖了。旁的不说,很多事使唤最多的还是那个狐媚子的白芷。 白薇那点子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本就有心在留意她一举一动的程语嫣,只是装作不曾察觉罢了。 程语嫣依旧不紧不慢地在那里临摹着字帖。屋子里很安静,白芷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右梢间口。 “来了?” 白芷屈身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回小姐的话,徐大夫已经瞧过七柳的伤势了,也开了方子留下了药。只说退了烧便没事了。” “恩。”本在意料中的事,程语嫣并没怎么在意。程语嫣不是没想过,像她那二妹那般,将已经打断了脊椎正发着高烧随时可能断气的小七柳送回李家屯。到时候再给些银子,省时省力。可每每想到那小丫头嫡亲同胞哥哥将来的成就,程语嫣便觉着若只是这点子恩情,即便再算上银子,还不足矣收买小丫头的哥哥。毕竟之后程府的衰败,她家家破人忙也有小丫头哥哥的一份功劳在。可惜,小丫头这一顿杖刑,这辈子注定要瘫痪在床上了。 “小姐……”白芷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将她发现的异状告诉自家大小姐,“我方才给小丫头上药时发现,她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而且……而且并未伤及骨头。” “什么?!”正在练字的程语嫣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这一抖不要紧,她快写完的那张字帖可就完全毁了。程语嫣低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幅字,柳眉微蹙了一下,随后便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至于那副失败的字帖,也被程语嫣顺手丢进了一旁的笔洗里。 程语嫣陷入了沉思。程语嫣可不会单纯地以为那人会那么好心地放过小丫头,要不然前世时小丫头也不会死。何况这一世除了自己方才中途拦截了一下秦嬷嬷,将小丫头带回了自己的静雅轩,事情的发展可以说跟前世那会儿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偏偏,偏偏又不一样了。 有意思,活着可不就是比死了更好嘛。 程语嫣眯着眼,嘴角微翘,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一直偷偷观察着自家大小姐的白芷本能地抖了下身子,不知为何,自打自家大小姐病愈后,每每瞧见大小姐这般笑容时,她都会本能的发憷。 “白芷。” “是!”白芷立马从原地跳了起来。 “你好生照顾那个小丫头,别让她死了。” “是~” “以后她就睡你屋里。” “啊……”白芷愣了一下,“可是夫人那里……” “娘亲那儿我一会儿自会禀明的。” “是……” 程语嫣自然也瞧见了白芷的不情不愿,可不愿意又如何。她是主子,白芷是奴婢,难不成当主子的还要迁就奴婢不成? 李君苒这一昏迷,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最后生生被饿醒。醒来后的李君苒状态非常好,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脸,红彤彤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李君苒望着完全陌生的房间,脑子依旧有点混沌。她这是又穿了?瞧着屋子里的布置,家境应该还不错。可要说有多好,也未必,估摸着也就是平民百姓里头富裕之家吧。李君苒之所以能如此肯定,主要还是根据房里的陈列摆设这样,大致的推断。 正当李君苒忙着发呆时,房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短襦罗裙的少女。李君苒眨了眨眼,总觉得来者身上那身衣服瞧着挺眼熟的。好像跟她之前穿的那款颜色款式差不多。 “你醒了?”望着神情有些呆滞的李君苒,白芷在心里默默地长叹了口气,没有被活活打死又如何,瞧着样子还不是被烧成了傻子。 这一回李君苒倒是听懂了白芷的话,只是还未等她开口,饿得已经提出严重抗议的肚子再一次发出抗议声。 “咕~~” 李君苒的脸一下子红了。 “正好,小姐让人熬了点骨头粥,这会儿还温热着呢。”没一会儿功夫,白芷便动作利索地端来了一小碗稀粥。闻着散发着诱人食物清香味的骨头粥,李君苒顿时胃口大开,也顾不上烫,一口气便将粥给吃完了,随后端着空碗眼巴巴地望着白芷。 “不行!”白芷摇着头,拒绝道,“你昏迷了两天两夜,这脾胃正虚弱着呢。” 李君苒伸手拽拉着白芷的衣角,虽然卖萌什么的对于心理年龄已经成年的李君苒而言,多少有点点无耻。可为了能再吃一碗细火慢炖出来的骨头粥,卖萌就卖萌呗。 可惜,好像没什么效果。 “乖啦,听话。”那一瞬间,白芷若非牢记着徐大夫临走前的嘱托,可能就被可爱到不行的李君苒给拿下了。 李君苒抿了抿小嘴,很是不乐意。 白芷伸手捏了捏李君苒因为这次高烧烧得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蛋,轻声道:“小七柳啊,这次若非大小姐让人请来徐大夫,你这小命可就没了。所以……等你病好了,可得记得大小姐的这份恩情。” 大小姐?!李君苒歪着头,努力回想着小七柳残留在身体里的记忆,发现对于白芷口中所提到的这位有着救命之恩的大小姐是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白芷望着呆呆的李君苒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幸好,这小丫头只是痴呆了一点,倒也安静。 第七章遇到,没耳朵的耗子 李君苒捏着鼻子将一海碗的中药一口气给喝了下去,即便如此还是觉着舌头苦涩苦涩的。为此,李君苒很是佩服电视剧里头那些个你侬我侬的喂药镜头,心想着倘若真这般小心翼翼地一汤匙一小口然后再细心地擦擦嘴,再多的蜜饯也不管用,估摸着喝药那位还是会苦晕过去。 李君苒喝了药,随后又乖乖地躺回了床上,没一会儿便又睡着了。白芷见李君苒睡了,这才匆匆离开,回到静雅轩主屋去伺候程语嫣。 白芷一离开,原本熟睡着的李君苒立马睁开了双眼,耐着性子又等候了片刻,这才选择闪进庄园。一进庄园,李君苒便被眼前自己所见到的一切给吓了一大跳。 这还是她之前进入的那个庄园么? 答案显而易见。 原本围绕着温泉与小木屋的那八块肥沃的黑土地不见了,温泉面积也严重缩了水,现在就只剩下四四方方一尺见方的小泉眼儿还在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热水。至于原本位于二号地的大池塘,还有位于一号地块的雪山,都因为地皮的消失而不见了。 现在,除了小木屋跟小泉眼,整个庄园就只剩下不到半分的空地。比起之前,真真小的可怜。对于庄园严重缩水,李君苒还没来得及提出异议,脑海里又响起了那清脆的电子合成音。 系统:警报!庄园能源供给不足,请宿主及时补充能源。现有能源:0点。 李君苒大囧,她连系统需要什么能源都不清楚,如何补充?不带这么玩的,好歹给点儿提示呗。 正当李君苒甚是头大时,眼前飞快地闪过一道白光。还没等她回过神,那团白光便跟李君苒来了个非常亲密的接触,直接撞在了李君苒的额头上。顿时,李君苒那小脑袋多了一个小包。 李君苒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低头看了眼地上那团小肉团,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伸出了肉肉的小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李君苒见小肉团依旧没什么大反应,便又戳了一下。哪曾想,一张大嘴瞬间咬住了李君苒的小肉指。 因为吃痛,李君苒将那团小肉团给提拎了起来。一张圆圆的老鼠脸出现在李君苒的面前,通体蓝色,没有耳朵,小脑袋光溜溜的,身上披着一件奶黄/色的小马甲,又细又长的小尾巴一甩一甩,尾巴末端毛茸茸一团。 这是……老,老鼠?! 李君苒原本还放松的神经一下子绷得很紧,本能地甩着手,想将那只紧咬着她手指不放的小东西给甩掉。 为什么她的空间里会出现老鼠?!李君苒实在想不明白。 正当李君苒以为自己已经将那只肥肥的小耗子甩掉时,哪曾想那只通体幽兰的小耗子一拐弯竟然直接飞到了李君苒的面前,黑黝黝的小眼睛就这么忽闪忽闪的就这么凝视着李君苒。 “……”难道这个时空连耗子都会飞了么? 李君苒有种脑袋不够用的感觉。 “主人好~”小耗子凝视了李君苒好一会儿,才发出糯糯的声音。 “你,你好……”若不是手指隐隐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李君苒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第八章郁闷,一分钱难死人(修改) 李君苒同那只通体幽兰的小耗子打了招呼后,一人一鼠间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李君苒终于忍不住决定打破沉默率先开口。虽说双方交锋时,先开口的人容易趋于被动,可总是这么俩俩深情凝视,知道的这是在互相试探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眉目传情呢。就是不晓得这么深情的凝视下去,最后会不会化石变成什么望鼠崖。 可惜,李君苒即便已经下定决心想着率先开口,也依旧没能想好说些什么,主要还是因为她想知道的信息太多的。比如眼前这只通体幽兰穿着小马甲的小耗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庄园里头?再比如她的庄园为何会浓缩变小?还有之前那白莲花女主从末世前便开始收集的物资上哪里去了?最最主要的,那个系统所提示的能源不足是怎么回事? 小耗子像是能明白李君苒的心思似的,瞬间漂移到了李君苒面前,小小的肉爪子轻轻地在李君苒额头触碰了一下,那些个信息排山倒海一般涌进了李君苒的脑海了。李君苒心里那些个疑问几乎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白莲花女主从末世前便开始收集的物资统统被系统这个坑爹的给没收了,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的重生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庄园能源供给不足,自然就拿物资抵债啦。这里头的物资可不单单包括堆放在小木屋仓库里的那些,一句话,庄园里除了不能被没收的,剩下的统统被坑爹系统给笑纳了。 至于庄园为何会缩水,也是因为李君苒现在所拥有的这具身体出现严重损伤,为了修复所付出的惨重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是终身的。也就是说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个空间将来再怎么努力,也就只有那么点大了。 李君苒觉得也够了。一幢小木屋一汪温泉外带半分地,李君苒觉得也够了。再怎么说好歹也有四百多平米大呢。有比没有强,不是吗? 空间的存在每天都要消耗能源,而所谓的能源用最直观的解释那就是银子。换句话说,以后的日子李君苒需要很努力的赚钱,要不然空间就会因为能源供给不足而崩塌。崩塌后连带着她这个人也将被回收处理了。 “所以……主人请努力!”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光头耗子伸出小爪子,拍了拍李君苒的肩膀,鼓励道。 “……”李君苒深吸了口气,她可没忘记那破系统方才就已经提醒过她,这会儿空间就已经能源供给不足了。 “每天需要多少能源。” “不贵。”小光头耗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伸出了一根小爪子:“第一年每个月一两白银。” 李君苒很想直接吐血倒地晕过去,偏偏这会儿她身子好得很。一两银子还不贵?!而且还是第一年的价钱?!难不成以后还想涨价不成?! “我上哪儿找那么多钱去?!”李君苒怒了。 也难怪李君苒会如此激动了。按着李君苒现在所在时空的物价,一两白银相当于一吊钱,每一吊钱等于一百个大字儿。一个大字儿就是一个大铜板等于十个小铜板。一个小铜板可以买一个大肉包子或者俩菜包子。换到李君苒现代那物价,一块华夏币一个肉包子计算,也就是说一两白银相当于一千块华夏币。 或许还不够直观。 小七柳为了给自家老爹还有亲哥哥看病,卖身程府十年,也就卖了白银八两,也就是八千块华夏币。而小七柳进入程府后,最初是末等粗使烧火丫头,包吃包住月薪三百个铜板,一年后晋级三等粗使丫头,也才三百五十个铜板而已。 就目前小七柳那薪水,辛辛苦苦劳作一个月,才三十五个大字儿,还不到半吊钱,用来支付一个月的能源消耗都够呛。更何况,这能源消耗是按空间时间计算的,如此一来,意味着李君苒每个月最起码也得准备四两以上的银子,要不然…… 李君苒很郁闷,虽然她也知道万事开口难。其实就她目前所拥有的资源而言,起点并不差,最起码前头白莲花女主还是留了不少东西给她的。比如系统附带的商城那里,因为种植养殖技能一个十级一个九级,所以现在大部分商品只要钱够,差不多都能购买了。可惜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偏偏身无分文。 真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咯。 李君苒长叹了口气。 光头小耗子歪着头,满脑子的疑惑,很是不解李君苒为何会如此烦恼。 李君苒的耳边再次想起了系统提示的电子合成音。 系统:警报!庄园能源供给不足,请宿主及时补充能源。现有能源:0点。 “啊~~~”李君苒激动地尖叫起来,“我上哪儿找钱去啊。” 这下子,光头小耗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主人可以出售仓库里那些库存。”光头小耗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李君苒愣了一下,随口问道:“仓库?我之前看过,里面什么东西也没剩下啊。” 李君苒嘴上虽这般说着,可人却二话不说便溜进了小木屋里,光速点开了半透明的显示屏。只见库存表里意外出现了好些东西,虽然种类不多,可瞧着数量也不好,应该能卖不少钱才是。 有六级桃树枯木枝,品质为优质;三级的核桃枯木枝,品质普通。除此之外,还有新鲜的木耳、食用菌若干。桃花泪分量不多,只有一小撮。里头估摸着能卖点儿钱的,可能就是那两株树舌灵芝了。 李君苒毫不犹豫地将那两株树舌灵芝卖给了系统自带的商城。钱确实不多,按照250克180个铜板这个价钱,也就卖了一两多点儿银子。李君苒并没泄气,最起码一个月的能源份额凑够了。 乘着庄园里日头正好,李君苒犹豫了片刻,还是花了十五个铜板从系统商铺买了两个最大的竹篾子外带三个小竹筐,竹篾子用来晒那些个新鲜的木耳,至于竹筐则是用来分装那些个食用菌。 新鲜的木耳可不能直接食用,得晒成干后再发涨后采用吃。李君苒是个无黑木耳不欢的主,尤其黑木耳冬笋外带香菇烧红烧肉,是李君苒的最爱。猪肉,即便是农民自家养的土猪肉,作为现代人也没多少喜欢吃,但吸收了肉汁鲜味的黑木耳冬笋还有香菇,又岂是一个美味了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誓将,谋杀进行到底 李君苒将那堆食用菌稍稍分拣了一下,发现里面大多数都是很新鲜的白蘑菇,一个个又白又嫩只有小婴儿拳头那么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平菇。李君苒知道这些蘑菇别看不大,却是最是鲜美的一口菇。 于是,李君苒将那些个白蘑菇分装进三个小竹筐里,随后又放回了仓库。至于平菇什么的则直接处理给了系统商铺,又换了十几个铜板回来。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想着回头若有机会能偷偷溜出程府,便将这三小竹筐的白蘑菇给卖了。当然,时间上肯定会选择隆冬这个万物萧条的季节,要不然怎么可能卖得出好价钱?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李君苒还是知道的。即便不能偷偷出程府,李君苒也不着急,反正还可以卖给系统商铺。 也不晓得当年小白作者是怎么给设定的,反正李君苒从前头白莲花女主那里继承的这个空间庄园,竟然有一年四季之分,而且时间流逝的速度并不慢。之前李君苒不过因为高烧昏睡了两天两夜,这会儿庄园里的季节已经从第一次进入时的初夏直接过度到了最热的三伏天。倘若再过几日,估摸着就该是秋天了。 正是因为有了一年四季之分,所以这系统商城所收购的物品价钱每次都不太一样。比如在萧条的冬季,出售其他三季出产的果蔬类作物,这收购价就会略高一些。而小木屋自带的仓库,那些个新鲜果蔬只要存放进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可以保持最初那般新鲜。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漏洞。 现在李君苒手上现有的资源有限,不得不精打细算着过日子。正当李君苒考虑着是不是将仓库里那些个枯木枝卖给系统商铺时,耳边隐隐传来房门推开的声音。警觉的李君苒光速闪出了空间。 幸好,白芷房里有屏风遮挡,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大变活人。躺在木床上的李君苒看似双目紧闭侧睡在那里,实际上眼睛正眯成一条缝偷偷地留意着来者的一举一动。虽然看不太清来者是何人,但李君苒可以肯定,这人之前她(小七柳)从未见过。 “七柳,小七柳……”来人站在屏风那边,轻声地呼唤了一声,见李君苒没什么反应,这才慢慢地靠近床沿。看得出来人有些小心,要不然不会短短的几步路的距离,不会蹑手蹑脚,走得很是小心翼翼。 来人来到了床沿前,见李君苒依旧在熟睡,便慢慢地伸出了双手。 啊,这事打算要将谋杀进行到底的节奏么? 就在来人即将要掐住李君苒的脖子时,双目紧闭的李君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左手抓了抓自己红彤彤的小脸颊,随后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自己脆弱的脖颈。来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李君苒其实很紧张,隐藏在被子下的右手紧握成拳,甚至掌心还出了汗。 来人迟疑了一下,见一时半刻没办法直接掐住李君苒的小脖子,便想试着借助被子来捂住李君苒的口鼻。怎奈这会儿李君苒是面朝外侧睡在床上,用被子捂脸的效果远不如平躺在床时容易下手。许是第一次动手,业务方面明显不够熟练,再加上又有所顾虑怕惊动了人,以至于来人在行动时多少有点畏手畏脚。 反观李君苒敏锐地察觉到了来人心里那丝顾虑,乘着来人还没痛下杀手之际,索性来了个大翻身,面朝墙壁而眠不说,还将身上的被子裹成一团,小手小脚紧紧地夹抱住被子。一副小丫头睡相难看的架势。无需李君苒回头,也能猜到这会儿站在自己床边的那位姐姐那张脸一定很郁闷,说不准还跟便秘了一般,臭臭的。 不过李君苒心里也明白,她这么做也只是暂时性地占据上风而已。真若等到那位姐姐抛开了所有顾虑,就她这还不满八岁的小身板,如何跟一个瞧着有十五六岁的大丫头相抗衡?难道真要那么做? 一时间,李君苒犹豫了。 来人见一时半刻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将李君苒闷死,只好改变了计划,果断地从腰际的小暗袋里翻出一个小纸包,随后将药下在了放在八仙桌上的青花瓷茶壶里,稍稍搅拌了一下后,便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屋子。 李君苒等来人走后,望着摆放在八仙桌上的那个茶壶,眨了眨眼,随后下床将茶壶拎回自家庄园里。她已经知道因为有人不想她继续活下去而在茶壶里下药,自然不会傻傻地再喝茶壶里的水,可屋子里除了她以外,还有白芷在呢。万一白芷喝了这加了料的茶水,一命呜呼了,她岂不变成了帮凶? 系统:警报!发现被下了哑药的茶水一壶,建议回收。 哑药?只是哑药么?竟然不是砒霜之类的毒/药?李君苒愣了一下,同意将手中的茶壶卖给系统商铺。哪曾想,竟然撞了回大运,一茶壶哑药竟然回收了三两半银子。足足三两多银子啊,可见下药那位所准备的哑药效果一定很不错,要不然按着系统那抠门属性,怎么可能给那么高的价钱。 其实,李君苒并不知道,抠门的系统商铺之所以会如此大方,这三两半银子里头还包括了那只青花瓷茶壶的二两银子。原本是官窑出产的精品,只不过壶嘴处磕坏了一个口子,这才从程语嫣的房里被淘汰下来,最终便宜了白芷这个贴身大丫鬟。至于哑药这类违/禁/药物,虽说不至于药铺里随意就能买到,可只要有门路有银两,想买还是可以弄到的。 这会儿,李君苒还在为平白无故多了三两半银子而高兴。心想着若是下药那人回头若再多下几回药,她是不是暂且就不用为能源供给问题而头大了咧。当然,这样的想法最多在李君苒脑海里出现那么一两秒的时间,能源供给问题回头可以慢慢努力,倘若让下药那人背后的主人觉着活蹦乱跳的自己实在碍眼,来个干净利落地处理,她岂不是小命不保? 想到此,李君苒缩了缩脖子,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决定将计就计。不就是装哑巴嘛,容易得很。反正她现在也不太会说这个时空的语言。 另一边,有人乘着没人注意,偷溜进白芷房间这事,并没能瞒过程语嫣的耳目。下午发生的事,程语嫣当天傍晚便知道了这事。 “小姐,你可要为七柳做主啊。”站在程语嫣身旁的白芷听说那人终于按耐不住又派人偷溜进她房里时,一下子急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白芷对李君苒的态度好了很多。想来也是,白芷的性子本就比白薇绵软善良一些,加上长得可爱讨喜的李君苒,这些天每天都是乖乖地躺在床上,几乎没让白芷花什么心思照顾。这好感度可不就噌噌噌刷上去了嘛。 “小丫头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嘛。”正在练古筝的程语嫣头都不曾抬一下,很是随意地问道。 “可不是。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小姐发善心让你请了徐大夫为她瞧病,这已经是八辈子积攒下来的福气了。难不成这小丫头片子……”白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程语嫣的一个眼神给吓了一大跳,连带着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程语嫣知道,现在的白薇还没有投靠三姨娘那边,成为程语瑶的爪牙。可方才那席话是何等耳熟。记得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午后,已经失宠一无所有的她跪在雨中哀求着希望能请来大夫救治白芷。那时,已经成为姨娘的白薇就是说着类似那番话。前世的自己究竟有多蠢,耳聋眼瞎到竟然会天真的以为白薇只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因为想起了前世之事,程语嫣顿时没了继续练琴的兴致。 “退下!” “小,小姐……”白薇委屈地程语嫣,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突然发怒。自从自家大小姐上次重病苏醒后,原本几乎一眼就能看透的性子也像在外面隔了一层鲛绡纱,朦朦胧胧的不说,还滴水不沾。 “下去!” 程语嫣身边的奶嬷嬷夏嬷嬷进屋时,留意到同自己擦肩而过的白薇两眼微红,神色有些异样,虽然心里多了一丝疑惑,也只是将疑惑放在心里。夏嬷嬷本是程语嫣亲娘程张氏身旁贴身伺候的陪嫁大丫鬟,当年跟着张氏一同嫁进了程府。年岁到了后,便得了程张氏的恩典,嫁给了负责看管程张氏陪嫁农庄的管事。程语嫣出生后,夏嬷嬷也正巧刚生产完不过半年。于是夏嬷嬷便成了程语嫣的奶嬷嬷,一直照顾至今。 “姐儿,快歇歇再练琴。嬷嬷让人熬了点绿豆汤,特意在井水里冰镇过,最是消暑了。” 程语嫣见来者是夏嬷嬷,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嬷嬷,里头可曾放了薄荷?” “放了,放了。还特意加了一大勺的桂花蜜。”说话间,夏嬷嬷已经从白瓷炖盅里舀了一小碗绿豆汤端到了程语嫣的面前。 闻着桂花那阵阵花香,程语嫣顿时胃口大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章决定,那就将计就计(修改) 程语嫣用膳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尤其夏嬷嬷在一旁伺候时。白芷自然是知道这个自家大小姐这个习惯,无须程语嫣跟夏嬷嬷示意,便低着头慢慢地退到了门外去了耳房。 夏嬷嬷见屋里再没外人,便压低了嗓门低声说道:“姐儿,方才小丫头来报,昨儿晚上那边又是哭又是闹的,折腾了很久。今儿老爷就发话,让二小姐出来了。” 夏嬷嬷手指着西边的方向,正是程家二小姐程语瑶所居住的醉风苑。 “是么?”程语嫣淡淡一笑,闹腾本就是意料之中之事,会提前放出来就更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不闹腾一下,那才要命呢。说起来,这还是她那庶妹长那么大,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吧,就连一向所向披靡的三姨娘也是头一回吃瘪。 可惜,三姨娘不愧是三姨娘。乘着爹爹不在家,设计害了两位姨娘一死一伤,最终也只是被罚在自己的宜兰苑里思过半个月而已。而她的那位好庶妹,在三姨娘跟本人的眼泪攻势下,也只是被罚抄《女则》十遍而已。 如此惩罚,根本无关痛痒不伤脾胃。要说程语嫣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可程语嫣知道,冰冻三尺本就非一日之寒。想要撼动那对母女在自家爹爹心目中的地位,首先就得耐得住性子,得水滴穿石般慢慢来。好在现在时间尚早,只要在三姨娘肚子里多块肉前,能在爹爹心里留下点儿疙瘩,这事也就算成功了一半。 反倒是娘亲那边……或许母女俩真的该坦诚不公地好好谈一谈了。 自从李君苒决定将计就计地装哑巴,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几天里,李君苒也没闲着,每天除了乖乖地喝粥吃药,剩下的时间只要白芷不在屋子里,她便偷偷溜进空间里。 就小七柳那还没八岁的小身板,加上之前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二十板子,即便经过了系统的修复,想要从事耕田种地这样的重体力活,近两年里显然是不大可能。所以李君苒删选了半天,首先就将粮食类以及蔬菜类作物给排除在外。 在李君苒看来,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待在程府里当丫鬟,虽说薪水不高没啥自由,人身安全也不能保证,可好歹包吃包住,每一季还有两身换洗的工作服,逢年过节什么的,若是赶上顶头老板高兴,还有打赏。 所以吃饭问题暂且可以搁置一边。不过将来倘若银两上稍稍宽松一些,这稻米什么的还得种一些。不为旁的,就为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句“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也得存一些粮食在仓库里,以防万一。 再者说了,若手上有稻米高粱这些粮食,回头还能酿酒呢。只要有足够的银两从系统商铺那里购买到全自动的酿酒设备,酿出好酒问题应该不大。成品酒的价钱明显比那些个粗粮高。而那些个酒糟还能加工成饲料用来养肥猪。 当然这些目前都还只是墙上的大饼,属于李君苒美好的计划之一而已。就当前而言,李君苒还是选择了先种一些短期内就能产生经济效益的。 比如竹子。 系统商铺有竹笋出售,将竹笋种下后,能收获什么竹子谁也不知道。若是运气好,人品大爆发,种出玉竹(虚构)也不是不可能。像什么湘妃竹(斑竹的一种)、琴丝竹、凤尾竹、佛肚竹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尤其龙鳞竹更是十分稀有。 李君苒之所以特意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上了竹子,即便最终只是出产最是常见的毛竹,也是好的。一来竹子种植容易,一次种植,之后几年基本就不需要再种植。最最主要的,这小竹林里附带产物还不少。竹笋竹鞭竹叶竹竿这些是必须的,此外还有“雪裙仙子”美誉的草八珍竹荪,以及味道能同天上斑鸠相媲美的地宝竹溜。若是运气足够好,或许还能收获竹米。 要说这竹溜,也就是竹鼠,以竹的地下茎、根、以及嫩枝为食,体大肉多,味道十分之鲜美。李君苒在现代没穿越前,本就是吃货一枚。闲暇时除了窝在家里看小说外,就是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全国各地寻找美食。像竹溜这般味道鲜美的美食,李君苒自然不可能错过。只不过现在饕餮太多,野生竹溜都快比那大熊猫还要珍贵了。以至于李君苒唯二次品尝过的竹溜也是人工养殖的。即便如此,那味道依旧让吃货李君苒念念不忘了很久。 至于那竹米,就更为稀奇的。古语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这里的竹实就是指竹米。而竹米,其实是竹子的种子,是竹子延续后代最最传统的方式。竹子极少开花,一旦开了花,就意味着竹子将枯竭,竹林便会成片死亡。 在竹荪竹溜这些的刺激下,李君苒情绪很是高涨,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开辟出了一大片大约百平米的地方用来种植竹笋。至于剩下的二百多平米则全部种上了各种果树。什么桃子、苹果、香蕉、荔枝、桂圆、椰子、樱桃、枇杷……但凡只要系统商铺有的,李君苒就没客气。从浆果类、柑橘类、果核类、果仁类、瓜类以及坚果类里,毫不犹豫地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几个品种,每一种都选了三株。 即便系统商铺那些个树苗并不贵,李君苒这么挑挑拣拣一通乱买下来,系统又给李君苒发出了能源不足的警报声。也难怪李君苒会如此冲动,之前除了那壶哑药连茶壶在内回收了三两半银子,那些个桃木枯枝还有核桃木枯枝,也卖了个不错的价钱。这口袋一松动,身为女生那点购物天性可不就被激活了嘛。 若非系统的警报,李君苒都忘了她口袋并不富裕这事。望着整整齐齐摆放在小木屋外的树苗,随后再翻翻干瘪瘪的口袋,李君苒后悔了。 退,自然不可能。就系统那抠门属性,回收价还不到原价的三成,根本拿不回多少钱。 种,难度真不小。旁的不说,光挖那些个大坑,就将要了李君苒的半条命。就更别提将那些个小树苗种下去了。 可不种,就更不可能了。瞧着庄园的气候变化,这会儿已经是秋天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该寒风凛凛大雪飘飘了。那些个树苗放在小木屋外头,不冻死才怪了。 “啊~~~”李君苒又忍不住嚷了起来。 浮在半空中的光头耗子疑惑地歪着小脑袋,实在不明白自家小主人这是又怎么了。 李君苒抬头看了一眼浮在半空中的小耗子,灵光一闪想到个绝妙好主意,耗子什么的最会打洞了,若是让它帮忙挖洞应该能快很多吧。 因为心灵相通,光头小耗子很快便察觉到了李君苒想让它帮忙打洞的想法。原本通体幽兰的光头小耗子肉肉的鼠脸涨得通红,对着两只前爪,糯糯地开口道:“主人,我不是耗子。” “……”李君苒挑了挑眉头,显然不太相信光头小耗子的话。 之后光头小耗子费了不少口舌向李君苒解释它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说白了无非就是因为现在空间能源供给不足给闹的。光头小耗子在自我介绍时,神情很是自豪,话语间还透露出一个信息,那便是它其实很厉害。 只可惜,李君苒跟光头小耗子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以至于不管光头小耗子如何形容,在李君苒心目中,眼前的小家伙就是一只没有耳朵,穿着黄/色小马甲的小耗子,毛茸茸的还算可爱。至于将来空间能源充足,小家伙可以恢复真身,那也是一只放大版的毛绒耗子。 换句话说,光头小耗子那一世英名也算是栽在李君苒这里的。 知道自家光头小耗子不擅长挖洞的李君苒为了不错过最佳的种植时间,只好硬着头皮拿起铁锹,自己动手挖大坑,然后将果树苗种下去。好在那些个树苗都不大,也就二三十公分的样子。可即便如此,李君苒每天还是累个半死。 身为程语嫣身旁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白芷,没隔一段时间便有机会偷个懒,可每次回到自己屋时,见李君苒都在呼呼大睡,而且怎么摇都不醒。原本还想问李君苒那天发生什么事的白芷一直逮不到什么机会,只好暂且将疑问放在心里。时间久了,竟然忘了追究那只被李君苒倒卖给系统商铺的青花瓷茶壶去了哪里。 忙碌了好几天,李君苒这边终于将所有的果树苗给种好了。而白芷也终于逮到了一个李君苒没再呼呼大睡的日子,很是严肃地想跟李君苒交代一些事。要说白芷其实并不清楚自家小姐为何会对李君苒的态度不太一样,但事事从来都以程语嫣为先的白芷既然知道了自家小姐有些在意李君苒,身为贴身丫鬟的她自然得帮着自家小姐看着李君苒。 第十一章初次,叩见救命恩人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李君苒的身体毕竟在徐大夫诊治前就经过了系统的紧急修复,之后又好吃好喝细心地将养着,不过半个多月,生龙活虎的李君苒便被允许可以下床活动了。事实上,李君苒也只是最初的几天安分守己地乖乖躺床上养病,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天天忙着挖坑种果树。 白芷虎着脸,一脸严肃地告诉李君苒明天一早要去拜谢程府大小姐程语嫣,望着李君苒那张一脸迷茫的小脸,白芷突然惊觉地意识到,这些天朝夕相处下来,好像从未听到小丫头开口说过话,而且多半时候都是在呼呼大睡,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脸呆呆的样子。 不会……变傻了吧。 正当白芷在猜李君苒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发烧烧傻时,李君苒乖巧地点了点头,还主动下床为白芷倒了杯茶水,双手递给了白芷。 虽然意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李君苒暂时还不能完全接受古代这种尊卑分明的思想观念,可有些事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若非程府大小姐出手相救,即便她有彪悍空间在手,估摸着也被那个秦嬷嬷给卖到犄角旮旯地儿了。更何况程府大小姐还让人请来了医术高明的徐大夫为自己诊治,让白芷帮着照顾自己。 不管程大小姐打着什么算盘,这份救命之恩算是欠下了。都说人情债是最难还的,看来将来少不得要为程大小姐这份救命之恩卖命了。 白芷稍稍松了口气,见李君苒微微皱着眉头,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李君苒因为之前生病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颊,笑道:“放心,小姐人很好的。何况明天还有我陪着你。”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李君苒就被白芷给叫醒了。因为知道一早要早起,前一天晚上,李君苒也没敢乘着白芷睡着后再偷偷溜进庄园里,生怕劳动作度又让自己累得起不来。可即便是这样,已经许久不曾早起的李君苒还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起来。 “七柳,动作快一些,今儿已经晚了。”白芷见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床的李君苒依旧懵懵懂懂的,便提醒了一句。 李君苒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哎,对于夜猫子而言,早起什么的可谓是人生一大痛苦。 要说李君苒穿越到古代目前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应该就是学会了看沙漏。当然,再过个几年,这项技能估摸着还能有所突破,学会通过看窗外天色就能知道具体什么时辰,或是能瞧出明天什么天气。 李君苒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摆放在床边的沙漏,顿时无语。现在不过是五更天,寅时三刻。换算成现代时刻表,才早上四点多而已。即便李君苒读高中那会儿,也没这么早起床。古人真真好勤快,尤其是那些给人当奴婢的。李君苒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的好困啊。 尽管困得要人命,可李君苒到底还是不敢太磨蹭,赶忙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叠好被子。至于梳头什么的,现代那会儿一直都是短碎发的李君苒表示只会绑最简单的马尾辫以及麻花辫。幸好现在这身子满打满算不过八岁,不用梳什么复杂的发型。于是,李君苒将所有头发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梳了两小啾啾。 望着铜镜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李君苒点了点头,表示勉强满意。很好,像米老鼠,而且还是山寨版的。 端着热水回到房里的白芷看了李君苒一眼,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铜盆给摔了。 “回头抽个时间,我再教你梳头。”白芷手脚利索地将李君苒那俩歪歪扭扭的小啾啾给拆了,一边无奈地开口道。 一番折腾下来,等李君苒跟着白芷来到程语嫣所居住的静雅轩主屋,早已过了五更天。程语嫣正在白薇的伺候下,优雅地用着早膳。 一进门,白芷便赶紧向程语嫣请罪。而李君苒则呆呆地看着满桌子的丰盛的早餐,直流口水。真的不能怪李君苒被美食勾搭走了。且不说没穿越前,李君苒本就是个吃货。穿越后,除了高烧醒来的第一天喝的是用小炭炉紫砂锅细火慢炖出来的骨头肉末粥,之后大半个月天天白粥顿顿白粥,除了白粥就是苦得要人命的药。这嘴巴淡得都要没味道了。就这么突然让李君苒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可不就被美食勾走了三魂七魄里的两魂六魄么。 白芷见李君苒半天没反应,赶忙用手肘推了一下李君苒。怎奈李君苒这会儿的注意力完全在程语嫣面前那道酥炸鹌鹑蛋上,好一会儿才回转过头,一脸呆呆的表情看向白芷。原本站在程语嫣身旁伺候用膳的白薇虽说并没有笑出声来,可丝毫不遮掩脸上轻视嘲讽的神色。 “七柳,赶紧给小姐磕头。”白芷小声地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李君苒歪着头看了看程语嫣,随后乖乖地双膝跪到在地,不折不扣地磕了个响头。下跪磕头什么的,李君苒心里并没太多的负担,且不说这是个尊卑分明的古代,程语嫣是主子是大小姐,而她现在的身份是卖身为奴十年的奴婢。光是给救命恩人磕头谢恩这一条也是应该的。就当自己在庙堂里叩拜那些个高高在上的泥菩萨呗。 至于白薇,李君苒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像白薇这样的,无非就是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便看不起旁人,却忘了她也不过是没自由可以任凭主子打卖的奴婢而已。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程语嫣冷眼望着李君苒,尽管之前已经从白芷那里知道小丫头的大致情况,可当她瞧见了本人后,不知为何,多少跟她原有那印象里的不太一样。要说机灵吧,瞧着那一脸呆样,一点儿都看不出哪里聪明,而且反应还比寻常人要慢一大拍。可要说傻吧,也不尽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蠢笨儿。 “想吃这个?”程语嫣指了指面前那道酥炸鹌鹑蛋。李君苒原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立马亮晶晶地望着她。 程语嫣只是朝着白薇使了个眼色,白薇不是很乐意地将那道酥炸鹌鹑蛋连盘子带菜端到了李君苒面前。李君苒立马开开心心地接了过去,双手抱着盘子讨好似的将盘子递向白芷。白芷没想到李君苒竟然会首先想到她,连连摆手拒绝。 对此,程语嫣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头,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定。在她看来,李君苒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虽然年纪跟她那个讨厌的庶妹差不多大,可经过上回的教训后,这心智明显出了问题。只要乖乖的听话,没有什么旁的心思,放在身边又何妨?左不过是一口吃的而已。 程语嫣并不知道,其实李君苒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这会儿见程府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李君苒便知道她的装疯卖傻多少起了一点点作用。其实,李君苒心里很明白,倘若有朝一日她的这些个伪装被人戳穿,首先一个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对自己一直都很不错的白芷。可除了装疯卖傻装聋作哑外,李君苒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程府生存下去。 第十二章晋级,变成洒扫丫头 可除了装疯卖傻装聋作哑外,李君苒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偌大程府生存下去。 且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卖身为奴没有人身自由的奴婢,就连这程府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一直惦记着自己小命的三姨娘。更何况现在看来,眼前这位说起来还有自己救命恩人的程府大小姐程语嫣,只怕也不是因为日行一善出手救下自己。 正因为察觉到了程府大小姐不简单,李君苒就有点想不通程语嫣究竟想干嘛。按着小七柳现在这个身份,不过是李家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的女儿,而且还因为不受待见,全家被赶出了老李家。要说这老李家,也是不差的,最起码家里头已经出了俩秀才了,若算上女婿也就是一门三(酸)秀才。 难不成将来老李家还能再进一步,还能出个举人或者进士不成?并非李君苒看不起老李家,实在是这科举哪是那么容易考的。就算考场干净得一点猫腻都没有,可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出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旁的不说,每月的笔墨纸砚钱以及先生的束脩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还不算最贵的书本费。想想现代,平民老百姓想要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也不是件容易事。也就是千禧年后,国家扩招,这大学生才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越来越多。没扩招前,可是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考大学。 李君苒在现代时也曾无意间看到过一篇报道,说是解放初期那会儿全国也就不到两成人断文识字。这个数据若是放在封建王朝的古代,只怕能不能有这么高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李君苒最开始判定这程府大小姐之所以出手相救,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老李家有三个酸秀才,而且对他们的前途比较看好。 可这个猜测,李君苒瞬间就给排除了。旁的不说,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民可是被老李家赶出家门的,即便将来老李家的三个酸秀才里真的有一个踩了狗屎中了举人,按着小冯氏那刻薄性子,也不可能让李正民这个不是她制造出来的儿子沾老李家的光。再者说了,即便程大小姐看好老李家的三个酸秀才,直接出手帮老李家的人也比帮小七柳家收效明显吧。最主要的一点,程府大小姐本身又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又是从何而知老李家那点事儿的呢。 李君苒瞧着程语嫣也不像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无的放矢的人。所以……本着大胆猜想小心验证的态度,李君苒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程语嫣多半是看上了她那同胞哥哥李君杨了,知道哥哥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一飞冲天。 反正李君苒是不相信程府大小姐是因为本心善良,在积善积德地做好事,这才出手将自己护在她的羽翼下。没办法,程语嫣身上带着一股很浓郁的煞气,让李君苒本能地想躲得远远的。用李君苒家那只通体幽兰光头小耗子的话来讲,这程府大小姐只怕前世时死得很惨,要不然身上的煞气跟怨念不会那么重。 不管怎么讲,有一点李君苒心里很明白,且不管这程府大小姐打着什么算盘,就冲着三姨娘非弄死她不可这一点,她也只能跟程语嫣是一国的。这种强绑在一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正当李君苒陷入沉思时,已经用完早膳的程语嫣掏出手绢,优雅地擦了擦嘴,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白芷,以后七柳就归你管。暂且就让她负责……洒扫院子吧。” 程语嫣犹豫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李君苒这个黄毛丫头能在她的静雅轩里做什么,沉思了半天,暂且安排一个洒扫院子的活计。 程语嫣是程府嫡出的大小姐,即便回到了京城,也是程阁老家二房嫡出小姐。所以身边最基本的配置是管事嬷嬷一个,贴身伺候的一等大丫头三个,二等丫头六个。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若干三等粗使杂物小丫头各司其职。 只不过前段日子一直照顾程语嫣生活起居的大丫头丹橘因为年岁大了,得了恩典放出了程府。至于六个二等丫头,自从程语嫣重病苏醒后,找了两次由头,重新调整了一番。以至于现在程语嫣身旁就只剩下白芷跟白薇两个才提上来不过半年的大丫鬟,以及半夏、玉竹、甘松、龙葵四个二等丫头。除了玉竹外,半夏三个都是从下边的三等小丫头那里最新晋级上来的。 洒扫院子这样的活计显然属于粗活,李君苒有点失望。倒也不是嫌干粗活太累,主要李君苒更想回从前的厨房,重新当个烧火丫头。当然,李君苒也明白,这个显然是不太可能。好在,顶头小管事不错,是白芷。 “七柳,还不给小姐磕头谢恩?”白芷见李君苒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得不再次轻声提醒。李君苒怀里抱着那一大盆的香酥鹌鹑蛋舍不得放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有反应。 磕头什么的,磕着磕着也就习惯了。只不过李君苒在磕头时又暗暗地提醒自己,回头说什么也要学某只老燕子,去弄俩跪的容易。 程语嫣摆了摆手,示意李君苒可以退下了。随后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准备去上房给自家娘亲磕头请安去了。 程语嫣带着一干丫鬟,浩浩荡荡地朝着主院上房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时,远远地瞧见了三姨娘带着程语瑶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灵光一闪,程语嫣想到了不错的点子,便回转过了头,吩咐紧随在自己身后的白芷道: “你去将七柳叫来。” 白芷愣了一下,轻声应道:“是~” 很显然白芷也瞧见了三姨娘以及程二小姐,虽然有些担心李君苒吃亏,可程语嫣的吩咐白芷不敢不从。 白芷找到李君苒时,李君苒正在跟几个同时三等粗使丫头的小丫头排排坐,分酥炸鹌鹑蛋吃。鹌鹑蛋虽小,一大盘也就十来个的样子。分到最后几个小丫头每人最多也就只能吃到一个。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很高兴,连带着对李君苒这个看起来有点呆傻的小丫头顺眼了不少。 “七柳,别愣着了,快跟我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初遇,彪悍的三姨娘 程语嫣本就离开静雅轩没多久,加上白芷又心急,以至于李君苒赶到时,程府大小姐跟三姨娘母女俩不过刚刚碰头而已。 要说在白芷房里养病的那段日子,李君苒除了每天在空间小庄园里嘿秋嘿秋地种果树外,就是很努力地整理小七柳残留在脑子里的记忆。李家屯那边的记忆除了个别几段,大致都已经理顺了。至于之后卖身进程府,除了记得小七柳之前是在厨房当烧火丫头外,晋级跑腿丫头这一段记忆出现了空白。 之后被杖责那段,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记了个大概。原以为是因为程府后院的几位姨娘争宠,结果一死一伤。为了保全程府当家人的颜面,只好将那些个知**,尤其是无关紧要的统统灭口。原以为小七柳之所以被挨打,不过是因为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而事实上好像并非那么简单。 小七柳究竟瞧见了什么,这一段李君苒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有一点李君苒可以肯定,这事多半跟三姨娘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三姨娘也不会连着下两次杀手想要自己的小命。 之后,白芷曾将三姨娘的大致情况偷偷地告诉李君苒,也是怕李君苒懵懵懂懂地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落到三姨娘的手里。 要说这三姨娘果然不简单,李君苒在听白芷八卦时,曾一度怀疑这位不简单的三姨娘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穿越人士。要不这个时空也流行什么qy奶奶,否则哪来那么多的真爱无敌论?李君苒印象里的古代婚姻可是向来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而且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三姨娘跟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可是才子佳人自由恋爱,然后千辛万苦地终于在一起,还有了爱情的结晶程语瑶。正因为经过了一番波折,程庆业很是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真爱,这些年对三姨娘可谓是宠爱有加,甚至到了宠妾灭妻的程度。 尽管三姨娘一直惦记着自己这条小命,可李君苒还是对这个成功霸占旁人老公十年宠爱的三姨娘很是好奇。虽说这个时空小三小四……甚至小n都是合法的,可想要像三姨娘那样,混到距离正妻只差个名头这高度,也不是件容易事儿。要知道,小妾姨娘什么的,正妻是可以随意打卖处置的。若不是三姨娘这肚皮还不够争气,没能生下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这平妻之位只怕早是三姨娘的囊中之物了。 现在,就要见到这位三姨娘了,不知为何,李君苒心里多少有点激动。 “我还以为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二妹呢。如此,相信二妹那十遍《女则》应该是已经抄写好了。”李君苒跟在白芷后来追上程语嫣时,正好听见程语嫣如此说道。 程语瑶原本就心高气傲,看不起那些个思想陈旧顽固不化的古人,像《女则》的东西在她看来整个一腐朽。程语嫣不提上回之事还好,现在她好不容易放出来,还没打完招呼,程语嫣就直戳痛处,程语瑶恨得牙痒痒的。 三姨娘敏锐地察觉到了程语嫣已经成功点燃了自家宝贝女儿的火气,赶忙上前,不着痕迹地将程语瑶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些日子,二小姐一直在自己院子里反省思过,每天都抄写《女则》到很晚。这也多亏了大小姐,知道我们二小姐年纪小,性子单纯又心直口快,最是经不起人挑唆……” 哇塞!这三姨娘果然厉害! 李君苒忍不住悄悄抬头看向三姨娘,在心里暗暗发出一声赞叹。 瞧瞧三姨娘这话说的,原本程语瑶之所以会被她老子程庆业罚闭门思过外带抄写《女则》十遍,也是因为程语瑶自己做错了事,陷害程语嫣不成还被程庆业抓了个正兴。 要说这程庆业到底还是偏疼自己那真爱结晶,要不然在这嫡庶分明的天启朝,就凭庶出女儿冤枉嫡出女儿这一条,往重了判可是可以直接活活打死的。可最终,程庆业也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个闭门思过,象征性地罚抄《女则》十遍而已。 在自家院子里闭门思过什么的,不过是每天不能出院子而已。关起门来,在自己个儿屋子里想做什么不行?还有那罚抄书什么的,谁知道是自己抄写的还是底下贴身大丫鬟帮忙的。 可现在到了三姨娘嘴巴里,就变成程府大小姐见不得自家庶妹好,欺负年幼的庶妹,给庶妹下套子,然后天真无邪的庶妹就上了当,被自家老子给罚了。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问题是事情都过去了,程府大小姐还不依不饶的…… 厉害,三姨娘这张嘴确实厉害,这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再加上那副未曾开口就泪眼婆娑的娇柔样子,最是能激起那些个男仁的保护欲,怪不得这程府当家人能被三姨娘给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一瞬间,程语嫣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转瞬即逝。 程语嫣笑盈盈地开口道:“听着三姨娘的意思,二妹之所以被爹爹罚闭门思过,是因为我故意陷害?” 三姨娘愣了一下,没想到被她拿捏在手心里,印象里向来怯弱的程府大小姐竟然也有胆敢直接反驳她的时候,这让已经在程府横着走多年的三姨娘多少有些意外。之前,秦嬷嬷没能将那小丫头处理了,回来禀告时,她也没太将程语嫣这个程府大小姐太当回事。即便之后自家宝贝女儿头一回吃暗亏,也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还真的小觑了这丫头。 不对! 三姨娘灵光一闪,想到程语嫣只比自家宝贝女儿大五个月而已,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虚岁才九岁的丫头片子,何来那么多花花肠子。难不成是她?三姨娘本能地想到了那个压在她头上将近十年的女人。 “瞧大小姐您说的。”三姨娘用手绢捂着嘴,幽怨地开口道,“姨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是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 第十四章拜见,程府当家主母 “是吗?”程语嫣直接打断了三姨娘的话茬,“姨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对了,三姨娘。之前我瞧见个小丫头,甚是喜欢,便留在了我院子里。姨娘没意见吧。”程语嫣显然已经发现了正躲在丫鬟堆里的李君苒,笑眯眯地问道,“七柳,还不过来见过三姨娘?” 这戏才刚看了一小段的李君苒没想到下一秒其中一位主角程府大小姐就将这祸水给引到她身上了。哎~~她只是想偷偷看个戏而已,对亲自上台表演真的没啥兴趣好不好。 性子比较急的白芷见李君苒愣在原地不啥反应,便赶紧推了李君苒一把。李君苒这才上前了两小步,来到了三姨娘面前。方才躲在后面没看清楚,要说这三姨娘还真是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单论姿色,程府大小姐虽说五官也清秀可人,但还是远不及庶出的二小姐那般堪称明艳照人。毕竟二小姐程语瑶今年也才八岁而已,五官尚未长开。而二小姐眉宇间又与生母三姨娘有六七分相似。暂且撇开三姨娘那番楚楚可怜能勾起男人无限保护欲的做派,光冲着三姨娘那张倾国倾城的娇嫩脸蛋,李君苒也能相信三姨娘能在这程府里称王称霸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 毕竟,无论是穿越前的现代,还是穿越后的古代,都是个看脸的时代。 李君苒就这么站在三姨娘的面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行礼。当然这个半礼还是本能地回转过头看过了白芷,在白芷的提示下,虽然礼行得相当标准,可怎么瞧着怎么别扭。 “我怎么瞧着这个小丫头像是个痴儿?姐姐的喜好可真是奇怪咯。”一旁的程语瑶捂着嘴笑道。 “很奇怪么?”程语嫣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轻声解释道,“原本这丫头不过是后院跑腿的小丫头,因着前段时间无辜被打了顿板子而起了高热。醒来后,便是这样了。说来也是个可怜之人,小小年纪就这么平白挨了二十板子。也亏着上苍庇佑,是个命大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是么,三姨娘?” “大小姐所言甚是。”三姨娘望着一脸呆滞表情的李君苒,不禁想起大半个月前,就是这小丫头坏了她最终的计划。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了那么久的计划,最终坏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三姨娘就恨得牙痒痒的。对于坏事之人,三姨娘很是不乐意就这么放过她,更何况这小丫头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瞧见的东西。至于程语嫣的那番说辞,三姨娘就更不信了。 “能入得了大小姐的眼,自然是个有福的。” “既然连三姨娘都说七柳是个有福的。我就将这小丫头送给二妹,如何?” “我才不要一个傻子!”不等三姨娘开口,一旁的程语瑶就将直接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三姨娘想阻止都来不及。 望着程语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三姨娘多少有点后悔,她怎么就忘记叮嘱自己那宝贝女儿,别太冲动了呢。尤其这说话,得经过大脑思考后再开口。现在好了,白白丢失了一个那么好的机会。 “二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程语嫣朝白芷使了个眼色,赶紧将李君苒带下去。随后微笑道,“常言道,傻人有傻福。我相信七柳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嘁,再有福,还不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对此,程语瑶并不以为然。 李君苒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其实就在方才,听到程大小姐说要将自己就这么送给程二小姐时,李君苒差一点点就要跳出来了,说不要了。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程二小姐就已经因为嫌弃自己是个傻子,选择了拒绝。要不然……李君苒可以保证,只要自己真的到了程二小姐院子里,不出几天,就会被三姨娘随便找个由头给处理了。 李君苒默默地长叹了口气,看来她还真是个有后福的,又逃过了一劫。真好。 正当李君苒在庆幸着自己又逃过一劫时,程语嫣跟三姨娘母女俩已经慢悠悠地走到了程府的上房,那里住着程庆业明媒正娶的夫人程张氏,也就是程家大小姐的亲娘。才进院子,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曲裾裙的少女笑盈盈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程语嫣面前,屈身行礼道: “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见过语瑶小姐,三姨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五章无奈,嫡庶尊卑有别 “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见过语瑶小姐,三姨娘。”说话的是程张氏身旁的大丫鬟丁香。丁香是程张氏陪嫁丫鬟丁嬷嬷的孙女儿,正是二八年华青春少艾,最是靓丽的年岁。 丁香这一声语瑶小姐,瞬间让程语瑶变了脸色:“贱婢!谁准你直呼本小姐闺名的?!” “瑶儿!”程语瑶的话音才落下,三姨娘慌忙开口补救道,“二小姐……” 在天启朝,最是讲究嫡庶尊卑三纲五常。即便程语瑶的亲娘三姨娘跟程庆业真爱无敌,连带着程语瑶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那待遇丝毫不逊色于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甚至很多时候还要胜于程语嫣。可妾就是妾,庶出就是庶出。最直观的一点,底下人在称呼上就不一样。嫡出跟庶出的孩子论资排辈时,甚至取名时都不一样。程语瑶若非三姨娘深受程庆业的宠爱,取名时根本不可能从语字辈。 这一点程语瑶再怎么不满,哭闹撒娇都没用。除非程庆业愿意为了他的真爱,跟整个天启朝的仕族相抗衡。显然,对于从小接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洗脑的程庆业而言,是不可能违背祖宗教导,一意孤行的。三姨娘自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些年三姨娘再怎么嚣张,也只能暗箱操作,甚至乘着程张氏跟程庆业闹别扭之际夺了程府的管家权,也不敢对程张氏打压得太厉害。最多也就是拿捏一下懵懂无知怯弱可欺的程语嫣,反水自家亲娘。一切只因为她现在还差个最重要的护身符,那便是儿子。只有手上多了个儿子,她才能母以子贵,成功从妾晋级为平妻。只有晋级到了平妻,一切才能真正的尽数掌握在手里。 而这一切,对于来自未来的外来人口程语瑶而言,是没办法理解跟接受的。 其实换做平日里,程语瑶或许还不会有如此火大的火气,偏偏这会儿身旁多了个让她吃了好大一个暗亏的程语嫣,再加上丁香不仅率先给程语嫣行礼不说,还请安问了好。两厢一比较,差距不小,这心里原本就憋着的怨气,可不就一下子爆发了。 这么多年了,说起来这还是程语瑶跟三姨娘头一回正正经经地来到这主院上房给程府正房夫人请安。来之前,三姨娘虽然已经提醒过了自家宝贝女儿,可还是低估了程语嫣跟程张氏。旁的不说,这丁香的请安问好,摆明了就是事先设计好了的。 程语瑶虽说是庶女,鉴于程府目前就两位小姐,而程语瑶的亲娘,把持程府管家之权多年的三姨娘又深得程庆业的宠爱,丁香称呼程语瑶一声二小姐也未尝不可。偏偏,丁香选择了得罪。 丁香不管怎么说,也是程张氏身边的得力丫头,向来脑子活络的三姨娘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信息,越发确定这是程张氏打算反击对付她的信号。 “二小姐!”三姨娘一把抓住了程语瑶想要动粗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丁香姑娘并未做错什么。” 程语嫣淡淡一笑,抬起脚直接走进了屋子。程语瑶甩开了三姨娘紧抓着自己的手,恨恨地瞪了丁香一眼,不怎么甘心地跟在了程语嫣的后头,也进了屋子。一直低着头躲在白芷身后的李君苒眨了眨眼,因为有七柳残存的一些记忆,再结合穿越前宅在家里看了不少没什么营养的小说,倒是有些看明白其中的沟沟渠渠了。 讲究嫡庶尊卑君臣父子的古代,真的伤不起咯。 李君苒本不过是个三等的小丫头,是没资格跟在程语嫣后头进上房的。不过这会儿正值夏至,天已经渐渐炎热起来。所以上房四面槅扇齐齐打开,正好方便站在门廊上的李君苒正大光明地看戏。 李君苒发现她现在的身份真的很不错,傻傻呆呆的,很是方便看戏。 上房的主厅很大,坐北的正墙上高悬着一块牌匾,据说还是当今书法大家的墨宝,很是珍贵。牌匾下挂着一幅巨幅的福禄寿图,左右各贴着对联。下头摆放着一张光亮暹粒的紫檀木案台,两张同质地的扶手大圈椅。左右两侧整齐地各摆放着五张略小些的矮背宽椅,每两把椅子之间就隔着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如意雕花方茶几。地上是打磨得光亮照人的大理石地板。 整间大厅堂布置得相当有气势。看得出,为了今日的请安,程府主母程张氏还是下了些功夫做了准备的。程府主母程张氏端坐在右首的紫檀木高背大圈椅上,程府诸位姨娘们则低着头半坐在矮背宽椅上。 “嫣儿给娘亲请安。”一进门,程语嫣便恭恭敬敬地对着端坐在右首紫檀木高背大圈椅上的程张氏行了个屈身礼。 程语瑶再怎么不甘心,这时候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她那嫡姐的后面,给程张氏行礼请安:“给母亲请安。” “恩。”程张氏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三姨娘。 三姨娘抿了抿嘴,上前一步,随后盈盈一拜,好似弱柳扶风,甚是娇弱地开口道:“给姐姐请安。” 程张氏望着三姨娘那张狐媚子做派,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这只破坏她与夫君感情的狐狸精,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不对!应该是变得越发娇艳动人了才对,看得出这些年这日子应该过得相当舒心才是。 程张氏眯着眼,不禁想起前两日女儿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与她说的那些话。她的性子就是太刚直了一些,最是见不得三姨娘这样动不动就泪眼婆婆的做派,明处示弱暗处使坏,即便有了误会也不屑解释,这才让三姨娘这只狐狸精趁虚而入。还是女儿说的对,在自家夫君跟前示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倘若因此让个上不到台面的小妾骑在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这才是真的丢人现眼。 “多年未见妹妹,妹妹当真是越发风韵可人了。”程张氏慢悠悠地开口道。 “姐姐一心吃斋念佛,妹妹可不敢打扰姐姐清修。” “是吗?”程张氏笑了,“我原以为吃斋念佛能让老爷能有个后,却不想……哎~” 程张氏长叹了口气,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诸位妹妹,你们可要努力为老爷开枝散叶啊,若是不行,回头少不得得找些好生养的妹妹回来。” 什么叫秒杀?李君苒忍不住为程张氏竖起了大拇指。之前稍稍整理了一下从七柳那里继承的残存记忆还有从白芷那里探听到了消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其实对于自己无后这事,还是蛮着急的。所以虽说三姨娘是他的真爱,一个月里头一大半的时间也是歇在三姨娘的宜兰苑,可初一十五月圆之夜还是得回主院上房点个卯。剩下的日子,不是在这个姨娘那里,就是在那个通房丫头屋里,即便偶尔歇在书房,身旁也不乏红袖添香之人。 所以,程庆业这位程府当家人,深情不过是伪装的表皮,花心萝卜才是其本质。 “是~”原本坐在矮背宽椅上的诸位姨娘们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纷纷行礼应声道。 李君苒将目光从程张氏的身上,挪到了程府诸位姨娘身上,并慢慢地将她所知道的信息与诸位姨娘一一对照起来。坐在右下手程语嫣左手边的是二姨娘。七柳曾在厨房里听那些个欧巴桑八卦说,二姨娘原是程张氏的陪嫁丫头,今年二十有二了。 想当年,投靠程府的所谓表小姐,也就是三姨娘,跟程庆业有了首尾,这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程张氏而言,就好比是吞了一大把的苍蝇,而且还是最恶心的那种绿头苍蝇,从头恶心到了脚。因为弄大了三姨娘的肚子,若不是人伦纲常不允许,程庆业还一度想停妻再娶。最终这位代表着真爱的所谓表小姐,也只能因为“奔者为妾”这一条,委委屈屈地当了程庆业的小妾。 程张氏原本就不乐意,自家院子里多了这么一只狐狸精。于是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痛快的原则,便做主帮自家夫君程庆业纳了一位小妾。至于小妾人选,自然是自家陪嫁丫头里最漂亮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小姐出嫁时,身边肯定会有若干陪嫁丫头。这些的陪嫁丫头大致也就两条出路,要么嫁给姑爷府里的管事,或者陪嫁庄园里的管事,变成管事嬷嬷,帮着自家主子打理府中后宅琐事。要么就是给姑爷当姨娘,在不太方便时,代替自家主子伺候姑爷。 正在兴头上的程庆业,为了能早日跟他的真爱在一起,也就同意了再多纳一个小妾。尤其见到了姿色丝毫不逊色与自己真爱的小美人时,就更乐意的。于是所谓的表小姐前头又多了位二姨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六章众相,程府诸位姨娘 听厨房里那些个程府老人说,二姨娘当年一心期盼着年岁到了能嫁给一直等着自己的情郎,结果最终便宜了程府当家人辣手摧花。许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这些年二姨娘并不怎么受宠,容貌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还不如年长好几岁的程张氏显得年轻。不过李君苒还是从二姨娘消瘦的脸庞看出当年确实是位美人。 李君苒暗暗为二姨娘可惜,即便二十出头,那也是花一般的年龄。偏偏穿了一身暗蓝色的对襟罗裙,努力朝着老太婆的方向妆扮自己,这不是求失宠希望被遗忘的节奏嘛。 李君苒看了二姨娘几眼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娇艳动人的三姨娘身上。还是看美人养眼咯,虽然这是朵有毒的罂/粟花,还总惦记着想要自己的小命。 因为只有正室才被允许穿正红色,所以今日三姨娘选了一身仿佛水洗了一般,浅嫣红色抹胸式罗裙,罗裙上绣着大团粉色芍药,外面披着白色纱衣,露出修长的脖颈以及很是性感的锁骨。罗裙的裙摆很大,用银丝线绣着繁琐的暗花纹,行动间犹如粼粼波光流转。如黑缎般的三千青丝只是用一根通体雪白的白玉簪子挽起,略施粉黛,更显得三姨娘那肌肤欺霜胜雪,仿若洁白无瑕的凝脂。 看得出,为了今天的请安,三姨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在现代,常说三分姿色七分化妆,这美人一大半都是靠化妆。其实这话用在这个陌生的架空朝代,依旧适用。更何况这三姨娘本就是有着七八分姿色的纯天然大美人。这么精心一打扮,在对照身旁那个没事往年老那边整的二姨娘,让本就好美色的程府当家人心仪多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四姨娘听说是程府当家人某个商业合作伙伴送的某江都瘦马,可惜因为前段时间的姨娘争宠事件,已经跟从外头聘来的良妾七姨娘一道给炮灰掉了。要说七姨娘也是个可怜人,若非摊上个嗜赌如命的老子,也不会被卖进程府。结果进程府还不到半年,心思单纯的七姨娘就给炮灰了。 五姨娘和六姨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给李君苒的视觉效果绝对是1+1大于2。五六两位姨娘原是在京城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家生子,因为程老爷这么多年就程大小姐跟二小姐俩女儿,这才被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行的程老夫人千里迢迢地送了过来,属于自产自销。两位姨娘的年岁其实并不大,今年也不过二八年华而已。 双胞胎什么的,这年头到底还是属于稀罕物,尤其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自打五姨娘跟六姨娘进了程府,代表着真爱的三姨娘就不够看了,甚至还一度失了宠。要说三姨娘也是个妙人,知道那新茅坑也有三天香的时候,于是乘着某个风黑夜高的晚上,程府当家人上寻芳阁联络感情回来,白衣飘飘出现在了程府当家人必经之路…… 当李君苒整理七柳残存记忆回忆到这一段时,忍不住想吐个槽。哇,不是吧,在寒风飕飕的深更半夜,穿着一身白,竟然没被当成某飘飘,把人吓晕过去。是该感叹三姨娘运气好没被负责巡视的家丁拍死咧,还是道一句程老爷色胆包天艺高人胆大咧? 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三姨娘经过了回想当年风花雪月,成功激活了程府当家人记忆深处的真爱属性,将程庆业从双胞胎姐妹花那里给勾回了宜兰苑。据说,为了挽回程老爷的心,三姨娘还咬牙牺牲了她房里的一个亲信大丫头雪莲。雪莲,也就是现在的九姨娘,可谓人如其名,好似雪山上的白莲花般冷艳。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其实程府当家人盯上三姨娘宜兰苑里的雪莲不是一天两天了,怎奈三姨娘平日里醋性大,一直看得紧,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也就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再加上双胞胎姐妹花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三姨娘总算是雨过天晴,又守护住了她的地位。不容易啊~~话说,三姨娘经历过了双胞胎姐妹花事件后,危机感十足,以至于现在对一切可能挖她墙角的小幼苗采取严防死守策略,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坚决辣手掐断。旁的不说,身旁几个贴身伺候的亲信颜值急速下跌好几个百分点,虽说不至于变成如花级别,可也朝着凤姐姐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 至于八姨娘,府里私下里有各种八卦版本,据说来头还不小。可惜李君苒努力回忆了七柳那残存记忆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纵观整个程府里,好像没有人知道八姨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某一次外出经商带回府的,一进程府便住进了仅次于主院上房的枫雅居。而八姨娘平日里也是深入简出,很是神秘。小七柳在程府一年多时间里,也只远远地见过八姨娘两回而已。 李君苒歪着头望着坐在距离上房厅堂大门最近位置的八姨娘,发现八姨娘的容貌在现存的六位姨娘里并不算出众,可偏偏让人没办法忽略她的存在。她的那份淡然,让人很有亲切感,忍不住想同她相处亲近。李君苒通过短暂地观察八姨娘的一言一行,几乎可以肯定,八姨娘来头着实不小,最起码在进程府前接受过很系统化的教导。要不然这言谈举止间不可能透着股范儿,就差一个标签,上书“姐就是大家闺秀”七个大字。 那些个世家贵族,且不管私底下如何,表面上最是讲究着一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以至于里头培养出来的子弟在日常起居时,总会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李君苒不晓得程府当家人程庆业是从哪里诱拐到了八姨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又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什么上面。 李君苒惊奇地发现,别看程府不大,说起来也不过是个皇商的府邸,里头诸位小妾的来源那是相当齐全。真真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里头有自产自销型,包括原是小姐陪嫁丫头的二姨娘,家生子出生的五六两位双胞胎姨娘,另外还包括了原是三姨娘身旁亲信的九姨娘,都属于肥水不外流。 有商业伙伴同行互赠型,就是前头被炮灰掉的那位四姨娘。由此可见给人当妾还真没多少安全感,随时都有被自家男人当礼物一般送给旁的男人。代表人物之一文风豪迈,堪称一代大家的东坡先生。纵使东坡先生对发妻王氏一往情深,可后院里还不是姬妾成群。而这些的姬妾,最终的结局不是死就是送人,即便身怀有孕,也不能幸免。就算是最最有名的歌姬朝云,唯一一个没被东坡先生送人的小妾,与东坡先生共患难多年,死后碑文上也只是“姬人”二字。 而四姨娘本是某江都瘦马,瘦马与青/楼又同是姬妾发源地。 排除上头几款型号,还有外头聘来的良妾型,原是远方某表妹的三姨娘算一个,外加前头死去的七姨娘也是良妾。良妾一般多为自由人,也就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地位虽不及平妻,但也比旁的姬妾稍稍高一些。不管怎么说,妾,不过是站立着的女子,比那卖身为奴的奴婢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君苒环顾了一下厅堂,发现厅堂里除了程府两位小姐外,就只有几位姨娘。那些个传说中的诸多通房丫头并没见着,多少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通房丫头,其实还是属于丫头范畴,这地位自然还不如那些个姨娘,说白了就是除了照顾主人家生活起居外,还得负责暖被窝。开了脸后若能晋级到姨娘,好歹也算小半个主子,有丫头伺候着。倘若不能……将来嫁人都困难。 想到此,李君苒暗暗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要努力存钱,然后低调地等年岁到了将自己的卖身契赎出来。要不然……就冲着程府当家人那花心萝卜的渣属性,着实危险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七章初见,小七柳的娘亲(上) 看得出程张氏的心情很不错。说起来也是,这还是这些年来头一回,诸位姨娘如此齐全地出现在主院上房,给她磕头请安。只可惜少了两个,要不然左右各站四个,这么齐刷刷地屈身行礼,效果更好。还是女儿说的对,就冲着每天早晚两次能见到那小贱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自己屈身行礼,她也不该为了跟自家夫君赌一口气,放弃了这当家主母最起码的福利待遇。 这心情一好,程张氏也就没了为难诸位姨娘的意思。所谓来日方长,当家主母想要为难下头的小妾通房丫头,什么时候不能发作,偏偏要选在这第一次请安时?正当程张氏想着是不是端茶暗示诸位姨娘可以离开时,突然发现门外长廊上有个小丫头很是特别。那张小脸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可这神情瞧着好像呆滞了一些。 灵光一闪,程张氏想起了小丫头是谁。程府原只是个皇商的宅院,因为府邸规模的限制,若不是程府当家人本身有功名在身,根本不可能有四进那么大的宅院。这宅子一大,伺候的奴仆丫鬟自然也不少。程张氏原本就因为跟自家男人赌气,丢下管家权多年,要说也不会对一个三等粗使丫头印象深刻。怪只怪,七柳当初卖身进程府时,身边除了牙行的牙婆外,还很是特别的跟着亲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山穷水尽迫于无奈,为人父母者,哪里舍得卖掉自己的亲骨肉。要说这七柳祖家里,好赖也出了两个秀才,竟然……如此冷漠无情,也不怕影响将来的官声名誉。 程张氏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李君苒,问道:“嫣儿,她可是你的丫头?” 正忙着观察程府诸位姨娘的李君苒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程府当家夫人前一秒还在跟诸位姨娘说着话,下一秒就留意到了她这个局外看戏人身上。在这程府,真的是一秒都不能懈怠,这母女俩都属于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娘亲,你问的是七柳吗?”程语嫣顺着程张氏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瞧见了站在门外长廊上,一脸呆滞表情的李君苒。 “这小丫头现在确实是我院子里的洒扫丫头。”程语嫣笑盈盈地开口道,“前不久,三姨娘命人打了这丫头一顿板子,结果起了高烧,烧坏了脑子。女儿觉着可怜,便留在了自己院子里。” 前不久发生的事,除了大半个月前诸位姨娘争宠事件,还有什么事?在坐的诸位姨娘说起来除了一向深入简出的八姨娘外,其余几位姨娘还都是当事人之一,这印象自然深刻的很。而七柳远原不过是在厨房跑腿的三等小丫鬟,要说这姨娘间争宠根本就跟她挨不上什么边,竟然也会被这股子争宠风给波及到,甚至被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三姨娘随意找到个由头,乘机痛下杀手。要是信了这里头没点点猫腻,那就是傻子了。 当然,能在那次姨娘争宠事件里,成功活下来的,都不是傻瓜。更何况,代表着嫡系一派的大小姐这一次大大方方地将人带到了三姨娘跟前,摆明了就是在暗示着这丫头现在是她的人了。大小姐并不可怕,左不过现在也只是个九岁的女娃娃而已。可别忘了,大小姐身后站着的可是这程府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程张氏。 而程张氏也一改从前不问府内诸事,一心低头吃斋念佛的习惯,终于从佛堂里出来了。这说明什么?旁的姑且不说,最起码也意味着程府的天要变了! 五姨娘与六姨娘彼此对视了一眼。双胞胎之间原本就心灵相通,这一次也不例外。比起姐姐,六姨娘的性子更活泼些。六姨娘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见同胞姐姐偷偷地朝她摆了摆手,便抿了抿嘴,不怎么情愿地低下头继续当她的人形布景板。 “既然嫣儿喜欢,那便留下吧,左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说起来,还没瑶丫头大呢。嫣儿你现在也渐渐长大了,也是该学习如何管理自己个儿的院子了。只是有一条,嫣儿你要牢记!”程张氏抬头看向三姨娘的方向,“主子仁慈些是好,可时间久了,这院子里难免就会出现些个刁奴,奴大欺主忘了自己的身份。对待那些个刁奴,必要的严惩手段不能少,可也不能太过头。若是过了头,总归会累及自己的声誉。” “是~女儿谨记娘亲的教诲。”程语嫣朝着程张氏盈盈一拜,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快速地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程张氏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教诲程语嫣,不如说是说给三姨娘听的。 三姨娘听完后,脸上虽没显露出来,可隐藏在广袖下的玉手早已紧握成拳,甚至还将自己保养了很久的小拇指上的长指甲都给生生掐断了。 程语瑶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八岁黄口小儿,稚嫩的身板里住着来自千年后的二十岁的灵魂。对于程张氏的那一番说辞,虽说没在第一时间里反应过来,可细细回味一番也全然明白了。这是在借着教诲她那嫡姐,乘机敲打她的娘亲?什么奴大欺主,这是在暗示她的娘亲不过是低贱的奴婢吗? 程语瑶怒了。虽说她并不怎么喜欢她现在这个身子的亲娘,若不是因为她,她也不可能好端端地变成什么庶女。别看现在她在程府里,各方面的待遇都丝毫不逊色于前头那个只比她年长不过半年的嫡姐,可一旦出了门去走亲访友时,就完全不一样了。在这个最是讲究什么嫡庶尊卑有别的落后古代,庶女整个一让人看不起的存在!而且十之八九嫁不了什么好夫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身子的亲娘当年死乞白赖地要给人当妾种下的苦果。 所以在她知道她这一世的亲娘只是程府一个小小姨娘,尤其永无转正可能后,她心里除了怨恨就只剩下厌恶了。做什么不好,偏偏要给人当三儿?!不对,若算上排在前头的二姨娘,是小四才对。可她再不喜欢这一世的亲娘,那也是自己个儿的亲娘,还轮不到你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欧巴桑来借题发挥。既然那么喜欢吃斋念佛,干嘛不直接去寺庙里头剃光头当尼姑? 程语瑶心里的怒火是一阵阵地往外冒,而她的神色变化尽数落在了一旁一直留意她的程语嫣的眼里。 程语瑶,就这样便心疼了么? 程语嫣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畅快。记得重生前,娘亲因为一直在心里憋着那口怨气,即便吃斋念佛多年,也不曾纾解心结,以至于终日抑郁寡欢而过早的离开人世。因为终日礼佛便鲜少出现在人前,更不喜欢那些个狐狸精在自己面前晃悠,所以像今日这般姨娘齐齐请安这样的场面在她重生前,从未出现过。 但程语嫣知道,她的这一位心高气傲的好二妹,向来眼高于顶,观念又很是与众不同,最是没办法接受的便是什么二女共事一夫这样的事。所以私底下很是瞧着自己那个给人当小妾的亲娘不顺眼。说什么小妾姨娘都是破坏他人幸福的第三者,应当坚决反对。结果……还不是转眼就爬上了自己姐夫的床。也就是她这样有眼无珠之人,才会相信她的好二妹!许是因为想到了一些很不开心的事,程语嫣的脸上多了一丝与她这个年龄极不相符的忧郁。 程语瑶的愤怒自然也没有躲过程张氏的双眼,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又瞧见原本还笑盈盈的宝贝女儿好端端的突然变了脸色。向来疼爱自家女儿的程张氏也懒得再跟自己本就不愿意多见的人虚与委蛇,便赶紧端起了放在手侧的茶盏,将眼前这些个让她讨厌无比的莺莺燕燕们统统打发了。 厅堂里诸位姨娘见不用伺候程张氏用早膳,一个个溜得比泥鳅还快,尤其三姨娘与程语瑶这对母女。眨眼间主院上房的会客大厅堂里就只剩下了程张氏与程语嫣。 程张氏见大厅堂里没了让她讨厌之人,便在第一时间里将身旁那些个伺候的丫鬟嬷嬷们也给打发了出去,随后拉着程语嫣的手,进了后堂。这下,让原本候在长廊上的李君苒没戏可看了。不仅没戏可看,还得像傻子一样继续候在长廊上,罚站。好在头顶还有片瓦遮顶,要不然头顶烈日还真变成罚站了。 白芷见李君苒半歪着头,很是无聊的样子,不仅想起今天因为稍稍起晚了俩人都错过了用早膳。而且现在已经从原来在厨房调离到了自家小姐院子里,不管怎么说都得跟管事嬷嬷说一声,最主要的是将铺盖这些从厨房那边的下人房里搬到静雅轩这边。 白芷沉思了片刻,回转过头吩咐了身边的半夏几句。半夏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李君苒拉出了主院上房。 “走,七柳。白芷姐姐让我帮你将你的铺盖搬到小姐院子里。” 李君苒回头看了白芷一眼,乖乖地跟在了半夏后头。半夏本就是个活泼之人,今年刚满十一岁,从主院上房离开去后厨佣人房这一路,就听得半夏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眼瞧着就要到后厨佣人房了,一旁的回廊里突然冒出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身浅棕色右开襟粗麻短衫,配了一条同色的长裙,瞧着打扮像是负责看后院内门的粗使婆子。婆子一见到李君苒本想大声呵斥几句,可瞧见李君苒身边还站着半夏,立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哟,这不是半夏姑娘嘛。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呀?” “我上哪儿关你什么事儿?!周婆子,你不在后头好好的看你的大门,跑这儿来做什么?小心我禀明了小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半夏也没跟那个姓周的婆子客气。 “别别,半夏姑娘。您可千万别告诉大小姐。”周婆子虽然心里并没将半夏,还有半夏背后的主子程府大小姐当回事,可好赖多少还得给点面子。旁的不说,就冲着这程府眼瞧着就要变天了,未来什么情形,谁都说不准。越是在这种节骨眼儿的时刻,就越要当心。万一被上头根本就不可能和解的两方主子里任意一方拿捏住,当了杀鸡儆猴里头的那只鸡,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婆子稍稍喘了口气,赶紧开口道:“我这不是特意过来找七柳丫头的嘛。” “找七柳?”半夏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一脸呆滞表情的李君苒,“你找七柳干嘛?我们可还要去后厨那里搬七柳的铺盖呢。” “是好事儿。七柳丫头啊,你娘来探望你。你快跟我走吧。” 娘?李君苒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第十八章初见,小七柳的娘亲(下) “七柳丫头啊,你咋还愣着呢?”周婆子有点傻眼了。她可清楚地急着,往常只要那妇人来找七柳这小丫头,小丫头保证跑的比那兔子还要快。可今儿是怎么了?莫非小丫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不会的。这事除了七柳这小丫头外,也就她自己知道这事。当然,现在还多了个半夏这小妮子。 周婆子很是后悔。老一辈都说,不属于自己个儿的东西千万不能拿,这话是一丁点儿都没说错。当初,要不是一时贪心,为了能给自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孙子多存点儿媳妇本,她也不会答应帮小七柳。现在好了让人给逮着了。眼见着程府就要变天了,而她又不得不被迫着提前站好了队。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那人能否在这场妻妾争斗中最终获胜,她十之八九是要被当成先头的大头兵,随时给牺牲掉的。好在,唯一能庆幸的还有赏银可拿。为了她那命苦的小孙子,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李君苒这才隐隐想起,自打七柳被卖身进了程府后,七柳的亲娘李徐氏因为不放心小七柳,几乎每隔两个月便会借着赶集的机会,偷偷地过来探望一二。按理说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也亏着小七柳在程府人缘还算不错,舍得拿出自己不多的月银贿赂那些个管事嬷嬷,尤其是负责看护后院小角门的周婆子。周婆子拿了好处,也是一时心软,便偷偷开了方便之门。 李君苒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上回小七柳见李徐氏是什么时候,按着日子推算,时间上也确实差不多了。要说李君苒这心里还真没准备好这么快就见小七柳的家人。可既然来了,哪怕是为了这小身板原主人小七柳,她也不能不见。只可惜,她现在尚未完全掌握这个时代的语言,而且又在装傻中,只怕…… 半夏挑了挑眉头,沉默了片刻便知道里头暗藏着的秘密了。不过,身为丫头,首要的一点便是嘴巴紧,要不然知道一点点私密事就到处嚷嚷开,这不是纯找死的节奏嘛。半夏笑眯眯地拉了拉李君苒的手,笑道:“小七柳,既然你娘来看你了。要不我先陪你过去瞧瞧。我们回头再去后厨那边帮你搬铺盖?” 李君苒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随后乖乖地跟在了周婆子的后面,朝着后院角门的方向走去。后院的小角门距离后厨并不远,说是后院,其实已经属于外院范围了。而且平日里也是为了方便后厨运送那些个采购来的食材才特意开的门。 半夏因为之前得了白芷的嘱咐,也不敢将李君苒一个人丢下,便跟在了后头。 不过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君苒便远远地瞧见半敞开的大门外,站着一位打着补丁的妇人。李君苒因为有所顾忌,也不敢加快自己的步伐,依旧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柳儿!”李徐氏见到李君苒很是激动,反倒是李君苒依的神情依旧呆呆的。 站在门内的李君苒乘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李徐氏。李君苒记得,李徐氏是十六岁时嫁给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民,今年小七柳虚岁八岁,这李徐氏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四岁而已。可李君苒瞧着李徐氏的模样,整个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中年大妈。可见多年的辛苦操劳,让原本水嫩嫩的一朵美人花迅速衰老。不过根据李君苒现代的眼光来看,李徐氏并非没得救。只要现在开始慢慢调养,完全还来得及。回头再从头到脚换一身装扮,好好捯饬装扮一番,完全可以换发第二春滴。 “柳儿,你这是怎么了?是娘啊,娘来看你了?”李徐氏很快察觉到了她那宝贝女儿不太对劲,完全不似之前几次,见到她时非常地激动。 “嬢……”这一声变了音的娘,李君苒可以肯定不是她开的口。原本还想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君苒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人控制住了,连带着连情绪都受了影响,鼻子酸酸的,很想哭。很显然能这么做的除了这小身板的原主人小七柳外,不会再有旁人了。 难道这小七柳还没死?不是吧…… “好孩子,不哭,娘在这里,娘在这里。”自从自家宝贝女儿自愿卖身进程府后,李徐氏几乎夜夜流泪到天亮。程府并不是什么会苛待下人的府邸,可给人当奴婢的,还不是任主人随意处置? 李君苒虽然被李徐氏紧紧地抱在怀里,可却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所念叨的内容无非就是劝小七柳冷静冷静再冷静,可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就坏了大事。要知道,现在旁边还有两双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热闹呢。她可不能保证这里头没有三姨娘那边的人。 小七柳啊小七柳,姐姐跟你保证,回头一定帮你报仇,让那个打你板子将你害死的三姨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乖,我们先不哭了,好不好? 也不晓得是李君苒这番心理活动起了作用,还是因为被李徐氏这么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让小七柳得到了满足。李君苒明显感觉到了原本控制住她身体的那股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李君苒倒吸了口气,难道……小七柳那残留的意识走了? 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回来的李君苒乘着背对着周婆子以及半夏,快速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挣脱了李徐氏的怀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柳儿,跟娘回家。我们,我们……”不等李徐氏将话说完,李君苒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小七柳能投胎在李家,成为李正民跟李徐氏两口子的孩子,真的很幸运。可惜,这回家又岂是说回就能回去的。且不说就李家目前一穷二白的处境,能不能拿出小七柳那八两卖身银还是问题。就算能拿出八两银子,程府又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想要赎身,这八两银子显然也是不够的。更何况……李君苒也没打算就这么离开程府。好歹,她方才也答应了小七柳,要给她报仇雪恨来着。人岂能无信? 李君苒变戏法似的,将一颗小小的酥炸鹌鹑蛋,直接塞进了李徐氏的嘴巴里,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随后乘着一旁的周婆子跟半夏没注意,借着自己的小身板做掩护,快速地往李徐氏手里塞了一枚银裸子,大约一两重。 半张着嘴的李徐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的小女儿。李徐氏自然察觉到了自己手心里多了块带着体温的硬疙瘩,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才觉着眼前的小女儿变得好陌生。之前几次她过来看望女儿时,她的柳儿虽说也曾十分懂事的偷偷塞铜板给她,可每次最多也只有几个大字儿而已。而且…… “嬢,泥……乞。”李君苒从小袖口里翻出个不大的纸包,塞到了李徐氏没有银裸子的右手里,很是费力地开口说道。 周婆子定眼一瞧,半开的纸包里放着几块四四方方的小糕点,因为保存不当的关系,糕点大部分都碎了。半夏只需一眼,便认出了这些糕点正是自家小姐昨个儿赏给白芷姐姐的凤凰核桃酥,静雅轩小厨房里赵婆子做的。 赵婆子原在程府后厨给人打下手,主要负责那些个三等家丁以及小丫头们的吃食,不久前才被程大小姐点名留在了静雅轩的小厨房里。赵婆子厨艺了得,最是擅长各种糕点的制作。自打赵婆子来到了静雅轩小厨房,静雅轩里每日的糕点天天换新花样儿,都不带重复的。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赵婆子的祖上还曾是前朝的御厨,当年不知怎的就牵扯进了诸王夺嫡案里头。因涉嫌给宸妃娘娘下毒,害死了机敏聪慧的六皇子,被一锅端给灭了族。家里成年男丁一律被咔擦,女眷什么的不是被丢进了官坊,便是成了永无脱籍可能的官婢。赵婆子那时还没小七柳大,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京城程阁老府机缘巧合下买了赵婆子的亲娘跟赵婆子两个。后来,程阁老的小儿子程庆业南下负责打理家族生意,赵婆子便跟着来到了程府。 白芷身为程府一等大丫鬟,平日里的吃食跟程府大小姐没什么两样,基本上程语嫣吃什么,她差不多都能吃到。半夏对此并不羡慕。可当半夏看到地位远不如她的李君苒很随意便拿出一小包精美点心时,这心里就难免有些不平衡了。当然,半夏打死都不会承认,她还在为方才大小姐赏了一大盘的酥炸鹌鹑蛋给李君苒,而羡慕嫉妒恨中。 李徐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纸包,又顺着李君苒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后头的周婆子以及年轻的少女。李徐氏本就不是笨蛋,很快便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虽然李徐氏并不清楚李君苒为何不过三个月没见,人便瘦了好大一圈,而且连带着说话反应也比之前迟钝了好些。可李徐氏知道,她的宝贝女儿一定在程府里过得不太好,说不定还因为没做好事,被上头的主子或者管事惩罚挨了打。 在现代时,李君苒就听人常说什么女生都是水做的。对此,李君苒还没觉着不好。哭一哭,将压抑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一些,还有利于身心健康。可当李君苒瞧见了李徐氏后,就觉着经常哭也不好。旁的不说,眼前这位小身板的亲娘李徐氏,整一个水库泄闸,自打方才见着她的第一眼开始,便在酝酿水汽,直到听到小七柳那一声别扭的“嬢”音节,这金豆豆就没停过。 大姐,你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可要红肿了。 其实李君苒很想在李徐氏的耳边如此大吼一声。可惜一来她目前尚不能像说母语一般流利完整地将话说出来,二来还有外人在现场,而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得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大吼什么的,也就是纯粹在脑子里y一下过过干瘾。 李君苒踮起脚,伸长了胳膊,很努力地想要帮李徐氏擦干眼泪。失策啊,她怎么没想着在兜里(空间)里存放一块手绢咧。不用太大,但一定要干净,哪怕是块抹布,只要能成功堵截住李徐氏那惊人的泪腺就成。 李君苒很是庆幸,回过神来的李徐氏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终于不再忙着掉眼泪,手脚利索地从包裹里翻出块干净的帕子,随意往脸上一抹。 “柳儿,娘就是过来瞧瞧你好不好,还给你带了点东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教训,免得目中无人 李君苒从未想过自己在后院角门那里偷偷地见李徐氏这事能瞒得过程府的诸位主子。当时身边除了半夏这个属于程府大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外,还有个周婆子在。周婆子是哪一方的人,李君苒并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周婆子身后一定有主子。再者说了,小七柳每隔几个月便偷偷约见自家亲娘这事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所以李君苒也没指望今儿这事能瞒得过去。倒是小七柳见到亲娘后那一声别扭发音的娘,打乱了她很多原有的安排。现在李君苒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地补救,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力地再发出三个音节。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自己其实是会说话的,只不过说话很不利索而已,这样倒是勉强符合她那因为高烧而烧傻的形象。 没办法,整天里装哑巴不说话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李君苒没穿越前,虽说喜欢宅家里,可也不是什么有自/闭症的孩子。所以既然小七柳提前开了口说话,那就乘机摆脱哑巴的帽子呗。至于三姨娘那边,知道自己没被毒哑,那位下/药之人会如何,李君苒就管不到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迟早就要还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应该的。 正如李君苒猜测的那般,她这边才见完李徐氏,跟半夏两个将小七柳本就不多的随身物品从后厨那边搬到静雅轩,三姨娘那儿便知道了李君苒已经见过了李徐氏。 “这么说……小丫头并没有被毒哑,还能说话?恩?”三姨娘挑了挑眉头,冷冷地看向跪在她跟前,那个瑟瑟发抖之人。 “奴,奴婢……”芫花被吓得浑身发抖。 “没用的东西!”三姨娘瞧着芫花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这气便不打一处来。很是顺手地拿着放在案几上的茶盏,朝着芫花直接掷了过去。万幸的是,芫花因为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险险地避开了小脸。要不然这白瓷茶盏就这么砸在脸上,非得破相不可。 可即便如此,芫花的背脊还是重重地挨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就这么生生地泼洒在芫花的背上。芫花只觉着自己后背是火辣辣的疼。 “夫,夫人饶命……”芫花咬着牙,轻声求饶道。 按着三姨娘的身份,原不过是程府的一个妾侍,是压根就没资格让底下的奴仆们称她为“夫人”。即便把持程府管家权多年,三姨娘也只敢在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宜兰苑里,在没外人时让底下几个亲信这么称呼一下,过过干瘾。 因为礼法的关系,不能熬死前头的正房夫人而转正,可以说是三姨娘心目中永远的一根刺。之前听着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恭恭敬敬地称呼自己“夫人”,三姨娘还能因为心情好,加上自我催眠下,觉着很顺耳。偏偏今日,芫花的这一声“夫人”,就像是狠狠地打了三姨娘一记耳光,使得原本就在盛怒下的三姨娘,越发暴怒了。 “夫人?贱**!你是在讽刺我痴心妄想,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程府当家主母吗?”三姨娘一回头,便瞧见了插/在多宝阁花瓶里的鸡毛掸子,二话不说拿起掸子便朝着芫花身上招呼了过去。 鸡毛掸子好似雨点般被抽打在芫花的身上,芫花咬着牙不敢求饶。生怕自己的求饶声非但不能熄灭三姨娘心中的怒火,反而火上加油。 三姨娘见芫花像一坨死肉一般缩成一团,任她随意责打,便下手更重了。打人毕竟也是力气活,三姨娘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平日里又装柔弱装惯了,本就没多少力气。拿着鸡毛掸子连打了十来下后,也就没剩下太多的力气,便停了手。 正当三姨娘眯着眼,考虑着是否将芫花打发去浆洗房干粗活时,程语瑶迈着小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这是怎么了?” 一进门,程语瑶便瞧见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如意八宝碎花地毯上,还躺着个人。瞧着衣着打扮,却是之前从未见过。 三姨娘朝一旁的秦嬷嬷使了个眼色,压根就不用三姨娘多说,秦嬷嬷便让人叫来了宜兰苑里的粗使婆子。 后院那些个粗使婆子,整个一个被当成壮丁使用的存在,自然有的是力气。对付像芫花这样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三只捏田螺手到擒来的事儿。也就是李君苒(小七柳)运气好,不是遇到一大早在后花园收集花瓣心情好的程语瑶,便是碰到了有心抢走自家庶妹金手指的程府大小姐程语嫣。要不然,活埋什么的那是必然结果。 “行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三姨娘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现在三姨娘只想着赶紧将芫花给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的。三姨娘倒也不是怕她让芫花给李君苒下哑药这事给曝了光。李君苒在她看在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想要整死就跟捏死只小蚂蚁没什么区别。即便现在这小丫头住进了跟铁桶似的静雅轩,即便之前几次都没能成功弄死,三姨娘依旧没将李君苒放在心上。 现在之所以急着将芫花处理了,除了瞧着芫花不顺眼外,主要还是因为芫花原是三姨娘安插在静雅轩的一枚钉子。可自从上回程语嫣重病苏醒过来后,三姨娘之前特意安排在静雅轩里的那些个钉子被程语嫣身边的夏嬷嬷给一一找了由头打发出了静雅轩。除了芫花运气好,暂时没被发现。若不是急着想要处理掉那个叫七柳的黄口小儿,三姨娘也不会急着动用芫花这枚棋子。 可惜,这芫花这小妮子不仅胆小怕事还蠢笨如猪,连她那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懂,结果……连个黄口小儿都搞不定,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真真是可惜! 话说另一边,半夏帮着李君苒将属于小七柳的铺盖挪到了静雅轩三等粗使小丫头睡的六人间后,便将李君苒偷偷见过家人这事悄悄地禀告给了白薇。半夏之所以选择白薇而非白芷,自然是因为她早已看出白芷姐姐对李君苒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打小报告什么的当然是为了给某些个小丫头一点点教训,免得她一个才进院子的新手仗着有人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第二十章恩典,每月能见家人 打小报告什么的当然是为了给某些个小丫头一点点教训,免得她一个才进院子的新手仗着有人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白薇也没隐瞒,从半夏那里得到消息后,立马找了个程语嫣得空休息的间隙,将这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程语嫣知道。程语嫣挑了挑眉,优雅地端起手边的喜鹊开登花型的茶盏,低头吮了一口,笑道:“是么?这么说来,七柳这小丫头每隔一段时间便能见回家人了?” “是。”半夏不敢抬头看程语嫣,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觉着惴惴的,很是不安。 “能见家人也是件好事。” “吓?”原以为这一回李君苒十之八九会受罚的半夏惊讶地抬头看向程语嫣。 见程语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半夏就没来由地慌了神。她虽说是家生子,可父母双亲也只是下头庄子里的小管事而已。而她也是运气好,才从下面的庄子里被调进府里,指派到静雅轩成为三等小丫头,在静雅轩的小厨房里负责看小炉火。辛辛苦苦煎熬了两年才在不久前刚刚被晋级成为二等丫头,负责看管笔墨纸砚这些书房物品。因为不曾贴身伺候过大小姐,对于自家大小姐的喜怒哀乐所知并不多。更何况自家大小姐自打病愈后,这喜好也改变了不少。 “夏嬷嬷,麻烦你辛苦走一趟前院,转告程管家,让他留心安排一下。以后我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每月都能见一回自己的家人。就说是我的意思。” “大小姐仁厚。”一旁的夏嬷嬷连连称赞道,“以后咱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有福了。” 程语嫣淡淡一笑。 对于半夏这个才提拔到二等位置的丫鬟,程语嫣印象一般,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当初之所以选半夏也是看中了她虽说是家生子,但父母双亲都原在庄子里,相对于程府复杂的人际关系而言更简单些。但是程语嫣没想到,半夏竟然会跟白薇关系密切。 对此,程语嫣很是失望,在心里对还在考核期的半夏多少带着防备,原本还打算过段时间重用的念头也在这一刻因为这事儿而打消了。 半夏并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时小心眼儿,嫉妒李君苒得能到白芷的特殊照顾,而在白芷与白薇之间选错了人,让自家大小姐对她产生了一些误解。半夏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丁点儿的小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不到程语嫣的重用。 没办法,千金难买早知道。谁让白薇是某位好姨娘特意埋在静雅轩里头最大的那枚钉子呢。而程语嫣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想着与其身边多个不知根知底的钉子,还不如是个熟人,说不准关键时刻还能将计就计。而这事,在静雅轩里头除了夏嬷嬷跟白芷知道外,再无旁人。 另一边,在半夏的帮忙下,收拾好床铺的李君苒从杂物间领了把笤帚,随后去了她负责打扫的院落,开始慢吞吞地扫地工作。一边扫着地,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还剩下多少家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哎呦,屁股又开花了 一边扫着地,一边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还剩下多少家当。 现在李君苒那个空间,时间流逝速度差不多比现实快了四倍。也就是说现实里的一年,空间里差不过是四年。时间过得快是不错,想要种点什么蔬菜瓜果,一年到头能收获好几茬。问题是这空间能源消耗也快,按着目前的价钱第一年每个月一两白银计算,李君苒前三个月每月就得准备四两银子,之后……还不晓得怎么涨价呢。 压力真的不小。 不努力可不行啊,要不然空间就会因为能量供给不足,将李君苒给人道毁灭了。 之前,因为卖了两株树舌灵芝、一茶壶哑药以及好些个桃木料,得了将近二十两银子。可惜这影子还没捂热,扣除补给系统能量所必须的十二两银子,剩下的那些,不是被李君苒拿来购买各种果树苗,就是友情赞助给了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等李君苒察觉到自己好像没什么钱时,口袋里不多不少还剩下三个大字儿。 系统商铺出品的那些个果树苗都是事先进行过基因改良处理的,质量那是绝对有保证,当年种下去来年就能开花,随后陆陆续续地开始挂果。要不然按着现实里桃三杏四梨五那速度,饶是空间里时间流逝速度比外头快,想要吃到新鲜美味的果子,即便是结果最早的桃子树,最起码也要等个一年半载,至于进入盛果期等待的时间就更长了。像樱桃荔枝这些,挂果的年份就更长了。 在李君苒养病的这些天里,空间里的季节已经从炎热的夏季过度到了凉爽的秋季,再过几日便是霜降了。这段时间里,李君苒除了将之前疯狂购物买到的果树苗全部种下外,还特意花了好几个晚上又挖了个一分大,约六十多平米的小池塘,在池底埋上藕种,随后引入了泉水,又跟系统商铺咬牙买了三对锦鲤三只大珍珠蚌。等到来年夏季,一池的莲花,不仅可以赏莲观鱼,回头还有荷叶、莲花瓣、莲子、莲藕以及锦鲤这些附带产物。 系统商铺所出售的珍珠蚌其实都是育好珠的育珠蚌。前世时李君苒因为喜欢到处寻找美食,曾到过江南最大的淡水珍珠养殖基地,知道那些个珍珠蚌养殖的时间越长,里头所产的珠子越好。那些个圆不隆冬、表面少斑点瑕疵、没螺纹,色泽光亮,直径超过十公分,堪称5a级的极品珠子,一定能卖的上高价钱。若不是口袋里的银两有限,再买多几个,李君苒也是愿意的。 秋季按说是个丰收的季节,怎奈李君苒手边除了已经晒成干的木耳外就剩下三篮子存放在仓库里依旧新鲜的一口菇。除此之外,无论是那两分地的竹林还是那些个果树,都没任何产出。唯一让李君苒庆幸的是,这第一年十二两的能源供给问题,她算是搞定了。要不然就冲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啥产出这一点,也不会那么大方的偷偷塞给李徐氏一个银裸子。 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到自己种的水果,李君苒的心情就很好。这心情一好,连带着干活也利索多了。说起来在穿越前,李君苒可是自打学校毕了业后就没再拿过笤帚扫过地,好在静雅轩的院子天天有粗使丫鬟负责打扫,本就不脏。要不然就小七柳那小身板,说起来还没那笤帚高呢。 扫着扫着,李君苒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多了一双暗红色绣着如意吉祥花纹的长靴子。李君苒愣了一下,才呆呆地抬起头。 哇,帅哥。大帅哥! 要说李君苒穿越后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便是自打她醒来后所见到的人清一色的全是雌性。上至四五十岁嬷嬷级别的老妇人,下至跟她年岁差不多大的黄毛丫头,即便一个个或青春少艾,或美艳动人,或风/情万种,随便拉一个出来搁在现代都是女神级的美眉,可瞧多了也视觉疲劳啊。李君苒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女儿国,要不怎么周边一个雄性生物都没有? 现在,终于遇到了一只雄性生物,而且还是男神级超级养眼型的,饶是李君苒也不禁枰然心动。哎呦,这地主家的娃就是长得好呢。李君苒呆呆地抬着头,仰视这站在她面前的养眼大帅哥。瞧瞧那拧在一块的眉毛,还有那双上挑的丹凤眼,跟程大小姐长得好像。还有那鼻子坚挺的,就跟在那些个医疗美容机构隆过似的。就是嘴巴长得不是很好,薄了点,薄唇的男人据说都薄情寡性的很…… 正当李君苒还在悄悄比划着眼前这位养眼大帅哥有多高时,就听得身后传来白薇那娇滴滴的做作声音:“奴婢白薇见过老爷。” 吓?老,老爷?原来他就是程大小姐的亲爹程……庆业,那个花心菜萝卜啊。李君苒立马歇了看大帅哥的兴致,这好感度是噌噌噌地开始往下跌。 程庆业低头看向李君苒,不悦地皱起双眉。老实说他在程府还从未遇到有奴仆如此不懂规矩地敢直接仰视自己,这让程庆业很是不高兴。 “来人!将这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好好长长记性!” “……”不是吧,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嘛,至于这么小气嘛。李君苒傻眼了,本就在持续下跌的好感度就跟吃了泻药一般,狂跌几十个百分点,直接降至负数。 这边程庆业的话音才落下,那边一旁的白薇慌慌张张地赶忙屈身行礼,解释道:“老爷,小七柳是大小姐今天才……” “还不拖下去!”程庆业眯着眼,盯着李君苒,对于李君苒依旧一脸呆滞表情仰视着他,越瞧越不顺眼。 白薇不提李君苒今天才被提拔的还好,这一“好心”提醒,十分好运气地戳中程庆业的那点子不痛快。 事实上程庆业还真的是特意过来的。 话说程庆业的两个女儿,程语嫣今年九岁,小半岁的程语瑶今年八岁,都到了入府学的年龄。程庆业虽说现在从商,可本身好歹是举人出生,跟京城程阁老府又是同宗同脉。虽说现在因为南下经商而远离京城,可家中的女儿依旧可以在官办的学府白鹿书院中读书。 要说这白鹿书院,在天启朝开国建朝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学院之一。最初时白鹿书院的学生只有男生,开设“礼”“乐”“射”“御”“书”“数”六门大课程,也就是所谓的君子六艺:礼仪、音乐、射箭、御马、读书以及算数。其中书,又设立四书五经、太学、大学等科举必考科目。 先帝在位时,因为极其宠爱昭瑞公主,便下旨将四大学院一律一分为二,分东西两苑,择优录取官宦以及富家女子。随后又将原有的课程做了适当的调整,变成了礼、乐、武、书、科以及技六大类。 “礼”,自然是指礼仪,像什么琴、歌、舞都属于“乐”,“武”里面包含骑马、射箭以及格斗,“书”指书法以及绘画,“科”主要传授科举所考的内容,比如四书五经、大学、中庸等等科举必考科目。至于“技”则涵盖了算数、医术、排兵布阵等等。 学院每年春秋两季开学,每季开课六十天,春季在农历二月初二开学,秋季则在九月初九。因为女子不用考科举,所以学院特意将“科”的学堂挪到了东苑,而且只招收男子,严禁女子入内。至于西苑则招收学其他五艺的学生,不分男女。每个学科开课时间是固定的,一般上午辰时开课正午结束,下午未时上课酉时结束。每个学馆都有先生坐堂,学生可凭自己的优势以及喜好自由选择学科。 书院每个学期期末时都有一次对学生的考评,由各院先生为学生所学学科分出三六九等,每一等又分上中下三层。每年中秋时,各科考评优秀者将代表学院与其他三所学院同台竞技,获胜者更有机会进宫面圣,满足一个心愿,可谓名利双收。白鹿书院已经连着好几年都在四大书院竞技中拔得头筹。 可以说,能进白鹿书院的学生,无论男女本就是人中龙凤,更何况是那些优秀代表,更是各家主母们心目中理想的女婿媳妇人选。 程庆业在程府里再怎么宠爱三姨娘,那是关起来门的事,到了程府外头,该如何还得如何。就拿去白鹿书院入学读书来说吧,程府大小姐因为贵为嫡女,只要年岁到了,家里提前在书院里报了名再交上束脩就能免试入学。而程二小姐程语瑶,因为是庶出,虽说也能上学,可得通过入学考试才行。 程语瑶自打从三姨娘那里知道白鹿书院的情况后,一直就心心念念地盼着自己快些长大,好能进书院早早物色目标。所以程语瑶乍一听得自己终于能得偿所愿后,自然很是高兴。可当她随后又听说自己还得参加什么入学考试后,所有的高兴统统变成的愤怒。 程语瑶没穿越前,好歹也是接受过国家正规十二年教育的现代人,穿越后也曾在家学里接受过启蒙教育,什么《三字经》《百家姓》统统倒背如流,压根就不担心什么入学考试。之所以生气,自然是因为压在程语瑶头上的那位嫡姐,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就能进书院。这让程语瑶如何接受得了? 程语瑶只觉得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又噌噌噌地开始冒头了。不过程语瑶倒还记得她的未来还得仰仗自家老爹程庆业,自然对程庆业也就不敢有丝毫的冲撞。可除了冲撞外,本就还有很多旁的事儿可做,比如祸水东引什么的。 于是,程语瑶在第一时间就跟自家老爹程庆业请了罪,很是痛彻地自我“反省”了一番,将她那嫡姐程语嫣院子里多了个神志不清的丫鬟这事不着痕迹地告诉了程庆业。 程庆业听完后,当即怒了。他虽说现在跟自己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程张氏没什么感情了,可程语嫣好歹是他第一个孩子,到目前为止也是唯一的嫡女。女儿刚出生时,他也曾亲自抱过疼过。在程庆业看来,程府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买不起机灵聪慧的丫鬟,何至于要使个呆呆傻傻的丫头? 于是,程庆业从三姨娘的宜兰苑出来后,第一时间去了程语嫣的静雅轩,偏偏又在第一时间碰到了正在院子里低着头慢吞吞扫地的李君苒。 于是……李君苒又得挨板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挨打,提出强烈抗议 于是,李君苒的小屁股又要开花了。 好在正在屋子里抄佛经顺便练字外加磨心性的程语嫣从白芷那里听说这事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后,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嫣儿见过爹爹。”程语嫣恭恭敬敬地对着程庆业屈身行礼道。 “恩。”程庆业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天气热,嫣儿你那身子才好,外头天气热小心中了暑气。” “嫣儿没事。”程语嫣见院子里已经没了李君苒的身边,便轻声地问道,“爹爹,小七呢……” “小七?”程庆业愣了一秒,随即便明白了程语嫣的意思,“嫣儿你是问方才那个在院子里傻呆呆的扫地丫头?” “呃……”程语嫣自然知道李君苒因为之前挨了三姨娘那二十板子,发了高烧才烧成个呆傻丫头,若不是看在那丫头同胞大哥未来的成就上,程语嫣也没打算出手想帮。原本,这世上可怜人就多了去了,帮的过来嘛。 程语嫣很快便察觉到自家爹爹程庆业对李君苒的不喜,转念一想便猜到这里面是谁在搞鬼。要不然按着自家老爹几乎不问后院之事的性子,又如何得知她院子里多了个呆傻的丫头? “府里又不是找不到机敏的丫头……” “不嘛,嫣儿就是喜欢她。瞧着是呆傻了一些,可呆傻的丫头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 程语嫣见程庆业面露犹豫,便赶紧又添加了一把火,轻声说道:“爹爹,小七这丫头比二妹还小几个月呢,之前若不是三姨娘那二十板子,又何至于会因为高烧烧成个呆傻丫头。” “不是说这丫头不懂规矩才被打了板子。”在宜兰苑时,程语瑶说漏了嘴,将李君苒那前身小七柳为何会挨板子这事告诉了程庆业。 程语嫣笑了,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有人竟然自己个儿主动漏了底儿,那就别怪她借力打力了。 程语嫣朝站在身后的二等丫头甘松使了个眼色,甘松立马机敏地上前一步,屈身行礼道:“回禀老爷,两年前夫人因为担心新进的那批丫鬟不懂规矩,便特意请了房嬷嬷来负责教导小丫头们学规矩。” 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真的不需要将话说的那么透彻明白。别看甘松只提了一句,但事实上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小七柳卖身进程府一年多,自然也在房嬷嬷教规矩的这些个小丫头里面。而房嬷嬷好巧不巧,偏偏是程庆业的教养嬷嬷。 在天启朝的官宦人家甚至富庶人家里,上至主母下至姨娘通房丫头,只要生下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亲自喂养孩子的可能性都不大,多数都是交给奶娘负责喂奶。孩子断奶后,奶娘或被辞退,或晋级为嬷嬷,继续照顾小主子。等孩子长到三四岁时,身边又会添一位教导孩子规矩的教养嬷嬷。这些个教养嬷嬷,有些来自宫廷或者王府得到恩典出宫的女官。 程庆业身边自然也有教养嬷嬷,就是这位长得普普通通,却最是一板一眼的房嬷嬷。而房嬷嬷在给程庆业当教养嬷嬷前,偏偏是先帝在位时的女官,主要负责给新进秀女教规矩的。让女官出生的房嬷嬷来负责管教小七柳这样的黄毛丫头还不手到擒来的事。程语瑶一开口,便说小七柳因为不懂规矩活该被杖责二十板子,与其说小七柳不懂规矩,还不是在暗暗直指程庆业的教养嬷嬷房嬷嬷不懂规矩。 这话若是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偏偏是程语瑶。程语瑶是谁?一个庶出的黄毛丫头,而她的生母偏偏又是三姨娘。当年身为远方表妹的三姨娘不顾廉耻的爬上了程庆业的床,好好的黄花闺女结果未婚先有孕。固然里头有真爱,程庆业也因为这浓浓的真爱,有宠妾灭妻的嫌疑。可别忘了,程庆业可是受着传统礼教灌输下成长起来的古人,君君臣臣这一套伦理纲常早在程庆业脑子里扎根发芽了。 之前几位姨娘所谓的争宠事件,最后闹到一死一伤如此严重的地步,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可疑之处?之所以引而不发,不过是快刀斩乱麻,暂且揭过去而已。而小七柳不过是个八岁小丫头,除了她被狠心地重责二十大板外,就是那个犯事家丁挨了板子。其他几个知情下人也只是被卖得远远的而已。有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小七柳活着。 程庆业只是沉默了片刻,这脸色就不太好了。 程语嫣见自家爹爹程庆业变了脸色,便知道自己的努力总算有点效果了。原本,她就没指望因为几句话就能将三姨娘一脉从程府连根拔起,若是能在自家爹爹心里成功种下一颗小小的怀疑种子,便很满意了。因为程语瑶知道,终有一天,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她孜孜不倦地努力下,一定能生根发芽然后开花结果。终有一天,彻底爆发出来。她有的是耐心,也相信一定可以等到这一天! “爹爹,嫣儿真的很喜欢小七这丫头。”程语嫣伸手抓住了程庆业的衣角,撒娇道。 “好好好,既然你喜欢,那就留下吧。”程庆业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愿现在还来得及,小丫头还没被打。 程语嫣沉思了片刻,想着是不是该为这次无辜又挨了板子的小丫头讨一份恩典。却不想还未等她开口,程庆业主动提了起来:“嫣儿,既然这小丫头是你院子里的,回头……找个好大夫好好瞧瞧。” “嫣儿省得的。”程语嫣轻声说道。 “那就好。”程庆业点了点头,对于程语嫣的懂事很是满意。两个女儿年纪相差不过半年,虽说程语嫣刚出生时,他也曾亲自抱过,可没过多久他心爱之人便又给他添了个可爱的女儿。对于程语嫣这个嫡出大女儿,感情总归没有心爱之人所生的女儿来的深。更何况这个大女儿,在他一贯的印象里,总是怯怯的躲在嬷嬷的身后,很是胆小,上不了什么台面。 程庆业平日里也很忙,事实上留在程府的日子真的不多。前段时间若不是接到管家托人捎来的信件,说大女儿情况很不妙,他也不会匆匆丢下生意跑回家。只是没想到这个差点点就夭折的女儿养好身子后,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变得很懂事。难道……自己与佩柔的事,对女儿的影响真那么大? 程庆业不禁开始反思。 就当程庆业跟程语嫣这对有些生分的父女忙着修复父女情分时,李君苒那边情况可就不大妙了。一向懒散惯了的粗使婆子们这一回手脚甚是利索地将李君苒给架到到长板凳上,两个较胖婆子拿着木杖按住了李君苒,稍稍年轻那个不带丝毫地犹豫,对准李君苒的小屁股便打了下去。 “嘶~”李君苒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看来这一回她是在劫难逃了。 “一……” “二……”年轻的那个粗使婆子一边打着板子,一边还不忘计数。 “半夏姐姐,王婆子不是吹嘘自己力气大如牛嘛,怎么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啊。”耳边想起一声脆脆的童音,李君苒迟疑了一下,想起说话这人早上那会儿曾见过,若是没记错,应该是被她顶了打扫静雅轩院子差事的小丫头。至于叫什么……早上一起排排坐分那个椒盐鹌鹑蛋时没见着,所以不认识。 不会是因为丢了工作,外加没吃到那个椒盐鹌鹑蛋,所以心有不甘……然后幸灾乐祸地乘机落井下石?李君苒觉得她终于真相了一回,因为她一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个穿着与她同色同款短衫襦裙,瞧着年纪也跟自己也差不多大的小丫头,那张颧骨有些高的小脸上正带着笑。见李君苒正抬眼盯着她看,便毫不示弱地反瞪了李君苒一眼。 “你问我?”半夏拿着手绢挡住了自己半张脸,生怕被什么细菌灰尘沾染到似得,“我怎会知道?” 正在执行杖刑的王婆子自然也听到了半夏跟小丫头的议论声,若说开始时王婆子或许还会因为李君苒只是个黄口小儿而手下留情,那么现在王婆子会因为害怕半夏回头告自己的状而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 “住手!王婆子,我让你住手,你耳聋了是不是?!”当白芷匆匆赶来营救时,李君苒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五六下不打折扣的板子,原本就才复原没多久的小屁股又一次开了花。 李君苒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趴在长板凳上,豆大的汗珠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别看表面上,李君苒很是硬气,实际上她的意识早飘进了空间里,正在跟那只通体幽兰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提出强烈的抗议。 一切,都是因为耳边又响起了该死的电子合成音。 系统:警报!宿主身体出现异常,请尽快修复! 系统:警报!庄园能源供给不足,请宿主及时补充能源。现有能源:0点。 补充你妹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 第二十二章放弃,一心只想回家 “七柳,你……”白芷皱着眉头,低头望着李君苒那隐隐泛着红丝的臀部那块地方,只觉得一阵头大,之前的伤养了大半个月才好利索,现在又……只怕这小丫头将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白芷早留意到了躲在一边看戏的半夏以及三等小丫头麦冬,对于半夏,白芷多少有点失望。至于小丫头麦冬……据她所知跟那半夏还是拐着弯的表亲,平日里就喜欢跟在半夏后面。 “还不去请徐大夫!” “是,是!”半夏本能地应声道,随后转身去找跑腿小丫头让她支会前院的家丁去将保和堂的徐大夫请来。离开前,半夏很是顺手地将一旁还愣在原地的麦冬给带走了。 就在半夏着人去请徐大夫的间隙,李君苒又被送回了白芷那屋子。毕竟李君苒现在所住的那地方小的很,一张大通铺上还得睡六个丫头,人来人往的极不方便也不利于养病。 李君苒半闭着眼睛,趴在软软的床铺上,一声不吭。事实上,这会儿她正忙着跟自家空间里那只死耗子提出强烈抗议。旁的不说,最起码也得弄清楚她之前好不容易存够的第一年的能源钱,也就是那十二两白银上哪儿去了。 那可是足足十二两银子啊,小七柳那小身板那卖身银才不过八两而已。据说若不是看在小七柳那一片孝心的份上,程府额外又多给了几两银子,寻常时健健康康的男娃一般也就六两银子,而漂亮的女娃才五两。若是遇到大灾年,一两一个随便挑随便选,就跟现代季末清仓大甩卖似的。在这种时候,人命总是最廉价不值钱的。 也难怪李君苒会生气了。哪怕空间里的时间因为流逝速度快,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按着第一年每个月一两银子的能源钱来算,也不还有九两银子剩下嘛。九两银子若换成一两一个的银裸子丢水里,还能听到九声噗通声呢。若全换成大字儿,还不得噗通很长时间?现在说没就没了? “弄了半天,原来你是油耗子。” 浮在半空中的小光头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李君苒所说的“油耗子”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明白了,才觉着很委屈。小光头低着小脑袋,对着小爪子,憋了很久才吐出几个字:“我,我不是油耗子……” 小光头实在想不通,为何小主人总将它当成耗子。 “不是你?那为何又能源不足了?”忍着痛李君苒选择直奔主题。 这下小光头完全明白了,肉肉的小爪子往李君苒那额头轻轻一拍,铺天盖地的信息一下子涌进了李君苒的脑海里。李君苒读取了那些信息后,差点喷出一口血,直接晕过去。感情,这责任还在她身上。 这一次又挨了板子,运气很差,又伤了筋动了骨。系统为了修复她那小身板,就挪用了那九两银子。问题是,这九两银子还不足矣用来支付她那受损的小身板。李君苒从小光头那里打探到的信息告诉她,想要完全康复,立马能下床走路,其实也不贵,一百两而已。 一百两,从此告别瘫痪,贵么?很便宜好不好。 只不过对于李君苒而言,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得了。 这一刻,向来乐观开朗的李君苒只觉得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想她李君苒,在没穿越前,好歹也算是白富美,正了八经名牌大学毕业,有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虽不是女神级的大美女,姿色也在中上水平。虽说还未结婚,可在老家不需要她操心的父母也在前不久给她打来电话,说是帮她相中的个条件不错的暖男一枚,就等着她回家过年时相见。 结果,不就是在家看小说时吐槽了那么几句,就让她玩了次惊心动魄的穿越末世游戏。要命的是还她还体验了一把被那些个恶心到极致的僵尸啃食是什么滋味。虽说只有短短几秒钟,但也成功地害她在再次重生后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重生后,一上来就是屁股开花瘫痪在床。若不是因为有空间,系统能帮着修复身体,只怕一辈子就这么瘫痪了。好不容易治好了伤,才第一天上工,又挨了板子……虽说有个看似万能的空间,可动不动就能源供给不足……而她现在的身份,竟然是一个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奴婢。 李君苒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还是直接让系统将我人道毁灭了吧。”这话,李君苒并非是想吓唬那只浮在半空中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而说着玩的,这一次她是真的累了。在李君苒看来,若是这一回真的过不去了,或许,她还能回家…… 李君苒长呼了口气,随后便合上了眼,陷入了昏迷状态。 本与李君苒心意相通的小光头却慌了神,原本因为法力尽失只能变成这般模样就已经够恼火的了,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栖息之所,还是个要啥没啥初级福地。它想要恢复法力岂不是得从头开始? 小光头郁闷地支着自己的小鼠脸,虽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它确实着急了点,以至于有点拔苗助长了。想到宿主若真的选择人道毁灭,只怕它也得跟着灰飞烟灭。它确实爱财,非常爱财,而且平日里只进不出。为了不被殃及池鱼,这一回不出血都不行了。 小光头一脸纠结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很是不甘心地修改了空间现有的法则。 空间的变化,已经陷入短暂昏迷状态的李君苒自然察觉不到。就在李君苒昏迷过去没多久,徐大夫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了静雅轩,后头还跟着拎着医药箱的半夏。 李君苒那伤本就好的差不多了,伤口裂开什么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再者说是新伤还是旧伤开裂,当大夫的还能看不出来么?更何况徐大夫这样的杏林高手,一搭脉都不需要检查伤口,大致什么情况心里多少也就有底了。 要说徐大夫对李君苒这个小丫头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小小年纪就挨了顿板子竟然没被打折小身板,不是执行杖刑之人有意放水,就是小丫头运气好。徐大夫这头还在为小丫头那伤势恢复得那么快而觉着奇怪,那头小丫头病情又出现了状况。 徐大夫一进白芷的小屋子便瞧见趴在床上已经晕厥过去的李君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便坐在床前的小圆凳上。只是这么轻轻一搭脉,徐大夫顿时怒上心头。那些个官家侯门内院里的阴暗面,对于曾经是太医的徐大夫而言,不过是心照不宣之事。徐大夫也没想到,向来自诩清流书香门第的程府,也会对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女娃一而再再而三的下狠手。 其实更让徐大夫觉着奇怪的,还是李君苒那脉象。这一次的脉象跟上回的很相似,却也略有不同。 “徐大夫,七柳她……”白芷很是担忧的问道。 “既然想要这小丫头的小命,又何必费那么多功夫请老夫过来为她诊治?”徐大夫虽说也可怜李君苒,但身为大夫实在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可不说,这心里又不舒服。 白芷见屋里没什么外人,便屈身向徐大夫行礼,压低了嗓门轻声道:“还望徐大夫能出手救上一救。原本我家大小姐也是可怜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因为之前之事烧坏了脑子,便特意调到自己院子里,却不想……却不想今日有人在老爷跟前挑拨了是非,老爷嫌弃……” 白芷的话并未说完整,可其中的关键却也已经简明扼要的点明了。聪明如徐大夫,哪有听不明白的。再者说了,像徐大夫这样本就在京城内城混饭吃的杏林高手,程府那点子在上层圈子里皆知的事,他怎会不知道? 徐大夫听完了白芷的解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来到八仙桌前,提笔快速地开好了药方。方子跟上回的差不多,只不过在里头又添了两味温补调理的药,旨在益气养血。此外金疮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徐大夫在离开前,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李君苒,轻叹了口气。但愿这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真的大难不死后能有后福吧。 这一回李君苒也没昏迷太久就苏醒了过来,只是醒来后的李君苒在白芷看来比从前更呆傻了。之前虽说反应慢一些,可好歹还有反应,现在……就像个会呼吸的人形娃娃,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白芷傻眼了,耐着性子照顾了李君苒一个晚上后,最终还是将李君苒的情况禀告给了自家大小姐。 “你是说……”程语嫣听完白芷叙述后,也皱起了眉头。 白芷连连点着头,李君苒给她的感觉确实很像是在一心求死,要不然也不会喝什么吐什么,什么都喝不下去。 程语嫣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小七那丫头……那腿……” “徐大夫说,因为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连着伤了两次,只怕这次……” 程语嫣觉着有些可惜,突然转念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或许这个叫七柳的小丫头并不像表面展现出来那般是个呆傻的。因为知道自己将永远的瘫痪在床,这才没了求生的念头,一心想求个了断。回头程府看在她意外夭折的份上,兴许还能拿出点银两补偿一下家里…… 程语嫣越想这个可能越大,便随口问道:“小七她……那腿……” 从某种角度看,她的这个想法还是蛮接近所谓的事实真相。李君苒确实一心求死,只不过这里头没李家什么事。不过这些细节上的小差异都跟程语嫣没多大关系。 “罢了,我去瞧瞧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吧。”程语嫣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程语嫣自然不可能让李君苒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她的静雅轩里。若不是看在李君杨的份上,程语嫣甚至都不想管。可是既然已经插手了,更没有中途就这么放弃的道理。 第二十三章妥协,当穿越遇重生 白芷所住的屋子本就离程语嫣的主屋不远,不过穿过个小长廊走上大半炷香的时间。 “七柳,大小姐来看你了。”甘松为程语嫣卷起来竹帘子。 虽说程语嫣在这一世里还是第一次进贴身大丫鬟的屋子,可毕竟还带着前世那段经历。以至于程语嫣进屋后瞧着本就不大的屋子被收拾得如此整洁温馨时,一晃眼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没重生前,跟白芷俩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程语嫣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后,便将目光直接投向了那张古朴的雕花木床上。若不是事先确定床上还趴着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程语嫣还以为早上白芷起床晚了,没来得及叠被子呢。 “七柳……”白芷轻声地叫唤了一声。一直负责照顾李君苒的她自然知道,这会儿李君苒其实已经醒来了。 “你们全都下去。”程语嫣见隐藏在被窝里的小丫头一动不动的,便将屋里的其他人给打发了出去。只因程语嫣想跟李君苒说点儿所谓的悄悄话。 “是~”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程语嫣以及趴在床上努力装雕塑的李君苒。 程语嫣选择坐在了床头的圆凳上,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李君苒,过了很久才幽幽地开口道:“小七,你若就这么死了,李家可得不到一厘银子。” 程语嫣前思后想了很久,不知为何想到小七柳当初之所以自愿卖身进程府,是为了给自家老爹跟亲哥筹银子看病。为了把人给劝回来,程语嫣决定下一剂重药。可惜,程语嫣并不知道,虽说眼前所见到的依旧是小七柳那小身板,可里头的芯子已经跟她那好庶妹一样,给替换成了来自未来一千多年以后的魂魄。李家人对李君苒而言,若不是小七柳那残存的记忆,还真没多少感情。更何况,此时此刻的李君苒,有点点万念俱灰,一心只求快些解脱。 “李家人非但得不到任何银子,还有可能招来祸事。你说按着三姨娘那性子,会不会选择斩草除根?”程语嫣见李君苒依旧没什么反应,只好咬牙加大了药量。 这一回李君苒终于有了反应。原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程语嫣,目光中透着绝望。程语嫣并不知道,李君苒看的并非她,而是悬浮在她脑袋上面那只气急败坏的光头小耗子。 “女人,本帅已经将你那破身体修复好了!记着,你还欠本帅一百两银子!” 李君苒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点问题,让原本性子有些害羞的小光头来了个脱胎换骨,那说话语气整个一傲娇的公子哥。难不成是因为吃了过期的耗子药?算了,不管如何,都跟自己没什么多大关系。 李君苒缩了缩脖子,直接选择了闭上眼装做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到。 小光头越发愤怒了。若不是因为李君苒若死了,它也得跟着消失,小光头哪里愿意私人掏腰包。破天荒的头一回倒贴,竟然还爱答不理的。是可忍鼠(孰)不可忍啊。 小光头猛得飞到到李君苒的面前,一抬脚,便在李君苒的额头正中心人中的位置厚道地留下了一鼠爪印,怒吼道: “女人!空间法则已经调整过了,可怜你头一年白手起家不容易,暂且先欠着!” 李君苒微微挑了挑眉头,可以先欠着?那只没耳朵的耗子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不准再跟本帅装死!!若不是将来你那哥哥……”小光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别扭地将头一侧,“嘁,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记住了,你还欠本帅一百两,不对一百十二两银子!!” 哥哥?将头整个埋在自己手臂间的李君苒愣了一下,在现代家里就生了她一个。那么这个所谓的哥哥应该就是现在这个小身板的同胞大哥李君杨了。 好巧不巧,被李君苒那绝望目光刺激了一下的程语嫣一时嘴快,也说漏了嘴:“小七,我听说你还有个同胞哥哥,很是聪明。你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醉风苑那小贱人?!” 醉风苑?李君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醉风苑里头住着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 难不成……将来……她那同胞大哥……会跟程府二小姐?! 不是吧……想到此,李君苒顿时满头黑线,一脸囧囧表情。 虽说只是跟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短暂地接触了一下下,也不晓得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关系,李君苒对程语瑶本能的不太喜欢。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这位庶出的二小姐,她那屁股也不会再一次开花。 只是……程府大小姐,就是这会儿还坐在她面前喋喋不休说着话的这位,又是如何知道未来之事的咧? 李君苒歪着头想了想,聪明如她,很快便想通了,而且是一通百通。 本来嘛,李君苒在没穿越前好歹也宅在家里啃了少说也有上百本穿越重生题材的小说了,稍稍动一下脑子便联想到了穿越重生这上头。想想她自己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穿越重生了,再多个程府大小姐重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即便不是本尊带着怨气重生,那也是书穿型穿越。因为看过小说,所以才知道后续发生什么事。只不过……程府大小姐身上那浓郁的煞气与怨念那么重,重生的概率明显远远高于书穿。 如此说来,上一世时,某位大小姐宅斗(宫斗)失败了?而且十之八九还是输给了醉风苑那位? 程语嫣并不知道她不过说漏嘴了那么一句,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被眼前这个趴在床上装死的小丫头给挖了出来。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护着你。只要你不背叛我。”程语嫣将手放在了李君苒的额头上,本想摸了摸李君苒的额头瞧瞧她是否还在起着高热,却不想却被李君苒一把抓住,随后不带一丝犹豫地光速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鸡腿~~~” 哼!别以为你家老子害姐姐我那屁股开花这事,就这么算了!父债女偿什么的,应该的。 “啊~~~~” 第二十四章合作,那就歃血祭旗 程语嫣一脸郁闷地看了一眼乖乖地趴在床上忙着啃卤鸡腿的李君苒,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右手,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什么眼神啊,她那白白嫩嫩的玉手哪里像鸡腿了?李君苒方才咬了她一口,要说重也不重都不没咬破皮,可要说不严重……整整齐齐的两排牙印。程语嫣知道自己那肌肤娇嫩的很,稍稍下手重一点便会出现小红肿。这样明显的牙印,没有两三天估计都没办法消褪。 这算什么?约定好了联盟然后歃血祭旗? 李君苒又不是真的呆傻,自然察觉到了程语嫣恨恨的目光。可即便察觉到了又如何,李君苒现在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光脚不怕穿鞋的。诚然,她现在并不清楚程语嫣没重生前的那一世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跟那庶出的程府二小姐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在李君苒看来,左不过是妻妾争宠,最多再外带一个家破人忙的血海深仇。当然,这里的家,指的是外婆家,也就是程张氏的娘家。 要说程府当家人程张氏的娘家张府,家世也不差。听白芷说,张老大人也就是程张氏的亲爹曾官拜右相,兼任吏部尚书。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就提早退居二线。张老大人一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程张氏是张老大人的幺女,因为是老来女,所以很受张老大人老两口的宠爱。以至于程张氏被教养得性子相当直,而且还犟拗得很。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当父母的自然最清楚。老实说,当年张老大人老两口为了给自家小女儿找个懂得疼人的好女婿,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可惜,程张氏在某次琼林宴上对某人是一见钟情…… 按理说,程张两家一个是新晋阁老,一个已官拜吏部尚书,若是结亲还真验证了那句“门当户对”。可惜当年张老太太还是觉着程府太过复杂,不太适合自家性子直爽又犟拗的女儿。其实张老太太的担心不无道理,程张氏一见钟情看中眼的那位程庆业童鞋,虽说是程阁老第三个儿子程府嫡出的二少爷,单独拎出来,程庆业各方面条件确实很不错。将来程阁老百年之后,因为不用继承家业,也可以另外辟府单过。单过时,按着习俗老夫人一般会跟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一起生活,这上头也就没有了婆婆的压力。 可在程阁老没那啥之前,还不得三房人住在一块?程庆业的嫡出的大哥,生性庸懦,而且因为早产的关系,只比庶出的那位程府二少爷大几天而已。前头嫡子庶子年岁相差那么近,在张老太太看来,这程阁老也不过尔尔,最起码治家方面很有问题。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个跟嫡长子年岁仅仅相差几天的庶出儿子,若不是早产的关系,就是庶长子了。最要命的是,这个庶出的儿子竟然没养废了,还相当有出息。可见成功生下这个庶出儿子,并成功抚育成才马姨娘不是什么简单的角儿。 张老太太那里愿意自家宝贝女儿,嫁入如此复杂的府院里受罪。于是张老大人老两口便不同意这门亲事,怎奈最终还是没能扭过自家女儿。也因为这事,程张氏跟张府关系不是很好,曾一度甚至还断了往来。 这些,李君苒并不清楚。但程语嫣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她在前世最后的那几年里,还特意费了番功夫调查了出来。正是因为知道了,这才只恨不能立马就将那些个始作俑者统统抓起来,一刀子下去两个孔。 也不晓得是不是程语嫣的目光太热情了,李君苒终于受不了地将啃了一半的鸡腿递到了程语嫣的面前,很是不舍。 程语嫣挑了下眉头,看着那只肉肉的抓着鸡腿的小胖手,随后一把抓了过来,不客气地也咬了一口小胖手。 哼!不就是歃血祭旗嘛。 ps新年快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中秋,又见明月儿圆(上) 李君苒这一伤,又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原本上一回被打得皮开肉绽,一个月不到就活蹦乱跳地可以下床,已经够让人惊悚了。这一次可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了,按着徐大夫那说法,那叫伤筋动骨,往好了说将来躲不过是一个瘸子,往坏了讲往后的日子就是个瘫痪在床的废人。 结果事实上第二天李君苒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为了不吓着人,空间很是“体贴”地只是将内伤治好了大半,至于外伤……压根就没管了。 可饶是这样,李君苒在床上也只是躺了几天,这外伤连带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没办法,经过空间改造过的小身板,虽然瞧着依旧有些瘦弱,实际上健康的很。最起码这伤口愈合速度比旁人快了岂止一倍。 李君苒那小身板什么情况,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唯独一个人,是怎么也隐瞒不过去的。那便是给她瞧病的徐大夫。可徐大夫那是谁啊,用“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来形容都不过分。早在头一回给李君苒瞧病时,他就已经瞧出了一些端倪,这一回这么一搭脉,那张沟沟渠渠满是皱纹的老脸先是拧在了一块,随后又舒展了开来,接着便是不客气地开了一大堆苦死人不偿命的药。 开始时,李君苒还乖乖地喝下去。可之后……乘着照顾她的小丫头不留意的间隙,统统丢进了空间系统商铺里换成银两。铜板再少,那也是银子,积少成多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负债累累的娃伤不起。 这养病的两个多月里,空间的时间过去了九个月,而季节也从秋季过度到了第二年的初夏。虽说是头一年,那些个果树苗才种下去也没几个月,可这春风一吹陆陆续续地开花好些花。也便宜了李君苒收集了好些个花瓣,尤其是那些个带着晨露的花瓣,用来加工制作胭脂脂膏什么的无疑是最好的原材料。 为此,李君苒也没跟小光头客气,又从它那里借了好些银两,在系统商铺那里买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加工设备,什么果汁机、烘干机、收割机、纺织机、脱壳机……买的小光头那张小鼠脸都黑了。可李君苒依旧我行我素,但凡只要是系统商铺里有的,都给配齐全了,很有一种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味道。 也难怪李君苒不客气了,谁让她在养伤期间,有了个意外的发现,那就是系统商铺里的好些个家用电器,都是白莲花女主末世之前收集了放到空间里的,像什么电饭煲、电烤箱、热水器、电冰箱……就连那台太阳能的发电机,李君苒都瞧着很是眼熟。对于这部分家电设备,李君苒可没打算付银子。 小光头虽然气得牙痒痒的,也暂时拿李君苒没办法。何况这一百两银子都借了,还差再多几两银子么?于是,李君苒那外债是噌噌噌地直线往上飙,从原来的一百十二两跳到了三百七十两。 不过,李君苒也不可能乖乖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旁的不说,第一年那十二两原本就已经凑齐了。至于那一百两,治疗效果都打了折,难不成还想收全价不成?还有那些个本属于白莲花女主的家用电器…… 一番讨价还价,外债没见缩水,反而又多了一些。不过小光头答应以后的收益二一添作五,俩人平分。再者,也是李君苒最是满意的,那就是小光头友情赠送一整套加工设备,包括两条生产线。以后李君苒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有原材料,一切都不是问题。 正因为有了这些个基础,即便背负着重重的债务,李君苒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生活有了希望,这日子才会一点点的好起来,不是么? 这一天,李君苒刚给新开垦出来的那半分耕地浇完水,正想着是不是去抓只肥鸡,回头加工成小鸡炖蘑菇,好解解馋,耳边便听到了一些动静。只好赶忙从庄园里溜出来。 在床上装伤患装了一个多月,李君苒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没办法,除了头一天吃到了一只肥肥的大鸡腿外,之后顿顿白粥,天天白粥,嘴巴里除了中药的苦味外,旁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这对从头到脚都是肉食动物属性的李君苒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事。 “小七,好些没?”李君苒原以为是程府大小姐特意指了负责照看她的小丫头佩兰,却不想竟然是程语嫣亲临。不过即便是程府大小姐亲临,李君苒也没打算下床磕头请安什么的。她一病患,若是手脚利索地下床请安,这不是告诉人,她在装病嘛。当然,该装的样子还得装一下。李君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也并非李君苒矫情,不懂得感恩什么的,实在是……也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错,亦或者是烧对了香。程语嫣竟然瞧着她很顺眼,隔三差五地过来坐一坐不说,每次来总是有的没的说上一大堆话,大有将她当知心好闺蜜的架势。 倘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李君苒只当程府大小姐将她当做了什么事儿都不懂的痴呆儿,又不太会说话,正好用来倾诉心里那些个郁闷,顺便刷刷声望。可偏偏程大小姐每次自言自语时,还不忘准备各种精美糕点,外带泡上一壶香茶,慢悠悠地品着茶吃着糕点,说着废话。 不知道某人是十足十的吃货一枚么?一次两次还好,这次数一多,饶是脾气不错的李君苒也怒了。 所以每次瞧着程语嫣出现,尤其让李君苒瞧见程语嫣身后还多了个拎着食盒的甘松时,李君苒都得很努力才能维持她那呆滞的面瘫脸。而程语嫣的心情自然很好,尤其每次带着一食盒的美食,去逗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时,总能让她的心情愉悦不少。 “别动别动,小七你还是躺着吧。”程语嫣其实很早便从白芷那里知道李君苒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多少有点奇怪为何能好的那么快,可也没太放心上。在程语嫣看来,既然小丫头愿意装,那就装呗,而她也乐得逗小丫头玩。 “小七,明日便是中秋了,你想你的爹娘还有哥哥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中秋,又见明月儿圆(中) “小七,明日便是中秋了,你想你的爹娘还有哥哥吗?”程语嫣端坐在圆凳上,屋子里寂静一片,除了躺在床上的李君苒外,再无旁人。 爹娘?哥哥?李君苒目光闪烁了几下。自从上一回匆匆见过李徐氏后,也不晓得是小七柳残存的意识消失了,亦或者这意识已经融合在了骨子里,使得李君苒对李家的感情比刚来时深厚了一些。 李徐氏并不知道,程府大小姐之前给了一份恩典,凡是静雅轩的丫头,每个月都能见一次家人。因为临近中秋,特意托了人给李君苒带了两个小小的酥饼,外加一件贴身穿的小肚兜。酥饼里头的馅儿据说是小七柳最喜欢的味道,还特意多加了好些猪油跟黄糖。而小肚兜虽说没见在上头秀什么花,针脚严密,可以感受的到李徐氏那浓郁的母爱。 这个时空,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也有吃月饼赏月的习俗,只不过这月饼只有苏式,并没有什么广式月饼。而且月饼也不叫月饼,而叫什么酥饼。一层一层的酥皮,脆脆的,很像金华酥饼。个头也不大,瞧着就跟小笼包子似的。碰到嘴巴大的一口一个完全不成问题,即便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基本两三口也就吃完了。 酥饼里头的馅儿在李君苒看来其实就是五仁馅儿:瓜子仁、核桃仁、花生仁以及杏仁加以黑芝麻以及黄糖。讲究一些的官宦富裕人家还会再添上葡萄干红枣这些果脯,以丰富口味。饶是买不起昂贵葡萄干的穷苦老百姓,也会在果仁黑芝麻馅儿里加上一些绊了猪油的萝卜丝条。 李君苒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是二等丫鬟了。这福利待遇自然比之前好了太多,旁的不说,光是逢年过节除了有额外的月钱打赏外,还有应节的吃食。这对连着吃了一个多月白粥外加苦中药的吃货李君苒而言,**有多大,可想而知。 说起来李君苒也是因祸得福,连挨了两顿板子,便从原来在厨房跑腿的三等小丫头,连升两级一跃成为静雅轩里二等丫鬟。若不是年岁跟资历的关系,程语嫣还想一口气将李君苒提到一等大丫头的位置上。 这晋级的太快,自然免不了有人羡慕嫉妒恨,而且还不止一个口出酸话讽刺李君苒。 李君苒知道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指了指自己屁股,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二”,随后又指了指程府大小姐所住的主屋方向。开始时,那些个口出酸话之人没能看懂李君苒这是什么意思。经过白芷的一番解释后,那些人便彻底闭了嘴。 按着白芷的翻译,李君苒的意思很简单,谁想要她这个二等丫鬟的位置,只要像她那样也挨两顿板子。心善的大小姐自然就会将人也像她那样给提拔了。 程语嫣从白芷那里知道这事后,也笑了。非但没指责李君苒在那里误导底下的小丫头,还让龙葵几个二等丫头传出话来,这个法子也确实是晋级二等丫鬟的一条路子。 这下,那些个小丫头一个个都歇了菜。两顿板子啊,哪怕只是一顿,十几板子下去这屁股还不得开花了?运气好点儿,没伤着筋骨还好。这要是运气差,因此丢了小命也不是没可能。就算小命没丢,万一被打断了腿……为着一个二等丫鬟的位置,弄丢了小命,或者被打折了腿变成了瘸子以至于将来想嫁人都难,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本就不指望李君苒开口的程语嫣扯出了淡淡的笑容,伸出了白玉般的小手,顺手拿起了一块小酥饼,拿在手里却不吃。 “想。”正当程语嫣望着手中的小酥饼发呆时,李君苒突然冒出了一个音节,吓得毫无准备的程语嫣差点将手里的小酥饼给甩了出去。 程语嫣事先是知道李君苒是会说话的,可自打李君苒挨了第二顿板子再次住进白芷那屋子后,她前前后后来了少说也有十几趟了,不管她说了多少废话,哪怕李君苒那张小脸已经出现明显的不高兴表情,也没见李君苒开口说过一个字。以至于之前连着好几次,她都故意在逗李君苒,想要她开口说话。 想不到,这一次竟然意外成功了。 “小七,你放心。再等几年,我便放你回家,让你跟家人团聚。”程语嫣望着李君苒那张稚嫩的小脸,因为连番受伤,原本还胖乎乎的小脸这会儿都没剩下多少肉了。若是她的悦儿还活着,应该也会像这小丫头那样爱吃糕点吧。可惜……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将她可爱的悦儿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些动人的童谣。 李君苒不知道程语嫣盯着她猛瞧能瞧出些什么,不过瞧着那失神的模样,真的完全不像个只比她那小身板年长一岁的黄毛小丫头该有的表情。沧桑、悲凉又带着些许万念俱灰,当然更多是恨意。 多日的接触,李君苒多少有点能感觉到程语嫣的怨念与恨意,作为勉强算交浅言深的朋友,李君苒还是很希望程语嫣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解开心结,快快乐乐地关起门来过她的小日子。毕竟,不是谁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重生一回。既然上苍开了挂,又干嘛老盯着前一世那点子鸡毛蒜皮之事。真的不值得。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得比仇人好,更解恨的了。 “小七,你好好休息。回头,我再来看你。”程语嫣长呼了口气,站起了身,转眼间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女大小姐。 李君苒摸了摸鼻子,望着八仙桌上那精美的糕点,暗暗思忖着是不是早点恢复健康。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每月还拿着八十个大字儿的月钱,光拿钱不干活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程语嫣沿着小回廊,慢悠悠地朝着她那屋子走去。原本每次从白芷房里探视李君苒出来,程语嫣的心情都会很好。而这一次却很是意外地不怎么开心。尽管,程语嫣的脸上并没显露出来,可贴身照顾她生活起居的白芷还是瞧出了一些端倪。 一进屋,夏嬷嬷很是难得地亲自为程语嫣盛了一碗莲子汤,端放到程语嫣的面前,笑道:“大姐儿,快尝尝。” “有劳嬷嬷了。我正巧有些口渴呢。”程语嫣笑盈盈地端起了莲子汤,见屋子再无旁人,便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怎么了?” “方才底下的小丫头来报……”夏嬷嬷附在程语嫣耳边细语了几句。 程语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大姐儿,那接下来……” “好不容易开了口子,总得让人将戏唱下去,要不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中秋,又见明月儿圆(下) 之前程语嫣在她的静雅轩布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恩典,允许静雅轩的丫鬟婆子们每月都能见一回自己的家人。当然这份恩典,能从中得惠的还是像小七柳这样从外头买进府的小丫头,另外便是爹娘都在外头庄子上的家生子,比如半夏。至于其他亲人本就在程府的家生子而言,这份恩惠其实并不明显。只不过是平日里私下里偷偷地见上一面,变成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碰个头,仅此而已。 静雅轩虽说不大,程语嫣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没配齐全。可这一二三等丫鬟加起来也有十几号人。平日里这些个小丫头们都被拘在静雅轩里,轻易哪儿都不让去。 程语嫣自然明白,她的这份恩典,能不能收买到底下那些个小丫头的忠心,暂且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么做肯定会让铁桶一般的静雅轩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程语嫣更是知道,她之前结合前一世的记忆已经将她院子里那几个最不安分的给清理了出去,至于剩下那些人里头肯定还有别的院落安插在她这里的钉子,这里有三姨娘的钉子,就是她身边的那个一等大丫头白薇,更有其他几位姨娘的人。 几位姨娘在她的静雅轩里安插她们的人,程语嫣大致能明白她们为何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知道些事,不至于在这程府里两眼一黑,事事落后于人前。目前在她跟诸位姨娘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时,这些人的作用无非也就是用来传递消息,可一旦……那便是防不胜防。 一想到自己的院子里,还隐藏着钉子,原本还有些食欲的程语嫣一下子没了胃口。 “大姐儿,别担心。有嬷嬷在,嬷嬷一定帮你将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腌臜玩样儿给找出来。”夏嬷嬷不管怎么说都是从小将程语嫣奶大的奶嬷嬷,在夏嬷嬷心里,程语嫣跟自家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当然,这话也不能明着说,毕竟天启朝还是很讲究那些个嫡庶尊卑的。 “嬷嬷,我没事。”程语嫣淡淡一笑,想到自己现在又重头开始,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夏嬷嬷,还有白芷,还有娘亲,这心里便好受了不少。 另一边,李君苒见程语嫣终于离开了,还留下了一食盒的精美糕点,乘着屋里没人,光速溜下了床。 嘻嘻,美食,姐来了。 系统:警报!发现大量提纯过的麻仁。 啥米?麻仁? 李君苒愣了一下,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在现代时,她可以说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一枚,要不然也不会闲暇时除了窝在家里当宅女,就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以寻找美食。其实最传统的五仁月饼里,除了瓜子仁、花生仁、核桃仁、杏仁外,还有一味麻仁。这麻仁,又称为大/麻仁、火麻仁,性味甘平,无毒,具有补中益气,润肠通便的作用,能治中风出汗、治水肿、疏通血脉。据说用它来洗头发,还可以生发润发。孕妇若是胎位不正,吞下二十七枚麻仁,即能生产。 在现代,有一道药膳小米薄麻粥,就很受爱美想纤瘦的美眉们的欢迎。但是是药三分毒,即便加工成药膳,里面的火麻仁也不敢多放。只因火麻仁吃多了男子会滑精、阳/痿,而女子会立马引起白/带不正常。 现在这酥饼里竟然加了火麻仁,而且还是提纯过,以精油代替猪油的方式参和在酥饼的馅儿里头。如此岂不是意味着…… 李君苒挨个儿触碰了一下面前的那些个酥饼,程语嫣这一回也没送来很多,五星伴月装只有六个。六个里头三种味道,只有芝麻主馅儿的那两只酥饼参和了大量提纯过的火麻油。 有意思。 李君苒摸了摸下巴,原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很是兴奋。李君苒倒是不怀疑这是程语嫣下的手脚,今天若不是心情突然不好,估摸着眼前这些个酥饼一半就进入程语嫣的肚子里的。既然不是程语嫣,那会是谁咧? 李君苒沉默了片刻,发现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将白芷姐姐给找来。要不然让她这个瘫痪在床的病号来出头,多不好意思呀。她只是个打酱油看戏的路人丁好不好。 想到此,李君苒赶紧趴回床上,然后伸手拉响了挂在床边的绳索。这绳索可是连着耳房那边,一个月多前,程府大小姐给她安排小丫头佩兰照顾时,特意给加上的。为的自然是方便李君苒养病期间有事找小丫头佩兰时方便些。谁让李君苒说话不怎么利索咧。 过了好一会儿,负责照顾李君苒的小丫头佩兰才姗姗来迟。佩兰一进门,那张本就没多少肉的小脸阴沉阴沉的,很是不悦的嘀咕着:“叫叫叫,叫什么叫?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对于李君苒,佩兰的心情是复杂的。原本她是同还是小七柳的李君苒一道被卖进程府的,经过房嬷嬷一段时间的调/教规矩后,便各自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李君苒去了厨房,当了个三等烧火丫头,而她则被程府大小姐挑中进了静雅轩。俩人因为有同时被卖进程府的情谊,虽说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在闲暇时也能一起碰个头说说悄悄话什么的。 好友被三姨娘打了板子这事,她初一听到时,也有为好友的不幸着急伤心甚至掉过眼泪,之后更为好友机缘巧合进了静雅轩而高兴。可是……同样是外头买来的小丫头,她李七柳整日里呆呆傻傻的,凭什么就能连跳两级从一个粗使三等丫头一下子就晋级到二等丫头?说什么因为挨了板子才……哼!这些都是唬人的。 对于佩兰的日渐怠慢,李君苒又不是真的痴呆儿,哪会看不出来。更何况佩兰开始时还会有所掩盖她心里的不满,最近这段时间是越发懒得遮掩了。不过,李君苒也没太在意,一来她现在的身份其实跟这小丫头一样,也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再者说……她还有其他重要事儿忙呢。 话说,这段时间,她也确实戏弄小丫头太多次了。有时候甚至是故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拉床头那绳索,为的就是想要这小丫头早点对自己没了耐性。这个叫佩兰的小丫头原本就因为她晋级太快而心存不满,现在又连着多日来的被她折腾,只怕这消极怠工只会一天比一天严重。 没办法,只有这小丫头消极怠工了,她才能有机会溜进自己那空间里安心赚钱。所以佩兰,只好辛苦你了。 “七柳,你有完没完?”佩兰瞪着眼,怒视着李君苒。 李君苒呆呆地抬头看向佩兰,随后指了指手中白色的帕子,开口道:“芷,芷……” 佩兰立马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很是不高兴地开口道:“不就是来晚了嘛,七柳!你是不是想跟白芷姐姐告状?!” “……”完了,忘了白芷现在负责配合夏嬷嬷,管理静雅轩一干小丫头这事了。 第二十六章受伤,一回生两回熟 李君苒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已经“她想告状”这个念头占据整个思绪的佩兰,想到这屋子原本就是白芷住的,即便这会儿她成功阻止了李君苒告状,等到晚上等那白芷回来……佩兰没来由的因为害怕而打了个冷战。 灵光一闪,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佩兰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若是……人死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就不能再跟白芷姐姐告她的状了?想到此,佩兰像是入了魔一般,突然发力伸出双手直接掐住了李君苒的脖子。 李君苒还没经历穿越重生时,就不敢小瞧了身旁那些个形形色色的路人。要知道这年头高手都是隐藏在民间的。只是李君苒没想到,佩兰这小妮子也不过比她大一岁,这手劲压根就不像是个只有九岁的女娃子,哎~到底是穷苦出生,从小就干惯了粗活。 “喂!女人!你还不反抗?!”正当李君苒走神在感叹佩兰手劲之大时,耳边毫不意外地想起了小光头的怒吼声。声音真的不算大,也就是让李君苒短暂性的失聪一段时间而已。 许是小光头的怒吼有了效果,又或者是求生的本能起了作用,李君苒终于抬起脚,对准佩兰的前胸奋起一脚。佩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撞向了八仙桌的边角,随后慢慢地滑落倒在了地上。 李君苒也不知道佩兰这会儿是死是活,不过她刚刚又一次死里逃生倒是真的。屋里的动静毕竟大了一点,到底还是惊动了静雅轩里的其他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薇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屋子,不悦地皱着眉头。 “白薇姐。”率先回应白薇是一个三等小丫鬟,李君苒之前第一次进静雅轩跟人一起分食酥炸鹌鹑蛋时,曾见过一回,好像叫什么山橙,据说也是从外头新买进程府的。只不过比小七柳要晚半年。 “恩。”白薇见山橙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半礼,内心很有成就感,但脸上却不显一丝一毫。 “知道怎么回事?”白薇不冷不热地询问道。正道山橙摇头想回答不知时,身后传来了白芷的惊呼声。 “七柳,你没事吧。” 正趴在床上忙着咳嗽的李君苒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这回她算是彻底变成了哑巴了,嗓子那是火辣辣的疼。既然说不了话,只好朝着白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至于那个佩兰情况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冲着方才那声动静不小的撞击声,又是撞在后背上,希望别伤到这脊梁骨才好。要不然…… 尽管李君苒连连摆手告诉白芷等人自己没事,可白芷还是被李君苒脖子上那红肿的掐痕给吓了一大跳。佩兰是程语嫣特意指派了照顾李君苒的。现在需要照顾的病患差点被掐死,而照顾之人像一坨烂泥一样,半死不活地瘫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于是,徐大夫又准时出现了白芷那屋子里。望着徐大夫那似笑非笑,好似在调侃的表情,李君苒突然有了一种新的领悟:难道她存在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作用就是炮灰不成?从最开始的屁股开了花,到之后的再次开花,再到现在伤到喉咙不能说话,她好像就没有健健康康的时候。 “七丫头暂且没事,我开上几帖药,喝下去保证十天里就能开口说话。”徐大夫很快给李君苒以及佩兰搭完了脉,俩人大致什么病情,心里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边这个……这一次伤到了脊椎骨,怕是以后……” 李君苒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原本佩兰或许不会伤到脊椎骨,可方才在等徐大夫来的间隙,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地将佩兰搬到了另一张白芷睡的床上,李君苒根本就来不及开口阻止,估计就是这样造成了二次伤害。 一听说自己这一次伤到了脊椎骨,将来会想李君苒那样瘫痪在床,佩兰一下子急了,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不!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像七柳那样!大夫,大夫我求求你……” 谁告诉你七丫头瘫痪了?徐大夫瞄了一眼那个正乖乖地躺床上,任由白芷给她上金疮药的小丫头,暗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佩兰见徐大夫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突然咆哮起来:“七柳!你个害人精!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正在跟小光头沟通,想知道能否帮着救治的李君苒立马歇了救人的念头。这都什么人呐,好端端地突然想掐死自己,还不许自己自卫反击了? 徐大夫留下了方子,拿了诊费后,便起身离开了静雅轩。临走前还非常好心地叮嘱了一句:“七丫头,下回见。” “……”下回见?什么意思?饶是面无表情脸皮并不算太薄的李君苒嘴角也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更何况是白芷。白芷听徐大夫如此说,立马讪讪地将头转到了另一边。都说一回生来两回熟,这都三回了,确实可以算是熟到不行的熟人了。 佩兰自然不可能在白芷屋里养伤,等徐大夫一走,还无需白芷开口,机敏的山橙便找来了静雅轩的粗使婆子,将佩兰抬回了自己个儿的屋子里。 没一会儿功夫,白芷屋里就剩下了趴床上的李君苒以及白芷。白薇本想说些什么,可瞧着样子又差不上什么话,想到应该将今儿这事回禀一下,也就离开了。 “七柳,怎么回事啊?”白芷毕竟跟李君苒朝夕相处了快三个多月了,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察觉到了李君苒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是个痴呆儿,充其量也就是反应比旁人慢一大拍而已,另外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这小妮子鬼精灵着呢。只是现在…… 听那徐大夫说,这一次怕是伤到了咽喉,这本就不爱说话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越发不喜欢吭声了? 白芷担忧地看向李君苒。 李君苒瞧着白芷那表情,多少也猜到了她心里怎么想的。其实就连李君苒自己都不晓得该怎么来描述今儿这事,无妄之灾啊。要不是她发现了那个酥饼里有猫腻,也不会急着想跟白芷说。却不想忘了最近因为想支开那个佩兰,折腾她的次数稍稍多了点。谁会想到佩兰会如此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做贼心虚。 李君苒比划了半天,才将事情经过简单地告诉了白芷,随后乘着屋里没人,从床角的八宝柜里拿出个食盒,食盒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个酥饼。 白芷笑了:“七柳,这不是大小姐拿来的酥饼嘛。以后有好吃的,不用特意给我留着。你自己吃吧。” “……”李君苒摇了摇头,挑出了里头的四个酥饼,两个是很传统的芝麻五仁馅儿,一个南瓜咸蛋黄馅儿,另一个是枣泥果脯馅儿的。随后又将那个芝麻五仁馅儿的单独又挑了出来。 白芷皱了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七柳,你是说这酥饼……有问题?” 李君苒点了点头。 白芷是怎么都不相信李君苒的话:“不能啊。这个芝麻五仁馅儿的,我刚刚还尝过呢。很好吃呢。” 因为喉咙疼的厉害,李君苒实在不想开口说话,只好无奈地先掰开手上的那个芝麻五仁馅儿的酥饼,然后指了指酥饼里面的馅料,又床边的那根麻绳。 “七柳,你是说里面加了旁的东西?” 李君苒继续点着头、哎,若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写字就好了。 “加了什么?麻绳?” “有……嘛……人……” “麻仁?”白芷接过李君苒手中的酥饼,将馅料掰碎后,并没有发现李君苒所说的什么麻仁。可抬头瞧着李君苒那张小脸也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这才意识到问题并不简单,便立马转变了口风,轻声说道,“七柳,你先等等。我去将夏嬷嬷找来。” 第二十七章寻找,谁是幕后黑手(一) 李君苒也没等太久,夏嬷嬷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芷的屋里,身后还跟着个双耳发髻的小丫鬟,瞧着年龄应该比白芷略小些。李君苒之前从未见过那小丫鬟,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她亲娘就是静雅轩厨房的赵婆子,小名香儿。只不过静雅轩的丫鬟清一色的药名,便改了个具有活血散瘀镇痛之功效的药名“没(mo)药”。 要说这没药真不愧祖上是御厨,那舌头不是一般的敏锐。夏嬷嬷只是朝她打了个眼色,没药便拿起了摆放在八仙桌上的那块掰碎了的芝麻馅儿酥饼,浅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番后,便将里头的原材料一一报了出来。 “回嬷嬷的话,里面有黑芝麻、白芝麻、核桃仁、花生仁、瓜子仁、杏仁。调味料里加了黄糖跟盐……还有……” 没药稍稍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又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屈身请罪道:“还有一味我,我尝不出来。” 夏嬷嬷摆了摆手,反问道:“里头没搁猪油?” “没有。”没药摇了摇头,很是肯定。 “你在看看其他两种味道。” “是。”没一会儿功夫,没药便将其他两种口味的酥饼也品尝了,正如李君苒之前区分的那般,并没有被人动手脚。 “你下去吧。记着,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没药向夏嬷嬷屈身行了个礼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屋子,至始至终都不曾看李君苒一眼。 “你就是那个七柳?”夏嬷嬷将没药打发走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趴在床上的李君苒。 李君苒瞧着那张堪比天津大包子十八道褶子的老脸,本能地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亲奶奶。记得小时候,这位小脚的老太太便笑眯眯地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然后成功骗了自己去瞧那牙医。 倘若在正常情况下,李君苒或许还会学着没药那样,恭恭敬敬地给静雅轩二把手的夏嬷嬷行个礼,然后轻声细语地回到一句“七柳见过嬷嬷”什么的。可现在……且不说李君苒这会儿正在cos什么伤患不好下床行礼,光冲着她那受伤的喉咙,还有那尚未完全掌握的别扭发音,想流畅地说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李君苒还是有乖乖地点头。 “七柳啊,你怎么知道这里头有问题?”李君苒越发瞧着夏嬷嬷像记忆深处的那个拿着大白兔奶糖忽悠小孙女的虎奶奶。 李君苒纠结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骗夏嬷嬷说,自己对火麻仁过敏? 而事实上,夏嬷嬷也并非执着于一定要知道李君苒是如何发现里头有问题,在夏嬷嬷看来,找出是谁下的手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要说这一次酥饼是从程府大厨房那里送过来的。要彻查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却也有点麻烦。 夏嬷嬷并没在白芷屋里待太久,稍稍安慰了几句李君苒,让她好生养病之后,便匆匆回了静雅轩的主屋,没多久不仅程语嫣知道了这事,就连上院主屋的程张氏也知道了这事。围绕了芝麻馅儿的酥饼悄悄地展开了调查。 也就是小半天的时间,调查的结果便出来了。 “是她?”对于调查结果,程语嫣没太多的反应,反倒是程张氏很是意外。程张氏依旧有些不相信地开口道,“你们没有弄错?” 不等张嬷嬷回答,程张氏便摆了摆手。事实上,程张氏也明白,这里头只有错漏了,要说冤枉的可能性还真不高。 “夫人,那下面……”张嬷嬷小声地询问道。 程张氏笑了:“年年都是芝麻馅儿的酥饼,要我说还是今年有意思。那瑶丫头不是特意让人做了好些个旁的味道嘛。明儿就是八月十五了……” 程张氏的话并未说完,可身为头号情绪的张嬷嬷还是听明白了。立马附和道:“夫人所言甚是。年年都是芝麻馅儿的酥饼,今年也该多些旁的味道了。” 端坐在程张氏身旁的程语嫣在一旁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听着程张氏与张嬷嬷说着话。换做前一世的程语嫣可能听不懂,但重活一回后倒是能听明白了。 早在程语嫣前一世时,她便知道自己的娘亲可不是什么不通俗务之人,事实上除了性子太过于耿直外,她的娘亲可是理家的好手。只不过娘亲因为早年跟在行伍出生的外祖家舅舅生活,养成了过于直爽的性子。比起那些个勾心斗角,自家娘亲更喜欢真刀真枪的打上一架,大不了就是一刀下去俩窟窿眼儿。可不管是娘亲的娘家还是外祖家,这家世都不差,大家族精英教育出来的娃,又怎会不知道那些个隐藏在暗处腌臜?更多的并未不知,而是不屑。若非如此,她的娘亲也不会上了那人的当,而选择了最强烈的无声抗议——自尽以示清白。结果还不是亲者痛仇者快,白白便宜了三姨娘。 正当程张氏跟张嬷嬷在商量着第二天中秋节礼时,程府其他院落也没闲着。当然要说这里头哪个院落最忙碌,自然当属三姨娘的宜兰苑。 这会儿三姨娘正慵懒地斜靠在软枕上,浅尝了一口手中酥饼:“我怎么尝着今年这芝麻馅儿的酥饼味道比往年更好?瑶儿,这是你让人做的?” 程语瑶摇了摇头,她最是讨厌黑芝麻了好不好,黑乎乎的,瞧着就觉着恶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动脑筋想出其他口味。 “今年不同往日,虽说现在还是由我负责管理程府,可那边那位可是时刻盯着,想找你娘亲我的错处。”三姨娘指了指上院主屋的位置,慢悠悠地开口道,“瑶儿你竟然想了新口味,就该让人送些过去……” “我早让侍琴送过去了。”程语瑶不等三姨娘将话说完,便直接给打断了,“而且是直接送去了大厨房,南瓜咸蛋黄跟枣泥果脯两种味道每种两个,让大厨房那边参照着做。做好了再送到各院各房。” 直接送成品去那边,我可没那么笨。程语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那就好。”对于自家宝贝女儿如此出来,三姨娘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像吃食这样的东西,也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所以小心一些总归没有错。 “不过瑶儿,你想的新口味味道纵然不错,可是你爹爹最喜欢吃的还是这芝麻味的酥饼。” “芝麻那么燥热,爹爹竟然也下得了口,也不怕……”程语瑶顺手拿起了一块她在现代时便不怎么喜欢的芝麻馅儿五仁酥饼,将它一分为二,毫无意外地发现里面的馅料是十足十的货真价实,不禁感叹了一句,还是古人实在咯。 “娘亲,这里头都放了什么?” “左不过一些干果仁,像什么花生仁、杏仁、核桃仁……” 程语嫣歪着头,细细地品尝着,三姨娘每报一种她都能品尝出来。 “娘亲,里面是不是还放了瓜子仁跟火麻仁?” “一般……瑶儿你方才说什么?”原本还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的三姨娘立马坐起了身,不耐烦地将身旁为她捶腿的小丫头给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身边最为贴身亲信百合跟以及芍药。 “方才我问,里面是不是还搁了瓜子仁跟火麻仁?”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饶是亲母女,程语瑶也没打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三姨娘。她之所以如此肯定里面有火麻仁,可并非她自己个儿品尝出来的,而是“有人”好心提醒了她。 程语瑶倒是在现代时听说过火麻仁,知道那东西蛋白质含量不低,营养也算丰富,是个好东西。只是没想到自家娘亲一听说里面有火麻仁后,竟然会如此紧张。 三姨娘细细地瞧了瞧酥饼里的馅料,并未发现自家女儿所说的火麻仁后,便将手中的酥饼往碟子里一丢,开口道:“才出来就想着害人了?!” 程语嫣眨了眨眼:“娘,你是说……” “哼!除了上房主屋那位还有谁能驱使得了大厨房那些人?!” 三姨娘之所以如此肯定,也是有根据的。没办法,谁让她虽说代为掌管了程府好几年,也努力地乘机往各处安插自己的亲信。可这人哪儿那么容易安插进去?尤其像库房、采办、账房、厨房这样的肥缺地方,几个管事那是个比个的精明。所以三姨娘努力了好些年,也就成功撬开了两处,挖到了一个负责管理药材的小管事,外带一个负责采办府里女眷胭脂水粉的副管事。至于其他几处……只能感慨一句,时间不够,还差那么一丁点儿。 “可是……这火麻仁不是……” “瑶儿你知道什么呀。”三姨娘耐心地为程语瑶解释了一番,“这东西瞧着是挺好的。可若是长期食用,保不齐还能让你对它产生依赖,以后像畅快些更衣都不成!真真是小瞧了她!” “娘,我觉着这事并不像……” 程语瑶本能地觉着这一次不像是程张氏的手笔,要说她那好嫡姐倒是有可能这么做的。之所以这么认为主要也是一个直觉。自从程张氏不再整日里闷在佛堂,这每日的晨昏定省成了必修课。这接触久了,自然对那程张氏的性情多少也就了解了一些。 在程语瑶看来,她那所谓的母亲,程府当家主母程张氏,很是很运气很不错的人。旁的不说,光是投胎在张家这一点,她的生母是再加几匹马都赶不上。若非这身份上的差异,就冲着她那单纯得要死的嫡姐…… 不过就算是嫡出又如何? 程语瑶眯着眼,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将来,她一定能登上那个最荣耀最尊贵的位置,到那时她的好姐姐还不是得乖乖地匍匐在她的脚下? “这是不是明天晚上便知道了。”三姨娘长呼了口气,感叹道,“可惜,这些年没能多安插些自己人。” 对此,程语瑶倒是难得的赞同三姨娘,若是能在那些个关键地方都安插上自己人,又何愁不能掌控住对方的一举一动。结果她那娘亲倒好,这些年就惦记着在她那好嫡姐那儿安插钉子了。可惜人家重病了一回醒来,原来的努力一大半化为乌有,若不是还仅存一株独苗,整个一百忙一场。 等等!她那嫡姐不会……是重生了吧。要不然这前后性子也不可能改变那么多。 正当程语瑶心中多了一丝怀疑时,眼前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突然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宫斗系统:宿主触动支线任务,请在明日子时前完成。完成任务后系统奖励:额外属性点1点。是否接受:是/否。 程语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开玩笑啊,这个破系统打从她意外胎穿到了这个架空朝代后,便存在了。平日里除了有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老在她面前晃悠外,连个储物功能都没有。也就是最近,显示屏上才隐约显出了一些字体,无非也就是记录她目前年龄身高体重这些基本数据,像什么容貌气质才艺学识这些都是非常可怜的个位数,要不就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未知。 现在竟然额外刷出了一个支线任务。若不接受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程语瑶选择了接受,于是……程语瑶被迫接受了一个调查任务,调查这惨了火麻仁的芝麻馅儿五仁酥饼幕后黑手是谁。 第二十八章调查,谁是幕后黑手(二) 于是程语瑶选择了接受,于是……程语瑶被迫接受了一个调查任务,调查这惨了火麻仁的芝麻馅儿五仁酥饼幕后黑手是谁。 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事实上,程语瑶还不是一般的失望。可这失望情绪也就只存在了一会儿,便消失殆尽了。那破宫斗系统墨迹了好几年才发布了一个任务,让她找什么幕后黑手,那就找呗。可程语瑶毕竟不是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在玩什么宫斗游戏,系统没发布任务,她就不能自己个儿主动出击,去确认她那嫡姐究竟是不是中了大奖重生回来了。 唯一的有点儿遗憾的地方,就是光靠自己,也没个提示,这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 本来嘛,遇到差不多年代来的穿越同行,或许还能对个暗号口令什么的,比如“天王盖地虎”对“宝塔镇河妖”,再比如“地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对“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什么的。当然,这也得对方愿意配合才行,要不然被当成脑子有病是小,暴露自己最大底牌才是最要命的。 而重生又不同于穿越,这就好比玩游戏,重生者就是那前头游戏没能打通关,又重玩一回,自然对游戏里会遇到哪些个怪,哪里有陷阱多少有点了解。至于穿越者更像是之前在玩植物打僵尸,转眼又换成了种田养成游戏,一切都得重头开始。至于能不能将前头玩的游戏里头的那些个胜利果实挪到新游戏里,还得看运气。 程语瑶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应该从何处入手,只好无奈地点开了破系统给的支线任务,想着或许能从那任务所给出的提示中,得到些参考意见。哪曾想不看任务提示还好,这一看还不如不看呢。 支线任务的提示相当的简单,就六个字“前世因后世果”,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程语瑶顿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果断地选择了无视。她就知道,她那破系统整个一坑姐的存在,感情折腾半天,就是逗着她玩的存在? 程语瑶顿时没了继续查下去的兴趣了。 查?怎么查?她倒是想查啊,只怕难度不小。 该从哪里入手好咧……麻仁,也就是那火麻仁,少量时对身体也是好的,补中益气,润肠通便。可一旦过了量,对身体就有影响了,尤其对男子那房中之事。若是长期食用,更是会产生依赖性,严重点儿的想要畅快些排毒都难。 程语瑶低着头前思后想思忖了好一会儿,觉着还得从厨房那儿入手。至于路上被人掉包加料什么的,在程府或许应该说在整个天启朝官宦世家里,发生的可能性都相当低。程语瑶之所以这般肯定也是因为见过了食盒的关系。 也不晓得是不是掌权之人都比较怕死。那些个菜肴糕点在烹饪制作的整个过程里,都会有专人在旁监督。制作完成后,厨子会先试吃一口。确定安然无事后才被允许装入容器里再装进食盒里。至于那些个食盒是特制的。加盖密封后再打开,就会有个暗扣跳出来。负责运送食物的小丫头从厨房领出食盒,再送到目的地,倘若中途打开过食盒,是怎么都没办法将暗扣归位的。想要将暗扣归位,得用专门的钥匙,而钥匙则由专人负责保管。 所以像什么古装电视剧里头演的,某丫头指着天空说“看又猪在天上飞”然后乘着端着食盒的那位走神,快速调换了里面的食物,或者下点额外佐料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酥饼送来时,亲娘那份还有她那份,百合都有查验过确定食盒不曾被人动了手脚才打开的。现在都被查出了有问题,这问题显然出在了源头上。就是不晓得,其他五位姨娘那里,还有程张氏跟嫡姐那里有没有问题。 若是能从旁的几位姨娘那里也拿到些芝麻馅儿的酥饼就好了,最起码也能知道这次被下了黑手的范围有多大。可惜…… 一想到自己那位亲娘代为掌管程府好几年,竟然都没能在厨房安插进自己人,程语瑶便觉得郁闷得很。连带着,整个下午程语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直到傍晚因为晚上不用去给程张氏请安,这才勉强好受一些。下午时程张氏让人传了话,免了所有姨娘跟她晚间请安,程语瑶自然乐得清闲地跟着三姨娘在宜兰苑里用晚膳。 “爹爹的乖女儿,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每月初一跟十五月圆之夜,那是程庆业雷打不动去上房主屋陪程张氏的日子,即便程张氏窝在佛堂吃斋念佛的那几年,程庆业哪怕只是过去点个卯纯盖被子聊天,也不曾将这个日子让给那时最受宠的三姨娘。 所以聪明如三姨娘从来就不跟程张氏争什么初一十五,而是直接霸占十六,谁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咧。至于十四,因为听着谐音有点像幺四,三姨娘倒是不怎么喜欢。不过若是能霸占着程庆业,她也不会拒绝。所以程庆业能过来陪她跟女儿一起用晚膳,三姨娘还是很高兴的。 “瑶儿见过爹爹。”程语瑶很是恭敬地屈身向程庆业行礼道,“爹爹可曾尝过今年的酥饼?” “酥饼?瑶儿不提,为父倒是忘了。”程庆业挑了挑眉头,稍稍停顿了一下,见程语瑶很是紧张地仰头看着她,以为自家小女儿这是急着想向自己邀功,便故意只字不提那新出的两个味道,笑道,“要说这酥饼,今年的味道确实要比往年好吃些。尤其是……” “尤其是那掺着各种果仁的芝麻,为父嚼着特别的香。” “那……爹爹吃过那些酥饼了?”程语瑶轻声问道,一旁的三姨娘很是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开玩笑呐,她儿子还没生呢。若是程庆业有的好歹,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程庆业前脚刚出事,上院主屋里头那位后脚就将她给收拾了。而且连借口都已经找好了,因为情深所以自杀殉情。到那时……她的宝贝女儿瑶儿还不是任她拿捏在手心? “是啊。”程庆业并没意识到他那心爱之人那点心里变化,就连程语瑶那点子异样神情也只当做小孩子因为没有得到自己的及时赞扬而不高兴。自我感觉甚是良好的程庆业弯身将程语瑶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点了点程语瑶的小鼻子,笑道: “不过为父最喜欢的还是我们瑶儿想出来的,南瓜咸蛋黄馅儿的酥饼。” “真的?” “真的。”事实上,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程庆业,对芝麻馅儿五仁酥饼却是情有独钟。要说这芝麻馅儿的五仁酥饼口味是甜中带咸,而且因为加了各种果仁,所以是越嚼越香。倘若配以一盏清茶,那味道别提多美了。也难怪程庆业打小儿就喜欢。 “瑶儿不信。”程语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随后撒娇道,“除非爹爹将那些放在书房里的酥饼都交出来交由瑶儿保管。” 程庆业位于前院的书房里,一年四季都会准备着芝麻馅儿的酥饼,或当午后小点心,或是宵夜,这个在程府已经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程府上上下下估摸着也就是最新进府的下人不清楚这事。 “小馋猫,你若想吃直接让厨房新做便是了。”程庆业只当程语瑶这是在为自己的亲娘三姨娘征求福利,并没有往旁出想。 “不嘛~瑶儿就想要爹爹书房里的那些。” “好好好,我马上着人给你送来好不好?”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那撒娇,当老子的除了缴械投降外,还能如何? 用过了晚膳没多久,程庆业身边的大丫鬟巧言便将那些个酥饼送来了。巧言七八岁时便在程庆业身边负责照顾程庆业的生活起居,行完了寓意着成年的笄礼后立马被开了脸,晋级为通房丫头。平日里,巧言很少来后宅,多数时间留在前院书房那里。若非家丁小厮非特殊情况下不得随意进后宅,也轮不到巧言来宜兰苑送那些个酥饼。 三姨娘自然知道,在自家男人的书房里还有好几只用来红袖添香的狐狸精,其中就属那只叫巧言的最是妖媚。不过碍于程庆业在旁,三姨娘也不能当场发作,只好客气了几句,就将人给打发出了宜兰苑。 当然,这会儿的三姨娘也没有收拾巧言的心思,一心只想知道她家男人那些个酥饼里头是不是也让人给做了手脚。 “如何?”乘着程庆业临时有事回书房的间隙,三姨娘有些着急着想知道答案。 “娘,你先别急啊。”程语瑶嘴上虽这么说,可手里的动作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停顿。等她检查完了所有的酥饼后,神情变得很是严肃。 “都……被动了手脚了?” “恩。”程语瑶点了点头,指着面前那堆酥饼开口道,“而且,里头添加的分量更多。我们下午发现的那些,里头混了猪油,量并不多。可是这些……里头都是被精炼过的麻仁油。” 三姨娘听完后,瞬间暴怒了,一顺手便将桌上那碟子酥饼统统扫到了地上。这是想要她没儿子送终不成? “这么说……这事跟那边没关系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九章调查,谁是幕后黑手(三) “这么说……这事跟那边没关系了?”三姨娘之所以如此肯定,自然是有原因的。她确实跟那程张氏互相看不顺眼。举凡当主母的有几个喜欢那些个姨娘的?而当姨娘的自然不希望头上有个厉害的主母压着。可有一点,妻妾再怎么斗得厉害,也不会希望自己头上的那片天,也就是自家男人有个三长两短,没有多少女人愿意当寡/妇,尤其在皇家。 所以,三姨娘很肯定这幕后黑手不是正房程张氏的杰作,说不准,这送去上房主屋的那些个芝麻馅儿五仁酥饼里,也被人动了手脚。而她这边也有,就是不晓得其他六位姨娘那边…… “娘,你说其他姨娘那里……”显然,程语瑶也想到了这一点。 “行了,瑶儿,这事你就别管了。”三姨娘朝着身边的百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将程语瑶带下去。 “可是娘……” “行了行了。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三姨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程语瑶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朝着三姨娘行了个礼,随后一甩帕子扭头回自己的醉风苑了。 反正她也已经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而方才她那个破系统又继续发挥着坑死人不偿命的属性,又刷出了一条说了等于没说的小提示,暗示她其实那幕后之人就在身边。这不是废话嘛,若不是身边人,如何能成功下得了这黑手。若有可能的话,程语瑶真的很想退货。 醉风苑距离三姨娘的宜兰苑中间间隔着一个小花园,花园并不大,有个小小的荷花池,养了好些个红白鲤鱼。许是穿过池上回廊时,被这习习凉风一吹,等程语瑶回到自己的院子,倒是冷静了不少,也懒得再跟她那坑死人不偿命的破系统再较什么真了。 要知道明日可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了。虽说平日里每天早晚两次都能见着她那碍眼的嫡姐,暂且也没能瞧出什么破绽来。可若能在这重大节日里头盖过嫡姐一头,她还是非常乐意了。 在这天启朝,八月十五也有吃酥饼赏月的习俗。可若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就光品茶吃酥饼,再瞧着天边明晃晃的月亮,也枯燥了一些,所以自然还有旁的节目。若是在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便能进宫跟皇家一道过中秋。不能进宫的,若家里有豢养了歌姬,也能看歌舞表演;即便没有歌姬,还能请什么戏班子,搭上戏台子,好生热闹一把。 而程府,已经好些年不曾回京城了,府里也不曾豢养什么歌姬。歌姬什么的虽说没有,可姨娘、通房丫头可不少。在这个明显能刷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好感的日子,只怕谁都不愿意落于人后。 简单梳洗了一番的程语瑶并不急着上床睡觉,而是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小软凳上,望着明晃晃的铜镜里,那张稚嫩而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她的五官可比她那嫡姐长得漂亮多了。若是再能博得一个才女的名声,将来…… 程语瑶暗暗思忖着,纠结着自己为何并不会作诗。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上学时教语文的老师谁曾提过一句,作诗要讲究什么对账押韵,还要有意境,最好能用字简洁朗朗上口。可转念一想,程语瑶便想通了,她确实不会作诗,那又如何?不会就不能借用一下旁人的?要知道她运气还是很不错的,穿到的是架空古代,除了防着遇到穿越同行外,谁知道这诗词真正的主人?当然,那些个已经被穿越前辈用到泛滥的,还是别了。尤其那首中秋名词,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都被改成唱曲儿了,烂到不能再烂了。 正当程语瑶在考虑是不是借用太白那首《静夜思》时,身边的大丫鬟侍书小心翼翼地走到程语瑶的身边,轻声地提醒道:“小姐,已经二更天了。” “这么快?”程语瑶没想到这时间过得这么快,印象里不过是回到自己院子里,从头到脚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等头发干时想着明天晚上如何比她那嫡姐出彩,这半晚上的时间就算过去了。 程语瑶也没再犹豫,让擅长梳头的侍画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后,便上床睡觉了。在程语瑶看来,她这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充足的睡眠是必须的,所以美容觉是一定不能少,熬夜什么的,不管什么年龄段的女生,那都是天敌。 另一边,静雅轩的程语嫣也还没睡,只不过她正在翻看特意让秦嬷嬷找来的医书。负责守夜的甘松悄然无息地走进内堂,见程语嫣还腻歪在软榻上看书,一点想睡的迹象都没有,有点儿着急了。 “小姐,已经二更天了。” “知道了。”程语嫣又翻了一页书页,“你再去点盏灯。” “……”甘松很是无奈,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劝服自家小姐改变主意的,只好乖乖地又去点了一盏更亮的灯,放在程语嫣的面前。 “小姐,明儿可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了。” “恩,我知道。” “小姐……您就不准备一下?”甘松小声地询问道。 程语嫣笑了,若非确信甘松这小丫头只是在担心自己会输给醉风苑的那位,而非旁人安插在静雅轩的钉子,瞧那直白的询问,也不怕被她误会。 “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小姐~”甘松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僭越了,慌忙跪倒在地,想程语嫣告罪,“奴,奴婢……” “行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想提醒我。”程语嫣不以为然地开口道,“只是……” 程语嫣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望着甘松那张小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白薇,想起了前一世时,她待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其实并不差,尤其是白薇。反倒是白芷,她竟然不止一次地误会了那丫头。 “只是你家小姐我除了粗略地认得几个字外,像什么吟诗作画这些可是一丁点儿都不会。你让我如何跟我那二妹一较高下?”更何况明日能不能举办这中秋家宴还两说呢。程语嫣默默地在心里加上了半句。 第三十章调查,谁是幕后黑手(四) 入夜,程语瑶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在梦里,程府举办了一个很是盛大热闹的中秋宴会,出席演戏的不仅仅有程家上下,就连京城程阁老祖家也惊动了。在宴会上,她出口成章,七步成诗,惊艳全场。那些个经典诗词一首接着一首地往外蹦,根本就停不下来。她左手狂草,右手正楷,双手执笔挥毫,在特制的玉屏上留下了珍贵的墨宝。她妙语连珠,逗得已经是首府宰相的爷爷开怀大笑,而她的好嫡姐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更是因为羡慕嫉妒而丑态百出。之后,她这才名很快被传了出去,没过多久这越州才女,不,京城第一才女的桂冠便名至实归地戴在她的头上…… 自从有了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宰相爷爷便决定将她带回京城,悉心养在身边。而爹爹的生意也正好发展到了京城,正好可以举家迁回京城。嫡姐还有刻薄的程张氏则被要求留下来照看屋子。厚脸皮的嫡姐为了能跟着回京城,竟然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带她一起回京城…… “小姐,该起了。”侍书隔着床帘,小声地叫唤了一声。 程语瑶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这一点作为从小伺候她的贴身丫鬟侍书最清楚。可侍书却不敢不叫程语瑶起床。之前,三姨娘帮着管理程府,程张氏窝在佛堂不问世事那几年,因为主母不曾立规矩,所以当小辈的自然也用不着晨昏定省。程语瑶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来。可现在这样可不成了。每日除非程张氏派人过来特别交代,免了当日的请安,要不然哪怕天上在下刀子,也得早晚两次按时出现在上房主院乖乖地给主母磕头请安。要不然,程语瑶有错当罚,就连她们这些贴身照顾程语瑶生活起居的丫鬟们,也躲不了这顿惩罚。 程语瑶终于被侍书给闹醒了,刚开始时,还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程语瑶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方才的她那嫡姐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那一幕不过是才做梦而已。 “小,小姐,快卯时三刻了。” 程语瑶掀开了床帘,发现侍书正跪在她面前,整个头埋得很低,高撅着屁股。 “侍书,你怎么不早点儿叫我起来?”程语瑶瞄了一眼放在床边小矮几上的沙漏,都卯时两刻了,有点着急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侍书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一直等候在门外的小丫头们叫进了内堂,伺候程语瑶梳洗打扮。虽说时间有点赶,可动作快一些,还是来得及的,毕竟衣服配饰这些头一天晚上就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刚做了一个美梦,虽说最后被侍书给闹醒了,可程语嫣的心情依旧很不错。等到她换上新做的粉色罗裙,戴上洁白无瑕的美人镯后,这心情已经不能用美到冒泡来形容了。美人镯其实式样跟福镯差不多,也是内圈外圈都是条杆圆,只不过这条杆直径极细,基本也就是福镯一般或者三分之一,一般单手佩戴一对。 程语瑶手上那对美人镯,是前不久程庆业为了哄她,特意让人送来的。是上好的白玉镯子,通体白糯,白糯间一抹嫣红明霞,就这么松垮垮地戴在程语瑶的手腕上,举手投足间发出清脆的声音,显得尤为娇俏灵动。 程语瑶转了个圈,笑盈盈地问身旁的侍画:“如何?” “小姐这一身漂亮极了。”侍画自然从善如流地夸赞自家主子。 “还行吧。”换了个新发型的程语瑶虽然心里很是高兴,可脸上并没怎么显露出来。在她看来,这才到哪儿呀。她现在不过八岁,黄毛小丫头一个,就算她想好好打扮一番,艳压静雅轩那个,暂且也没那条件。不过饶是这样,她也比静雅轩那个长得漂亮。 “走吧,又该去磕头请安了。”程语瑶见时间真的不早了,若是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便不再耽搁。哪曾想,一出门,才发现今儿的天气不是很好,竟然不是晴天。天有点阴沉沉的,虽说并没下雨,却瞧着有点像南方夏季即将来雷阵雨的前夕。 “怎么回事?”程语瑶怒了,若是大阴天,那还赏个屁个月亮啊。 侍书几个缩了缩脖子,其实昨晚上那会儿她们便想告诉自家小姐,这明天的天气很有可能不是晴天来着,可谁也没敢告诉,就怕触霉头。 “小,小姐,其,其实……奴婢瞧着那云层也不厚,或,或许过了晌午,云层就散了呢。”侍琴轻声地开口道。 “当真会散?”程语瑶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云层还真如侍琴所言的那般,其实并不算厚。虽然心里不是那么舒服,可想到昨晚上那个寓意吉祥的美梦,程语瑶也不想再跟侍书几个小丫头太计较了。 就算不能赏月,可也没说不举行家宴,不是吗?她到时候照样可以出彩地表演一番。 另一边,程语嫣的心情也很不错,尤其瞧见窗外的天空后。 “大姐儿,昨晚上睡得可好?”夏嬷嬷亲自挂好床上的纱帘,见程语瑶笑盈盈的正看着自己,便顺口问了一句。 “恩,挺好的,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程语嫣点了点头,“嬷嬷,这里有白芷她们几个,你何苦亲自过来伺候我。” “姐儿这是嫌弃嬷嬷了?” “哪能啊,我只是不想嬷嬷太辛苦。”程语嫣依偎在夏嬷嬷的怀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不辛苦。只要姐儿每天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嬷嬷搂着程语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来,让嬷嬷帮你梳个漂亮的发髻。” “嬷嬷,就梳个寻常的双耳垂髫髻就行。”程语嫣虽然知道今天她那好二妹一定会精心梳洗一番,可她并没打算像前一世那样,幼稚地想跟她一较高下。这包子好吃也不在褶上。 夏嬷嬷原就是因为担心程语嫣今日会为了跟那边那位上不了台面的庶出二小姐一较高下,而失了分寸。现在听程语嫣这般说,自然也就放心了不少。在夏嬷嬷的看护下,程语嫣的装束跟平日里也没太大的区别,最多也就是颜色上稍稍喜庆了一些,选了淡淡的粉紫色。 第三十一章调查,谁是幕后黑手(五) “给母亲请安。”程语瑶紧赶慢赶,总算在辰时之前赶到了程张氏所居住的上房主院。虽说没迟到,可因为疾走到底有点气喘吁吁的。 程张氏自然也看出了程语瑶呼吸有些急促,再不动声色地瞧瞧沙漏,也就明白为何会这样了。当家主母要拿捏底下的侍妾,就算没有借口能都找出一二三来。更何况是这种对手主动将纰漏送到面前的机会,若不趁机给点儿教训,对得起自己吗?所以…… 程张氏直接无视了程语瑶,将目光转向了三姨娘。 “今儿是八月十五,也不晓得妹妹的家宴准备得如何了?” 三姨娘慌忙起身,应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是么?妹妹帮着我管理这后院琐事,也不能忘了照顾瑶丫头。若是实在忙不过来……”程张氏慢悠悠地开口道。 三姨娘抿了抿嘴,程张氏的意思,哪有听不明白的。这是逼着她在程府管理权跟宝贝女儿之间做出选择。三姨娘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想还是被程张氏抢了先机。 程张氏先是自我检讨了一番,说自己身体不好,这才将管理程府后宅琐事的工作交给了你三姨娘。再来又东拉西扯地提到了再过半个月这白鹿书院就要开学这事。程张氏笑眯眯地绕着弯子,告诉三姨娘以及在座的诸位姨娘,大家伙儿共同的夫君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童鞋,对程府即将有两位姑娘要去白鹿书院上学这事表示非常地高兴,当然她这个程府主母也是很高兴滴。 但,高兴是一回事,担心则是另一回事儿了。毕竟这出门求学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还是去白鹿书院这样高级的学府。这府里姑娘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程府的门面。虽说是在越州小地方,程府只是个皇商的府邸,可毕竟跟京城程阁老府同宗同脉。所以……府里的姑娘,在家里头怎么折腾都行,怎么没规矩看来程府当家人宠爱欢喜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关起门来外人也不晓得,可出了门该如何就得按着规矩来。 程张氏难得一口气讲了好些话,瞧着三姨娘跟程语瑶成功变了脸色,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程语瑶又不是笨蛋,程张氏那一席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直截了当地点出她的大名了。既然听明白了,又怎会不生气。不过程语瑶毕竟不是真的只是个八岁黄口小儿,稚嫩的小身板里可是住着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 程语瑶眨了眨眼,没一会儿功夫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越发水汽弥漫了。程语瑶委屈地咬着唇:“母亲,不,不要怪姨娘……是,是瑶儿懒怠了。不关姨娘的事。” 要说程张氏本就是直爽之人,喜欢一刀下去俩窟窿眼儿的主,方才那般绕着圈圈说话的方式也是在女儿程语嫣跟张嬷嬷提议了好几回才学会的新技能。瞧着程语嫣那张委委屈屈在那里小声抽泣的小脸,程张氏差一点点就破功了。 万幸的是,程语嫣就在这时候如救世观音一般从天而降了。 “哟,二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哭起鼻子了?今儿可是八月十五,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过节的好日子。若是让爹爹瞧见了,可是会生气了哟。”程语嫣一进门后,便率先朝着程张氏屈身行了个礼,“嫣儿见过娘亲。” “啊,嫣儿来了?” “娘亲,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丫头,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多睡会儿。”程张氏自然收到了来自自家宝贝女儿丢过来的眼神,很是配合地开口道,“准备早膳这样的活计,自有底下那些个丫鬟婆子。” “现在嫣儿每天晚上亥时前便早早休息了,最少睡四个多时辰。睡太久也觉着腰酸背痛的,何况对身体也无益。不如起来为娘亲准备早膳,也算是尽尽女儿的孝道。”程语嫣笑盈盈地回转过头看了一眼,“二妹年纪小,贪睡也是很自然的。娘亲,你就别责怪二妹了,好不好?” “瞧嫣儿说的。我方才不过是提了一下再过半个月,你们俩人就要去白鹿书院求学这事。在外头啊可不比在家里自由。我何曾怪过二丫头每天早上掐着时辰过来请安这事。” 确实不曾。可程张氏与程语嫣母女俩一唱一和,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地给程语瑶安了个懒惰不孝的帽子。程语瑶的年纪确实比程语嫣小,可也只小了半年而已。小孩子贪睡,那晚上就早点休息呗。结果你这晚上不睡觉,早上能爬得起来才叫见鬼了。而且当女儿的,宁愿睡懒觉,也不愿早点起床给嫡母请安,这可是品行问题了。 程语瑶虽然已经察觉出程张氏跟嫡姐所说的话有问题,可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回味出哪里有问题。反倒是三姨娘一下子回过了神,噗通一声便直接跪到在了地上。 “夫人,这不关二小姐的事。是奴婢,这些日子忙着准备中秋家宴的事,忽略了二小姐的日常起居照顾。” “这跟姨娘……” 程语嫣压根就不想给程语瑶说话机会。 “娘亲,三姨娘每天不仅要照顾爹爹,还得看护着二妹,又要忙着管理后院那些个琐事。不如……”程语嫣稍稍停顿了一下,本就寂静无声的大厅越发的安静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程语嫣。 要说这三姨娘,最大的毛病便是贪心。女儿程语瑶的监护权,自然是舍不得放下的。虽说程语瑶只是个女儿,可在这偌大的程府里,也就三姨娘成功生下一个女儿。在没有儿子的前提下,程语瑶无疑是三姨娘的命根子。夫君,也就是程庆业,三姨娘更舍不得放下了。这不仅仅意味着在程府的地位以及荣华富贵,三姨娘还惦记着想再生个儿子出来呢。若是没有程庆业配合,就更没希望了。毕竟三姨娘不是圣母玛利亚,可以单细胞繁殖后代。至于权利,倘若程张氏之前不曾因为赌气,将程府后宅管理权丢给三姨娘,三姨娘也不曾沾染过权势,或许在这三项选择里,她会毫不犹豫地丢弃管理权。现在……这野心一旦被激活,想要收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三姨娘之前所拥有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权限。 所以……女儿夫君还是权利,不管舍弃了哪一样,对于三姨娘而言,都是椎心之痛。这一点,程语嫣很是清楚。所以她只建议分担一部分,而非彻底夺取。没办法,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了,若是一下子就下狠招,将三姨娘逼急了可就不好玩了,也不利于她看好戏。 “不如,就让其他几位姨娘帮着分担一下呗。” “哦?”程张氏挑了挑眉头,“那嫣儿有什么好建议?” “我哪儿懂这些呀。”程语嫣撅了撅嘴,看到了那抹清冷的身影。程张氏顺着程语嫣的目光望了过去,只需一眼也就明白了。 “我记得九姨娘原就是宜兰苑的大丫头,想来对你,还有二丫头的性子更了解些。不如就让九姨娘帮你一段时间吧。” 三姨娘原本就对九姨娘多有防备,一听程张氏如此建议,一道探究的目光便留在了九姨娘身上。正垂头想心事的九姨娘没想到这股妻妾斗法之风竟然会吹到她身上,吃惊地抬头看向程张氏:“夫人,奴,奴婢……” “好了,就这样吧。”程张氏也懒得再多费口舌,方才那一番废话已经费了她不少心绪,让她有些口干舌燥,便赶紧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暗示在场所有的姨娘们你们可以滚蛋了。 诸位姨娘见程张氏已经端起了茶盏,只好乖乖地行礼,然后离开上房主院。 “墨香,你留一下。陪我用早膳吧。”正当二姨娘起身准备离开时,程张氏却叫住了她。 第三十二章调查,谁是幕后黑手(六) 要说二姨娘墨香原本就是程张氏的陪嫁丫头,程张氏特意点名将她留下来一道用早膳,其余的几位姨娘,虽然觉着有些诧异,可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还是依次退出了大堂。 一离开上房主院,性子比较急的六姨娘便忍不住轻声问身旁的同胞姐姐:“姐,你说夫人今儿是怎么了?” 也难怪六姨娘好奇,实在是二姨娘墨香自打被程张氏开了脸抬为姨娘后,在这偌大的程府里,整个一布景板的存在,而且还是那种让人遗忘的布景板。 要说这天启朝,也不晓得是不是皇家崇尚拜佛的缘故,举国佛风盛行,大大小小的庙宇禅寺光京城范围就有上百间,这还只是香火鼎盛有盛名的大寺庙。至于小一点儿的,没啥名气的,数量就更多了。 所以像程张氏这样在自家府院里头设一间佛堂非常正常。二姨娘原本就是程张氏的贴身奴婢,跟着自家小姐一道信佛,也很正常。奇怪的是,程张氏因为跟程庆业赌气,在上房主院这边弄了个佛堂之前,其实程府已经有个规模不小的佛堂了,据说还是程庆业特意让人为二姨娘修葺的。一个府院里俩佛堂,而且一间比一间漂亮,这资源未免也太浪费了。所以,程府私下里也有传言,说程张氏跟二姨娘这对主仆,关系并不好。 五姨娘望着自家亲妹妹依旧天真无邪的样子,按下了心中的一丝无奈,拉起了六姨娘的手,笑道:“夫人许是有话跟二姨娘说吧。折腾了半个早上,你不饿吗?” 饿,怎会不饿?六姨娘摸了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这段时间以来,虽说每天早晚两次来上房主院请安,事实上也蛮轻松的,多数时间也就是等人齐全了,然后齐刷刷地给坐在主位上的程张氏屈身行个礼,然后……就没事了。像今日这样说那么多废话的,也就是头一回立规矩那天多说了好些话。甚至前段时间,程张氏还免了他们每天晚上那次的请安问候。 六姨娘嘟了嘟嘴,有点后悔。早知道会今天会耽搁那么长时间,她一定来时吃点点心,先垫一下肚子,也好啊。 “姐,我们快回去吧。”想到只要回到自己院子,就有一大堆美食等着自己的六姨娘,加快了步伐,却不想身后却传来了程语瑶的声音。 “见过二小姐。”不得已,六姨娘只好回转过头,站在五姨娘的身后,给程语瑶行礼问好。五六两位姨娘本就是程府家生子,虽说是京城程阁老府那头由程老太太赏赐下来的,可到底不如丁香有底气,自然不该称呼程语瑶“语瑶小姐”。 “两位姨娘好。”程语瑶笑眯眯地跟眼前这对双胞胎姊妹花打招呼。虽说几乎每天都能见着府里的诸位姨娘,可程语瑶对自家老爹程庆业的后院的诸多鲜花非但没什么好感,甚至很是讨厌,尤其是五六两位曾经成功从自家亲娘手中夺走老爹注意力的双胞胎姐妹花。当什么不好,竟然要当小五小六!着实可恶! 程语瑶为了能完成那个破系统所发布的支线任务,只好暂时忍下了心中的不快。 “两位姨娘这么着急着走,不知想去哪里?” “回二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呃奴婢跟姐姐想自己回院子用早膳。” “也对。”程语瑶点了点头,“我听姨娘说,府里各房各院每日的供给都是有份额的,若是晚了没能领到早膳,可不就是得饿肚皮嘛。” 程语瑶其实很早就知道程府待遇真的很不错。当然,这上上下下,不管是前院还是后宅都是围绕着程府当家之人她亲爹在转悠。撇开她那亲爹,待遇最好的自然还是程张氏,每月有五十两的月例银子。每天一日三餐外带点心宵夜,九菜一汤。排在程张氏下面的是她的嫡姐程语嫣,每月能拿到十两月例银子,八菜一汤。而她因为是庶出只有一半五两,六菜一汤,程庆业暗地里还会贴补她五两。六位姨娘的月例银子每月都是三两,四菜一汤。 三两银子倘若在平民百姓之家,可能一年到头能不能赚到还是个问题。可在这偌大的程府里,丢水池里,也就只能噗通一声冒出个小小水泡而已。姨娘们每天的饭菜虽说也不错,有鸡鸭鱼肉,有水果糕点,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但定额定量供给,倘若想要额外吃点旁的,就得单独拿银子出来单做。 同样的四菜一汤,受宠的不受宠的,说是一碗水端平了,可到底还是有点点区别的。五六两位姨娘刚来程府时,因为是双胞胎长得一摸一样,很是受程庆业宠爱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的各方面待遇,都能比得上程语瑶这位庶出小姐了。 可惜,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三姨娘一袭白衣飘飘,很快扭转了不利局面,将程府当家人成功绑架回了宜兰苑。那时,程张氏还窝在她那佛堂里忙着敲她的木鱼。作为代掌管程府后院各项用度的三姨娘也没闲着,毫不犹豫地利用手中职权,让五六两位姨娘的每日饭菜不管是分量还是菜色都成功瘦了身减了肥。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五六两位姨娘在程府最难熬的日子。 “你!”六姨娘瞪大了眼睛,本想跟程语瑶再对质几句,却不想被早有感应的五姨娘抢先了一步。 “二小姐所言甚是。奴婢跟妹妹还不曾谢过二小姐。” “谢我什么?” “二小姐果真如老爷之前称赞的那般聪明,竟然能想出新的酥饼口味,奴婢跟妹妹也能有口福。” 程语瑶听到五姨娘在夸赞自己,心里很是得意,连带着脸上也多少显露了出来。可五姨娘的话,稍稍品味一番,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难道真的如五姨娘所言,就她程语瑶特别聪明,能想出了新的酥饼味道,旁人,尤其是那些个靠厨艺吃饭的大厨们都是笨蛋? 其实在天启,带馅料的糕点可不单单酥饼一种,光从原材料就能分米粉、面粉、糯米粉、玉米粉、澄粉……零零总总的少说也有十来种,就更别说里头的馅儿了。甜的咸的酸辣的麻辣的,可以说五花八门。中秋节,之所以一定要吃芝麻馅儿的五仁酥饼,这是还跟太祖有关。前朝末年,朝廷昏庸无道,太祖决定八月十五起势,当时联络各方势力用的小纸条就是塞在这芝麻馅儿的五仁酥饼里头。太祖成功打下江山后,就下旨将这芝麻馅儿的五仁酥饼定为皇家御用糕点,规定以后每年的中秋节必须吃芝麻馅儿的五仁酥饼。 第三十三章游戏,毕竟不是生活 程语瑶并不知道这些,即便知晓了这些也只当她所穿越的这个朝代周边这些个古人,思想顽固不化,只知道一味守旧不懂得创新为何物。一款芝麻馅儿五仁酥饼,都吃了上百年了,而且还年年如此,也不觉着腻味。 要说六姨娘,也不愧跟五姨娘是双胞胎姐妹,自家同胞姐姐这么一开口,当妹妹的也就是迟疑了那么一下下,随后也就明白了五姨娘话中隐藏的深意。既然明白了,自然是第一时间里配合啦。 “奴婢谢过二小姐。”六姨娘很是恭敬地屈身行礼道。 对于程语瑶这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若不是因为她是三姨娘的女儿,六姨娘并没多少反感。可程语瑶偏偏是三姨娘的女儿,而三姨娘若非是这程府里头唯二的生下孩子的,能不能有目前的地位还真不好说了。现在虽说不至于主动去害程语瑶这位被程庆业捧在手心的庶出二小姐,可若是能看着她出丑,借此看三姨娘的笑话,六姨娘还是非常乐意的。 “不用(谢)……呃,你们若喜欢,回头我再想些新的味道,让侍棋给你们送过去。”程语瑶习惯性地回了句“不用谢”,想到这个时空讲究什么嫡庶尊卑,便深深将最后那个“谢”字给咽了下去。 “那……奴婢多谢二小姐了。”五六两位姨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底几乎同时冒出个念头,那便是这二小姐还真好忽悠。五六两位姨娘并不知道,等她们渐渐走远了,其实在程语瑶的心里,也将这俩人归置到了好打发的那一类人里头。 俗话怎么说来着,你瞧着旁人是傻瓜,其实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说的就是那些个自作聪明之人。 “小姐,真要给两位姨娘送点心?”侍琴见周围没了外人,便轻声地问道,“若是让姨娘知道了……” “送?为什么不送?不过是些点心而已,干嘛那么小气?”程语瑶白了侍琴一眼,对于侍琴那股子抠门的小家子做派实在瞧不顺眼。本想再劝几句的侍琴脸色一白,见自家小姐如此说,也便不再说什么。 程语瑶也没在意侍琴的神色变化,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抽风系统发布的那个支线任务。三姨娘在程府厨房没能安插/进她的亲信,而这事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调查。比起程张氏那边,想揪出幕后黑手难度还真不小。更何况三姨娘也不见得愿意让程语瑶来负责调查此事。 好在宫斗系统虽然抽风了一点,在程语瑶看来还是很有用处的。两条系统提示后,这大致的嫌疑人名单就刷出来了。上至程府主母程张氏,下至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连主子带奴婢加起来,零零总总竟然有上百人之多。程语瑶也没闲着,打从得到所谓的名单后,便找时间跟名单上的这些人一一对话。每对话一个,名单上的名字便少一个。方才跟五六两位姨娘互动后,名单上便不见了这俩人的名字。 程语瑶望着几近透明的屏幕上,还剩下的一大串名字,忍不住想翻个大大的白眼。这时间未免也太紧了点吧。不行!我得想个别的法子。 “侍琴,你过来。”程语瑶朝着身边的侍琴招了招手,随后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 “小姐……”侍琴听完后顿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头大,“小姐,这事是不是先跟姨娘商量一下?” “干嘛?你是不是觉着自己是我姨娘那儿出来的,就可以不听本小姐的话了?”对于侍琴动不动就搬出三姨娘的行径,程语瑶本能地很是抵触。 “奴,奴婢不敢。”侍琴赶忙跪在地上,向程语瑶磕头请罪。 “还不去?!” 侍琴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思前想后还是觉着这事还得告诉三姨娘比较好。哪曾想,她还来得及行动,便让站在程语瑶身边的侍棋给察觉到了。侍棋在程语瑶耳边嘀咕了两句,程语瑶顿时怒了。 “记着!以后醉风苑里头的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姨娘!以后谁要是明知故犯,别怪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 “是~”侍棋几个齐刷刷地应道。侍琴一抬眼便发现程语瑶正眯着眼盯着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赶紧开口道:“奴,奴婢不敢。” 这一天,醉风苑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就跟菜市场似的。远在东苑静雅轩的程语嫣从甘松那儿听说了这事时,正在跟夏嬷嬷说着话。 “既然二妹难得大方一回,你们也去吧。”程语嫣听完甘松描述后,眉眼很是明显地跳了一下,随后淡淡地开口道。这般平淡的反应,就好像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般。事实上,还真发生过类似的事。 在前一世程语瑶为了收买人心,也曾拿出体己银两用来打赏底下人,还不止一次。程语瑶原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最关键的亲娘三姨娘进程府前本不过是个落魄的远房表小姐,即便后来成功爬上了程庆业的大床,甚至代替程张氏管理程府,可这口袋里依旧没多少家底。程语瑶虽说很受程庆业的宠爱,吃穿用度都赶上了程语嫣这位嫡出大小姐,可一个月到头也就那么点银子。当亲娘的又没多少私房钱贴补,程语瑶又如此大手大脚惯了,这一来想去的自然就不怎么方便了。于是这对母女便将主意打到了家底丰厚的程语嫣头上。而那时程张氏已经仙游多时,即便有心想管也不可能从棺材坟里爬出来帮程语嫣。 想不到这事竟然提前发生了。 程语嫣上挑的丹凤眼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本能地觉着有点不妙的夏嬷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程语嫣在那边吩咐白芷,将她放在梳妆台上,那个带锁的酸梨木八宝盒拿过来。 “大姐儿……” 程语嫣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夏嬷嬷,原本就满是褶子的老脸,这会儿褶子全拧在了一块,便笑道:“嬷嬷,你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先帮我瞧瞧,我这儿还剩下多少银子?” 程语嫣的话音才落下,便瞧见白芷抱着个深褐色的小木盒从里间内堂走了出来。木盒并不大,四四方方的,盒面正中心的位置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四个角各有一只胖乎乎的小蝙蝠,趴在万字纹的花枝上。 白芷将八宝盒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接过程语嫣递给她的钥匙,手脚甚是利索的打开了木盒上的小铜锁。程语嫣身为程府嫡出的大小姐,每个月都能领到十两的月银。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收入。私底下,即便是程张氏赌气窝在佛堂那几年,每个月依旧会有所贴补。除此之外,逢年过节亲朋好友间走动时还会有额外的打赏跟见面礼。程语嫣一年到头出门的日子一个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每个月除了偶尔打赏底下人,也就是大厨房点她想吃的菜肴时需要额外支付点银子。可自打静雅轩另辟了一间小厨房后,这笔银子基本上也给省了。 程语嫣的私房钱,之前一直都是大丫鬟丹橘负责看管着,钥匙则放在程语嫣那里。丹橘放出去后,这财政大权便轮到了白芷。要说这木盒里还有多少体己,连程语嫣自己也不清楚。这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着实吓了程语嫣一大跳,比想象中要多好多。 程语嫣原以为这些年,被程语瑶算计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最大的损耗便是每个月那点子月例银子。事实上,也没损失太多。由此可见无论是前头的丹橘还是现在的白芷,都是相当的尽心职守。 程语嫣顺手拿起了一块碎银子,稍稍掂量了一下大约三两多重,便又添了一小块,递给了白芷,吩咐道:“一会儿,你拿到大厨房,让孔嬷嬷晚上给你们加道好点儿的荤菜。记着,别让人知道这事。” “啊……”白芷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了自家小姐什么意思了,便笑道,“奴婢替大家谢小姐恩典。” 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月例银子给程府所有的下人们加菜,还不让人知道这事,乍一看还真有点傻人做傻事的节奏。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程语瑶声势浩大地拿出体己银子,打赏各房各院的丫头婆子。可惜,这声势是造起来了,实际效果却未必有程语嫣这样偷偷地加道菜不让人知晓效果好。 这程府丫头婆子不多,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上百了。每人即便只有十个铜板,转眼便是好几两的银子没了。而十个铜板对于每个月月钱起码也有半吊钱的丫鬟们而言,只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程语瑶若想达到刷名声的效果,怎么都得大出血一回。要不然只怕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而程语嫣这边,偷偷的行事不让人知道,那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若是私底下有人嘴上没有个把门的,给说漏了嘴,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去吧。”程语嫣挥手将白芷打发出了屋子,回转过头毫无意外地对上了脸上满是笑意的夏嬷嬷,“嬷嬷可满意?” “姐儿长大了。”夏嬷嬷笑着提醒道,“只是还得仔细当心着有人跑来哭穷。” “那嬷嬷你说我是借好呢,还是不借好呢?”程语嫣笑着反问道。 “这借……就怕是那刘三叔有借无还,可若是不借……” 程语嫣想到之前那些东西,可不就像是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不返了嘛。只怕她在她那个好二妹眼里,就跟那移动的钱庄没什么区别吧。或许,连钱庄都不如。最起码钱庄里想要取银子出来还得有相关的印鉴,到了她这里,就是看上了就直接拿了。 “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那好二妹若真的需要,当嫡姐的哪能不借。你说呢,嬷嬷?” “姐儿说的是。”夏嬷嬷连连点头应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四章发作,拿了就得归还 李君苒在自家空间里忙着采摘水果勤劳致富,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能提前知道程府二小姐在当散财童子这事。更何况前一天还刚刚发生了佩兰袭击事件,程语嫣也没来得及给她再安排个小丫头负责照顾生活起居。所以等李君苒从甘松几个嘴里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一次白领银子的机会,这事都过去快大半年了。 而那时,李君苒不说已经完全脱贫致富了,最起码也不再为区区几个铜板而斤斤计较了。所以对于没能领到赏银,李君苒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运气不错,不必跟程府二小姐近距离的接触。 也不晓得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关系,李君苒每每跟这位程府二小姐相处,总会本能地产生一种抵触情绪,有一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炮灰掉的错觉。再加上程语瑶的身边还有个随时想要自己小命的三姨娘在,倘若不躲着点,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嘛。 入夜,整个程府里张灯结彩的,尤其举办家宴的泗溪居更是灯火通明花团锦簇,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精心布置了。泗溪居三面环水,位于泗溪湖湖中央,仅靠九曲回廊与它相连。每当清晨或者黄昏,泗溪湖上便会水汽弥漫,泗溪居好似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九曲回廊十八弯,每个弯折处都镂空雕刻着一朵半开的石莲,莲心处安放着一盏琉璃盏,正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天启朝虽说已有琉璃饰品,但因为其制作工艺繁琐,难得有珍品面世。加上琉璃制品又是易碎品,比起那些个瓷器更不易保存。所以在市面上造就了大件的琉璃珍品有价无市一件难求。而小件物品,卖不上什么价钱,很多时候连本钱都难以收回。 九曲回廊上摆放的这十八盏琉璃盏并不大,圆不隆冬的也就是比那大海碗略小一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所能买的起的。最主要还是因为想要拿出十八个一套一模一样的琉璃盏,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最起码程庆业当年为了能弄到这套琉璃盏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在泗溪居大厅里,上首正中位摆放了一张紫檀木的高翘凤首长条桌,左侧略靠后的位置还有一张略小一些的条桌。左右两边各有四张小方桌,每桌上所摆放的器具花型略有不同,但毫无例外地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尽管因为阴天的关系乌云遮住了明月没办法赏月,可这并不影响程府众人的好心情。程府上下,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隔着一汪碧池观赏德艺班的伶人唱小曲。 程庆业端坐在上首主位上,身旁坐着程庆业明媒正娶的夫人程张氏。三姨娘再怎么受宠,在这个讲礼法讲嫡庶尊卑的天启朝,也只能乖乖地坐在程庆业右下手的小方桌那儿,而且还是在自家女儿程语瑶的下手。为此,三姨娘很是幽怨地看了程庆业一眼,满脸的委屈。看得程庆业那小心肝心疼的,是一阵阵的。 程张氏最是瞧不惯的便是三姨娘这般做派,好似所有人都做了什么缺德事,都对不住她似的。换做还窝在佛堂里敲木鱼的程张氏或许还会当场爆发出来,可经过了程语嫣一番开导后的程张氏也就是暗地里咬了咬,随后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故意放慢了动作,慢悠悠地举起手中的酒盏,轻声开口道: “佩蓉敬夫君一杯。愿夫君花好月圆夜,必心想事成。” 要说对程庆业的了解,程张氏这个发妻未必不如三姨娘。旁的不说,有一点是三姨娘所不知道的。别看程庆业现在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可骨子里还是对自己无法入仕这事耿耿于怀。最起码程庆业是不愿意在越镇这样的小地方窝一辈子的。 “蓉儿……”程庆业回头望着程张氏,与程张氏轻轻碰了碰酒盏,许是想起了前几日的朝夕相处,喉结很是明显地动了一下。程张氏虽不及三姨娘那般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想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程张氏性子本刚烈,现在刚烈中又多了几分三姨娘所没有的妩媚与温柔,就像是有根小小的细绒毛在程庆业的心尖轻轻滑落,饶得程庆业心里痒痒的。 纵然,像三姨娘那样娇弱菟丝花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可像程张氏这般的烈马又何尝不肯激发他们的征/服欲与成就感?旁的不说,二姨娘这些年整日吃斋念佛,瞧着多少有点不怎么待见程庆业,可程庆业还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二姨娘那儿小坐片刻。 程语嫣前世时或许太过于单纯,不懂这些,可现在多活了二十多年,早将自家老爹的属性琢磨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若是李君苒在,铁定会说,程庆业这个花心菜萝卜整个一个抖m的存在,有木有? 一直留意着程庆业跟程张氏互动的三姨娘不甘心地抿了抿嘴,这刚端起桌子的酒盏,还未开口,五姨娘跟六姨娘便非常有默契地抢了先机:“爷~~雪儿/霜儿也敬您一杯。祝爷年年岁岁人月两团圆~~~” 程语嫣乘着没人留意她,偷偷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说话声,也太嗲了。五六两位姨娘原本长相就甜美,又长得一模一样,这视觉效果绝对是1+1大于2。今日,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两位姨娘明显刻意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就连这说话也比平日里更嗲一些。就连程语嫣听了,都酥得连骨头都要软了,就更别提程庆业了。 三姨娘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妖精”,见自己被人截了胡,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就吸引住程庆业的目光,便想寻求自家女儿的帮忙。那曾想,程语瑶这会儿还在为上午的事跟她赌气,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三姨娘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生出程语瑶这么个笨女儿的?竟然突发奇想地想到用打赏下面的丫鬟婆子。其实要打赏也不是不可以,每年辞旧迎新之际她也会拿出一部分银两犒赏底下人,不过这范围也就是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个丫鬟婆子,最多再加几个管事嬷嬷。哪曾想…… 三姨娘一想到自家女儿今日不过短短一上午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将那点点私房钱败了个七七八八,便觉着头疼的很。不行!这笔钱非得找个人填补上窟窿才行!三姨娘将目光转向了程语嫣。 今日的程语嫣打扮得很是素雅,上午在上房主院见着时还是一身粉紫色罗裙,这会儿又换了身藕粉色的。瞧着是更素雅了,但三姨娘知道罗裙只怕织价不菲,足矣做好几身普通罗裙了。还有那插在发间的珠饰,竟然比龙眼还要大,若没看花眼,应该是鲛泪珠。 “二妹,姐姐敬你一杯。”程语嫣并没有在意三姨娘看向她的目光很是热情,反而笑盈盈地端起了桌子上的果汁杯,对着对座的程语瑶隔空举了一下杯子。 程语嫣见程庆业正握着竹箸,刚好夹起一块小酥饼,便如此建议道:“爹爹,今年二妹想了好些个新口味的酥饼,是不是应该奖赏一下?” 要说程语瑶想出来的两个新口味,程庆业在宜兰苑里也曾品尝过,确实很不错,为此,私底下也曾奖赏过了程语瑶。现在自家大女儿又再一次地提及此事,程庆业也觉着再奖赏一次也挺好的。 “那瑶儿你觉着为父奖励你妹妹什么好呢?”程庆业眯着眼,笑着反问道。 “当然是……二妹最喜欢的。你说是不是,二妹?” 之前跟程语嫣几次接触下来,程语瑶小小的吃了好些个暗亏,以至于听程语嫣这般说,本能地就觉着自家这位嫡姐这么说有安什么好心。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了,若是不趁机宰一刀,也对不起自己。程语瑶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好几下,随后一脸懵懂地开口问道:“爹爹,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你且说来听听。”程庆业好心情地开口道。 “大姐姐房里的如意玉屏风,瑶儿很喜欢……”程语瑶的话音还为落下,便听到大厅里传来明显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嫣儿房里的玉屏风?”程张氏的脸上带着明显嘲讽,“老爷,二丫头这眼光还真是不错。” 程庆业的脸上多了一丝讪讪。 “想来也是,这二丫头可是老爷捧在手心心里头的宝贝疙瘩。方才我瞧着她手腕上的那对美人镯很是漂亮,就是瞧着有那么点儿眼熟。好像是之前我三妹送给嫣儿的那对……” 程语嫣低着头轻声回答道:“确实是三姨母送给嫣儿的。二妹之前说她很喜欢……” 程庆业望着程张氏似笑非笑坐在那里,脸上顿时觉着很是无光。这些年,心爱之人跟宝贝小女儿私下里拿了大女儿嫣儿好些东西,这事他并非不知道。偶尔询问嫣儿时,也总是说自己自愿送给妹妹的。想不到…… “瑶儿!不是你的东西不能拿,为父没教过你吗?” “什么啊,那些东西都是姐姐不要了才给我的。你当我愿意收那些个破烂不成?”程语瑶很是不满,要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同样是爹爹的女儿,她虽说在吃穿用度上跟前头的嫡姐没什么两样,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嫡姐的亲娘因为是正妻,即便这些年整日窝在佛堂里敲木鱼,可时不时地还是不忘送好东西给嫡姐。她的亲娘不过是个姨娘,而且还是没什么家底的姨娘,手上自然不可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二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程语嫣很是委屈地低着头,“若不是你喜欢,我,我……” “好了。瑶儿你既然不喜欢,那就将你嫣儿姐姐的东西如数还给她。以后你若想要什么,直接跟爹爹说。” “是。” 第三十五章曝光,前世仇今生冤 八月十五这一天,按理说程庆业应该留宿在上房主院里头,陪他的正妻程张氏。结果泗溪居那边的中秋家宴结束后,程府当家人并没有回上房主院,据说是去了枫雅居九姨娘那里。这一夜,醉风苑里也很是热闹,程府二小姐哭哭啼啼很是委屈地闹了一晚上。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程庆业让她归还那些原本从程府大小姐那儿拿走的东西。连带着三姨娘也是一袭白衣飘飘,主动脱簪请罪,结果程庆业压根没时间理会三姨娘。 事实上,程庆业确实没在上房主院留宿,追其缘由还是因为家宴才进行到一小半,便被京城来的人给打断了。程语嫣倒是知道来者是谁,又为何而来。只因为前一世时,这一年的中秋家宴也是因为这位突如其来的仁兄,而压根没举办。只是没想到,这一世里,本该下午就出现的这位仁兄竟然晚上才姗姗来迟。不过也好,最起码还是出现了。而且她还借着这一次中秋家宴,成功地从她那位好二妹手里拿回了原本属于她的那些东西。东西虽说不多,损失最大的也不过是一些银两而已,不过能拿回东西,又让她的好二妹心里不痛快,程语嫣还是乐意的。果然这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她那好二妹头上,才倍儿有成就感。 “小姐,夜深了,小心着了风寒。”轮到守夜的白芷见程语嫣依偎在窗前,望着布满阴云的天空发呆,便顺手拿过一件长披风,让程语嫣披上。 “白芷,小七这丫头……”正在细细回忆前一世的程语嫣将今日所出现的变数跟李君苒这个意外联系在了一块。虽然心里很明白,两者扯不上丝毫关系,可程语嫣还是固执地将两者关联在了一起。 “七柳?”白芷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丫头昨日被佩兰伤到了喉咙,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白芷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并没有底,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不管她多晚回房,七柳这丫头总是醒着并没睡。即便叮嘱她多少次,小丫头还是坚持等她回来后才睡。对此,白芷多少有点儿感动。 白芷并不知道,李君苒之所以不曾睡着,也是想乘着屋里没人时赶紧进自家空间里干农活,争取努力脱贫致富,倒也并非是特意等她回房后再休息。 “睡了?也好……”程语嫣想到李君苒短短几个月里头连挨了两顿板子不说,还不止一回地有人想要她的小命,说起来也是多灾多难,就是不晓得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小姐,让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不忙。”程语嫣摆了摆手,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最近白薇在忙什么?” “白薇?这几日嬷嬷让她在后面的小单间里负责针线活。”白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白薇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了小姐不喜?” 程语嫣微微挑了下眉头,便拿出了早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反问道:“白薇的针线活是你们几个里头最好的。怎么?她跟你抱怨了?” “不,不是……”白芷见程语嫣正瞧着自己,本就不敢对程语瑶有所隐瞒的白芷便主动坦白了:“这段时间小姐都没让白薇近身伺候……所,所以……” 程语嫣笑了。 “白薇是个心大的,只怕我这小小静雅轩无非满足她。” 白芷沉默了好一会儿,也就明白了自家小姐为何会这么说。很多事情发生后,就怕事后细细回忆里头的细节。白薇虽说不曾在公开场合表露出自己的野心,可私底下一言一行间还是透出了几分。要说她内心深处没想过往上爬,白芷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自家小姐程语嫣今年已经九岁了,自从身边首席大丫鬟丹橘因为年纪大了放了出去后,静雅轩里陆陆续续地提拔了好些个丫鬟。而这些个丫鬟,若不出什么意外将来等自家小姐长大后,里头多半人会被挑中了成为陪嫁丫鬟,然后随着自家小姐陪嫁到新姑爷的府上。 将来自家小姐若是想要为新姑爷纳妾,小姐身边的陪嫁丫头无疑是个好的人选。可倘若所选中的陪嫁丫鬟本身心术不正,是个有野心的…… “奴婢明白了。”丹橘在时,白芷就被当成她的后补被精心**着。现在程语嫣只需稍稍提示一番,白芷便明白接下来她该如何做了。既然白薇是个心大的,那平日里她就得帮着自家小姐留意着点。要不然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可就容易吃了暗亏。 另一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的醉风苑里,程府二小姐程语瑶也靠在特制的软枕上,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在这一方面,姐妹俩倒是蛮相似的。等侍琴蹑手蹑脚地紧里间时,程语瑶早靠在软榻上睡着了。侍琴小心翼翼地为程语瑶盖上毛绒毯,随后放下珠帘,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里间,来到了外厅。 “琴姐姐,小姐好些了吗?”身穿翠绿色短襦长裙的小丫头侍书一见到侍琴,赶忙开口问道。 “嘘,轻点儿。”侍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压低了嗓门开口道,“小姐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你不是在看着小炉子上炖着的冰糖燕窝嘛。” “放心吧,琴姐姐,我让书意帮我看着火呢。”侍书笑道。 “你呀,又耍懒骨头了。小心小姐恼了你,将你打发了出去。看我到时候是不是帮你求情。”侍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自己的同胞妹妹侍书。 “好姐姐,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嘛。”侍书拽着侍琴的衣角,轻声地撒着娇,“谁能想着大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那些东西明明是大小姐自己个儿主动送给我们小姐的,竟然说成是我们小姐……”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也就现在在这儿说说,若是被外人听到了,传到了夫人那里……少不得又该起龃龉,给小姐添麻烦了。”侍琴赶忙伸手一把捂住了有点口无遮拦的侍书的嘴,一脸严肃地告诫着自家同胞小妹。 侍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自然知道最是胆小怕事的自家姐姐这是为了她好。要不然若是像那个七柳那样连挨了两顿板子,只怕不死也得残废了。 侍琴跟侍书并不知道,里屋的程语瑶并没有睡着,不过是在闭目养神罢了。所以即便她俩压低了嗓门说着话,程语瑶依旧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完整。 乘着屋里没人,程语瑶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点开了面前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抽风系统好不容易发布的那个支线任务,因为三姨娘的缘故,她没能完成,任务失败了。虽说是失败了,没能领到那一点的额外属性奖励,但程语瑶并不觉着自己吃了亏,反而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因为,抽风的宫斗系统激活了一个隐藏属性,好感度/忠心值。那可是个好东东哟。举凡支线任务发布期间,跟她说过话的人,现在都出现在了显示屏上。虽说只是个名字,但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具体数值。好感度跟忠心值并不对等,但好感度越高,忠心度也会有所提高,出现背叛或者陷害的可能性就越低。所有数值最高上限是100点,下不保底。 程语瑶率先留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发现无一例外好感度都在五十点平均线上。至于忠心度,最高的一个是大丫鬟侍琴,也只有可怜的六十多点,至于几个三等丫鬟整个一惨不忍睹的存在。数据之低,完全出乎了程语瑶的意料。 自家嫡姐不喜欢自己,这一点程语瑶心里多少能感应的到。但程语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那个好嫡姐,竟然如此厌恶她。在那个代表着她好嫡姐的名字后面,好感度竟然是蓝盈盈的负数。虽然并未显示具体数值,可在诸多名字里,这也是唯一的一个负值。 竟然出现了负值,如此……岂不是意味着她和她那好嫡姐是前世的仇家今生的冤家?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平相处? 其实,即便没有抽风的宫斗系统的提示,程语瑶也没打算跟她那好嫡姐和平相处下去。没办法,谁让那个叫程语嫣的小妮子拥有了太多她所不曾拥有的东西,高贵的出生,亲人的宠爱,无忧的前景……程语瑶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而且还是个愚不可及的丑八怪。 “姐姐啊姐姐,真是想不到……”程语瑶抿了抿嘴,露出一抹与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笑容,“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好好玩一玩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六章 李君苒现在是只要周边没什么人,就会偷偷地溜进自家空间里,以至于每天呆在庄园里的时间加起来比乖乖地待在白芷屋里养伤的时间多多了。这时间一长,李君苒便察觉出了一些问题。虽说空间里也有一年四季之分,可秋冬两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尤其是万物萧条的冬季。鹅毛般的大雪一下,整个庄园里白茫茫的一片,寒冷的冬季便来临了。可一个月后一旦出了太阳,积雪开始慢慢融化,这天便一天比一天暖和。暖暖的春风这么一吹,原本还萧条的庄园,像是一下子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般,万紫千红每天都是一幅幅漂亮的风景画。 如果说庄园冬季那一个月里,李君苒是悠闲的。那么转眼到了万物生长的春季,便是只恨不能变成有着三头六臂的小哪吒。经过这大半年的磨合,李君苒总算是适应了。之前,之所以选择种果树,也是考虑到自己只有八岁的小身板,每次耕地播种太辛苦,便想着只要挖一次坑,将果树苗种下去,之后几年年年都能有所收获。却不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庄园里除了冬季大雪封园外,其他三个季节都可以种植作物。只不过三个季节生长速度略有不同,最终所出产的东西无论品质还是产量都不一样。夏季,因为生长速度快,所以产量最高,但品质一般;春季产量中等,品质也是中等;而秋季因为时间短,所以产量是三个季节里最少的,但品质却是顶级的。 小木屋的左侧,有一处温泉,适合种植那些个热带作物。之前李君苒就种了好些热带水果,什么椰子、桂圆、荔枝、芒果、菠萝、香蕉、柠檬、枇杷……都是些很常见的品种,每个品种最多也只种了一两株。而小木屋右侧,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原来靠近一号地界大雪山的关系,使得那一分地,非常适合种植那些个亚温带,甚至寒带的农作物。 庄园里所有的作物,秋末时是一定要收获掉的。要不然等到了冬季,便会枯萎,而且十之八九颗粒无收。李君苒若不是在小光头耗子的提醒下,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前一秒还在为才种下果树,没多久便有产出而高兴,结果下一秒便生生给累趴下了。那几日,为了能减免损失,李君苒也不得不连夜抢收。只是可怜了那羸弱的小身板,屁股上的杖伤为了不被怀疑都还没好利索。 幸好,挺过来了。在庄园冬季时又好生修养了几日。等到积雪一融化,李君苒便开始埋头苦干。也就是在这时,李君苒才真正意识到,某只没耳朵的死耗子是何等的奸诈。根据当初的协议约定,举凡庄园地里所出产的动植物,那只没耳朵的死耗子便会毫不留情地拿走一半。也亏着李君苒瞎猫遇到了死耗子,申请了一整套加工设备,包括了两条生产线,可以加工成各种成品,以提高了其价值,再者这部分再加工的商品那只没耳朵的死耗子总算留有情面,没要求见面分一半。要不然想要还清债务,没个几年,甚至几十年……一辈子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还清。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条彪悍的加工生产线,李君苒可以将所有的原材料进行深加工。将各种水果里分解提取出了葡萄糖、膳食纤维、少量维生素等微量元素以及各种口味水果酒曲,当然还有水果残渣。葡萄糖以及维生素这些个微量元素都是补充人体所必须的好东东。膳食纤维可再加工成膳食纤维片,那可是辅助消化通便的好东东,在现代不少爱美的美眉们都拿来预防肥胖。至于水果酒曲,兑上水后,便是各种口味的水果酒了。 所有的木头被加工成了各种木料,因为时间的关系,李君苒并没将它们再加工成家具,而是暂且堆放在了小木屋的仓库里。至于剩下的那些个枯枝废料,连同之前那些个水果残渣,甚至是牲畜制造出来的便便,也被利用得相当彻底,变成了生产沼气的原料。之所以想到建沼气池,化废物为宝贝,也是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在没穿越前曾见过的现代化生态农庄。没办法,那两条功能强大的生产加工线每一次启动都得消耗能源,光靠那点点柴火跟木料所提供的能源,压根就不顶事。 一句话,想让她直接出售那些个廉价原料换银两,两个字“拣去”! 可即便是这样,想要还清欠款,外带付清每年所谓的能源费,也不是件容易事儿。现在庄园基本维护费一年十二两白银,第二年便翻倍变成了二十四两,第三年是三倍三十六两……据说这还是打了折有所优惠的,正常情况下是每年一百两银子。 而据某只没耳朵的死耗子讲,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点,也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加快庄园作物的产出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砸下足够的能量点,收获上百年的人参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对此,李君苒保持缄默。她现在最缺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好不好。砸银子加速这种事还是以后有条件了再说。现在……还是继续埋头苦干吧。 自打知道自己不管是种果树还是种稻米,本质上都差不多后。李君苒便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来研究系统商铺里那些个作物。经过几天的努力,总算在中秋节那天将千挑万选出来的作物都给种上了。 小木屋左侧热带区域,全部种上了可可树。等到回头经济宽裕一些后,李君苒打算将可可树换成小叶紫檀或者黄花梨这样名贵的经济树种。至于小木屋右侧那一分地,全部种上了茶花,盖了间牲畜棚养了三头大肥猪。门前那两分地,除了挖了个小池塘,种了些荷花,养上了珍珠蚌,剩下的全变成了竹林。 没办法,都是没银子给闹的。不管是小叶紫檀还是黄花梨,都属于生长缓慢百年都难成材的树种。想要长成能加工成家具,怎么也得几百年以上的时间。而庄园里,春季种下去,等到秋季末收获的木料,因为有加速的效果在,也就勉勉强强能加工成佛珠手串或者念珠这样的工艺品,扣除加速所需要的银两损耗,多多少少还有好些利润。可惜前期所要垫付的银两太多,身为负债累累的穷人,不得不将那些个奢侈**暂且搁置一旁。 竹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且不说竹笋种下去后有可能会出现变异情况,什么湘妃竹、琴丝竹、凤尾竹、佛肚竹……这些都是比较名贵的品种,尤其那个龙鳞竹更是价格不菲。若是人品超级爆发,种出玉竹也不是不可能。要说这玉竹,也叫翡翠玉竹,说是竹子,其实就是系统店铺所特有的一种翡翠玉石,只不过外形是竹子状。 当然这种拼人品纯看运气的存在,李君苒也没指望。可除了竹叶竹枝竹竿这些正常出品外,别忘了还有好些个附带出品呐。什么草八珍的竹荪,味道鲜美的竹溜那都属于附带出品。最最紧要的,还有很是珍贵的竹米。 竹子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开花结出竹米来的,开花对于竹子而言那就是意味着死亡。而庄园每到冬季就万物萧条,园内几乎所有的农作物皆枯萎,可以说十之八九颗粒无收。李君苒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抓住了这个不算bug的bug。一年里头种三季,前两季正常收获,等秋季后便不再管它。待到庄园里下了第一场大雪,竹林里的那些个竹子果然成片成片的开始开花…… 等到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察觉到,李君苒已经收获了好些个珍贵竹米。当然,这事还得过很久才会发生,这会儿庄园里还只是春天。 至于选择种花,自然是从经济利益的角度。为何在诸多花卉品种里选择茶花,也是因为李君苒对茶花比较熟悉,茶花对她而言意味着浓郁的亲情。 在李君苒没穿越前,华夏国就有着很悠久地种植茶花的历史。而李君苒的爷爷李老爷子又是个茶花迷,家里不大的庭院里栽种了好些个茶花品种。什么十八学士、十三太保、八仙过海、松阳红、朱砂紫袍……好些个名贵品种,在李爷爷那庭院里都能找到踪迹。从小耳濡目染,连带着作为孙女的李君苒也喜欢上茶花。 要说这茶花品种有上千种,大致可以分三大类,单瓣类、复瓣类以及重瓣类。李君苒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种出十八学士八仙过海这样的名贵品种,因为最初从系统商铺那儿买到的就是一株小幼苗,种到地里后过段时间就能生根发芽然后开花了。 当然,作为一个山寨版的茶花迷而言,茶花小幼苗长出第二季小嫩芽后,是骡子还是马李君苒基本大致也能分出一二来。像什么正宗的五色赤丹在第二季发出的嫩芽会随机出现不规则的金色小斑点,这也是李爷爷教李君苒辨别五色赤丹跟普通赤丹的一个小小窍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七章再见,无敌女主光环 “呼呼~总算是全部种好了。”李君苒长呼了口气,望着庄园里那一茬茬新鲜栽种下的茶花小幼苗,很有成就感。可惜,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跟人分享。这对李君苒而言多少有点点遗憾。当然,她也没二到逢人就显摆的地步,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知道一些的。 “小光头,你说这一茬的茶花会有多少变异?”心情甚是不错的李君苒随手拉了拉漂浮在半空中光头小耗子那毛绒绒的狮子尾吧。 李君苒对于自家小耗子明明就是只耗子却长了一条狮子尾巴多少有点奇怪,不过在她看来狮子尾巴比老鼠尾巴好玩多了,尤其末端那毛绒绒的一团。 “肯定不会很多。”小光头挣扎了几下,总算将自己的小尾巴从某人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 “已经猜到了。”对此李君苒也没太在意。早在她购买时,就曾瞧过系统商铺所标注的说明。系统商铺里分三种茶花苗,经济型也就是最终用来榨茶籽油的,能榨出红茶油跟白茶油两种茶树油。观赏型,想要种出十八学士这样的精品茶花,就得买观赏型的茶花花苗。再来便是综合型,花苗价钱也是最便宜,种下去后随机变成经济型或者观赏型的茶花。至于种出观赏型的茶花,最终能不能变成名贵品种,李君苒倒是没那么高的要求。若是人品爆发了自然皆大欢喜,即便只是普通茶花,好歹也能再提取出花粉制成胭脂脂膏什么的。虽然最终受益比不上经济型茶花,好歹也是苍蝇腿上肉,集腋也能成裘。 “女人!别怪本帅没提醒你。以后离那个程二小姐远着点!”小光头那张原本就不大的老鼠脸纠结了很久,才很是不客气地开口道。 正在给茶花苗浇水的李君苒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后,才幽幽地回了一声“哦”,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君苒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跟空间还有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之间是唇齿相依的共生关系,自然也就不怕小光头会害了自己。自家那只小耗子,除了贪财爱钱了一点,多数时候整个一据嘴葫芦,平日里要逗半天才勉勉强强会开口说几句。所以,小光头这回难得主动开一回口,李君苒便想着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而且这事弄不好还关系到身家性命,这才不得不好心提醒自己一句。不得不说,李君苒真相了一把。 小光头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李君苒,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不等李君苒反应过来,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满脑子疑惑的李君苒愣在原地。 小光头不晓得该如此表述此时此刻它的心情。原本寄宿在这么个小空间里就已经够委屈了,却不想…… 要说这事,其实还得从头开始讲。身受重伤的小光头急需要大量的能量来恢复自己的法力,也是机缘巧合下跟前头白莲花女主那空间绑定在了一块。原本按着正常事情发展下去,小光头完全能够积攒下足够的能量,然后升天重返天界。却不想中间出现了重大纰漏,原白莲花竟然被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给炮灰掉了,而恰巧这时候李君苒出现了。小光头不甘心就这么道消魂散,便挪用了白莲花女主积攒起来的全部财富,外加自己仅剩下的那点点法力,让李君苒穿越到了这个架空朝代,再重头开始。 当初小光头之所以会挑中白莲花,也是因为被她身上带着无敌的女主光环所吸引,鸿运高照下这福缘自然深厚。现在又让小光头遇到一个气运呈红色的程二小姐程语瑶,小光头这心里能好受才见鬼了。 要说这气运,也是摸不着的东东。气运最高那档是紫色,正紫色,紫到极致。这样的人别说百里挑一了,万中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来。气运值高,意味着运气就好,运气好了即便不摔跤也能捡到金子。紫色下面是红色,所谓大红大紫,这般好运气的人也比较少。正常情况下,多为白色,白中带些许粉红,或者略带点灰。黑色自然不怎么好,这人印堂若是发了黑,最起码这身体也出了大问题了。一个人的气运,并不是一成不变了,多做善事好事能积累福报,慢慢地影响气运。要不也不会有“好人好心有好报”一说了。 附带的提一句,现在李君苒那气运是白中带灰,虽说比一开始的灰中带黑已经提高了不少,可比着正常人还是要差好些,就更别提跟有女主光环的程语瑶相比较了。至于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目前的气运是白中带粉,原本是黑中带灰。追其缘由主要是因为救了李君苒两回,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个七级浮屠的福泽,自然将黑布隆冬的气运给生生扭转过来了。 第二天,农历八月十六,天还蒙蒙亮,三姨娘便带着程语瑶早早地出现在了上房主院。三姨娘可没想着身为姨娘的她应该主动地为程张氏端茶倒水,服侍伺候着。之所以来的这么早,说白了就是过来看程张氏笑话的。昨儿什么日子,八月十五啊。一年到头月亮顶顶圆顶顶亮阖家团圆的大日子。程庆业都没留宿在上房主院,这不是直接打程张氏那碍眼的老脸是什么? 正在里间刚起来没多久,还未来得及梳妆打扮的程张氏听到身边的二等丫鬟木香禀告说三姨娘带着程语瑶已经候在门外时,眉头很是明显地皱在了一块。程张氏顺手就将手中的玉轮给掷了出去,怒道:“小贱人,这是着急着想看我笑话不成?” “夫人切莫为着这等腌脏之人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不值得的。”正在给程张氏梳头的沉香一边利索地将程张氏的盘起,一边轻声地安慰道。 “对,不值得!”程张氏点了点头,朝着候在一旁的丁香使了个眼色。丁香愣了一下,随后也就明白了程张氏的意思。既然来的那么早,那自然是不会介意多等一下啦。当然,这等人也是有诀窍的。虽说不至于让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吹冷风,落人口实,安排个有苦说不出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于是三姨娘连同程语瑶被请进了一旁的耳房里,没一会儿功夫茶水点心都备上了。 要说这耳房,多数时候就是丫鬟们待的地方。程张氏平日里并不喜欢身边围着太多的丫鬟婆子,这一点程语嫣倒是跟她很相似。可这身边毕竟不可能没有丫鬟们伺候着,所以便有了耳房。耳房因为靠近正屋大厅,便支起了个小炉子,烧个水或者炖个小炖盅什么的,那是相当方便。 本想早早地过来看程张氏笑话的三姨娘没想到自己会被请到耳房这边,刚想发作时,却被丁香一句“天冷了,夫人心疼语瑶小姐,不忍她在寒风中久站”给堵了回去。要说这上房主院自然不可能就一间主屋,一间耳房俩屋子,可丁香偏偏就拿着鸡毛当了令箭,将三姨娘跟程语瑶领到了耳房这边,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 三姨娘那叫一个郁闷啊,多少有点后悔不该这么着急着跑过来看笑话。结果……这不是自己往那蜘蛛网上撞嘛。 本就有点睡眠不足又外加起床气的程语瑶没好气地白了三姨娘一眼,一改往日有些浮躁的脾气,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母亲起床了吗?” “回语瑶小姐的话,夫人刚起,这会儿正在梳头洗漱。劳语瑶小姐跟三姨娘在这里等候片刻。” “无碍的。是我跟姨娘来早了。” 第三十八章 “无碍的。是我跟姨娘来早了。”程语瑶留意到了那块显示屏里,慢慢显露出了有关香的相关数据。 丁香:程府程张氏贴身一等大丫鬟(亲信),丁嬷嬷的孙女儿。好感度:6/85,忠心度:0/80。 不管是好感度还是忠心值都有两个数据,程语瑶知道,前者代表着当事人对她的感官,后者则是对程张氏的。丁香原本就是丁嬷嬷的孙女,而丁嬷嬷又是程张氏的奶嬷嬷。除非程张氏自掘坟墓,做出什么投机取卵自毁长城的蠢事,亦或者能拿捏住丁香的命脉,要不然光靠物质金钱,根本就不可能撬动丁香,让她反水。 程语瑶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反水丁香,之所以点开屏幕查看不过是再次确定有些细节。事实上,她所拥有的这个宫斗系统,还真的给她开辟了一个不小的金手指。对此,程语瑶表示很满意。 原本对程语瑶不怎么喜欢,这一回竟然破天荒地多了一分好感,甚是主动地开口道:“语瑶小姐稍坐片刻,夫人应该很快就能梳洗好了。” “不着急。”程语瑶想起了自己在没穿越前,曾经玩过的那些个网页游戏,违心地做出了选择。毫无意外,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丁香那边的好感度增加了五点,终于不在是个位数。 之后的几天,程语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新一轮的刷好感。当然这一回,她没再用什么金钱攻势,即便她想,那也得有那个经济实力才行。再者说,身边还有个三姨娘直盯盯地看管着她呢。 除了物质金钱奖励外,言语上的关怀,或者偶尔利用身份给予一些小恩小惠,程语瑶还是可以做到的。一时间,程府上上下下都对自家庶出的二小姐改观了不少。 程语嫣知道这事后也愣了好一会儿,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向夏嬷嬷:“嬷嬷,我没听错吧。” “姐儿,嬷嬷刚刚听到时,也吓了一跳。”夏嬷嬷皱着眉头,最近还真有点搞不懂醉风苑那位了,“姐儿,我们……” “嬷嬷,多虑了。”程语嫣沉思了片刻,笑道,“再过两日便是白鹿书院开学的日子了。我估摸着,这是三姨娘着急着想给二妹竖立起好的名望。无碍的。” 程语嫣嘴上虽这么说,可在心里却敲响了警钟。毕竟前一世时,到她惨死的那一天也没发生类似的事情,唯一有点儿相似的,也是程语瑶入王府成为侧妃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可那时候,她也好,她那二妹也罢,都已经行完笈礼成年了。这时间……未免提前太多了吧。 难不成……又是一个偏差例外? 程语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决定还是将这事暂且搁置在一旁,以不变应万变。当然,每天对醉风苑的监督还是不能少。事实上,若非人手不足,她每个院落都会安/插上她的人,以便随时随地掌握住最新动态。 “白芷,小丫头的伤如何了?”程语嫣其实知道小七柳这丫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回小姐的话,伤口已经结痂了。”白芷为程语嫣换了一杯热茶。 “晚上回去后,帮我问问小丫头,愿不愿意跟着我去上学。”程语嫣端起了茶盏,低头吮了一口。 “小姐……”白芷很是惊讶地抬头看向程语嫣。白芷知道自家小姐对七柳的态度比较特别,想不到小姐竟然如此偏宠,就连去白鹿书院上学都愿意带上她。要说心里不泛酸,不羡慕那是骗人的。但白芷还是由衷地为李君苒感到高兴。 “奴婢替七柳谢小姐恩典。” 其实那些个世家官宦人家出来大丫鬟,不仅仅会识字女红懂得算账管家,有些甚至琴棋书画都会一点,未必不如小门小户家的小姐,有些时候在言行举止间甚是还胜于她们。毕竟起点高度不一样,所见所闻更是不同。以至于也就有了“宁娶高门婢,不要小门女”一说。 “这几天你抽空提点一下她,别到时候坏了规矩,惹人笑话。” “哎。”白芷连连应道。 当天晚上,白芷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君苒。李君苒歪着头,呆呆地看了异常兴奋的白芷半天,然后露出了纠结了表情。能上天启朝四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去见识一下,李君苒自然非常乐意,但她不乐意跟在程府两位小姐后头,而且还是以小书女的身份。(所谓的小书女,也就是跟在书生后面的小书童一个道理) 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七柳啊,你要乖乖的哦。好好照顾小姐。”白芷伸手摸了摸李君苒的小脑袋,脸上多少带了一些担心。能不担心吗?就李君苒那比旁人慢半拍的反应,还有至今都不能利索地开口说话。每每想到此,白芷就觉着或许应该开口劝一下自家小姐,是不是再换一个。 李君苒乖巧地点了点头,从一旁的小床柜上翻出一本《三字经》,摊开后放到了白芷面前,随后指了指某一页上某行字,催促了白芷赶紧教她继续识字。 说到这《三字经》,李君苒觉着她真的在为穿越同行们丢人。前几日白芷拿出来时,她头一回瞧见,就把《三字经》给认成了《二宇径》。其实这事真的不能怪她,天启朝那文字虽说瞧着也是汉字,其实跟秦始皇统一六国前,那鸟篆文很相似,而且还是繁体字版本的鸟篆文。旁的不说,那三跟二真的太像了。 幸好,当时自己因为喉咙还伤着,还不能开口说话,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笑话若是背上了,估摸着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都没办法给洗脱了。可饶是如此,李君苒依旧觉着这事整个一人生污点的存在。 于是,李君苒在闲暇无人时,除了嘿秋嘿秋躲在自家庄园里头种地外,就是努力读书认字,而且还是发挥出了备战高考的热情。文盲什么的,是可耻的。所以必须得将睁眼瞎的帽子赶紧脱去! 第三十九章考试,要不你也参加 农历九月初一,白鹿书院报名的日子。考虑到外地的学生,路途遥远上学不方便等诸多原因,报名时间一般会持续三至五日,正式开课安排在九月初九,重阳节那一天。 报名,当然不仅仅交束脩这么简单。除了交束脩外,还得自行挑选好自己喜欢的课程,领取课程表,若是外地的学生还有选宿舍领取铺盖什么的。当然这是对老生而言,作为新生还得参加入学考试。不是说你交得起学费就能进白鹿书院,资质若是太差有再多的银两书院也是不收的。而入学考试对于寒门子弟而言也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若是能通过入学考试,据说不仅能适当免除每学期的束脩,还能申请什么助学银两。这一制度,据说还是前朝极受先帝宠爱的昭瑞公主想出来的法子。 李君苒从白芷那里知道这事后,便有八九分把握,肯定这位昭瑞公主就是穿越前辈。要不然哪儿会那么巧的,想出那么多眼熟的东西。当然啦,像昭瑞公主这样的,是所有穿越女都希望拥有的吧,人见人爱尽显无敌光芒。就是不晓得,程府那位二小姐,会不会受这位昭瑞公主的影响,以至于中毒太深,做出一些惊天地泣鬼神之事来。 不知为何,李君苒突然很是期待起来,连带着早上都不用白芷叫,便早早地醒了,手脚利索地,换上新做的秋装,然后洗漱好。要说穿越到天启朝,李君苒最大的收获,那便是终于会梳古代发型了。虽然这次只是扎了两个可爱的小啾啾,好歹也算是一大进步。 简单地用了点早膳后,李君苒便跟在白芷后面去了静雅轩的主屋。李君苒进屋时,程语嫣也才起床没多久,正在半夏几个的伺候下刚刚洗漱完毕。甘松正拿着一件米色的长裙,站在一旁。 这几个月来,程语嫣有事没事,只要有空了就会去白芷屋里小坐片刻,跟李君苒说点儿所谓的悄悄话。这相处次数多了,李君苒对于程语嫣的喜好,大致也就有所了解了。比如这位大小姐,总是穿得很素。其实比起米色白色这样素净的颜色,程语嫣穿红色应该更明艳照人好看才是。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前一世时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但作为不算朋友的朋友,还是希望这位姐姐能放下心结。 “好看吗?”程语嫣见李君苒歪着头盯着她的衣服猛瞧,便随后问道。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好~看。酥(素)了点。” 程语嫣笑了。她自然知道自己其实穿红色或者紫色更衬她,但在没报仇之前……她只想素衣示人,以慰孩儿的在天之灵。因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跟那个孩子有任何牵连了。 “小七,不如你今日也去参加入学试如何?” 程语嫣去年时还在京城的金陵书院上学,今年年初才南下到的越镇这边,所以只需要办理一下转书院的相关手续便可以在白鹿书院上学。至于程语瑶,之前从未在外求过学,也就是在程府里跟着女先生读了几天书而已。所以程语瑶想进白鹿书院,还得参加九月初四那天进行的入学试。若是通不过…… 李君苒愣了一下,然后立马也就明白了程语嫣这是什么意思。感情这位大小姐是想拿她当枪使咯。对此,李君苒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感,好像早已意料到了一般。生气?拉倒吧。说起来,总归是她李君苒欠着程语瑶的。程大小姐既不是她的爹娘,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有义务有责任应该无条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她。说起来程语瑶还是主子,掌握了生杀大权随时可以要自己小命的主子。 不过这种自己小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李君苒很不喜欢。虽然心里也明白,就算现在立马脱了奴籍,从一个毫无人权的奴婢变成自由民,其实这小命依旧不在自己手里。那些个有钱有势的富贵人想要自己的小命,跟捏死一只小蚂蚁没什么区别。可即便是如此,李君苒还是想着赶紧脱籍恢复自由比较好。 虽然现在她可以拿出八两卖身银,即便翻上一倍的银子,她也能拿得出来。大不了跟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再申请贷款便是了。可惜,这银子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拿出来。在天启朝有一条法律明确规定,卖身为奴后的奴仆,不得存私产。每月月钱跟主子给的赏银虽说属于正当合法收入,可她卖身进程府后的一年多月钱不吃不喝加起来好像还没五两银子,这么一大笔脱籍银子,如何解释?再者说,就算她急着脱籍恢复自由,也得主人家同意才行。这主动权根本就不在她手上,好不好。 李君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看来她想脱籍恢复自由这事,还得看天意,得逮着机会才行。 李君苒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姐,其实小七的哥哥比小七聪明……” 对呀。程语嫣灵光一闪,瞬间便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之前她一直想不好如何让李家,尤其是七柳的同胞哥哥李君杨承她的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能额外照顾七柳这个小妮子。可如此照顾,总归是不怎么妥帖的。可若是悄悄地拿出些银两来,借助七柳的手,让李君杨上白鹿学院读书,相信凭借李君杨的聪明才智他日金榜题名也是指日可待的。只是……如此一来,便将李君杨的人生轨迹改变了。一旦他读了书,是不是还会背着李家父母偷偷地跑去参军,立下军功可就不得而知了…… 程语嫣抿着嘴,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去上房主院了。”本守候在外间的半夏悄悄地走了进来,轻声提醒道。 “知道了。”程语嫣站起了身,等身旁的甘松蹲下/身子,为她整理妥帖长裙后,才迈出了莲步,走出了屋子。按着次序,李君苒自然排在最后。 “小七,今天你娘会来看你吧。” “啊……是。”李徐氏每三个月都会过来瞧她一眼,这事根本就瞒不过任何人。李君苒自然没必要说谎。 “记得告诉你娘,以后每个月都能见一次面了。” “啊,谢小姐恩典。”李君苒并没有立马行礼向程语嫣谢恩,而是习惯性地慢上一大拍后。反正她这个反应迟钝的毛病,静雅轩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其实……白鹿书院每年都有二十个寒门子弟的入学名额,只要通过了入学试。成绩优秀者,不仅束脩可以适当减免,还能获得助学银两的奖励。”程语嫣告诉李君苒这些后,便离开去上房主院了,留下一个尚未回过神来的李君苒。 “啊……”难道……她在暗示我,可以让哥哥去试试那个入学试?李君苒沉默了。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认得一些字,这一点李君苒是知道的。小七柳的同胞哥哥李君杨在家时,李徐氏曾偷偷地教他认过字。李君杨童鞋从小就比老李家几个堂兄弟要聪明,在没生病出事前,记得李正民跟李徐氏还曾商量了一下,是不是悄悄地存点钱,送李君杨去村里的学堂上学。可惜……李君杨一场意外重病,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计划。 或许……可行。 现在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怕小七柳那同胞哥哥李君杨童鞋不愿意。按着这个身体残存的记忆,小七柳跟她同胞哥哥兄妹俩感情非常好。当年若非迫不得已,小七柳也不会愿意卖身筹银两为自家哥哥还有李正民治病。读书毕竟不是件小事,即便每年的束脩能减免,那纸笔书墨这些开销也不是笔小数目。若有钱,按着兄妹俩的感情来说,李君杨铁定愿意将这笔钱拿来给自家妹妹脱籍,也不愿意拿来读书。 这事……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服比较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九章选择,嫣红还是殷红 这事……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服比较好。 哎,要是能回李家屯一趟就好了。李君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前思后想还是觉着这事她得当面跟李君杨说说。当然,除了需要说服李君杨外,有些事她也想着跟李正民还有李徐氏通个气。 李君苒还是蛮庆幸的,不管是李正民还是李徐氏,都不是一个愚孝的,尤其经过儿子重病命悬一线,自己(夫君)摔断腿,随后全家被赶出老李家,女儿为了筹诊金被迫卖身程府为奴婢后。再愚孝的人,经历过这么多,又险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也该清醒过来。若这样都没被老李家上上下下那冷漠给伤到,这可得愚孝(圣母)到荡气回肠才有的节奏吧。 不过,李君苒相信,李正民也好,李徐氏也罢,应该不至于如此。最起码,李君杨可是他们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子。在这个讲究子嗣传承的时代,儿子可是意味着传宗接代,意味着百年后有人在前头举白帆摔瓦盆的存在。 而李家想要翻身,肯定不能单靠她每个月偷偷拿出银两来接济。时间长了容易露馅儿不说,回头还容易滋生惰性跟依赖性。一旦有了贪念,可就麻烦了。 所以……她必须得回李家一趟。 李君苒一边低着头跟在程语嫣的后头,一边在心底快速地构思着该如何帮李家快速脱贫致富。等到来到上房主院,这大致的计划框架便已经架构好了。 在上房主院门口,毫无意外的遇到盛装打扮的程语瑶,就连三姨娘也是一身漂亮的罗裙,瞧着应该是最新才做的秋装。 “姐姐~”程语瑶笑盈盈地率先给程语嫣问好。 “二妹今日打扮得好生漂亮啊。”程语嫣点了点头,“姨娘也是。” “大小姐安。”三姨娘朝着程语嫣盈盈一拜,好似弱柳扶风,。听程语嫣如此称赞自家女儿和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的得意不曾掩盖丝毫。 “今天是二小姐头一回上白鹿书院的日子。奴婢想着若是打扮得太寒酸了,岂不是失了程府的脸面。倒是大小姐,打扮得这么素净……”三姨娘见程语嫣今日穿了一身月牙色的曲裾,腰际系着水绿色宽腰带,隐约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当三姨娘认出程语嫣身上那身素色长裙的布料时,瞬间变了脸色。 也难怪三姨娘会变了脸色,李君苒不认得并不奇怪,且不说她本身是外来人口,饶是原身小七柳远不过也是泥腿子一个,其实就连程语瑶,也是个没啥见识的。程语嫣这一身曲裾,那布料名月光锦,来自海那一边所特有的沙蚕所吐出来的蚕丝编织而成的,色泽白中带蓝,呈月白色。月光锦最特别的一点,每一批沙蚕所吐的蚕丝质地都会略有不同,以至于所编织出来的月光锦那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用月光锦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冬暖夏凉,在屋内时因为光线的关系很是寻常,可若在院子里,尤其是阳光明媚时,经阳光这么一照,就好似批着一件月光织就的纱衣一般。 今天也是因为天公不作美,若是秋高气爽的大晴天……三姨娘抬头看了一眼还在那儿自鸣得意的程语瑶,那一身为了今日特意让绣娘们日夜赶制才赶出来的苏绣,即便特意让人在里头增添了亮色丝线,只怕在那些个识货的明眼人眼里,也无需太多时间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想到自家宝贝女儿竟然处处不如那人的孩子,三姨娘这心里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了一般,难受得紧。 三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与忿恨,自然没能瞒得了一直留意她神情变化的程语嫣,就连程语瑶也在彪悍的宫斗系统的提醒下,察觉到了三姨娘的异状。程语嫣对着三姨娘很是无所谓地淡然一笑,随后抬脚便进了屋子。 “姨娘……” “没事。”三姨娘也明白,若是这会儿闹起来她非但拿不到丝毫的好处,反而还会连累到自家宝贝女儿。于是三姨娘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勉强扯出个笑容,安慰道:“二小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程语瑶虽然并不清楚三姨娘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但直觉告诉她问题一定出在她那好嫡姐身上。这会儿见三姨娘没打算追究,便只好暂且放在一旁,毕竟一会儿请完安后,她还得出门去白鹿出院呢。 进屋后,程语瑶见程语嫣正在给程张氏屈身行礼,便赶忙上前了一步:“见过母亲。” 相比较几个月前,程语瑶对程张氏倒是恭顺了不少。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现在几乎每天都要到上房主院这边晨昏定省的关系,这请安次数多了,业务水平得到了明显提高。 “恩。”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张氏并没有急着让程语嫣跟程语瑶起身,而是慢悠悠地开口道,“今儿虽说是白鹿书院报名的日子,距离正式开课还得好几日。可有些话,我还是要特别嘱咐你们姐妹俩几句。” “是~”程语嫣跟程语瑶齐齐应道。 “能做姐妹那是今世缘分,偶尔起了龃龉,也是关起门来的家事。可出了程府大门,一支笔写不出两个程字。程府在越镇,好歹也是名门。嫣儿你是姐姐,在白鹿书院时记着看着点语瑶。要知道语瑶她之前可是从未出过程府大门,今年又是第一年出门求学。嫣儿你虽说也是头一回在白鹿求学,可好歹之前也在京城的金陵书院求过学,白鹿书院跟金陵书院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是,嫣儿谨记娘亲教诲。”程语嫣回应地很是爽快。 程张氏这番说,听着像是在嘱咐程语嫣,当姐姐的得记得看好妹妹。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举凡能进四大书院求学的官宦家的子女,哪一个在正式求学前家里没教过规矩?尤其是家中的男孩,早一点的基本三岁便开始陆陆续续启蒙了。规矩什么的那是从小到大的必修课。所以程张氏这番话,明面上是在叮嘱,暗地里却是在警告程语瑶:你丫个得牢记自己的庶女身份,从小没什么规矩可言也就罢了。谁让你亲娘本身就没给你带好头。现在出门去白鹿书院求学了,你自己个儿想丢人不要紧,可别连累程府丢人…… 程语瑶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只有八岁多的女娃子,当她听到程张氏那句“之前从未出过程府大门”时,这小脸儿便变了脸色了。程语瑶可清楚地记得,在三姨娘负责管理程府那几年,她不止一次偷偷溜出了程府去外面游玩。 程语瑶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跟着应声道:“谨遵母亲教诲!” 程张氏也没太在意程语瑶,回转过头朝着一旁的丁香点了点头。丁香转身走进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功夫手上多了一个银盘,又回到了程张氏的身旁。 这一回跟在程语嫣后面进厅堂的李君苒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丁香手里的银盘。银盘里,大红色的锦帕上面摆放了两个荷包,一个绣着盛世牡丹,另一个则是花开富贵。其实两个荷包上绣的都是大团的牡丹花,只不过一个花朵是殷红一色,而另一个则是嫣红带着白色。不管是哪一个荷包,只怕都值好几两银子,就更别提里头寓意着好意的小玩样儿了。 李君苒心里不禁为程张氏竖起大拇指,投以三十二个赞。这才多久没见呐,比起上一回,程张氏也黑化了么?好吧,其实也不算黑化,也就是比上回见面时老奸巨猾多了。到底是那些个世家出来的小姐,哪会真的不谙后院诸事,最多也就是不屑。 “你们姐妹俩自己挑选一个吧。” “谢谢娘亲。” “谢谢母亲。” 程语嫣原本将手伸向了那个绣着花开富贵的荷包,哪曾想才伸到了一半,又将手给缩了回去。程语嫣似笑非笑地看了程语瑶一眼,随后又回转过头,对着程张氏开口道:“娘亲,今年好歹是二妹头一回上白鹿书院,不如……就让二妹先选吧。” “大,大小姐,这这恐怖不太好吧。”三姨娘因为被程语嫣挡住了视线,所以没能看清楚银盘上的两个荷包,只依稀瞧着两个荷包上面绣着的都是牡丹花。 “没什么不好的。荷包里我让丁香放的东西是一样的,都是一锭金竹节。”程张氏笑了,“既然嫣儿说让语瑶先选,那就语瑶先选吧。” 程语瑶可没三姨娘那么多顾虑,毫不犹豫地一手拿起了盛世牡丹,另一只手拿着花开富贵。 “你想要这个?”程语瑶将那个殷虹一色的荷包在程语嫣的面前晃了一下。 “都说让二妹先选了。”程语嫣催促道,“二妹还是快些选择的好。若再耽搁下去,去白鹿书院可就晚了。” “急什么,今天左不过是报名而已。”程语瑶两手同时捏了捏两个荷包,发现里面确实如程张氏所说的那般,是个长条形的小玩样儿,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区别了。 “二妹,你说这孔融让梨,是让大的还是让小的?”程语嫣继续说道。 倘若程语嫣不提什么孔融让梨还好,这一提,程语瑶果断丢下了那个嫣红色的红包,随后光速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将头一扬:你想要我偏不给你! 程语嫣皱着下眉头,有些郁闷地拿过程语瑶丢在银盘上的那个荷包,匆匆朝程张氏行了个礼后,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白芷,小七!我们走!” 李君苒低着头,偷偷地瞄了不远处一脸得意的程语瑶,赶紧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猜测,谁都不是傻子 李君苒低着头,偷偷地瞄了不远处一脸得意的程语瑶,赶紧跟了上去。到了二门,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停放在了二门空地前。李君苒抬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辆马车,忍不住感叹一句:哇,好多粉色泡泡(纱帘)跟鲜花啊……随后将目光转向程语嫣,实在不敢相信程府大小姐竟然还有闷/骚属性。 许是察觉到了李君苒有些异样的目光,程语嫣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君苒。 “给,给大,大小姐……请安。”负责守大门的陈老栓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陈老栓,不想干了是不是?”不等程语嫣开口,身旁得力丫头白芷便代替主子率先发了难。 “不,不是的。马,马车已,已经准,准备好了。” “那还不赶紧的?”白芷见程语瑶已经扭扭捏捏地下了软轿,又故意刺了一句,“陈老栓,看来你的规矩得好好学一学了,连最起码的嫡庶尊卑都不记得了。” 陈老栓缩了缩脖子,连连开口“不敢”闭口“是”,很是卑微地哈头点腰。过了好一会儿,一辆看似极其普通的马车才停在了露台空地上。李君苒虽说没什么见识,好歹有些木料还是能勉强分辨出一二的。若没猜错,新停下来的这辆马车那车厢木料所用的应该是酸枝木,而且还是黑酸枝。 黑酸枝木虽然纹理有些粗,初一瞧跟紫檀木很相似,但木质相当坚硬。酸枝木虽不及紫檀木、黄花梨木值钱,可好歹也是五大名木行三的珍贵木种。饶是在古代,这价钱也不便宜,尤其那么一大块整木制作而成的车厢。最难为可贵的,还是磨损最快的车轮车轴,瞧着所用之木料也是黑酸枝。 整辆马车只是简简单单地刷了层清漆,唯一的饰品可能就是车头处那一左一右挂着的两盏并不显山露水的琉璃盏。当李君留意到拉马车的竟然是两匹一模一样通体乌黑,只在四蹄间是白色的高大骏马时,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哇,名车”,而且还是低调奢华,整个一古代版的加长型林肯,有木有? 骏马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骏马啊,而且瞧着跟西楚霸王那踏云乌骓马还是一个品种的优质骏马,不是什么骡马,骡子甚至小毛驴。要知道古代若非草原民族,骏马意味着战马,普通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奢侈地拿来拉车。虽然程二小姐那马车用的也是两匹白色骏马,马车造价只怕也不菲,可比起程府大小姐的,还是有点点距离的。最主要,一个显摆在了明处,就像本尊,只恨不能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插在头上,让人觉着更像是个暴发户。 “二妹,我先走,你……没意见吧。”程语嫣相信方才白芷的话,她那好二妹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的。 “理,理应如此。”程语瑶虽然不甘心,可不管是论长幼还是论嫡庶尊卑,她都不得不屈居第二。 程语嫣在白芷的搀扶下,直接上了第二辆车。幸好二门这边的露台空地够大,要不然还得费一番周折才能离开程府。即便如此,陈老栓还是因为方才的过失,被狠狠被罚扣了一个月的月钱。 李君苒跟着也坐在马车里,虽然只是坐在靠近车门的小板凳上,可好歹也享受了一回高档马车的待遇。乘着马车还未驶离程府,李君苒好奇地打量着车厢里的布置。车厢里的空间瞧着不大,可处处体现出了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无论是这会儿坐着的小板凳,还有面前的小茶几,都是折叠式的。需要用时,从一旁翻下来再加以固定就行。而茶几上摆放的茶具底下也都带着磁石,哪怕车子再颠簸,也不会移动丝毫。还有左右两侧的小柜子,开始时李君苒只当是车厢壁,后来见白芷从隐藏式的小抽屉里拿出蜜饯糕点时,才知道车厢里暗藏了好些个乾坤。 事后,李君苒有幸跟驾车的老刘头闲聊,从他那里得知,原来这马车还分好几种。像程府大小姐乘坐的这辆,适合在路面比较平坦的路上行驶,也就是在城里面跑,而且属于短途型马车。若是跑长途的马车,车轮底盘那儿会额外加强避震性。听老刘头说,车行还根据不同的路况特别设计出了适合爬山地的车子。李君苒虽说穿到古代没多久,出门的次数更是少的可怜。但对于交通不怎么便利这一点已经深有体会。旁的不说,就单拿那路面来讲,别说没办法跟现代什么高架桥高速公路相比较,就连那柏油马路水泥路也是没办法比的。所谓最好的官道,在李君苒看来也就是一修得还行的黄泥路,而且还是带坑的黄泥路。 要想富,先修路,果然是金玉良言。 马车很是平稳地行驶在越镇的主干道上,没多久便有熙熙攘攘的声音从车厢外传了出来。李君苒偷偷地瞄了一眼程语嫣挂在腰际的那个盛世牡丹的荷包。 “有事?” 李君苒低着头,对了对手指:“小七……想回家。” “哦?” “那,那个,哥哥比较固执……”李君苒心里一直有个奇怪的念头。程语嫣是重生者这一点她现在至少有八九分的把握,那么程府大小姐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自己,这就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李君苒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少穿越女主的无敌光环,真要有在上一回中大奖时也不会不到一分钟就给炮灰掉了。既然没有无敌光环,本身又不是金银珠宝能做到人见人爱,而程府大小姐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一个充满仇恨一心想报仇雪恨的人,总是特别关照自己,在确定不存在报恩的前提下,那必然是别有所图了。 之前纠结着想了好几日,终于想到了两个可能性,程府大小姐不是想拿自己当枪使,要不就是为了自己那个双胞胎哥哥李君杨。 三姨娘前后打了自己两顿板子,还不止一次想将自己给处理了,换做任何一个人,这心里肯定会怨恨的。这样的角儿被拿来当成她程语嫣复仇路上冲锋陷阵的炮灰兵最合适不过了。事实上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选。谁让她已经在三姨娘那儿备了案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勇气搞什么刺杀暗杀行动,或者下药下毒什么的,估摸着能不能靠近三姨娘那宜兰苑都是个问题。难不成还隔空操作,就跟变魔术似的?再者说就小七柳那羸弱的小身板,是个人就能制服住的,就更别提那些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了。 于是,李君苒又将小七柳那人际关系重新捋了一遍,想到了程语嫣重生这一重要信息。程府大小姐,之前已经玩过一回游戏,自然知道后续剧情。如此一来所能看中的,极有可能就是小七柳那双胞胎哥哥李君杨,知道他将来定是有一番大作为,于是现在就开始了前期投资。要不然为何会吓死人不偿命地建议她这个卖身程府的小丫头去白鹿书院上学,额外提到白鹿书院每年会有二十个专为寒门弟子所设立的求学名额。她一个卖身程府的奴婢,即便真的能通过入学试,学得再好在没脱籍恢复自由人前,依旧是低人一等的奴婢。何况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将来也不可能去考科举。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就为了恶心一下程府二小姐?拜托这付出跟收益明显相差太大好不好。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好不好? 可若是换成小七柳那双胞胎哥哥李君杨,里头大部分的疑惑就能得到很合理的解释了。当然,所有都是李君苒的猜测,为了证实自己这一猜测,李君苒很是大胆地提出想要回李家一趟。借口也是现成的,她想回家说服固执的哥哥参加白鹿书院的入学试。 程语嫣一言不发地抬眼看向李君苒。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君苒以为自己原先的猜测可能错误时,程语嫣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顺手将那个挂在腰际的绣着盛世牡丹花样的荷包丢给了她。 “里面的银子算本小姐借你的,给你大哥读书用。” “啊……”李君苒打开了荷包,一锭小巧的竹节形状的小金块滚了出来,大约有一两重。按着目前金银兑换率一比十一,这里最起码也有十一两白银。果然够她脱籍了。 “啊什么?还不谢谢小姐恩典。”白芷见李君苒还是那副反应迟钝的样子,便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声。 李君苒赶紧将金竹节给塞回荷包里,望着荷包上那精湛的粉白色牡丹花,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白芷姐姐,这个不会也是芍药花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一章回家,竟然还能留宿 “七柳别胡说。”白芷一脸震惊地看向李君苒。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芍药?” “啊……不是啊。”李君苒挠了挠头,其实她也不能肯定,方才匆匆忙忙的就瞄了那么两眼,这还是因为借着位置优势。像三姨娘,方才在大厅时,就因为被程语嫣还有丁香有意识地遮挡住了部分视线,视野就不及她这个小丫头来的宽阔了。 李君苒并不知道在这天启朝是不是也有“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一说,虽说两者外形酷似,就好似姐妹俩一般,但凡熟悉之人还是能区分一二的。比如牡丹花盛开时间略早一些,一般在暮春三月,而芍药花则在春末初夏时节。牡丹花颜色比芍药多,而且独朵顶生,花型较大,而芍药则是一朵或者数朵,顶生或者腋生,花型也比牡丹小一些。 可制成绣品时如何,李君苒就不太清楚了。之所以会联想到会不会是芍药冒充,主要还是因为程府大小姐那态度,瞧着有点儿怪怪的。按着她对程府两位小姐的初步了解,不管是程语嫣也好,程语瑶也罢,都不像是会轻易放弃,愿意输对方一等的主。方才,程府大小姐理应先挑,无可厚非,结果手伸了一半就将挑选的资格让了出来,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而程府二小姐程语瑶童鞋明知道自家嫡姐“看中”了嫣红色那个荷包,还故意装作左右为难的样子。程府大小姐眼见着自家二妹准备放弃之际,又来了个激将。还有之后,程府大小姐这反应是不是大了一点?要说这里头没点儿猫腻,谁信呐。 再瞧瞧现在…… 李君苒偷偷地瞄了一眼某位当事人,瞧着样子好像心情很好,这嘴角明显往上翘起,眉宇间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得意。这像是被人抢走心仪之物后,该有的反应?这一刻李君苒犹豫了,只觉着这手里的荷包烫手的很。 恰好在这时,车里传来老刘头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有些沉闷的气氛。 “小姐,徐府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徐府?李君苒对老刘头所提到的徐府毫无概念,可身为程府大小姐身边得力的一等大丫头,对越镇周边那些个官家仕族成员尽数了解,好歹也得掌握其中绝大部分。徐府,也就是越镇一把手徐知府徐守田的府邸。徐守田府中有一妻三妾,除了徐夫人生下一子两女外,据说也就是一个姓冯的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儿。徐府三位小姐年纪相差并不大,就是不晓得这一次挡住马车的是哪一位小姐的座驾。 “程府?姐,你说马车上坐着的会不会是那个让人讨厌的程语瑶?”清脆的童音隐隐传进了马车。 “静儿!”说话声才落下,便又传来了轻微的呵斥声。 程语嫣朝着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立马手脚利索地卷起了车窗上的小布帘。按理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般掀开车上的布帘大有抛头露面之嫌疑。幸好,天启朝民风还算开放,而且这会儿程府的马车也已经驶入了白鹿书院所在梧桐大街。白鹿书院就位于梧桐大街街中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是头一天报名的日子,那些个官宦子弟所乘坐的马车竟然将梧桐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程语嫣虽说也是头一回来白鹿书院,可正如程张氏之前所说的那般,四大学院有些规定还是相似的。比如要求官宦子弟上学期间尽量轻装简行,护卫等若无特殊情况不得进入书院,进入书院读书时,身边最多只允许带一位小书童或者小书女。 梧桐大街虽说路面并不算太宽,可也是允许三驾马车并驾齐驱的街道,现在竟然出现了拥堵。程语嫣忍不住挑了下眉头,难不成皇亲国戚什么的提前出现了? “白芷,告诉老刘头让徐府的马车先过去。” “是~” 李君苒留意到马车外,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满是惊讶地望着她这边,而自家大小姐则隔着纱帘,礼节性地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示意白芷放下布帘。 马车只是稍稍停了片刻,随后又慢慢地往前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 “大小姐,马车实在太多,过不去了。” “知道了。” 白芷推开了小车门,随后搀扶着程语嫣下了马车。李君苒本想跟着下马车,却不想却被程语嫣给阻止了:“小七,你不用下车了!一会儿让老刘头送你到南城门,那里应该有回李家屯的牛车。记着,明天午时前必须回来!” “呃……”李君苒捏着荷包,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在李家住一个晚上,这么好。 程语嫣懒得再理会傻愣在马车上的李君苒,倒是白芷知道李君苒这会儿口袋里除了方才自家大小姐恩赐,呃,借的那一小块金竹节外,估计身无分文,便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五个大字儿,塞到了李君苒的手里。 “七柳,记得早去早回。” 说完,白芷便疾步往前走了几步,追上了走的并不快的程语嫣。 因为后面陆陆续续地还有好些马车驶进梧桐大街,老刘头并不敢耽搁,轻轻一甩马鞭便又驱使着马儿继续往前跑。瞧着架势应该是准备将马车拐进不远处那条专门离开梧桐大街的单行道小巷,然后按着程府大小姐的命令将李君苒送到南城门那边。 李君苒趴在车窗上,透过纱帘,看见程语嫣正站在距离白鹿书院正大门不远处的石狮子旁,笑盈盈地跟方才坐在徐府马车里的那两位小姐说着话。那个圆圆苹果脸的小姐嗓门实在有点大,距离老远都还能听到她那咋咋呼呼的声音。 白鹿书院吗?李君苒望着那高高悬挂在那里的牌匾,上面的字也不过尔尔。 第四十二章回家,漫漫回家之路 白鹿书院距离南城门还是有点路程的,所以等李君苒搭乘着程府大小姐的马车来到南城门时,差不多快巳时三刻了,也就是早上十点半。 今天是初一,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根据本朝礼法规定,天子驾六,诸侯(也就是王爷级)驾五,公卿(侯爷级)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有道是良驹虽难,把式更艰,尤其是能同时驾驭三四匹以上马儿的好车把式。程府大小姐虽说只是个白丁,好歹是程阁老嫡出的小姐,所以勉勉强强能乘坐双马座驾。李君苒不过是卖身给程府的奴婢,按着规矩是绝对不能独自乘坐双驾马车的。所以老刘头并没有将李君苒直接放到南城门口,而是选择了一个人烟相对较少的小巷子口,将李君苒给放下。 “小七柳,往前走便是南城门了。你认得回李家屯的路吧。”老刘头有点不放心地开口问道。老刘头是程府主母程张氏的陪嫁家丁,别看老刘头长相丑陋,平日里更是闷声不响,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却是程府数一数二的车把式。 李君苒点了点头,对于如何回李家屯李家,小七柳的心里一直都记着。回李家对于小七柳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虽说现在小七柳残留在这个小身板里的意识已经淡得几乎没有了,但李君苒多少还是受了一点小七柳的影响。 “那你自己个儿当心着点儿,可惜大叔不能送你回去。” “谢谢刘大叔。”李君苒朝老刘头挥了挥手,随后光速跑进了人来人往的人群里。马车的后头一直有另外一辆车子远远地跟着,李君苒打从一开始便在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小光头耗子那里得知了这事。至于是谁,她都知道。除了程府二小姐程语瑶外,还会有谁?不过李君苒还是蛮庆幸的,幸好不是三姨娘,要不然她能不能安全回到李家屯还真不好说了。 “小姐,还跟吗?”侍棋发现一转眼便找不到了李君苒的踪影。望着眼前多到有点烦人的平民百姓,侍棋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跑得可真快。程语瑶抿了抿嘴,心里有点郁闷。 “回书院!” “好嘞~” “等等!”程语瑶见前头她家嫡姐专属的那辆马车并没有挪动,依旧停在那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侍棋,你留下来,看着前头那辆马车!” “啊……是……”侍棋傻眼了,可程语瑶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好硬着头皮道,“可是小姐,奴婢毕竟只有两条腿,若是马车跑起来,奴婢怕是怎么都追不上马车……” 程语瑶想了想觉着侍棋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这几分道理并不足以让她改变计划,最多也就是适当地稍稍调整一下而已。侍棋继续留下来负责盯着前头那辆马车,最主要得确定方才那个小丫头有没有回来。若是马车有离开,就尽量跟上。当然,不要求一定要追上,但最起码也得知道马车去了哪里。 程语瑶并不知道其实李君苒离开前便将程府二小姐的马车跟在后面这事告诉给了老刘头知道,老刘头身为程张氏的陪嫁家丁,最是讨厌的便是三姨娘那院的人。听李君苒这么一提,便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反正大小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程府,他便很有耐性地选择了原地休憩。等程语瑶的马车离开走远一些后,果断调转方向抄近路回了白鹿书院。等到程语瑶带着那一丝不快,匆匆赶回白鹿书院时,老刘头也刚巧将马车停在白鹿书院为了近几日报名临时用来停放马车的空地上。 倒也并非程语瑶特别在意李君苒,实在也是巧合。方才程语瑶虽说出门比程府大小姐要略晚一些,实际上并没有落太多。所以等程语瑶坐着马车来到白鹿书院所在的梧桐大街时,远远地便看见她那好嫡姐下了马车,跟徐府那个臭丫头徐静怡站在一起,身边还有个个子高挑的少年。 程语瑶倒是挺想下车去认识一下那位长得很是俊美的少年,可瞧见身旁还站着徐静怡时,这热情便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程语瑶几个月前,曾见过徐静怡一次,那次相处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以至于她对徐静怡没什么好感,徐静怡更是瞧着她不顺眼。 程语瑶暂且没打算去认识那位俊美的少年,便让车把式稍稍往路边停靠一下。哪曾想偏偏在这时让她注意到,自家那位好嫡姐那马车竟然顺道拐出了梧桐大街。说起来也是好奇使然,程语瑶便让自家车把式跟在后面。于是,程语瑶便发现了马车是朝着南城门的方向驶去的,瞧着架势好像还想出城。随后,又让程语瑶看到了李君苒从马车上爬了下来。更让她震惊的是,她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竟然没有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相关数据。没有好感度忠诚值这些也就罢了,竟然连名字都没有,这就相当奇怪了。 之前,因为三姨娘的插手,在程府还是有一小部分奴婢嬷嬷的信息,她没能及时收集到。这里面除了有上房主院的,也有静雅轩的,就连枫雅居也有。可这些人虽说没收集到信息,好歹还是有个名字,比如x嬷嬷,xx丫头什么的。可偏偏到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时,连xx丫头这四个字都没了。而且,程语瑶还觉着这小丫头挺眼熟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侍棋,你认不认得刚才那小丫头?” “好像……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七柳。”老实讲,二等丫鬟的侍棋并没有见过李君苒,但程府大小姐院子里的那些个奴婢婆婆,绝大部分她还是见过认识的。按着她对程府大小姐性情的了解,程府大小姐不可能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乘坐她的马车在城里乱溜达,里头毕竟容易牵扯出很多问题。这不出事没人举报还好,一旦坏了事,少不了一顿家法,弄不好还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所以……稍稍一排除,侍棋率先便想到了那个因为挨了两顿板子,结果连跳两级,现在已经跟她同级别的七柳。 七柳?程语瑶发现显示屏上终于跳出了这两个字,可惜相关信息这一行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对此,程语瑶只能在心里无奈地长叹口气,随后在七柳名字后面加了个意味着特别关注的星号。 当程语瑶再次乘坐马车回到白鹿书院大门附近时,没想到程语嫣竟然还在那里。程语嫣身边的白芷一见到程语瑶时,便长长呼了口气,用带着几分着急的口吻开口道:“语瑶小姐,您可算来了。大小姐可是在这书院大门口傻傻地等了您好久。” “二妹,你到了就好。我还真怕你头一回出程府,就被个没方向感的车把式给拐去了别的地方。”不等程语瑶开口,程语嫣便接过了白芷的话茬,很是担忧地说道,“二妹你放心,等一会儿回家后,我定会禀明了娘亲还有姨娘,一定帮二妹你讨回这个公道,严惩那些阳奉阴违,奴大欺主的奴才!” 程语嫣自然记得这会儿给程语瑶驾车的可是三姨娘的亲信,好像姓赵,据说跟三姨娘还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程语瑶眸色一暗,低着头满脸委屈地开口道:“都是妹妹的错……求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三章初见,徐府两位小姐(补齐) 程语瑶眸色一暗,低着头满脸委屈地开口道:“都是妹妹的错……求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气了好不好?” “瞧二妹说的,姐姐只是担心妹妹你性子软弱,被底下那些个刁奴给欺负了去。何来生气一说呀。” 程语嫣因为知道程语瑶的某些个不良习性,所以很是干脆的将某些话给直接点明了。前一世时,她便是性子绵软一些,而她那好二妹又总是喜欢装柔弱,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要不然就是和稀泥一般给圆滑过去了。时间一久,她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程语瑶温柔善良又柔弱的形象已经深入每个人心中。而她因为急着想扭转过来,结果只留下一个脾气很坏的印象。到了后来,也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至于这一世,既然你那么喜欢抹稀泥,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咱就大大方方地把事情给挑明了。谁是谁非,每个人都有眼睛有耳朵,难道都是睁眼瞎聋子不成? “既然二妹不愿意按着府里的规矩,惩罚驾车的把式小哥,姐姐回府后不告诉姨娘便是了。也是姐姐我想差了,不管怎么说这驾车的把式小哥,也是姨娘的亲信,二妹好歹也是姨娘的亲骨肉,哪会做出拐走二妹的举措。”程语嫣继续开口道。 “若不是跟着姐姐的马车,我又怎会现在才到书院!”程语瑶急了,话才脱口而出便后悔了。她确实是因为瞧见了程语嫣的马车,这才跟了过去。可别忘了,人家老刘头是先将程语嫣送到白鹿书院门口不远的地方,然后再驾着马车拐进小巷离开的。想要进小巷,就必定会经过白鹿书院正大门。而那时程语嫣已经站在大门口那儿了。 总不能睁着眼睛说自己没瞧见“白鹿书院”那么大的四个字吧。就算没抬头瞧见匾额,也没见到程语嫣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没瞧见周边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人都下车走进书院这一事实吧。 程语瑶知道这一次,自己出现了重大失误,不甘心就这么输掉的程语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瞧见七柳那小丫头竟然独自坐在姐姐的双驾马车上……” “七柳家里出了点儿事,我便让老刘头送她去南城门那儿坐牛车回家。她虽说现在是卖身给程府的丫头,可若不是为了给自己爹爹还有哥哥凑钱治病,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事从权宜,一向连踩死只蚂蚁都会伤心半天的二妹,不会揪着这丁点儿小事不放吧。” “怎么会……”今日一早,离开醉风苑前,三姨娘曾提醒着程语瑶,要小心她那个嫡姐,现在程语嫣那嘴皮子可利索太多了。程语瑶虽说之前也吃过点儿小亏,可毕竟心高气傲自觉着高人一等,压根就没将程语嫣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光靠那抽风的宫斗系统,一点点的反水府里后院那些个丫头婆子,效果实在太慢了。围魏救赵什么的,真心不适合她。 程语嫣见好就收,没再继续方才那个话题,而是向程语瑶建议赶紧进书院。原本今儿前来书院报名的人就不少,这人来人往的,她好歹也是嫡出大小姐就这么站在书院门口等人已经很失礼了。即便天启朝民风比前朝开放了好多,即便她今年也不过九岁而已,有些事对于女子而言真的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倘若她那好二妹再一时抽风,在这书院门口争辩开来,只怕丢人的可不止她一个了,连带着程府的脸面…… “二妹,我们还是快些进书院吧。你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家可都看着呢。”程语嫣瞧着程语瑶急着想为自己辩白的样子,便压低了嗓门附在程语瑶的耳边,小声地开口道,“二妹,别忘了,在外头你我可是一家。娘亲来时不还叮嘱过‘一笔可写不出两个程字’。” “姐姐说的是!”程语瑶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道。 程语瑶跟在程语嫣的后面迈着小碎步,走进了白鹿书院的小侧门。书院的正大门一年到头,也只有在几个特殊时间会打开,平日里即便是开学报名的日子,也是不会打开的。虽说是正门旁的小侧门,程语瑶瞧着也比程府那朱红色大门来的气派。程语瑶有点想不通,不过是个小小书院,搞得跟王府大院似的,至于嘛。 进入白鹿书院后,别说程语瑶不知道在那里报名,就连程语嫣也是第一次来白鹿书院。好在四大书院虽说各有特色,有些个地方还是相似的。而书院自然也考虑到了头一回来书院的弟子可能不认得路,便安排了好些个领路之人。 对此,程语瑶倒是瞧着挺眼熟的,这不是她没穿越前,大一新生报名时的场景嘛。程语瑶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考虑着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些人,耳边便听到一声很是熟悉的童音。 “语嫣姐姐。” 程语瑶抬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让她很是讨厌的身影朝着她这边疾步走来。 “语嫣姐姐,你好慢啊。”徐静怡本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又活泼,也难怪徐家会为她取个“静”字,想来也是希望自家的闺女别整日咋咋呼呼的,都没个安静时候。 “静怡妹妹。”程语嫣方才在马车里,还未认识徐家两位嫡出小姐前,便隐隐察觉到了徐家三小姐徐静怡可能跟自家二妹打过交道,而且几乎可以肯定俩人当时相处时,不是那么融洽。按着她对自家二妹的了解,多半徐家三小姐还因此吃了个不小的暗亏。现在又冷眼瞧着自家二妹见到徐家三小姐时,那瞬间的神色变化,程语嫣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原则,程语嫣也不会错过与徐府两位嫡出小姐的交好,更何况不管是徐府大小姐徐卉怡还是三小姐徐静怡,给程语嫣的初次印象都不错,尤其是三小姐徐静怡。那活泼开朗的性子,真的很像她那个无缘的女儿。 “卉怡姐姐~”虽然分开没太久,程语嫣还是主动朝着徐府两位小姐行了个平辈礼,随后转身便向她二人介绍了自家二妹程语瑶,“这是我三姨娘的女儿庶妹语瑶,语瑶妹妹今日还是头一回出府,路上马车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有点儿耽搁了。” “语瑶妹妹,这是我方才在等你时,新认识的两位好友,徐知府家的大小姐卉怡姐姐,以及比你还小一岁的三小姐静怡妹妹。” “哦~~原来是程府的二小姐啊。”听完了程语嫣的介绍后,徐静怡将那个“二”字发音特意咬的很深,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方才徐静怡跟程语嫣在书院门口初次相遇时,便意识到之前有些事产生了一些小误会。 “程二小姐好。”一旁的徐卉怡朝着程语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按理说,各家嫡出子女跟府里庶出的孩子没几个关系融洽的,所以平日里各家走动时,是各有各的圈子。徐卉怡身为徐府嫡出大小姐,若非为了自家三妹,也不可能巴巴地过来见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出小姐。方才程语嫣的那番介绍,其实已经很明显的表明了自己个儿的立场。 徐卉怡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程语嫣,看来外面那些个传闻果真不怎么可信。 “姐姐,我怎么瞧着程府二小姐那么眼熟啊,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似的。”徐静怡一手抓着徐卉怡的衣角,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 熟知自家三妹什么性子的徐卉怡笑了,玩笑道:“莫非是在梦里?你没听你语嫣姐姐说,她这个妹妹今儿可是头一回离开程府。若不是在梦里见过,难不成还是在光天白日的大街上不成?” 早已认出徐静怡的程语瑶一直低着头,听到徐卉怡如此打趣时,本能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帕,低垂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戾气。当程语瑶再次抬头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满是泪水,连带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也尽是慌张和不安。 “不,不是这样的。” “哦?”徐卉怡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毕竟她比程语嫣还要年长一岁,今年已经年满十岁的她近几年在家时帮着自家亲娘料理徐府的一些琐事。对于程语瑶须臾间便变了脸色,多少有点点吃惊。连带着,也多了几分警惕与兴趣。她很是好奇,就目前的情形,眼前这个不过是比较受宠的姨娘所出的庶出小姐,会如何破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四章邂逅,文曲猩李宗宝 “不是这样是哪样?”徐静怡瞧着程语瑶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在银楼发生的那件事。记得当时,也是这般泪眼汪汪的模样,一个劲儿的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偏偏…… “今天不是瑶儿第一次出府,其,其实……早在几个月前,瑶儿乘着姨娘不留意,便偷偷,偷偷地溜出了府……”程语瑶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当时,还,还遇到了徐三小姐……” “我就说嘛。”徐静怡见程语瑶承认之前她俩曾见过,便很是高兴地打断了程语瑶的话。 一旁的徐卉怡则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抬头看向程语嫣,发现她也正巧也看向自己,稚嫩的小脸不曾掩盖住一丝诧异。俩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达成了一些小约定。 程语嫣知道自家二妹不止一次地偷溜出程府,前一世时还因此招惹到不少能人异士跟达官贵族。若是李君苒在这里,特定会说这全是因为那穿越女无敌光环在作祟,是非体什么的对于当事人而言多半能逢凶化吉,最终带来莫大的好处。可对于身旁带着炮灰属性的女配以及路人们而言,那便是作死的节奏,基本谁挨到便是一个霉运亨通,来一个伤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程语嫣也没想到程语瑶竟然会在白鹿书院头一天报名时,就“主动”将自己偷溜出府的事给交代了。如此一来……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这位好二妹将来就没办法再偷溜出府去招惹那些个能人异士了?也没办法再招蜂引蝶,引起某些人的兴趣了? “语瑶妹妹慎言!”程语嫣很是好心地提醒道。 偷溜出府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可事实上牵扯到很多问题,是事关家风的大事。天启朝民风是有些开放,可再开放也不允许官宦人家的小姐私下里偷溜出府邸。想出门也不是不可以,带上丫鬟嬷嬷还有护院,再得到当家主母的许可后,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府游玩。 程语瑶作为穿越人士并不知道这些,而她穿越前言情小说所描述的故事大多都是女主穿越后如何风光无限,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几近透明的显示屏荧光闪烁,程语瑶在自家系统的提醒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捅了篓子。 “我,我……”这一下,原本还是假哭的程语瑶也急了。 “住手!”正当程语嫣跟徐卉怡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男子的呵斥声。程语嫣回转过头,发现不远处有个少年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疾步走来,转眼间便来到了跟前。 少年年岁并不大,瞧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襦衫,头戴一顶同色的书生帽,脚上是一双黑色帆布鞋。这一身装束很是普通,若没看错应该是白鹿书院统一的书生装,至于眼前的少年,程语嫣更是瞧着眼熟得很。 “在下李宗宝。”李宗宝朝着程语嫣三个做了个揖后,便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三位小姐瞧着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大家闺秀,怎可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年岁比你们小的柔弱姑娘?” 李宗宝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程语嫣三个只觉着天雷滚滚。已能做到荣辱不惊的徐卉怡此时此刻嘴角也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实在想不出眼前的少年瞧着那年纪好像也就比她大那么一丁点儿的样子,却是个睁眼瞎不说,还满肚子酸臭。 “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儿啊。”比起徐卉怡,徐静怡明显更冲动一些。尤其听到李宗宝点到以大欺小时,徐静怡就更不乐意了。她才是年纪最小的好不好,而且(上回)也是她被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妮子欺负了好不好。上回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的男儿都是瞎子不成?!徐静怡顿时怒了。 “在下李宗宝。”李宗宝再次作揖道。 “我管你是李宗宝,还是李小宝……唔唔唔!”徐静怡的话还未说完,便让一旁的徐卉怡给捂住了嘴巴。 “三妹,犯不着跟这种是非不分的睁眼瞎多费口舌。”徐卉怡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宗宝一眼,随后回转过头看向程语嫣,“语嫣妹妹,我们还是先去夫子那儿交束脩然后挑选课目吧。” 程语嫣没想到今天在白鹿书院竟然会提前遇到这个李宗宝,这让程语嫣很是震惊。记得前一世时,她那好二妹之所以最终能取代她执掌凤印成功坐上皇后的宝座,全靠两个人相助。一个是七柳那双胞胎大哥李君杨,还有一个便是眼前这个因为徐卉怡的一句话,面红耳赤的李宗宝。两个人,一文一武,可谓双贱合璧。对于李君杨,程语嫣没有丝毫的怨言,甚至还有点点同情:若不是自家嫡亲的同胞妹妹就这么死了,李君杨也不会移情到有救命之恩的她那好二妹身上,以至于到了最后知道所谓的真相后,心灰意冷。可李宗宝……虽说满腹经纶,满肚子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却正如卉怡姐姐所说的那般,是个是非不分的睁眼瞎!而且还偏执的很,明明到了后来看清楚了某些人的真面目,结果还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硬着头皮坚持到底。现在竟然让她提前遇到了…… “语嫣妹妹。”徐卉怡见程语嫣没反应,便又轻声呼唤了一声。 “卉姐姐所言甚是,我们确实没必要跟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般见识。静儿妹妹,不知道你打算学那几门课目?”程语嫣目不斜视地从李宗宝身边走过,拉起来徐静怡的手,笑盈盈地开口道。 “我啊,首先的当然是骑术。”徐静怡见自家亲姐徐卉怡还有新结识的程语嫣一致无视那个李宗宝的存在,便也没了继续跟他扯皮的兴趣。徐静怡气性大,可消气也快,基本转眼就忘的主。唯一一次记仇,也是几个月前跟某个动不动就喜欢泪眼婆娑的小妮子。 李宗宝也没料到程语嫣三个竟然会无视他的存在,选择直接离开。正当李宗宝想再说些什么时,一旁哭得很是伤心的程语瑶已经拿出了手绢,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朝着他盈盈一拜:“语瑶谢过公子为语瑶解围。其实今儿的事不关姐姐和徐家两位小姐的事,全是语瑶一人的错。” 说着说着,程语瑶眼中的泪水又多了好些。 李宗宝望着眼前的泪眼汪汪的可人儿,一阵心疼,忍不住宽慰程语瑶道:“你有何错?身为姐姐,不疼爱自家妹妹,竟然勾结外人一道欺负。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且宽心,倘若下次再让我遇到你的姐姐,我定会好好说教一番,让她认识如此对待自家妹妹是不对的。” 程语瑶并没将李宗宝的话放在心上,不过瞧着自家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李宗宝那信息已经从陌路人一下子晋级到了朋友这一档,而且后面还刷出了好感忠心这些数据,程语瑶便知道自己跟李宗宝将来一定还会有交集。在情况为明了之前,本着不得罪的原则,外带又能顺便恶心到自家嫡姐,程语瑶还是很乐意做一些表面文章了。 “语瑶谢过李公子仗义相助。”程语瑶再次朝李宗宝盈盈一拜。 “路见不平,理应如此。”李宗宝回答得理所当然。 “天啊,这,这也太无耻了。”躲在暗处偷听的徐静怡忍不住嚷了起来。 “语嫣妹妹,想不到你那庶妹与我家那位不妨多让啊。”徐卉怡也颇为感慨道。 对此程语嫣也只是苦笑了一下,望着不远处还在那里互相客套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道:“我这个二妹,最是会装模作样了的。” 正当程语嫣跟徐府两位小姐在那里偷看程语瑶与李宗宝互动时,李君苒正一脸纠结地听着眼前之人在那里发出惊人的铜铃般的笑声。 “瞧瞧,瞧瞧,我当这是谁呐。这不是老三家的七丫头嘛。” 李君苒低着头,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眼前这位大嗓门的欧巴桑是哪位。除了李家大伯娘李钱氏外,不会再有别人了。李钱氏不愧姓钱,整个一钻进钱眼儿里。当然,老李家的人上至李老四李平海(也就是小七柳爷爷)那填房李小冯氏,下至两个儿媳三个女儿清一色的钱篓子,但凡旁人有点什么好东西,只恨不能全部霸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五章回家,老李家大儿媳 虽然李君苒对老李家那边的三姑六婆没多少好感,可为了不被黏上,给李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李君苒还是低着头很恭顺地对着李钱氏行了个半礼,随后叫了一声“大伯娘安”。反倒这一番举止将李钱氏给吓了一跳:乡下地方,除非逢年过节还有新媳妇认亲时,会正正经经地磕头见礼,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叫一声叔伯婶嫂再问个好而已,何曾像李君苒这般? 李钱氏也只是愣了一下,许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明显的得意:“哟~到底是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了,瞧瞧,瞧瞧,就是比我们这些个乡下地方出来的懂规矩。” 李钱氏若是不提及当年小七柳卖身进程府当丫鬟这事还好,这一提原本就强忍着不发作的李君苒越发没了好心情。因为贫穷为了治病卖掉自家女儿本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虽说这种事在灾荒之年很常见。事实上老李家远没到卖女换钱这一步。若不是李小冯氏不愿意,李钱氏又是几个妯娌姑娘里头闹腾得最凶的一个,也不至于如此。 至于李钱氏脸上的得意,就更不难理解了。李家出事前,老李家那边大伯李正国跟四叔李正安正在考秀才。小七柳卖身为奴婢那会儿,俩人刚刚过了县试跟府试,考中了童生,正准备参加院试考秀才。小七柳卖身程府后,每三个月李徐氏便会跑来程府偷偷见小七柳一面,说些母女间的体己话。李君苒从小七柳那儿所继承到的残存记忆里,并没有老李家有人中秀才的信息。可饶是如此,依旧让李钱氏很是得意,她现在怎么说都是童生娘子了,她的女儿双桃可不就是比给人当奴婢的小七柳优秀一大截了嘛。 李君苒有时候真的蛮难理解像李钱氏这样的,双桃比小七柳足足大了五六岁,等双桃年满十六行笈礼时,小七柳满打满算也就十岁的黄毛小丫头。若说李家二伯李正泰家的女儿五梨俩人相差两三岁,会拿来作比较倒也能理解几分。 “七丫头为何会卖于程府为奴为婢,旁人或许不清楚,大伯娘不至于如此健忘吧。”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哟,这才多久没见呐,瞧瞧七丫头这嘴皮子,可是利索了不少啊。”李钱氏对于李君苒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两年前,那个总是低着头躲在六小子(李君杨)的后面,半天也打不出一个闷屁,胆小懦弱又爱哭的小丫头。 李君苒的这番大胆挤兑,不仅没让李钱氏有丝毫的羞愧,反而因为这般没大没小的挤兑,在心里又多了几分不满,以至于一向喜欢斤斤计较又爱记仇的李钱氏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念念不忘今日之事,隔三差五只要逮着机会便在李小冯氏那里上眼药。 李钱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将主意打到了李君苒手上的提拎着的小竹篮上。小竹篮瞧着并不大,因为上头还盖着一块天蓝色的小碎花布,所以看不到里面装了些什么。但李钱氏依旧可以肯定里面一定有不少好东西。程府那样的人家,随后漏点儿什么东西出来,对于在地里刨食靠天吃饭的农家人而言,那也是好东西。 “七丫头拿着什么好东西呐,让大伯娘瞧瞧。” 李君苒也没料到,李钱氏的动作竟然如此灵敏,话音还没落下,便急吼吼地上前企图从她手里夺走小竹篮。李君苒暗暗地长呼了口气,幸好她下马车前,将程府大小姐给的精美荷包偷偷地藏在了自家小庄园那木屋仓库里,为了不引人注目又从仓库里巴拉出一只小竹篮子,盖上一块小碎花布。实际上就一空篮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当然,想要竹篮子里有东西,对于李君苒而言现在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是翻手眨眼间的事。 李君苒自然不愿意让李钱氏察觉到小竹篮的秘密,身子往旁边一闪,便险险地多开了。 “大伯娘,上个月中秋佳节时,大小姐赏了七丫头一块酥饼,七丫头舍不得吃。这次回家正好带上。” 李钱氏显然不相信李君苒的这套说辞。就一块酥饼,用那么大一个竹篮子装着?还用小花布盖上?小竹篮子里若没从程府里拿出来的好东西,打死她李钱氏都是不相信的。 李君苒也察觉到了自己用一块小酥饼当借口夸张了一点,若真就一块小酥饼,拿油纸一包,然后往衣襟口袋那儿一塞,不就完了。何苦还要大费周章地拎着个小竹篮子?李君苒在心里也为自己方才那个随口而出的借口感觉汗颜的很。 李君苒当即掀开了小碎花布,小竹篮里果真只有一小块不过成年女子巴掌一半大的小酥饼。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李钱氏是谁啊,雁过拔毛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连和尚路过她家大门都能拔下一根头发来的主。李钱氏不待思索地伸出了又短又粗的胖爪子,探入了小竹篮里。却不想李君苒早猜到了李钱氏会这么做似的,轻轻一扭手腕,小竹篮顺势在空中转了个圈圈。 李钱氏非但没能拿到那块程府出品的小酥饼,还被小竹篮给打了一下。虽说也不疼,但这对于从未吃过亏李钱氏而言,无疑是种赤果果的挑衅和打脸。 “要死哟,七丫头你个不孝孙女,大伯娘不过是想拿回去给你爷奶尝尝。” 不孝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李钱氏就这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不带丝毫的犹豫便说了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更何况但凡只要不是瞎子且那智商正常之人,都能瞧出那李钱氏与其说是想着孝敬李四平老两口,不如说是自己个儿嘴馋想占便宜了。 李君苒直接被气乐了。 “就不劳大伯娘了。等七丫头回到李家屯,定会亲自将这块小酥饼送到老李家,让爷爷跟小奶尝尝这程府的点心!” 李君苒实在懒得再跟李钱氏这样的人多费口舌,说完话后便提着小竹篮打算转身离去了。怎奈,她还没走几步,便被李钱氏给一把抓住了小胳膊。 李钱氏大声地嚷嚷起来:“你别走!大家快来看呐,有逃奴啦。” “……”逃奴你妹啊逃。李君苒真的很想一板砖拍开李钱氏那脑瓜子,瞧瞧里面的构造,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今儿九月初一,原本就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地热闹非凡。李钱氏这么一嚷嚷,果真将附近来来往往的人那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逃奴,若是抓捕到了那可是重罪。李君苒记得华夏古代讲究什么“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实在这天启朝依然如此。普通的平民百姓有户籍,倘若想要远行,就得上衙门那里办路引。若是没有路引,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路上没遇到盘查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了……嘿嘿嘿…… 像小七柳这样卖给程府十年为奴为婢的,签的是活契。年满十年后是可以脱奴籍,到官衙里变更为有自由的平民百姓,那时就有户籍也能拿到路引了。但这十年期间,除非程府恩典愿意主动放了小七柳,要不然就是没有户籍的奴婢,自然也就拿不到路引。 按理,别说李君苒包裹款款地远走他乡了,就连私下里偷偷地离开程府回李家也是不允许的,得有主人的恩典许可才行。所以李钱氏所谓的逃奴,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李君苒就这么离开而已。 “这不是七丫头嘛。”正当李君苒想着如何摆脱李钱氏时,有个胖胖的身影挤进了看热闹的人堆里。李君苒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者是谁。 “米花婶子。”认出来者是谁后,李君苒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米花婶子是李家五爷爷李平溪的儿媳妇,男人是五爷爷的大儿子李正吉,就住在距离李家不远的地方。米花婶子虽说年纪比李徐氏略小些,却成亲早,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米花,比小七柳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一岁;二女儿翠花,也比小七柳大几个月,今年刚满八岁;小儿子李君槿现在不过四岁半,正是最可爱调皮的年纪。 小七柳一家被赶出老李家后,米花婶私下里帮了不少忙,甚至还偷偷拿来了一块碎银子外带几斤玉米面。一来长贫难顾,再者老李家上至小冯氏下至俩妯娌三姑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李家五爷爷虽说跟小七柳的亲爷爷是一个爹,可毕竟已经分了家,有些事隔壁房的也不太好管。 “七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米花婶子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南城门这边碰到李君苒。 “今天大小姐给了恩典,许我回家探望爹娘还有哥哥。” 米花婶子点了点头,双掌相合在一起,朝着东南方连拜了好几下,脸上满是笑容:“这也是程府大小姐心善,你娘每次探望你回来后,虽然嘴上总说你在程府吃得好住得好,人也长高了变胖了,可我瞧着你娘那样子就知道她在回来的路上,一定难受得偷偷哭过。这给人当奴婢,伺候主子的活儿哪儿那么容易?当年你那小奶奶给你爹找的铁匠学徒的活,当师傅的还不是非打即骂。更何况是这样卖身给程府……” 李君苒见米花婶越说越起劲,赶忙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人多口杂,若是传到了程府,尤其传到三姨娘的耳朵里,她还要不要活了?搬弄是非散播谣言什么的对于她这样的下人而言,罪责还是很重了。 “米花婶,程府待我真的很好。你瞧瞧我,是不是比一年前长高了?” 李君苒背着看附近看戏的诸位路人,朝着米花婶子眨了眨眼,原本还想责怪李君苒为何打断她继续说下去的米花婶子回过了神,立马伸手捏了捏李君苒没剩下几两肉的脸颊,扯出个勉强的笑脸:“确实长高了。瞧婶子,尽说这些干嘛。七丫头,走,今儿你吉大叔赶了骡车来了,你跟婶子一道回李家屯。” “这不太好吧,婶子东西还没卖呢。”李君苒方才便留意到,米花婶子手臂间挎着的竹篮里装着的应该是缨络跟荷包,李家屯好些妇人农闲时会打些缨络绣点儿荷包什么的,补贴一下家用。小七柳的娘亲李徐氏擅长绣花,虽说比不上苏州那些一流的绣娘,在越镇这一片也算数一数二的。只不过刺绣什么的,最伤眼睛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六章吃面,此面非彼面呐 “那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不是。这会儿都快大晌午了,走,婶子请你吃云吞面去。”米花婶子不由分说地拉起李君苒的胳膊,往人堆外走去,“散了散了,都散了。” 在天启朝若抓到逃奴交给官衙是能领取到一定赏钱的。所以方才李钱氏这么一嚷嚷,便将附件那些人的注意力差不多都给吸引了过来,甚至还有好事者将不远处正在巡逻的衙差都寻了过来。可转眼间,在一旁正大光明地偷听了一会儿后,再加上还有从一开始便在旁瞧着李君苒跟李钱氏互动的那些人的小声解惑,一来两去前因后果怎么回事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谁都不是傻子,倘若李君苒真的是什么逃奴,还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之下,在这越镇城门口附近长时间的逗留?这不是没事找死的节奏嘛,有那么傻的人吗? 所以当大家伙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尤其知道李钱氏还是李君苒这个小丫头的大伯娘后,一个个瞧着李钱氏那目光便带着几分异样。事后,还有几个有心人又悄悄地在李家屯打探了一番,再次确定李君苒之所以会卖身给程府为奴为婢十年的缘由。且不说对李君苒的孝举多了几分好感,光是老李家那边,原考虑结亲的人家纷纷打消了念头。老李家家境确实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供出了两个童生一个秀才,可那又如何?对亲儿子亲孙子都能如此冷漠,更何况是儿媳妇孙媳妇这样隔着一层肚皮的。 嫁了人给人当媳妇自然不比在家当闺女时舒心。若是运气差点儿遇到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冷血无情的公公,喜欢斤斤计较的妯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叔……这日子只怕更难过了。所以那些个真正心疼自家闺女的人家,宁愿女婿家稍稍贫穷些,只求上头的公公婆婆尤其婆婆性子好些,妯娌省事些,到时候哪怕多贴补点儿嫁妆,小两口成亲后勤快一些,还愁没好日子过? 可老李家偏偏都中了:无论是李小冯氏还是底下俩儿媳三个女儿,在这李家屯都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老李家君字辈除了年岁最大的李大郎今年已满十五外,最大的孙女李双桃跟李三郎李君柏也才十二而已。要说准备亲事,倒也可以陆陆续续留意起来。可惜,经过了越镇南城门这茬事,李钱氏的威名也算是散播开来了,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愿意给自家闺女找这么个厉害的婆婆,何况上头还有个更厉害的太婆婆在。 当然,这些李君苒并不清楚,事情还得再过段时间才发生。这会儿她正跟在米花婶子后面,来到了越镇最大的绣坊锦绣斋卖荷包跟缨络。 前往锦绣斋的路上,米花娘子偷偷地告诉李君苒,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两个多月前接了锦绣斋的一副大件绣品,这会儿正在家日夜赶制。 李君苒对于今天初一赶集的日子,李徐氏没来程府找她,非但不觉得遗憾,反而暗暗庆幸。幸好李徐氏没来,要不然可不就错过了嘛。只是李君苒也没想到李徐氏竟然愿意接大件的绣品,最要命的是李正民竟然也同意了这事。大件绣品对刺绣质量要求不低,而且刺绣原本就对眼睛损伤很大。李徐氏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每天长时间地趴在绣架上赶绣品,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为了尽早地凑出小七柳那八两卖身银子。 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就算李家凑出了这八两卖身银子,程府(大小姐)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了她。更何况八两银子可不够。 “米花娘子,又来卖荷包了?”一进锦绣斋的大门,正巧得了空闲的绣坊小二哥便很热情地上前招呼道。 “哎。”米花婶子一边应声道,一边手脚利索地将跨在手臂上的竹篮子放到了柜台上,一把掀开了搭在上头的小布头。竹篮里摆放着十来个荷包,外带二十多根缨络。李君苒在一旁偷偷的瞄了几眼,荷包款式很普通没什么新意,但瞧着绣工虽然比不上程府大小姐丢给她的那荷包,也很精美。六个花样复杂的大荷包一个八文钱,十一个小荷包四文钱一个,一共九十二文。 那些个缨络,其实应该称之为缨络绳,李君苒从小七柳残存的记忆里隐隐记得怎么编,大致就是几股丝线按着一定的顺序编织成一股。每根缨络绳编成三尺长一米左右就行,两文钱一根。这些缨络绳回头便能再加工编成各种花型的中国结。中国结根据复杂程度,便宜简单的大概只能卖几文钱,复杂一些的最起码也能卖个十几文。 这一次,米花婶拿出来的都是缨络绳,有二十三根,卖了四十六文钱。 李君苒不知道这个价钱在天启朝是高还是低,不过瞧着米花婶子那高兴样子,对价钱应该是满意的。但在她没穿越炮灰掉前,在某宝购物网站上,类似的一个纯手工苏绣香囊,贵一点六七十块华夏币,甚至上百,便宜些的也要二三十块华夏币。至于那些个小的,两三块钱一个也能搞定,若是批发还能更便宜。当然,那些都是电脑刺绣,比不得纯手工那般精致。米花婶子那十几个荷包若是拿到现代倒卖,即便是那几个小荷包,一个最少也能卖个二三十块华夏币,那六个大荷包上百华夏币是最起码的。至于那些缨络绳,因为有机械编织,便宜的很,没有什么可比性。 由此可见,天启朝的劳动力还真不怎么值钱。 还没等李君苒感慨完,米花婶便已经跟店小二结完了账,又顺便买了些打缨络绳需要的丝线,以及绣荷包所需要的碎布头。丝线跟碎布头都不贵,米花婶买了好些也不过几文钱而已。倒是刺绣所需的绣花针,那才叫一个贵。李君苒本想拿出铜板买几根,可转念一想,若是买了绣花针,岂不是鼓励李徐氏继续伤眼睛地刺绣下去,那怎么行? 想到此,李君苒果断选择了放弃。 “七丫头,走,婶子带你去吃云吞面。”米花婶子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经是正午了,便如此建议道。 李君苒摇了摇头,比起吃什么云吞面,她这会儿更急着想回李家。 “你这丫头,又不差那点儿功夫。坐你吉叔的骡子车回李家屯还不是打个盹儿的事。”米花婶子有点不乐意,直接扯着李君苒的胳膊便往不远处的面摊走去。 “老板,两碗云吞面!”米花婶子从袖袋里数出八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 “哎,好咧。”摊主顺手收走了桌子上的铜板,没一会儿功夫便将两大海碗的面条给端了上了。李君苒低头一看,嘴角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这,这也叫云吞面?尼玛,这不是葱油汤面嘛。 李君苒也没想过能在这陌生的朝代吃到正宗的云吞面,可也不能拿什么葱油汤面忽悠人吧。正宗的云吞面,那是香江特色美食,可以说是香江饮食文化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云吞,也就是馄饨,肉馅儿要求三分肥肉七分瘦肉,先切后剁成肉糜,鸡蛋上浆,加以鲜虾仁。面是用竹升打的银丝面,劲道爽脆。面汤是用鱼虾以及猪骨头细火慢熬而成的浓汤…… 李君苒是个吃货,当年为了寻找美食,没少往外跑。途径香江时,就被这美味的云吞面勾搭得待了大半年。那段时间几乎一个礼拜有五六天是吃云吞面,竟然也没吃腻。 现在瞧着面前这碗挂着羊头实则卖的是狗肉的云吞面,李君苒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 “七丫头,你怎么不吃?”米花婶子见李君苒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面前那碗汤面发呆,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君苒摇了摇头:“米花婶,面太多了。我吃不下。” “是婶子想差了,想着让你多吃点,却忘了你一个小丫头吃不了那么一大碗面。”米花婶子伸手捏了捏李君苒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颊,“没事,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吧。剩下的归婶子。” 李君苒问面摊老板要了个空碗,先拨了一根面条带着面汤到空碗上,浅尝了一口:只能说勉勉强强入口。面条不够劲道,好在面汤味道还行,用的应该是猪筒子骨,只能说勉强凑合着吃吧。李君苒吃的不多,最多也就只吃了三分之一,便停了筷子。 米花婶子见李君苒胃口这么小,便摇着头劝李君苒再多吃点。怎奈,李君苒挑食的毛病是从现代带过来的,享用过各色美食后,对于那些不合口味的食物实在没太多的食欲。 米花婶子胃口是不错,可胃口再好也不可能吃下两海碗的面条。万幸的是,米花婶子原本就跟她家男人李正吉约好了在这面摊等对方。她为自己点的这碗所谓的云吞面便正好可以让给李正吉。 “孩儿她娘。”李君苒跟米花婶子等了没多久,李正吉便背着个大大的竹篓子出现在了面摊,“吔,这不是七丫头嘛。” “吉叔好。”李正吉是个大嗓门,一开口李君苒便觉得她那俩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好,好。”李正吉点了点头,很是好奇竟然能在面摊遇到李君苒,而且还跟他家婆娘在一块。 米花婶子接过了李正吉身上的竹篓子,将如何在南城门那儿遇到李君苒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李正吉,随后轻声问道:“鸡蛋都卖掉了?” “卖了卖了。”李正吉低着头大口地吃了面条,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盐跟糖,还有黄酱都买好了。” 米花婶子乘着等李正吉吃面的空挡,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竹篓子。李君苒也有点好奇,便乘机向米花婶子询问了一下有些东西的物价。毕竟从小七柳那里继承到的记忆零碎的很,而且大部分又是在程府里的片段。 米花婶子只当李君苒是黄毛小丫头好奇,便一一提李君苒解了疑惑。 原来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在李家屯唯一的一家杂货店铺里也是有卖的。只不过质量没越镇那杂货铺卖的好,而且价格上也不便宜。所以除非临时性急需,大多数时候大伙儿都会乘着赶集的时候,将家里积攒的鸡蛋卖了,然后换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 至于猪肉,李家屯卖的比越镇上便宜一两个铜板,但远不如越镇卖的新鲜。越镇用来熬猪肉的纯肥肉,也就是板油最贵,要二十个铜板一斤,半肥半瘦的五花肉一般十六个铜板就能买到,纯瘦肉买的人少,也要十二个铜板。筒子骨小排骨这样的骨头,上面基本不带一丝肉,五个铜板一斤。能不能将骨头上的肉刮干净是衡量一个屠夫是不是合格的标准之一,所以那些个骨头基本刮得比李君苒那口袋还要干净。一个完整的猪头肉,带耳朵跟舌头,五十个铜板一整个,若是没了耳朵跟舌头只要半价二十个五个铜板。猪尾巴一根十个铜板。至于诸位穿越前辈赚大钱的猪内脏包括什么猪大肠,十个铜板一套,免费什么的基本不可能。什么猪屎味嫌臭不吃,当真的面临饿肚皮时,别说带着米田共了,就连观音土都得吃。更何况猪大肠主要拿来灌血肠,基本很少浪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七章回家,路上寻找外援 “七丫头你这竹篮子里……”离开面摊坐上骡子车时,米花婶子好心帮李君苒提了一下小竹篮,却不想动作幅度大了一些,引起里面小东西的强烈反应。米花婶子吓得差点直接将小竹篮子给丢出去。 坐稳后的李君苒笑了笑,乘着周围没什么旁人,便偷偷地掀开了盖在小竹篮上面的碎花小布:“婶子胆子可真小,篮子里还能有什么?三只小鸡仔而已。” 米花婶子探头一瞧,三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正挤在不大的小竹篮子里,瞧着最多不过十来天的样子,小绒毛颜色也有点特别,不似平日里常见的。两只通体黑褐色,就连爪子跟鸟喙也是黑褐色的,远远瞧着就像一团黑色圆肉球。而另一只则是通体雪白,爪子鸟喙则是黑褐色。 李君苒自然不会告诉米花婶子还有吉叔,这三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是她那庄园系统店铺出品的。那个庄园空间可是李君苒最大的秘密之一。系统店铺所出售的那些个小鸡仔,默认是柴鸡品种,养大后多半就是芦花鸡。倘若运气好,养上半个月后,兴趣能变异成旁的品种。什么乌骨鸡、三黄鸡、绿壳蛋鸡…… 三黄鸡属于肉鸡,肉质鲜美。乌骨鸡又名竹丝鸡,也属于肉鸡,但它的营养价值远高于普通鸡种,常用于药用和食疗,属于名贵食疗珍禽。绿壳蛋鸡顾名思义当然属于蛋鸡,而且是因产绿壳鸡蛋而得名,是一种比乌骨鸡还要珍贵的鸡种。不管是芦花鸡也好,变异鸡种也罢,经过系统店铺的基因改良,将来长大后,个头都比市面上常见的普通鸡要小一些,但胜在长大快,不易生病,肉鸡出肉率高,蛋鸡产蛋多等优势。 李君苒之前在庄园里养了好些小鸡仔,也就变异出三只绿壳蛋鸡,两只乌骨鸡外带五只三黄鸡。若不是一下子全部拿出来夸张了一点,再者小竹篮也着实装不下,李君苒恨不能将庄园里的好东西统统拿出来搬到李家。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将销假在给偷渡出来,怎奈遇到李钱氏后,李君苒便意识到不管她愿意与否,这小竹篮都不能什么东西都不装,要不然轻飘飘的,着实有点儿怪。 米花婶子并不认识什么乌骨鸡,更没见过绿壳蛋鸡,也就是瞧着小竹篮里的三只小鸡仔跟她家所饲养的芦花鸡不太一样。虽说觉着诧异,可到底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会儿她忙着责怪李君苒乱花钱。 “七丫头,你忘了你三爷爷家就经常孵小鸡仔来着。你若想买小鸡仔,一会儿等回到了村子里,找你三爷爷买便是了。还能便宜不少铜板呢。” 米花婶子所提到的李家屯三爷爷,也就是李平海的亲三哥李平湖,老爷子孵小鸡很有一套,可以说孵得一手好鸡仔。村里谁家想要养鸡,十之八九都是在三爷爷家拿的小鸡仔,或者拿鸡蛋拜托三爷爷帮忙孵化,回头再给几个铜板。三爷爷家的小鸡仔其实也不贵,至少比越镇集市卖的便宜多了,而且集市上还不让挑。三爷爷家,母鸡因为养大了能下蛋,所以三文钱一只,公鸡就便宜多了,两文钱一只。若是运气好遇到赶上这一批要母鸡的人多,剩下的公鸡太多时,三文钱两只公鸡三爷爷家也是愿意的卖。毕竟,公鸡除了养大了宰来吃肉外,也就是打鸣一个作用了。 最初时,村里还有隔壁几个村的人也不是没有在家自己孵小鸡仔,怎奈这孵化小鸡仔的成功率一直不高,二十个鸡蛋运气好点儿最多也就孵化出七八个,若是运气背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而三爷爷家一般最差也能孵出十个以上,这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在家自己孵小鸡了。何况谁也不能保证出来的都是小母鸡不是。 “哎,我记下了。”李君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古人果真诚不欺她也。现在她每说一次谎,都得用更多的谎话来圆第一个谎言。可偏偏她又不得如此,着实得费一番脑筋。天启朝是不是也有乌骨鸡,李君苒并不清楚,但绿壳蛋鸡多半是没有的。据说,这绿壳蛋鸡属于乌骨鸡的一种变异种,相当具有偶然性。 李君苒伸手摸了摸小竹篮子里已经安静不少的三只小鸡仔,随后又盖上了小碎花布,踮起脚附在米花婶子耳边,压低了嗓门轻声解释道:“米花婶,这三只小鸡仔可不是普通的小鸡,是乌骨鸡,补身体最好了。我求了大小姐很久,才求来的。” “什么?”米花婶子一脸震惊地看向李君苒。她虽说不曾见过乌骨鸡,但在家时也曾听村子里的老郎中提过。当年她家大嫂嫂生大侄子时,因为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当时老郎中便提议若是有门路,就去弄只乌骨鸡回来熬汤。乌骨鸡汤最适合给产妇补身子,可以补体虚血亏肝肾不足脾胃不健。只不过乌骨鸡稀少,本就是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的好东西,普通老百姓即便有钱也没地方买。 现在……李君苒随手便弄来了三只乌骨鸡,也难怪米花婶子一脸震惊表情了。 李君苒见米花婶子反应如此激烈,便知道自己这一回好像吓着米花婶子了,何况又是偷偷借用了程府大小姐的名头,但愿没给自己埋下什么隐患才好。李君苒沉默了片刻,继续压着嗓门轻声说道:“米花婶,反正这儿也有三只。一会儿婶子您悄悄地拿回去一只,关在笼子里养大后要么留着下蛋,要么杀了补身子都可以。只是不能正大光明地养在院子里,毕竟这东西很是稀罕不是。” “不行不行!这,这么可以?婶子哪能要七丫头你那么贵重的东西?”李君苒的提议,米花婶子要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到底还是坚持住了底线,没有因为李君苒的大方而失了分寸。 “是啊,七丫头。吉叔可不能要你这小丫头的东西。”正在赶骡子车的李正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 李君苒在心里对吉叔跟米花婶子两口子投了好几个赞,忍不住感慨,小七柳的老爹那叫什么运气啊,投胎也不挑选一下,若是能投胎到隔壁李家五房,哪怕再穷点儿,也能少好些不必要的折腾。最起码,小七柳也用不着为了凑银子卖身进程府为奴为婢十年,结果还不到两年便领盒饭闪人了。当然,若小七柳中途不出意外,也没她李君苒什么事儿了。 “吉叔,米花婶,你们听我说。”李君苒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段时间程府大小姐蛮喜欢我的,即便爹娘凑足了七丫头的卖身银,只怕不到年岁程府也不可能放了我,让我脱籍。” 正在赶车的李正吉忍不住喝住了骡子,回转过头,吃惊地看向李君苒:“七,七丫头你是说……” 李正吉平日闲暇时总上镇子打短工,见识自然比旁人多一些。李君苒的话李正吉稍稍想了想,也就想通了。前些日子,李正民也偷偷地跑来找他,询问七丫头脱籍之事,当时他还想的比较简单,以为只要凑够了银子小丫头便能回来。毕竟程府在镇子上口碑还是不错的。现在看来是他将事情想简单了。若正如李君苒所言,只怕光有钱还不行。程府可不是缺几两银子的庄户人家,人家虽说是商人,也是有功名的。 李君苒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七丫头知道这几年想脱籍回家没那么容易,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吉叔米花婶,你们就收下七丫头的东西吧,要不然七丫头有事相求都不晓得如何开口了。” 米花婶子挑了挑眉头,笑道:“七丫头,你是想让你吉叔帮你看着?” 李君苒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打得什么算盘真的一点都不难猜。 小七柳的爷爷兄弟五个,目前还活着三个:老大李平江虽说死了,但儿子李正书继承了李平江的位置,是现任李家屯里正;二房李正河没成年便夭折了可以无视,三房李正湖(也就是李三爷爷)以及五房李平溪(也就是李正吉的老爹)目前还健在,而且俩人都是李家屯族老,怎么说也能压偏心到不行的李平海一头。 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原本性子就绵软,虽说为母者遇子(女)则刚,可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者说天启朝对妇人的压迫给李君苒的感觉其实跟印象中的华夏古代是半斤对八两。而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民,虽然自打唯一的儿子李君杨出事后,不再包子,可老李家祖宅那儿住着的毕竟是李正民的亲爹,一个孝字压下来,不死也能脱层皮。至于小七柳那双胞胎哥哥李君杨,在李君苒看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屁孩一个,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基本可以无视…… 所以李君苒坚决要找外援,在没遇到米花婶子前,这个人选还属于待定状态。现在嘛……自然是已经挑中了。 米花婶子抬头与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忍不住伸出手又捏了捏李君苒那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颊:“你这小丫头,这才一年多没见,咋变得那么鬼机灵了?行!这事,婶子跟你吉叔应下了。” 李君苒偷偷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只能嘿嘿一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八章回家,好东西偷偷藏 李家屯距离越镇还是有点儿距离,饶是搭乘骡子车,路上也跑了快一个时辰。正当李君苒怀疑自己的屁股会不会被震得开花时,终于远远地瞧见了写着“李家屯”三个大字的牌坊。真真不容易呐。想到每次李徐氏上越镇,为了能省几个铜板都舍不得掏搭乘牛车费时,李君苒想想便觉着一阵心疼。 米花婶子像是猜到了李君苒的心思,很是顺手将李君苒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我们的七丫头那么懂事,六郎更是个聪明能干的,将来蕙娘一定能享福。” “恩。”李君苒点点头,“米花姐姐跟小豆弟弟长大了也会孝顺吉叔跟婶子的。” 李君苒的话无疑让李正吉跟米花婶子听了很高兴。 “吉叔,就在前头停一下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李君苒见距离李家屯的牌坊没剩下多少路了,为了不给李正吉和米花婶子添麻烦,引起某些个不必要的纠纷,李君苒想了想还是觉着剩下的路自己一个人走比较好。 “七丫头,你就安心坐着吧。你那小奶奶他们还不敢将你婶子和吉叔怎样。”米花婶子那里会不明白李君苒为何这么做。可惜早在几年前,两家人便结下仇怨了,或者准确地说老李家上至李小冯氏下至两个儿媳妇三个女儿,跟李家屯大部分人家都有小摩擦。唯二的两家关系好的,也是属于臭味相投。所以米花婶子刚嫁给李正吉吉叔时,因为是新媳妇脸皮薄,本着亲戚一场,两家人又住得近,想着和气生财,却不想她的这番忍让只让李小冯氏等人得寸进尺。吃了几次暗亏后,米花婶子便一改从前好脾气,对待老李家的那些个极品可以说是寸土不让。你喜欢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咱就比你更抠门。一来两去这矛盾自然就越积越多。之后小七柳一家被老李家赶了出来,早看不过去的米花婶子因为直言相帮,更是跟李小冯氏还有李钱氏大吵了一架,差点演变成山寨版的婆媳大战…… 李君苒摸了摸鼻子,既然米花婶子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必要再矫情了。别看距离也没多少,可从村口牌坊到李家还有好些路呢。 骡子车稳稳地驶过了村口的牌坊,随后朝着李家的方向慢慢驶去。在回李家屯的路上,李君苒便将那只乌骨鸡小鸡仔放到了李正吉的竹篓子里。那两只会下绿壳鸡蛋的绿壳蛋鸡,李君苒可不敢给。饶是如此,米花婶子也很高兴,脸上都藏不住灿烂的笑容。小乌骨鸡养大后,虽说因为没有公的乌骨鸡没办法孵成小鸡仔,鸡生蛋蛋变鸡,永远生生不息下去,好歹还能下蛋不是。所以米花婶子俩口子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家里便能吃上比普通鸡蛋还要有营养的乌骨鸡蛋,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到了心坎里,连带着脸上也乐开了花。 “婶子,你若再乐成这样,那鸡可就难保了……”李君苒见米花婶子高兴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便有点担心米花婶子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李君苒的话一下子提醒了米花婶子,回过神来的米花婶子长呼了口气,检讨道:“还是七丫头提醒的对。七丫头你放心,婶子回家后一定将鸡藏好。回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吉叔上山时无意间抓到的野鸡。”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气,李君苒随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自从穿越到了这陌生的天启朝后,她可不敢丝毫小觑了周边这些人,不管是在程府还是临时回到李家屯。 骡车在围着一圈篱笆的两间茅草屋前停了下来,李君苒没等车子停稳,便从骡车上跳了下来。而米花婶子因为急着想将那只异常珍贵的乌骨鸡送回家,也没再跟李君苒多说什么,便让李正吉赶紧往家赶。 用归心似箭来形容李君苒知道能回李家后的心情倒也恰当,可当她站在那个有点儿陌生的院门口时,就变成近乡情怯了。李正民也好,李徐氏也罢,连带着李六郎李君杨童鞋,那也是小七柳的亲爹亲娘亲大哥,而她……毕竟是个初来乍到顶了他们亲闺女亲妹子的外来户。李君苒不知道万一有一天,李家人知道她并非他们的女儿小七柳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小妹?”正当李君苒在暗暗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时,小七柳双胞胎哥哥李君杨背着一大捆比他人还高的柴火出现在了李君苒的面前。 “哥~”这一声清脆的“哥”,让李君苒一下子找到了与李家人血脉相连的亲情,“你怎么背那么多的柴?” 李君苒本想上前帮着李君杨分担一些,哪曾想小七柳那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给力。李君杨将身子往一旁轻轻一侧,便避开了李君苒:“别,很重,你拿不动。” “知道重你还背那么多?”李君苒鼓了鼓腮帮子,还是上前将李君杨身上的柴往上托了托,好减轻点儿李君杨身上的负担。 李君杨嘿嘿一笑,比李君苒还要瘦的小脸蛋上多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小七柳跟李君杨是龙凤胎,俩人两三岁时长得很像,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便不似小时候那般相似了。将近两年未见,李君杨瞧着比李君苒还要瘦弱些,脸色也是黝黑中带着黯黄。李君苒知道李君杨之所以会这样,那也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 李君苒帮着李君杨将柴火堆在了那半间小厨房门口,沿着墙角码靠在墙上。李君苒前一世到处跑时,也曾到过农村,知道那些个烧土灶的人家,土灶旁的柴跟新捡到的那些是不太一样:新捡的枯枝条,哪怕再干燥也得放在院子里晾上几天,一来让那些个枯枝条更干燥一些,二来枝条上难免会有小虫子,等上几天也能让这些虫子离开。 “小妹,你篮子里装了什么?”李君杨的耳朵很灵敏,隐隐地好像听到了小鸡仔叫的声音。 “嘻嘻,这可是好东西。”正当李君苒想掀开小竹篮时,隔壁房里传来了李徐氏的声音。 “六儿,你回来了?我怎么听着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娘,是小妹回来了。”李君杨的声音才落下,便听得隔壁房传来一阵东西倒地的声音,没等李君苒回过神,她便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柳儿,是娘的小柳儿回来了?”李徐氏一见到李君苒,这情绪就显得异常地激动,连带着连手劲也比寻常重了好几分。饶是李君苒已经领教过一回,这一次也依然没能习惯。 “娘,您悠着点儿。”李君杨见李君苒在挣扎着想要摆脱李徐氏的怀抱,因为担心夹在俩人中间,已经变了形的小竹篮,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鸡,鸡,小心我的鸡……” 情绪总算得到控制的李徐氏虽说不再紧紧地将李君苒搂在怀里,可也依旧是抓着李君苒的小胳膊不撒手。李君苒只好示意李君杨帮着她扯去盖在小竹篮上门的小碎花布。竹篮子里两团肉嘟嘟的黑色绒球团因为方才的压迫正“唧唧唧”地叫个不停。 “这是……乌骨鸡?”李徐氏眯着眼辨别了好一会儿,不是很肯定地问道,“柳儿,这是哪儿来的?” 李君苒没想要李徐氏竟然认得乌骨鸡。不过她小竹篮子里的装的可不是乌骨鸡,而是比乌骨鸡还要珍贵一等的绿壳蛋鸡。之所以说珍贵,除了绿壳蛋鸡本身是乌骨鸡跟野外山鸡杂交后出现基因变异外,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只绿壳蛋鸡是经过系统商铺基因改良了的,而且出生后一直被李君苒加喂了好些山泉水,以至于两只小家伙聪明着呢。 “这不是乌骨鸡。”李君苒正想解释,却不想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吓得李君苒本能地身形一晃,险些没能拿住手中的小竹篮子。 “李徐氏!你给老婆子滚出来!” 是李小冯氏! 李君杨一把抓起了两只小肉球,将它们往水缸盖子一放,随后顺手将舀水用的一个破葫芦勺扣在了两只小鸡仔的身上。李君苒则有点手忙脚乱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碎花布头,将布头盖在小竹篮子上,随后将小竹篮子放在了土灶台上。 李徐氏见自家两个孩子如此机灵地藏好了东西,这才走出了本就不大的小厨房,来到院子里。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院子门已经被李小冯氏给一脚给踹开了,李小冯氏带着两个儿媳妇李钱氏以及李赵氏正站在院子里。 “婆婆。”李徐氏率先给李小冯氏问好。按理说,李小冯氏是平妻,并非李徐氏正经婆婆,可好歹也是养大了李正民,李徐氏若是称呼一声二娘也无可厚非。 李君苒紧跟在李徐氏的后面,望着院子里眼前这个灰发小脚老太太,迟疑了一下,随后非常甜美了叫了一声:“小奶~奶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九章回家,李小冯氏的恨 李君苒虽说并不会看相,不过对于李小冯氏这样有特色的分析出个三六九来:额头宽,下颌窄下巴尖,瞧着有点像心形脸,给人第一感觉便是没什么福气。按着华夏传统审美观念,圆脸是福气的象征。君不见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些个巨星们几乎凭着圆润的鹅蛋脸一路飘红。李君苒并不知道天启朝这边是以瘦为美还是像隋唐那般以胖为美,可瞧着程府最受宠的三姨娘那弱柳扶风的样子,虽说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可该有肉的地方还是分量十足,绝不缺斤少两,私下克扣秤盘。再纵观程府上下,上至夫人程张氏,下至诸位姨娘,外带那些个丫鬟婆子们,除了粗使婆子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外,其余貌似也没见着超正常体格的。那些个粗使婆子是例外,在后院这个家丁护院除非特殊情况谢绝入内的地界儿,这些人是被当成重劳动力的存在。由此可见,按着天启朝这边的审美观,李小冯氏这样的心形脸是绝对不属于有福之人。 除此之外,李小冯氏的颧骨也有点高,上嘴唇薄而无色,可以说面无四两肉。现在随着年岁渐长,鼻头两侧的法令纹更是又深又长。法令纹正常情况下,当人在哭泣、发愁或者发怒时,便容易出现。当一个人早年总是处于这种哭泣发愁或者发怒状态下,自然想不深刻都难。都说相由心生,李小冯氏原本那面相瞧着就不像是容易相处,现在再加上这两条深刻的法令纹,目光又锐利……也难怪李家屯那些个小孩子一瞧见李小冯氏十之八九会吓得哇哇大哭了。 李君苒的这一句“小奶奶”,也只是让李小冯氏愣了一下,随后便很快回过了神来,原本就是多云转阴的脸,立马雷声大作一派风雨欲来的架势。 当年李小冯氏是以未亡人也就是俗称的小寡/妇的身份嫁给小七柳的爷爷李平海为平妻,即便后来给老李家添了三个儿子俩女儿,其中还有一对是非常稀罕的龙凤胎,又熬死了前头的正妻李冯氏,她的嫡亲堂姐。可在李小冯氏心里依旧有一根刺,而且是永远都没办法拔出干净的一根刺。那便是她不仅当年只是李平海的平妻,现在也是,将来百年之后依然是,而且百年之后李平海是要跟前头的正妻李冯氏合葬在一块的,至于她李小冯氏只能安葬在另外一处。若不是给老李家留下了三个儿子俩女儿,能不能写入祠堂的族谱还是个问题。毕竟,当年李小冯氏嫁给李平海前还嫁过男人,生过一个女儿金巧儿,属于二嫁。 天启朝虽说并不强制要求本朝女子为亡夫守节,甚至还支持未亡人们再嫁。可对于再嫁问题,总归还是牵扯到很多细节问题。所以未亡人再嫁时,亡夫家的家产是不允许带走的,再者还有条限制便是关于入族谱。既然改了嫁了,前亡夫那头便得销户,即便留下了子嗣,也会有所备注。而二嫁后的夫家这边,能不能进祠堂入族谱还得一看二嫁时是何身份进的门,若是姬妾,除非舍弃后再迎娶一回,要不然永远没可能牌位进祠堂大名记入族谱。再来便是看肚皮是不是争气了。以正妻之位进门的,希望最大,平妻次之。 一句话,天启朝对女子的束缚虽说比不上现代那般,可比起李君苒印象中的华夏古代(主要指宋以后)却是已经宽容了不少,当然这里面自然有昭瑞公主这位穿越前辈的功劳在。 “臭丫头,你方才叫我什么?”李小冯氏几步便来到了李君苒的跟前,二话不说举起右手朝着李君苒的脸便狠狠地甩了过去。 李君苒初来乍到时,在交流的过程中,总是习惯性地将天启朝的语言先转化成华夏语,再理解话的意思,使得整个人的反应总比正常时要慢上一大拍,后来虽说已经熟练掌握了天启朝的官方语以及越镇这边的乡音,可为了能在程府更安全地生存下去,刻意地反应慢半拍。可毕竟不是真的反应迟钝,加上小七柳的身体经过空间那温泉水的改造,不说踏雪无痕,也是身轻如燕相当地灵活。更何况现在又不是在程府,李君苒虽说也时刻提防周边有不怀好意之人,防备心到底没在程府那般重。所以李小冯氏挥手向她打来时,李君苒那身体便本能地往后一闪,险险地避开了。更甚者还山寨了一下现代电视剧中打挨耳光:双手用力击一下掌发出声音,然后瞬间左手挨一下耳光,为了更真实,李君苒甚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除了屁股摔在地上用力大了点,疼了点外,也就是两只手有点疼。 当然,这般作假,即便能瞒得过其他人,李小冯氏那儿也是隐瞒不了的。李小冯氏无疑更生气了。 李君苒见李小冯氏如此生气,便立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声嚷嚷道:“夏嬷嬷说过,在天启朝最是讲究嫡庶尊卑的了。若是嫡庶不分,将来就算有了功名,也是要被御史参奏,最后被剥夺了去的。现在大伯伯跟五叔不是在考秀才嘛,我,我以为爷爷知道……这才小奶奶‘小奶奶’的。娘~~~” 李君苒这话不提还好,这一提其实还挖了个更大的坑给老李家的人,尤其对于李小冯氏而言,不比直接诛心更狠了。李小冯氏虽说是平妻,地位远比姬妾高,可到底还是比正妻矮上一头。所以平妻所出的子女,还得尊正妻为母亲或者大娘,尊自己亲娘为二娘或者小娘。只不过这些规矩,城里的大户人家会讲究一些,乡下地方常年在地里刨食,能娶上媳妇,然后媳妇孩子热炕头就不错了。能纳姬妾娶平妻的很少很少。久而久之,这规矩也渐渐被淡忘了。 “是这样子的吗?”原本还想继续上前狠揍李君苒一顿的李小冯氏将头转向了一旁闷不做声的二儿媳妇李赵氏。 “是。”李赵氏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想告诉自家婆婆实情,但有些事不是你想隐瞒就能瞒得过去的。更何况是这种随便找个识字懂规矩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李赵氏原本是落地秀才的女儿,当年李小冯氏瞧对眼后,便托李家屯的李媒婆上门求亲。李赵氏的亲娘也曾偷偷找人打听过老李家,尤其是要跟自家女儿结亲的李家二儿子李正泰。李正泰虽说没考科举,可好歹也上过几天私塾读过几年书,正因为识得一些字,求亲那会儿已经在镇上当管账先生了。老李家唯二让李赵氏的亲娘不是很舒服的,一个就是李小冯氏这个准婆婆有点厉害,再来还是李小冯氏,她并非准公公李平海的发妻,也不是填房,而是平妻。平妻虽说占了个妻字,毕竟不是正了八经八抬大轿进李家大门的正妻。怎奈,当时李赵氏也瞧着李正泰不错,前头正经婆婆李冯氏又早早翘了辫子,加上又恰好发生了另外一桩事,李赵氏的亲娘这才勉强同意了这桩亲事。 李小冯氏知道自家二儿媳妇不敢对她有所隐瞒,而她本身也是隐隐知道就算她当年拿捏住了李平海,在身份上她已经输给她那堂姐李冯氏一头。即便李冯氏死了那么多年,她也不可能将“平妻”这个前头的“平”给剔除了。 “到底是去了程府这样的大宅院,七丫头可比两年前懂规矩多了。”李小冯氏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娘~”李钱氏见李小冯氏因为李君苒的一番话,竟然态度有所好转,便悄悄地伸手拉了拉李小冯氏的衣角,朝小厨房的土灶上努了努嘴,暗示李小冯氏可别忘了特意跑来的正经事。 李小冯氏在李钱氏的提醒下,自然想起了李钱氏跟她所的那些话:这一次七丫头得了程府大小姐的恩典,能回来一趟,还特意给她带了程府的糕点。那可是满满一大篮子的精美糕点啊。 “我说七丫头啊,你也别坐地上了。还不把你从程府带出来的,给你亲爷爷奶,小奶奶的糕点拿出来?娘,你是不知道,晌午时在镇上我遇到七丫头,她说她那糕点是专程给公公还是您准备的。说是怕我偷吃,死活不让我转交。” 李君苒虽然并不清楚李钱氏是怎么跟李小冯氏叙述晌午遇到她这事的。但有一点李君苒可以百分百肯定,瞧着李钱氏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她没安什么好心。 李君苒带回李家的小竹篮子原本就放在小厨房土灶上,正对着厨房大门,正是最显眼的。李小冯氏一听自家大儿媳妇如此提醒,也立马回过了神,两下一打量便瞧见了土灶上的那个小竹篮子。小碎花布盖着,应该没错了。 确定目标后,李小冯氏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小厨房里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章回家,小鸡仔变耗子 李徐氏性子本绵软,嫁进老李家最初那几年,可以说是完全被李小冯氏给拿捏在手心。平日里更是时常受到俩妯娌三小姑的欺压。自从李正民带着全家人离开老李家后,李徐氏的性子倒是坚强一些了。可这会儿乍一瞧见李小冯氏婆媳三人组,本能地又有些发憷。以至于李君苒被李小冯氏“打”时,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保护自家女儿不挨打。 等到李小冯氏带着俩儿媳冲进小厨房,李徐氏也回过了神,紧跟在李小冯氏的后面:“那,那个……婆婆,柳儿没拿什么东西……” 可李徐氏的话,别说李小冯氏不会相信,就连婆媳三人组里最敦厚的李赵氏也不行,更别提见过糕点的李钱氏了。 所以李徐氏的话还未说完,手脚向来利索的李小冯氏已经一把掀开了放在土灶台上那小竹篮盖着的碎花小布头。小竹篮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小块只有成年女子手掌一半大的酥饼。 小竹篮子里果然有点心,这让李小冯氏很是高兴,可这么一小块酥饼,别说老李家上上下下不够分的,就连给李小冯氏一个人塞牙缝,只怕都塞不满。 “怎么就只有这么一小块?”李小冯氏清楚的记得来时自家大儿媳妇可是明明白白地跟她说,七丫头带了满满一竹篮子从程府拿出来的精美点心回李家,现在小竹篮子在,天蓝色碎花小布头也没错,可篮子里……偏偏就只有那么一小块酥饼。 李君苒捂着左边的腮帮子,一边很是委屈地站在小厨房的门口,一脸委屈地开口道:“小奶奶,我只是府里一个三等小丫头,这块酥饼还是半个月前过中秋时,大小姐因为过节高兴赏的。” “你骗谁啊。”李钱氏虽说之前在越镇南城门那儿遇到李君苒时,李君苒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李钱氏偏偏就不相信。就为了个还没手掌大的酥饼,提拎着个竹篮子。哪怕这个竹篮子并不大,也很奇怪好不好。 李君杨没想到李君苒带来的小竹篮子里除了两只黑布隆冬的所谓小鸡仔外,竟然还有别的东西。最让人奇怪的是,李君苒竟然没将它藏起来。不过当他知道李君苒之前在南城门那儿就曾遇到李钱氏后,自家小妹为何这么做,聪明如李君杨大致也能猜出五六分。再加上龙凤胎之间那莫名的默契,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君杨顺着李君苒的思路,开口道: “小妹,就这么一小块酥饼,你自己个儿留着吃呗。” “娘每隔两个多月便会来看我,我想着爹娘还有哥哥都没吃过好吃的酥饼,就存了一些。可是今年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还没过完节夫人就让嬷嬷将上房主院还有大小姐院子里的酥饼都给没收了……这一块还是我偷偷留下的。” 李君苒留意到无论是李小冯氏还是李钱氏,这会儿面上虽不显,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很是努力地偷听着她说关于程府的八卦。之前因为酥饼里头添加了一些额外东西,程张氏便让张嬷嬷偷偷地不仅将上房主院还有大小姐的静雅轩排查了一遍,事实上还重点排查了厨房以及几位姨娘的院子。至于外院书房,程张氏则直接将皮球踢给了程府当家人。至于最终有没有查到幕后黑手,李君苒并不清楚。可瞧着程张氏跟程语嫣一副了然轻松的模样,即便没抓到只怕也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那些酥饼真的全被没收了?”李钱氏一想到好多好多的美味的酥饼就这么被没收了,就一阵心肝疼,“那那些没收了的酥饼咋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全丢弃了。”李赵氏笑着在一旁插嘴道。李赵氏在老李家时,听到李钱氏跟李小冯氏说三房的七柳丫头回李家了,而且还提了一大竹篮子程府出来的点心,那时要说不心动是骗人的。毕竟平民百姓人家,大户人家的吃食也是很难得品尝一回,也得赶上运气好。可现在当她知道李君苒其实就只带回那么一小块,便立马意识到自己想吃是铁定没戏了。不过就算再没戏又如何,按着她对自家婆婆还有她的俩妯娌性情的了解,今儿不从三房那儿扒层皮下来,是铁定不会回去的。 “娘,小妹!”李君杨见婆媳三人组里最是安静的李赵氏那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动着,尤其那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在小厨房里几处存放米粮的地方转悠,便知道若再不将老李家祖宅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请出去,只怕要出事(血)。 要知道,李小冯氏跟李钱氏都是那种厉害在嘴上的,而李赵氏许是读过几天书,那是满肚子坏水,而且总是藏在暗处要么偷偷出主意,要么鼓动急性子的李钱氏冲锋陷阵。所以,老李家里李赵氏的名声在几个人里算是最好的。李君杨也是因为之前无意间见过李赵氏的真面目,这才对老李家的这位二伯娘多多堤防着。 “既然小妹这次只带回来一块点心,虽然爹爹已经从老李家分了出来。可逢年过节该给爷爷,还有小奶奶/的孝敬依旧不能少。这块点心,就让小奶奶拿回祖宅,让爷爷尝尝鲜吧。娘,小妹,你们说好不好?” 李君杨的话说得相当得冠冕堂皇,不仅明明白白地提到了我们三房已经跟老李家分家这一既定事实,也点出了为人子女逢年过节该给爹还有小娘那孝敬不可以少,因为这关系到了“孝”。 李君苒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提到一年多前那次分家。要知道,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民再大字不识一个,是老李家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里头唯一一个不认识字的孩子,那也是正了八经李冯氏所出。将来李平海百年之后,老李家的一切李正民可以继承绝大部分。可偏偏那次分家时,别说拿到老李家一半财产了,就连九牛一毛都没有。李平海总算也是良心发现了一回,在分家协议上,明确写明了李家三房一脉分家后每年不用负责赡养李平海,当然李平海将来百年之后老李家那家产,李正民也得放弃…… 李正民自然是同意了,而且是不得不同意。现在,李君杨又很是无意地提起了这事,别说李小冯氏当场变了脸色,就连李钱氏跟李赵氏也意识到了她们确实小觑了某些人。本想着三房当家人李正民上山打猎尚未回来,李家就李徐氏跟李君杨两个人,即便再加上个黄毛小丫头,也不过是一个性子软弱可欺的妇人外带两个小鬼头,仅此而已。 “哥,我在南城门那儿遇到大伯娘时,就有跟她提过,这块酥饼我是要孝敬爷爷的。”李君苒一副舍不得很肉疼的样子,“娘~对不起,柳儿是不是没用……” “傻孩子,娘知道娘的柳儿最孝顺了。”李徐氏一想到自家女儿年纪那么小便要在程府那样的高门大院里独自一个人生活,便心碎到不行。 很显然李小冯氏婆媳三个也不想就这么回老李家祖宅,可偏偏又有点讳疾忌医的味道。万一事儿闹大了,惊动了族老跟里正,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正当李小冯氏不甘心地想离开小厨房时,原本扣在水缸盖上的那半个葫芦勺突然动了一下,隐隐地还能听到什么响动声。 “什么声音?”小厨房里竟然有活物,这对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而言,那绝对是个超级有利的好消息。还不等李小冯氏开口,距离水缸最近的李赵氏几步就来到了水缸前头。李徐氏的心一下子被提拎了起来。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划破小厨房的上空,“耗子,有耗子!” 李赵氏全是上下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可不是一只呆呆肥肥的大耗子正趴在水缸盖子上嘛。原本还很是紧张的李君杨不由地回转过头看向李君苒,那两只黑布隆冬的小鸡仔可是他亲自塞到葫芦勺下面的,怎么眨眼间小鸡仔变成了大耗子了?话说回来,这耗子可不是一般的肥,难不成这年头连耗子都比他家吃的好吗?一想到此,李君杨多少有点受伤,不过更多的是决心,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地存钱,存很多钱,然后将他那个可爱的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会甜甜地叫他哥哥的妹妹从程府赎出来。 正当李君杨走神之际,彪悍的李钱氏一把夺过了李赵氏还拿在手里的葫芦勺,二话不说,便朝着水缸盖子上猛敲了过去。肥肥的大耗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太胖了,竟然被李钱氏一击即中,直接掉进了水缸里。 “我说三弟妹,你这家里未免也太脏了。”对于耗子掉进水缸,李钱氏很是满意。 “大,大嫂,你怎么可以……”葫芦勺下面的小鸡仔为何会突然变成一只肥硕的大耗子,李徐氏也想不明白,可她这会儿更气愤的是李钱氏竟然故意将耗子弄进水缸里,污染了整缸水。 “行了!老大家的也没说错!民子媳妇虽说现在你们已经从老李家分出去了,住在这茅屋土坯房里头,可这里里外外的还是得打扫干净,没得让这些个脏东西偷吃了家里好不容易弄到了吃食!”李小冯氏直接打断了李徐氏的不满声。 对于李钱氏方才那番小动作,李小冯氏哪里会看不出来。可惜,三房这边实在是太穷了,老三上山打猎还没回来,想要榨出点儿什么油水来,还真不容易。方才她特意偷偷地瞧过放在角落里的米缸了,竟然只剩下浅浅缸底一层碎米,而且里头绝大数还是粗糙的糠皮。知道三房现在过得很悲惨,李小冯氏这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心情一好,也懒得再跟李徐氏多废话,拿着那块李君苒从程府带回来的小酥饼,出了小厨房。 身为儿媳妇,自然不可能走在李小冯氏的前头。李钱氏见闹腾了半天竟然一点儿好处都没拿到,虽说方才故意将只肥耗子弄进水缸里,污了大半缸水,可这心里依旧觉着若是就这么放过李徐氏,实在太便宜她了。于是李钱氏路过主屋时,越发瞧着仔细了。 这一瞧不要紧,还真让李钱氏发现了好东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回家,大闹李家四房(一) 这事还得从两个多月前,李徐氏头一回见李君苒说起。那次李君苒有点失态,或者准确点儿说是小七柳残留在小身板的意识见到李徐氏后失了态。尽管只有一声别扭发音的“娘”,即便后来李君苒偷偷的又是塞银锭子又是塞酥炸鹌鹑蛋,还是让李徐氏察觉到异样。离开程府后,李徐氏越想越不对劲,路过锦绣坊时,便咬咬牙用李君苒给的那锭银子抵押,跟锦绣坊接了一副大绣品的单子。 李徐氏的绣技很好,虽说比不上闻名全国的苏绣,在越镇周边这一片儿那也是排的上号的。只不过刺绣很伤眼睛,而且平日里又要忙里忙外地干粗活。粗活本就容易弄粗糙手,而刺绣最忌讳的便是粗手粗脚,弄毛了绣线。所以这几年,即便在老李家祖宅时,李徐氏最多也就绣些荷包这样的小东西。 最主要的一点,绣大件绣品除了跟绣坊关系好外,还得缴纳一定的押金。李小冯氏向来是只进不出的主,想要她出这笔押金钱,本就比登天还难。李钱氏跟李赵氏虽然知道押金什么的回头还是可以拿回来的,可她们俩依旧不愿意垫付这笔钱。因为一旦垫付了这笔钱,就意味着自己口袋里本就不多的私房钱就会被李小冯氏这个总惦记着儿媳妇嫁妆的婆婆知道。李徐氏接大件绣品的钱最终未必能落入她们的口袋,弄不好回头还会损失自己口袋的私房钱,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乐意,更何况是李钱氏跟李赵氏这样爱占人便宜从不肯吃亏的主,更不可能乐意了。李徐氏性子虽说绵软的很,但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更是乐得装傻。毕竟出力的是她,难不成还要出钱不成? 所以,小七柳一家没被赶出老李家祖宅前,李徐氏从不接什么大件绣品,除了绣荷包还是绣荷包。到了晚上,便偷偷地摸黑打缨络绳。荷包每次绣完后都是交给李小冯氏,等到了赶集的日子便拿到越镇绣坊卖了,这一点三个媳妇都是一样的。而缨络绳,李徐氏则会偷偷交给米花婶子帮她卖了。就这样,李徐氏才存了一点私房钱。 话说李徐氏从锦绣坊那儿接了活儿,回到李家屯后,便开始不辞辛劳的赶工。大件绣品,有些时候得好几个绣娘日夜赶工好个月才能出成品。所以李徐氏这件充其量也只能算中件。饶是如此,李徐氏也辛苦了两个月多月快三个月。李君苒回李家前,还差半朵荷花,便能完成这幅鱼莲戏水。 李钱氏因为没能在三房这边拿到好处,离开小厨房经过主屋时,便多瞧了两眼。正是这两眼,让李钱氏瞧见了李徐氏那副快完成的绣品。 李钱氏当场便看傻了眼。李徐氏嫁给李正民后,李钱氏也是无意间听说这李徐氏最是擅长的便是刺绣了,只不过小件的荷包并不能足以显露李徐氏真实水平,只是瞧着比常人绣的好看些而已。 想当年,李小冯氏要不是怕耽误自家二女儿的亲事,才懒得给李正民张罗媳妇呢。所以三房李正民这个儿媳妇压根就没怎么仔细挑,只跟媒婆要求找个不呆不傻的黄花闺女就行,穷点儿丑点儿甚至身子骨弱点都没啥关系。要不是影响自家二女儿的亲事,上面那些个条件,李小冯氏都想省了。谁也没想到,李小冯氏找的这位媒婆曾经受过李冯氏的恩惠,知道李冯氏留下来的唯一儿子李正民到了娶妻年纪后,便一直在私底下偷偷打探附近有品有貌的适婚女子。所以等李慧娘嫁进了老李家,在第二天一早的认亲会上,当李钱氏几个看清楚了李慧娘真容后,心底的酸水那是一个赛过一个。 李钱氏见到了绣架上那副快完工的绣品后,立马走不动道儿了,还大声地嚷嚷了起来:“哟,瞧瞧,瞧瞧,多好的绣品啊。娘,您快来瞧瞧啊。” 快走出院子的李小冯氏听到李钱氏的嚷嚷声后,也回转过身,几步便来到了正屋,瞧着绣架上的绣品,原本就不大的三角眼立马瞪得老大。 “乖乖,真是漂亮。”紧随在李小冯氏身后走进正屋的李赵氏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民子媳妇,老婆子再过几个月便是生辰了。整好,这幅绣品就给老婆子当寿礼吧。”李小冯氏眼珠子提溜一转,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婆婆,这幅绣品媳妇原打算卖了钱后,给柳儿脱籍的。您的生辰还有几个月,寿礼可否缓一缓?”李徐氏见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进了正屋,瞧见了她赶了快三个月的绣品,便知道要坏事。 “脱籍?脱哪门子籍?”李小冯氏见李徐氏如此不给自己个儿面子,不由地提高了音量,“你当老太婆什么都不懂是不是?七丫头可是卖给程府十年。程府这样的府邸,是你这样的贱民想去就去,想走就能走的地儿?” “可不是,我说三弟妹呐,嫂子知道你心疼七丫头。可是我们凭什么跟程府争人?”李钱氏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幸灾乐祸。要说老李家三个儿媳妇里,要论样貌就属李钱氏这个当大嫂的最难看。所以李钱氏每每瞧见李徐氏那娇滴滴的柔弱样子,这心底的怒火是一阵盖过一阵。 李钱氏本就是个大嗓门,这么一嚷嚷别说还在小厨房的李君苒跟李君杨听得一清二楚,只怕院子外头若有路人经过,也能听到。 李君杨一听李钱氏如此说,顿时火大了。原本这一年多来,他便一直在为自己生病结果连累了亲爹上山打猎摔断了腿,最终害了亲妹妹小七柳要卖身给人当奴婢而内疚不已,这几个月,一天天地瞧见亲娘李徐氏为了早日凑出妹妹的脱籍银子拼了命的刺绣,还有亲爹拖着残腿上山打猎…… 老李家的人不帮忙也就罢了,反正已经分了家了,可以说是比普通亲戚还要麻烦的两家人。这般隔三差五地惦记着,逮着机会上门占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想着赶紧将水缸里那只还在挣扎的肥耗子捞起来的李君苒见李君杨像个导弹似的顺手拿起门背后的笤帚就往外冲,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李君杨的胳膊:“哥。” “小妹!”李君杨不解地看向李君苒,目光中多了几分责怪。 李君苒顿时大囧,姐姐也是好心好不好。不是姐姐看不起你,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比她还瘦弱的小身板,别说打李小冯氏婆媳三个了,半个都打不赢。末了还会因此坏了自己的名声,万一从此背上个不孝的大帽子,回头还想不想混官场了? “哥,我在程府听房嬷嬷说,那些个官老爷最注重什么名声了。” 李君杨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越发不解地看向自家小妹。不知为何,眼前的妹妹尽管瞧着很熟悉,跟自己长得也蛮像的,可给李君杨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难不成真的因为俩人一年多快两年没见的关系? “哥,你说若是让那负责科举的大人知道大伯跟五叔当日对亲侄子亲兄弟见死不救,现在又纵容小奶奶她们来抢可以让亲侄女脱籍的绣品,会不会因此被剥夺了大伯跟五叔童生的头衔?” 李君杨那双与小七柳长得很相似的大眼睛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后嘴角明显向上一翘,很显然已经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李君杨顺手将手里的笤帚一丢,便跑出了小厨房。 “小奶奶,求求你,不要抢走娘的绣品。” 李君苒将水缸里的那只肥耗子打捞起来后顺手丢进了小竹篮子里。随后揉了揉眼睛,发现酝酿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挤出一滴眼泪。没办法,只好偷偷地自家庄园仓库里翻出个柠檬,往袖口处挤了挤,随后再往自己眼睛里抹了一下。顿时,泪流满面。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想止都止不住。 偶的娘哟,不愧是庄园出品,这质量是不是太给力了点? “小奶奶,求求你,不要抢走娘的绣品。”很好,连台词都给小七柳的亲哥一模一样。 第五十二章回家,李家五房往事 话说米花婶子回到自家小院后,便赶紧提拎着竹背篓进了屋,她可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养在自家院子那小鸡窝里。没办法,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米花婶子的男人是李家五爷爷李平溪的长子李正吉。五爷爷跟老伴儿五奶奶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取名吉祥如意。除了女儿跟着夫君去了外省,三个儿子均留在了身边。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五爷爷早年常年在外的关系,无论是见识还是观念都有所不同于李家屯的同辈兄弟。所以等到最小的儿子李正意娶了媳妇后,五爷爷便做主给三个儿子分了家。 分家,有利于缓和兄弟妯娌间矛盾,更有利于一个家族维护一家之长的绝对统治权,尤其是在新旧交替时。但分家毕竟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整个家族的实力,所以在华夏传统思想里,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多数奉行“父母在不分家”原则。这一点在天启朝这边也是相似的。 偏偏李家五爷爷比较另类,在小儿子没娶妻前,便告诉前头两个已经娶了媳妇的儿子,田里的农活三个儿子一起干,至于家里的家务则是俩儿媳妇分单双日轮流负责,等三儿子成年娶妻后,便分家。最主要的一点,允许存私房钱。 当然,允许存私房钱这一条还是有前提的,两个儿媳妇每个月必须给上交五十个铜板。三个儿子若想去镇上打短工,农闲时需要每天上交十五个铜钱,农忙时则加倍,而且还得在家中农活已经干完的前提下。至于剩下的,不管赚多赚少,都归各房所有。 五十个铜板,对于米花婶子而言,相当于十个小荷包外带五根缨络绳的工作量。按着她每两天就能出三个小荷包的速度,任务不算太繁重。毕竟这两天里有一天几乎一整天都不得空闲,得忙里忙外地负责所有家务。而庄户人家的妇人,缝缝补补那是必修科目,绣荷包什么的有难度,打缨络绳编中国结什么的容易好些,再不济还有织布编草鞋……总之想要勤劳总归是能赚到钱的。 要说李家五爷爷前头俩儿子,年纪相差并不大,以至于兄弟俩娶媳妇也是前后脚的事。李正吉娶了米花婶子,而李正祥娶了李家五奶奶娘家侄女,小表妹李吴氏。要说李吴氏也是个勤快人,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没嫁给李正祥之前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娇滴滴的一朵鲜花。可偏偏李吴氏这人好攀比,尤其嫁给李正祥后,就将前头的大嫂设定为假想敌,有事没事就喜欢比较一番。 米花婶子自打生下小米花后,连着好几年都不曾再怀上孩子,而李吴氏在这段时间里连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且一上来便是三年抱俩儿子。这就让李吴氏很是得意了好几年,连带的平日跟米花婶子说话时的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上好几个分贝,偶尔还会夹棍带棒地挤兑米花婶子几句。而米花婶子本就因为没能给自家男人生下儿子而郁郁寡欢着,再遇到李吴氏这般炫耀似的显摆,心里没怒火才叫见鬼了。这一来两去自然也就有了矛盾。 好在没几年五爷爷最小的儿子李正意便娶了媳妇,新媳妇进门后一个月李家五爷爷便做主分了家。分家后,李家五爷爷老两口依旧住在主屋,大儿子李正吉一家住东厢房,二儿子李正祥一家住西厢房,小儿子则带着新媳妇住在后院的三间堂屋里。大家依旧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家里的一切,包括耕地都是平均分成了四份,三个儿子跟老两口各拿一份。此外,三个儿子每人一年二两银子外加四季衣物各一套,外带逢年过节的节礼。至于老两口那份田产,三个儿子也得负责。 至于将来,李家五爷爷跟五奶奶年老在哪个儿子那儿养老,则由老人自己选择。按着习惯大多数时候,是跟随大儿子了,当然也有偏疼小儿子愿意跟小儿子住一块的。总之一切凭老人喜好。 要说李家五爷爷的那次提前分家在李家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毕竟按着李家屯的风俗习惯,老人没走前是不会分家的。偏偏李家五爷爷独出心裁玩了这么一出。原本允许儿媳妇存私房钱已经让李家屯好些个小媳妇眼热了,现在又提前分了家……那段时间,在李家屯可以说人心是散的。小媳妇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着,心想着若是自家也能这么分该有多好。而诸位婆婆们十之八九咬牙切齿,尤其是刚刚晋级成婆婆的几位,只恨不能将五房那一支给生吞活剥了。这里头,就属李小冯氏意见最大。偏偏李小冯氏拿五房那一支没办法,虽说俩人说起来也算是妯娌,可李小冯氏毕竟只是平妻,而李五爷爷是李家屯的族老,德高望重,无论说话还是办事,可比李小冯氏那男人李平海管事多了。 貌似有点扯远了。李家五房分家后,按理虽说一个大院住着,日常开销什么的毕竟都分开了,小到一根针一个鸡蛋,大到一捆柴都分得一清二楚。若是李君苒在现场,肯定会说五房这样的情况就跟什么魔都的弄堂房客没什么大区别,最多左邻右舍都是叔伯兄弟。或许正是因为分的清清楚楚了,李吴氏那喜欢攀比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隔三差五地跟米花婶子比今儿吃了什么,穿了什么。 米花婶子从李君苒那儿得到了这只珍贵的乌骨鸡小鸡仔后,原想着这一回能拿到二弟妹那儿显摆一下,乘机好好地治一下李吴氏那喜欢攀比炫耀的性子。可转念一想米花婶子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正如李君苒所说的那般,在没保住好东西的实力前,到处显摆只会将自己还有家人置于火中烘烤,到时候钱财损失是小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完全得不偿失。 所以米花婶子在从七柳家回自家这一小段路上,便跟自家男人李正吉商量好了,先将小鸡仔放在他们睡觉的里屋养几天。回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这只小鸡仔过明路。这只乌骨鸡可不敢说是李君苒送的,就说是上山打猎无意间打到的。只不过按着李正吉的意思,这事应该跟自家老爷子提一下。毕竟老爷子见多识广,吃过的米饭比自己吃过的盐还多。 若干年后,米花婶子每每忆苦思甜想起这段记忆,总会不由地后背冒冷汗:亏着当年没大张旗鼓地显摆,要不然还真给家里惹来了祸事。可饶是米花婶子千万般小心,最终还是被时刻关注大哥家一举一动的李吴氏给知道了。心有不甘的李吴氏闹腾了好几天,闹得李正祥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当时已经恢复自由身份的李君苒,给李吴氏也弄来了一只乌骨鸡小鸡仔,偏偏这只乌骨鸡惹来了不大不小的祸水……没办法,谁让乌骨鸡什么的自古以来就一直被认为是滋补上品,补血养颜,对于伤口愈合效果显著。 当然,这会儿这事连八字也才刚刚起头而已,等到引来祸事还得再等几年。 李正吉回到家,安顿好了自家小骡子后,第一时间去了正屋,将遇到李君苒的事禀告给了自家老爷子知道。李家五爷爷对于那个在他看来是个糊涂的四哥这些年来如此偏心,一直有所耳闻。只是碍于兄弟俩早已分了家,除非事情闹大了,也实在不好多加插手,也只能让自家大儿子大儿媳暗地里偷偷地出手相帮。 当日李正民被迫分(赶)出四房一脉时,李家五爷爷以李家屯族老的身份也在现场的。对于如此不公平的分家,但凡有点儿良知之人,都会有意见。不过李家五爷爷比旁人想得开,如此不公平的分家对于李正民一家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有件事,李家五爷爷从未跟人提过,就连自己的老伴儿还有三个儿子都不知道,其实他早年曾拜过一位茅山道士,对看相略知一二。李家五爷爷很是看好李正民一家子,尤其是李正民那个唯一的儿子。别看小家伙分家那会儿十足年纪不过六岁多,而且还病怏怏地躺在李徐氏的怀里。可在李家五爷爷看来,这小子若能挺过去,他朝必有出头一日,到那时一冲飞天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若是能用四房一脉那点子家当的继承权,来换取四房一脉毫无关联,在李家五爷爷看来,非但不亏,反而是赚大发了,不过是分家最初几年艰难了一些,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唯一让李家五爷爷意外的是,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竟然会想到自卖为奴凑医药费。可惜事情发展的太快,若是能提前知道,说什么也是不会让事情发生。 “老大,你说七丫头回来了?” “今儿赶集,在南城门那儿遇到的。说是程府大小姐赏了恩典,放她出来回家看看。”坐在炕下小板凳上的李正吉将之前如何遇到李君苒的经过如数禀告给了李家五爷爷。 正盘脚坐在炕上的李家五爷爷顾左而言他:“民子上山已经好几天了,也该回来了。” “爹,民子哥的打猎技巧还是您偷偷教的呢,您就算不放心民子哥,还有三弟在呢。” “民子不在家,你记得让你媳妇米花娘多去走动走动,有什么能帮的就拉一把。” “哎。”李正吉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在他看来即便自家老爷子不提醒他也会如此做。李正吉见屋里没旁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说道:“爹,其实七丫头来时偷偷塞了只全身雪白的小鸡仔,说是什么乌骨鸡。” “啥?七丫头偷偷送了你们一只乌鸡的小鸡仔?”李家五爷爷瞪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 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当爹的自然清楚。李家五爷爷猛抽了两口烟袋锅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七丫头回来了,我估摸着民子家也没剩下多少吃食了,你让米花娘偷偷那点玉米面儿过去。记得,回头再给七丫头一吊钱。” “一吊钱?”李正吉倒也不是心疼钱,只是没想到一只乌骨鸡的小鸡仔竟然这么值钱。要知道普通的鸡蛋也不过一个铜板一枚,小母鸡仔即便是在越镇买,也就五个铜板一只。想不到这乌骨鸡的小鸡仔竟然足足贵了两百倍,要一千个铜板。 李家五爷爷见李正吉如此大反应,忍不住用自己手上的烟袋锅子敲了一下李正吉的脑袋:“怎么?还嫌贵?一两银子能不能买到那小鸡仔还是个问题呢。” 李正吉知道自家老爷子没有欺骗他的必要,便立马陪笑道:“爹您就放心吧。回头我一定让米花娘把钱送到。真想不到这七丫头还挺受那个程府大小姐欢喜的。” 李正吉又跟自家老爷子唠了会儿嗑,便起身回自己屋了。米花婶子对于公公的善意提醒,倒也不曾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虽然心里早已预料到了李君苒送她的这只小鸡仔不便宜,但也没想到会那么值钱。原本就打算精心照顾的米花婶子自然对那只通体雪白的小鸡仔越发仔细。 等到米花婶子为小鸡仔准备好了舒适的小鸡窝以及精美可口的伙食,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吃食装进竹篮子去小七柳家时,这时间距离米花婶子跟李君苒分开都快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娘,您这是要去……六郎家吗?”米花见米花婶子又在那里装吃食,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轻声问道。 “是啊,你七柳妹妹回来了。” “娘,真的吗?我已经快两年没见七柳妹妹了。”一旁的翠花眼睛亮闪闪的,立马从炕上跳了下来,“娘,我也要去!” “那行,那你帮娘拎竹篮子。”米花婶子正愁东西有点多,一个竹篮子怕是装不下。既然自家闺女愿意跟着自己一道去,当娘的哪有不乐意的。 可惜两家人住的距离有点远,等米花婶子带着小女儿翠花拎着竹篮子还到小七柳家,老远就听到院子里李君杨在那里嚷嚷着:“小奶奶,求求你,不要抢走娘的绣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三章回家,大闹李家四房(二) 可惜两家人住的距离有点远,等米花婶子带着翠花拎着竹篮子还到小七柳家,老远就听到院子里李君杨在那里嚷嚷着:“小奶奶,求求你,不要抢走娘的绣品!” 米花婶子听到这话,便暗道不妙,赶紧吩咐身旁自家的小女儿翠花,道:“翠儿,你跑的快,赶紧回家告诉你爹,就说你小四奶奶带着你俩堂婶又来你蕙婶家闹事了。让你爹去请你爷过来一趟,最好把你里正伯伯还有七叔祖也请来。” “哎。”翠花是米花婶子的小女儿,要说年纪,也就比七柳略大几个月。方才一听米花婶子要来七柳家送东西,便很自觉地帮米花婶子拎上竹篮子跟了过来。至于米花婶子的大女儿米花,因为今年已经十一了,再过两年便是大姑娘,该留意附近谁家有品性端正的毛脚女婿了。所以米花婶子多数时间也不让米花往外头乱跑。 米花婶子低头看了看满满一大竹篮子的东西,再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尖酸刻薄声,顿时觉着头大。要说小七柳家所在位置还真有点偏,是李家屯距离后山最近的一户人家,平日里若非上山打猎或者砍柴,根本没什么人经过,也难怪有些人有恃无恐。 米花婶子深吸了口气,装作什么事儿都不知道,还没靠近小七柳家的院子,便开始嚷嚷起来:“七柳娘在家不?” 原本还很是热闹的小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米花婶子隔着院门只听到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哐当”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碰撞的声音,随后传来了李徐氏撕心裂肺般的哭诉声:“柳儿,柳儿你没事吧。” …… 李君苒只觉得眼前漫天的星星亮闪闪了,额头好像还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流淌下来。完了完了,她又受伤了。不晓得这一次又得增加多少负资产咧?晕过去的前一秒,李君苒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她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怕是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那,那啥,老婆子我只是轻轻推了七丫头一下……”李小冯氏也被李君苒那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给吓了一大跳,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尤其李徐氏跟李君杨母子俩那凶狠的目光,瞧着只恨不能立马生吞活剥了自己,便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 可李小冯氏是谁,自打她带着拖油瓶以未亡人的身份嫁进李家屯给李平海当平妻后,也就是最初那两年谨小慎微地过日子,之后连生两个大胖小子后,她便渐渐展露锋芒开始嚣张起来。等到之后几年更是熬死了前头的正妻李冯氏,又给老李家添了一个儿子两个闺女,最最主要的是将李家四房当家人李平海牢牢地捏在手心,视前头正妻所出的嫡亲儿子如眼中钉…… 李小冯氏也只是迟疑了那么一下,转眼便好似一只战斗力十足的斗鸡,朝着李徐氏跟李君杨母子俩火力大开:“干嘛干嘛?!想造反不成?这才多久没见呐,七丫头就在外头学坏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装死了?!刚才那记耳光,老婆子压根就没打着她!现在倒好,还装上瘾了不成?!” 李小冯氏喋喋不休地谩骂着,什么难听的话说什么,见李君苒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便很是顺脚地猛踢了几脚。 “起来!臭丫头,给老婆子赶紧起来!听到没有?!这样装死装给谁看呐?!” 李小冯氏这几脚并没让李君苒苏醒过来,反倒将李徐氏心中那根谦卑顺从的神经给踢断了。原本李徐氏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小七柳便带着浓浓地愧疚之心。当年若不是因为家里一大一小有两个病患需要照顾,李徐氏是宁愿自己卖身为奴,也不愿意看见小女儿小小年纪去什么程府给人当丫鬟,现在…… 李徐氏低头望着自己怀中双目紧闭的李君苒,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虔婆,你个杀人的老虔婆!”李徐氏猛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谩骂的李小冯氏用力往地上一推,随后整个人扑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掐住了李小冯氏的脖子。 报仇!她必须报仇! 不管李小冯氏如何挣扎,更不管一旁的李钱氏跟李赵氏如何扯她的头发拧她的胳膊,企图将她从李小冯氏的身上拉开。在李徐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自古杀人者偿命!李小冯氏害死了她那个从小就很懂事的女儿柳儿,那么那个老虔婆就得给她的女儿一命偿一命! 站在院子门口的米花婶子完全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到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在院子外迟疑了一下,想着回头若是碰到了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该如何应对。却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米花婶子的印象里,那个性子一直绵软,甚至可以说有点懦弱的李徐氏,竟然有胆子反抗。这会儿正坐在李小冯氏的身上,用尽吃奶的力气正掐着李小冯氏的脖子。当然,李小冯氏也不是不懂得反抗的死人一个,正努力挣扎着想反掐李徐氏的脖子,甚至不停地蹬着两只脚。至于李小冯氏的两个儿媳妇一左一右拉扯着李徐氏,拉扯的过程中还不忘乘机殴打挠掐李徐氏。李徐氏承受着来自三方的攻击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像是入了魔一般,一心就想着要将李小冯氏给弄死。连带着夹在中间,一心想保护李徐氏的李君杨也惨遭波及。 李徐氏见自己另一个孩子也因此糟了难,非但不曾住手,反而越发勇猛起来。以一敌三的情况下,竟然也没见李徐氏处于下锋,隐隐还有与李小冯氏婆媳三人平分秋色的味道。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真若把个绵软可欺的老实人逼急了,只怕比那不要命的还恐怖。而现在,李徐氏便是这种情况。 不过米花婶子也瞧出来了,李徐氏这种优势也只是暂时性的。毕竟李徐氏柔弱了二十多年,更何况又是以一敌三。 “大郎娘,你还要脸不要?!有你这样拉架了吗?”米花婶子将手里的竹篮子往院门旁一丢,便赶紧上前将李钱氏给拉开。也不晓得这李钱氏安的什么心,初一眼瞧着是想将李徐氏从自家婆婆身上拉开,实则乘机用她那长指甲在挠李徐氏的脸。没一会儿功夫,便在李徐氏的脸上挠出了好几条又红又长的印子。 “关你屁事!”正暗暗得意的李钱氏因为好事被人打断很是不悦,可一回转头见是米花婶子,便越发不乐意了,“米花娘,你少管老娘闲事!” 米花婶子也懒得跟李钱氏多废话。 “你当我吃饱了撑着,愿意跟你们四房这样连畜生不如的多打交道?!别以为现在没人收拾你们,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别忘了,人做事天在看!你们做那么多缺德事,也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小心以后没儿子送终!!” “我呸!你才没儿子送终呢!”李钱氏当即不乐意了。要说儿子,李钱氏生了两个儿子,老大李君松今年已经十四了,都差不多可以为他找媳妇了,就算小儿子三郎李君桐今年也满十岁,过了最容易夭折的婴幼儿期。反倒是米花婶子,嫁给李正吉都有十二年了,四年前才好不容易盼来个宝贝疙瘩,还是个体弱多病的早产儿,能不能养大还是个问题呢。 “住手!统统给老子住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四章回家,大闹李家四房(三) “吉叔,快拦住我娘!” 听到李君杨叫唤声时,李正吉正跟在自家老爷子后面匆匆往小七柳家走去。这话音还没落下,便瞧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妇人打自己眼前飞快地跑过去。正因为有了李君杨的提醒,李正吉才回过神看清楚方才从自己眼前跑过去的那个“疯”女人竟然是一向柔弱的民子媳妇李徐氏。 李正吉也瞧出了李徐氏不太对劲,却也不敢上前太靠近李徐氏,只能大致地阻拦去路。虽说五房跟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民是堂兄弟,好歹也是亲戚,可毕竟男女有别。饶是民风还算开放的天启朝,这男女间的距离也得保持在三尺之外。之所以是三尺之外,自然是因为三尺为一丈,所谓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君。 正是因为李正吉的投鼠忌器,让李徐氏找到了突破口,几个灵巧的回转便顺利地突破了李正吉的防线。 “还不快追!”李家五爷爷也没料到自家大儿子如此不给力,竟然连个妇人都拦不住。李正吉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不是有所忌讳嘛。没瞧着民子媳妇那模样,万一让村里那几个好嚼舌根的老娘们都瞧见了,还不晓得会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呢。 李徐氏摆脱李正吉后,没再跑几步便回到了老李家祖宅。当年李老太爷偏爱四房,便将新盖的四合院留给了李平海。要不然光靠李平海也不可能住黑瓦白墙的大屋子。也说不好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李平海离开自家前往小七柳家时院门没锁。其实在李家屯,白天时只要家里有人,大多数人家的院门都不会插上门栓。 李徐氏火急火燎地直接冲进了老李家的院子,正在院子里帮忙削竹条的李君桐听到响声后抬起头,一脸惊讶地望着眼前那个衣冠不整的三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三,三婶……你……” 李徐氏也没理会李君桐,冷冷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望着院子左侧的水井,冲了过去,没等所有人回过神,便一头扎进了水井了。等李君杨匆匆赶到老李家院子时,只来得及瞧见李徐氏落入水井的残影。 “娘~” “快,快救人!”李正吉不等自家老爷子吩咐,也跟着跳进了水井了。 李徐氏披头散发的出现在李家屯,本就够引人侧目的,现在又二话不说跑回老李家,一声不吭就选择了跳井,要说里头没点儿冤屈,谁信呐。还没等闻讯赶来的李平海等人回过神,几个好事的婆娘便扯开了嗓门大声地嚷嚷起来了:“快来人呐。民子媳妇回李老四家跳井自杀啦~~~” 但凡不是耳背耳聋之人,都能听出这嚷嚷声里夹带着无限的幸灾乐祸,这不是明摆着想看李老四家的笑话嘛。平生最重面子的李平海气得鼻子都歪了,只恨不能立马将那个坏他全家名声的三儿媳从水井里打捞上来,然后生吞活剥了。 李平海打从他那个浓眉大眼孔武有力的三儿子李正民出生开始,便不怎么喜欢他。在李平海看来,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命犯孤星的逆子,他那原配婆娘李冯氏也不会那么早就被克死了。最可恨的是,那逆子的命果然够硬,在铁匠铺那里那么多年,竟然都没被折腾死。现在这个逆子娶的媳妇,竟然在他家选择跳井自杀,这是想败坏他老大跟老五的名声,让让他们考不成科举不成? 李平海眯着眼,越想越觉着是这么回事。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李徐氏终于被拉出了水井,虽说抢救得挺及时的,但拉上来时,李徐氏已气息全无,整张脸原本就有些浮肿,经过冰凉刺骨的井水这么一泡,越发不见一丝血色,惨白惨白的。 “将这个婆娘给老子丢出去!”李平海见李徐氏被打捞了上来,也不管李徐氏是死是活,唯一的感觉便是生气,而且是非常的生气。在李平海看来,不管是逆子的媳妇李徐氏也好,逆子本人也罢,连带着逆子那一双儿女,要死要活都跟他们四房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外头,而不是脏了他们四房的地方。尤其还是跳井这样,会污染水源,让他们四房回头如何喝水? “四哥!”李家五爷爷忍不住也提高了音量,“还是给后人积点儿阴德吧!” 我们四房的事还轮不到你个五房小叔来管!其实匆匆赶来的李小冯氏很想如此反击一句,但她并不敢。因为李家屯里正大房的李正书正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出现在了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三房的李平湖。 “按胸口,快点儿按胸口,把民子媳妇肚子里的水挤出来,兴许还有救。”也不知是谁突然嚷了这么一句,从围观的人群里跳出三四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七手八脚地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胸口的按胸口。李家屯的普通平民百姓,虽说并不懂后世什么人工呼吸,但最起码的一些急救常识还是知道一点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徐氏猛得咳了两声,随后吐出了好些水。但人已经双目紧闭,不见有什么大的反应。 “好了好了,最起码有呼吸了。”在场所有人都长呼了口气。李徐氏若真这么在老李家的跳井死了,可不仅仅对老李家的声誉有影响,就连李家屯这名声也会受到连累。虽说初一看只是婆媳矛盾,可里头毕竟伤了人,还爆出公公打儿媳耳光的丑闻,要命的是牵扯出了人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说话分量,自然属身为李家屯现任里正的李正书最重。 里正,就相当于现代的一村之长,负责管理本村的户口、徭役以及治安,始于春秋时期最基层的官职。春秋时八十户为一里,唐朝时则为百户为一里。别看一个小小的里正,其实权利并不小。普通平民百姓可以不知道他所在乡镇的县官老爷是谁,但绝对不可能不清楚负责管自己的里正是谁。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在华夏古代,其实县官老爷并不会直接负责管理所在县镇老百姓,而是由里正帮着分担管理。而且一年到头审理案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像农忙时节根本就不开门办公。除非管辖区域内发生了重大案件,比如杀人案件什么的。平日里,平民百姓家发生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多半就是由这位现管的里正老爷负责搞定。当然,除了里正外,还有宗族族长长老。遇到大一些的宗族村落,族长跟长老的权利并不比里正小。 李家屯村子在越镇这一带不算太大,但村子里八成人姓李。现任族长是由大房李平江的儿子李正书兼任,目前有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七叔祖李来喜,也是李家屯目前辈分最高的老太爷,三房三爷爷李平湖以及五房五爷爷李平溪。 李正书环顾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正小心翼翼地给李徐氏擦脸的李君杨,远比就剩下多少肉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李君杨的年纪说起来还没他那小儿子大,却冷眼瞧着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 “六郎,你来说。” “六郎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啥?”李小冯氏当然不愿意让李君杨来叙述事情经过。其实不用李君杨开口,就冲着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小脸,再瞧瞧一向端庄柔弱的李徐氏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不说,还变成了落汤鸡暂且昏迷不醒。就该能猜出里头铁定出现了肢体上的摩擦,要不然这伤从何而来?难不成一个两个都自己摔的? “六郎再小,今年也快八岁了吧。我说小冯氏,你别是做贼心虚了吧。”人群里,住在老李家后面的崔老婆子开口道。 崔老婆子本是李家二房李平河的童养媳,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李平河因为是早产儿,生下了就一丁点儿大,从小就体弱多病。李家老太爷也就是李老四的亲爹李来福生怕这个儿子养不大,便早早地为他准备了一个比他大五岁的童养媳妇,想着等儿子年满十四便成亲,好歹留个后。却不想媳妇是提前准备好了,而且还是以冲喜方式嫁进李家屯,结果到底还是没能冲喜成功,李平河没熬过十岁便夭折了,只留下冲喜的李崔氏。 李来福老两口也不是个刻薄之人,想着反正自家儿子出了老大李平江已经成亲外,还有平湖、平海以及平溪,就是年岁上相差大了一点不太合适。可除了自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家有年纪相近的儿子,再不济李家屯没有合适的,那就在越镇周边几个村落里找。只要李崔氏愿意,就将李崔氏当成自家闺女嫁了。 偏偏李崔氏是个死脑筋的,死活不愿意出嫁,说什么“生死李家人,死是李家鬼”。这才刚满十五岁便自梳发髻,为早夭的李平河当起了未亡人。对此,李来福老两口相当感动,临死前分家时,依旧为二房一脉留下了家产,并嘱咐大儿子李平江以及最小的弟弟李来喜,要好生照顾李崔氏,最主要的一点,回头若有合适的子嗣,就过继一个儿子到二房门下,不至于早夭的李平河最后连个烧纸钱供奉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身为里长的李平江以及族中辈分最大的族老七叔祖李来喜不是没有挑年纪合适的李家子孙,想着过继到二房李平河名下。怎奈,李崔氏也是的脾气古怪的,总是瞧着那些孩子不顺眼,死活不愿意。既然当事人不愿意,李平江跟李来喜也不好勉强。过继什么的,总归得征求当事人的意愿,不好强人所难。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五章回家,追寻事件真相 “哪,哪个心虚了?”李小冯氏的目光明显闪烁的厉害,手指着脖子上的印痕,嚷嚷起来,“老婆子我才是受害人,那个挨千刀的民子媳妇要掐死老婆子。你们若不信,瞧瞧,都瞧瞧!” 李小冯氏伸长了脖子,黝黄的脖颈处果然一左一右有两个略微有些红肿的印痕。这是皮下组织受力出血所造成的,印痕最初时并不深,倘若再过十二个时辰,隔一天再来看,就铁定比现在要恐怖多了。不过,即便李小冯氏脖颈处的伤痕这会儿并不明显,冲着她明显比平日沙哑的嗓门也能确定李小冯氏那脖颈受了伤,要不然说话声不会如此。 “是啊是啊,公公因为瞧见婆婆被三弟妹掐住了脖子,一时心急这才失去了理智,打了三弟妹。公公不是故意的。”李赵氏将李小冯氏不曾说完的话,给补充完成了。 李小冯氏的两个儿媳妇李赵氏与李钱氏早在方才匆匆赶回自家院门,李正书点名让李君杨来叙述发生什么事前,便很有默契地互相对视了几眼,大致套好了说辞。这一点点默契,多年的妯娌相处下来,还是有的。而且李钱氏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便主动将这个辩解机会让给了能言善辩的二弟妹李赵氏。 李赵氏一向嘴皮子了得,而且很甜,在李家四房最是讨得李小冯氏的欢心。其实就连在李家屯,平日里村里人说李赵氏坏话的人也不多。可以说李赵氏在李家四房上上下下里头,唯二个名声最好的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是李平海最小的儿子李正安。 这一次,李赵氏确实说谎,而是将已经发生的整件事经过里,截取了一小段。只字不提事情最开头的起因,李小冯氏为何会带着自己俩儿媳妇上李正民家里,更没提之后李小冯氏瞧上了李徐氏刺绣了将近三个月的绣品想要占为己有这事。至于随后发生了小冲突,不小心踢了李君苒,害得小丫头撞破了头这一段更被隐瞒了。单单只说李徐氏推倒李小冯氏,然后骑在李小冯氏的身上想要掐死她这一段。因为李徐氏忤逆,因此被自家公公打嘴巴子,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后面李徐氏为何会想到跳井,这事可就不好说咯。 瞧瞧,多会说话呀。 李赵氏这边话音还未落下,便在围观的邻里间炸开了锅。 “不孝啊,竟然敢掐婆婆。这样的儿媳妇,应该进祠堂!必须严惩!” “对!严惩!这样的儿媳妇直接休弃了也不过分!” “拉倒吧你,小冯氏什么人?又算哪门子正经婆婆?” “不能吧。民子媳妇什么人?性子绵软懦弱,要不然也不会被个小冯氏拿捏在手里那么多年。” “可不是!要说‘小冯氏骑在她身上,掐着她脖子‘我信,她要是敢掐小冯氏的脖子……反正打死我,我都不会信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照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哎,你们说,小冯氏究竟对民子一家做什么事,把民子媳妇给逼急了,这般不管不顾地想要掐死小冯氏?” “这个我哪知道,可不得好好问问那些个当时在场的。”说着话的是一位瞧着年岁最多三十出头的妇人,眉眼间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不用问,这位估摸着之前跟李家四房彪悍的婆媳三人组也有过小摩擦。 …… 虽然说什么话的都有,除了个别跟李家四房婆媳三人组关系好的,相信李赵氏的这套说辞,绝大多数还是报以怀疑态度。更有甚者直接将注意力转到了探究李徐氏为何为突然发狂的缘由上。由此可见,谁也不是傻瓜。追其缘由,也只能怪李小冯氏这么多年,在李家屯嚣张惯了,邻里之间除了个别一丘之貉的关系还好些外,其余都有过或大或小的摩擦。反观李徐氏,打从嫁进李家屯老李家,就鲜少跟人红过脸有过矛盾。两相一对比,会选择站在弱势的李徐氏这一边也不奇怪。 李赵氏原本听着耳边传来那些嘀嘀咕咕声,还觉着这事兴许就能这么圆过去了。可随后因为五房祥子媳妇那一句好奇,就将现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李赵氏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家婆婆平日里的做派给人留下了几乎难以磨灭的印象。 正当李赵氏盘算着下面该如何辩白时,李君杨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里正跟七叔祖李来喜的面前,连磕了三个大大的响头:“求里正叔跟七叔祖为我娘,还有小妹做主。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事情根本就不是小奶奶和二伯娘所说的那般。” 小妹?李正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李君杨口中提到的小妹是何人:“七柳那丫头回来了?” “可不是回来了嘛,我听老大说,晌午那会儿老大他们两口子在南城门附近给碰到的,还在老陈头的面摊那儿一道吃了云吞面,之后坐着骡子车回的李家屯。”李家五爷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老大,米花娘呢?咋没见到她?” 李家五爷爷打从一开始便察觉到没瞧见自家大儿媳妇米花婶子,这会儿特意提起米花婶子,很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在场看热闹,虽说里头不一定有特别聪明的,可好歹也没特别蠢笨痴呆的。瞧瞧李家五房一脉,除了米花婶子,就是在镇子上干活的李正意以及早已出嫁的女儿李正茹没出现,这会儿连最是忠厚老实鲜少凑热闹的李正祥都惊动了,偏偏少了个最是热心肠的米花婶子不见踪影。大伙儿互相嘀咕了几句,两边一联系,便一个个非常有默契地想到了一种结果,那就是小七柳多半是出事了。要不然,一向软糯汤团似的民子媳妇不会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追着李小冯氏不放,甚至即便想到自尽也要跑到李家四房这边来跳井。 两边一牵扯,稍稍联系一下,大伙儿便猜出了大致情况,多半是出事了。 里正李正书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回过头吩咐自家媳妇道:“你先找几个人,把民子媳妇抬回家去,好歹换身干净衣服,没得回头着了风寒,记得让青大叔好好瞧瞧。” 李正书提到的秦大叔虽说只是个外来户,因为是个赤脚土郎中,在李家屯还是蛮受人尊重的。 “让民子媳妇先去我家吧。”不等李正书媳妇应声,崔老婆子便抢先开口道。 “二婶子,这不合适吧。”李正书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崔老婆子竟然会主动开口将人抬到她那儿去。虽说崔老婆子所居住的二房距离李家四房的屋子最近,就在屋背后,中间就隔着半分地,可毕竟……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再耽搁下去,民子媳妇不想着风寒都着了。”崔老婆子不耐烦地开口道。 李正书虽然觉得崔老婆子此番动作不太像往日的风格,但也没多想,只是从李徐氏的角度考虑,确实耽搁不起。一年多前,李六郎不就是因为着了风寒后没及时驱寒,结果硬生生地拖成重病的嘛。 于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七手八脚地将李徐氏抬到了崔老婆子家,第一时间里烧了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地姜汤,让李徐氏给灌了下去。另一边,李君杨哀求着李正书,赶紧去找秦大叔,因为自家小妹让李小冯氏给打破了头。 “你个小兔崽子,哪只眼睛瞧见那个臭丫头的脑袋,是老婆子打破的?”李小冯氏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打破了李君苒的头。 “可不是。小小年纪就在那里乱攀咬人,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这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意识到事情闹大的李钱氏头一回没乘机挤兑李君杨,反倒是跟她交好的一个婆娘,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 “里正叔,七叔祖,我,我有话要说。”翠花见李君杨恨恨地怒视着站在李钱氏身旁的妇人,犹豫了很久,还是觉着应该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要不然,不管是被逼得投了井的蕙娘婶婶也好,还是生死不明的小七妹妹,还有两充血的六郎弟弟,都太可怜了。 “哦?小翠花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但是有一点,可不许说谎话。”李家五爷爷自然站在自家孙女这一边。 翠花乖巧地点了点头:“爷爷,里正叔,七叔祖,其实我并没瞧见四奶她打破了小七妹妹的额头,可我在小七家门口听得真真的。六郎弟弟哀求四奶别抢走婶婶的绣品,说那是要换了钱给小七妹妹赎身脱籍用的。” 翠花见所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以为没人相信她所说的话,便又加了一句:“娘也听到了。之后娘让我回家找爹爹,让爹爹将爷爷、里正叔还有七叔祖都叫来……我,我没有说谎。” 经翠花这么一提醒,大伙儿一下子想了起来。可不是嘛,还是翠花这丫头跑回自个儿家,将人一个个都叫了过来。结果在路上就瞧见了披头散发满脸是伤的李徐氏,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这下子,即便是平日里跟李家四房婆媳三人组关系很不错的几户人家,都没站在李小冯氏这一边。 想来也是,若不是李小冯氏打破了人家闺女的额头,李徐氏何至于会如此失态?都是当娘的人,想来也是刺激大了,才会想着要给女儿报仇。结果那个偏心到不行的亲爷爷非但没有责怪作恶的李小冯氏,还愤怒下打了自家儿媳妇一巴掌。结果李徐氏一时钻了牛角尖,跑回李家四房这边直接投了井…… 老话怎么说来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一丁点儿都没说错。大家伙凑在一块儿,唧唧咕咕地这么一嘀咕,前后一联系,就将整件事给串联在了一块。除了暂时不清楚李小冯氏婆媳三个为何好端端地会突然跑去小七柳家闹事,其余差不多都给还原了。就跟看了个现场直播一般,就连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说了些什么话,都给联想出了大概。 不得不说,咱老百姓的联想力真的不能小觑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六章回家,一家人三家抢(一) “如何?”米花婶子见秦老头已经把完了脉,起身来到桌前准备研磨开药方,便急忙开口问道。 “秦爷爷,我娘还有小妹她……”李君杨很是不安。方才因为急着去追神色不太对劲的李徐氏,所以对于自家小妹头上的伤,李君杨唯一的印象便是流了好多血。之后将李徐氏安顿在崔婆婆那儿后匆匆赶回家,才从米花婶子那儿得知,小妹额头破了好大一个洞,伤势瞧着远比预计的要严重好多。 “六娃,你娘没事。至于你妹妹七丫头嘛,伤口有点深,怕是将来即便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秦老头暗暗叹了口气,小七柳原就长得漂亮,现在额头上若是留下了疤痕,怕是破相了。虽说乡下地方比不得城里那些个大户人家,可破了相的闺女将来找夫君时多少还是会被未来夫家加以垢病。 在秦老头看来,李君苒的运气着实不错。若是当时这撞击力再大一些,或者位置再偏一点,怕是会伤到眼睛,弄不好可以直接买棺材板准备后事了。而非现在这般只是额头破了相而已。秦老头自然不知道,李君苒之所以会如此“好运”,实乃炮灰后遗症又开始发光发亮,持续发挥作用的结果。当然,这里头也有那只无敌小光头出了一份力。总之,这一次受伤,李君苒又多了两百两白银的负债。真真是可喜可贺的事。 “……我先开两剂补血的药先吃着,那个棒疮药也得坚持用。”秦老头很快便开好了药方子,还留下了一罐自制的棒疮药。秦老头所留下的棒疮药都是老头自己上山采集的草药,虽然卖相难看的一些,但用过的据说药效相当不错。 秦老头知道小七柳家困难,便没要诊金,就连药钱都没收。反倒是米花婶子主动塞了十个大字儿过去。秦老头推脱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婶子,药,药钱回头我……” 米花婶子见屋里没旁人,便从贴身衣袋里又摸出一吊钱,塞到了李君杨的手里:“拿着。” 米花婶子见李君杨死活不肯收下,只好压低了嗓门解释道:“今天七丫头在回来的路上卖了只乌骨鸡的小鸡仔给你婶子,这钱是你家应当得的。你若是不要,回头婶子可就把那只小鸡仔还回来了?” “好了,婶子先跟你秦爷爷去拿药了,你好生照顾好你娘还有七丫头。”米花婶子将铜钱塞给李君杨后,便匆匆追上秦老头的步伐,上他那儿将药给拿回来。 李君杨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吊钱,又抬头望着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李徐氏还有依旧处于昏睡状态的自家小妹,一阵心疼。那双与小七柳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水汽氤氲,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与决心。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君杨捏着手里那串还带着体温的铜钱,猛然回转过了身,跑出了崔老婆子家里。正在厨房熬老姜红糖水的崔老婆子见李君杨跑了出来,便疑惑地喊了一句:“六郎,你上哪儿去?” “崔婆婆我,我去求里正叔还有七叔祖给我娘还有小妹做主!” “应该去。”崔老婆子点点头,听李君杨这么说,也没阻拦,“是该让那些个坏了心肠的东西受点教训。不过六郎啊,你毕竟只是个小娃子,你爹民子上山打猎也不晓得啥时候回来。” “六郎不怕。”李君杨抿了抿嘴,其实在今天之前,他最怕跟祖宅那些人打交道了。 “不怕就好。一会儿老婆子陪你过去!有老婆子在,就算是你那个偏心到没人性的爷爷,也不敢将你怎样。”崔老婆子笑着摸了摸李君杨的小脑袋,心里好是一阵心酸。 其实在天启朝,孩童时期都会剃发,将胎发给剃了,这样重新长出来的头发会更浓密乌黑一些。不管是小七柳还是李君杨都没剃发,追其缘由自然是因为李小冯氏为了省几个铜板。小七柳卖进程府后第一件事除了从头到脚洗涮了一遍,从里到外换了新衣服外,便是剃了个大秃瓢。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怕虱子跳蚤什么的带进程府。现在李家屯里同龄人里,就剩下李君杨一个人不曾剃过发。好在不管是李正民还是李徐氏,遗传基因都不错,最起码李君杨长了一头发质不错的黑发。 “谢谢崔婆婆。”李君杨自然明白他一个小娃子,爹爹没在家,独自一个人去自家祖屋那儿很容易吃亏。这人小,辈分自然低,随便出来个人不是比他年纪大,就是比他辈分高,都是可以压他一头。有时候一个孝字压下来,真的可以压死人。 “六郎,姜糖水熬好了,快给你娘灌下去。”崔老婆子锅里熬好的姜糖水舀了一碗出来,“小心着烫。” “哎。”李君杨接过崔老婆子手上的姜糖水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了里屋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的李徐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乍一眼瞧还以为已经死了。方才秦老头已经瞧过李徐氏的病症了,说白了这事让今日发生的几桩事给刺激大了,钻进了牛角尖里,只要将内心压抑的那些个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就没事了。所以秦老头也没开什么药,浓浓的姜糖水喝下去,发了汗就成。剩下的还得看自己个儿何时能纾解心结了。 “娘,我们喝点儿姜糖水,好不好?” 李徐氏已经一动不动,不见丝毫的反应。 李君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式:“娘,小妹还病着呢,你若不喝药,回头把病气传给小妹怎么办?” 李君杨见李徐氏好像有反应,便拉起她的手,指了指李君杨的额头,继续说了下去:“娘,你看,小妹这儿都受伤了。” “柳儿……”李徐氏呆呆地看着躺在她身侧的李君苒那包着纱布的额头,有回转过头看了看李君杨手里的大海碗,突然接了过来,不顾姜糖水有多烫,“咕咚咕咚”一口气将它给全部喝了下去。 “娘,慢点儿喝,小心烫。” 站在门口的崔老婆子望着屋里那对母子的互动,长叹了口气。她是真不明白,四房的小叔子为何会那么讨厌自己这个前头原配所出的儿子那一家子。在崔老婆子看来,无论是当儿子的李正民也好,还是当儿媳妇的李徐氏,都是勤劳本分的好孩子。更何况还有一对那么可爱懂事的龙凤胎孙子(孙女)。 一晃眼,崔老婆子甚至从李君杨那张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上,看到了她那早早夭折掉的夫君李平河的影子。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从崔老婆子的脑子里冒了出来。竟然四房的小叔如此不待见这个儿子,她待见!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前头的大伯李平江还是后面的大侄子李正书,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年纪适合的李家子孙,想要过继到二房李平河名下。说实话她确实也曾动心过。可每每动心时,不是出了这样的问题,就是有那样的顾虑。尤其在无意间听到她瞧上的那家人家,竟然在鼓动那个有可能成为她嗣子的孩子,将来得到二房一切时,就将她赶出二房,再将亲爹娘接到二房这边住…… 自打察觉到那些靠近自己的人都带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目的后,崔老婆子便没了找嗣子的念头,至少在她活着前,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别想沾染二房一草一木。至于她百年之后,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李正书不会让他的二叔后继无人,让她魂魄不安的。 “崔婆婆,崔婆婆……”细细嘱咐好李徐氏的李君杨见崔老婆子倚靠在门框边,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满脸褶子的老脸上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五十七章回家,一家人三家抢(二) 李君杨安顿好李徐氏后,便起身去四房的宅子。米花婶子原本也不放心让李君杨一个小孩子去面对四房那些个牛鬼蛇神,知道崔老婆子会跟过去后,便主动留了下来,一来可以帮忙照看点儿李徐氏,二来嘛也能乘机将李君苒的药给熬上。 崔老婆子是个决定什么都立马做的主,所以去四房宅子的路上,便拉着李君杨的小胳膊,直截了当地问李君杨愿不愿意给她当孙子。 李君杨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那小妹呢?爹娘呢?” 其实七八岁的孩子就已经开始记事了,更何况是李君杨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更是早早地开始当家。李家二房的事,李君杨之前在村子里割草挖野菜时也曾偶尔听村里人提起过,虽然不是很明白,有些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他那小奶奶李小冯氏因为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七个孙子(女),家里儿孙太多负担不清,就不止一次打过二房嗣子的主意。开始时想将李家二伯或者五叔过继给二房,崔老婆子没同意。几年后又挑中了李家大伯家的四郎李君桐,打算一步到位让四郎给二房直接当孙子。开始时,崔老婆子倒是松了口,一段时间里还将四郎李君桐接到了二房那边小住了几天。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甚至大有跟四房断了往来的架势。里正跟族老们开始还上门劝几句,也不晓得崔老婆子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密谈之后便一律改了口风,将崔老婆子态度如此强硬,便没再勉强。为此,李小冯氏在正对着二房屋子的自家后院指桑骂槐,足足谩骂了一整天,中午都没见喝一口水,休息一下。 四郎被带到二房那边住的那几天,李君杨要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四房虽说家境还算殷实,可毕竟家里人口多。这人一多,每次能分到的东西自然也就少了。李君杨的爹李正民在这个家里并不受宠,身为一个地位最低的儿子,在这个家里所能分配到的资源多半也是最少的。更何况李君杨跟胞妹小七柳本身又是年纪最小的孩子,即便有好吃的也抢不过前头年长的堂哥堂姐们。所以当李君杨很是羡慕四郎可以在二房那边吃好吃的。而且也不止一次幻想着,若是他该多好。这样,就能拿到很多好吃的,然后偷偷的将这些好吃的让给长得比他还要瘦小的小妹吃,还有给爹爹娘亲吃。 现在,二房的崔老婆子竟然问他愿不愿意来二房,给她老婆子当孙子。如此,岂不是当日的幻想变成真的? 崔老婆子像是猜到了李君杨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笑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说实话,老婆子不太喜欢你爹。” 实在太愚孝了。崔老婆子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六郎啊,老婆子这里有钱,有很多的钱。只要六郎答应给老婆子当乖孙儿,老婆子就答应你回头一定拿出钱来帮七丫头脱籍。而且老婆子还答应六郎,一定供六郎你去读书,而且还是去镇上的书院读书!老婆子可记得,那白鹿书院再过几天可就开学了,六郎那么聪明,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将来一定能比你那大伯还有五叔有出息……” 此时此刻,崔老婆子整个一狼外婆转世,不停地跟李君杨勾画着美好的未来蓝图,**着李君杨。李君杨若是想要实现这些愿望,唯一的要求那便是放弃自己个儿亲生爹娘还有小妹。 李君杨咬着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谢谢崔婆婆您的好意,请恕六郎不能答应。” “六郎,你可想好了?!”原本还慈眉善目的崔老婆子,下一秒便变了脸色。 “是!六郎想好了。”李君杨低着头,“当年,小妹为了筹药费。瞒着爹跟我,把自己卖给了程府为奴十年。爹知道后说什么也不愿意用药,说用女儿的卖身银买药吃,那是在吃小妹的血肉。所以爹的腿到底还是瘸了……” 李君杨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爹说过,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怕再穷,那也是甜的。可若是人都离开了,家就散了……” 李君杨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不知不觉间他跟崔老婆子已经走到了李家四房的宅院大门口。院门没关,不过之前围观的村民已经被劝了回去。饶是如此,今儿李家四房的面子也丢大发了,旁的不说,最近三个月李家屯八卦题材里,前三位话题里肯定有今儿这事。要说这婆媳妯娌关系,相处融洽没矛盾的毕竟是少数。可像李家四房这么劲爆的,将儿媳妇逼到跳井自尽的地步,不说李家屯近几十年来没发生过类似事儿,就连附近好几个村落只怕也鲜少有这样的事。说起来,也算是刷新了李家屯的民风。 稍稍冷静下来的李小冯氏,无需李平海跟她说些什么,李小冯氏的脸也拉得老长,那脸色已经不能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整个一暴风雨来袭。若不是里正以及族老们还在主屋大堂坐着等消息,李小冯氏特定第一时间冲到李徐氏的跟前,狠狠地再赏李徐氏几个嘴巴子。 丫丫了个呸,活腻味了是不是?!现在胆子肥了,竟敢跑她家跳井,来坏家里的名声。不知道家里头正国跟正安正在要考秀才?不知道家里不止正安今年要娶媳妇,就连第三辈里大孙子李君松也该成家了? 越想越气的李小冯氏当即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以至于一见到李君杨,便用凶狠的目光直盯盯地注视着李君杨。李君杨本能地抖了抖身体,随后紧握着双拳,径直走到了坐在主屋大堂主座上的李正书以及七叔祖李来喜面前,“噗通”一声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六郎,你娘跟七丫头如何?”率先开口的是七叔祖李来喜。 “回里正叔七叔祖的话,秦爷爷说,娘那病症瞧着像失心疯,好在症状不是很严重。只要平日留意些,不发病就行。只是小妹她……伤到了额头,所以得等小妹醒来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而且……” 李君杨抬头看向站在李平海身后的李小冯氏,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仇恨情绪,继续说道:“而且,小妹额头的伤口有点大,所以即便将来伤口愈合了,多半也会留下疤痕!” 躲在门外偷听墙角的李五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声:“好耶好耶,臭丫头终于破相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争?” 李五梨从小就比长孙女的李双桃长得漂亮,所以很受李小冯氏的宠爱。即便在整个李家屯,那也是个数一数二漂亮的女娃娃。哪曾想,李五梨还没得意几年,就让后来出生的小七柳给顶了包。尤其那双大眼睛,李五梨虽说继承了李赵氏的杏眼,可也远没有李君杨跟小七柳那般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五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七柳毕竟是我们的小妹妹。”李君桐没想到二叔家的五梨妹妹竟然会如此记恨三叔家,很是震惊。 “她可不是我的妹妹。”李五梨反驳道。 “就是就是,她才不是我们的妹妹。奶前两天还跟娘说,那臭丫头运气好,要不是自卖进程府当了丫头,早被奶给卖进腌脏地了。现在破了相,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卖大钱了。”蹲在李五梨旁的三郎李君柏不以为然地说道,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那人影这会儿因为听了他的话,整张脸都是黑的。 “三郎,你刚才说什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八章回家,包子爹李正民 “三郎,你胡说什么?!” “我才没胡说。”李君柏立马反驳道,反倒是李五梨听出了说话声音不太对劲,便赶忙伸手拉了拉自家亲哥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哪曾想,李君柏那性子,生平最是讨厌旁人怀疑他,“是奶自己说的,那次三叔摔断了腿,奶都让爹联系好了秦歌坊的妈妈,说好第二天就过来领人。谁知道当天下午,那丫头就被三婶卖进程府当了丫鬟……” 李五梨留意到站在自家亲哥身后的李正民那脸比那锅底还要黑,又见李君柏还想继续说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三叔。” “三叔?就算三叔来了,又如何?就三叔那软弱性子,在咱爷奶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不是任由咱奶随意拿捏。”李君柏那张与李小冯氏长得很相似的小脸上,露出很明显的鄙视的表情,“上回,那丫头运气好躲过去了。不晓得这次……” 李正民终于明白一年多前,蕙娘为何会毫无征兆地匆匆将女儿卖进程府。即便他事后百般追问,依旧死咬着没跟他说出实情,只说家里没银子买药看病。现在想来……若非蕙娘当初的当机立断,这怕自家小女儿难逃这一劫。一想到自打宝贝女儿被卖后的种种,李正民好生的愧疚。若非万不得已,当娘亲的哪里会舍得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若非当爹的无能,没办法保护自己个儿的亲闺女,小女儿何至于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程府求生存? 小冯氏! 李正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 话只说到了一半的李君柏突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悄悄地侧过半个身子,眼角毫无意外地瞅见了身后一身浓郁戾气的李正民。李正民的好脾气在整个李家屯都是出了名的,而且为人热心,谁家要是需要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即便当初分家时,这位好好脾气的李正民也没见怎么生气。现在,竟然…… 李君柏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正当李君柏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屋里传来李君杨的声音:“……六郎别无所求,只求里正叔七叔祖为六郎做主,严惩那行凶之人!” “放屁!死丫头自己磕破了头,关老婆子屁事!”李君杨的话音才落下,便传来了李小冯氏的那高八度的尖叫声。 …… “倘若里正叔、七叔祖不肯为娘亲还有小妹做主,那六郎唯有去县衙告状,再不济就去府衙,去京城告御状!” 告御状?李五梨或许年岁还小,对里头的沟沟渠渠不太清楚,但身为李家四房第三代里年岁最大的一个,李君松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告状,尤其是老百姓想要上衙门告状,可不是件容易事。 首先告状分时间段,一年四季里头,只有一个特别的时间段里,县官官老爷们才接案子。而且案子还得是刑事类案件,具体刑事类案件还得分三六九等。杀人案件自然是第一等,普通伤人案件多半归下头里正管。至于民事纠纷,那也是里正的活。 天启朝这边打从开国皇帝开始便是以“仁孝”治理天下,讲究一个“三纲五常”。所以倘若李君杨真的要上衙门状告李小冯氏以及李钱氏李赵氏的话,即便李小冯氏只是李平海的平妻,也是以下犯上。所以过堂前,先得挨板子。最多因为李小冯氏那身份,能打个五折优惠大酬宾。 附带提一句,若是想上京城告御状,前门外敲登闻鼓就行。只不过告御状前,得先过三关。追其缘由也是因为真到了告御状这一步,多半是以下犯上,而且还是民告官的案子。民告官,按着天启朝这边的律法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所以滚滚钉床屁股开花一下,也是应该的。 比起无知的李五梨,已经进入学堂上学的李君柏一听里头传来李君杨想要去衙门告状,甚至还想告什么御状,即便身边还站着个阴沉着脸的李正民,还是很是不屑地发出一声“嘁”。 “六郎,你疯了?你不想读书考科举了?”崔老婆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声。若真让李君杨去衙门状告李家四房人,哪怕最后告赢了,这名声也坏了。若名声坏了,即便让李君杨考中了秀才,甚至是举人,最终也会因为背负着“不孝”的名声,而剥夺了功名。 “六郎若为了将来能进学堂读书考功名,是非不分,纵容行恶之人,此乃不忠!罔顾娘亲的死活,此乃不孝!忘记小妹所受之苦,此乃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读什么圣贤书?!” 李君杨的话传到李正民的耳朵里,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李正民一下子想明白了某些事。李君杨不是不知道李家四房那些人什么德行,李小冯氏之所以会如此嚣张,很多时候可以说是他给惯出来的。原以为自己不计较些,他们会看在那一丝血脉相连的份上,会有所收敛。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随后李君柏那一声轻微的“嘁”又再一次提醒了李正民,他之前的忍让是多么的可笑。 李正民一回头便瞧见了李君柏压根就来不及收回的鄙视表情,原本就在气头上的李正民一伸手一把扣住了李君柏的脖颈,两指一捏像拎小鸡一般便将人整个给提拎了起来。眨眼间,李君柏的小脸便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了脸。 出于本能反应,李君柏蹬着脚,两只手更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掰开李正民右手。李正民原本就长得人高马大的,多年打铁铺当学徒更是练就了一身力气。别说李君柏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半大的小子,即便是个正常成年人,想要掰开这紧扣住脖颈的手,也没那么容易。 李正民很是轻松地提拎着李君柏,大步走进了正屋,一进屋便将李君柏好似丢弃垃圾般,直接丢在了地上。 “三郎!”李小冯氏一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子憋红了小脸,正跪坐在地上费力地咳嗽着,尖叫了起来。 “民子,你这是干啥?他可是你亲侄子!”坐在距离大门最近座位上的李平海暗吸了口气。二十多年来,李平海还是第一回见自家最好拿捏的儿子发火。 “没啥,刚才儿子在门口无意间知道件事儿,正巧叔祖几个都在,儿子也想问问清楚。”李正民将头转向了李小冯氏,冷冽的目光直盯盯地看着李小冯氏,看得她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 李平海见自家婆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虽说并不清楚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按着他对自家婆娘那性子的了解,多半是瞒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现在这事又因为三郎这个孙子的多嘴,被自家儿子给知道了。 李平海确实很不喜欢眼前这个克死他前头婆娘的儿子,可他更讨厌家里那些个阴私就这么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平白让村里人看笑话。 “民子,无关紧要的事就别说了。”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子就是想问一年多前,二娘是不是找来了秦歌坊的妈妈,打算将七丫头给卖了?” “民子,你,你咋知……”李小冯氏冷不丁地被问起,吓了一跳,差点就说漏了嘴。可转眼间,李小冯氏便改了口风,“哪个挨千刀地在那里胡说?老婆子……” “是不是胡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李正民瞧着李小冯氏那样子便知道李君柏方才确实不曾说谎,所言属实。 也亏着李君苒没在现场,要不然准会感叹一句: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李小冯氏而言,不管是李君柏也好,李赵氏也罢,都是那坑死队友不偿命的猪友。李小冯氏原本也只是跟李赵氏闲聊时,无意间扯了这么几句。哪曾想,李赵氏回自己房后,晚上会将这事告诉给自家男人听。偏偏夫妻间的悄悄话又让隔了一道墙,正巧起来放水的三郎李君柏给偷听到了。 “爹,这事毕竟不算小事,总该弄清楚才好。若是三郎无中生有,也该小惩大诫一下。倘若真有此事……”李正民眯着眼,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查什么查?”李平海心下很是不高兴。其实不用查,李平海也知道这事三郎没说谎,他那死老婆子确实这么做来着。只不过七丫头运气好,秦歌坊那边的人还没来,就卖身进了程府当了丫鬟。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更何况这事到底也没成。在李平海看来,李正民当着李家屯里正还有诸位族老的面提起这事,那是故意想给他难堪! 李正书初一听到这事,也吓了一大跳。乖乖,这,这也太……一直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的李家三爷爷跟五爷爷彼此对视了一眼,快速地交流了一下意见,很快达成了某些协议:他们对于自家亲弟弟(哥哥)如此偏袒李小冯氏,已经无话可说了。但若是李正民就这事要求讨个说法,他们也会站在自家侄子这一头。某些人,被自家男人惯得无法无天了,再这么嚣张下去,迟早会出大事,而且还会连累到整个李家屯。 “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正民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好像之前杀气腾腾地进屋根本不是他似的。瞧着那委曲求全的模样,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李正民前后态度这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让有心为他撑腰的李正书跟几位族老很是失望,就连乍一见到自家爹爹回来的李君杨,这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也露出了明显沮丧的神色。反倒是之前还有点惴惴不安的李小冯氏一听李正民妥协了,立马又原地复活恢复了常态。 “爹,儿子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九章回家,包子爹耍无赖(一) “爹,儿子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李正民的眼神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站在自家老爹身旁的李小冯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儿子跟六郎现在身子也好了,所以想搬回家住。还有,七丫头当初为了给儿子还有六郎治病,自卖进程府当丫鬟。现在也是时候想办法将她赎回来了。” “啥?你想搬回来?!”李小冯氏才听李正民说完前半句,便不乐意地跳了起来。至于后半句,要求拿出银子为李君苒脱籍,就更不乐意了。之前,李小冯氏为了将碍眼的李正民,还有他那个键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媳妇以及一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龙凤胎儿女给赶出老李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又前后折腾了好几年,这才成功。现在好不容易将人给赶了出去,怎么可能再允许他们回来? 别说李小冯氏不乐意,就连李平海心里何尝愿意这个命硬会克死他的儿子回来?李平海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正民,以为自己年岁大了,一时听岔了。可瞧着李小冯氏还有在场其他人的反应,李平海知道自己没听岔,他那个扫把星儿子确实想重回他那里。 这怎么可以? “民娃子啊,你已经被分出去了,再回来不太好。”李平海直接拒绝了李正民想要重回老李家四房的要求。 李正民像是早料到了他那老子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爹啊,就算分了家,有了白纸黑字在大堂哥那里也入了档备了份的分家协议,二娘今儿还不是带着大嫂二嫂上儿子那里,打破了七丫头的头,逼得蕙娘跳了井……” 李平海从来不知道在他心目中一向笨嘴拙舌甚至有点木讷很好拿捏的儿子,竟然也有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一天。灵光一闪,李平海的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原本还在为李正民担心的诸位族老以及李正书,或许一开始还看不清李正民为何会提出要重返李家四房,可等到李正民提起当年那张分家协议时,在场之人或多或少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李君杨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重回李家四房的,分家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爱的小妹也因为卖身为奴不在家,可这日子明显比在李家四房时过得舒心多了。只要小妹回家,一家团圆,过上幸福的好日子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李君杨自然是不乐意,甚至好几次想开口将这一想法说出来,可最终还是乖乖地缩在一旁的角落里。 “民娃子啊,六郎娘的事,还有七丫头的事……只是个意外。”李平海嘴上虽这样说,可心里很清楚,意外一说只怕连三岁奶娃娃都没办法哄骗过去,更何况是个眼不瞎耳不聋不痴不傻的正常人。况且,今儿发生的事,若李小冯氏婆媳三个没有跑过去闹事,也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冲突了。 “意外?我说四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呐?”崔老婆子可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最是见不得李平海这般想和稀泥稀里糊涂将事儿揭过去的态度。她在来四房的之前,确实动了想将六郎,甚至李正民一家四口都过继到二房的念头。但心动是一回事,具体实施起来则是另一回事了。最起码这事不能让她,甚至不能让李正民率先开这个口。得让李正书或者七叔祖来提这事,最好嘛自然是由当老子的李平海来起这个头,免得将来又起波折。崔老婆子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她算是看出来了,像当初李正民一家四口被迫分家,白纸黑字都签好了分家协议,回转过头李小冯氏想占便宜时,还不是带上两个儿媳妇上门去闹事。所以咯,倘若李正民一家子真的过继到了二房这一头,某些人还不跟吸血水蛭似的,不吸饱了血是怎么都不会松口的。 崔老婆子的话说的很直接,饶是李平海,那张老脸也被说的有些微红。可李正民像是没听到崔老婆子的话似的,反而在帮李平海说话。 “爹啊,都是一家人,爹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吧。只是爹啊,您还是让儿子回来继续孝敬您吧。不管咋说,儿子都是您唯一的(嫡)儿子,六郎是您唯一的(嫡)孙,将来爹百年之后,还得靠儿子再前头为您摔瓦盆扛引路幡不是。难不成您还真想让大哥来不成?” 李正民这话一说出口,听到李平海的耳朵里就跟吃了一大堆苍蝇没什么区别,而且这苍蝇还是那些个头儿大通体绿莹莹的屎苍蝇,恶心到想反胃。李小冯氏听完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又不敢耍泼无赖蒙混过去。谁让这会儿里正跟族老们都在,而方才李平海又私下里已经警告过了她。 李正书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僵硬地侧过头看向坐在主座上的七叔祖。七叔祖打从方才进四房主屋,坐到主座上,就一直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可这会儿,李正书瞧着,七叔祖那样子明显就不曾睡着。之所以如此肯定,没瞧见七叔祖那长胡须这会儿一抖一抖的嘛,明显就在幸灾乐祸地看李平海的笑话。七叔祖身为李家屯辈分最高的老祖,别说像现在这样暗暗偷着乐了,即便是明目张胆地哈哈大笑,身为当事人的李平海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李家三爷爷跟四爷爷彼此又对视了两眼,眼中明显带着笑意。 该! 要说李平海那脑子也是个灵活的,知道今儿这事若不出点儿血怕是难以像之前那般和稀泥似的圆过去,可让李正民这个会克死他的逆子搬回来住,打死他也是不乐意的。偏偏,当初分家时,竟然棋差了一招忘记了李正民还是四房他唯一嫡子。 李平海沉默了很久,才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 “明娃子,爹想起了当日分家时,忘记将你娘的嫁妆给你了。”李平海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让他很是心痛的决定,决定将他前头发妻的嫁妆传给李正民。末了,为了平息李平海,最主要是在座诸位族老的怒火,堵住他们的嘴,李平海决定再让点儿步。 “今儿的事,是你二娘还有两个嫂子让猪油蒙了心。回头,回头让你二娘还有你那俩嫂子给你赔个礼……” 李正民见李平海死咬着就是不见同意让他回四房祖屋,原本就已经知道答案的李正民这一回彻底断了那唯一仅剩下的亲情。李平海这会儿并不知道,他的这个纯孝,甚至可以说是愚孝的儿子就是这么一次次地被他伤到,最后完全给推了出去。从此后,情同陌路。真真验证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章回家,包子爹耍无赖(二) “可是爹,现在蕙娘跟七丫头还躺在二伯娘那里。蕙娘是您的媳妇,好歹想怎样都成。可七丫头现在毕竟已经是程府的丫鬟。二娘伤了程府的丫鬟,这事……”很显然,李正民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即便李平海松了口,破天荒地答应李正民拿走李冯氏当年的嫁妆,还有让李小冯氏婆媳三个给李徐氏还有李君苒赔礼道歉。可李正民对此依旧不怎么满意。当然,李正民所提到的也是实情,旁的好打发,李小冯氏伤了已经是程府丫鬟的李君苒,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圆过去了。 李君苒在程府不过是丫鬟,虽说刚刚晋升了一级,说白了依旧是个伺候人的奴婢,说起来比自由民的平民百姓还要低人一等。可出了程府,从某个角度讲,那便是代表着程府的脸面。要不然也不会有宰相府里七品官一说了,那些个大门大户里头管事嬷嬷们,尤其老爷夫人跟前说得上话的,哪个敢轻易得罪了?现在人在李家屯伤了。若是程府不计较还好,若真计较起来…… 向来欺软怕硬的李小冯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真的捅了大篓子了。即便在里正李正书,也回过神来,察觉到今儿这事想要顺利摆平只怕没那么容易。旁的不说,卖身为奴的,可从没听说有谁中途能私自离开府回自己个儿家的。七柳这丫头若非真得了小姐夫人的喜欢,又哪会有如此大的恩典。由此看来,这程府主子们若真知道人在李家屯受了伤,只怕…… 李正民见李平海那老脸比之前阴沉了不少,便知道自家爹已经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爹,我刚下山,只听大吉哥说蕙娘还有七丫头受了伤,也不晓得现在她们咋样了。” “啊……是该先去瞧瞧。”陷入沉思的李平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六郎,你先带你爹去瞧瞧你娘,还有七丫头。” “哦。”李君杨虽说并不愿意继续待下去,可事情还没解决就这么离开,总归是不怎么乐意的。偏偏自家亲爹跟他没有一丁点儿的默契,李正民得到李平海的应允后,第一时间拉着李君杨的胳膊,便将人给带离了四房院子。 没办法,此时此刻,在李正民心里,最牵挂的除了李徐氏外,便是脑袋磕了个大洞还在昏睡中的李君苒。更何况,该做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有人出力。 方才,李徐氏因为落水急需要替换干净衣服,便就近去了崔老婆子那儿。哪曾想之后彪悍的米花婶子会背起李君苒匆匆跑回村子找秦老头。因为李君苒的伤在额头,实在不宜再挪动,只好就近安顿,一来两去便在崔老婆子那儿暂且住了下来。 对此,崔老婆子面上虽不曾显露,但心里还是很是高兴的。这会儿见李正民带着李君杨离开了,便想着自己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起身的崔老婆子猛一抬头,却发现李家三爷爷正朝着她打眼色,示意她看七叔祖的眼色行事。 …… 另一边,去二房崔老婆子那儿的路上,李君杨忍不住抬头看向李正民。 “爹……” 李正民低头见自家儿子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李君杨的头。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上,依旧带着伤。李正民强忍下心里的怒火,开口道:“六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爹不会怪你的。” 李君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开口道:“爹,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 为什么爹你还想着要回去。李君杨只敢说一点点。有些话,即便他察觉到自家亲爹李正民态度有所改变,可李君杨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说出来。可即便他不说,并不代表着旁人都是睁眼瞎,看不出来。 李君杨虽说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虚岁八岁,可一向早慧的他已经明事理,很多事想瞒未必能瞒得过他。旁的不说,自家亲爷爷李平海最是厌恶的便是自己的亲爹,连带着他跟小妹俩人从小便不受亲爷爷的待见,这一点其实早在几年前,李君杨便知道了。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冷眼旁观着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联手欺负他们一家,而不闻不问。自家亲爷爷若非有所顾虑,只怕第一时间就想将他们一家四口逐出四房一脉,而非现在的分家这么简单。至于李小冯氏等人,只怕更希望如此。因为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彻底离开四房,李小冯氏他们才有机会将来继承四房的一切。 正因为看明白了,李君杨才想不明白自家亲爹为何还要坚持留在四房,甚至想要回去继续跟四房那些人住在一起。今日之事李君杨是真的害怕了。原以为分了家后,就可以远离李小冯氏这些人,却不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李小冯氏几个最是见不得旁人比她们日子过得好,更何况是她们视为眼中钉的李正民一家子。所以在李君杨心目中,李小冯氏几个,整个一比地痞混混还要凶狠无赖百倍的存在。 想到已经被李小冯氏逼着选择跳井的娘亲,还有脑袋破了一个窟窿洞的小妹,李君杨鼻子一酸,很是委屈地重复道:“爹,我们不是已经分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爹还要想着回去?” “六儿,把眼泪擦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李正民心一软,将李君杨搂入了自己的怀里,有些无奈地开口道,“爹知道,所有的事,爹心里都记着。可是六儿,就算我们一家人想着跟你爷他们彻底分开,没有关系,这事也不能由爹来开这个口。得让你爷还有你小奶奶他们自己提出来!” 李君杨低头用袖子一把擦去了眼睛里的泪水,疑惑不解地抬起头,看向李正民:“爹,是不是因为……因为孝?” “子不言父之过。你爷再有不是,也是你爷,你爹的老子。”李正民长呼了口气,“没有你爷,就没有你爹,更不会有你。所以……即便将来我们一家真的离开了四房一脉,有机会孝顺时,还得孝顺。” “可,可是爹……我们真的能离开?”对此,李君杨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这个……只怕由不得你爷了。更何况,你爷若非怕影响你大伯还有五叔的名声,只怕早想着将我们一家驱除出四房一脉了。”李正民想起方才进屋前,七叔祖特意让自家小孙子李正远给他带的口信,脸上露出难得的平静。李正远是七叔祖的唯一的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原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平日里难得回李家屯。想不到今天竟然也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一丁点儿也没说错。或许,他早该带着蕙娘还有孩子离开四房一脉,这样……不管是蕙娘,还是两个孩子都不用吃那么苦了。最起码,他可爱的小女儿也不用因为怕被李小冯氏卖掉,而被迫卖身给程府当丫鬟。 李正民每每想到小七柳,这心便是一阵阵的绞痛。 再等等,只要过了今天,过了今天…… 第六十一章回家,一家人三家抢(三) 虽然进屋前,李正民已经做好的思想准备,可当他第一眼瞧见躺在床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君苒,还有深陷梦魇状态的李徐氏时,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崩塌了。 “柳儿,快,快跑……不,不要……不要打我的柳儿……” “蕙娘,蕙娘……”李正民赶紧来到床前,轻声地呼唤着李徐氏。 李正民轻声呼唤了好几次,李徐氏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最初时,李徐氏的神情还有些迷茫,当她看清楚面前之人是李正民时,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拉着李正民的手,慌慌张张地开口道: “民哥,快,快去就柳儿。婆婆她,她想偷偷地卖掉柳儿……”李徐氏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李正民瞧着有些陌生,话才说到一半便将原本紧抓着李正民胳膊的手给缩了回去,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的念叨着,“不要,不要打我的柳儿……” “蕙娘,都是我的错……七丫头会被卖进程府你也不想的,我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你发火。若不是你,七丫头只怕已经被小冯氏那个老虔婆给偷偷卖了。”李正民一把将李慧娘搂入怀中,开始不停地自我检讨。 “蕙娘你放心,我在这里向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那个老虔婆也尝尝女儿被人卖的滋味!”李正民几乎咬着牙向李徐氏保证道,“一定!” 李徐氏目光有些呆滞地窝在李正民的怀里,也不晓得是不是李正民的话触动了李徐氏。李徐氏开始时还没什么反应,可随着时间推移,突然哇地一声哭出了声。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李君杨见自家娘亲突然哭了,原本还想上前去安慰一番,却被躲在门外的米花婶子一把给拉出了屋子。 “米花婶,你……” “你个呆小子,这种时候当然是留给民子,让你爹好好安慰一下你娘。这些年,你娘也不容易。”米花婶子回转过了头,非常好心地将房门给关上了,“好了好了,七丫头的药也快煎好了。煎好了这次,你记得将三次的药倒在一次。回头,等七丫头醒了,热热就能喝了。” 米花婶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了系在腰间的围裙,顺便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哎。六郎记下了。”李君杨见米花婶子打算就这么离开了,而且瞧着样子也不像是准备回自己个儿家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米花婶子,你这是……” “也没啥。方才我瞧着七丫头回来了,便拿了点吃食过来。我瞧着七丫头暂时也不能再挪动了,我去将那些吃食拿到你崔婆婆这边,也好添几个菜不是。” 米花婶子这么一提,李君杨才想起那只掉进水缸里的那只肥得要命的耗子,隐隐记得当时小妹等李小冯氏婆媳三个离开后,手脚甚是利索地将耗子给打捞了起来,然后甚是宝贝装回小竹篮子里。最诡异的是,那两只通体雪白的小鸡仔竟然神秘不见了…… 觉着说什么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李君杨决定回去一趟:“米花婶,我跟你一道回去。” “那行。”米花婶子并没有拒绝。 一回到自己家,李君杨便赶忙往小厨房里冲。米花婶子瞧着奇怪,也跟了上去。一进小厨房,米花婶子便瞧见了李君杨拎着小竹篮,一脸纠结地瞅着里面那只肥敦敦的耗子。 “这,这不是竹溜嘛。”米花婶子一眼便认出了小竹篮里的耗子是何物,“瞧瞧,可真肥啊。六郎,该不会这个也是七丫头拿来的吧。” “米花婶,这不是耗子吗?” “也算是耗子吧,不过这东西只吃竹子,可是个好东西。”米花婶子从李君杨手里拿过了小竹篮子,“婶子在家时,吃过两次。那味道,可鲜美了。就是没有这只那么肥那么大。” 李君杨不知道该如此回答米花婶子。也不晓得是不是身为龙凤胎所特有的默契,这次他家小妹回来后,李君杨总觉着眼前这个妹妹跟记忆里的那个妹妹不太一样了,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好在米花婶子也没太在意,反而被小厨房里突然冒出来的“唧唧”叫声给吸引住了注意力。顺着声音,米花婶子在灶台烧火那边找到了两只已经变成小灰鸡的小鸡仔。 米花婶子不禁感叹了一句:“还好还好,小鸡仔藏在了这里。要不然非得被小冯氏三个搜走不可。” 李君杨抿了抿嘴,没吭声。 话说李君苒因为意识回到了自家庄园里,以至于外头的身子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所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李君苒瞧得一清二楚。正因为瞧见了,对小七柳的亲生爹娘,尤其是亲爹有了新的认识。 在小七柳那破碎的记忆里,李正民是个纯孝,甚至愚孝的好儿子。对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尤其是老子李平海。但凡老爷子提出什么要求,李正民总是想办法满足老爷子的要求。整个一“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的真实写照。李正民的能力有限,在满足李家四房的同时,对于媳妇跟一双儿女,自然想不亏欠都难。偏偏,李徐氏那性子也不是个厉害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李小冯氏婆媳三个拿捏在手心那么多年。 李君苒在脑袋被磕破后,便下定决定,回头说什么也要找个机会跟李家四房彻底断了关系,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其实这里头问题最大的,就是小七柳那圣父包子爹李正民。倘若这位包子爹继续要亲爹不要老婆跟孩子的话,李君苒坚决支持李徐氏和离。 当然,李君苒也没把握李徐氏一定会听自己的。不过她有把握能将小七柳那亲哥李君杨给反水到自己这边。李徐氏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估计最终也能拉到她这一边……至于剩下那位包子爹,就真的没把握了。 幸好,现在形势朝着利好的方向。 李君苒抓紧时间,将庄园里该收获的农产品都给收了,随后将它们一一分类:该加工的加工,该存仓库的存仓库。负债累累的娃伤不起咯。 没耳朵的小光头趴在李君苒的脑袋上,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李君苒童鞋现在欠了多少银子,又偿还了多少。账目什么的必须清楚,这是李君苒跟小光头当初约定好了的。 李君苒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顺口问了一句:“等等,这次我不过是额头磕破了皮,你就收我二百两银子?!是不是黑了点?!” 小光头嘿嘿一笑,本想用“谁让你伤到了脑袋?脑袋可是人体重要零部件,事关重大”什么的将李君苒给打发了,可瞧着李君苒一副决定深究到底的样子,没来由地心虚了一把。好吧,这一次它确实稍稍黑心了一点。 “反正以后每次治疗,诊金翻倍!”小光头想了想,在李君苒这个宿主跟银子面前,不带丝毫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李君苒瘪了瘪嘴,反问道:“不管伤得多重病得多厉害?” “不管伤得多重,病得多厉害!”小光头觉着这个约定没问题,便同意了。却不想还是低估了李君苒身上那炮灰属性的威力,当然这个属性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还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体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二章回家,一家人三家抢(四) 李正民陪了李徐氏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李君苒也在一旁偷听了很久的墙角。等李正民再次回到李家四房的宅子,这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这段时间虽不长,可也足够让李平海考虑清楚,做出了最终决定。甚至,李平海连具体替代李正民的人选都想好了,李家四房次子,李正民的二哥李正泰。 李家四房里,国泰民安四个儿子里头,最不受待见的自然是小七柳的老爹李正民。可要说李平海跟李小冯氏最喜欢的,其实并非长子李正国,也不是小儿子李正安,而是次子李正泰。 李平海最喜欢次子,是因为四个儿子里李正泰不仅长得最像他,就连脾气性格也最像他,整个一山寨翻版。至于李小冯氏,亲生的三个儿子自然疼爱的,那是李小冯氏能在李家四房站住脚跟的全部希望所在。而李正泰因为路过的游方道士批命,生辰八字最旺李小冯氏,是李小冯氏命中福星,而被李小冯氏捧在手心。就连找媳妇,也是独独给李正泰找了个秀才的女儿,而非像其他三个儿子一般只是门当户对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若非李正泰对读书考科举实在没什么兴趣,只怕李平海跟李小冯氏老两口砸锅卖铁都愿意一直一直地支持李正泰考下去。 要说李钱氏虽说平日里喜欢占小便宜,习惯斤斤计较,但对自家男人李正国还有三个儿女还真没的说。原本李正国考了两回县试都没通过,按着李平海的意思就这么算了,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拿出银钱支持李正国继续考秀才。结果还是李钱氏拿出了嫁妆私房钱。 媳妇的嫁妆属于媳妇私产,正经的婆家是不会贪污这笔钱的。李平海虽然眼红,却也因为顾忌脸面,没办法直接做出侵吞儿媳妇嫁妆的丑事来,只能私下里暗示李小冯氏。好在李小冯氏见李钱氏的嫁妆已尽数贴补在自家长子身上,支持长子考秀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稀泥和过去了。也正是因为有了李钱氏的支持,李正国终于在第三次县试时人品大爆发,连过了县试跟府试。李正民出事后小七柳自卖为婢进程府那一年,李正国跟李正安正巧在准备参加考秀才之路上最后一关院试。只有通过了院试,才能获得生员资格,成为秀才。 这半个多时辰里,李平海犹豫了很久,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自己最喜欢的次子李正泰过继到李冯氏的名下,这样一来李正泰便是李冯氏的儿子。最主要的一点,李正泰年纪比老三李正年大,那么李正泰便是嫡出长子,回头不仅李冯氏那点子嫁妆,李正泰能拿大头,就连他百年以后名下的家产,李正泰也能拿到大头,而非李正民这个克死了前头老妻,回头还要克死他的逆子李正民继承李家四房大部分家产。 李平海的算盘打得很妙,可惜他才露出那么一丁点儿意思,在场的几位族老连带里正在内,都明白他究竟想干嘛。李平海才撅起屁股,旁人便知道他想屙什么屎,偏偏李平海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在座之人没人看出他的最终目的,真真是可笑。 李平海这一番自作聪明,自然没能得到里正跟族老们的同意。可饶是如此,李平海还是坚持要问问三子李正民的意思。 李正民才进门,有点急不可耐的李平海便将他的想法告诉了李正民。李正民只是抬眼看了李平海一眼,却久久地不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李正民才开口道:“爹您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爹啊,这家产大多数时候不都是让长子嫡孙来继承的嘛。” “民子说的对。”最终还是身为里正的李正书看不过去(没了耐心)了,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顺便连李平海一直想拽着的遮羞布也给扯了下来,“四叔,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民子,不如就将他那一支过继到其他几房。至于四房这边,既然没了正经的嫡子,按着族规,就将老大李正国过继在李冯氏的名下,以后就算是四婶李冯氏的嗣子。” “老大?”李平海迟疑了一下,就连李小冯氏对于李正书的这个提议不甚满意,可一想到能将李正民这个命硬(碍眼)的儿子从此彻底断了关系,不需要分一个铜板给他,李平海跟李小冯氏的心里多少有点心动。 “行!”李平海咬了咬牙,同意了。 “我记得小四方才让民子拿走李冯氏的嫁妆……”一直不曾开口的七叔祖李来喜终于睁开了眼,慢悠悠地开口道。李来喜身为李家屯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老人,李平海即便有怒火也不敢冲他老人家发。 李平海不喜欢他那三儿子,自然不想分一丁点儿家产给他。可半个时辰前又是自己主动松的口,让李正民拿走他亲娘的嫁妆。这会儿本想和稀泥稀里糊涂过去的李平海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好像都朝着他不愿意瞧见的方向拐了过去。虽说李正民这个瞧不顺眼的儿子终于可以踹出四房了,可李平海心里依旧觉着不舒服,很不舒服。 可李平海心里再不舒服,过继之事还是很快有了结果,不仅几位族老那边第一时间同意,就连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也在几个时辰后便将相关手续给办理好了。白纸黑字,一式三份,所有相关当事人都签字画押。这一次鉴于李小冯氏有过前科,所以过继文书里,还特意备注了对于李家四房的约束。 彼此约定,将来不管李正民发迹还是落难,李家四房上上下下都不得以李正民是李平海与李冯氏的骨肉,要求李正民负责赡养李平海。若有人明知故犯,就按宗法直接驱逐出家族!不过文书还是额外提到,李正民将来可以以旁支子侄身份,适当照顾李平海,但不得超过族中宗族亲戚范畴。也就是说,李平海跟三儿子李正民之间,修改族谱后,便从亲父子变成了普通的同宗亲戚。以后人际往来就按照正常的同宗亲戚,不再是亲父子关系。 李平海没想到自己这边的过继相当地顺利,不管是长子过继到前头发妻名下还是李正民这个自己厌恶到极点的三子彻底脱离四房一脉,里正跟几位族老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偏偏随后,那个他不要的儿子具体过继到哪一房,族老们一个个就跟斗鸡似的,争了个眼红脖子粗。就连脾气一向古怪的崔老婆子以及年岁辈分最高的七叔祖也加入了争斗行列。 撇开纯凑热闹的,目前主要就三家人有意向:二房的崔老婆子,七叔祖以及李家三爷爷。李家五爷爷,也就是米花婶子的公公李平溪不是不想争,问题他家有三个儿子,比起另外三家,已经属于人丁兴旺太多了,再怎么排也轮不到。所以自知没希望的李平溪也就是凑个热闹,顺便借此暗讽自家四哥一下。 二房不用说啦,崔老婆子是童养媳妇,二房唯一的男丁当年还没成年便夭折了。 至于七叔祖一房,论关系跟李正民的爷爷是亲兄弟俩。而七叔祖连追了好几个女儿,才追到一个儿子。原以为等小儿子长大成亲后,多生几个小孙子,便能人丁兴旺起来。却不想小儿子新婚才半年就让一场风寒害得领了盒饭,只留下个遗腹子李正远。李正远今年不过十三,说起来比李家四房的大郎李君松还要小一岁。 不管是李正民还是李徐氏,都是老实忠厚并非尖酸刻薄之人,为人勤快孝顺,不喜欢斤斤计较更不爱占小便宜。一双龙凤胎瞧着也是知书达理,懂得孝顺长辈的好孩子。七叔祖一直就看不明白,为何这样好儿子好儿媳,他那个侄子就是看着不顺眼。不过既然有人是个睁眼瞎不稀罕,甚至将明珠当鱼目给丢弃,他也乐得装傻。若有机会能将李正民一家都划归到他们七房一脉,就更好了。 七叔祖之所以看上李正民其实也不难理解。七叔祖自知自己个儿年岁大了,剩下的日子都是板着手指论天过。而他的小孙子现在还小,想要肩负起他这一脉的担子最起码还要好几年的时间。所以便想着给自家小孙孙找个好相处的哥嫂,回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七房一脉何愁不兴旺发达? 李家三爷爷的情况跟七叔祖也差不多,家里也就一株独苗。与七叔祖不同的是,除了唯一的独苗外,连朵金花都没有。为了给唯一的独苗找个兄弟,李家三爷爷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四弟言不顺眼的李正民身上。 一时间,李正民这个先前被自家亲爹万般嫌弃的烤肉,竟然也有三家香的时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三章回家,不再是一家人 一时间,李正民这个先前被自家亲爹万般嫌弃的烤肉,竟然也有三家香的时候。闹腾到最后,还是让彪悍的崔老婆子棋高一着,以微弱优势战胜了李家三爷爷以及七叔祖。没办法,谁让李家三房也好,七叔祖一脉也罢,好歹都还有个男丁传嗣。不像李家二房那一脉,就剩下个曾经是童养媳妇的崔老婆子一个人了。 “既然以后民子就记入老婆子男人名下,是二房的人。那这名字是不是也该改改?”崔老婆子见李小冯氏知道李正民将成为李家二房唯一的儿子后,目光明显地闪烁了几下。心里立马想到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便开口阻止准备重新登记户籍资料顺便修改族谱的李正书。 原本这心里就不是很舒服的李平海见自家不要的儿子竟然连名字都要更改,便越发的不高兴。在李平海看来,儿子是他的。他可以不要,但儿子绝对不能反过来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即便之前的种种他也有意识到自己或许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身为儿子就该体谅,难不成还让他这个当老子的跟他赔礼道歉不成? 李平海的观念里,很有一种“因为是老子,所以永远是对的!倘若哪一天真的做错了事,请参照第一条。”的味道。 李正民自然也留意到了亲爹脸上的不痛快,但已经被李平海伤得伤痕累累的李正民咬牙选择了无视,恭恭敬敬地朝着崔老婆子弯身行礼道:“全凭娘做主便是。” “既然你都叫老婆子一声‘娘’了,当娘的便替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做一回主!”崔老婆子期盼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了有人叫她一声娘。这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记得二哥在世时,总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以后就取民字谐音,叫正明吧。” “正明?”李正民没想到最终自己还能叫正民,只不过此“民”改彼“明”而已。 “正明好。”七叔祖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既然改了名,干脆,再改改。以后李家四房三子正民就当是出了意外夭折了,也让老大正国的过继到李冯氏名下有个合理的借口。至于正明就当是我那早夭儿子的长子,过继给二房当嗣子。” “……” 七叔祖的话音才落下,在场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七叔祖。虽说七叔祖也是站在李正民的角度,想让他以后在李平海这个过期的亲爹面前能更堂堂正正地拒绝。可要说七叔祖没点私心,打死所有人,在场之人都是不信的。偏偏七叔祖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脸皮厚厚的,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将李平海气得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要说七叔祖这么一改,可以说彻底从根源上断了李正民(明)跟李平海的父子关系。虽然整个李家屯所有人都知道李正民亲生爹娘是谁,可随着老一辈人渐渐仙游领盒饭,那些个年幼少不更事的后辈们,最终还不是以族谱记载为准? 李正书很快变更好了户籍,并修改好了族谱,回头只要拿着户籍再上衙门备案就成。从此后,李正民便是李正明,是从七房七叔祖一脉过继到二房的嗣子,与李家四房除了是同宗亲戚外,再无一丁点儿旁的关系。 李正明没有要亲娘李冯氏的嫁妆,这让李平海在高兴之余很是生气。之所以高兴自然是因为不用分给那个自己讨厌的儿子一个铜板,至于生气嘛……在李平海看来,这个应该永远倒霉困顿的儿子竟然避开他这个亲老子,攀上了二房这样的高枝。一想到从此之后,这个讨厌的儿子就能天天在二房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全然不顾他这个老子还在顿顿喝稀粥,李平海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啊。 偏偏,木已成舟。李平海已经拿李正明没办法。 因为需要回里正家办理相关的变更手续,原本还在李家四房那儿商议事情的一行人便移步到了李正书那红瓦白墙的大院里。这会儿眼见着所有事情都已办妥,憋着一口气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李平海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直接扭头就往外头走,却不想经过门槛时被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一下,整个人便朝着凹凸不平的地面直接扑了过去。 “爹!”李正民本能地冲在了最前头。可当他将李平海拉住后,又光速缩了回去,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四叔,小心些。” “爹,您没摔着吧。”李正国慢了一大拍,有点后知后觉地问道。 “四弟,这人呐上了岁数手脚就不怎么听使唤了。所以……还是小心着点好。”李家三爷爷的脸上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平海一把甩开了李正国上前搀扶他的手,气鼓鼓地出了院门。 “明子啊,跟娘回家。”崔老婆子的心情比起李平海显然要好太多,“蕙娘跟孩子们应该等急了。” “哎,娘,您,您慢点儿走。”原本还望着李平海远去的背影发呆的李正明见崔老婆子也准备离去,赶忙上前搀扶。 “明子,虽说父子没有什么隔夜仇。可你爹是个糊涂的,拿着鱼目当珍珠。在他没回过神前,你呀还是远离着点……”崔老婆子轻轻地拍了拍李正明紧扶着她的左手。 “娘,您在说啥啊。我,我是二房的儿子……”李正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正明现在这般反应,崔老婆子还是满意的。毕竟李平海再不是,好歹也抚养了李正明二十多年。倘若李正明一丁点儿都不难过。崔老婆子反而会觉着李正明这个四房侄子太可怕了,亲父子之间都能如此不念及亲情,将来她这个不曾抚养过一天的养母这里只怕更没什么亲情可言了。 崔老婆子虽说是比李正明的亲爹几兄弟的年纪都要大,可也没到需要人搀扶走路的地步。可这一回,也不晓得是因为之前闹腾了半个下午精气神有些不济,还是故意为之,从里正院里出来回自家院子这一路,崔老婆子就是由着李正明搀扶着。偏偏李家二房所在宅院就在四房的宅基地后面,中间也就是间隔了半分地的距离。 回家这一路,又偏偏只有一条黄泥路。而下午时李徐氏被李家四房婆媳三个逼着跳井这事,这会儿早在村子里闹腾开了。若非李正书跟七叔祖发了话,不许村里人围在里正院子里看热闹,要不然非得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里正那小院给围起来不可。 阴沉着脸的李平海跟长子走在前头,李正明扶着崔老婆子走在了后头,一前一后,想不引起那些并未完全散去的村民们的好奇与八卦之心都难。所以当村里人得知李正明已经改了名,而且跟李家四房除了是同宗亲戚外,再无任何关系后,说什么的都有。 除了个别与李小冯氏交好之人,暗暗讽刺李正明一家子好命外加没良心外,绝大多数村民还是很为崔老婆子跟李正明感到高兴。崔老婆子能为李家二房找到个称心如意的孝顺儿子,延续二房子嗣,而李正明一家子也终于不用再受四房上下欺负,可不是双喜临门嘛。 听着周围村民那一声声祝福声,崔老婆子的心情越发好了:“赶明儿找个黄道吉日,大伙儿都来老婆子这里吃个饭,咱们啊好好乐呵乐呵。” “哎,一定,一定来!” “二婶子可是难得那么大方一回。这回啊,就是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说话的是旁支的一位年轻小媳妇,才嫁进李家屯没几年,平日里跟崔老婆子往来频繁,说话间便少了几分顾虑,多了几分随意。 “瞧石头媳妇说的,那天只要石头媳妇你吃得下,老婆子一定管饱,让你这馋嘴儿的小媳妇吃到吃不下为止。”崔老婆子听了后,哈哈一笑。 “二婶子~”石头媳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嗔道,引得周边看热闹的村民笑得更欢了。 这些愉快的笑声传到李家四房那边,除了刺耳外,还有无尽的怨恨。这一次,对于李家四房而言,上至李小冯氏,下至李钱氏跟李赵氏,可以说栽了个大跟头。虽然里正跟诸位族老看在李正明的面子上,并没有严惩李小冯氏婆媳三个,但还是将这三人关在祠堂后面堆放杂物的屋子里,惩罚她们清洗所有的碗具。此外,还得拿出二十两银子,作为医药费赔偿给李正明一家。 要说劳动惩罚对养尊处优好些年的李小冯氏而言,算是小惩大诫,那么二十两银子就无疑是在她心口上挖了一大块肉下来,足矣让她肉痛到不行。当然这些还不是最严厉的:当七叔祖宣布李小冯氏以及两个儿媳妇在宗族里记一次大过后,饶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李赵氏也吓了一大跳。在宗族里记大过,看似惩罚不重,偏偏所有嫁进李家屯的小媳妇最怕这个。若是以后安分守己不再出事还好,若是跟人发生口舌之争,起了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管谁是谁非,记过那位都将被直接休弃退还给娘家。 李小冯氏婆媳三个,除了李赵氏外,在李家屯的名声并不好,除了个别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村子里绝大多数都有过小摩擦,发生过口角,有些甚至还升级了矛盾,演变成武斗。倘若那些个以前吃了亏记下仇的,没事找茬,故意引起口舌矛盾……到时候想不被休弃都难。所以,这个惩罚看似不重,实则给李小冯氏婆媳三人身上栓了个上了弦随时可能爆炸的炮仗。 第六十四章回家,你不是我小妹(一) 在一旁听崔老婆子跟村民的闲聊,李正明知道他的这位新出炉的娘亲打算大办流水席宴请村里人,本能地觉着这样不太好。乘着快到二房的宅院,周边又没什么外人时,李正明忍不住开口道:“娘,您是不是打算办流水席?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浪费啥?”崔老婆子抬眼瞄了一眼李正明,不太高兴地说道,“老婆子那么多年了,除了前两年办了一次寿宴外,什么喜事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件高兴事儿了,就不许老婆子乐呵乐呵?” “……” “要不是明子你已经娶媳妇了,老婆子还想再办一次婚宴呢。我说明子啊,要不……你再迎娶一次蕙娘?我们把亲事办得热热闹闹的?老婆子记得当年你迎娶蕙娘时,太简单了。蕙娘就这么跟了你,实在委屈了点……palapala……” 李正明的嘴角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位新上任的娘亲,原本性子很是乐观,若不是因为不到二十便守了寡,为避那些个是非嫌疑,这才整日里往严肃老婆婆的方向装扮。现在,原本二房就只剩下孤身一人的她,终于盼来了子嗣,渐渐的人丁也兴旺起来了。不说久旱逢寒露吧,也算是枯木逢春。 “得了得了,老婆子跟你说笑呢。瞧你那张脸拉的,就跟老婆子那骡子脸似的。”崔老婆子瞧着李正明那张脸,便没好气地说道。崔老婆子自然知道亲事婚宴再办一回意味着什么,倘若再办一次婚宴,徐蕙娘(李徐氏)这便算二嫁了,即便嫁的人依旧是李正明,也只能算是填房,而非原配发妻。 “老婆子可在这里警告你,你将来若是再像今日那般让蕙娘还有七丫头受委屈,看老婆子不抽死你。” “哎。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待蕙娘。”李正明挠了挠头,连连应声道。 “那行。我们赶紧回家去。也不晓得小七这丫头醒来没。”崔老婆子长叹了口气,“七丫头脱籍这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一提到自家女儿,李正明这心情就晴转了多云,如何让自家懂事孝顺的宝贝女儿早日脱籍,已经成为李正明目前最大的心事了。 一进门,崔老婆子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竖着耳朵听着好像还有脆脆的女童声。莫非,七丫头醒来了? 崔老婆子回转过头,与李正明对视了一眼,便赶紧抬脚往屋子里走。 “柳儿,头还疼不疼?”屋子里,李徐氏紧紧地抓着李君苒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李君苒。 “不疼了。”李君苒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若非让伤口一下子愈合,连个疤都不会留下太过惊悚,怕吓到人不太好,李君苒绝对会让自家小光头将那伤口给彻底治好。想想最近几次受伤,都是内伤治好九成九,外伤治愈五六分,却照价收了全额,实在太亏了。 “娘,不哭了。”李君苒伸手帮李徐氏擦干了眼泪。小七柳的亲娘什么都好,就是泪腺太发达了点儿,一旦开了闸,就跟水库泄洪似的,可以没完没了发好一会儿的大水。哭,虽说能将内心深处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有利于身心健康,可到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柳儿,饿不饿?你想吃什么,跟娘说,娘马上给你煮。”李徐氏话才说完,才意识到这会儿并非在自己家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讪讪色,“一会儿我们回自己个儿家后,娘再给你煮,好不好?” “什么自己个儿家?这话老婆子可不爱听。”崔老婆子一听李徐氏要回到她那个又破又小的茅草屋,心里就不是很乐意了。 李君杨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一位很有精气神的妇人从外头走了进来,迟疑了一会儿,才将眼前之人跟李家二房的未亡人李崔氏给联系在一块。 “婆婆好。” “叫错了,柳儿你应该叫老婆子‘奶’才对。” “奶?”也对,李崔氏,也就是崔老婆子虽说没跟李家二爷爷洞房,可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发妻,叫一声“**奶”应该的。 “哎。奶/的乖孙女哟。让奶好好瞧瞧,伤到了额头也不晓得将来会不会留下个疤痕。”崔老婆子几步便来到了李君苒的跟前,上臂一伸,便将李君苒给搂在了怀里,“那该死的小冯氏,不是自己个儿的亲孙女,就那么狠心。瞧着吧,终有一天,就连老天就会看不过去,收拾她的!” “……” “这,这是咋回事呢?”李君苒因为对天启朝还陌生的很,很多事儿压根就没相关的概念,可李徐氏这位土生土长的天启朝人知道啊。奶奶跟**奶,别看只是多了一个字,那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李徐氏疑惑地看向李正明。李正明笑了笑,耐心地将今日之事的处理结果如数告诉给了李徐氏知道。李徐氏听完后,倒吸了口气,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是事实。 “这,这……怎么可能?” “咋啦?明子媳妇,你这是嫌弃老婆子?”崔老婆子一边紧紧搂着李君苒,一边不是很高兴地抬头看向李徐氏。常年在李家四房饱受李小冯氏压迫的李徐氏心一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崔老婆子的跟前。 “婆,婆婆,媳,媳妇知错了……” “明子媳妇,你这是做啥?”崔老婆子也没想到李徐氏这般不经吓,“起来!我们二房可不时兴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又不是什么深宅大院里头。” 崔老婆子想起小七柳还在程府当丫鬟,便回转过头问李君苒:“七丫头,你在程府是不是也得动不动就给那些个夫人小姐下跪?” 李君苒眨了眨眼,也没料到崔老婆子会突然问起她在程府之事,便摇了摇头:“程大小姐待我不错。平日里行常礼就行。”小七柳之前在程府情况如何,李君苒并不是很清楚。可自打她借尸还魂到小七柳那小身板后,貌似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床上躺着养伤……好不容易养好了屁股头一天上岗打扫院子,结果又让程府当家人给打了一顿板子,然后继续躺床上养伤……每每想起这段时间在程府过得日子,李君苒便觉着囧囧有神,貌似她除了挨板子就是躺床上养伤,好吧,虽然这些都是表面现象。 “蕙娘,快起来。”一旁的李正明赶紧将李徐氏给扶了起来。 “恩。”崔老婆子点了点头,见李徐氏已然起身,便打趣道,“明子媳妇,你若不晓得如此跟老婆子相处,老婆子给你支个招。只要你回头三年抱俩,给老婆子多添几个大胖孙子。老婆子我其实很好相处的。” “……”李徐氏的脸顿时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连带着,连李正明的脸也红了起来,好在李正明皮肤黑,脸红什么的也不是那么明显。 “娘,你说啥呢……孩,孩子还在这儿呢。” “爹,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哟。”李君苒笑嘻嘻地反驳道,“是吧,哥?” “啊……哎。”一直在一旁仔细留意观察着李君苒一举一动的李君杨愣了一下,连连点着头。 虽然李正明一家四口从族谱上讲,已经从七叔祖那一支过继到了李家二房李平河的名下,而且再过几日黄道吉日那天还将举行一个简单的过继仪式,顺道再办一次流水席,到时候再正式磕头也来得及。可考虑到李君苒明日就要回程府继续当她的丫鬟,这磕头见礼便提前了。 坐在正堂大厅主座位上的崔老婆子李崔氏,望着底下齐齐跪在地上的一家四口,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她身旁那张椅子上,正摆着李平河的牌位。 “爹,娘,不肖子孙(媳妇/孙子/孙女)给您老二磕头请安了。” “好,好~”崔老婆子快速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欣慰地笑道,“你爹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明子,六郎,以后我们二房的兴旺,可就全在你们父子两个身上了。” “哎,儿子一定担负起兴旺二房的责任。” “奶,我现在是二房这一脉的长子长孙了,您能不能别‘六郎六郎’的这么叫我。”李君杨提出了抗议。 “哥说的有……等等……”李君苒原本还想点着头附和道,怎奈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儿来。若是单独按着李家二房这边子嗣顺序排列,那她岂不是排行老二,以后不再是七柳,而是二柳……二流? 想到此,李君苒顿时满头黑线,囧了。 “哥,你不会想叫‘大郎’吧。” 在天启朝,在家中小孩子没长大成人前,一般会先取个乳名叫着,尤其是在李家屯这样的乡下地方,什么狗剩子,三顺子,小石头,小泥巴……淳朴的村民一直坚信,那些个越是低贱,常见的东西拿来作为自家小奶娃的名字,家里的小奶娃们就越容易养活。 没办法,古代人均寿命不长,小奶娃更是容易夭折,能成功养大孩子其实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说起来,在李家屯里,好像也就是李家四房的几个孩子都成功拉扯到了成年,其他几房人里都出现过中途夭折现象。 “怎么可能?”看来,李君杨比他家老子更不愿意跟李家四房有瓜葛。 “确实改一下的好。” 第六十五章回家,你不是我小妹(二) “确实改一下的好。”崔老婆子也留意到了李君杨的情绪变化,点着头建议道,“按着族谱,到了六郎这一辈,该是‘君’字辈,所有的孩子都是从君从木,这一点无论到了哪一房都是一样的。” “娘您说的是。”李正明点头赞同道,“既然是一样的,这大名就用不着改了。” 李君杨抿着嘴,有点儿无语地看了自家亲爹一眼。打从一开始,他就只想换个乳名好不好。“君杨”这个名字他还是蛮喜欢的,自然也就没想过要换个名字。 “不如……就叫‘团团’吧。” 李君苒瞧着一旁李君杨那张好似便秘的小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却不想下一秒便轮到了自己也中了枪。 “以后七丫头就叫‘圆圆’,正好我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 这一下,轮到李君杨捂着嘴偷笑,一丁点儿也没见客气。 “奶,我觉着七柳挺好听的。” “小妹,你现在排行第二,不是小七了。” 李君苒很想吐血,要这么说,岂不是变成了“大团子”跟“二圆子”了。她就是不喜欢“二”这个数字好不好。李君苒撅着嘴,她算是看出来了,她那新上任的奶奶李崔氏压根就没有取名字的天分,偏偏又喜欢给自家新出炉的孙子孙女取一些寓意着吉祥如意带着好意头的名字。这算不算憋屈了二十多年,急着想将从前错过的乐趣都给补回来? “奶,团团圆圆还是留给以后的小弟弟吧。”李君苒决定自救,“我现在在程府,名字不能随便改的。” 李君苒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挺高兴的在场诸位那心情一下子跌至了谷底。李君苒也知道她有点坏了所有人的好心情,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提问题就不存在。 李君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其实哥可以取‘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年?”李君杨眯着眼,越发觉着身旁的自家小妹陌生的很,不过是一年多没见,原本那个胆小懦弱总喜欢的躲在他身后的小妹,怎么可能变化那么大? “年?年年有余,百年好合,岁丰年稔(ren同“忍”音)……还有瑞雪兆丰年……”崔老婆子连续想了好几个跟年有关联的词语,都是带着好意头。 “是个好意头的名字。”对此,崔老婆子很是满意,回转过头看向一直盯着李君苒看的大孙子问道,“六郎,你觉得咋样?” 李君杨在李徐氏的提醒下,才回过神:“奶,您决定就好。” 既然当事人李君杨也同意了,这乳名自然也就很顺利地给更改了。至于李君苒,平日村里人多数叫七丫头,或者小柳儿,而李君苒也没有更改的意思,反倒是大名,有想过是不是改一下,不再叫“李七柳”。可转念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是程府一个二等丫鬟,连最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改名字什么的,还是以后脱了奴籍后,再说吧。 说到名字,李君苒灵光一闪,想着若是能以“李君苒”这个名字办出户籍,回头就能在越镇或者省城买房子了。在天启朝,土地是私有的,可以一代传一代,除非朝廷被推翻了。这一点,让李君苒很是满意。在土地归国有的现代时,李君苒的乐趣便是收租。更何况现在穿到了古代…… “小妹,小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李君苒身上的李君杨见李君苒不知想到了什么,在那里自得其乐地翘起了嘴角,便忍不住想打断。 “啊,哥,你叫我?” “爹刚才问,你怎么能回来的?” “哦。那是大小姐给的恩典。” 李君苒原本想直接从贴身小口袋(庄园仓库)里拿出那个绣着盛世牡丹花形的荷包,荷包里自然装着程府大夫人程张氏给程语嫣的那锭特别定制的金竹节。可不知为何,李君苒总觉着今儿一大早在程府发生的事后面还会起波折。为防万一,李君苒最终还是从自己个儿的庄园里头,支取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 李君苒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将程府大小姐赞助李君杨去白鹿书院读书之事大致叙述了一遍。 “柳儿,你说这银子是大小姐给的,而且还是想让六儿,呃,年儿去那什么书院读书?”李徐氏怎么都不相信,会有那么好的事。 “娘,是借,以后要还的。”李君苒纠正道,“还有,大小姐说了,哥什么时候考上了举人,什么时候放我出程府……” 对此,李君苒并没有说谎。因为程语嫣所开的这个条件,李君苒发现自己之前多少还是小觑了这位程府大小姐。按理说要说心计,程府大小姐未必没有,为何会输给她那个自认为高明的穿越同行咧。或许……她那位同行还没成长起来吧。 李君苒又开始神游,全然不知她这般呆傻的样子早已引起了一旁李君杨的怀疑。原本嘛,反应比正常慢半拍,说话口音也有点怪就已经让人很怀疑了,还动不动发呆走神,一副村头二傻子差不多的呆傻表情。 李徐氏一听即便有钱也未必能将宝贝小女儿从程府带回来,便急了,慌慌张张地拉着李正明的衣袖口,哭泣道:“这,这可怎么办呐?” “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崔老婆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柳丫头,你在程府那个大小姐很照顾你吧。” 李君苒点点头,应道:“若非大小姐庇佑,只怕……” 要说照顾,这几个月确实多亏了程语嫣。若不是这位程府大小姐,不止一次地出手,即便她有庄园空间有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在,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李君苒的话虽说并没说完,可在场之人也不是笨蛋,自然能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其实,上至崔老婆子,下至李正明小两口,就连李君杨心里也明白,在大户人家里给人为奴为婢当丫鬟,就连小命都捏在主子手里,能相安无事平平安安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别说十年了,只怕一年都难。这还得赶上府里的主子仁慈,以及周边的共事之人好相处。 只是现在,还弄不太明白着程府大小姐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无缘无故地将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又掏出前来资助李君杨读书考科举……只怕后头还有什么大招等着。可悲的是,连想要拒绝都不行。一旦拒绝了,女儿(孙女/小妹)之后在程度的日子只怕会比从前更难过一百倍一千倍。 “既然那位大小姐愿意资助年儿你读书……”很快想明白其中关键的李正明伸手抹了一把黝黑的脸,很是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 “小妹,你先跟我来!”李君杨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外拽。 “哎,哥,你,你慢点儿。”毫无防备的李君苒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君杨拉着李君苒直接回到了自家的茅草屋,才进院子,便将李君苒给摔到了凹凸不平的泥地上。 “说!你究竟是谁?!”李君杨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君苒,“我那小妹,小妹呢?” “……”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李君苒咧着嘴,强忍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仰头看向那张跟小七柳还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鼻子一酸,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李君杨见李君苒一声不吭,也着急了:“你快告诉我,小妹,小妹去哪里了?” 开始时,李君杨可以错以为是人有相似,可当他留意到眼前这个跟自家小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耳际边也有一个淡淡的红色菱形胎记时,李君杨知道她是他的小妹没错。可之后,这个小妹言行举止根本就不是他的小妹……记得儿时,曾听村里老人讲什么借尸还魂的故事,李君杨越瞅着李君苒越觉着她就是那个借尸还魂的狐仙。 “你快告诉我!”李君杨的情绪有些激动,开始时还仅仅只是抓着李君苒的肩膀,连番质问没效果后,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掐住了李君苒的脖子。 李君苒望着两眼赤红的李君杨情绪越来越激动,为了自家小命着想,不得不硬着头皮反抗。 “放手!放,放手……” 一来两去,彻底将李君苒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也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姐让你放开!你耳聋了是不是?!” 小七柳那小身板经过李君苒这几个月调养跟修复,已经比正常人健康了好多,虽然瞧着依旧偏瘦弱了一些,对付一个成年人还得继续努力,可应对像李君杨这样常年营养不良的同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李君苒在没穿越没重生前,好歹还练过几年的武术。 于是,暴怒下的李君苒几招便将李君杨给打趴在地上。依旧觉着不够解气的李君苒坐在李君杨的身上,不客气地往肉最多又不会伤到内脏的地方乱掐乱打一通。 可掐着掐着,李君苒突然哭了,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 “你当姐愿意来这里?姐在现代待的好好的。不就是在家用电脑看了篇小说,多吐槽了几句,干嘛就把姐弄到那个末世文里头。弄进去不说,还没开始就死了……死了一次还不算,又穿到了这个语言不通完全陌生的地方……姐招谁惹谁了?” “……”李君杨不是很能明白李君苒所说的话,因为里面有太多他所在的时代里所没有的东西。比如电脑,再比如吐槽,末世文什么的。不过李君杨倒是敏锐地从李君苒所描述的内容里抓到了一些信息,那个习惯自称“姐”的人,原本应该是在自己家里,不知为何就到了那个叫“末世文”的地方,然后死了。再然后……就借尸还魂到了他那小妹身上…… 如此说来,他的小妹,那个总懦弱胆小,总喜欢躲在他身后的小妹,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嘴角左侧会出现一个浅浅小酒窝的小妹,那个得到一块窝丝糖就会高兴很久,因为舍不得吃最后被隔壁二伯家的五梨抢走而伤心一整天的小妹,死了? 第六十六章回家,成功说服君杨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之美梦成珍馐》更多支持! 李君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他身上,哭得伤心的李君苒。李君杨突然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要说这两个“妹妹”有一点还真的很像,说不准还遗传自自家娘亲李徐氏,那就是要么不哭,一哭起来还真就没完没了了。 要说喜欢,李君杨也不知道他更喜欢哪一个。前头朝夕相处了六年多的小妹性子太过软弱胆怯,而眼前这个,虽然时不时地发呆,反应也比旁人要慢半拍。可不知为何,李君杨总觉得这个妹妹,与众不同了一些,只怕心中另有一番天地。 “别哭了,好不好?”李君杨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李君苒手臂。李君苒别扭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依旧自顾自地在那里抹眼泪。只可惜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儿后,也没剩下多少金豆子供李君苒掉了。毕竟,李君苒那性子,并不喜欢有事没事掉眼泪,光知道哭就能解决问题了? “那……我们先起来好不好?”此时此刻,李君杨跟李君苒兄妹俩的位置可不太雅观,也亏着俩人是亲兄妹,而且年岁上满打满算也就八岁。何况自古就有“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说,即便天启朝民风有些开放,总保持这么个女上男下的姿势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只怕对名声也是不利的。 李君苒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乐意就这么起来。好吧,她有点羡慕,甚至是嫉妒那个小七柳了。别看小丫头不过活了七年,从小因为亲爹不受亲爷爷的待见,而被李家四房上上下下的人明里暗里欺负着。可小七柳依旧有亲生爹娘无私的宠爱,还有个疼她疼到骨子里的好哥哥……要说小七柳这一生,虽然短暂了一些,其实也不亏。 “不好!”李君苒低头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的李君杨,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原本就带着伤,经过她方才那番胡乱抓挠后,又添了好几处伤,“我若起来,回头你又要欺负我了。” “……”李君杨望着李君苒那包着纱布的额头,再往下看了看脖颈处那道他造成的红痕,多少有点儿内疚,“好妹妹,不,姑奶奶……小祖宗我,我错了还不成嘛。” “错了?”李君苒眨了眨眼,原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为经过泪水洗涤,越发明亮清澈。 “恩,错了。”李君杨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若不是眼前这个“妹妹”借了尸还了魂,他就永远失去那个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了。 “那你以后得叫我姐。”李君苒趴在李君杨的身上,乘机提要求。 “……”李君杨眉眼跳动了一下,“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比你早出生半炷香。” “兴许你爹还有你娘弄错了咧。” “……”李君杨忍不住纠正道,“那也是你的爹娘。” “反正你以后得叫我姐。”在某些方面,李君苒想不固执都难。 在没穿越还在现代那会儿,李家也算是个大家族,虽说李君苒出生那会儿已经实行计划生育好些年,可架不住李爸爸李妈妈兄弟姐妹多,饶是一家只生一个,堂兄弟表姐妹也不少。偏偏李君苒倒霉,上头清一色带把儿的,若再加上李君苒整好能凑出一支棒球队先发阵容。孙子外孙多了,这唯一的孙女(外孙女)自然就比较稀罕了。 李君苒前头的八大金刚对自家唯一的妹妹倒也疼爱,只不过一个比一个霸道:有事没事总说:“我(们)是哥哥,你是妹妹,妹妹得听哥哥(们)的。”李君苒不是没抗议过,怎奈八大金刚统一口径地告诉李君苒,等你有弟弟(妹妹)了,让他(她)听你的。 可惜,李君苒直到穿越前,都没能盼到这个所谓的弟弟(妹妹)。反倒是前头最大的那个金刚大哥,已经决定年底就跟谈了三年恋爱的女朋友结婚…… 李君杨自然不知道李君苒心里那点点有关“哥哥妹妹”还是“姐姐弟弟”的执念,只知道长幼有序,这个绝对不能乱。 “不行,除了这个,其他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那你以后得听我的。”李君苒退了一小步,见李君杨又是一脸沉默加为难的表情,只好再让一小步,“以后大事我们商量着,小事你得听我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吧。”李君杨想了想同意了。这一回,李君苒没再多磨蹭,手脚利索地从李君杨身上爬了起来。起身时,不知为何,李君杨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何为大事?何为小事?” “世上无大事,庸人自扰之。” “……”李君杨顿时脸黑了,心道,以后若有谁敢说他这个妹妹是个呆傻的,他也绝对不会好意提醒那人。 “我们……回去吧。”李君杨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只不过这脸上的伤怕是怎么都掩盖不过去了。好在下午时,秦老头已经留下了一些草药,回头乘着屋里比较黑时,再找个机会偷偷地抹上一些,相信明儿那些伤口应该就没那么明显了。 “哦。”李君苒倒是有办法治好李君杨脸上的伤,听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耗子讲,温泉底部的淤泥可是好东西,小小的一小撮取荷叶上的露水化开后,能让白骨生肌,洗髓伐骨。达不到长生不老,好歹也能益寿延年。小小的抓痕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惜,李君苒不能就这么隔空取物一般,凭空将伤药给变出来。不过回头帮着敷药时倒是可以考虑往药糊里头加点儿温泉水。 “柳儿她……是怎么死的?”回李家二房院子的路上,李君杨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挨了程府三姨娘的一顿板子,好像是看见了不该瞧的东西。”虽然李君苒已经在程府待了几个月了,可依旧没能想起小七柳究竟瞧见了什么,或许……压根就没瞧见三姨娘什么秘密。只不过三姨娘做贼心虚,以为小七柳知道了她的什么秘密,这才赶尽杀绝? 想到此,李君苒多少为小七柳赶到唏嘘,话说回来从另一个角度她还得感激三姨娘。若不是她为绝后患而杀人灭口,也轮不到她好运气地借尸还魂。因果循环,李君苒并不清楚将来是否要还三姨娘这个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于小七柳,她总归是有所亏欠的。所以,对于害死小七柳的三姨娘,该报仇还得报仇。 李君苒见李君杨咬着牙,只恨不能立马冲到程府去找三姨娘报仇的架势,只好拉住了李君杨的胳膊,继续说道:“你可别犯傻,想着找机会偷偷混进程府里,然后亲自宰了那个三姨娘。且不说你没办法进程府,就算溜进去了,三姨娘平日里多数时候待在后宅里。大户人家的后宅别说你这个陌生的男子难进入了,就连我,想找机会溜进三姨娘的院子都难。” “还有自古‘杀人者偿命’,你不会想让爹娘还有奶为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李君杨低着头,虽然很不服气,但不得不说李君苒的话没说错。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首要一个‘忍’!勾践那个老匹夫为了复国都能尝便卧薪尝胆……” “勾践是谁?”李君杨好奇地问道,“是你那个国家的人吗?” “……”李君苒有点无语,原以为她穿越的这个时空只是华夏主线历史中一截分支,却不想压根就不是在水蓝星球华夏这片儿土地上。如此一来,她的那位穿越同行回头想怎样就能怎样了?怪不得程府大小姐会输,要说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再聪明绝顶,如何跟华夏五千年悠久文明相抗衡?哪怕只窃取了其中一小部分精粹。 “你先别管那老匹夫是谁啦。总之一句话,在自身没绝对实力前,不管你是条神龙还是只猛虎,都得给姐姐我乖乖地窝着,积聚实力!” 李君杨点了点头,觉着李君苒说的有几分道理。 “还有,程府大小姐跟三姨娘,以及三姨娘的女儿二小姐,只怕有血海深仇。” “你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李君苒反问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再者……别无选择。” “明天……那我送你回程府后便去白鹿书院报名。” “恩。” “小妹,你放心,总有一天,像今日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一定……” 李君苒并不想追究李君杨的这一声“小妹”是在叫她,还是叫那个早早领取了盒饭的小七柳。抬头望着已经隐隐闪现出来的繁星,李君苒心底倒是只剩下一个念头。开心也好,悲伤也罢,日子总要过下去。哪怕是为了远在水蓝星球上那些曾经爱过她的亲人,她也得继续努力地活下去。(我的小说《穿越之美梦成珍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十七章回家,第一顿团圆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之美梦成珍馐》更多支持! 李君苒跟在李君杨的后头,回到了李家二房。不管是新晋级为祖母辈的崔老婆子,还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李徐氏,就连才打猎下山说起来连自家院门都没进的李正明,都对李君杨脸上的伤视而不见。唯一有点儿异样的是,李徐氏好像刚刚又哭过了,以至于这会儿俩眼睛就跟小兔子似的,红红的,还有点儿微肿。 此外,便是李正明总是时不时地偷偷看李君苒。一次两次,李君苒没察觉出,并不奇怪。可瞧得次数多了,反应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了。好在,所有的异状等到开始准备晚膳时,便有所好转了。 天启朝这边,庄户人家一般每天就只吃两顿饭,也就是在农忙时节抢收地里的农作物时,才舍得吃点儿干饭。平日里能吃上一顿半干半稀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今天,说起来也是李家二房一家团聚头一顿饭,若不是时间紧凑了些,崔老婆子还打算再多做一些好吃的。可即便是这样,也够一家五口忙活好一会儿的了。 当李君杨将那只因为掉进水缸而差点儿淹死的胖耗子拿出来时,李正明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这不是竹耗子嘛,可够肥的。” “可不是,瞧着该有五六斤重了。”崔老婆子倒是认得竹溜,“明子,你赶紧处理一下。” “哎。”常年在上山打猎的李正明旁的不说,处理起猎物来,手脚那叫一个利索。没一会儿功夫,便将那只胖墩墩的竹溜给处理好了。这次上山打猎,李正明也没打到什么大个头猎物,就带回两只大兔子,一窝五只小兔子,三只野鸡外加一只狍子。三只野鸡一公俩母,都只是受了一点轻微小伤,这会儿正单独养在院子里的鸡窝里。 考虑到李君苒额头还带着伤,李徐氏便没舍得让她烧火,这让李君苒很是庆幸。虽说小七柳在李家四房时,人还没灶台高时便开始学着烧火做家务了。卖进程府后,更是当了大半年的烧火丫头。所以对于烧火这项生活技能可谓相当熟练。 可惜,小七柳是小七柳,李君苒是李君苒。李君苒虽说厨艺不错,但也仅限于煤气灶上。即便从小七柳那儿继承了一部分残存记忆里头也有如何烧火使用土灶的这一段,可对于几乎是零的实际操作经验,往灶台里添柴李君苒没问题,如何将火快速烧着,在不被家中三个大人怀疑的前提前,李君苒还真没多少把握。 幸好,幸好…… 可惜李君苒并不清楚其实她早已在李正明小两口漏了馅儿了。或者说,李君苒知道在亲近之人面前,相处久了自然容易露馅,便没想过要一直隐瞒下去。 既然李君苒不能烧火,那就只有李君杨亲自上阵了。要说这烧火,最舒服的是冬天,夏天绝对属于煎熬。这会儿农历九月初一,温度既不冷也不热,倒是正舒服。闲来没事可做的李君苒便也坐在了灶火前,跟李君杨挤在了一处,一个负责拿干柴,另一个则负责将柴火塞进灶口里,偶尔再用放在一旁的长铁叉子疏通一下灶台里头,将那些大块的木炭挑拣出来。一来一往,倒也有几分默契。 “你……家也烧这个?”要说李君杨对李君苒没借尸还魂前的生活不好奇,那是骗人的。乘着烧火的间隙,便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李君苒摇了摇头,见李徐氏跟着崔老婆子回房拿东西没在厨房,也压低了说话音量,轻声解释道:“才不是呢。我们那儿大部分人用的都是罐装煤气或者管道天然气,只有在那些比较偏远的农村乡下还在烧这样子的土灶。其实即便是农村,多数人家也开始用清洁能源沼气了。” “煤气?天然气?沼气?”很显然,李君杨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些,多少觉着新鲜。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李君杨见李君苒并不怎么愿意多说,更来劲儿了,甚至连激将法都给用上了,“还是说其实你并不知道。” 李君苒顿时怒了。kao,姐姐我即便不是学化学理工出生,好歹也是接受过正统教育,正了八经的名牌大学毕业好不好?初中高中的化学课都有教好不好?竟然被你个落后的古人怀疑,是可忍孰不可忍! “煤气分天然煤气跟人工煤气两种,我之前说的煤气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是水煤气;其实天然气也属于天然煤气的一种。水煤气主要成分是……” 突然,李君苒意识到了什么,不仅闭上了嘴不再言语,还盯着李君杨瞧好一会儿。熊熊燃烧的灶火将李君杨稚嫩的小脸映照得通红。正当李君杨在考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让李君苒继续说下去时,李君苒毫不客气地伸出两只魔爪,捏住了他压根没剩下多少肉的脸颊,笑道:“小屁孩,想用激将法,还嫩了点儿。” 李君杨很是郁闷,他的那点子小伎俩竟然这么快就被察觉到了。正当李君杨以为李君苒不会再解释时,耳边又响起了李君苒的声音:“水煤气里头主要成分是一氧化碳跟氢气,两者都是无色无味的气体。一氧化碳有毒,人闻到后会因为缺氧而中毒,甚至丢了小命。轻微还好,若是重度中毒,即便不死也会留下痴呆,记忆力减退,四肢瘫痪的后遗症。氢气无毒,可易燃易爆炸。爆炸威力可比鞭炮大多了。” “啊……” “天然气跟沼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比水煤气安全,属于清洁无污染的能源。只不过使用时也得小心,若是操作不当,也是会闹出人命的。” 李君杨很努力地想要理解李君苒的话,怎奈他见识有限,在此之前别说见到实物了,连听都不曾听过。也就是在这会儿,李君杨才彻底相信李君苒,真的不是原来那个。 关于水煤气这些个新鲜事物,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等到李徐氏跟着崔老婆子拿着好些之前储存起来的吃食回到厨房,这个话题早掀了过去,李君苒正在跟李君杨小声地说着她带回来的那两只毛茸茸的乌黑小鸡仔。 “……下午时米花婶子硬塞给我一吊钱,想不到那俩小家伙那么值钱。”李君杨因为李徐氏的关系,还是第一次接触乌骨鸡。所以当李君苒提到那两只意外出现在灶膛的黑色小鸡仔时,只当这两只小鸡仔跟送给米花婶子家的那只是一样的,都是比较稀罕的乌骨鸡。却全然不知,它们是比乌骨鸡还要稀少珍贵的绿壳蛋鸡。绿色蛋鸡本是属于乌骨鸡变异品种,虽说体形较小,可胜在抗病性强,最主要性/成熟早,产蛋量高。更何况经过庄园系统优化过基因后,基本上三个月后便陆陆续续地产蛋了,一天一个蛋那是妥妥的。 对此,李君苒也只是笑了笑,没吭声。不过想到怀璧其罪,还是多嘴地提醒了一句:“三个月后,大黑跟小黑应该能下蛋了。那些蛋,可是好东西,吃了对身体好。哥,你可要记得提醒爹娘还有奶每天做成蛋羹吃了,千万别存起来舍不得吃。若是要给七叔祖他们,最好做成蛋羹再送。尤其那蛋壳……敲碎后磨成粉粉,混在那些鸡吃的米糠饲料里,可别浪费了。” “……”李君杨也不是笨蛋,见李君苒如此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本瞧着一双儿女窝在那儿有说有笑地说着悄悄话,还觉着很温馨的李徐氏听到李君苒如此说,也吓了一跳:“柳儿,你跟娘说实话,这两只小鸡仔……” “娘,小鸡仔没有任何问题,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好东西。只是我现在卖身给了程府,若是让程府知道了,可就保不住了。之前我跟您说是大小姐赏的,也是怕你们担心。” “是这么个理儿。”一旁的崔老婆子点着头,“给人当奴为婢,整个人都是主人家的。发现点儿好东西,可不就是也得归主人家了嘛。这两只小家伙暂时就养在老婆子屋子里吧,回头等大些了再养在柴房后面。没人察觉也就算了,若是被人瞧见了,就说是明子在后山上找到的。” “回头下了蛋,就按柳儿说的,做成了鸡蛋羹后,再一家送一点儿。蛋壳也按柳儿说的办法处理的,绝对不能让外头人瞧见。”崔老婆子直接拍板做出了决定。 “哎。”李徐氏点头应道,“回头我跟小年他爹说。” “奶,大黑跟小黑还是养在我房里吧。”李君杨想到小鸡仔没事就会唧唧唧的叫,上了年纪的人睡眠又浅,怕影响了崔老婆子晚上睡眠,便主动要求他来负责照顾两只小鸡仔。却不想崔老婆子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老婆子难不成还照顾不到两只小鸡仔了?年娃子你过几天便要上那个书院读书了,读书本就辛苦,有照顾小鸡仔的时间,不如好好休息休息,或者多读几页书。” “还,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入学试呢。”在李家四房时,李君杨并没有上过一天私塾,之所以认得一些字,也是李徐氏偷偷地教他。只不过李徐氏会的本就不多,也就是勉勉强强读完了《百家姓》外加小半本《三字经》而已。说起来,现在李君杨还不如李君苒认识的字多呢。 “老婆子的年娃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怎么可能通不过?”对此,崔老婆子倒是很有信心。 “嗯嗯,我相信哥一定没问题的。”就算通不过,相信大小姐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哥你弄进去的吧。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加上后半句。(我的小说《穿越之美梦成珍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十八章回家,幸福的团圆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穿越之美梦成珍馐》更多支持! “啥没问题?”正当李君杨想说话时,李正明从外头走了进来。 方才,他在院子里处理好那只胖竹溜后,顺道又将那只狍子也给处理了。 狍子又称为矮鹿,野羊,属于偶蹄目鹿科,具有不错的经济价值,当然没办法跟梅花鹿相比。李正明打到的这只已经成年,是只雄狍子,因为常年上山打猎,所以处理猎物起来那是得心应手,没一会功夫便将狍子分解成好几份。 狍子角特意截取了下来,那是制作刀把刀架以及家具把手理想的原材料。四条腿也单独放到了一边。乘着崔老婆子跟李徐氏在厨房忙碌的间隙,李正明便拎着四条狍子腿出了门,去给里正李正书、七叔祖以及李家三爷爷和五爷爷家送袍子肉。每条狍子腿都差不多大,只不过李正书跟七叔祖那儿分到的是后腿,而李家三爷爷跟五爷爷则是前腿。 李正明做这一切时并没有特意避开李家四房,怎奈李家二房跟四房住的太近,有时候想有所隐瞒,也架不住有人在一旁私下窥视。幸好,今儿才闹腾过,有些人因为有所顾忌到底也不敢太过分了。 “狍子都送过去了?”崔老婆子见李正明回来了,随口问道。 “都送了。”李正明点了点头,顺手将大半篮子的新鲜采摘下来的绿叶子蔬菜放到了灶台上,“这是三伯,呃,三叔家给的。” “既然是你三叔给的,就收下吧。”崔老婆子见李正明的脸上好似有些异样,不放心地问道,“明子,出啥事儿了?” “没事……只是刚才拿着狍子腿出门时,正巧碰到了正安。”李正明只说了一点点,并没有将他那个曾经最小的弟弟李正安跟他说的话,告诉崔老婆子等人。李正安虽说是李正明的弟弟,俩人年岁上也相差了好几岁。按理说,人高马大的李正明在瘦弱的李正安面前,有着绝对优势,可偏偏在这个最小的弟弟面前,有一种危机感,每每面对时第一反应便是躲闪开。 “咋?他跟你说啥了?”崔老婆子在李家屯里,确实不怎么喜欢李家四房,可要说四房上上下下她最讨厌哪个,排第一的绝对不是李小冯氏,也不是那个喜欢躲在李小冯氏背后出谋划策的李赵氏,而是那个她一直就看着不顺眼的李正安。 要说李正安,在李家屯的名声其实并不差,恰恰相反,还很受那些个大婶子喜欢。崔老婆子还不止一次听人闲聊时在那里赞扬李正安如何如何优秀,顺道感慨李正安如何可怜,让自家娘亲那彪悍名声给连累了,将来只怕难找媳妇。 可以说李正安是李家四房里唯二的两个名声不错的人之一,还有一个是李赵氏。只不过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腾,相信李赵氏那名声不说彻底坏了,只怕也没原来好了。而李正安在李家屯的好名声,只怕十个李赵氏都不能跟他相媲美。 李正安的嘴不及前头的二哥李正国那么甜,但也是能说会。所以经常能见那些个大婶子们被李正安哄得眉开眼笑的。而李正安整日笑眯眯的,给人留了一种脾性温和的好印象。最主要的一点,李正安读书还不错,刚过了院试,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秀才了。在整个天启朝,平民老百姓对于读书人总是格外地喜欢一些。 可偏偏崔老婆子是个例外,她并不喜欢李正安,至于为何,却说不上来。或许里面有不相信“歹笋能出好竹”的缘故。 “也没说啥。”李正明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了端菜摆碗筷。 崔老婆子也没再追究,反而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等过了秋收农忙时节,说什么也要再买块宅基地,然后立马建房子,搬出现在的院子。二房这边的房子虽说也不差,但毕竟距离四房太近了。之前就她自己一个人,也就无所谓了。现在……多了儿子一家四口,再挤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可不行! “我猜那谁肯定没跟爹说什么好话,弄不好还责怪爹不孝,竟然抛弃四爷爷。”李君杨偷偷地附在李君苒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同意。”李君苒点点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有点好奇地问道,“我听大小姐说,白鹿书院是有名的书院,每个学期在寒门仕子里就十个新生名额。哥,你说明儿你报名时,会不会遇到那个正安堂叔?” 李君杨眉眼跳动了一下,很不自信地说道:“不会……那么巧吧。” “谁知道呢。”李君苒笑眯眯地开口道。 “年儿,柳儿吃饭了。”炒好了最后一道菜的李徐氏一边将菜盛了起来,一边招呼自家两个孩子赶紧去洗手。 “哎,来了~”李君苒没再理会李君杨,而是起身去打水洗手,准备吃饭。真不容易,终于能吃饭了。她早上在程府用过早膳后,也就是中午那会儿吃了一小碗假冒伪劣的所谓云吞面,之后别说吃东西了,连口水都没喝,饿死她了。 晚膳非常的丰盛,当然这个丰盛是相对庄户人家平日里的伙食标准来的。不大的八仙桌上,摆在正中心的是绿叶子蛋花汤,有一大海碗的土豆红烧竹溜,青菜炒豆腐皮,豆腐烧咸肉丁外加一碟腌萝卜条。 四菜一汤,很是家常,看似简单了一点,可对于庄户人家,尤其并非农忙时节而言,这样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李君苒愣了一下,正当崔老婆子跟李正明夫妻俩以为她会嫌弃时,脸上已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香啊,闻着香味就知道肯定好吃啦。” 松了一口气的李徐氏为李君苒盛了一碗比较浓稠的米粥,而崔老婆子则端了一大盘馒头上了桌,二话不说,便将一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塞到了李君苒手里。 “喜欢,就多吃点儿。” 李君苒留意到盆子里就只有她手上一个白面馒头,剩下的是黄橙橙的玉米面儿馒头,而最底下好像还有两个糙米糠馒头。那个糙米糠馒头,小七柳残存的记忆里,李君苒因为有读取到,所以印象还算深刻。所谓的糙米糠馒头,主要成分是稻米脱了壳最外面那层硬壳磨碎后,再加上玉米磨了多次后剩下的那残渣,说白了就是李君苒没穿越前,农村喂养所谓的土鸡土猪的饲料麦皮米糠玉米渣。 就这糙米糠馒头,小七柳跟李君杨在李家四房时,也只能俩人吃半个。李家四房全家十六口人,人口有点儿多,尤其里面还有三个读书郎,一个半(李正国算半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读书本就比较耗银钱,更何况还要考科举,李小冯氏为了节流,自然只能从伙食上克扣节省了。小七柳跟李君杨俩人,虽说年纪最小吃不了太多,可因为亲爹李正民不受一家之主李平海的待见,连带着李小冯氏也视为眼中钉,自然别指望前头的堂哥堂姐伯娘们在吃饭时有所想让。 李君苒在心里默默地长叹了口气,忍不住感叹,低产的古代真真伤不起。其实,在袁大家没折腾出杂交水稻,尤其超级稻之前,那些个水稻亩产并不高,据说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那会儿亩产最高的高产田也就是400公斤左右的产量。400公斤,若是换算成石,按天启朝这边一石约48公斤计算,也就是八石多点点。而天启朝这边,最高产的富田亩产也就四石多五石不到的样子,这还得赶上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的好年头。 李君苒在自家庄园里倒也开辟了一小块地用来种稻米,用的是超级高产的稻种,两分地就收获了240公斤不到点儿,都超过天启朝这边最高亩产量了。这些稻谷,李君苒收获后,跟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耗子二一添作五,一人(鼠)一半后,便存进了仓库里。因为忙也就没来得及脱壳。现在看来,多亏了没脱壳,回头倒是可以考虑偷梁换柱,拿来当种子。 所以说科技强国,一丁儿都没说错。 李君苒放下了手中的白面馒头,转而拿了一个玉米面儿的,不等崔老婆子阻止,便张嘴大大地咬了一口,随后口齿不清地说道:“恩,好吃~” 李君苒倒也并非故意这么说,一来她是真的饿了,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甜的。再者,货真价实纯正玉米面,标准粗粮馒头,虽然不及白面馒头,可别有一番香甜。最主要的一点,崔老婆子在蒸这锅玉米面馒头时,还特意在里面放了好些黄糖。 李徐氏瞧着李君苒吃的香甜,不知怎的眼睛一红,又有掉眼泪的趋势。 “娘,您也吃啊。奶做的红烧竹溜儿夹这个馒头可好吃了。”李君苒见李徐氏眼睛又红了,赶忙夹了一块竹鼠肉放到李徐氏的碗里,当然,崔老婆子跟亲爹李正明那里也是不能忘记的。 “是啊,娘,奶烧的可好吃了。”李君杨也挑选了一块肉多的放到了李徐氏的碗里。崔老婆子跟李正明碗里自然又多了一块竹溜肉。 “好吃,那就多吃点儿。”崔老婆子回夹了一筷子,放到李君苒的碗里,也没忘记给李君杨夹上一块。 “谢谢奶~” 要说李君苒带回来的这只竹溜虽然个儿头不小而且又肥,可剥了皮再去掉那些不能吃的,也没剩下多少肉。这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一大海碗的土豆红烧竹溜,很快就少了一大半。吃得满嘴流油的李君苒舔了舔嘴,有点点意犹未尽。 “柳儿,再吃一块。”李徐氏见李君苒吃得如此香甜,便又夹了一块,却被李君苒拒绝了。 “不吃了,饱了。娘,您自己吃吧。”李君苒回转过头,看向同样吃得肚子滚圆的李君杨,道,“哥,少吃点儿。许久不吃肉,一次若吃太多,回头可是会肚子疼的。” “哎。”原本还想着再吃一块的李君杨听李君苒如此说,便放下了筷子。 “好像是这么个礼,饭吃七分饱。”崔老婆子赞许道,“柳丫头啊,这些都是你在程府学的?” “呃,差不多吧。”李君苒偷偷吐了吐舌头,她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李君苒并不知道,其实她早已漏了馅儿,不止在李君杨面前,其实就连崔老婆子也察觉到了不太一样,更何况是身为亲生爹娘的李正明跟李徐氏。 (小说《穿越之美梦成珍馐》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十九章回府,全家总动员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君苒用过了简单的菜粥后,便坐上了牛车,准备打道回程府。同行的,除了打算去白鹿书院报名准备参加入学试的李君杨外,还有崔老婆子跟李徐氏,李正明负责赶牛车。可以说是全家总动员。 回越镇这一路,谁也没说话。李徐氏都紧紧地抓着李君苒的手不放,虽然还没哭,不过李君苒瞧着距离水库泄洪也差不多了。牛车的速度并不快,可再不快也比人步行上越镇需要花费的时间少。 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便远远的能瞧见越镇南大门那高耸的城墙。因为牛车不能直接进城里,李君苒一行人只能提前下车,将牛车寄放在指定位置。李正明塞了五个铜板给负责看管牛车的小管事作为停车费。十个铜板便能让牛车在南城门附近停放三个时辰,中途还有人负责饲喂耕牛,这价格对于买得起耕牛或者骡子的人家,也不能算贵,可要说便宜也不尽然。毕竟坐牛车从距离最远的村寨到越镇也才这个价钱,像李家屯这样不近不远的村子,往返一次也就三个铜板。 李徐氏紧紧地拉着李君苒的手,一旁的李君杨则搀扶着崔老婆子,一行人随着并不多的人流穿过南城门。李徐氏很是舍不得就这么放李君苒离去。 “娘,以后每个月月初,我们都能见上一面的。” “柳,柳儿你在程府可要自己当心,可别……” “我省得的。对了娘,以后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偷偷摸摸的见面了,我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能全部存下来了。回头,我全拿回家来。”李君苒笑着安慰李徐氏道。想想小七柳也不容易,为了每隔几个月便能见李徐氏一面,每月大部分的月例银子都拿来贿赂看门的老婆子了。就这样每一次见面,还能拿出大半吊钱给李徐氏贴补家用。 “柳儿,这钱还是你自己存起来吧。”李徐氏连连摇着头。 “柳丫头,老婆子跟你爹还有娘都知道你孝顺。这钱……你自己个儿留着。”崔老婆子也拒绝了。 “奶,爹娘,我在程府吃的好住的好,根本就用不到什么银钱。哥这次若是能顺顺利利地通过入学试,以后用银钱的地方多着呢。”李君苒轻声地继续说道,“更何况,我还指望着哥能努力读书,将来考上了举人,我也能早早地脱籍恢复自由不是么?” “放心吧,我一定发奋读书。”虽说跟这位换了芯子的小妹接触时间并不长,可李君杨很是舍不得让这个小妹就这么离开。李君杨知道这里面或许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但更多的,应该是旁的原因。 “我相信哥你一定行的。只是哥,这书不是一天就能读好的,你也得当心自己个儿的身子。我昨儿跟你说的,你可要记着,那蛋蛋可千万别舍不得吃。” “记下了记下了。”虽然之前也曾听李君苒这般提醒过,可李君杨听在心里也不嫌弃啰嗦,反而热乎乎美得很。 “奶,家里有什么事儿,就交给爹娘还有哥吧,您现在就该好好享福。” “哎。老婆子现在有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儿了,可不就该好好享福了嘛。” “爹,你现在腿脚不利索,还是不要上山打猎了。还有娘,刺绣太伤眼睛了,留在家里的那副绣品绣完后,就别接大件儿了……”李君苒一一叮嘱道。 “好了好了。柳丫头,你现在毕竟不是自由身,赶紧儿的回吧。你爹娘还有年哥儿,老婆子帮你看着他们,总成了吧。”崔老婆子抬头瞧了瞧天色,赶紧打断李君苒继续再啰嗦下去。昨天也不晓得是不是灯火昏暗了一点,竟然没能瞧出这丫头如此啰嗦。不过有人在自己耳朵旁唠叨,也挺甜的,最起码说明小丫头很关心在乎自己,要不然谁费那口舌呀。 李君苒点了点头,朝着这一世的家人们挥了挥手,随后下定了决心猛然回转过身子,朝着程府的方向疾步走去。 “柳儿……”一直强忍着不掉眼泪的李徐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李君苒的脚步只是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走吧,柳儿娘。”李正明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徐氏的肩膀,“我们还要送年小子去那个书院呢。” “恩。”李徐氏快速地擦干了眼泪,深吸了口气,“快些走,晚了可就不好了。” “奶,我扶着您。”李君杨搀扶着崔老婆子走在了前面,背着竹篓的李正明则接过了李徐氏跨在臂弯的竹篮子,一家四人朝着白鹿书院的方向慢慢走去。 李君杨一行人丝毫不曾察觉,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双上挑的眼睛正直盯盯地盯着他们看,目光中带着几分浓郁的忿恨情绪。 李君苒因为得了程府大小姐的恩典,这才能回李家屯探望双亲。因为是临时决定的事,所以除了程语嫣偷偷给的那个荷包,外带那个特制金竹节外,可以说是空着手回的李家。就连搭乘牛车的路费都是白芷友情赞助的,虽说最终也没用上。 回程府时,李君苒并没有两手空空的回去。崔老婆子跟李徐氏帮着准备了两坛子崔老婆子自己腌制的酸甜味萝卜条,一大一小,大的大约有两斤左右,是给程府大小姐的。至于小的,则是给李君苒的,只有半斤的样子。 虽然知道腌制的东西因为含有亚硝酸盐,吃了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所以像什么咸菜萝卜干之类的最好少吃。可在万物萧条的冬季,绿色蔬菜相当匮乏的天启朝,这些腌制过的咸菜萝卜干,还有腊肉咸鱼什么的,可是下饭不二选择。 昨晚上,崔老婆子见李君苒连吃了好几块她腌制的萝卜条,便知道李君苒喜欢吃这个,便特意装了一罐子让李君苒带回程府。 李君苒乘着周边没什么来往的路人,光速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随后将手上竹篮子里那个沉得要命的大罐头给丢进庄园里,又拎出一只胖乎乎的竹溜。在李君苒看来,崔老婆子给准备的腌制萝卜条,程府大小姐这样出生高贵,平日里吃食又精致的富家大小姐未必会看的上,再者说吃食什么的你来我往,送来送去时,容易出岔子。最最主要的一点,这萝卜干可是她喜欢的,就这么一小罐都不够她塞牙缝的,所以……还是免了吧。 之所以选择竹溜,李君苒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的。那乌骨鸡在天启朝毕竟属于稀罕物,更何况是从未出现过的绿壳蛋鸡的小鸡仔?即便她这会儿可以借口是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明在后山打猎时无意间发现的。可回头若引起了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兴趣,跃过她直接去逼问李正明具体是在哪里发现的,不仅露馅儿不说,弄不好因此还招惹到了不必要的是非争端。所以……类似这种很明显容易给自己招祸水的事,还是尽量少做。 至于竹溜嘛,竹林里还是很常见的,昨晚上她还特意问过李君杨后山有没有大片儿竹林来着。唯一让李君苒觉着有点不妥的是,庄园出品的竹溜一只比一只肥,昨儿那只还有她现在手上这只,已经是最小号的了,也有六斤多重。 李君苒将竹溜以及那罐小的萝卜条装进竹篮子里后,重新盖上了一块碎花布,随后才穿过无人小巷子,直奔程府后院边上的小角门。小角门靠近后院的厨房,位置有点偏,而且地属外院范围。原本就是为了运送程府每日所需的食材才特意开的一道门。所以除了负责运送食材之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进出。这也是小七柳在程府近两年以来,能每隔一段时间偷偷见李徐氏的一个原因。 这一次,李君苒依旧决定从小角门那儿回程府。负责看门的周老婆子显然有人提前打过了招呼,开门后见是李君苒便将她给放了进来。 “哟,这不是七丫头嘛。我昨个儿可是听鱼松这丫头说,说是大小姐给你的恩典,许你后晌午后再回来的,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哎,你的头是咋回事?咋还缠着纱布咧?”周老婆子很是大惊小怪地开口道。 “甭提了。”李君苒瘪了瘪嘴,很是委屈地开口道,“难得得了大小姐的恩典,才回到家,就不小心给摔了一跤,结果头磕到了门框,擦破了点皮。” “那瞧大夫了没?” “瞧了,让赤脚大夫给敷了点止血的草药。周婆婆,我还得回静雅轩给大小姐磕头谢恩呢。若没事,先走了。” “哎,等等。”周老婆子见李君苒急着想走,便赶忙阻止道,“七丫头啊,你也知道府里的规矩。” “记得,周婆婆你尽管查便是了。”李君苒主动掀开了小竹篮子。程府为了防止底下的下人夹带出(进)什么东西,所以下人们每次进出都得经过检查,而且还不止一道检查。这一点即便李君苒没从小七柳那儿继承到相关记忆,在养病这段日子里,白芷就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李君苒。所以,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周老婆子这么做,也是职责所在。至于她最后会将检查结果禀告给程府哪一位主子,就不是李君苒所关心的事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章回府,宫斗系统添乱 李君苒提着小竹篮穿过了角门以及后厨房的小巷,回到了后院,只要再经过后花园前头的长廊,距离程府大小姐的静雅轩就很近了。 李君苒不晓得是自己背咧,还是出门真的忘记瞧黄历的,她右脚才抬起,还没来得及放到长廊的青石板上,耳边便响起了程府二小姐程语瑶的声音。就好似某人专程在后花园守株待兔知道她会在这个点出现似的。 “那边那个拎着竹篮子的,你过来!” 李君苒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同时暗暗松了口气。要是遇到三姨娘,她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不高,可要说单单二小姐嘛……还是有希望的。 李君苒慢慢地回转过头,望着坐在不远处凉亭里的程府二小姐,低下头慢慢挪向程语瑶那边,隔着五丈远,恭敬地行了个屈身礼:“见过二~小姐。” 程语瑶皱了皱眉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李君苒的这一声“二小姐”发音听着怪怪的,可瞧着那张呆呆的小脸,又不像是故意为之。 “你……不是那谁嘛。” “主子,她是大小姐新提来上的七柳。”程语瑶身旁的侍琴轻声地提醒道。 程语瑶白了侍琴一眼,她又不是真的不认识。再说了,即便她忘了,不还有宫斗系统在嘛,何须你个小丫鬟来多嘴多舌?当然,程语瑶最多也就是心里不满那么一瞬间,并不会将这些个负面情绪直接表现出来。因为宫斗系统的存在,现在身边那些人的情感变化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而起伏明显。可程语瑶又不敢轻易地关闭了宫斗系统,若不是因为有宫斗系统在,昨天,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李君苒并不知道,程语瑶方才其实并没有注意到她。若非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突然有了反应,不仅头一次主动跳到程语瑶的面前,还刷新出了一条支线任务,程语瑶根本就没将李君苒这号在程府一抓一大把的小丫鬟放在心上。虽然,李君苒确实与众不同了一点,程府后院大部分丫鬟婆子因为上回刷声望任务的关系,都已经在宫斗系统那边留了档备了案,名字后面还多了好感度忠心值这些数据信息。偏偏那次,李君苒因为棒伤未愈错过了。在整个程府后院里,错过了又何止一个李君苒?程语瑶自然不可能将李君苒一个还趴在床上养伤的小丫鬟太放在心上。 偏偏这一次,一直处于装死状态的宫斗系统,竟然刷出了一条支线任务,还将李君苒定性为重要的关键人物,这让才尝到一点儿甜头的程语瑶如何肯放过?也亏着李君苒本人并不知道程语瑶还有这么个喜欢给她添乱的东西存在,要不然非得吐上好几升血不可。 “你……这是打从外面回来?” “回二~小姐的话,是……”李君苒有意识地放慢说话语速,拉长彼此交流的频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昨天大小姐给了个恩典,放七柳回家探望双亲。” “哦,能回家挺好的。”程语瑶眯着双眼,心底对自家那个宫斗系统越发的佩服了。若非系统提醒,她还不知道她那个好大姐竟然会对个小丫鬟如此上心。这事,确实是她大意了,其实早在那天初次见面时,便已经露出了端倪。可惜,当时竟然没能看出她那个好大姐,欲擒故纵的把戏,若是当时就顺坡下驴收下这个呆呆傻傻的丫头就好了。这样,不仅能给她那个好大姐添堵,而且将来说不定还有大用处。 实在太可惜了,程语瑶觉着有点儿遗憾。为了能顺利完成宫斗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程语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费着脑筋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跟李君苒这个瞧着又呆又木的家伙交流,还要多多益善地刷好感,想想就觉着挺费事的。 “你那篮子里装了什么?拿过来,让我瞧瞧。” 还不等李君苒开口,程语瑶身边的侍琴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李君苒的面前,一把掀开了盖住小竹篮子的碎花布。侍琴之前从未见过竹溜,猛一瞧见竹篮子里装着一只巨型大耗子,顿时寒毛直竖,本能地尖叫了起来:“啊~~~”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后花园的上空。 “耗子,主子是大耗子。” “闭嘴!”毫无心理准备的程语瑶也被吓了一跳,她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个女高音,而且还是尖叫大师级水平。 “是竹竹,不是大耗子。”李君苒一脸委屈地解释道,“爹在山上抓的,让带给大小姐尝尝鲜。” 李君苒依旧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听得程语瑶心里很是不舒服。竟然是特意给她那大姐带的?凭什么?不就是给了个小恩典放她回家了一趟嘛,这么个无关痛痒的小恩小惠就给收买了,果真是个呆傻的。 程语瑶心里很是不舒服,可转念一想,想到在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时,她曾听人说过傻子的世界最是简单,谁对她好,她便会对那人好,程语瑶倒是想通了一些。 “你胡说!明明是只耗子,你竟然说是猪。你当主子是傻子不成?”不是遭程语瑶白眼就是被呵斥“闭嘴”的侍琴见李君苒竟然敢顶嘴,心里很是不舒服地指责道。 要说程语瑶没穿越前,也曾有幸在云南旅游时,在当地的农家乐里品尝过竹鼠,可那是店家都给处理好了的,直接开吃就行。剥了皮去了内脏不说,还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若不是店家提醒有报菜名,谁知道是红烧竹鼠还是红烧果子狸? 至于穿越到了天启朝这边,程语瑶虽说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出女儿,可因为生母三姨娘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的心头肉,在程府大小姐从京城来越镇前,那待遇可比那些个嫡子嫡女好太多了。虽说吃过各种山珍海味,却从未见过那些个食材没被加工成美味珍馐的样子。 所以对于活生生的竹鼠,尤其是一只明显比平日里常见的要肥壮一大圈的竹鼠,程语瑶认不出来也并不奇怪,而侍琴之前也从未见过比小猪仔还要胖的大竹鼠,自然不认得。 李君苒抬眼看了侍琴一眼,心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为了安全考虑,李君苒可暂且还是不敢将这话明目张胆地说出了,而是犟拗地坚持说道:“是,竹,竹!” “好了,猪就猪吧。”程语瑶很是好脾气地说道。 “是,竹,竹!” “……”程语瑶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抬手指了指竹篮子里那一小罐子,问道,“那罐子里头装的什么?拿来让我瞧瞧。” 程语瑶的话音才落下,宫斗系统刚刚发布的支线任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从最初的要求“获得李家小七柳的认可,好感度从零提升到三十”,细化出一条新任务“要求从李家小七柳那儿获得李家秘制萝卜条一小罐,并对萝卜条进行口味上的调整”。完成任务后,奖励也是非常丰厚的,不仅可以提前激活了“烹饪”技能,而且人物属性里“魅力”这一栏还随机增加一至五点。要说坏处也不是没有,因为李家小七柳损失了最喜欢的秘制萝卜条,所以好感度会降低,要命的是很长时间里都别指望这好感度能刷回来。 程语瑶知道系统重新刷新了支线任务后,脸在一瞬间有了明显的变化,就好像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吃了一大口冰凉刺骨的冰淇淋,吐又不能吐,咽又咽不下去,就这么卡在嘴里,难受得紧。 不过程语瑶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好感度什么的,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四次,总有一天总能刷回来的。反倒是她本人在宫斗系统的人物属性,除了美貌的数据现实是两位数外,其他都是个位数。以满分一百分,六十分是及格来说,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八岁,可以说黄毛丫头一个,身体尚未长开,琴棋书画这些更是只知道一些皮毛,能有目前八九分,程语瑶理应知足才对。 李君苒如程语瑶意料一般,将竹篮子抱在怀里,一脸的警惕与防备。 “怎么?七柳,主子想看你篮子里的东西,你还想阻拦不成?拿来吧,你!”侍琴见李君苒如此不情不愿,朝身旁的侍画打了个眼色,俩人一个负责拦住李君苒,另一个很是轻松地就将小竹篮子里的小罐子给抢了过去。 侍琴一手抱着小罐子,另一只很是轻松地掀开了罐子上的密封盖子。 “主子,好像是清水。” 第七十一章受伤,又见城门失火 “什么?”程语瑶一下子从凉亭石凳上站了起来,探着头往小罐子里打量了几眼,质问道,“我问你,罐子里的萝卜条呢?” 程语瑶有些失态,这下连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侍琴跟侍画都是一脸的疑惑,有点想不明白自家小姐是如何肯定,七柳篮子里那个小罐子里头装的是所谓的萝卜条。就更别说,有心在程府里装反应迟钝,有点儿痴呆的李君苒了。 李君苒呆呆地仰着头回望着程语瑶,一脸地疑惑:“萝卜,条?” 程语瑶不甘心地盯着李君苒,实际上是盯着面前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可惜,显示屏上依旧是那条才做出调整的支线任务,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 正当程语瑶纠结着下一步该如何时,后花园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好些人,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 “这不是二妹嘛。”程语嫣站在假山一侧,表情淡淡地开口道。 程语瑶皱了下眉头,有点拿不准她的那位好大姐究竟躲在假山那儿偷看到了多少。可按着规矩,程语瑶还是朝着程语嫣福了福礼:“大姐姐。” “二妹,你之前不是最瞧不上我身边这几个丫头,尤其是你面前那个小七,怎么今儿竟然有好心情,跟她说话了?” “也没什么。妹妹不过是瞧着这丫头一大早地从外面回来的样子,一时好奇便多问了几句。原来,这丫头竟然得了姐姐的恩典,放回家了。幸好多问了几句,要不然妹妹还当姐姐身边的丫鬟,宿夜未归呢。”程语瑶捂着嘴,笑道。 别看李君苒现在不过是二等丫鬟,可毕竟是程语瑶身边伺候的,即便才提拔上来没多久。若是身边的小丫鬟坏了名声,对上头之人依旧会有所影响,尤其那些个贴身伺候比较亲近的几个大丫鬟。她们若是出了事,直接受波及遭连累的便是她们贴身伺候的上头之人。 没办法,世人总是喜欢发散着脑补有些个剧情,捕风捉影什么的更是平常事。尤其是那些个关于名誉之类的事儿,即便天启朝现在民风较之前朝要开放不少。未曾亲眼所见,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谁又能肯定这出事的,彻夜未归的究竟只是个小丫头还是上头的主子本人?说不准人小丫头就是个顶缸的替死鬼。这类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若能揪出个主子小姐来,总比个命比纸薄可以随意打卖的小丫头强。 而程语瑶有意抹黑的同时,又何尝没有在暗示程语嫣罔顾规矩,竟然私下放奴婢出程府。程语嫣若没重生前,或许还会着急一下,再急着为自己狡辩几句。现在?这类无中生有的指责,倘若她真的急着辩白,才真真上了程语瑶的当,落了下层。 “我不过是瞧着这丫头,小小年纪便如此仁孝,为了给重病的爹爹还有哥哥筹银两治病自卖为奴,十年里不能再与亲人团圆,着实可怜。想着这丫头也是许久不曾见家中双亲,便自作主张了一回,许她回家一晚上。这事我也已经禀明了娘亲,娘亲也觉着我做的对。怎么?妹妹这是觉着姐姐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觉着娘亲如此处理哪里不妥当?” 程语嫣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程语瑶扯出个生硬的笑容:“妹,妹只是顺顺口一说,瞧姐姐说的。这丫头也是个懂得感恩的,这不,还给姐姐带了回礼。侍画,还不快点儿将你手上的小罐头还给人家。” “哎。”侍画应声道。一旁的侍琴不着痕迹地踩住了侍画的裙角。 第七十二章回府,康姆昂胖竹鼠 “哎。”侍画应声道。一旁的侍琴不着痕迹地踩住了侍画的裙角。 侍琴这一猛地踩住侍画的裙角不要紧,害得本疾步往前走的侍画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这一失去平衡不要紧,手里的那个本就不大的小陶罐子就飞了出去,而且还是朝着程语嫣的方向。偏偏这抛物力度稍稍小了点,小陶罐子没能落在程语嫣的头上,便提前选择了降落。 于是正巧站在侍画与程府大小姐两点之间的李君苒同学,又中招了。 就在小陶罐子砸中李君苒小脑袋的瞬间,李君苒也没“客气”,很是顺手地将手里的小竹篮子给抛了出去。 于是竹篮子里,那只肥肥的竹耗子本能地扑向了站在凉亭里的程语瑶。 康姆昂,皮卡丘!(胖竹鼠) 只听得“哐当”一声,小陶罐子在李君苒的小脑袋上开了花。鲜红的鲜血顺势从李君苒的额头流了下来。 很好,又特么中奖了。 很好,特么四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又该飞走了。 “啊,血……” 李君苒呆呆地站在原地,歪着头,眨了眨眼,满目都是亮闪闪的星星,头有点点晕晕的。呆滞了几秒后,身形一闪,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在“昏死”过去的瞬间,李君苒只觉得自己那心肝脾肾那是一阵阵地肉痛,姐才开始赚银子就一屁股债,照这个速度败家(受伤)下去,估计再投胎几回都换不清呐。 小光头,要不姐就这么领盒饭算了?李君苒的念头才起,脑海里便传来一阵气急败坏地怒吼声:女人!想都别想! 其实就在李君苒被砸破脑袋的瞬间,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后花园的上空。前一秒还鸟语花香的后花园,眨眼间混乱成了一片:尖叫声,惊讶声,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 “小姐!”侍琴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给吓懵在了原地,这才眨眼间的功夫,怎,怎么会这样?程语嫣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不着痕迹地望着一眼在凉亭那儿上跳下窜忙着尖叫的自家二妹,低垂下了眼睑。 “你们还愣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保和堂将徐大夫请来!”程语嫣怒道,“侍琴,你还不扶着点儿你家主子?!” 此时此刻,程语嫣可不敢太靠近自家那位好二妹,该保持的距离还得保持。要不然回头,被反咬一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不过倒是并不影响程语嫣偷偷地在一旁观察着她那好二妹脸上的伤势情况。瞧着她那好二妹那张精致的小脸儿,这会儿右边脸颊处带着明显的三道细长抓痕,抓痕带着淡淡的血迹,就是不晓得将来会不会留下疤痕。 程语嫣朝着身边的玉竹飞快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乘着这会儿后花园里头兵荒马乱的乱成一团时,赶紧去上房主院她亲娘那儿搬救兵。要说玉竹在静雅轩诸多丫鬟里头,长得最小巧玲珑,要说年纪比小七柳还小上那么一岁呢,可远比小七柳(李君苒)来的机敏。父母原本也是府里的家生子,只不过留在了京城程阁老府,帮着打理程张氏在京城附近的农庄。 玉竹连连点了点头,在白芷几个的掩护下,一溜烟儿地便跑了。 并非程语嫣草木皆兵,太过于小心谨慎。实在是自打程语嫣重生回来后,就没有一天敢放松警惕的。要知道三姨娘可是程语嫣那风流花心的渣爹程庆业的心头挚爱,而程语瑶更是程庆业的掌上明珠。平日里放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对程语瑶可以说是千宠万爱,有求必应。 在程语嫣还没有从京城来越镇之前,她的亲娘堂堂程府当家主母,因为赌气便对三姨娘退避三尺,常年窝在巴掌大的佛堂里不问程府诸事。使得三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程庆业的宠爱,几乎在程府里横着走。最直观的,程语瑶日常生活起居的开销,完全是以程府嫡出小姐份额配置,有些时候甚至更胜一筹。 程语嫣重生后,本着温水煮青蛙,细水长流一点一点,慢慢地消磨掉这对母女在她那风流渣爹心目中至高的地位,可有些事依旧还差好些火候。若是再过个几年,程语嫣或许还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顺利地摆平今日之事。现在…… 只怕今日之事,别说直接造成她那好二妹受伤的七柳丫头没办法顺利脱身,怕是就连她也会被牵连。 程语嫣柳眉紧锁,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想到了一个比较妥帖的说辞。不管怎么说,小七柳这丫头她是一定要保下来的。要不然,之前的种种付出岂不是统统白费了?更何况若是没将小七柳放回家还好,偏偏她昨日一时心软,给了个恩典,让她回家了一趟。倘若让小七柳那个唯妹是从的哥哥李君杨知道,他最宝贝的妹妹回家后第二天就惨死在程府,岂不是跟前世差不多?不,或许还要糟糕。 正当程语嫣陷入沉思时,得到消息的三姨娘已经匆匆赶到了后花园。还未见她走进花园里,便听到了她娇柔万分的哭泣声。 “这,这……这是怎么了?” “姨娘你也先别忙着哭,我已经让人去请保和堂的徐大夫了。”程语嫣淡淡地说道,“要说这伤,只怕那边地上躺着那个更严重些。” 三姨娘听程语嫣如此说,很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过是个小丫头,死了就死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三章调查,所谓受伤真相 三姨娘听程语嫣如此说,很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过是个小丫头,死了就死了。” 最初时,三姨娘并没有看清楚躺在地上的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一直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的李君苒,要不然绝对不会如此客气地说话。 “三姨娘怎可以如此说?”程语嫣阴沉着脸,反问道,“丫鬟虽说只是下人,可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吃的是人饭说的是人话。” “嘁!不过是低贱人生的低贱胚子,怎可跟……”三姨娘不以为然地脱口而出,怎奈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让终于冷静一些的程语瑶给打断了。 “姨娘!” 三姨娘望着程语嫣那张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脸,又瞄了一眼黑着脸站在一旁的程语瑶,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也难怪三姨娘会如此不小心了,想她在程府作威作福那么多年,程张氏这个程府名正言顺的夫人都被她挤兑得只能窝在佛堂里整日敲木鱼玩。也就是最近这几个月,才开始不顺利那么一丁点儿。 多年的称心如意让三姨娘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本不过是个姨娘,一个小妾而已。妾者,立女而已。从某个角度讲,妾跟那些个卖身为奴为婢的下人们,也没什么大的区别。最多级别上比那些个负责洒扫伺候主子的奴婢高那么一点点,可以算半个主子。在这个三妻四妾合法的天启朝,当家主母自然有打杀发卖姨娘这个权利。只不过前头几年程张氏一直憋着气不屑跟三姨娘一争高下,而三姨娘又是程庆业心尖尖上的人。最主要的一点,三姨娘进门时是贵妾,她的卖身契,并没有被程张氏拿捏在手里。 要说三姨娘这话,其实也没说错。那些个卖身为奴为婢的下人们,确实低贱的很。没有人权没有自由,可以任凭上头的主子处置,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可以被合法的买卖。若是遇到在荒年,那价钱兴许连头牲口耕牛都不如。 而那些个家生子,因为父母辈是奴籍,所以一出生也是奴籍。要说低贱人生的低贱胚子也没说错。问题是这话在程府里,程庆业这个当家老爷说得,程张氏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说得,剩下的也就是程府大小姐程语嫣说得了。三姨娘说这话,这不是将自己个儿也给说进去了嘛,非但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连带着她那亲闺女程语瑶也没放过,也给套在了里头。 这让原本就心高气傲,心比天高的程语瑶如何接受得了? 程语瑶原就因为方才那番变故,害得自己个儿右脸颊隐隐的一阵阵疼痛,而很是恼火。现在又突然听到自家亲娘那句不经过大脑的“低贱人生的低贱胚子”,这血压想不噌噌噌地往上冒,都难。 “姨娘,好疼啊~~” 稍稍冷静一些的三姨娘很是紧张地望着程语瑶的小脸:“瑶儿,快,快让姨娘瞧瞧你脸上的伤。” “我的脸好疼啊~~”程语瑶摇着身子,哀泣地开口道。 “侍琴,你是死人不成?还不快些扶着二小姐回醉风苑?!”三姨娘见程语瑶一直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死活不松手,自然也不晓得程语瑶的伤势情况。见一旁跟木头桩子似的直立在那里的侍琴,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是!”侍琴慌慌张张地赶紧上前,想要搀扶程语瑶,却不想被程语瑶一把给推开了。 “你给我起开!” 程语瑶自然记得自己为何会受的伤,若不是侍琴踩住了侍画的裙角,害了侍画摔了手中的小陶罐子,小罐头没能砸中她那好大姐,却砸破了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的脑袋。谁曾想那个小丫头摔倒前手里的竹篮子会反过来朝着她飞过来,连带着里头那只胖猪直接砸到了她的脸上。 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姨娘见程语瑶不愿意让侍琴搀扶,便大致猜到今儿这事,多半是眼前这个叫侍琴的一等大丫鬟给搞砸了,要不然自家宝贝女儿也不会如此。见此,三姨娘冷冷地白了侍琴一眼,随后亲自扶着一直捂着脸,哼哼唧唧喊着疼的程语瑶。 “瑶儿,一会儿瞧过了大夫上了药,就没事了。” “姨娘,我会不会毁容啊。”这一刻,程语瑶显然害怕了。虽然不曾照过镜子,可有了宫斗系统的提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容貌出现损伤了,要不然宫斗系统那边也不会显示美貌数据发生了变化。 “不会的不会的。”三姨娘小声地宽慰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小姐,现在怎么办?”白芷见三姨娘已经带走了程语瑶,一丝不妙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程语嫣也有些无奈,“小七的情况如何?” “血倒是一下子就止住了,只是……小姐,小七的头上,好像还有一处外伤,瞧着应该受伤没太久。”龙葵小心翼翼地将李君苒额头的刘海分开一些,轻声说道。 “还有其他外伤?”程语嫣定睛一瞧,发现李君苒的额头处果然还有另外一处外伤,之前因为有刘海遮挡,也没太留意。 “小姐,你说小七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龙葵很是担心地问道。之所以会如此问,也是因为龙葵在乡下庄子时,曾亲眼见到村里有人因为被石头砸破了脑袋,结果醒来后便痴痴呆呆的。之前,李君苒就因为挨了顿板子,起了高烧有点儿烧坏了脑袋,不仅说话费力,而且反应也要比正常人慢上一大拍。现在又被个小陶罐头直接给砸破了脑袋,血流了不少……要说不会便痴呆,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程语嫣长叹了口气:“还是先将人搬回静雅轩吧,小心着点儿。” “哎。”龙葵应声道。 白芷找来了两个粗使的婆子,小心翼翼地将李君苒弄到了担架上,随后搬回了静雅轩她跟李君苒共同居住的小屋子里。 程语嫣这会儿也说不上这算运气差还是运气背?方才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她便示意身边的玉竹赶紧去上房主院那儿将她的娘亲程张氏请来,本想着一会儿惊动了她那风流花心的渣爹程庆业后,最起码也有程张氏帮着应付一二。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非如程语嫣预料那般。程语嫣那风流花心的渣爹估摸着在哪里忙着研究人类起源问题而不得空,程张氏也不知因为何事给耽搁了,竟然也没能及时出现。反倒是三姨娘,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出现得太及时了。 程语瑶为何会受伤,在场所有人不说将事情经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心里也是明镜一块透亮着呢。可这事即便在场所有人都瞧得真真的,作为对立的两方人到时候对质起来不用费什么神便能猜到最终的说辞多半是不一样的。所以若想知道事情始末,就得看人证跟物证了。 人证,整个后花园里就那么几个人,不是程语嫣的这边的,便是程语瑶的人,鉴于自家丫头多是站在自家主子这一边,再多的人都没用。如此一来物证就尤为重要了。方才,侍琴踩到了侍画的裙角,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变故。侍画的裙角上还留着侍琴的脚印,很明显的物证。 程语嫣原想着,若是因此惊动了她那风流花心的渣爹来后花园,未尝是件坏事,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偏偏,等了好一会儿程庆业都不曾出现。最要命的是,程语嫣那位好二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破绽,所以在第一时间里便使唤了侍画去将三姨娘给找来。这一来一去的功夫,已经足够侍画将她裙角后面的脚印给弄掉了。 没了最为关键的脚印,是非曲直想要说清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旁的不说,程庆业本就对三姨娘跟程语瑶偏心到了没了边。上回,程庆业亲耳听到的事,最终还是在三姨娘一哭二泣三撒娇下,重重提起轻轻放下,最终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只怕……难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四章得罪,保和堂徐大夫 保和堂的徐大夫很快便被请进了程府。要说徐大夫,对于程府的静雅轩可以说那是相当熟悉了。没办法,印象实在太深刻了。短短几个月里,连着为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就瞧了好几次伤,而且还是前一回的棒伤才好没几天屁股又给开了花,之后还没养几天,脖子又受了伤……换做任何一个月如此频繁的伤了治,治好了又伤了,想忘都难吧。 更何况,李君苒那伤势就更让徐大夫印象深刻了,恢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有点让人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执行杖刑,也就是打屁股时,里头猫腻不少。可按着徐大夫行医几十年的经验,还是看出了给李君苒打板子的那几位当时并没有手下留情。恰恰相反,还痛下了重手,明显想要这小丫头的小命。偏偏,小丫头活了下来,而且非但不曾因此瘫痪在床,而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活蹦乱跳地可以下床走动了,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几番折腾下来,徐大夫自然对程府,静雅轩里头的小丫头七柳(李君苒)多了几分好奇。这不,一听身旁的小药童来禀告是程府静雅轩的丫鬟找来的家丁,过来保和堂请他上程府瞧病时,徐大夫二话不说便站起了身,示意小药童赶紧将他出诊时必备的药箱带上。 “是不是那个七丫头又哪里伤到了?”去程府的路上,徐大夫忍不住问跑腿的家丁。只可惜跑腿那位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静雅轩的粗使婆子让他出府过来请的徐大夫。徐大夫见此,便没再说什么,反正一会儿就能瞧到病患了,又何必急在这时? 徐大夫进程府上,并没有直接被带回静雅轩,而是中途拐道走了另一边。要说这几个月里,徐大夫几乎每隔几天便得跑一趟静雅轩,虽说只是位于后座给丫鬟们居住的小厢房,可次数多了,多少也认得路了。何况,徐大夫长年累月地出入后宅,给各府院的诸位太太小姐们瞧病,大宅子大致的房屋格局,徐大夫不说一定清楚,也有个大致的框架。这一次,前头带路的那位明显带他去了一个跟静雅轩截然相反的方向。 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徐大夫皱了下眉头,心里立马多了一丝不妙的情绪,可满脸褶子的老脸上却丝毫不显。 前头带路的丫鬟将徐大夫领进了一处环境优美的院子里,随后朝着守在门外的侍女行了个福礼,开口道:“百合姐,大夫请来了。” 那名叫百合的侍女,瞧着年岁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秋香色的短衫碎花襦裙,手腕上带着一对绞丝银镯子。看得出,百合的地位在丫鬟堆里应该不低。 “你可是保和堂的徐大夫?”百合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上上下下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徐大夫。 “正是老夫。”徐大夫应道。 “徐大夫您且稍等。”百合还算恭敬地曲了下/身子,随后示意一旁的小丫头先将徐大夫领到小隔间那儿稍坐片刻。 要说平日里给人看病几十年,徐大夫不止一次好茶好水地款待过,可哪一次都没像现在这般,还没给人瞧病,就先款待上了。一般病人家请大夫上门瞧病,哪一次不是急着让大夫先望闻问切一下。要说病人因为是女眷,需要避嫌,得用纱帘屏风遮挡一下,可这些准备又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去请大夫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准备了。再不济,真的等大夫上门了才开始准备,也不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吧。可偏偏,徐大夫在小隔间那儿坐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那个叫百合的丫头禀告回来。 徐大夫原本也不着急,反正他在保和堂也没什么事,等等便等等吧。可转念一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要说这次请他上程府瞧病的跑腿家丁,确实是前头几次那个。可进后宅后,前头带路那位……好像来了程府静雅轩几次都不曾见过。 莫非……那个七丫头又受伤了? 正当徐大夫察觉到不太对劲时,醉风苑这边,程语瑶正斜靠在软绵绵的抱枕上,神色有些为难。 方才在后花园时,宫斗系统临时刷新出来一条支线任务,示意程语瑶从小七柳那儿拿走那罐萝卜条。结果当小陶罐头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小罐子清水时,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这一条小支线任务立马显示失败。这让一直有所期盼的程语瑶很是郁闷了一下。 之后程语瑶被那只叫猪猪的小东西抓破了相,而小七柳(李君苒)也被那小陶罐头砸破了脑袋。前头那条小的支线任务虽说失败了,可刷新小七柳好感度的大支线任务还在。而且还隐隐有一行小字提示,示意程语瑶应该广结善缘。 程语瑶打从一开始想对付的便是她那个好大姐,对于像小七柳这样的人在她看来,充其量也就是一枚或许可以拿来利用的棋子,仅此而已。最多在宫斗系统的提示下,稍稍有点点含金量,表皮镀了层18k金,其芯子还是三等包铜货色。 可之后偏偏就是这么个三等镀金货色后补小棋子害她受了伤,要说程语瑶不生气,没想过小惩大诫那是骗人的。可看在宫斗系统的份上,程语瑶也只能暂且将这口恶气得忍了。 现在,三姨娘知道害了自家宝贝女儿受伤的小丫头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想处之而后快的小七柳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要给小丫头点儿教训,若是因此能解决了这个隐患就更好了。要说三姨娘此次计谋,说起来真的没多少技术含量:不过是将静雅轩所请的大夫中途截留一下,再多耽搁点儿时间,仅此而已。就连那借口都是现成的,谁让徐大夫是享誉杏林,在越镇这一片都是数一数二的名大夫咧。怪只怪某位大小姐太没分寸了,不过是个低贱的二等小丫鬟,能请个大夫给瞧病已经是主子的恩典,哪里配得上请名医瞧病? 程语瑶察觉到了三姨娘想做什么后,虽然心里隐隐觉着不妥,可一想到自己就是因为这小七柳而破的相,也就默许了三姨娘如此做。 于是,徐大夫虽说是被静雅轩这边请到了程府里,可在进入后宅的路上,还是被三姨娘的人给中途截了胡。而徐大夫因为之前连着好几个月被程家大小姐请进程府瞧病,三姨娘也好,程语瑶也罢,确是不敢让他给瞧程语瑶脸上的伤势的。 于是,徐大夫就这么被扣留在了醉风苑,好茶好水好点心款待着,却不急着让他瞧病。 徐大夫察觉到了不对劲后,直接站起了身,径直往屋外走去。一旁拎着药箱的小药童立马跟了上去。 守在小隔间门外的小丫鬟见徐大夫想要离开,慌忙迎上前。可惜不等小丫鬟开口,徐大夫便率先请辞,道:“请恕老夫医术不济。不配为府上庶二小姐瞧病!告辞!” 躲在屋里,原还打算再拖延些时候的三姨娘这下慌了神,慌慌张张地赶忙站起了身。徐大夫是谁?当年可是专门给皇城里给皇亲国戚瞧病的御医。注意,是御医,而非太医。 太医院里头的太医原本就是从全国各地笼络来的医术顶尖的大夫,这些大夫根据医术高低又分三六九等,最顶尖的那几位被称为御医,专门给坐上那把金灿灿椅子上的那位瞧病。当然除了那位外,那位的亲娘太后凉凉,还有正宫皇后以及未来接班人太子殿下,也能享受到这待遇。 徐大夫因为年岁大了,便得了老太后的恩典,准其告老还乡。无官一身轻的徐大夫,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回到故乡后,便在徒孙所开的保和堂里客串着坐堂大夫,打发时间。徐大夫那徒孙生怕老爷子给累着了,便想出了一个领号瞧病的法子。据说每天就只有三个瞧病名额,据说排队瞧病之人已经排到了一年以后…… 徐大夫每天若是心情好,兴许还会多瞧几个,不管是急诊还是常规调理。若是心情不怎么顺畅,那就对不起了。不管你有没有拿到那号,他都不会给你瞧病。要说李君苒的运气还算不错,挨了二十板子高烧不退那次正巧赶上徐大夫心情不错。而前不久程语嫣病重时又恰巧是徐大夫给瞧的病。程语嫣病愈后曾私下里送了一个小玩样儿给徐大夫以示答谢,而这件小玩样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送到了徐大夫心坎里头。若非这样,即便当时拿着程语嫣的名帖,也未必能顺顺利利地将徐大夫给请进静雅轩为李君苒瞧病。 三姨娘自知自己没那个人缘,请不来徐大夫,要不然早在保和堂截胡了,哪里还需要等徐大夫进了程府大门后才想办法拖住静雅轩的丫鬟,随后才将人请到醉风苑里。现在竟然将人给惹怒了…… 察觉到不妙的三姨娘赶紧掀开了竹帘子,走出了屋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五章怀疑,程庆业的选择 察觉到不妙的三姨娘赶紧掀开了竹帘子,走出了屋子。三姨娘才出屋子,便瞧见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匆匆从外面走进了院子。 “徐大夫,我女儿的伤势如何?”程庆业一脸焦虑地开口道。 “老夫医术浅薄,连屋都不曾进,如何得知令爱的伤势?”徐大夫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老夫另有病患需要诊治,请恕老夫无瑕逗留,告辞!” 徐大夫朝着程庆业抱了个拳,随后抬脚便往外走。徐大夫的意思叙述得明白,程庆业又不是个笨蛋,哪有听不懂的道理。见徐大夫如此说,原本焦虑的脸庞立马变了脸色,很是顺手的朝着一旁的小丫鬟便是一脚,怒道:“说!怎么回事?!” 程庆业的这一脚并不轻,小丫鬟被踢翻在地,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是,是姨娘……” “爷~~”小丫鬟的话还未说完,便让三姨娘给打断了,“您快去瞧瞧瑶儿吧……” 三姨娘像是才知道徐大夫来似的,一脸焦虑地扑向徐大夫,好似面临绝境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哀泣道:“徐大夫,求求您快去瞧瞧我们二小姐吧,她,她……” 要说三姨娘的表演还是很到位的,可以说闻者伤心听者有泪,若是李君苒在现场,准备点评一句,qy剧最佳悲情女主也就这般水平了。可惜,稍稍夸张了点儿。知道的这是当亲娘/的在心疼自家宝贝女儿破了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男人死了咧。偏偏,对于程庆业而言,很是受用。 徐大夫抖了抖花白的长眉毛,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对于一个在皇宫内院里混了几十年,最后得以顺利告老还乡的老御医而言,还有什么把戏没接触过?说句不好听的,三姨娘那点子小动作,还没等她撅起屁股,徐大夫就已经瞧出她是准备放烟雾弹,还是打算排毒一泻千里。不过是只道行只有几十年的狐狸精,就想在他面前玩聊斋了。三姨娘有兴趣玩,他老徐还没时间搭理咧。 程庆业毕竟不是常年厮混在后院,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孺。眼见着徐大夫面对自家心爱之人的哭诉,毫无反应,虽然也心疼,可到底还惦记这屋里受了伤的宝贝二女儿。 “徐大夫,您看……” 徐大夫原本就猜测着李君苒是不是出了事,这会儿惦记着小丫头,自然不愿意在这醉风苑里再继续耗时间下去,即便有程庆业在一旁陪笑脸。 程庆业见徐大夫只是抬眼瞧了他一眼,随后扭头就走,却不敢直接上去阻拦,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瞧着徐大夫离去。 “带上我的名帖,去另请个大夫回来!”程庆业回转过头,还算冷静地对着身后的管家吩咐道。 “诺。”管家低着头应声道。 等到管家匆匆离去后,程庆业当着一院子低着头站在那里的丫鬟们,冲着三姨娘怒吼道:“说!怎么回事?” “妾也只是听侍画这丫头说起,妾当时并不在场。只是听侍画说,瑶儿,瑶儿她……”三姨娘小声地抽泣了一声,“她被大小姐底下的七柳,手里那只叫猪猪的小东西,给抓破了脸。” “七柳?”程庆业愣了一下,只觉着这个名字很是耳熟。按理说,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府里的丫鬟婆子再少,几个院落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个。程庆业不可能所有的丫鬟都认识,更何况是像小七柳这样比自家女儿年岁还要小的小丫鬟。若是若干年后,小七柳长大了,又是如花似玉,兴许程庆业还会对她印象深刻。 当然,这会儿小七柳的名字在程庆业那里也不是完全陌生的,最近几个月,这个名字还不止一次地被提起。更何况小七柳(李君苒)跟程庆业还有过一次面对面近距离的交流。交流的结果,小七柳又被挨了顿板子,而程庆业也对这个会呆呆地歪着头瞧他,反应有些迟钝的小丫头有了初步印象。 之后,偏偏又是这个反应明显比旁人要慢一大拍的小丫头,救了程庆业一命,这才让程庆业对七柳这丫头多了分关注与留意。 “当真是这丫头?没弄错?”程庆业一想到小七柳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反应又迟钝得要命,要说静雅轩旁的几个丫头兴许还有可能,若说是小七柳,程庆业怎么都没办法相信。心爱之人与程张氏之间的矛盾,连带着两个女儿之间的不睦,程庆业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人心总是偏的。很多时候在不触碰底线的前提下,程庆业更愿意偏向心爱之人这一边。 但这并不代表着,程庆业允许有人颠倒是非黑白,将他当傻子一般糊弄。在程庆业看来,小七柳这丫头反应如此慢,之前又曾听大女儿提过,说这丫头那智商因为前头那顿无辜的板子引起的高烧,给烧得不太正常了。就这么个小丫头,如何敢以下犯上伤到自家宝贝女儿?不被女儿欺负就不错了。 “爷~~”三姨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程庆业。三姨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程庆业好像没有从前那般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行了,我先去瞧瞧瑶儿。”程庆业突然对着三姨娘那张一成不变的脸觉着有些腻味,便越发没了耐心。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六章瞧病,徐大夫的为难 另一边,程语嫣让人将李君苒抬回静雅轩后,便回自己屋里耐心地等着徐大夫前来会诊。却不想,左等不见徐大夫,右等不见徐大夫,心底原本就觉着不安的程语嫣越发心神不定了。 “快去瞧瞧,徐大夫来了没?”程语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回转过头如此吩咐着站在身边的甘松,“记得顺便打听一下那边有什么动静。” “是。”甘松才应声,就瞧见白芷匆匆地从外头走进了屋子。 “大小姐。”白芷径直来到了程语嫣的身旁,弯下/身,附在程语嫣的耳边压低了嗓门细语了几声。 程语嫣听完后,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中途截人这一招,其实她意料到了,所以特意点名让白薇这个自己身边唯二的一等大丫鬟,前去前后院必经的那道门接人。只是没想到,三姨娘这一次为了能成功堵截到人,竟然舍得将白薇这个好不容易埋在静雅轩的钉子给曝出来。 程语嫣本就没想过这么快就将白薇从自己身边剔除,不为别的,除了白薇外,总归还会有旁的。最起码,对于白薇这个从小便伺候自己,两世加起来快有二十多年的丫鬟,什么品性,程语嫣还是很了解的。既然如此,何苦要找个自己不熟悉的细作留在身边咧。 程语嫣沉思了片刻,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一世这段时间的白薇,要说背叛似乎还不能完全算是三姨娘那边的人,不过也已经差不多了。毕竟重生后,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可很多事情的走向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所以,程语嫣多少有点拿不准这会儿的白薇。不过像白薇这样有野心,不甘屈居人下的丫鬟,时间早还是晚,又有什么区别咧? “人呢?”程语嫣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小丫头过来说,说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还在后边跑肚呢。”白芷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鄙视表情。也难怪白芷会有如此表情了,她跟白薇两个几乎是同时安排贴身伺候程语嫣。从最初的三等小丫鬟到现在的一等贴身大丫鬟,风风雨雨说起来也有好几年了。可自从程语嫣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越镇后没多久,许是舟车劳顿路上太过劳累,才到越镇便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程语嫣的性情便发生了些许改变,不仅找了由头将几个瞧着不顺眼的丫鬟都给替换了,连带着连身边理应最亲近的白薇也没从前那般亲近了。 开始时,白芷只当是白薇许是私下里做了什么事,惹到了程语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当程语嫣偷偷暗示她找人盯着白薇时,白芷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程语嫣的话,白芷自然不敢不听。白芷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悄悄地提醒一下曾经的好姐妹。可当负责盯梢的小丫鬟将自己所见到的事如数告诉白芷后,白芷立马歇了心思。 白芷绝没想到,白薇不过跟她一样,来越镇不过短短几天,就被那个不安好心的三姨娘给反水去了她那里,或许……自家小姐尚在京城祖宅程阁老府那会儿,就已经背主忘义了。这一次,白薇被程语嫣示意亲自去门房那里,将徐大夫领进后院。却不想走到半道上,好端端的开始肚子疼。 跑肚?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 “既然吃坏了肚子,那就好好歇歇吧。白芷,一会儿你让鱼松转告白薇,这几天就不用当差了。”程语嫣轻声吩咐道。 “是。”白芷想到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李君苒,“小姐,小七头上的伤虽说已经止住了血,可……是不是另外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不用了,我亲自去醉风苑。”程语嫣否定了白芷的提议。并非是程语嫣不愿意给李君苒另外再请大夫,实在是在她看来李君苒的情况有点儿特殊。除了方才被那小陶罐子砸破了脑袋外,昨儿回李家屯后竟然还受过一次伤。倘若再算上几个月前那次差点要了小命的高烧……程语嫣多少有点害怕越镇其他几位医术有限的大夫。与其找那些个庸医,不如找最好的那个。 其实,程语嫣也是有点儿关心则乱了。按着李君苒那病情,经过她家那只没耳朵的彪悍光头小耗子出手后,那些个内伤早治愈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点儿皮外伤而已,最多也就是瞧着伤口渗着慌,上点儿金疮药,休息几天便又是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了。换做任何一个懂点儿包扎术,知道用金疮药止血散的赤脚大夫都能搞定。 白芷见程语嫣站起了身,便赶忙跟了上去。哪曾想,程语嫣还未走出静雅轩的院子,便远远地瞧见徐大夫一步三晃悠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语嫣丫头,七丫头是不是出事了?”徐大夫一瞧见程语嫣,率先追问的便是李君苒。 程语嫣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后低垂下了眼帘,这一刻要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程语嫣不知道李君苒究竟是烧对了哪柱香,亦或者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从几个月前,她将她救下后,醒来便是一副呆滞表情,反应也比旁人慢上好大一拍,平日里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偏偏这样,还能意外地入了徐大夫的眼缘。 “小七的情况不是很好。”程语嫣暗暗长呼了口气,将心底深处那一丝不舒服暂且压下,快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后,这才开口说话。 徐大夫微微点了下头,眼角带着很明显的笑意。程语嫣虽然掩饰得很好,不过她的那份心底的不服气与羡慕依旧没能逃过徐大夫敏锐的观察力。 徐大夫并不知道程语嫣小小年纪为何身上会带着如此强烈的戾气,而且举手投足间无意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睿智,完全不像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后宅小姑娘该有的。程语嫣能快速地整理好自己身上负面的情绪,对于徐大夫而言,多少也有点见怪不怪的味道了。 不管怎么说,徐大夫都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可以说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里头的糟老头一个了。风风雨雨几十年,若是能在人生最后几年里,找个看着顺眼的徒弟,将自己毕生所有的医术传授于他,何尝不是件快事。 要说徐大夫这一生,也不是没有收过徒弟,但徒弟跟徒弟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像传授衣钵这样的亲传弟子,徐大夫挑挑拣拣了几十年,最终也没能拣出个顺眼的。唯一一个比较顺眼的,还是预备型的,目前已经继任了徐大夫之前的官位,这会儿在皇城里头给皇子公主这一级的主子瞧病。 之前几十年没有一个完全顺眼的,现在一下子冒出了两个不说,而且还一个比一个顺眼,这让徐大夫多少有点儿左右为难了。总不能两个都收下吧,毕竟有些东西,只有一份,压根就不可能一分为二。 “您还是先去瞧瞧吧。” 徐大夫没支声,而是径直走向了后边的小厢房。要说这路,徐大夫这几个月几乎隔三差五便要走一回,熟悉得几乎可以闭上眼睛都能找到。程语嫣朝着白芷使了个眼色,领会了程语嫣何意的白芷立马亲自上小隔间为徐大夫准备他最喜欢喝的冻顶乌龙以及桃花酥。 等白芷端着茶水以及点心回到自己屋时,徐大夫正坐在床边的圆椅上,再给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李君苒检查头上的伤口。 “怎么伤得……这么重?”徐大夫眉头紧锁,李君苒的脉象依旧像前几次那般,有点不太对劲。该怎么说呢,脉象所显示的脉理与表现出来的症状对不起来。别看小丫头目前还昏迷着,但身体绝对比想象中要好太多了。换做普通人,兴许不说已经一命呼呜了吧,十之八九不是瘫痪在床,便已经是个痴呆的蠢钝儿了。偏偏,这小丫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七章收徒,多个了坏师父 事情若真按着程语嫣方才描述的那般,那么七丫头也算是替自家主子挡了一劫。身为奴婢,当主子出现危难时本就应该挺身而出,为自家主子主动挡灾,甚至不惜丢了自己个儿的小命,那才是忠仆应该做的本分!像什么贪生怕死,背主忘义的行径一旦发现,挨一顿板子那是最轻的惩罚了。 徐大夫这般说,不过是关心则乱,有点么心疼小丫头。想来也是,这才认识多久啊,旧伤才愈合没几天,就又添了新伤。知道的嘛,这叫事故体,说白了就是衰神上身,霉运当头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程府是那龙潭虎穴,府里的人各个彪悍勇猛好斗,容不下一个年仅八岁的黄毛丫头。这才害了小丫头,动不动就受伤,受伤,再……受伤…… 自觉着自己说错话的徐大夫,脸上多了一分讪讪色。 “老头子失言了。” 程语嫣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伸出了食指,戳了戳李君苒肉肉的腮帮子,笑道:“我好生羡慕呢。人人都道徐神医脾气古怪,而且生性凉薄,却不想竟然也会为这个黄毛小丫头失态的时候。” 徐大夫目光闪烁了一下,花白的长眉明显抖动了一下,随后很是正经地开口道:“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头子可不知道。” “是嘛?”程语嫣笑盈盈地望着徐大夫,一副姐就是有确切证据的表情。 徐大夫只当没瞧见程语嫣的表情,继续要紧了,死活不承认。 “语嫣丫头啊,老头子不过是个在京城混不下去的赤脚大夫……而已?” 你个糟老头,你就装吧。你还混不下去?而且还是个连正了八经的坐堂大夫都不算,直接降格变成了游走乡野的赤脚大夫?忽悠谁呢?你若是那些个靠着几个乡间土方子,只会给人包扎个伤口,治疗一些个头疼脑热常见病的赤脚大夫?那世间所有的大夫都别混了,直接改种地去算了! 程语嫣若非重生了一回,若非前一世时曾当了好几年的忻王妃,差一点点还成为皇后,有些个隐秘事,她还真不知。也是在做忻王妃期间,帮着自家夫君处理一些机密事儿时,才无意间知道,徐大夫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大神医。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一向喜欢云游四海的大神医为何会改名换姓溜进皇宫,而且还在太医院里谋了个二把手的差事。但有一点程语嫣还是可以百分百肯定,某人那医术远比呈现在世人面前的还要厉害很多。 “我听说小田大夫现在正在太医院当差。”程语嫣端坐在八仙桌旁,端起了白芷新泡的雨前龙井,轻吮了一口,顿时满口茶香。瞧见徐大夫成功变了脸色后,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冻顶乌龙什么,她可不怎么喜欢。 程语嫣所提到的那位小田大夫其实就是徐大夫诸多徒孙里头混的比较好的一个,小田大夫的师父就是徐大夫最大的那个徒弟,曾打算传授衣钵的那位。 “语嫣丫头啊,你好像知道不少事嘛。”徐大夫将李君苒的胳膊放回了棉被里,随后走到了八仙桌旁,也坐了下来。 徐大夫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漏了馅儿,说起他乔装打扮改名换姓混入皇城里也快有十几年了吧,最初几年不是没被人怀疑过,偏偏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破绽。现在竟然让个不足十岁的黄毛丫头给看穿了。要说若干年前,徐大夫或许还会好奇之心,现在嘛……自打发生那件事后,这些个小事他已经没放在心上了。 若说前一秒徐大夫还有点点在说笑,很是轻松的样子,那么下一秒徐大夫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依旧是那般慈眉善目的样子,却让程语嫣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程语嫣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对上了徐大夫那双锐利有神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清眸平静无波。程语嫣自然知道,想要保守秘密,活人又哪里有死人来的可靠。可那又如何?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难不成还怕再死一次不成?一瞬间,程语嫣灵光一闪,倘若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不能再找那对狗男女报仇雪恨了? 不行!绝对不行! 徐大夫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程语嫣,虽然程语嫣面对自己的杀念毫不畏惧,可掩藏在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到底还是出卖了小丫头。这才对嘛,小小年纪总是这么那么严肃做什么,都没了孩子该有的天真与可爱了。虽然徐大夫也知道大家族里的孩子虽说都比较早熟,可也从来不曾遇到过像程语嫣这样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深闺女娃。当然,像李君苒这样的也很少见。 正当徐大夫终于看到一丝正常十岁小女娃该有的害怕,觉着高兴时,程语嫣突然的无畏变化还是让徐大夫吓了一大跳。好大的怨气,好重的戾气……罢了罢了。 “语瑶丫头啊,要不要跟老头子学医?” 学医?程语嫣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明白徐大夫这只老狐狸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个糟老头子学医?更何况糟老头不是看上了小七柳那丫头了嘛。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改变心意了? “语瑶丫头,药能治病亦能害人。何况……这医毒自古是不分家的……” 屋子里很静,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哇,学医耶~~可不是什么西医哦,是有着几千年传承的中医哦。李君苒虽然这次穿的这个天启朝,在此之前她是从未听说过。可这几个月“喝”药喝下来,很多物种跟华夏那边还是通的。最多个别名字的叫法不太一样而已。李君苒没穿前,因为亲娘深受西医的毒害,对自家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很是痴迷。中医讲究对症下药,因人而异。同样是感冒,又寒热之分,根据病人不同的体质适当增减药量……自然,面对像徐大夫那样杏林高手,葱白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躺在床上早已苏醒过来的李君苒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程府大小姐的说话声,很想起码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跳到徐老头的跟前,吼上一声:“老头儿,她不学那是没眼光。姐跟你学!” 可惜,愿望是美好滴,现实是残酷滴。 李君苒倒是想跳起来,问题她也得能动弹才行。也不晓得是不是徐老头察觉到了什么,乘着方才给她切脉诊治的间隙,飞快地在她脑袋上扎了不少银针。现在她是大半脑袋的银针,远远瞧着就跟个刺猬似的。 哎,徐老头。不知道脑袋是人的重要器官?万一扎错了位置,回头岂不是想不变成白痴都难了? 徐大夫见程语嫣不吭声,也不着急,反而笑眯眯地回转过身,对着依旧僵硬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李君苒笑道:“七丫头,别装睡了。老头子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 李君苒睁开了眼,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反而瞥了徐大夫一眼:老头儿,还不快点把姐身上的银针给拔了? 徐老头像是没瞧出李君苒的暗示,轻抚着花白的长须道:“回头让你师姐给你拔吧。” “……”死老头儿,你这是打算草菅人命呐还是要谋财害命呐?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拜你为师了?程语嫣也变了脸色。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八章意外,又多个大师姐 徐大夫原本还有点点后悔,考虑着是不是再观察观察两个小丫头。现在见程语嫣跟李君苒一个比一个不情愿,也来了脾气。可是,牛若是不喝水,难不成还能强按着头不成。 于是徐大夫抬眼又瞧了一眼这会儿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挺尸的李君苒,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 “语嫣丫头啊……你也知道老头子年纪大了。这人呐,岁数一大,手脚就不怎么听使唤了……” 手脚不听使唤?你忽悠小孩子呢?程语嫣和李君苒几乎同时在心里默默地鄙视着,俩人完全忘了自己本就不过是不足十岁的黄毛丫头一枚,可不就是小孩子一个嘛。 徐大夫演戏演全套,为了更有说服力,不止手开始时不时地抖动几下,连带着腿脚也跟着不怎么听使唤了。 “好吧,你教我,我来拔!”程语嫣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程语嫣自然舍不得李君苒,那可是关系到未来她能否成功找那对狗男女算总账的关键。 “教啊……”徐大夫笑眯眯地瞄了一眼桌上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冻顶乌龙,何意自然不言而喻啦。 “白芷,再去沏一壶新的冻顶乌龙来!” “是。”原本就守在门外的白芷应声道。没一会儿功夫,屋里便替换上了新的冻顶乌龙。 磕头敬茶,一个最简单的拜师仪式。 徐大夫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李君苒现在行动不便,拜师仪式是由白芷代替着完成的。在喝茶时,率先将那杯代表着李君苒敬的冻顶乌龙给喝了,随后才接过程语嫣敬的那杯茶。如此一来,虽说两个小徒弟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收下的,却是李君苒在前,是大师姐,而程语嫣在后,变成了小师妹。 程语嫣望着徐大夫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得很是开心,那些个沟沟渠渠好似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很是没气质地翻了个白眼。嘁,就算七柳这丫头在她前头又如何?只要她一天是程府的丫鬟,难不成还敢真的端起那师姐的架子,以下犯上不成? 幼稚! 程语嫣对于是大师姐还是小师妹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原就在考虑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结拜成异性姐妹什么的,如此一来跟那个李君杨的关系也好更近乎一些。现在有了这一层师姐妹关系,也不错。最起码,将来也不至于落下个挟恩以报的名声。 完成了简单的拜师仪式后,徐大夫没再拖延时间,一边将针灸有关的知识慢慢地叙述给新出炉的两个小徒弟,一边快速地回收李君苒头顶那些个银针。即便李君苒不是徐大夫的弟子,只是普通的病人,徐大夫也是不敢让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银针跟针灸的黄毛丫头来动李君苒脑袋上的那些个银针。即便只是最简单的回收银针,那也是会出幺蛾子的好不好。 回收完了所有的银针,李君苒眨了眨眼,发现原本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像清醒了不少。最主要的一点,她的手跟脚终于有反应了,立马从床上坐起身来都不成问题。 李君苒在白芷的帮忙下,搀扶着下了床,虽然方才拜师仪式偷工减料了不少,可李君苒还是坚持应该补上。 “师父,您喝茶。”李君苒跪在蒲团上,又给徐大夫端了杯茶。 “恩。”徐大夫也没客气,接过了李君苒所敬的茶,习惯性的先闻香随后再品尝。 “大师姐,二师姐,请喝茶。”李君苒又从茶盘里取出两只干净的茶盏,倒了两杯清茶,一一端到了白芷以及程语瑶的面前。 刚喝了一口冻顶乌龙茶的徐大夫直接将茶水给喷了出来。程语瑶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反倒是白芷,很是紧张,连连摆着手,一个劲儿地说道:“不,不是的……” 白芷因为李君苒这一声大师姐,可以说是直接吓出了一声的冷汗。开什么玩笑呐。 “师父,您是不是不喜欢大师姐?”李君苒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是无辜地凝视着徐大夫,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 “是啊,师父,您刚刚可是率先喝了大师姐的茶。”程语嫣很是难得地笑得好似百花绽放,很是灿烂。说起来,她也是许久不曾有如此好心情了。为了表示欢喜,程语嫣也破天荒地为白芷倒了杯清茶,随后递给了白芷,“大师姐,喝茶。” 虽然程语嫣有敬茶,可白芷却未必有这个胆量接过茶盏喝下这杯茶。可也不能让程语嫣就这么长时间地端着茶盏吧。于是,在场唯三个女娃子齐刷刷地看向徐大夫,大有一种让徐大夫自己个儿掂量着办的味道。当然,里面的目光也是不一样的:程语嫣幸灾乐祸的成分更多一些,李君苒因为要维系自己呆傻的形象,所以目光稍稍呆滞了一些,反倒是白芷的目光里既有害怕又多了几分期盼。 很显然,程语嫣跟李君苒这是打定主意共同进退了。徐大夫沉默了很久,正当程语嫣觉着没底,考量着会不会因此激怒徐大夫时,徐大夫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今儿头一回被俩黄毛丫头要挟。” 李君苒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徐老头儿,事实上,还真就得罪了这个小气的糟老头。当然,徐大夫还是将白芷这个大师姐给认下了,只是这认下的代价着实不小。 徐大夫原本还打算细水长流,慢慢教两个小徒弟,等再过几年再从两个里面挑个更优秀的。现在经李君苒这么一闹,程语嫣也没客气地凑了回热闹,徐大夫也没再跟俩小徒弟客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套填鸭式灌输法,小惩大诫。哪曾想,李君苒这个外来人,在没穿越前本就是接受过华夏天朝十二年填鸭式教育的小妮子,对于徐大夫那点子小小压迫根本就不在话下。除了最初那段日子有点不太习惯,几乎每次都没能完成徐大夫所布置的任务,而惨遭惩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当李君苒适应了徐大夫的授业风格后,那进步速度就跟坐上了火箭似的,噌噌噌转眼便赶上了本就无心学医的程语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九章算账,到底谁是炮灰(一) 要说静雅轩这一边程语嫣跟李君苒忙着跟徐大夫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博弈时,醉风苑那儿也没闲着。程语瑶匆匆回到醉风苑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铜镜,非常仔细地瞧着她那张本就比程语嫣漂亮的小脸蛋。 铜镜明显没有现代的玻璃镜来得清楚,可好歹也能照出人影。更何况,程语瑶还有个宫斗系统在,在系统“温馨”提醒下,程语瑶自然是第一时间便知道自己破了相,要不然也不会扣美貌值不是? 现在瞧着铜镜里那张原本精致的小脸,在额头右侧有三道浅浅的血痕后,程语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也就默许了三姨娘中途将徐大夫拦截到醉风苑后,故意拖延时间而不曾阻止分毫。 可现在,那个姓徐的糟老头不过是个给人瞧病的大夫,也敢对她横加指责?程语瑶心里那团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可程语瑶毕竟不是笨蛋,徐大夫那席话还是多少让她意识到不对劲,倘若真的坐实了徐大夫之言,岂不是对她的名声很不利? 程语瑶皱着眉头,急中生智倒是想到了个可行的法子。所以当程庆业带着些许怒气走进屋子时,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致。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小女儿,正一身素衣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头上的纱帽将这张小脸儿都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都是女儿的错……请爹爹不要责怪姨娘。”程语瑶恭恭敬敬地对着程庆业磕了个大大的响头。 原本就没怎么生气的程庆业,这会儿哪里还会生程语瑶的气,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掌上明珠那张小脸儿究竟伤势如何。 “瑶儿,快起来。让爹爹瞧瞧你的伤。” “不要!”程语瑶将身子一转,哀泣道,“女儿现在破了相了,再也不漂亮了。” “真是个傻丫头。不管瑶儿变成什么样子,都是爹爹的宝贝女儿。”程庆业笑了,“好了,让爹爹好好瞧瞧你的伤。” “不要,不要!”程语瑶坚持不肯让程庆业瞧她脸上的伤口。此番做派,若是李君苒在现场肯定会大赞一句:山寨版李夫人呐。 李夫人,武帝刘小猪时的赫赫有名的美人。李夫人重病时不肯与刘小猪相见,使得死后多年,刘小猪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以色事人,色衰而爱懈,爱懈则恩义断绝。所以说,李夫人是个很聪慧的女人。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给刘小猪留下了一个无限的思念空间。正是因为这份念想在,兄弟儿子都被照顾得很好。 现在,程语瑶又何尝不是如此。虽说她跟程庆业这辈子是嫡嫡亲的父女,可对于男人而言,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总归有那么点儿异曲同工的相似。在程庆业看来,自家掌上明珠程语瑶现在这般既不愿意让他瞧见这脸上的伤口,更不愿意让大夫诊治,必然是伤得很严重,要不然怎么如此?甚至不惜得罪赫赫有名的徐大夫? 想到宝贝女儿因此破了相,程庆业也没再多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瑶儿啊,这大夫是一定要瞧的。若不上药,这伤怎会好?” 跟在程庆业身后走进屋子的三姨娘自然是清楚自家宝贝女儿脸上的那三道伤痕究竟有多重,这会儿见程庆业如此说,便赶忙请罪道:“爷~~奴已经帮瑶儿上过药了。只是这伤毕竟伤在脸上,将来若是留下了疤,可怎么是好……” 三姨娘说着说着,原本就湿润润的眼睛越发水汽弥漫了。 “行了。”面对三姨娘这会儿又开始哭哭啼啼,程庆业很是不耐烦,可到底多年朝夕相处下来,多少还是有真情在的。程庆业到底还是给了三姨娘一个准信,说了句能让她跟程语瑶都安心的话,“这事我一定会给瑶儿一个交代的。” 随后程庆业也没再醉风苑久留,不曾等新请的大夫上门,他便匆匆地赶去了主院上房。 三姨娘见程庆业离开了,长呼了口气。程语瑶没好气地白了善意念一眼,抱怨道:“都怪你,干嘛没事要扣住那个徐大夫?!” “行了行了,这事包在娘身上。娘给你保证,不会让你的名声有一丁点儿的受损,总成了吧。”三姨娘坐在圆凳上,心情有些烦躁地开口道。 “这可是你说的。”名声什么的,程语瑶还真没那么看重。可谁让她这会儿穿越到了这个天启朝,即便民风比前朝开放不少,对于养在闺阁里的诸位千金而言,名声还是顶顶重要的,那可是意味着将来能否寻觅到一个如意好郎君。 程语瑶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可有一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怪只怪当年投胎时运气太差,竟然投在了一个姨娘的肚子里。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在出生上,要低静雅轩那位一头。没办法,天启朝严格执行“毋以妾为妻”的原则,也就是说妾是没有资格被扶正为妻的。 所以不管将来三姨娘的肚皮能否争气一把,给程庆业生下个带把的小子,从而成功晋级为平妻,还是她人品大爆发,有幸能记在程张氏的名下,变成所谓的记名(山寨)嫡女。单从身份上而言,她始终要比前头那位嫡出的大小姐要矮上一截。若是再在其它方面输了,这让本就有点儿心高气傲,觉着自己个儿是穿越女主的程语瑶如何受得了? “好了好了,娘还会骗你不成?”三姨娘见程语瑶如此不相信自己,心情越发不好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章算账,到底谁被炮灰(二) 程庆业阴沉着脸来到了主院上房,一进院子,便很是不满地直接冲着程张氏喷火:“瞧瞧你养的好女儿!” 之前程张氏不过是因为跟程庆业赌气,这才窝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不问程府诸事。可这并不代表着程张氏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尤其自打自家宝贝女儿程语嫣与自己坦诚布公地彻谈了一次后,程张氏便意识到,她现在这般自顾自地跟自家夫君赌气,不过是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不说,最后只会便宜了旁人,尤其是宜兰苑那边的小贱人。更何况现在,除了宜兰苑外,程府里枫雅居那位已经隐隐有盖过宜兰苑的迹象,而那对老太太赏赐的双生子姐妹花也不见得是个安分的…… 程张氏想通了有些事后,便不再整日缩在佛堂里。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也应该振作起来,不是吗? 所以这一大早在后花园发生的事,压根就没能瞒住程张氏。所以对于程庆业的质问,程张氏也没多少意外,最多心底有些许的不满与失望。若不是宜兰苑那对贱人母女,她那夫君又怎会偏袒到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给,便下了定论? “老爷,发生什么事儿了?”程张氏轻声交代了身边的木香几句,随后回转过头淡淡地开口问道。 “你会不知道?”自打程张氏不再整日里躲在佛堂里吃在念佛后,程庆业发现自己这位发妻好像变了,渐渐的变得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说实话,这样的程张氏,程庆业还是头一回碰到,多少有点新鲜感。望着程张氏那张平静的脸,程庆业的脑海里不禁想起新婚那些日子,如胶似漆的情形,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今日,瑶儿在后花园被个小丫头伤了脸,嫣儿当时也在场。这事……你可知情?” “这事,我也是刚刚听说。方才出事后,嫣儿就着了身边的玉竹丫头过来了一趟,说是已经让人递了帖子,去请保和堂的徐大夫过来了……”程张氏留意到当自己提到“保和堂徐大夫”这几个字时,自家夫君程庆业那嘴角很是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保和堂的徐大夫,中途让宜兰苑的人给劫到了醉风苑,这本无可厚非。可偏偏有人要作死,将人大夫扣在醉风苑里却不让瞧病。程张氏虽说对徐大夫不曾打过交道,可之前在京城时,还是知道那位徐大夫那出了名的古怪脾气。偏偏徐大夫医术了得,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太后,对他都是百分百的信任,恩宠有加。 程张氏像是没瞧见程庆业脸上的异状似的,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不,我知道这事后便让木香几个赶紧将我那珍藏的那盒‘冰蟾白玉膏’给寻出来。也不晓得瑶丫头那脸上的伤伤得重是不重……” “冰蟾白玉膏?那不是你的嫁妆。”程庆业也没想到程张氏这一回竟然会如此大方地将自己的陪嫁之物给拿了出来。冰蟾白玉膏里头最主要的一味主料便是冰蟾油。冰蟾油来自冰蟾,而冰蟾是一种类似雪蛤,非常珍贵的蛙科两栖类动物,长年生长在雪山深处的密林里。冰蟾油对愈合伤口,水嫩肌肤具有非常显著的效果。只可惜,冰蟾本就不容易捕获,别看小小的一小罐,不过寥寥几钱,那也得几十只甚至上百只雌冰蟾才能提取出来。 至于程张氏手里的这一小盒冰蟾白玉膏,除了冰蟾外,还有其他好些名贵原材料调和配置,最是美容养颜的圣品,一盒价比千金。 在天启朝,媳妇嫁进夫家时所携带的嫁妆都属于私产,将来多数会留给自己的孩子,夫家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侵占媳妇的私产是一件让人很诟病的事,上至达官贵族官宦世家,下至平民百姓,一般都不会做出如此影响名声的事。当然,也免不了有个别极品的人家,瞧着儿媳妇的嫁妆眼热,做出这类丢人现眼的事儿。 要说程庆业,虽说风流花心了一点,可对于侵占自家发妻私产这类事,还是不屑这么做的。所以,程张氏虽主动拿出了那罐冰蟾白玉膏,程庆业还是拒绝了程张氏的好意。 “不必了,冰蟾白玉膏太过名贵……” “东西再名贵,也不及老爷掌上明珠那张小脸儿重要。” 程张氏这话传入程庆业的耳朵里,很不是个滋味,初一听好像没说错什么,可细细品味一番,何尝没有讽刺的味道在里面。程语瑶那张脸比价值千金的冰蟾白玉膏重要,换个角度想也就那张脸还值点儿钱,腹内空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稻草包罢了。而这些年,程庆业偏爱三姨娘这个主动爬上程庆业床的远方表妹,连带着对三姨娘所出的这个女儿程语瑶也很是宠爱,很多时候那待遇比正了八经的程府几个嫡出子女还要好。可再怎么宠爱又如何?就依旧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程庆业又何尝不是拿着鱼眼当珍珠? 程张氏好似压根就没发现程庆业脸色有些微恙似的,有点儿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这徐大夫瞧完了瑶丫头那伤不曾。若是顺道再去静雅轩瞧瞧七柳那小丫头就好了。真是可怜见的,也不晓得这一次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七柳?那小丫头又怎么了?”按说程庆业不会对个二等小丫头留下深刻印象,怎奈这小妮子太与众不同了一些,加上最近这段时间这小妮子的名字已经不止一次被提及。这一来两去的,可不就在程庆业那儿备了号嘛。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这小丫头今儿在后花园让人用小陶罐只给砸破了头。也亏着这丫头,要不然这会儿受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说不定便是嫣儿了。” 又是后花园?程庆业脑子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事无论是三姨娘还是程语瑶都不曾跟他提过。程庆业带着疑惑看向程张氏,反问道,“嫣儿,她……没事吧。” 对于程语嫣这个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大女儿,程庆业虽说远不及程语瑶那般宠爱,可到底是自家亲骨肉,又是头一个孩子,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不过人心总是偏的,两个女儿里,他更喜欢程语瑶这个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而已。 “这事,老爷还是亲自问问玉竹这丫头吧。”程张氏朝着身旁的贴身大丫鬟丁香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功夫玉竹便被带进了屋子。 玉竹见到程庆业后,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屈身礼,随后才将之前在后花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在醉风苑时,程庆业也只是知道自家宝贝小女儿程语瑶让一只叫什么猪猪的小东西给抓破了脸,那只猪猪是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的,而七柳又是大女儿程语嫣身边的丫头。至于为何缘故会起争端,却不曾提起。之后三姨娘因为程语瑶受了伤,哭哭啼啼的,闹得程庆业头都大了,程庆业这才许诺一定会给个交代。 现在程庆业从玉竹那里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想到七柳那小丫头那呆傻模样,对于玉竹的描述倒也信了几分。 只是…… 程庆业眯着眼,想到因此被破了相的宝贝女儿,总归是心疼的。知道所谓的真相又如何,女儿跟女儿间,女儿跟小丫头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他总归是一定要为自己最宝贝的掌上明珠讨公道的。 程张氏虽说躲进佛堂里偏安一隅多年,可自家夫君什么性情,作为枕边之人的她不说十分清楚,多年相处下来好歹也了解了六七分。见程庆业如此表情,程张氏便大致猜到她这位夫君多半又想偏宠那对贱母女了,她的嫣儿弄不好也会受牵连,就更别说那个直接伤了人,叫七柳的小丫头了。 原本左不过是个小丫头,即便知道是无辜,程张氏未必愿意跟程庆业对上,可偏偏这个小丫头是那个七柳,自家女儿很是在意的一个小丫头。最主要的一点,在这场妻妾争霸赛里,程张氏并不愿意再像从前那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让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爬到她的头上。 “老爷,这本不过是个意外。若非那个叫侍画的丫头好端端地突然摔了一跤,将手上的小陶罐头砸向嫣儿,结果误中了副车,砸破了那个七柳丫头的头。相信七柳丫头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摔了手里的竹篮子,惊了里面的小东西。有道是畜生无情……”程张氏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程庆业的表情,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见程庆业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便继续说道,“难不成还真要跟个小畜生一般见识不成?” 程张氏特意将“畜生”两字咬得很重,听在程庆业耳里很是不舒服。随后程张氏又很是好心地善意提醒了一句:“老爷,若非七柳这丫头,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可是老爷您另一个女儿,我们的嫣儿……” “行了,不必说了。” 程庆业直接打断了程张氏继续说下去。程张氏想要说什么,程庆业何尝不清楚。要说他也并非是那知恩不报之人,可那个七柳的丫头毕竟只是程府的小丫头,舍命救主那也是本分,难不成还想挟恩以报不成?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一章算账,到底谁被炮灰(三)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守在门外的二等丫鬟墨香走进了屋子,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程庆业跟程张氏行了个常礼,随后才轻声禀告道:“启禀老爷夫人,大小姐来了。” 坐在圈椅上的程张氏回头望了程庆业一眼。 “老爷,不管怎么说,总该听听嫣儿的解释吧。” 程庆业并未吭声,不过程张氏知道,这算是同意了。没一会儿功夫,程语嫣便挪着小碎步,进了屋子。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程语嫣低着头,朝着程庆业与程张氏盈盈一拜,不等程庆业开口质问,便主动解释了自己过来所谓何事,“女儿特意过来,一来是向爹爹娘亲请罪的,二来想跟娘亲讨要一件东西。” “请罪?” “是。昨日晌午,女儿给了院子里的七柳一个恩典,许她回家探望家人。七柳今日一早便回了府,还带回了一只野味竹溜。据说是七柳的父亲上山打猎所得,很是美味。经过后花园时,小丫头被二妹叫住,闲聊了几句。闲聊时,女儿正好也经过后花园,二妹身边的侍画……” 程语嫣说话语速并不快,而且吐字清晰,所叙述的经过跟之前玉竹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最多程语嫣叙述得更简明扼要一些。可惜,玉竹毕竟是程语嫣身边的丫头,在旁人看来,难免会有主仆串通一气的嫌疑。 “……那只竹溜受了惊吓,这才从篮子里窜了出来,却不想竟然会扑向二妹……二妹受伤,虽与女儿无关,就连被砸破脑袋的七柳小丫头也是无辜。可七柳毕竟是女儿院子里的小丫头,现在她带回的野味伤到了二妹,女儿多少有点儿不安……” “……女儿听白薇说,娘亲手上的那盒‘冰蟾白玉膏’,对愈合伤口最是有效,所,所以想……” “你特意过来,就是想跟娘要那盒‘冰蟾白玉膏’?”程张氏虽说有点阴沉着点,可从她微微翘起的嘴角看,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糟。 “是。”程语嫣虽说低着头,可乘着程庆业没留意,已经从站在程张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丁香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嫣儿,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将来,娘的那些东西都是要留给你当嫁妆的。这里头,自然也包括了你想要的那盒‘冰蟾白玉膏’。” “白薇说,那盒‘冰蟾白玉膏’虽然很是珍贵,可再珍贵的东西怎及二妹的脸重要。” “老爷,您看呢……”程张氏侧过头,看向程庆业。 程庆业愣了一下,据他了解,他那心高气傲的发妻程张氏最是讨厌的便是他那心爱之人,连带着也不喜欢心爱之人所出的小女儿。至于他那大女儿,虽说从京城来越镇不过数月,因为程张氏的关系,其实跟小女儿关系并不融洽,前段时间更是起了龃龉。现在,竟然会因为那个白薇,而态度有所改变? 白薇……? 话说,远在静雅轩的白薇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地掌控在程语嫣的监视之下,这会儿她正忙着一趟又一趟地跑茅房,只恨不能就在这茅房里常住下来不离开。方才,她接到三姨娘让小丫头传来的口信,让她配合着,以便能顺利地将徐大夫带回醉风苑,给程语瑶瞧病。 白薇不是没有犹豫过。背主什么的,不管什么理由,一旦被人发现,最终的结果即便能侥幸不死,只怕也得脱层皮,弄不好还会被打卖进那些个腌脏地儿。可白薇却是不得不这么做:且不说自从大小姐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这越镇,重病一场苏醒后,待她就不似从前那般好。光是三姨娘拿捏住了她的亲人这一点,白薇也只能硬着头皮,成为三姨娘隐藏在静雅轩里的耳目。 都说演戏演全套,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白薇咬咬牙,在自己所吃的糕点里放了一点儿巴豆粉。只是没想到,也不晓得是这糕点真的过了期变质坏了,还是这巴豆粉放多了一点,还没等她吃完糕点,那肚子便咕咕作响有所反应。为了不留下破绽,白薇还是坚持将那块加了料的糕点整个儿吃进肚子里。后果之严重,让白薇差一点以为自己会泻死在茅房里。 当然,白薇忙着排毒那会儿,程语嫣已经让白芷将新上任的师父徐大夫送出了程府,而她本人也去了主院上房,给程庆业还有程张氏请罪,顺便讨要那瓶冰蟾白玉膏。至于李君苒童鞋,好不容易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她这个脑袋又一次差点开花的小炮灰,美其名曰静养,实则找那只没耳朵的小光头算账。 倘若再不算账,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将那债务还清楚了。 第八十二章算账,到底谁被炮灰(四) 没人知道程庆业在主院上房与程张氏母女俩说了什么,只知道主院上房曾传出不算太激烈的“争吵”声,晚上时程庆业也没在上房留宿,就连晚膳都不曾用,便直接阴沉着脸去了八姨娘的枫雅居。要说这段日子以来,八姨娘的风头已经盖过双胞胎姐妹花的五六两位姨娘,直逼三姨娘。 三姨娘虽说没能打探出什么,可见着程庆业如此架势,知道这是生了程张氏的气了,心里便很是舒坦。反倒是程语瑶,隐隐觉着事情好像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果然,程语瑶的直觉没出错。到了第二天一早,当她跟着三姨娘去主院上房给程张氏请安时,便知道了所谓的处理结果。 知道结果后,程语瑶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三姨娘也跟吞了一大只绿头苍蝇一般,只能忿忿不平地坐在那儿暗暗撕扯着手里的丝帕。 无它,程语瑶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信大丫鬟侍琴,因为伺候主子不利,被扣半个月的工钱;二等丫鬟侍画,行事鲁莽,不止降为三等小丫头,而且还被打了十五记板子板子,屁股当场开了花。负责打板子的粗使婆子们,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曾放水留情。 至于静雅轩程府大小姐这边,当时陪同程语嫣一同出现在后花园的白芷玉竹几个也被扣了半个月的工钱。而七柳,也就是李君苒童鞋,原本也该被罚了板子,只不过看在被侍画连累砸破了脑袋(间接救了程语嫣)的份上,酌情减轻处罚(功过相抵),只是扣了三个月的工钱。而程语嫣,则被要求在静雅轩里“静思己过”五天,抄写《女子准则》五遍。(类似《女则》,用来规范天启朝女子行为准绳的书)。之所以是五天,也是因为看在白鹿书院即将开课的份上。 要说这惩罚,除了侍画比较倒霉的屁股开了花外,其他几个还真不伤筋动骨。尤其对于李君苒而言,若非她的脑袋开了花,若非徐大夫让程语嫣转告,甚是喜欢这小丫头已经收下当了徒弟,只怕也不仅仅被罚三个月工钱这么简单。毕竟程语瑶破相这事,是由她(手里的野味竹溜)给造成的,这一点,即便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程语瑶看在宫斗系统的份上,倒是没打算深究李君苒,可对于自家那位好大姐,她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了。可这事,偏偏除了将李君苒揪咬出来不需要太费功夫外,不管是她那位好大姐,还是当时站在身后的白芷几个,想要避开李君苒单独将她们揪出来,还真的很不容易。 端坐在扶手大圈椅上的程张氏一直留意着三姨娘母女俩的神色变化,最初时,程张氏并没有将脸上戴着纱帽的程语瑶放在心上,觉着自家女儿有点儿小题大做了。现在细细观察下来,小妮子确实滑不溜丢的,小心思不少。最最主要的一点,几天未见这忍耐的功夫渐长。 程张氏回转过头,朝着身旁的贴身大丫鬟丁香使了个眼色。丁香微微屈了下.身后,便转身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功夫便端了个托盘回到了大厅。托盘上铺着一块大红色的绒缎,正中心处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锦盒上贴着封条,瞧着样子压根就不曾拆封过。 丁香双手托着托盘,径直走到了程语瑶的面前。程语瑶警觉地看向程张氏,她可记得昨儿去白鹿书院报名时,程张氏非常厚道地在她身上埋了个地雷,幸亏她运气好这才没被当成笑柄。要不然,还没正式授课就让人看了笑话,以后她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三姨娘两眼直盯盯地盯着那个四四方方的锦盒,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东西。记得当年程张氏嫁给程庆业时那风光场面,用十里红妆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程张氏那丰厚的嫁妆,三姨娘自然是眼热的,要不然也不会乘着程张氏窝在佛堂不问程府诸事的间隙,努力取得程府大小姐的好感,又鼓动自家女儿程语瑶一而再再而三地从程语嫣那里讨要走各种好东西了。 “夫人,这个可是‘冰蟾白玉膏’?”向来风轻云淡似的八姨娘见到丁香双手端着的托盘上的锦盒时,脸上还是多了几分诧异。虽然不是那么肯定,可八姨娘还是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 “八姨娘好见识,可不就是那盒价比千金异常珍贵的‘冰蟾白玉膏’嘛。我昨儿可是跟娘亲哀求了很久,娘亲还舍不得拿出来呢。”程语嫣生怕程语瑶没什么见识,有眼不识金镶玉,便十分好心地解释了一番,“‘冰蟾白玉膏’可是女子美容养颜的圣品,相信用来修复二妹脸上的伤一定有显著效果的。” 若非之前通过宫斗系统知道她那位好大姐,对她带着很浓郁的敌对情绪,若非之前几次接触下来非但没能占到丝毫便宜,反而吃了好几个暗亏,程语瑶或许还会相信她的这位好大姐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脸上的伤口。而现在……既然已经看穿了,难不成还会上当不成? 程语瑶抿着嘴,很快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行的,那么名贵的东西,我,我……” “二丫头,你尽管收下便是。” “是啊,二妹。”程语嫣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若不是小七这丫头弄来的那只竹溜好端端地突然受了惊吓,也不会连累到二妹被伤到脸。二妹你……莫不是害怕这盒‘冰蟾白玉膏’被人做了手脚吧。” “大,大小姐你……”三姨娘被程语嫣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辞给吓了一跳,有些事儿可以在心里这么想,却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了。现在,程语嫣直截了当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别说三姨娘跟程语瑶给惊到了,连带着连程张氏也吃了一惊,就更别提其他几位保持缄默努力装布景板,在一旁的看戏的姨娘们了。 “嫣儿,尽胡说些什么?!”程张氏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这外头的锦盒还未拆封呢。”相对于五姨娘,双胞胎姊妹花里的妹妹六姨娘更单纯一些,“即便真有人想要做手脚,也得先把外头的蜡封去掉才行吧。是不是,姐?” “霜儿。”五姨娘赶紧朝六姨娘使了个眼色,对于自家妹妹总是这般时不时地口无遮拦,五姨娘多少有点儿担心。 正当程语瑶考虑着收下后,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动点手脚时,三姨娘已经从矮背宽椅上站起了身,拉着程语瑶的手,还算恭敬地对着程张氏行了个曲身礼。 “兰儿替二小姐谢过夫人、大小姐的赏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三章算账,到底谁被炮灰(五)修改 “兰儿替二小姐谢过夫人、大小姐的赏赐。” “瑶儿谢过母亲,谢过大姐,姐。”程语瑶本不想要,可一旁的三姨娘自作主张地替她做了决定,自然没有在对手面前拆自家亲娘台的道理。程语瑶早已想好了,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反正在宫斗系统没确定绝对安全之前,她都不会乱用的,尤其是程张氏给的东西。 程语瑶原以为,程张氏除了家世外,可以说一无是处。无论是容貌才情还是心计,又有哪一点能与她的亲娘三姨娘相抗衡,要不然也不会躲在佛堂一躲便是好几年。可经过昨日那事后,程语瑶发现她似乎错了,而且还是错的离谱,她真的小觑了她的这位嫡母。 一想到前日在白鹿书院,因为程张氏那个看似是牡丹花,实则却是芍药花的荷包,差点害她在一干官家公子小姐里丢人现眼,程语瑶便恨得牙痒痒的。幸亏她有宫斗系统,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要不然……想到为此所付出的代价,程语瑶又是好一阵的心疼。 程张氏,你且等着! 一直有留意三姨娘母女俩的程张氏并没有错过程语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忿恨。可即便察觉到了,程张氏也只当做没瞧见。在程张氏看来,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丫头,只要拿捏住了三姨娘,小丫头片子自然容易收拾。 想到此,程张氏便决定不再拖延时间。 “有一件事,我想听听诸位妹妹们的意见。” 程张氏也没太在意在场之人带着好奇与疑惑的目光,侧过头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丁香使了个眼色:“去便人带上来。” “是。”丁香领命后,小心翼翼地后退着出了会客大厅,没一会儿便将程张氏要的人带到了院子里。程语瑶抬眼定睛看了几眼,发现眼前这些齐刷刷地跪倒在院子里的那些人,里头除了守护后院二门的陈老栓前日曾见过一面外,也就剩下个周婆子认得。 当然,所谓的认得也是在她那个宫斗系统的提示下,而且若非之前刷好感大肆派发赏银这茬事,程语瑶根本就不知道在程府还有个叫周婆子的老婆子,是负责看管距离厨房不远的小角门。至于其他人……尤其那些个半低着头,穿着统一款短打外套的那些个家丁,在此之前是见都不曾见过,就更别提什么认识有过接触甚至交集了。 其实这也并不难理解,天启朝这边民风再开放,对于府里奴仆该有的约束是一丁点儿都不松懈:那些个家丁活动范围只在前院,后院轻易就不让随便出入。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们的院子以及夫人姨娘们的院子。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头上的帽子颜色就让人给换了个色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毕竟,那些个家丁也不可能像皇宫王府那样,都给咔擦处理过。 “见过夫人。”许是头一回叩见程张氏,这请安声并不齐整,甚至七七八八的有点儿乱。 三姨娘虽说一时间还未弄明白程张氏这是想做什么,可瞧着面前那些个跪拜之人里竟然也有她的人,沉默了片刻大致倒也能猜出几分。可是,这程张氏未免也太小瞧了自己吧。倘若几个月前,在第一天诸位姨娘齐上主院上房这里请安时,因为距离出事后时间不长,很多事情她还来不及安排补救,兴许还能抓到把柄,现在…… 三姨娘的脸上讽刺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后带着几分疑惑,几分看戏的语气很是好奇地问道:“夫人,您这是……” “也没什么,这些人都是我们府里负责看护门户的。”程张氏淡淡地开口道,她何曾错过三姨娘脸上的得意与嘲讽表情,只不过这饭一口一口吃,这帐嘛,自然得一笔一笔慢慢算。 “你们都先跟夫人以及诸位姨娘们介绍一下自己个儿吧,只需要说清楚自己个儿的名字以及具体什么差事就行。”丁香站在门外,对着跪在院子里的一干人等,口齿清晰地开口道,“程伯,就从你先开始吧。” “哎。”左手边鬓角有些发白的老伯应声道,“老奴程忠见过夫人,老奴是负责看管程府大门的管事。” “娘,我记得在京城时,曾听祖母提过程伯。说程伯这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程语嫣笑盈盈地开口道。 “老奴谢老祖儿赞,谢大小姐赞。” “快起来。说起来程伯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丁香,赏。” “老奴谢夫人赏。”程忠从丁香手里接过的一个小荷包,荷包虽不大,可鼓囊囊的突起着。常年负责守护大门的几个定眼一瞧,便能猜出里面装的多半是银锭子。当然,若是金裸子就更值钱了。 “小子程石,是负责看管大门……” “老奴程老栓,是负责看管二门的管事……” …… 有了程忠这个领头之人,其余几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照样画葫芦,争先恐后地开始介绍自己。最初,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让程总管过来通知大家去住院上房,一个个心里都打着鼓七上八下的。 其实自打程张氏从佛堂出来,诸位姨娘开始早晚两次请安后,这程府的风向就一直属于漂浮不定状态,原本站在中立立场的那些人心里也惴惴不安,就更别说那些个已经站好队的。哪曾想,几个月过去了,府里诸事还是由三姨娘负责掌管,最让人纳闷的是主院上房那位风轻云淡,也没见发作。正当所有人开始松懈,时隔几个月之后,突然来这么一出。这是要算总账的节奏了吗? 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功夫在院子里的那些人便都将自己给介绍了一遍。程张氏也很大方,所有到场之人,管事一级每人赏了一两银子,其余都赏了半吊钱五十个大个儿。钱不算多,可好歹也有相当于一个月的月钱。而且这类赏钱走的都是主子们的私房,不算公中的开销。都说程张氏家底丰厚,可这些年除了亲信,底下人谁也没得到过赏钱,自然也就无从得知。现在,不过是让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一句话而已,便平白无故地拿到了相当于一个月的月钱,拿到赏钱的诸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到底是正了八经八抬大轿娶进程府的主母夫人,可比那谁谁谁大方多了。 “谢夫人赏。” “谢夫人赏。”这一次,磕头谢恩的声音明显整齐了不少。 三姨娘远远地瞧着那两个好不容易安插进门房的自己人这会儿正拿着半吊钱咧着嘴笑,乐呵得连牙都快瞧不见了,心里便很是不舒服。这才半吊钱就乐成这样,也忒不上台面了。 “程府向来是有功则赏,有错当罚,赏罚分明。”程张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吧,之前是谁偷偷地将二丫头放出府游玩的?” 正当在场所有人都觉着没事的时候,程张氏的话无疑像晴天霹雳般,炸了所有人一大跳。一刹那间,三姨娘有点慌了。自家宝贝女儿不止一次地偷溜出程府到外头游玩这事,三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事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自打程张氏从佛堂出来后,不对,自打程大小姐从京城来到越镇,程府又出了那事后,便再没溜出府。时隔那么久,再来计较这事,是不是太晚了一些?想到此,三姨娘便心安镇定了不少,连带着说话声也娇媚了好些。 “夫人,二小姐何曾离开过程府……” “是嘛?”程张氏抬眼看向齐刷刷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个家丁管事,“你们呢?也觉着本夫人冤枉了二丫头,冤枉了你们这些负责看护守卫程府门户的?” 坐在圈椅里的程语瑶倘若真是个八岁小孩子,也能意识到这会儿情况不太妙,更何况程语瑶早早就换了芯子,幼稚的小身板里住着的可是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一个成熟的灵魂。这一刻,程语瑶很是后悔。后悔她早该将前日在白鹿书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家亲娘三姨娘才是。虽说三姨娘的那些个伎俩在她看来,不过尔尔。可一人计短俩人技长,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一个诸葛亮呢。 第八十四章算账,到底谁被炮灰(六)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见程张氏如此直截了当地质问,心底多少有点儿惴惴不安。在此之前谁也不晓得府里三姨娘所出的二小姐究竟是何时偷溜出去的,竟然一丁点儿都没察觉到。按理说这事可大可小,在这程府里倘若还是三姨娘一人独大一手遮天也就罢了。现在?瞧着程张氏这架势,摆明了这是打算翻老账了。 程张氏见在场所有人,竟然无一人开口,便将矛头对准了三姨娘,直接发难:“张宜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原本,现场的气氛就有些阴沉,经程张氏这般将炮火直截了当地对准三姨娘,使得整个气氛越发的紧张。程语嫣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不由地感慨:自家的亲娘到底属于直肠子,一根通到底。之前她费了点心思,让她那位好二妹在白鹿书院,当着徐府两位小姐的面终于承认了曾经偷溜出程府,并且跟徐静怡有过龃龉这一事实。结果,经自家亲娘这么一搅和,只怕最终未必能得偿所愿,效果打折不说,弄不好还会让三姨娘将这板上钉钉的事给翻过来。 想到此,程语嫣的头隐隐有些大了。 “姐,夫人这是终于要跟三姨娘算账了么?”双胞胎姊妹花里的妹妹六姨娘压低了嗓门,轻声地问身旁的五姨娘。 要说五六两位姨娘本就是程府家生子,京城程老夫人专程开了脸,千里迢迢地从京城送给程庆业的。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很受程庆业的欢喜。刚来那会儿三姨娘还曾一度因为这对长相甜美的姐妹花失宠很长一段时间。虽说后来成功将程庆业给勾了回去,可到底还是牺牲了身边贴身的大丫鬟,而且隐隐地也不如从前那般受宠了。 所以自打那之后,三姨娘便瞧着五六两位姨娘很是不顺眼。在程张氏躲在佛堂里忙着敲木鱼时,三姨娘仗着自己暂时掌管程府,给五六姨娘穿了不少小鞋。好在,六姨娘虽单纯了一些,到底不是个笨蛋,而年长一点点的五姨娘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主要的一点,这对双胞胎姐妹花还是蛮受程庆业喜欢的。所以,三姨娘也不敢太过分。可这梁子,到底还是结下了。 现在,六姨娘见自打从佛堂出来的程张氏终于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乐得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霜儿,嘘……”五姨娘到底比六姨娘更冷静一些,见自家亲妹妹太过喜形于色,便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暗示六姨娘在一旁安静地看戏即可。 程语嫣坐在程张氏左下手的位置上,不着痕迹观察了大厅里诸位姨娘的反应。二姨娘至始至终都微阖双眼,双手隐藏在宽大的圆袖下,手里那串碧绿的翡翠佛珠慢慢地转动着。坐在三姨娘旁,斜对着程语嫣的八姨娘,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张氏,想起昨晚上阴沉着脸来枫雅居的程庆业,心里便多了几分了然。身旁的九姨娘妩媚的双眼亮闪闪的,飞快地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很快又低垂下头,装出害怕慌张的样子。 程语嫣记得,自家奶嬷嬷夏嬷嬷曾跟她提过,九姨娘本是三姨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三姨娘为了能成功吸引住她家老爹程庆业的注意力,这才咬牙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里挑选了一个最漂亮的,直接送到了她家老爹程庆业的床上。原本按着三姨娘的意思也就是开个脸,变成通房大丫鬟而已,却不想九姨娘很受程庆业的喜欢,没过多久便晋级成为了九姨娘。在程语嫣看来,三姨娘大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引狼入室的味道。 不过对于程语嫣而言,这样的笑话与好戏自然是多多益善。 三姨娘并未将程张氏的责问太放在心上,带着几分委屈与无辜,微微曲了一下身子,开口道:“妾,不知……” 其实三姨娘心里也明白得很,她乘着程张氏不问诸事,代为掌管程府这几年私底下做了不少事,程张氏从佛堂里出来后,多半会找机会算总账。这几个月,最初那段时间她或许还会担心害怕那么一下下,现在嘛……几个月下来,该处理的尾巴她早就处理干净了,程张氏就算想再找她的错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好一个不知。”程张氏的脸上露出明显嘲讽的表情,“二丫头,你怎么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五章借口,黑白那个颠倒 问她怎么说?她还能怎么说?不就是偷溜出府出去玩了一,几次嘛,最多最后那次运气差了点儿,在逛越镇越大的银楼时遇到徐府那个小妮子。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程语瑶很想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在程张氏耳边大吼一声:kao,姐就是偷溜出府了,你奈我何? 偏偏她不能这么做,要不然那宫斗系统也不会一闪一闪地发出红色危险警报。可若是让她就这么承认了,只怕不止她要遭殃,就连这一世的亲娘三姨娘也难逃一劫。 程语瑶咬着唇,很是后悔前日在白鹿书院时,不不该当着徐家两位小姐还有她那好大姐的面承认偷溜出府这事,要不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被程张氏拿捏在手里。程语瑶自然不知道,其实打从她第一次偷溜出府时,就已经被程张氏给察觉到了。之所以引而不发,不过是忙着在佛堂敲木鱼,没那心情。 “我……”程语瑶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面前这个局她该如何破,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动弹不得。正当程语瑶咬咬牙,想着干脆承认算了之际,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 “回,回夫人的话。二,二小姐去,去年时,曾出府游玩。” 程张氏身旁的张嬷嬷抬眼看了一眼说话之人,说话之人瞧着有点儿眼生,很显然并不是程府的家生子,更别说是程张氏这边的亲信了。 “是嘛?”程张氏笑了笑,“你确定?” “奴才没记错,确实是去年,得了三姨娘的许可,当时还是奴才给开了府门。”应答的这位一开始时或许还因为编谎话有点儿心虚,可话一说出口后,尤其想好具体怎么将这个谎话圆满后,便越说越流畅了。到了最后,连他自己个儿都相信了自己方才所说的。 坐在圈椅里有点儿坐立不安的程语瑶在心里大呼要命,真真验证了那句“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一次,程张氏摆明了就是想抓她与徐府小姐在银楼相遇那次偷溜出府做文章,而且这事她前日都在白鹿书院自己亲口承认了。现在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竟然天真地以为将时间给提前到去年,顺便加上有得到代为掌权的三姨娘的许可,这事就能圆滑过去。就算要圆,也得程张氏这头愿意放过才行。 “原来语瑶小姐不止一次出府游玩,怪不得这心野了,一天到晚的总想出去。”六姨娘说话声并不响亮,可能保证大厅每一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站在院子里那些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程语瑶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站起了身,随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程张氏的面前。 “今年三月,瑶儿确实有偷溜出了府。只是……瑶儿并非贪玩,只是想,想给姨娘打件漂亮的头饰当寿礼……”程语瑶朝着程张氏磕了个大大的响头,“瑶儿已经知错了,请母亲责罚。” 程语瑶将头埋得很低,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到她眼中包含着的忿恨情绪。当程语瑶再次将头抬起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剩下晶莹剔透的眼泪了。 程语嫣早在前世那会儿,就对自家这位好二妹那彪悍的哭技相当地佩服。貌似她还没遇到一个能像她这位好二妹那般,能将哭泣技能练习得如此高超。收放自如不说,而且还哭得那么漂亮,那么优雅,整个一梨花带雨,点点美人泪总是特别能勾起那些个臭男人的保护欲。 真真想将这张碍眼的脸撕烂!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六章惩罚,千里寻求救兵 真真想将这张碍眼的脸撕烂! 看吧看吧,这是多么孝顺的一个好孩子啊。为了给亲娘三姨娘一个惊喜,就瞧瞧地一个人偷跑出府,上街买寿诞礼物……这种连三岁小孩都哄骗不了的借口也亏得程语瑶想得出来,真当在场所有人都是瞎子傻瓜不成? 天启朝毕竟民风还算开放,即便是养在深闺里的那些个大家闺秀们,想要出门踏青游玩逛街购物也不是不可以。带上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或者护院,带上嬷嬷丫鬟们,坐上马车大大方方地出门即可。亦或者将那些银楼绣坊的管事招进府里。哪里需要乔装打扮偷溜出府这么夸张?也亏着程语瑶今年不过八岁,若是十八岁,还真容易被人怀疑她府外是不是有了想好之人,这是打算幽会的节奏呐还是私奔呐…… 偏偏,程语瑶这胡诌的借口说得是脸不红来气不喘,说着说着还很是委屈得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泣不成声了,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两眼一翻晕过去。知道的这是假戏真做,不小心演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老爹(男人)不小心给翘了辫子,成为孤儿(未亡人)伤心欲绝给闹的。 “二丫头,虽说你并非我亲生,可好歹也是老爷的孩子,也叫我一声‘母亲’……”程张氏的话并未说完,却让意识到不对劲的三姨娘给生生打断了。要说三姨娘也是个妙人,知道情况不对后,立马跪倒在了程张氏的跟前,不要钱似的连连磕头。 没一会儿功夫,原本就雪白的额头正中心便磕出了一个红印。 “夫人,奴婢就瑶儿一个女儿,求您别把瑶儿从奴婢身边夺走。奴婢求您了~” 程语嫣瞧着三姨娘每一声都哀怨悲戚,好似杜鹃泣血,便明白古人诚不欺她也。她那好二妹那哭泣的技能准是得到了三姨娘的真传,只不过青出于蓝胜于蓝,稍稍发扬光大了一下下。兴许,将来还能开堂授业,专门教人“如何哭得优雅漂亮,动人心魄”。 程张氏见三姨娘如此做派,倒是蛮有成就感的。对于三姨娘所担心之事,程张氏脸上多了几分不屑。就这破烂货,还想放到她的院子里,美得你。 或许,在此之前程张氏还曾有考虑过将程语瑶这个小妮子弄到自己院子里,好歹也能乘机拿捏住三姨娘,让她投鼠忌器。可转念一想,程张氏便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还是张嬷嬷跟嫣儿说得对,虽说能一时拿捏住三姨娘,可对此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将程语瑶就这么弄进主院上房,这算什么?小蹄子瞧着就不像是个安分服管教的,若是将来又像之前那样偷溜出府,做出损坏自己名声的事来,到时岂不是还会连累了自家宝贝女儿?连带着,对她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再者说,由嫡母养大跟姨娘养大可是有本质区别的,将来议亲规格都不一样。万一她那花心的夫君乘机要求将这小蹄子将族谱记在她的名下,到时候是答应好呢?还是反对好咧?答应了,咽不下这口气,要知道一旦记在她名下那便算是嫡出了。倘若反对,岂不是让夫君对她不满,影响俩人感情? “瞧三姨娘紧张的,夫人吃斋念佛多年,最是宅心仁厚的。又怎会做出夺人骨肉这般残忍之事。”一直不曾开口的二姨娘,竟然破天荒地开了回口。二姨娘的说话声有点儿绵软,柔声细语听着很舒服。 “您说是不是,夫人?” “二姨娘在夫人身边的时间最久,自然对夫人的喜怒最清楚了。”五姨娘用丝帕捂着嘴,轻笑道。 程张氏斜靠在软枕上,笑道:“我也确实不曾想过要让二丫头跟生母三姨娘分开。只是……” 程张氏稍稍停顿了一下,连带着口气也严厉了不少,“二丫头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程府的小姐。虽说是庶出,可若是总这么毛毛躁躁的不分尊卑没规矩,将来丢人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个儿。所以……我已书信去了京城,托了远在京城的母亲从宫里为二丫头找了位教养嬷嬷。相信用不了太久,嬷嬷就该到了。在此之前,二丫头就在醉风苑里抄写《女子准则》一百遍,好好反省己过!” 这个处理结果,是程张氏昨日跟程庆业提及此事,俩人最终讨价还价后的结果。抄写《女子准则》一百遍不多也不少,努力一下,抄写个几天也就能搞定的。关键还是请教养嬷嬷教导这事,松一松紧一紧那可都是良心活儿。 其实真若只是规矩教导,又何须劳师重重千里迢迢地到京城搬救兵?程府再不济,教养嬷嬷什么的也是不缺的,旁的不说,曾经教导小七柳规矩的那位房嬷嬷,在没成为程庆业的教养嬷嬷前,还曾是先帝在位时宫里的女官,负责给新进宫的秀女们教导宫里的规矩。 偏偏,得到程语嫣暗示的程张氏小题大做,美其名曰不忍房嬷嬷辛苦,就建议再从宫里找一位荣休的教养嬷嬷回来。其实找就找吧,偏偏还建议让远在京城的程老夫人出面。程老夫人,也就是程庆业的亲娘,也就是程张氏的婆婆,是一个非常喜欢事事把控将小辈都拿捏在手心,凡事都喜欢讲规矩的老太太。 当年远方亲戚的三姨娘投奔京城程府时,很得程老夫人的欢喜。偏偏,这个很是欢喜的娘家侄女儿给了程老夫人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程老夫人若是知道这个让她丢了大脸的娘家侄女儿所生的宝贝女儿,偷溜出府到处游玩,还因此跟徐知府家嫡出的千金起了龃龉,不晓得会有何感想。现在需要一位教养嬷嬷,若不亲自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只怕都对不起程老夫人喜欢把控又讲究规矩的性子。 程语嫣低着头,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着,虽然依旧是一脸平淡的表情,但还是能隐隐看得出程府大小姐这会儿心情非常好。 第八十七章悲催,又见表哥表妹 程语瑶在此之前并未像程语嫣那样在京城程阁老府住过,自然没有跟程老夫人打过一天交道。可饶是如此,程语瑶也察觉到这个惩罚并不简单。教养嬷嬷什么的,岂不是比容嬷嬷还要恐怖的存在?程语瑶本能地抖了下身子。 这一次,看来她真的是输了。 惩治完了程语瑶,接来下自然轮到了程张氏最是看不顺眼的三姨娘。 “三姨娘教女不善……”也不晓得程张氏是不是故意的,亦或者想多看一会儿诸位姨娘,尤其是三姨娘惴惴不安的表情,关键时刻竟然来了个大喘气。 “娘。”许是觉着程张氏耽搁的时间稍稍久了点儿,程语嫣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有过前世的惨痛教训,程语嫣对三姨娘母女俩,尤其是她那位好二妹绝处逢生的无敌王八属性,印象太深刻了。记得前世有一次,明明已经证据确凿,她那好夫君已经开口严惩,却不想好巧不巧遇到了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她这位好二妹因为在关键时刻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那好夫君的前面,让震落的琉璃瓦给砸了一下,功过相抵……而她孩儿的仇…… 不行!绝对不可以再这么拖延下去! 程语嫣抿了抿嘴,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总是隐隐觉着不安。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事。算算日子,好像……三姨娘这辈子最大的仰仗应该快出现了。夜长总归容易梦多,咸鱼翻身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主子,小心夜长梦多。”一旁的张嬷嬷也弯下了身子,附在程张氏的耳边轻声提醒道。张嬷嬷原本是程张氏的奶嬷嬷,自然深得程张氏的信赖。 “三姨娘教女不善,就罚你在宜兰苑里思过!”程张氏原也没想着拖延太久,即便没有宝贝女儿跟张嬷嬷的提醒,也打算赶紧儿地宣布如何惩治三姨娘了。最主要的一点,程张氏已经瞧见了程府当家人她那夫君程庆业出现在了院门口,身旁还带着一年长一年少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年长那位瞧着也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两鬓有些花白,眉宇间倒是跟三姨娘还有几分相似。身旁那个少年,最多也就十来岁,身形偏胖,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乱转着,一看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思过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自探望!违者严惩……”隐隐觉着不妙的程张氏赶紧将之后想要说的话说完,却不想还是稍稍慢了一点点。 “且慢!”那位年长的来者与程张氏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原本,程张氏见到程庆业进了院子,应该赶紧起身迎接,饶是知道因此可能会让自家夫君心里不痛快,更会因此得罪有些人,可程张氏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依旧坚持将话说完。 “不贷!二丫头何时跟着教养嬷嬷学好了规矩,三姨娘何时再从宜兰苑解禁!” 站在院子里的来者很是不悦地眯着眼,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反倒是年少那位,见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张氏一丁点儿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立马气鼓鼓地瞪了程张氏一眼,大声地嚷嚷起来:“表姑父,快,你快点儿让那边那个胖女人闭嘴!” 少年姓朱,名庆荣,是朱广袤的唯一的儿子,今年虚岁十一。至于朱广袤嘛,便是方才阻止程张氏继续说下去,开口说“且慢”的那位。 虽说天启朝民风还算开放,可像这样一个可以说完全是陌生的成年外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闯入府中后宅,毫不避忌地出现在诸位姨娘以及待字闺中的小姐面前,饶是身旁有程庆业这个程府当家人在场,多少也是有些失礼的。 现在这对失礼的父子俩,一个开口便想要干涉程张氏处置家中小妾这样属于后院私事,另一个,身为晚辈,初来乍到程府,既不磕头请安,也不行礼问好,一上来便只当在自己家似的,如此嚣张…… 已经认出眼前这对父子是何人的程语嫣低着头,用衣袖掩住了自己大半的面容,自然也掩藏了那份幸灾乐祸。重生了一次,她那位好二妹唯一的表哥朱庆荣当真是一丁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的没心眼儿。如此单蠢,也难怪被她那位好二妹压榨完了所有的价值后,最后还背上一个“乱x”的恶名,被某个盛怒的男人下令五马分尸。 程语嫣并不觉着朱庆荣无辜。朱庆荣除了对她那个好二妹是真心实意的好外,对旁人可谓无恶不作。朱庆荣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所仰仗的无非就是他那亲爹朱广袤。三姨娘虽说也姓张,但跟程语嫣的亲娘程张氏所在的江南张家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也就是同姓“张姓 ”罢了。而朱广袤,跟三姨娘是没出五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朱广袤的亲爹跟三姨娘那亲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俩。也就是说,他跟三姨娘是亲亲密密的表哥与表妹。 当年宸妃娘娘中毒一事牵连甚大,除了个别真的有罪外,里头还有好几户无辜被牵连的炮灰,朱广袤所在的朱家便在其中。虽说最终得到了平反,可整个家族到底因为被牵连其中,而迅速走向衰败。以至于到了朱广袤这一代,就只剩下三姨娘这么一个表妹尚在人间。 或许正是因为年少时有过此番不同寻常的经历,使得朱广袤对于权势有着比寻常人更多的执着与野心。可朱广袤毕竟不是正了八经的科举出生,他那官身是后面平反后给的补偿。虽说是官,再有才华再有能力,运气再好最多也只能晋升到二级官位。那些个一品大员,内阁首府什么的这辈子都别指望了,除非有什么从龙(救驾)之功。 所以,朱广袤自打知道他的那位表妹给京城程阁老家的二少爷程庆业当了妾侍,还生下一个美艳动人的宝贝女儿后,便动了心思,暗暗地开始谋划一切。在程语嫣前一世里,她的这位好二妹身边有一文一武两大大将,可要说这位带着血缘的表舅舅,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助力? 幸好,这一世,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ps五一快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八章结仇,程庆业的怒火 幸好,这一世,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原本还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的三姨娘一见到程庆业带着人大踏步地走进屋子,这身子立马又软了三分,带着一分娇弱两分无助三分委屈四分做作,轻声细语地开口叫了声“爷”。那声音,嗲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连带着好像连骨头都要酥了。 三姨娘虽说依旧是程庆业放在心尖尖上的真爱,可自打程语嫣重生后这地位可以说是直线下滑。一切,只因程语嫣这几个月来就没做旁的事,只是孜孜不倦地挖着三姨娘的墙角,拖着她那好二妹的后脚,外加努力收归几个姨娘,使之顺从在自己这边。最主要的一点,程语嫣将她的亲娘,不管怎么说也是这程府名正言顺地位最高的女主人程张氏,终于从那阴森得要人命的佛堂里给请了出来。程张氏不再似前世那般,窝在佛堂里,以至于最后郁结于心,抑郁而死。这对程语嫣而言,本就是最大的幸福与仰仗。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很多事也提前曝光了出来。比如程语嫣那位好二妹不止一次地偷溜出程府游玩一事。在三姨娘代为掌管程府期间,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大家闺秀的程语瑶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偷溜出府,最麻烦的是还跟徐知府家的徐二小姐起了争执,有过小摩擦,这事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昨晚时,程张氏便将此事禀告给了程庆业知道,而且还一改往日彪悍作风,轻声细语很是为难地询问程庆业如何处置此事比较好。程庆业初一知道此事后,原本心情还不错的他,当即怒了。稍稍发了一顿小火后,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程张氏的建议,给程语瑶请个教养嬷嬷,最好还得是从宫里出来的女官,让程语瑶好好学学规矩,免得将来再闯祸。至于三姨娘嘛,因为教女不善就罚她在自己个儿的院子里反省。 于是程张氏很是顺利地将三姨娘手中代为掌管程府诸事的权利给褫夺了过来。不仅收回掌权程府的权利,而且还对三姨娘母女俩小惩大诫。 所以,今日如何处置三姨娘以及程语瑶这对程庆业心尖尖上的母女,是程庆业默许同意的。现在,程语瑶见到程庆业时尚未来得及开口求饶,可三姨娘依旧用之前惯用的做派想要程庆业改变程张氏的处置,本就心里窝着团火不痛快的程庆业能高兴? 朱广袤的这一声“且慢”,再加上随后朱庆荣那一声不分场合不懂得长幼尊卑的“胖婆娘”,听到程庆业的耳朵里,无疑是火上添油。程庆业的那张原本就阴沉着的脸当即就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朱家,当真是好规矩!” 程庆业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道。 “妹,妹夫,小儿鲁莽无状,还望妹夫……”一向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朱广袤立马察觉到了程庆业变了脸色,知道坏事了。若是两家人之前经常走动有来往,或许今日之事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这事也就过去了。 偏偏,朱广袤找到自己这个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三姨娘,派人跟程府取得联系时也就在不久之前的中秋那日,说起来今儿还是朱广袤带着儿子带着大量礼物第一回正式登门拜访程府。其实里面最麻烦的是,朱家跟程府严格讲还不能算是正了八经的亲戚。按照规矩,身为妾侍的三姨娘若想见所谓的家人,还得经过程张氏这个当家主母的同意。而且,这里的家人不仅限制了得是直系亲属,比如父母兄弟姊妹之类,而且还得是女眷。至于像朱庆荣这样已经年满十岁的少年,说起来也是不怎么方便的。 “妹夫?”程庆业低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跪在地上的三姨娘,又抬眼看了一下端坐在主座位上程张氏那张平淡的面孔,再环顾了一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几朵解语花,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想起儿时跟着夫子曾学到的一个成语“祸起萧墙”,顿时只觉得后背冒出了虚汗。 “张宜兰本不过是程府的姬妾……”程庆业这话一说出口,三姨娘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顿时没了血色,人也好似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不过只是个姬妾? 只是个姬妾? 姬妾? 三姨娘一下子懵了,脑海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她原也是官家小姐,若非家族无辜受到牵连,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投奔所谓的远房亲戚。但凡有一丝可能,谁不想当个名正言顺的正经夫人,哪个又愿意当妾侍? 三姨娘那一副不堪打击的娇弱模样,看在程庆业的眼中,一阵心疼。可话已说出口,可谓覆水难收,如此骑虎难下,程庆业也不得不咬着牙继续说下去。难不成还立马改变口风,自己打自己耳光不成?程庆业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在个朱广袤这么个不过是七品小吏面前失了自己的脸面的。 “又何来亲戚一说?” “好!很好!”朱广袤虽说也曾因为自家儿子的失礼之举,隐隐觉着不妥。可要说程庆业如此干脆的否认彼此亲戚关系,这对朱广袤而言,还是始料未及的事。要说这泥人都有那三分脾气了,更何况朱广袤此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甚至可以说心胸狭隘,有点点小心眼儿,睚眦必报的主。 正躲在一旁偷偷看戏的程语嫣也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自家老爹这一次这么出人意表地将最疼爱她那好二妹的所谓表舅朱广袤给得罪了个彻底。按着朱广袤那针眼儿大小的心眼儿来讲,这一次算得上是羞辱的得罪,回头还指不定怎么报复回来呢。 如此一来,回头这位小心眼儿的表舅还会不会像前一世那般疼爱她那位好二妹,可就真不好说了。或许在权势面前,这位小心眼儿的表舅可能会暂且忍下,但这道裂痕既然已经存在了,是怎么都不会消失不见的。 程庆业毫不胆怯地对上眯着眼的朱广袤。在程庆业看来,像朱广袤这样的小吏,若非现在在江南越镇,换做在京师,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开口说话,更别提甩脸色什么的了。嚣张,那也得有资格才行。 程庆业见朱广袤也是一脸戾气,心里这把火自然是越来越旺:“来人!送送客!” 原本就候在院子里的程忠立马上前了一步,微微屈身道:“这位大人,请这边走。” 朱广袤左手握紧成拳,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地上的三姨娘,以及正弯着身,想拉自家亲娘起身的程语瑶,突然甩了一下衣袖,怒道:“儿子,我们走!” 开始还隐隐觉着自己是不是闯了祸的朱庆荣,这会儿见自家亲爹一脸怒气地往屋外走,自然也就顾不上在屋里好奇了很久的表姑母以及小表妹了。 “管家,将所有礼物都丢出去!” “是。”站在院子里的程管家缩着脖子,应声道。 看来,这次的梁子还结得不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九章闲聊,要不要脱奴籍(补全) 李君苒因为脑袋两次开花的关系,并没有跟随在程府大小姐的后头,前往主院上房请安,自然也就没能瞧见程张氏如何处置三姨娘跟程语瑶,就更别提随后程庆业与朱广袤之间的结仇过程。其实就连程语嫣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白芷,也因为要照顾李君苒,这会儿也没出现在主院上房,而是留在了静雅轩。正是因为错过这次,没在那个睚眦必报的朱广袤跟前出现过,在之后的某一天里,李君苒跟白芷很是好运地避开了朱广袤第一次的无耻报复,也算是好运气。 当然,这会儿的李君苒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儿。这会儿她正倚靠在床上,无聊地瞧着端坐在八仙桌旁的白芷,专心致志地低头绣着手上的荷包。别瞧着李君苒这会儿一脸呆滞表情,其实心里只恨不能扎个稻草人,然后拿上小锤子跟铁钉,狠狠地捶打一番。 她都要闷得发霉了好不好? 李君苒扯过一旁绣篮里的两根大红色丝线,开始慢慢的编缨络绳。想想,她不过是回了趟李家屯,回到程府后,有些事儿就不太一样了。之前,她又不是没受过伤,两顿结结实实的板子挨下来,使得过去的几个月里,大半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养伤。这养病期间,程府大小姐仁慈,给了个恩典,多了个佩兰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李君苒知道,其实像白芷这样,小姐或者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或者管事嬷嬷,可不比那些个庶出小姐的待遇差。平日里身边也是有一两个粗使丫鬟婆子照顾着,帮着打理一些琐事,比如打扫所居住的房间,整理床铺,洗衣服什么的。 现在,她好歹也是二等丫鬟,加上又是个伤患,多个小丫头照顾着也是情理之中。佩兰因为意外断了脊梁骨瘫痪在床后,已经被亲生爹娘领回了家。佩兰被炮灰掉后,程大小姐又让白芷安排了另外一个小丫头负责照顾。新来的小丫头比佩兰勤快好多,可总归还是有不再屋里的时候。哪像现在这般,白芷亲自出马照顾,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方便外,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屋子。 李君苒虽然也明白,这是程府大小姐担心她这个新出炉的小师妹再出意外,这才让身边最信赖的白芷休息几天,顺便在闲暇时照看一下她。可这对于李君苒而言,简直比要了她的小命还悲惨世界。李君苒这会儿还惦记着努力刨地赚钱还债呢。 没办法,光是这两天连着脑袋开花这两笔医药费,就又多了六百两白银的欠款。虽说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可若是按照这个欠款速度,或许还是哪里找棵歪脖子树直接上吊重新投胎更有钱途。当然,就目前的情形,李君苒是想死都死不了。真若自残,估计这医药费又得翻倍了。真真是,负债累累的娃伤不起啊伤不起…… 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李君苒,也只能郁闷地继续窝在床上,无聊地靠编织缨络绳打发时间。 “七柳,你那额头的伤真的是回家后,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磕到的?”正在绣荷包的白芷许是察觉到了屋子里太过安静,便随意找了个话题,用略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怎么可能。”李君苒手中的缨络绳是越编越顺手,没一会儿功夫便编了好大一截。小七柳曾跟在亲娘李徐氏的后面学过如何编织缨络绳,卖身进程府后,女红针黹更是必修技能。而李君苒在没穿越前,有段时间周边刮起中国结的风,便跟在后面学了一阵子。到现在还隐隐记着如何编最基础的盘长结。自打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天启朝,从小七柳那儿继承到的残碎记忆力,这些编织小技能还是残留了下来。其实再不济,眼前就有个女红高手的白芷在,再跟在后面学习便是了。 “上次我娘不是来探望我嘛,回去后就跟锦绣斋接了宗大件的绣品单子。这次我回李家屯……”早在李家二房时,李君苒便跟李家人商量好了说辞。在没赎身脱籍前,程府对于李君苒额头的伤不可能不追问的。程府大小姐若是不过问也就罢了,若有派人来询问,如何受伤的经过还是得简明扼要地让程语嫣知道。毕竟有些事不是想隐瞒就能瞒得了的。与其回头从旁人那里知道,还不如早早地说明白。 白芷静静地坐在那里,听李君苒描述回到李家屯后所发生的事,越往下听越觉着胆颤。白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天,那李小冯氏这心未免也太狠了,到底不是亲生的。” 小七柳当年为何会卖进程府,白芷也曾听人说起过。之前跟程语嫣身旁的奶嬷嬷夏嬷嬷闲聊时,夏嬷嬷还曾摇着头感叹过,小七柳那个叫李小冯氏继奶奶太过刻薄,当然李平海这个当亲爷爷(亲爹)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真真验证了那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这么说,现在你爹这一支跟你亲爷那一脉再无瓜葛了?”白芷听李君苒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后,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确定道。 “现在只是同族而已。在李家族谱上,我爹算是七叔祖那房的孩子,然后过继给了二房,给李平河当嗣子。” 李君苒觉着这一趟李家屯之行收获还是蛮大的,最起码现在将李家人从极品的李家四房那儿给剥离出来了,虽然代价稍稍大了点儿。如此一来,将来发达了,这些个极品也能少拖后腿。 李君苒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嫌弃李家四房穷。事实上,李家四房在整个李家屯甚至周边几个村落,都是富裕的中等偏上人家。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家里好几个男丁读书考科举了。 “那就好。以后远离那些人……”白芷灵光一闪,想到了另外一桩事,“七柳,那你这次回来岂不是有银子脱籍赎身了?” 就算亲爹娘拿不出这笔赎身脱籍的银子,难不成新拜的师父徐大夫还能让自家徒弟继续奴籍下去?白芷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对于李君苒的好运气,多少有点儿羡慕。原本就是程府家生子的白芷,在年岁上好赖年长了几岁,有些事她虽然嘴上不曾说出来,可心底多少还是很清楚的。旁的不说,就之前徐大夫收徒弟这事来讲,她虽说也跟着磕了头敬了茶,也算拜了徐大夫为师,可到底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说白了就是买了匹精美布料后店家赠送的搭头而已。能跟在后面,偷学到一些医术,也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我不知道。”李君苒说的是大实话。 其实在回程府前,李君苒并没想过现在就立马拿出银子来,即便要恢复自由之身,也不是现在。为此还费了不少口舌,才勉强说服李家人。之所以选择继续留在程府大小姐的身边当丫鬟,当然不是为了贪那每个月能领到的将近一两白银的月钱。最主要的,也是李君苒这几个月偷偷观察得出的一个结论:她继续留在程府,能让程大小姐安心。因为安心,很有可能还会像之前那般,继续不遗余力偷偷地培养小七柳那同胞哥哥李君杨。可若是选择现在就离开…… 能不能顺利脱籍姑且放到一旁。对于程大小姐而言,心里多半是不舒服的。兴许还会相助,可拿捏一个卖身契在自己手上的奴婢总比一个拥有自由之身的平民百姓容易得多。更何况,不管李君苒愿不愿意承认,程府大小姐这段日子诸多照顾,这份恩情总归是欠下了。既然欠下了,总归是要还的。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才回到程府,这脑袋瓜子便再度开了花。开了花后,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师父。一来两去,程府大小姐主子的身份上,也多了个“师姐”称号。或许,现在立马脱籍恢复自由之身,未尝不是件坏事。 这一块李君苒有点迷茫。 “若能脱奴籍恢复自由自然是好事。”白芷笑了,“说不准将来……你这小丫头,还能有大的际遇呢。” 对于白芷所言,李君苒只当她这是在说吉祥话。只有白芷心里明白,按着她对自家小姐的小姐,她家小姐不像个会做无用功的人。自打第一次将高烧不退的小七柳(李君苒)从秦嬷嬷那儿救下,她家小姐对待小七柳就很是特别,根本不像是对待普通的三等小丫头该有的。虽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看明白,不过有一点已经肯定,她家小姐这么做一定有目的。现在,她唯一能期望的,便是盼着从中得到恩惠的小七柳,将来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别太大才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章(一更) ps:第一章 其实凉凉也没想过这本书能v,因为比起上一本成绩差好多。而且这段时间凉凉也确实不怎么给力。什么也不说了,关小黑屋努力码格子去了~~ 脱籍恢复自由之身这个话题多少会牵扯到一些个让人伤心郁闷之事。 身为家生子,生下来这身上就被烙下了奴籍,此后身家性命所拥有的一切都被拿捏在主子手里。主子荣耀,身为奴婢的未必能跟着享福,可若是主子衰败倒霉了,那么当奴婢的只怕第一个遭波及连累。 所以即便是土生土长,从小被灌输了不少忠奴思想的白芷,在内心深处,也曾想过有一天若能恢复自由之身就好了。最起码,将来她的孩子就不再是什么家生子,可以读书识字,甚至考科举光耀门楣。 许是想到自己的将来,原本心情还不错的白芷只觉着心里烦躁了不少,连带着手里马上就完成的荷包瞧着也很是不顺眼。 李君苒虽说一脸的呆滞,可到底不是真的痴呆儿,白芷的坏心情自然也瞧在眼里留意到了。只有为奴为婢过的人,才能明白能恢复自由之身是何等的幸运。严格讲,程府并不是刻薄的人家,甚至可以说对待底下人是宽容大方的。可即便如此,自打李君苒穿到这个陌生的天启朝不过几个月,便是两顿板子外加脑袋开花一次。纵使里面有意外(炮灰)的水分在,可依旧让李君苒明白想要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大宅院里头的水果然深不可测,一个不小心,便容易受牵连。 “白芷姐……” “恩?” “那个……荷包后来怎样了?” 前个儿,九月初一,是程府两位小姐上白鹿书院报名的日子。虽说两位小姐都是头一次上白鹿书院,却待遇却是截然不同。嫡出的程府大小姐因为之前曾在京师金陵书院上过几天学,这次到白鹿书院属于转学性质,加上又是嫡出,所以只要交了束脩后。九月初九准时到书院上学即可。至于程语瑶这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嘛。九月初六那天还得参加入学试。倘若入学试没能通过,那就只有呵呵呵了。 两位小姐前去白鹿书院报名前,程府当家夫人程张氏很是公平地每人赏赐了一个荷包,荷包里各装了一个寓意节节高好意头的金竹节。荷包很是精美。花样乍一瞧着都是牡丹花。只不过一个是嫣红色带着白边。另一个则是殷红一色。 不管是嫣红还是殷红,都不是纯正的大红色,而殷红更接近只有正妻才允许使用的正红色。李君苒可分不清两个荷包上所刺绣的花是牡丹花还是芍药花。只知道荷包绣得很漂亮,若是卖掉铁定可以换好几两银子。 之后,程语瑶带着挑衅意味,毫不客气地拿走程府大小姐原本想要的那个殷红色,名为花开富贵的荷包后,而程府大小姐眉眼间不见丝毫的不痛快,反而隐隐透着奸计得逞的愉悦,李君苒便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可惜,接下来在白鹿书房发生的事,因为得了恩典回李家屯而无从得知。 现在屋子里没旁人,又是闲聊,李君苒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么个八卦的好机会。 “还能如何……这事你就别问了。”可惜,白芷似乎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白芷姐~~~大师姐~~~这儿又没外人,你就告诉我呗。”白芷越是这么说,越是勾起李君苒的好奇之心。不得已,李君苒只好拿出了杀手锏,“大师姐,你若是不告诉我。那我只好……去问二~师姐了。” “……”听李君苒如此说,白芷的眉头紧皱在了一块,沉默了片刻后,长呼了口气后,才不怎么情愿地开口道,“好吧,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别再往外传了。”白芷一想到那天除了她外,还有徐府两位小姐以及贴身丫鬟在场,真想隐瞒也未必能瞒得过去,便松了口。 “我保证。”李君苒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绝对不把白芷姐姐告诉我的事儿往外传!” 白芷站起了身,先是径直来到房门口,探头张望了片刻,确定屋外没人后,不仅关上了房门,连带着连窗户也给关上了。随后才走到李君苒跟前,附在耳边,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其实那天……” 不,不是吧。这也可以?李君苒听白芷说完那天在白鹿书院发生的事后,尤其听到程语瑶拿着那个名为花开富贵,实则芍药花的荷包,睁着眼睛说瞎话,黑白颠倒信口雌黄这一段时,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这类错漏百出的说辞,竟然还有人相信。真真是不服不行! “七柳,你不信?”白芷抬眼看了一眼吓傻过去的李君苒,反问道。 真的很难相信啊。李君苒有点点无语,又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难不成那位仁兄是铁杆的qy阿姨迷外带y麻麻粉丝的结合体?要不就是晓岚投胎转世,近视上千度? 李君苒讪讪一笑,道:“怪不得,昨儿在后花园瞧见大小姐,不太高兴呢。” “这事,你知道了就好。可别再往外传了。”白芷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嗯嗯。”李君苒连连点着头答应着。 “药差不多该好了。”白芷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沙漏。 乘着白芷总算离开屋子没在的间隙,李君苒光速将自家那只贪财的光头小耗子给召唤了出来:“小光头,那个程语瑶身上该不会有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好东西吧?” 并非李君苒多疑,方才听着白芷的描述,总觉着里面透着几分古怪。更何况,这几个月冷眼旁观下来,总觉着程府的这位庶出二小姐并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虽然没接触过几次,可程语瑶给李君苒留下的印象还是相当的深刻。既然程府大小姐程语嫣可以是带着怨气重生回来复仇的,那么再多一个带着金手指,同为穿越女的程府二小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咨询费一百两。” “呸,之前治疗费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真当姐姐我是花生米不成?随便压榨一下,就能出油了?” 没耳朵的小光头耗子悬浮在半空中,对了对胖嘟嘟的小爪子,一脸无辜地看向李君苒。这几个月,它都没收到多少银子,好不好。现在地主家也快要没余粮了,好不好。 李君苒不客气地反瞪了回去。压根就不担心她家那只死耗子没余粮问题。这几个月来,她努力发家致富。庄园里所有的收成一半都被这只大硕鼠给划拉到它那边了。现在她好不容易快要还清之前所欠下的银子,因为回了趟李家屯,脑袋开花了两回,又多了六百两的负债。就这欠债速度,即便日进斗金也伤不起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昨儿那四百两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两次受伤,都是你这只大油耗子搞的鬼。”要不然,她那儿会那么巧就失去平衡撞破了头,那破罐头就那么巧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脑袋上? 小光头目光闪烁,有点儿心虚地甩了甩毛茸茸的狮子尾巴。虽然不是很情愿,不过最终还是将最新增加的六百两白银的欠款调整为一百两。此外,咨询费依旧是一百两银子一次。这一点,小光头说什么也不肯再降价。 李君苒本也没指望这笔信息咨询费可以打折便宜,不过若是以后每一次都保持这个价钱,倒是件顶好的事儿。虽说最初口袋没什么银子时,是真的很贵。可一旦经济宽裕了,这笔费用还不是小意思毛毛雨? 新世纪,什么最珍贵?当然是各种信息资源,包括各种内幕,各种机密档案,各种隐秘资料。即便现在李君苒已经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天启朝,可有些东西还是不会有所改变的。现在若是能从光头小耗子那里挖掘到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一百两就一百两吧。 当然,提问非常需要技巧的。否则再多的金山银山都不够败家的。所以像方才那样的提问,询问“程语瑶身上有没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这银子就忒好赚了:有不过一个字,即便是没有,也就两字。也难怪李君苒不乐意了。 “小光头,我想知道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的所有底牌。”李君苒现在差不多有六七分的把握肯定程语瑶跟她是同类,就是不晓得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代。 小光头悬浮在半空,歪着头凝视了李君苒好一会儿,才糯糯地开口道:“一百两。” “行!” “现银!” “好!” 李君苒这边话音才落下,庄园仓库里便少了一百两银子,下一秒脑海里又多了好些个乱七八糟的记忆。李君苒虽说上一回继承小七柳的记忆有过类似经验,可这次得到的记忆片段,显然那时不太一样。李君苒一时没能承受得住,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昏迷后,更多的记忆碎片犹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像李君苒用来,更有甚者,还出现了电子合成音。 恭喜玩家激活宫斗cf系统。 系统安装中…… 发现相似程序……系统安装失败,10秒后默认选择删除原有程序…… 删除原有程序失败,10秒后自动选择融合…… 系统融合升级成功,10秒后将重启…… 能源供给不足,重启失败,请玩家尽快补充能源。(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二更) ps:吐血,忘了vip这边上传后,还得发布一下。囧了 等白芷端着刚熬好的中药回到屋子里,李君苒早已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可以说睡得天昏地暗,很是香甜。等李君苒一觉睡饱醒来,窗外都华灯初上了。李君苒从床上坐起了身,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不想懒腰才伸了一半,身后突然传来程语嫣的声音。 “你醒了?”程语嫣见李君苒又是一脸的呆滞表情,不带一丝犹豫地伸出纤纤细指戳了戳李君苒的脸颊,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这丫头,可真好睡。” 李君苒眨了眨眼,歪着头看向程语嫣。 “多睡会儿也好,对你额头上的伤口愈合倒是也有好处。”程语嫣也没太在意一言不发的李君苒,之前几个月接触下来,她也早已习惯笨嘴拙舌的李君苒,尤其那比旁人明显要慢上一大拍的反应,是磨练自己耐性最好的磨石。 只不过这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程语嫣隐隐地觉着李君苒好像跟昨儿见到时不太一样。当然,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程语嫣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并未太放在心上,一回头也就给遗忘了。 “小七,师父白天时让人送来好些医书,特意交代了让你抽空将它们全部背熟了。”程语嫣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立马将原本放在八仙桌上的那一叠厚厚的医术全部抱到了李君苒的跟前。 李君苒低头看了一眼那一摞差不多有半米多高,每一本都堪比《英汉大辞典》的医书。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程语嫣见了,嘴角明显往上一翘。之前她不止一次的怀疑,她那个便宜师父是否对七柳这丫头太与众不同了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同是新收的徒弟,单单就七柳这儿课业最重,她这里倒是不多不少,至于白芷那儿显然要轻松不少,瞧着更像是侧重传授药膳。 “小七,这些医书你别急着背,现在首要的便是先把你头上的伤养好。”程语嫣见小丫头已经温热好了属于李君苒的那份白粥以及中药,并将它们端进了屋子。才站起了身准备回自己屋了。临走前。程语嫣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一会儿记得吃完粥后再喝药。” 程语嫣原本也就是过来瞧瞧李君苒情况如何,原也没想过李君苒已经苏醒过来。现在瞧着这位新上任不过一天的小师妹气色很不错,倒是松了口气。程语嫣之前之所以如此看重这个叫七柳的小丫头。而且不止一次的出手相助。更甚者大开方便之门。无非因为七柳背后还有个将来很厉害的双胞胎哥哥李君杨在。 可经过昨儿那番闹腾后,程语嫣到底还是改变的一些决定。且不说,现在这丫头已经拜徐大夫为师。成为了她的小师妹。光是冲着她那位好二妹破了相这一点,程语嫣也乐意将七柳这丫头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一想到今日在主院上房晨省请安时,瞧见程语瑶脸上纱巾下隐隐显露出来的伤痕,她这心里便畅快了不少。 程语嫣心情一好,连带着走路也英姿飒爽了不少。 “小七,好好休息吧。”程语嫣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本想转身就走,却不想裙摆直接被李君苒给一把揪住了。 “恩?”程语嫣挑了下眉头,疑惑地看向李君苒。 李君苒将目光侧向了一旁正在为她舀白粥的小丫头。 意识到李君苒像是有话要说的程语嫣又重新坐回了圆凳上,很是顺手地将屋里的其他人统统给打发了出去:“你们都先下去。半夏,看着点儿。” “是。”半夏应声道,其实不用程语嫣吩咐,她也知道该如何做,只是……半夏走出屋子前,还是忍不住回转过头,看了一眼白芷的背影,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只是不晓得何时,她才能像白芷姐姐那般,成为自家小姐身边最亲信的大丫鬟。 半夏默默地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好了,这儿已经没外人了。说吧,什么事儿?”程语嫣说话的声音明显比方才轻了不少。 “……”这一刻,李君苒犹豫了,实在想不好到底该不该将她所知道的告诉程语嫣。 这一切,还得李君苒方才苏醒过来说起。李君苒一觉睡到自然醒后,这耳边便多了个让她听到后心里就很不舒服的电子合成音。声音反反复复地在那里提醒着李君苒“能源供给不足,请赶紧儿补充”。经过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那“调教”,李君苒已经很清楚所谓的能源供给不足,就是她那庄园开始缺钱,问她要银子来着。可惜,白天时支付给了小光头一百两银子后,现在她那口袋比脸还干净。旁人是穷得两袖清风叮当响,而她整个一无袖人士,叮当都不响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知怎的,李君苒发现她的眼前多了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透过这块透着幽兰光芒的显示屏,她竟然可以看到屏幕另一头的程语瑶。就好像面对面视频对话一般。初次在显示屏里瞧见程语瑶时,李君苒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幸中的万幸,显示屏好像是单面镜,另一头的程语瑶看不到她。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吓得李君苒那小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了好一会儿。 显示屏中的影像只存在很短暂的几秒便消失不见了。时间虽短,可还是让李君苒发现程语瑶的脸上白璧无瑕,好似凝脂一般,别说疤痕了,就连雀斑都没有一个。昨日在后花园,她确实有瞧见程语瑶被她所抛出的那只胖竹溜给抓伤了脸。可现在竟然光滑得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要说这里头没点儿内幕猫腻,李君苒怎么都是不相信的。 既然发现了里头有猫腻,自然得告诉同盟伙伴程语嫣啦。可正当李君苒拉住了程语嫣的衣角那一刹那间,李君苒又犹豫了。有些事情,说出来其实并不难,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三言两语也就将事儿给交代清楚了。问题是,这说出来的话也得让人相信才行。 要知道,自打昨儿李君苒被那陶罐头砸破脑袋后,便被几个粗使婆子用门板七手八脚的,给抬回了静雅轩她跟白芷俩人所居住的屋子里。之后,连床都没下过,就更别提走出屋子,到外头的小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这都没出过门,又是从何得知程语瑶脸上的伤有问题?难不成真用那能掐会算或者做梦梦到来解释不成? “小七,你我之间虽说是主仆,可是我好像从未将你当做奴婢。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的小师妹。怎么?在师姐面前,还想藏着话不成?”程语嫣抬眼瞧了李君苒一眼,很快察觉到了李君苒的犹豫。 李君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明白程语嫣的话在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已经绑在程语嫣这条船上了,跟总是惦记着想要自己小命的三姨娘也不可能有和平相处的一天。程语瑶身为三姨娘的亲生女儿,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命比草贱的小丫头,忤逆自己个儿的亲娘不成?身为盟友,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反水帮对手吧。 “小姐师姐,二小姐她脸上的伤没事吧?”李君苒稍稍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不着痕迹地暗示。 “今儿晨省请安时,我瞧着脸上多了几道很明显的伤痕,估摸着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程语嫣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连带着说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欢愉味道。许是意识到了不能如此明显的喜形于色,便稍稍收敛了一些,“小七你放心,这件事昨儿晚上就已经了了,砸破你的头,间接又害了我那好二妹破相的侍画已经赏了三十板子,被发卖出程府了。这事啊,是不会让你屁股再开花的。至于我那好二妹脸上的伤,你也无需担心。娘已经拿出了那盒治疗伤口最是有效的冰蟾白玉膏。” “啊……”想不到才隔了一个晚上,就有处理结果了。李君苒没想到这一回效率这么高,而且还只惩罚了醉风苑那边的侍画,着实让李君苒意外了一回。 “小七,你究竟想说什么?”程语嫣见原本就说话语速慢的李君苒这会儿又是一脸的纠结表情,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半眯起了眼,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 “小姐师姐,二小姐她……那脸真的受伤了?” 经李君苒这么一质问,连带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芷这心里多了一丝疑虑。程语嫣柳眉微蹙,细细地回忆起昨日之事。 记得当时,侍画因为被站在身后的侍琴踩住了裙角,而摔了手中的小陶罐子。罐子打破了七柳的脑袋。七柳手里所抱着的竹篮子里,那只竹溜受了惊吓,就扑向了她那站在凉亭里头的好二妹……记得那时,很清楚地瞧见她那好二妹的脸上确实有三道细长的抓痕,最深处还抓破了皮,可要说有多严重,其实也不见得。 可今日一早晨省请安时……那抓痕现在想来,好像真的太过显眼了,显眼得就连纱巾都快掩藏不住了。 莫非……她那位好二妹真的在假装破了相?若真是这样的话,要不要将计就计咧?这一刻对于程语嫣而言,要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这一刻对于程语嫣而言,要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是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暂且放下,只当不知道此事。 程语嫣笑道:“小七,都说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今后不准再提了。” “哦。”李君苒见程语嫣如此说,也只能就此作罢。 “没旁的事了?” 李君苒摇了摇头,见程语嫣起身准备离去,想到那只她特意从庄园里拿出来的胖竹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师姐,那只竹竹是我爹在山上抓的,可好吃了。” 想到在李家吃的土豆红烧竹溜,那味道鲜美得差点儿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不愧是庄园出品,这质量,真的太给力了。 程语嫣瞧着李君苒那张呆滞的小脸难得露出嘴馋的表情,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行了行了,瞧你馋的。那只捅娄子的竹溜我已经让玉竹悄悄地送进了小厨房里。听玉竹说,赵婶子已经宰杀腌制好了,明天我让赵婶子给你留一碗,总行了吧。” 李君苒听程语嫣如此说,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亮闪闪的,原本呆滞的小脸也生动了不少。李君苒并不知道,其实程语嫣早已抓到了她的一个软肋。正是因为程语嫣抓住了这个软肋,才在过去的几个月,李君苒躺在床上(装成)养病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就拎上一食盒的美食,泡上香茶,过来小坐片刻了。 “小姐师姐慢走。”李君苒挥着手,难得恭送了一回程语嫣。 白芷原本这几天的晚上不用负责守夜。可还是跟在程语嫣的后头,去了静雅轩的主屋。李君苒大致也能猜到,白芷这是想趁着晚上守夜时,将她家的事偷偷地告诉程语嫣。或许白天她昏睡过去后,就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程语嫣知道。 对此,李君苒也没什么抵制情绪,本就是意料中的事儿,更何况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程语嫣若想知道,随意找个信任点儿的人,驱车跑一趟李家屯。稍稍一打听便全部调查清楚了。兴许。从那些个三姑六婆嘴里传出来的内容,里头还额外多放了些油盐酱醋,甚至砒霜巴豆。与其让旁人多加一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还不如自己来讲咧。好歹还能稍稍掌控一下里头的内容。不是么? 现在唯一让李君苒不太舒服的还是白芷的多事。因为担心李君苒晚上休息不好。所以离开前特意叮嘱了新派来照顾李君苒的小丫头。晚上一定要多留意着点儿李君苒,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结果害得李君苒都不能偷偷地回庄园,询问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是怎么回事。幸好。新来的小丫头只坚持到了三更天,后头实在太困了,而打起了瞌睡。 小丫头这么一打瞌睡,李君苒立马放下床帘子,光速闪进自家庄园里:该收的农产品都采摘了,需要重新栽种的树苗一一补种上。等李君苒忙碌完一圈,时间已经飞快地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累到不行的李君苒瘫倒在小木屋里的软垫上,这垫子还是她之前种的棉花,新做的。从里面塞的棉花,到外面的棉布,全部都是她一点点慢慢加工出来的产物。为了好看,还特意收集了各种花瓣弄出颜色,将纯白色的棉布染成五颜六色的花色。虽说距离想要的花色稍稍遥远的一点,最起码看起来也比纯白色的耐脏一点。 “小光头,那块透明显示屏是怎么回事?”李君苒一边将新收获的农作物二一添作五,跟自家没耳朵的小光头耗子五五平分,一边很是随口地问了一句。 “一百两。” “……”不是吧,又要一百两?!李君苒愣了一下,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你是说我刚才支付给你的,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光头耗子避而不答,抱着那一大堆刚刚得到的农产品,慢慢地往上空飘去。 “等等!”李君苒一把抓住了小光头耗子的狮子尾巴,怒道,“不对!我记得我昏迷前还听到什么宫斗cf系统。说!怎么回事?!” 提到那个宫斗cf系统,小光头耗子明显显得很是心虚,甚至想要顾左而言他:“其实吧,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少忽悠我。若不说清楚,以后别想我乖乖地付你银子!” 小光头耗子见李君苒越发不好打发,考虑到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得依靠这位宿主过日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帮李君苒解了疑惑。原来,身为穿越同行的程语瑶手上真的还有另外一张最大的底牌。一个能让程语瑶顺利执掌凤印的宫斗型小系统。 只可惜,因为有她李君苒这个意外的存在,再加上重生归来的程府大小姐,现在这个可以说几乎是无敌的金手指出现了一点点小漏洞。其实程语瑶回头只要掏点儿银子升级下自家系统,将补丁打上就行。偏偏在程语瑶升级她那个宫斗小系统前,李君苒这边率先要求查看程语瑶有什么底牌。 于是系统pk系统,两边的系统这么一碰撞,结果就是李君苒损失了所有的银子,程语瑶那边融合失败…… “你放心,我已经将所有属于你的痕迹掩饰过去了。”小光头耗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自己长长的狮子尾巴,“那边不会察觉到你的存在的。只不过银子方面……” “多少?”李君苒见小光头耗子这一次如此贴心地帮她解决问题,自然也不好太抠门。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收太多的。只要……”小光头耗子搓了搓两只小爪子,李君苒的耳边顿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电子合成音。 系统:您又增加欠款1500两。目前负债1787两250铜。 刚啃了一口水蜜桃的李君苒听到这个声音后,差点直接被噎着,1500两?!抢劫啊! 光头小耗子像是早已察觉到李君苒会暴跳似的,抱起那堆新得到的农作物,嗖地一下溜得比耗子还快。好吧,它现在就是只肥硕鼠。(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李君苒恨得牙痒痒的,可惜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拿那只肥硕鼠没办法。 正当李君苒在自家庄园里头忙着粗加工那些个农产品时,半夏领了程语嫣的吩咐,去探望了一下吃坏肚子的白薇。白薇跟白芷一样,都是程语嫣这位程府嫡出大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既然是一等大丫鬟,平日吃穿用度自然在诸多丫鬟里头是最好的那一类。旁的不说,晚上休息的屋子都是单人屋。其实白芷在李君苒没来之前,也是一个人一间屋子。因为多了个李君苒,现在都降级为二等丫鬟的双人屋待遇了。也亏着白芷脾气好,若是换成白薇……当然程府大小姐也没那么二,将自己手上一张很是重要的底牌交到背叛自己的人手上。 话说昨儿白薇为了不暴露出自己是三姨娘的人,也下了狠招:咬牙将一整块下了巴豆粉的糕点给吃了。白薇这番自作聪明,其实早被程语嫣察觉,夏嬷嬷更是早早地安排了信赖的小丫头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既然白薇那么喜欢吃加了料的糕点,那索性就再多吃点儿呗。 于是,白薇想不痛痛快快地排毒都难。这一次毒排得那是相当滴彻底,白薇整个人都快拉虚脱了,只恨不能就这么在茅房里住下算了。要不是按着程语嫣的意思,暂且留着还有大用处,像白薇这样背主忘义的东西,早被夏嬷嬷给秘密处置了。 虽说已经知道白薇是个不安分的,可明面上还得稍稍维系一下。最起码暂且不能让白薇,尤其是白薇后面的三姨娘知道,白薇这枚钉子已经属于可以废弃的明桩了。于是,半夏这个平日里跟白薇走得蛮近,俩人关系甚是不错的丫头便被程语嫣派去探视一下白薇。 半夏进屋时,水泻了几乎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止了泻的白薇正趴在床上,打着瞌睡正迷糊着。之所以是趴着,也是因为排毒排得太厉害了,周边那一片儿都被玉扣纸给擦破了皮。 “白薇姐姐,你还好吧。”半夏望着还不到一天功夫。就苍老了好几岁。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的白薇,只当白薇是吃了她送的那糕点而吃坏了肚子,心里很是内疚。 “半夏,你来了?”白薇的气息有点儿弱。“快坐吧。” “白薇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糕点已经坏了……”半夏低着头。一脸的愧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我自己……”白薇差一点就将“原本就是我自己给自己下药”给说了出来,抬眼望着一脸内疚的半夏,白薇突然灵光一闪。立马转变的话语,“原本就是我自己个儿肠胃有点儿不舒服,又一时贪嘴多吃了几块。不打紧的,我正觉着最近胖了许多,现在正好可以瘦下来一点儿。” “白薇姐姐……”半夏听白薇如此说,心里自然舒畅了不少,对于白薇的好感那是噌噌噌地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方才,我瞧着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这一病,小姐那儿出什么事儿了?”白薇这会儿最想知道的,还是程语嫣有没有因为她的失职而生气。倘若因此生了气动了怒,对她又是如何惩罚的。旁的,白薇还不怎么怕,哪怕挨一顿板子最多也就是皮肉之苦,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若是知道了她已经被三姨娘给收买了……可就不是一顿板子能够消怒的事儿了。 半夏原本不想说,可瞧着白薇如此关心,原本心里便不怎么舒坦的半夏,便忘记了之前夏嬷嬷以及白芷对她的叮嘱。在半夏看来,白薇的身份摆在那儿呢,她可是程府大小姐身边数一数二的一等大丫鬟,是大小姐的亲信,可不就是比那个半路出现的七柳可靠多了嘛。 半夏摇了摇头,情绪有点儿萎靡。 “大小姐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三姨娘跟语瑶小姐……” “三姨娘?!”白薇一听到三姨娘跟程语瑶有事,倒吸了口气,很是紧张地追问道,“三姨娘,还有二小姐她,她们怎么了?” “还能怎么?今儿一早晨省请安那会儿,夫人因为语瑶小姐之前偷溜出程府游玩这事,罚了语瑶小姐抄写《女子通则》,听说还写信让远在京师的老夫人从宫里寻来教养嬷嬷,教导语瑶小姐规矩。至于三姨娘嘛,因为教女不善,让夫人给关在了宜兰苑里头。” “老,老爷他……舍得?”白薇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舍得也得舍得。谁让语瑶小姐犯的可是大错!”半夏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也难怪白薇如此不相信了,要知道之前她之所以狠下心肠愿意成为三姨娘在静雅轩里的耳目,还不是因为自家唯一的弟弟不争气,让三姨娘给拿捏住了把柄。可倘若不是三姨娘在程府手握掌家之权,又将前头正经夫人程张氏逼得只能缩在佛堂里头敲木鱼,那对打从第一天进程府便很受老爷程庆业欢喜的双胞胎姊妹花也只能顺从地收敛锋芒。三姨娘如此一手遮天,她本不过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大小姐身边的小丫鬟,除了乖乖地就范外,还能反抗不成? 可是为何现在,程张氏从佛堂出来不过短短几个月,而这几个月里,除了每天诸位姨娘跟两位小姐每日都得上主院上房晨昏定省准时请安外,这偌大的程府依旧是三姨娘在负责代为管家。其他也不见有何不同。为何……她不过是病了大半天而已,有些事儿好像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刻,白薇迷茫了,更多的是害怕。因为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将静雅轩的情况偷偷地传递出去,告诉了三姨娘。现在倘若三姨娘失了势。一旦开始秋后算总账,她这个曾经背叛主子的奴婢……只怕下场会很惨,很惨…… “小姐……”白薇气若游丝,故作娇弱地用丝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开口道,“没事就好。” 半夏连连点着头,并没看出白薇的异状。 “那你之前……” “还不是那个七柳。”半夏嘟着嘴,越发觉着这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烧火丫头碍眼的很。不过是从外头卖身进程府的贱民,何德何能能入自家大小姐的眼?更何况,若是个比她机灵能干的。她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偏偏七柳这丫头。整日里顶着那张呆滞,就差没在上头刻上“蠢笨”俩字的脸,不仅反应慢,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可偏偏这么个痴呆的东西入了自家大小姐的法眼。 不管是该庆幸跟了一个温柔善良的主子。还是纠结自家大小姐那与众不同的眼光。这里头都不该有那个叫七柳的臭丫头什么事儿! 白薇到底不同于半夏。是从外头的庄子里选进程府的丫头。白薇本就是家生子。而且打小便跟在自家亲娘的后头,出入后宅各院。可以说,小小年纪便见过不少阴私的东西。所以对于半夏脸上那丝毫不曾掩饰的嫉恨又怎会看不出来。 “七柳?就是那个挨了两顿板子一点儿都没事。昨儿让二小姐下面的侍画打破脑袋那个?”白薇又怎会不知道半夏所说的那个七柳是谁。这段日子,在私下里,只怕李七柳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次数,还真不少。没办法,在程府所有的丫头里面,这小妮子因为运气最坏也是运气最好,让人想不留意都难。 之所以说她运气差,是因为她是被自家亲娘给卖进程府里当了个烧火丫头。虽说被卖,亲娘却每隔一段时间偷偷地跑来探视。这好不容易巴结上了管事,从一个最低等的烧火丫头晋级成跑腿丫头,结果换了岗位还没几个月便让代为掌管程府琐事的三姨娘给狠狠打了顿板子。起了高热差点就这么给烧死了……偏偏坏到不能再坏时,又否极泰来,也不知怎的就入了大小姐的眼,竟然为她请来了保和堂的徐大夫瞧病。可惜病才好利索一点儿,又让程府当家老爷程庆业给打了……这一顿板子挨完了,又好运气地从三等丫鬟晋级到了二等…… 现在大伙儿也不晓得该说这丫头是运气差咧,还是运气好咧。唯一的印象便是这丫头,命运多舛,偏偏每次都有逢凶化吉,柳暗花明。这般大起大落的境遇,普通人家可吃不消。所以不知何时起,竟然传出了李七柳这丫头将来要么大富大贵,要么……难以寿终就寝。 白薇对于七柳这小丫头谈不上讨厌,可要说喜欢就更说不上了。可若是能挑起半夏这个傻丫头对这小妮子的不快,从而转移自家大小姐的注意力,她还是很乐意的。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薇可从不觉着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可不就是那个小妮子嘛。也不晓得她给大小姐使了什么妖法。”半夏越想越觉着生气。 “嘘,你不要命了。那么大声的说话。”白薇很是紧张地转过了头,看向窗外,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总觉着暗地里有人在旁偷听似的。可几次突然回转过头,却又没发现周遭有人。不管怎么说,小心点儿,总归是没错的。 “白薇姐姐,屋子里除了你跟我又没有旁人,瞧你紧张的。”半夏大大咧咧地开口道,很是看不上白薇这般谨小慎微的举动。 “小心点儿总归是好的。难道你忘了佩兰?” 白薇若是不提及佩兰还好,这么小心翼翼压低了嗓门提到佩兰,饶是半夏也瞬间变了脸色。佩兰这丫头,半夏原本也没将她太放在心上。在半夏看来,像佩兰这样从外头新买进程府里的丫鬟,除非是真的很优秀,要不然想要混出个人样来,慢慢熬着吧。光是人脉这一点,就差了她们这些个家生子一大截的距离了。所以半夏经过一年多近两年的相处,也只是隐隐的知道,佩兰跟那七柳是同一批从外头买进程府的丫鬟,而佩兰家所在的那个小村落距离李家屯并不远,也就是半天的路程而已。 佩兰之前被大小姐派来照顾屁股开了花的李七柳,却不想被七柳害得折了脊梁骨。听说已经让亲爹娘领回了家,不仅发还了卖身契,还额外得了锭五两的银子。可那又如何?这辈子,佩兰这小妮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将来想要成亲生孩子都不大可能了。可以说这辈子算是毁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七柳的小蹄子造成的。 对待朋友都尚且如此,倘若换成个关系更一般的,比如她,岂不是……想到此,半夏本能地打了个冷颤,后背更是一阵阵地冒着冷汗。 半夏到底只是个刚过十岁的小女娃,或许再过几年等年岁渐长见识多了,兴许就会明白她所担心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可惜,半夏既不知道佩兰受伤的真相:若非佩兰率先动了杀念,李君苒也不会因为求生本能将人踹开。之所以最后会伤及脊椎,也是因为后头几个丫鬟七手八脚搬动所造成的二次伤害。更不清楚七柳那小小身板下住着的是李君苒一个成年的来自千年以后的未来的灵魂。天朝多年的教育,使得李君苒根本就没想过主动害人,更别说取人性命如此血腥的念头了。 在半夏的脑海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李七柳这个小蹄子爬到她的头上,害到自己! “白薇姐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我哪会知道。”白薇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以掩饰自己情不自禁显露出来的笑容。 “好姐姐,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傻妹妹,七柳那丫头现在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所能仰仗的无非就是大小姐的疼爱。倘若大小姐厌恶了她,亦或者夫人瞧着她不顺眼……”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经过白薇点拨了一番后,半夏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该怎么做了。半夏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决然! 七柳,你且给我等着! “阿嚏!”正在忙碌的李君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正想着只要过了明日,后天九月初五便又能见到小七柳的亲哥哥李君杨,李君苒心里就很是高兴。面对自己突然间觉着寒毛直竖,一阵阵发冷。一推开小木屋的小窗子,这才发现,原来庄园里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没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厚棉袄。 “啊,竹子!”李君苒突然想起那个漏洞,不晓得是不是能成,也顾不上再加一件厚实点儿的面子,便冲出了小木屋。(未完待续。。) ps:补上昨儿不足的~~ 第九十四章 “啊,竹子!”李君苒突然想起那个漏洞,不晓得是不是能成,也顾不上再加一件厚实点儿的袄子,便冲出了小木屋。 庄园里银装素裹,这才一会儿工夫,皑皑白雪便已经堆积了厚厚地一层,最厚处差不多也该有十公分左右了。因为想到了庄园里头的季节差不多该冬季了,所以除了竹林那一片竹子,因为想要得到竹实(也就是竹米),收获了几株较为稀有价高的湘妃竹以及一株凤尾竹,其余那些个普通毛竹李君苒都选择留在了竹林里。 因为不曾收获,所以这一批的竹子,不仅没有那些正常的收益,就连那些个附属品,诸如竹溜竹荪也没了。倘若不能如之前大胆猜测的那般,让这些个竹子花开结出竹实来,可就亏大发了。尤其对于现在已经属于无袖人士的李君苒而言,多少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所以前往竹林这一路,李君苒忐忑得很。可当李君苒瞧见眼前满片开始枯黄的苍竹间,那一串串快要压断竹枝的花穗时,嘴角忍不住咧了开来。 好多竹米啊,发了发了~~~ 李君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她家那只没耳朵的死硕鼠,也不晓得是不是方才收了那一千五百两欠款的关系,这会让竟然没出现。既然没在,那眼前这一片儿竹米就……李君苒也没再犹豫,手脚甚是利索地开始收那些个竹米。 李君苒也不晓得这些竹米能挂在枯竹上多久,只有早早地存入小木屋里的仓库里才能让人安心,不是么。 于是李君苒又忙碌了很久,等到她紧赶慢赶地将所有竹米全部收进仓库里,外面的天都蒙蒙亮了。好在,因为脑袋受伤的关系,最近几天李君苒都不需要一大早起来,还能在床上偷个懒。 九月初四这一天,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整晚的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虽说已经不再下雨,可依旧阴沉沉的,没见什么太阳,连带着气温也比前几日冷了好几度。 也不晓得是不是三姨娘也被罚,幽禁再宜兰苑里,这一次竟然出奇的平静。非但没见到三姨娘有丝毫的哭闹举措,连带着连程语瑶也一下子乖巧了不少。一大早在暂且看管她的嬷嬷陪同下,前往主院上房给程张氏晨省请安。在主院上房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低着头,一副伏小委曲求全的模样。 “瑶儿见过母亲,母亲万安。”程语瑶的说话声很轻,听着都不像平日的说话声,甚至可以说有点点刻意。 程语嫣若非前一世时也曾见过此番情形,还真容易被她那好二妹那胆怯模样给欺骗了去。程张氏对程语瑶这个情敌所生的女儿,谈不上有多少讨厌,可要说喜欢,自然也不可能喜欢的。尤其瞧着程语瑶那畏畏缩缩的跟三姨娘又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总会让程张氏忍不住想起当年之事。 明明是那个贱人自甘堕落地主动爬上了她那夫君的床,一转身便是这副被她夫君霸王硬上弓吃了大亏的模样,真真是比那吞了一大口绿莹莹的苍蝇还要恶心。 “行了,二丫头,你先跪安吧。再过两日便是书院入学试的日子了。虽说只是走个过场,可若是成绩太难看了,也着实丢程府的脸。你且回去,这几天就好好地待在你的醉风苑里,将那些个该准备的东西也稍稍准备一下。这几日……就无需过来请安了。” 程张氏因为实在不想见到程语瑶那张脸,便很是大方地免了程语瑶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听到程张氏如此说的程语瑶因为一直低着头,额前更是留着长长的几乎盖住整个额头的刘海,自然没有人留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 “是。那女儿告退了。”程语瑶很是恭敬地给程张氏磕了个头,言语间却听不到丝毫的不满。程语嫣心中顿时一颤,凭借对自家好二妹两世近二十年的了解,程语嫣知道,她这位看似柔弱无助,实则心比天高处处喜欢高人一等胜人一筹的好二妹,心里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平静的。非但不可能如此平静,说不定还有一肚子的怒火。尤其是在她面前,就进白鹿书院读书这桩事上。想来也是,同是程府程庆业的女儿,年纪相仿,同样又都是新生,一个只需要交束脩,还有一个则需要参加什么入学试。心里会舒坦才怪了。 看来,这一次,又会有好戏可看了…… 二妹,二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呀。(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日子平静了两天,一眨眼便是九月初六,白鹿出院举行入学试的日子。一大早,天还没亮,李君苒便醒了。一改几个月来给人留下的磨蹭印象,手脚甚是利索地穿戴好了衣服,甚至还梳好了两个小啾啾。虽然依旧有点儿歪,不过比起第一次类似歪耳米老鼠的发型,其实真的进步了不少。 胡乱地塞了几块糕点后,李君苒便去了程府大小姐所居住的屋子。程语嫣才醒来没多久,李君苒进屋时,正巧刚穿好衣服,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龙葵帮她梳头。 龙葵的手相当地巧,之前夏嬷嬷将静雅轩的小丫头组织起来传授梳头技巧时,便是这个龙葵拔得头筹。听说,程语嫣在京城时,每天都是由白薇负责梳妆打扮的。可自从来到了越镇,这几个月,虽然多数时间依旧让白薇梳理。可静雅轩里几个明眼人还是瞧出程府大小姐对白薇似乎没从前那般亲近了,要不然身为程语嫣的奶嬷嬷的夏嬷嬷也不会好端端地重新培养专职梳头的丫鬟。 至于今天由龙葵来负责程语嫣的梳妆打扮,据说这还是程语瑶心疼白薇吃坏了肚子,特意恩准多休息几天。实际真相如何,知情的几个心里都明白,何必一定要戳破那层窗户纸咧。 “你今儿够早的。”对于李君苒早早的甚是主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程语嫣多少有点意外。要知道,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虽说接触时间并不多,程语嫣还是对李君苒的言行举止有了大致的了解。旁的不说,眼前这个依旧是一脸痴呆模样的小妮子,就见过她主动早起过。 李君苒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李君苒自己也知道她之前赖床次数确实多了点儿,这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做贼,不对,勤劳致富去了嘛,早上爬的起来才叫见鬼了。更何况她好歹那会儿屁股开了两次花,要养伤不是嘛。 当然,李君苒也明白,若非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仁慈,她这样懒惰的丫鬟早被收拾得不敢睡懒觉了。说起来程府的主子都算比较宽仁的,除了那个三姨娘外。可即便如此,府里上至管事嬷嬷一级,下至各级丫鬟婆子家丁,最早也是三更以后才能上床休息,若是轮休需要守夜,估计这一宿就别想休息好。而早晨起来干活,最迟五更天就必须起来了。像厨房这样的得负责整个府院所有人一日三餐的地方,最迟四更天就得起来了。 即便是五更天,按着现在的说法,也就是早上三点到五点。李君苒刚穿来时,还真不习惯五点不到就起床呢。也曾一度有种回到高三的错觉,可即便是学业最紧张的高三,貌似她也没那么早起床过,每次都是五点半左右。也亏着那会儿屁股开了花,可以在床上躺着养伤。要不然,让一个习惯九点多近十点起床的夜猫子五点不到就必须起来,这不是要老命的节奏嘛。 其实,在程府,或许在整个天启朝,上至当朝天子皇帝老儿,下至平民百姓府中奴仆,中至各府各院夫人小姐们,后宫诸位娘娘主子们,早上都是睡不了懒觉的。皇帝官员们六更天就在朝上议论国事,而夫人小姐们,这个时间段差不多也是每日晨省请安的时辰。要不然,古人也不会有什么闻鸡起舞一说了。 按着李君苒有点儿懒散的性子看来,这日子整个一自我折磨的节奏。不过好赖她也明白自己当前的身份,养好了伤后,也不得不咬牙早早起来。虽说最初的几日还真的很不习惯,好在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程语嫣抬眼瞧了瞧李君苒,淡淡地开口道:“今天约了徐府的两位小姐去赏菊,你陪我吧。” “哎?”(未完待续。。) ps:回头补 第九十六章 “哎?”李君苒呆呆地眨了眨眼,去赏菊?不是吧。 虽然之前曾听白芷提过,在天启朝这边,民风比前朝开放,最主要的物产丰富,百姓丰衣足食。所以一年四季有不少的节庆活动,比如二月二龙抬头赶庙会,三月三踏青荡秋千放风筝……到了九月初九,也就是九九重阳这一天,是必定是要爬山登高远眺,再来便是赏菊吃重阳糕的。 而佩戴茱萸的香囊荷包,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习俗。记得唐朝诗人王维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里便有“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一句。说起来,在习俗这方面,天启朝与李君苒印象中的天朝古代还真的蛮相似的。 许是因为九月初九白鹿书院正式开课的日子,所以程府大小姐这才决定提前两日打算去赏菊。对于赏菊什么的,李君苒没太大的兴趣。 要知道在天朝菊花原本就有三千多年的栽种历史,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之一。记得屈原的《离骚》中,曾有“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李君苒的爷爷李老爷子是骨灰级的茶花迷,可对于其他花,比如菊花兰花,也是颇为喜欢的。李君苒在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时,跟在李老爷子的后面,陆陆续续地也曾见过不少菊花,好多还是最新培育成功的新品种。 再退一万步,李君苒还有个庄园在呢。虽说现在庄园里头已经是冬季,万物枯萎一片萧条。可等到来年秋天,想要赏怎样的菊花没有?别说菊花了,牡丹、茶花、荷花、兰花……但凡只要报的上名字的,回头都能栽种出来。 所以李君苒对于赏菊花这样的雅事,还真提不起什么劲儿来。这会儿,这小妮子一心一意惦记着的还是她那个今日要参加白鹿书院入学试的便宜大哥李君杨。而这一点,程语嫣显然也瞧出来了。正是因为瞧出来了,她才不愿意让李君苒去什么白鹿书院,为李君杨加油鼓气。别忘了,她那位好二妹今儿也要参加书院的入学试呢。若是这会儿派这丫头过去。若是让有些人察觉到了。岂不是…… “小七,你赶紧去准备一下。” “小姐师姐,可不可以不去啊。”李君苒对着手指,一字一顿地问道。 “不去?”程语嫣挑了下眉头。“你说呢。” “真的可以不去吗?”李君苒又不是真的呆呆傻傻的。见程语嫣如此问。其实也明白按着正常人的正常思维,肯定是不能去啦。可偏偏李君苒反其道而行。赶忙朝着程语嫣匆匆行了个曲礼,笑道:“谢谢大小姐师姐。” 话音未落。便提着长裙,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出门前还差点跟夏嬷嬷给撞到了一块。 “七丫头,哪里去?” “嬷嬷好。小姐许我去白鹿书院呐。” “……”夏嬷嬷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程语嫣,随后道,“哦,那你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哎~” 夏嬷嬷等李君苒处置静雅轩的院子,这才带着担心地开口道:“姐儿……” “嬷嬷不比多言。”已经梳妆打扮好的程语嫣摆了摆手,笑道,“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爹爹的女儿,我的好二妹。当姐姐的哪能不关心一下自家妹妹参加白鹿书院入学试的情况咧。派七柳这丫头过去瞧瞧也是好的。” “是,只是七丫头她……”夏嬷嬷本想说李君苒看起来一脸呆傻样儿,是不是另外派个机灵点儿的比较好。可转念一想,想到之前就是这小妮子在酥饼里头发现让人添加了东西,也就想明白了。试问,一个能发现如此隐秘事儿的丫头,又怎么可能是个蠢笨的?或许反应是比寻常丫头慢一些,说话也不怎么利索,可要说这脑袋瓜子,或许所谓的大智若愚的人就是这般吧。 夏嬷嬷显然也不希望自己当亲闺女一般疼爱的程府大小姐那身边丫鬟,一个比一个蠢笨,最好能机灵一些,能干一些。可若是太聪明能干了,夏嬷嬷也不见得会乐意。 “大小姐所言甚是。” “嬷嬷,找个人跟着,别让小七吃了亏。” “嬷嬷省得的。”夏嬷嬷连连笑着应道,“看来大姐儿是真的喜欢那个七丫头。” “多事。”程语嫣对此并不否认,事实如何,也就只有程语嫣自己心里明白了。 因为要参加白鹿书院的入学试,程语瑶比往日还早一刻钟,便来到主院上房给程张氏晨省请安。也不晓得是不是已将三姨娘顺利关进宜兰苑的关系,程张氏也没为难程语瑶,可要说有多亲切也不见得。甚至可以说,连维系一下表面的母女情分都没有。没有一句鼓励程语瑶好好考书院的入学试,更没有准备寓意好意头的荷包以示鼓励,只让程语瑶在院子里大厅门口磕个头,便将人给打发了。 无疑,程张氏这么做就是故意的,无非就是想激怒程语瑶,将事儿闹大。一旦事情闹大了,程语瑶还能不能参加白鹿书院的入学试可就两说了。 白鹿书院每年分上下两个学期,每学期也就那么几个入学名额。即便对于世族官府家的子女而言,会适当放宽些条件,可那是针对嫡出的少爷小姐们而言的。至于庶女嘛……倘若真的有优秀的,也不是不可以择优录取。可最起码你也得参加入学试,让书院知道你的优秀。若是连入学试都迟到,甚至不来参加,书院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本就不笨的程语瑶显然也明白了这些,对于程张氏的刁难,竟然破天荒的忍下了这口气。非但不见丝毫的不悦,就连往日惯用的柔弱攻势都不曾开启,很是顺从地在门口朝着大厅的方向磕了头,然后起身,转身离去。 早已起床,梳妆完毕的程张氏顺手地端起了一杯清茶,轻声问身旁的丁香:“当真?” “是。没见一丝一毫的不高兴。磕了头,便起身去了中门那儿乘坐马车。”丁香小声地回道。 “果然比那贱人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这会儿不能闹。”程张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愤然。 “那夫人,是不是找个人跟着?”丁香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 还不等程张氏开口,门外便传来了檀香的禀告声:“夫人,大小姐身边的白芷姑娘过来了,说是大小姐刚刚指派了七柳丫头去白鹿书院。” “知道了。”程张氏回转过头,叮嘱道,“既然嫣儿指派了七柳这丫头,这哪儿像话。丁香,一会儿你让你娘亲自跑一趟。” “是。”丁香的亲娘丁嬷嬷原就是程张氏身边的贴身陪嫁丫鬟,后来配了府里的管事,晋级成为管事嬷嬷,现在依旧陪在程张氏的身边。不过自从将女儿丁香培养出来后,多数时间丁嬷嬷也就是负责一些轻松活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另一边,李君苒心心念念地想去白鹿书院,其实也就是想给头一回参加书院入学试的李君杨加油鼓气而已。要说偷偷地塞点儿好东西什么,还真没想过。在李君苒看来,本就是细水长流的事儿,又何必急在一时?只要李君杨能顺利通过书院的入学试,回头这样的机会还怕没有? 所以这会儿得到程府小大姐的许可后,李君苒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其实是去小厨房那儿领早点。养伤期间,她得了恩典,一日三餐都是由小丫头领了送到屋子里的。之前,小七柳就是从烧火丫头晋级到跑腿丫头的。 静雅轩原就有个小厨房,主要负责程府大小姐每日膳食,连带着程语嫣身边几个丫鬟也能跟着享福。像白芷这样的贴身大丫鬟,基本就是程语嫣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即便像三等小丫头以及那些个粗使婆子们的饭菜,是由大厨房那边负责,隔三差五地依旧能改善一下伙食待遇。 李君苒到与小厨房相连的小隔间时,正赶上丫鬟婆子们在用早膳。每人一碗白粥,外加两个玉米馒头,一小碟下饭用的咸菜,这是三等小丫头的伙食。至于二等丫鬟,依旧是每人一海碗的白粥,玉米馒头变成了白面馒头,有两小碟下饭用的小菜。 李君苒目光闪烁了几下,暗暗地提醒自己,回头一定要记着额外再养几只鸭子。鸭子养大了下鸭蛋,鸭蛋可以加工成咸鸭蛋还有皮蛋。虽然她确实不会做什么皮蛋。对于咸鸭蛋也只是跟在自家老外婆后面瞧过几眼,也就是大致知道怎么做而已。虽然她不会,好歹庄园里头还有一整套从前任白莲花那儿“继承”来的食品加工生产线。弄点儿咸鸭蛋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 正当李君苒走神时,身旁传来了麦冬的声音:“哟,这不是那谁嘛。” 李君苒眨了眨眼,对于麦冬,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她第二次挨板子时,这小妮子在一旁看戏不说,还落井下石地嘲讽负责打她板子的粗使婆婆们没吃饭。就因为这样,她差点又被活活打死了。当然。有自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在。她在没还清债务前,想死都难。 在李君苒看来,她死不了那是她的运气,若是换做另外一个。或者换回小七柳本人。岂不是因为麦冬还有那个半夏。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即便不被活活打死,只怕也该被活活打断了两条腿。 李君苒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俩人。在此之前也就是跟半夏有过一面之交,至于麦冬压根见都没见过。说起来麦冬的年纪跟小七柳差不多大。饶是在没穿越前,七八岁的小妮子鬼心眼儿不少,只怕也没有几个会残忍到要人性命的地步吧。别告诉她,如此做的后果她俩人不知道。说白了,不是见不到旁人比她们好,便是本身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对于这样的人,摆什么圣母谱,想着和平共处,那不叫善良,而是脑袋里缺很多零部件,有病! 李君苒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大的隔间里,三三两两地围着好些个静雅轩的小丫头,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差在额头上印上“八卦”两个字。倘若是平日,李君苒兴许还会有点兴趣灭一下那些个没安好心之人的气焰,当然不会找麦冬这样的小丫头。杀鸡儆猴什么的,总得找只够分量的鸡这效果才好。 现在嘛……她真的很赶时间好不好。 于是,李君苒只当没瞧见麦冬这么大个的活人站在她面前,直接从麦冬的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走向领取早膳的地方。 麦冬的脸一下子黑了。周边也不晓得是哪个小丫头,瞧见了此番经过竟然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跟你说话呐,你耳聋了是不是?”要说麦冬的脾气本就有点大,见李君苒不理会她,便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怎奈,话音才落下,门外便传来了玉竹的声音。 “小七,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君苒回转过头,撅了撅嘴,摸着自己的肚皮,就吐出一个音节:“饿。” “……”别看玉竹的年纪比小七柳还小一岁,却三四岁时便跟在亲娘的后面,潜移默化的哪里会瞧不出来这是麦冬在找麻烦。而麦冬不过是个小丫头,若非后面有人撑腰,又如何敢以下犯上地为难人。 “你若再不走,一会儿夫人跟大小姐追究起来,你那屁股可又要开花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哦。”玉竹这话虽说是对着李君苒说的,可明眼人一听便知道这是说给麦冬,还有麦冬背后那撑腰之人听的。 能在后院生存下来的,能力不一定要能强,但脑袋瓜子一定要清醒,而且眼神也得好。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成了被殃及的那条池鱼。在场之人听玉竹如此说,哪有还不明白的道理。尤其负责给丫鬟们分配早膳的李婆子,立马手脚利落地翻出个纸袋子,顺手抓了三个皮薄馅儿多的肉包子装进了纸袋子,随后让李君苒怀里一塞,笑道:“七柳姑娘,新鲜出炉的肉包子。你拿去吃吧。” “谢谢李婆婆。”李君苒也没客气,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要说李君苒穿越到天启朝都好几个月了,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白芷那儿养伤。时间久了,自然也知道了不少事儿。比如肉包子什么的一般是白芷这样的一等大丫鬟才有的早膳规格。只不过平日里,白芷几个跟在程府大小姐后面,程语嫣吃什么她们就跟着吃什么。而程语嫣胃口并不大,每餐吃的不多,所以白芷几个有时候并不会动用她们那份伙食。 别看同是肉包子,倘若是程语嫣想吃,那么这些个肉包保证做的比小笼包子还袖珍,里头的馅料会更丰富一些。若是白芷几个,这包子就能正常不少。现在李君苒手上的那份,明显应该是属于白芷几个的份额。现在被李君苒拿走了,只怕……该有人无福享用了。 不过李君苒可管不了这么多,拿上包子后,便跑了。正如玉竹所说的那般,若是晚了,可就不妙了。屁股开花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李君苒并不知道,在她走后没多久,小丫头鱼松便来传话,说程府大小姐今儿留在主院上房那儿用早膳。大小姐不在静雅轩用早膳,按理说对于小厨房而言能轻松一些。事实上,却恰恰相反。正因为程府大小姐没在静雅轩用早膳,白芷几个贴身照顾程语嫣的丫鬟便破天荒地得用自己那份早膳了。这对私下里早已习惯占用白芷几个那份膳食的李婆子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来早膳里的肉包子,芝麻球等物早被她还有她那家人偷偷地给吃了一半,之后又让李君苒拿走了三个肉包子,一来两去剩下的还凑不够一份。 白芷望着过了许久才端上来的,属于她的那份早膳,皱了皱眉头。随后转头看向玉竹:“玉竹,你刚才在小厨房,是不是碰到七柳了?” “是啊。”玉竹点了点头,“白芷姐,方才李婆子还塞了三个肉包子给七柳姐姐呢。” “这丫头,只怕又招惹到事儿了。” 已经坐上马车的李君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对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丁嬷嬷笑道:“嬷嬷,吃包包不?” “不吃。”丁嬷嬷虎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姿态。(未完待续。。) ps:一个肉包引发的恩怨情仇……开个玩笑 第九十八章 话说,程语瑶从主院上房处晨省请安出来后,便径直去了中门。原本按着平日里程语瑶那性子,铁定是要乘坐软轿的。只不过这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让程张氏的刁难给气着了,虽说在主院上房时不曾发货,生生的忍了下来。可一走出院子,程语瑶便没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最起码那张精心梳妆过的小脸儿一脸的怒火。 因为带着怒火,连带着连软轿都不搭乘了。等程语瑶步行来到中门,远远地便瞧见那儿已经有人候在了那里。 “见过语瑶小姐,老奴是主院的丁嬷嬷。夫人因为不放心语瑶小姐独自前往书院参加入学试,特指派老奴跟随。” 瞧瞧丁嬷嬷多会说话了。因为不放心,所以指派了亲信嬷嬷陪同前往。事实上,倘若程张氏真的不放心程语瑶,方才怎么滴都不会让程语瑶就在院子里头磕头请安,便将人给打发了,怎么滴也得让人进屋不是?若真在意,怎么滴也得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再塞一个寓意着吉祥如意好意头的荷包,不是? 不放心?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越镇这边别说镇子上了,周边一片儿治安都非常不错。虽没达到夜不闭户的地步,好歹也鲜有恶性事件发生。再者,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怎么滴都会有丫鬟嬷嬷们陪同,护院跟随。所以丁嬷嬷的出现,与其说是不放心陪同,还不如说是监视。也难怪啦。谁让程语瑶有过偷溜出府的不良记录咧。 程语瑶毕竟不是真的未满十岁的小女娃,原本就憋着一口气未出的她这会儿也只能抬眼冷冷地瞧了丁嬷嬷一眼,当她留意到站在丁嬷嬷身后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是谁时,眉眼很是明显地上挑了一下。 “侍书,我们走!” 程语瑶只当自己没认出丁嬷嬷身后那小丫头是谁,一甩袖子,转身一脚踩在了匍匐在地上的小栓身上,随后上了马车。丁嬷嬷见程语瑶上了前头那辆属于她的专用马车,便也跟着上了后头那辆专为丫鬟婆子准备的马车。抱着纸包的李君苒个头并不高,可要她踩着人背爬上马车。又实在做不到。 “七柳。还不上车?!”许是许久没见李君苒上车,已经坐在马车上的丁嬷嬷掀开了车帘子,虎着脸责问道。 “七柳姑娘,没事的。”跪在地上的大栓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了那张憨厚的脸。 “你托我一把就成。”李君苒摇了摇头。还是没办法接受。大栓手脚利索地地上爬了起来。如李君苒所希望的那般,在爬马车时在旁边托了一把。可是这一耽搁,等大栓坐回车夫的座位上。驱使前头的马骡跑动起来,距离前头程语瑶的那辆马车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也亏着还能远远地瞧见。 “嬷嬷,吃包包不?”李君苒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不吃!”丁嬷嬷虎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姿态。 李君苒见丁嬷嬷如此说,便没再跟她客气,从纸包里拿出个大肉包,大大的咬了一口。却不想才咬了一口,抓着大肉包的右手便被丁嬷嬷一把给抓住了。 “哪儿来的?” “李婆婆给的。”李君苒将左手的纸包递到了丁嬷嬷的跟前,这一次丁嬷嬷没再拒绝,从纸包里拿过了一个大肉包,看了几眼后,又将肉包给放了回去。 “我记得你前不久才被大小姐提到二等。”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对于像丁嬷嬷这样的老婆婆,她实在不敢小觑了。整个一容嬷嬷的翻版存在。尤其那双耷拉下垂的眼睛,就这么直盯盯地瞧着你,看得李君苒即便没做什么坏事心里也开始发虚了。 对于程府大小姐偏宠一个叫七柳的小丫头,这事程张氏未必不知道。甚至,在这偌大的程府里,只要关系到程语嫣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隐瞒不了程张氏。身为程张氏身边亲信嬷嬷,虽说自从将女儿丁香培养出来后,就鲜少管大事,只是在一旁料理一些琐碎的鸡毛蒜皮小事。可要说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丁嬷嬷的,还真没多少。 丁嬷嬷盯着李君苒瞧着好一会儿,就在李君苒以为她的保护色装呆快要装不下去时,丁嬷嬷终于开口了:“你这小丫头,也不机灵着点。让人害了都不知道。” “啊……” “啊什么啊?!”丁嬷嬷见李君苒依旧是那副呆呆的表情看着她,便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拍掉了李君苒手里的肉包子,“这是你一个二等丫头能吃的?” 李君苒也明白丁嬷嬷虽说嘴巴恶毒了一点,好歹心还不算太坏,这是在提醒自己呢。想来也是,自从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天启朝才几个月,便从厨房三等粗使跑腿丫头连跳了两级,不仅成为程府大小姐身边二等近侍丫鬟,而且还深受程语嫣的喜欢。晋升得如此快,不遭人羡慕嫉妒恨,才叫见鬼了。 倘若她是程府家生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多少会顾忌到她爹娘那边,不会将她如何。偏偏小七柳是外边卖身进程府的。在程府里可以说如同无根之萍,无权无势,除了程府大小姐这个靠山外,谁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 李君苒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何她会被程府当家人程庆业责令打板子时,半夏跟那个麦冬会在一旁看好戏不说,还落井下石。原本她也跟那半夏也是打过交道有过接触的,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可瞧着半夏人也不算太坏。事实上,当她的地位远低于半夏时,半夏确实很有风范,怎奈她转眼便跟她平起平坐都是二等丫鬟了。或许,应该说,她现在在静雅轩,程府大小姐的眼里,地位比半夏还要更高些。这让半夏如何接受得了? 李君苒因为想通了一些事,也不由地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这年头,到处都得拼爹。 “怎么?不服气?”丁嬷嬷见李君苒默不作声,心下多少又有点不舒服。 哪儿敢啊。李君苒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随后一脸肉痛地纸包递到了丁嬷嬷的面前。哎,肉包什么的,回头还是在庄园里自己做来偷偷吃。(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李君苒摇了摇头,这会儿她哪里还敢还嘴咯。说起来丁嬷嬷也是好意。 丁嬷嬷见李君苒如此态度,这气也就消了大半,许是平日里阴沉着脸习惯了,依旧虎着脸将那纸袋塞回了李君苒手里:“还不将这些个物证处理了?” 处理了?李君苒低头瞄了一眼掉在案几上,那个只咬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心里泛起了嘀咕,所谓的处理不会就是她想的那般吧。 李君苒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将纸包再一次地递了过去:“嬷嬷,您也吃个……” 这一次,丁嬷嬷没再拒绝。 “以后警醒着点儿,若嘴馋了,便来找老婆子。” 毫无准备的李君苒差一点因为丁嬷嬷的这一句给噎到,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包子给咽了下去,抬头看向丁嬷嬷,发现丁嬷嬷又犹如雕塑一般端坐在座位上。 刚才,不会是自己幻听了吧?李君苒有点儿想不通,自己何时入了丁嬷嬷的眼。要知道,她之前虽说没跟丁嬷嬷打过什么交道,就单从小七柳那儿继承到了残存记忆片段,也已经知道了丁嬷嬷的彪悍。 丁嬷嬷在这偌大的程府里,整个一容嬷嬷代言人的存在。虽说不至于采取针扎辣椒水这类的酷刑,光是按照那些个规矩来,就足矣让程府任何一个小丫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偏偏,还挑不出任何的刺来。就连曾经教导过小七柳等小丫头规矩,程庆业的奶嬷嬷房嬷嬷。对于丁嬷嬷,也得竖起大拇指,投以敬佩之情。 李君苒歪着头头,一脸呆滞表情看向丁嬷嬷。 可惜,这一伪装好像在丁嬷嬷面前不怎么管用。虽然丁嬷嬷并未说什么,可那冰冷的目光投在李君苒身上,李君苒没来由地心虚了一把,慌忙间也只得硬着头皮,加快消灭手上肉包子的速度。 好在,丁嬷嬷只是盯了李君苒瞧了片刻后。便没再理会李君苒。 李君苒快速地解决掉手里的肉包子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便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敢动。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一个古人,尤其是那些个常年游走在后院深宅里的老油条们。 马车快速地行驶在前往白鹿书院的青石板路上。没一会儿便来到了最是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穿过朱雀大街。便是白鹿书院所在的梧桐大街。到了朱雀大街。马车行驶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不少,而此起彼伏的车马喧闹声时不时地传入马车里,听得出马车外面真的很热闹。 李君苒来白鹿书院前。原以为可以跟在后面偷偷地瞧小七柳那同胞哥哥李君杨一面,事实上,根本就见不着人。程府的马车才驶入梧桐大街街口,就被责令禁止前行,所有人都被要求下车步行前往白鹿书院。饶是丁嬷嬷满脸褶子的脸上也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眨眼间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张面无表情阴沉沉的神情。 之后,随行的护院很快便将之所以会这样的缘由给调查了出来:原来这次白鹿书院报名参加入学试的人数远远大于预期,倘若之前几次入学试不过是八九人中取一,那么这一次录取比例差不多已经激烈到了十五取一。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今年白鹿书院招收学员时,又多了个新花样儿,书院将这次的入学试题目给同步贴在了书院门口的公示栏上,但凡能答对者无论什么什么身份,均能以旁听生的身份,进入书院听课。 就因为这条一大早才整出来的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能进白鹿书院里头,哪怕只是在一旁旁听,那也是非常稀罕的机会。更何况,这一回还不限身份。也就是说上至皇孙贵族,官宦人家,下至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不管你是乞丐还是卖身为奴没自由的奴仆,亦或者自由民,只要能答对入学试的题目,都有机会获得旁听的机会。可谓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李君苒初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愣了一下。当然这会儿她并不知道书院之所以会临时性的推出这么个能让所有人都兴奋的消息,全是因为有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逼着自家徒子徒孙给想的办法,这会儿她脑海里只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那便是对白鹿书院的馆长由衷地钦佩。要知道在天启朝这个陌生的朝代里,可没有什么孔圣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有教无类”一说。现在白鹿书院的馆长能想到这一点,这份教书育人的境界,就很让李君苒钦佩。 “快走快走,题目快贴出来了。”正当李君苒发呆走神之际,只见一个身着短打青褐色衣衫的中年大叔匆匆从李君苒身边走过,随后又有两个书生装束的少年与李君苒擦肩而过。 白鹿书院显然事先考虑到了会有很多人参与入学试,所以一大早便将整条梧桐大街给封了起来,并在书院门口两侧竖起好几个临时性的公示栏。等到辰时一刻,入学试的题目便会贴在上头。 “七丫头,你不去试试?”丁嬷嬷冷不丁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还没等李君苒应声,站在不远处的侍书便抢先开了口。 “丁嬷嬷,您就算想要府里的丫鬟去凑个热闹,好歹也得挑挑人不是。最起码也得挑个机灵点儿识字的。”侍书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您说是不是?” “可不……”站在台阶上的程语瑶居高临下地看了李君苒一眼,许是想到了什么,只说了一半的话,生生给转变了说话口气,“侍书,可不能说。都说‘有教无类’……” “好一个‘有教无类’!”程语瑶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位小姐好见识。” “你?”程语瑶因为被人而打断话茬,很是不悦。可当她回转过头,看清楚说话之人后,便生生将这份不悦收敛了起来。 “在下苏林,突然有感而发,唐突了小姐。”手持一把书生扇的少年双手作揖,主动向程语瑶赔罪道。 李君苒继续用她那张就差在脑门上刻上呆傻二字的脸,正大光明地在一旁观察着眼前这个自称苏林的少年。其实,她在很早以前就发现,她这么装呆下也有不少好处。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瞧人都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这么两眼无神正大光明地看。当然,该低头时还得低头,这是一顿屁股开花换来的血淋淋的经验总结。 老实说,李君苒对眼前这个少年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尽管他笑容温和,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在李君苒看来依旧有种怪怪的感觉。偏偏,具体哪里不顺眼又说不上来。 李君苒低着头,不知为何想起了她没来到天启朝前,她家那八大金刚。李君苒很幸运,也可以说很不幸。前头八个哥哥,性格各异,可谓燕瘦环肥,市面上常见的几大帅哥类型基本都涵盖全了。不管是堂哥还是表哥,对唯一的妹妹,还是很“疼爱”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将“自家妹妹只有自己可以欺负”这一家训发扬光大。 李君苒将眼前这个自称苏林的少年,跟她家八大金刚稍稍做了一下比较,顿时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要说温润如玉,这个苏林绝对没办法跟她家三表哥比。正因为有了三表哥珠玉在前,现在这般一对照,这个苏林的温柔更像是停留在表面,刻意表现出来一般。 最主要的一点,李君苒发现这个叫苏林的家伙,身份并不一般。且不说这会儿还有两个明显是练家子的彪形大汉像俩门板一样立在不远处,光冲着苏林身上那些个精致华美的配饰,只怕随便拿出一件就足够李君苒赎好几回身了。 偏偏,这个叫苏林的家伙,穿着一身布衣。没错,就是一身布衣,瞧着还是纯棉麻的布衣长衫。李君苒毕竟不是真的黄口小儿,再没见识好歹也已经成年,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所以不会幼稚地认为,这是现代人追求什么绿色环保,所以特意穿纯棉麻的长衫。 要知道,在天启朝这边,纯棉麻之类的衣服,多数是平民老百姓所穿。富裕一些的人家会选择绸缎料子,至于官宦人家多数会选择丝绸,就别说那些个达官贵族人家了。什么苏绣蜀锦……更是属于常见布料,还有像月光锦鲛鱼纱雪缎之类价比千金的名贵布匹也时常被拿来制成华丽的服饰。其实,就连李君苒现在穿的也并非纯棉麻的料子。 李君苒盯着苏林手上所握的那柄书生扇瞧了好一会儿,大致可以肯定,那扇子的扇骨应该是象牙雕刻而成。由此,李君苒越发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叫苏林的少年,身份只怕并不简单,最最主要的一点,表里不一,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后说什么也要远离! 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李君苒这边才下定决心以后要远离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程语瑶那边已经面带些许羞涩,娇滴滴地向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介绍了一下自己。都说言传身教,三姨娘那一言一行,程语瑶不说学了九成九,也有了五六成的功底了。可惜,程语瑶忘了一件事儿,她现在并非身量纤纤的青春少艾。饶是古人再怎么早熟,十二三岁便陆陆续续的物色成亲对象,十五六岁便成功晋级喜当爹娘,可对于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娃而言,有的不过是奶胖稚嫩的小脸,五短的四肢,堪比飞机跑道的小身板……程语瑶这番刻意,多了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味道。 “程小姐请!” “苏公子先请~”偏偏,程语瑶这番做作的表演,在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看来,很是顺眼。俩人你来我往推辞了一番后,这才一前一后走向白鹿书院的大门。李君苒站在丁嬷嬷的身后,目送这俩人走进白鹿书院。 今天虽说是白鹿书院入学试的日子,可按着李君苒目前的身份,也只能目送程语瑶进白鹿书院。 “侍书,你且在这里等着。”站在书院大门口的程语瑶回转过头,如此吩咐跟在身边的侍书。 “是。”侍书应声道。 程语瑶不着痕迹地抬眼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低着头的李君苒,随后又压低了音量轻声叮嘱了一句。“留意着点儿。” “是~”身为程语瑶的贴身大丫鬟,侍书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小姐什么意思。 程语瑶走进白鹿书院没多久,入学试便正式开始了。这一次白鹿书院虽说出了新花样,另招旁听生若干,单从临时性从府衙里抽调衙差负责维持现场秩序来看,书院准备工作还是蛮充分的。梧桐大街书院两侧树立起好几块公示栏,有衙差在一旁看着,多少起到了震慑作用。再者,想参与一把试试运气的人虽说,可好歹还顾忌着想要给白鹿书院留下个好印象。以至于公示栏前虽然人头攒动。却没什么人大声喧哗。 “七丫头,你当真不试试?”丁嬷嬷见入学试的题目都已经贴在公示栏好一会儿,而李君苒还两眼无神地呆站在自己身旁,便又提醒了一句。 考试?还是算了吧。说起来她在没穿越前从小考到大。小升初。中考。高考……考英语四六级,考职称……都考的焦扑扑了。 “七柳,丁嬷嬷都说了。你就试试呗。说不准呐,还真能考上呢。”侍书捂着嘴笑道,这一次她没再反驳,而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鼓动李君苒。反正在她看来,李君苒这样的若能考上,除非这太阳打西边出来。 侍书见李君苒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心里自然不怎么乐意。原本在醉风苑时,侍书便跟侍画感情最好。侍画因为之前在后花园那事,被挨了十五板子,结果生生打断了双腿。这会儿已经送出了程府去了外头的庄子里,可以说这辈子就这么被个小妮子给毁了。身为好友的侍书,眼见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又怎会放过? 一心想要李君苒出丑的侍画,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来到李君苒跟前,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随后便将人往最近的那个公告栏那儿拖。 “让让,都让让!” 公告栏前原就围满了人,站在前头的不愿意离去,而站在后面的人又急着想看清楚公告栏上的内容,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侍书这么一挤,原来就拥挤的人群越发骚动起来。 “嗨嗨,都别挤!嗨,我说!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小丫头,说你呢,挤什么挤?后面排队去,听到没?”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差两眼一瞪,目光不善地盯着侍书,怒道。 侍书讪讪一笑,赶忙拖着李君苒插队进了人群里,乖乖地开始排队。 “天呐,这次的题目……也,也……太奇怪了。”前头,已经知道这次入学试题的年轻人突然嚷嚷了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书院的入学试题!” “小子,别胡说!”一旁的中年大叔反驳道。 “谁胡说了?”身着一身补丁短打的年轻人脸色有些微红,为自己辩驳道,“我,我去年好歹也是参加过书院的入学试的!” “咦,这不是陈‘秀才’嘛。”人群里显然有人已经认出了年轻人是谁。 “陈秀才?是那个陈秀才?”开始时,周边之人还没想起陈秀才是哪个,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脸上都多了几分了然。李君苒本就不是什么原住人口,即便是小身板的前身小七柳再卖身进程府之前,也整日里窝在老李家的院子里,不是忙碌家里琐事,便是采野菜拾干柴,根本就没什么时间听人八卦。自然也就不清楚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陈秀才事件。 李君苒不清楚,并不代表着周边之人不清楚。要说这陈秀才人品确实不怎么滴,可有一点还是可以好的,那便是不怎么说谎。既然陈秀才都如此言之凿凿了,大伙儿也意识到了这次招收旁听生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想来也是,白鹿书院的旁听生,哪儿会这么简单? 如此一想,大家伙儿也想通了。原本还想着碰碰运气,兴许还真就能撞上大运的众人像是被人泼了一大桶凉水似的,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我就说嘛,这旁听生,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 “得了得了,都散了吧。” “其实,这题目……”一位两鬓斑白,瞧着年岁起码已经四十出头的老伯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地看着公告栏上贴出来的试题。 “怎么?这位老哥能答出来?!” “这题目又是鸡又是鸭的。看得老子头都大了。”还未等两鬓斑白的老伯开口说话,一旁身穿藏色缎子,一副乡绅老财主装束的中年男子便爆了粗口,“娘的,还不走?还想留在这里下蛋不成?” 那位两鬓斑白的老伯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后又低下了头,乖乖地跟在了那位乡绅老财主的身后,挤出了人群。 李君苒回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弓着身子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多了一丝疑虑。很快这丝疑虑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倘若程府大小姐在。兴许还能认出那位老伯是何人,至于其他人嘛,除非有预知未来,要不就是能掐会算。否则怎么都没办法想象的到将来会如何惊天动地。 “喏。题目。我帮你拿了一份了。”侍书可没管李君苒是否在那里发呆走神。很是好心地领了份试题。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李君苒怀里,“快点儿吧。” 这一次,白鹿书院生怕凑热闹的人太多。不仅将试题贴在了公告栏上,还特意又让书院里的学子帮着抄录了好多份。李君苒翻看了一下试题,才看完第一题便乐了。题目对于她而言真的很容易,或许到了现代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也能回答出来。呃,在题目没出现大的纰漏这一前提下。至于现在嘛……估摸着幼儿班的小朋友也能回答得出来,只要不被绕晕进去就行。 侍书见李君苒盯着手上的宣纸瞧了半天,之后却不见任何动静,便越发肯定李君苒根本就回答不出来。 “我说七柳啊,你可别再磨蹭了。一会儿时间可就不够了。” 李君苒又不是真的是个痴呆傻子,听不出侍书话语间幸灾乐祸的味道。只可惜,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参加什么入学试,试问又怎会这会儿强出头地争取什么旁听名额。李君苒本想顺手将手里的试题让给身后排队的那些人,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动手,便听到书院大门口传来了吵杂的喧闹声,听着声音还很是耳熟。 “求,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的会答那些题。” “七柳,那边那个不会就是你那个体弱多病的哥哥吧。”侍书虽说之前从未见过李君杨,可小七柳跟李君杨兄妹二人长得还是蛮像的,最起码也有六七分的相似。 哥?李君苒抬头一瞧,眼前那个正站在书院门口哀求门卫的纤瘦少年可不就是才分别了几天的李君杨嘛。只不过这会儿李君杨的状态瞧着不是很好,整张脸惨白惨白的,隐隐还冒着虚汗。更让人奇怪的是,李君杨身旁并没见着李家人。 “哥哥。”李君苒微微皱了下眉头,虽然心里隐隐地觉着诧异,可还是赶紧走上了前去。 “小,小妹,我……”原本还在乞求的李君杨听到李君苒的声音后,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过头看向李君苒。没剩下多少肉的小脸很是沮丧,隐隐地还透着几分隐忍,好像很痛苦。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不,不行了……”李君杨话还没说完,便一把夺过李君苒手里的试题,随后拔腿便往旁边的小弄堂跑。 “瞧着他那样子,应该是吃坏肚子了。”丁嬷嬷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吃坏肚子?李君苒有点儿想不通,按理说不该啊。之前她回李家屯时,上至新上任的奶奶李崔氏,下至小七柳的亲爹娘李正明跟李徐氏,知道李君杨打算参加白鹿书院的入学试后,别提多高兴了。支持那是肯定的。有怎会在饮食上苛待了李君杨?别是饮食上吃的太好,然后肠胃不适应,所以才吃坏了肚子吧。 李君苒想到此顿时囧了。可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记得她回李家那天晚上,一家人头一回大团圆,可是奢侈了一把,吃了好些肉食来着。那会儿也没见李君杨有任何肠胃不适咯。 莫非……有人下绊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李君苒很想立马追上去好好地问一问李君杨怎么回事,只可惜她这会儿哪儿也去不了。身为卖身给程府当丫鬟的人,没有什么自由可言。若是被当成逃奴,抓到了直接打死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丢了小命。 幸好,李君杨只是跑肚去一下茅房,应该很快便能回来。于是李君苒便暂且放下心来,耐着性子等李君杨回来。却不想左等没见回来,右等不见踪影,就连理应出现的李家人李崔氏以及小七柳的亲亲娘也没了踪迹,饶是李君苒心里也多了一丝诧异与焦虑。 “丁嬷嬷……”不得已,李君苒只好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丁嬷嬷求助。 “……”丁嬷嬷沉默了很久,李君苒以为没戏时才慢悠悠地松了口,“半刻钟!” “哎。”不用回头,李君苒也能猜到侍书这会儿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即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李君苒付出了点儿代价才找到李君杨。还没靠近那个简易的茅房,便听到里头隐隐传来抽泣的声音。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是龙凤胎之间的感应,李君苒可以感觉得到,此时此刻李君杨很伤心。 想来也是,再怎么早熟,李君杨跟小七柳满打满算今年也只是虚岁八岁,换做李君苒没穿越前,也就是一个刚刚背起书包上学堂的小学生。 “有什么好哭的?”没外人时,李君苒这一声“哥哥”就给自动省略了。没办法。她实在没办法接受一个小屁孩当自己的哥哥。 “可是……”茅房里传出李君杨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鼻音。 “先别说话,把这个吃了。”李君苒拿出了从自家系统商铺买的止泻药,从木门上面递给了李君杨。为了不被人怀疑,还特意选了褐色药丸的模样,而且还是像健胃消食片那样可以直接口嚼服用的。像药片或者胶囊这样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李君苒可不敢直接拿出来,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李君杨心里觉着诧异得很。因为这药丸效果实在太好了,他才嚼碎了吞咽下去。没一会儿原本还叽里咕噜隐隐作痛的肚子立马没事了。 李君杨在茅房里又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低着头,一脸沮丧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妹,我……” “叫‘姐’!” “……” “行了,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没通过白鹿书院的入学试嘛。”李君苒见李君杨如此一蹶不振。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可这会儿都木已成舟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 “别可是了。爹娘。还有奶呢?”李君苒直接打断了李君杨的话茬。 “娘昨天晕倒了……” “吓?晕倒了?娘没事吧?” “娘……她……” “恩?” “昨天娘晕倒后,爹便去找来了秦大叔。秦大叔说娘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前几天落了水。现在风寒入体,这个孩子只怕会保不住……”李君杨神情凝重,说话声也越来越轻,“而且……娘又发病了……霸着爹不撒手……” 对于李徐氏有身孕这事,李君苒一点儿都不意外。不管是她没穿越前从书本上所了解到的的古代,还是穿越后的这个架空的天启朝,都讲究什么多子多福。只要能生,便会一直一直地繁衍下去。在医疗水平并不高,每生一回娃等于去阎罗殿溜达一圈的年代,不管是新生婴孩还是脆弱的幼童时期,这夭折死亡率是居高不下。若是站在路人的角度,李君苒对李家四房,也就是李平海那一脉还是蛮钦佩的。要知道在整个李家屯,貌似也就是李家四房将所有的孩子都养大成人了,其实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至于李徐氏这一胎可能保不住,李君苒虽然觉着有点儿遗憾,可要说有多少伤心还真没多少。在李君苒看来与其将来生下一个先天不足甚至有残缺的孩子,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将来养好了身子,再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虽然短时间里可能会伤心欲绝,接受不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当新生命诞生时,即便是亲生父母,所有的悲伤也随风飘逝了。 “这么说你是一个人来越镇的?” “不是,是米花婶子让正吉叔赶车送我来的,之后正吉叔去市集给五爷爷买药了。”李君杨坐在石阶上,情绪依旧很低迷。看来这次的打击,对于李君杨而言,真的不小。 “咕~~”许是方才都给水泻光了,肚子发出了强烈抗议,李君杨的脸一下子红了。 李君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边没什么旁人,便从衣襟内袋里拿出个还温热的白面甜馒头。肉包子什么的,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肚泻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而言,多少有点儿油腻伤肠胃。 当李君杨见到李君苒递给他的竟然是白面馒头时,那双与小七柳长得很相似的大眼睛亮闪闪的,明显很是心动。可转眼间,李君杨又抿着嘴,轻声问道:“柳儿,这个馒头,我,我可以带回去给娘吃吗?” “你说呢?”李君苒挑了下眉头。 “我知道,柳儿最有孝心了。”李君杨笑起来那双大眼睛好似弯月。要说老李家的遗传基因还真的不差,只可惜因为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面色偏黄,瘦了点,脸上都没剩下多少肉了。在李君苒看来,小孩子白白胖胖的才最可爱了。此时此刻,李君苒完全忘了她那小身板实际年纪比李君杨还要小半个时辰。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李君苒并未回答李君杨。只是催促着他赶紧消灭眼前这个白面甜馒头。 “哎。”李君杨将白面甜馒头一分为二,大的那块递给了李君苒,“柳儿你也吃。” “你吃吧。”李君苒摆了摆手,她给李君杨的白面甜馒头本就不大,倘若再一人一半,只怕都不够塞牙缝的了。更何况她那庄园仓库里,白面甜馒头那是最简单的食物了,想吃多少都有,何苦还要跟李君杨抢? 李君杨之前也曾吃过白面馒头,可没有一个馒头像李君苒给他的那个那般香甜可口。这个比他拳头还小的白面馒头。那味道一直被刻印在了李君杨记忆的深处。在此后几十年里一直都没办法忘却。即便位高权重,即便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山珍海味摆放在李君杨面前,李君杨心底最惦记着依旧是最初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白面甜馒头。 白面甜馒头本就不大。李君杨再怎么细嚼慢咽吃得再慢。几口也就消灭了。 “柳儿。我想试试这个……”消灭完白面甜馒头,从衣袖口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李君苒抬眼定睛一看,顿时大囧。这。这不是刚才李君杨童鞋从她手里抢走的那什么试题嘛,那他…… 许是察觉到了李君苒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李君杨的小脸一下子红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用的木片。” 末了,生怕李君苒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我还洗了手,娘亲教过我,用膳前更衣方便后都要洗手。” 李君苒笑了。 “我又没有不相信你。” 可是你的表情……李君杨缩了缩脖子,其实很想告诉李君苒,其实她的表情很明显地说明了一切,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不相信”三个大字。偏偏这些话,李君杨不敢说出口。而李君苒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既然李君杨没有直接说出来,她乐得装傻只当做不知道。 “你会做?”李君苒终于良心善良了一回,转移了话题。 李君杨摇了摇头,虽然试题里所有的字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其余他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个答案。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我不知道,总归要试一下。兴许就……” “想试,那就试呗。” “柳儿你……不帮我?” “求人不如求己!” “……”李君杨沉默了,对于这个明显掉了包的同胞妹妹,李君杨的心情是复杂的。原本一直怯弱地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妹,转眼间挡在了自己前面不说,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李君苒举手投足间所显露出来的自信与气势,既让李君杨多了几分依赖,又本能地因为敬佩而隐隐觉着不安。 李君苒的话对于李君杨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可转眼间,让李君杨一下子回过了神,想明白了某些事。正如李君苒所说的那般,求人不如求己。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李家屯李家二房长子嫡孙,将来振兴李家二房一脉的担子可落在了他李君杨的肩膀上。难不成将来所有事都让他的妹妹帮着他解决不成? 李君杨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随后长呼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依旧稚嫩的脸上已经不见了颓废与沮丧的神色。李君苒默默地一旁观察着,对于李君杨能够振作,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时间上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显然,小七柳的这位同胞哥哥那心智比她想象中还要坚韧,也难怪程府大小姐如此看重了。 李君杨坐在石阶上,随手拿起路边的小石子,在地上刻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喃喃自语着:“一只小鸡两条腿,一只兔子四条腿……小鸡加兔子一共七十只,一百九十条腿……” 李君杨皱着眉头纠结了很久,才不确定地抬头问李君苒:“柳儿,那个小鸡是不是有四十五只,兔子有……” “题目不是问鸭子有几只么?”李君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得太早这会儿人一放松,瞌睡虫什么的就开始作怪了。 “鸭子?”李君杨低头再次看看了手上的试题,还别说试题上真的在问鸭子有几只。看来应该是抄录题目时炒写错了。 “那现在……” 李君杨本想问李君苒是不是将错就错。可见李君苒没打算出手相帮的意思,便果断选择了靠自己。纠结了好一会儿,李君杨还是决定将两种答案都写上去,既按着题目算出了小鸡跟兔子具体有几只,还回答了鸭子一只没有。 李君杨,包括在场所有瞧见这试题的人,都觉着这是在誊写过程中抄写错误,这才使得最后一个本该提问小鸡有多少的题目最后变成了鸭子有几只。事实上,这题目还真就是某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一时笔误,只不过当他察觉到此处错误时。好面子的他选择了就这么将错就错了。 像李君杨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因为消息不怎么灵通。自然暂且不清楚此次白鹿书院招收所谓旁听生的真正内幕。可这事压根就瞒不住那些个官宦世家,更何况某个老顽童也压根就没想过要隐瞒。 所以这一题鸡鸭有多少只的问题,坑了不少人。像李君杨这样全部回答的不是没有,只不过很少。李君杨算一个。程语瑶算一个。程语瑶跟李君杨回答得差不多。不仅解出小鸡跟兔子有几只。还注明了鸭子有多少。剩下的人答案五花八门,其中就以那个让程语嫣看到便觉着很不顺眼的李宗宝,那答案最奇葩。 李宗宝很是“好玩”。一本正经地将题目中自认为错误之处给标注了出来,并加以修正不说,还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大一篇最起码也有上万字的“锦绣”文章。文中字里行间处处显示着,如此鸡鸭不分,危害是十分大滴,会不利于国家繁荣昌盛,会影响广大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对犯此错误之人,必须严惩,光靠深刻自省已不足以弥补其造成的危害…… 于是,当李宗宝这篇锦绣文章出现在白鹿书院诸位知道内幕的夫子们面前时,上至德高望重的书院长,下至具体传业授课的夫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这是哪儿来的书呆子咯,这事该让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伙知道好咧?!还是……知道好咧! 程语嫣并不知道在她看来再是简单不过的入学试里,还有这么一件小插曲。当然,即便知道了这事,按着程语嫣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也是非常赞成有这么个小插曲的。毕竟因为这么一丁点儿的小插曲,让李宗宝提前出现在了天启朝几位大家面前,而且还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初始印象。 初始印象这东西,有时候说起来真的很是微妙,瞧着可能无伤大雅,可在关键时刻,往往能左右一个关键性决策的判断。而李宗宝,就是因为这么个不怎么好的初始印象,使他在未来求学,甚至科举升官之路上,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晋升的速度远没有程语嫣重生前那么高。当然,这事还得再过好几年后,才会发生。这会儿的李宗宝,还在揪着“鸡跟鸭是不同滴”这个小问题不放。 其实,一根筋的李宗宝也蛮无辜的。就他那脑回路哪里会想到这一次真的只是某个老顽童一时笔误,之后碍于面子又顺带着将错就错了一回。在李宗宝看来这可是入学试题里隐藏的破题暗示,被当成提前参加府试院试了。因为他真的很想拜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家为师。 可惜,可惜…… 李君苒陪着李君杨将那张入学试上的题目答完,随后去了试题收集点将答案用蜡密封。李君杨亲自将手里那份寄托着自己以及家人无限希望的信签投进木桶里。 “柳儿,这,能行吗?”李君杨心底一点儿都没信心。 “为什么不行?”李君苒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在她看来这次临时招收什么旁听生所出的题目并不难,而且冷眼瞧着这考试的试题并不像四书五经这类科举必考科目里的内容,似乎……更偏向于需要推算的算数类。 李君苒在程府几个月里,闲暇时除了窝在自家庄园里努力种地勤劳致富外,还通过白芷看了不少闲书,顺便又偷偷打听到了不少事儿。所以对于白鹿书院,虽说从未进去书院里面,有些事并非两眼一黑什么都不清楚。 白鹿书院西苑,是只允许男子进入的地方。西苑占地面积很大,根据学子们所授知识的程度不同,分从零开始学的启蒙班,为考秀才准备的童生班以及为为每三年一次秋闱准备的闱试班。闱试班的学子必然有有功名在身,最低便是秀才。 可以说,书院是天启朝各级官员后备培养基地,尤其是像白鹿书院这样赫赫有名的四大书院。每三年的科举二甲百名里,多数来自四大书院,像一甲前三名状元榜样以及探花,鲜少有旁落的。在天启朝,甚至有“能进四大书院闱试班,半只脚已踏进官场”之说。当然,这里头并不存在着什么徇私舞弊考题外泄问题,压根就是天启朝版的重点高中,而且还是全国排前四的那种。 在天启朝,除了科举出生的文官,以及武举出生的武官外,还有一类官员,属于吃技术米饭的,比如工部以及钦天监的那些个官员。所以白鹿书院还特别开设了技这一门学科。李君苒从不认为某些个卫大夫们很是诟病的技艺是什么奇技淫巧,孔夫子不也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说。而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不就是人类懂得使用工具嘛。工具的进步,往往意味着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强盛。 所以这次所谓的招旁听生,尤其看到那些个试题后,李君苒心里便多了一丝大胆地猜测,不会是想乘机招一些技方面有天赋的人才吧。要不然干嘛出那么多需要推演计算的题目?于是,李君苒也没闲着,在试题背后,让李君杨礼尚往来了一把,回赠了一题。 “柳儿,那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怎么可能是一百?”李君杨之前从未接触过九九乘法表,所以脑子里一时也没能转过弯来。 李君苒有些无奈,为自己卖身给程府,没那么多时间。若是这会儿她在李家,一定好好地“折腾”一下小七柳的亲哥李君杨童鞋。不为旁的,就冲着方才那一张试题里,多数题目是李君杨自己解答出来的聪明劲。 李君苒不客气地伸手捏了捏李君杨的脸颊,笑道:“这个你自己动脑筋想出来比较好。” “哦。” “若是想不出来,下次记得叫我‘姐’哦。” “……”李君杨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实在想不通他这位新上任的亲妹妹为何总惦记着这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一定能想出答案的!”李君杨一把拉住了自家小妹软软的小手。正当李君杨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在这时留意到一位穿着粉色曲裙的少女朝着他和妹妹的方向走来。要说李君杨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自然也就无从认识眼前这位长相可爱,笑容甜美的少女。可冷眼瞧着站在少女身后的那位明显是丫鬟装束的小丫头,那身衣服无论是颜色、款式还有做工,都跟自家新上任的同胞小妹一模一样,饶是李君杨再笨,这会儿也能肯定眼前的这位少女应该就是程府的小姐。只是李君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确定她是对自家小妹有救命之恩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程府大小姐,还是对自家小妹有杀仇之恨的程府三姨娘所出的二小姐。 “柳儿,那人是……”李君杨偷偷地朝着李君苒使了个眼色,李君苒还没来得及回转过头,只听得身后传来了程语瑶的声音。 “七柳!” 李君苒身形一顿,原本还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面对自家小妹的快速变脸李君杨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在心里则多了几分防备。 “见过二,小鸡。” 程语瑶微微皱了下眉头,要说李君苒,若非因为她那个时不时总抽风的宫斗系统,她是压根就不想理会。不为旁的,光是每次见面那一声别扭的请安,程语瑶便很是不舒服:一字一顿不说,“二”字发音特别硬。而“姐”的发音更趋向于“鸡”,组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觉着是故意的。 程语瑶眯着眼,想要从那张目光呆滞的小脸里捕捉到细微的神情变化。 “七柳,你不是领了大小姐的命令……”站在程语瑶右侧的侍书一边留意着自家小姐程语瑶的神色变化,一边开口道。侍书见程语瑶神情正常,不见丝毫动怒,跟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这胆子便又大了几分,直接用质问的口吻说道。“特意过来照顾二小姐的嘛……” 侍书自然记得李君苒是得了丁嬷嬷的许可。这才能偷偷地跑去跟自家亲哥说上几句悄悄话。可现在,她家小姐都已经考完了那个入学试从书院里走出来了,难不成这兄妹俩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再者说了,即便真没说完。总不至于让堂堂千金小姐。等区区一个卖身为奴的奴婢吧。更何况。她李七柳在这程府里伺候的又不是她家小姐,而是与她家小姐关系不怎么好的大小姐,严格讲那可是她家小姐对手的人。 最最主要的一点。也是侍书最是忿忿不平的地方,她家小姐的脸明明就是被李七柳手上的那只胖老鼠给抓伤的,可到头来,受惩罚最重的偏偏是侍画。 为什么偏偏是侍画呢…… 侍书微微低垂下眼睑,对于侍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侍画是自己在程府里最好的小伙伴,这一点,侍书至始至终都不否认。俩人年纪相仿,又是前后脚被卖进程府,跟在嬷嬷身后学了大半个月的规矩后,便被当时还代为掌管程府的三姨娘挑中,指派到了醉风苑伺候程府二小姐程语瑶。伺候了一年多,又是前后脚从三等小丫鬟晋级到了二等。 侍画原本是家中幺女,性子更活泼一些,而且心灵手巧,她家小姐很是喜欢。私下里,还不止一次地提过将来要晋侍画为一等大丫鬟。 这怎么可以?! 在天启朝,府院那些个夫人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都是有定数的。像她家小姐虽说前几年因为三姨娘的关系,深得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的喜欢,日常待遇丝毫不逊色于还远在京城程阁老府的大小姐,可身边贴身伺候的一等大丫鬟依旧最多只有两个。 粥多僧少,几乎所有的小丫头都盯着这个位置,更何况是醉风苑里最有可能晋升为大丫鬟的二等丫鬟们。也只有侍画这个心思单纯的笨蛋,才会天真的以为将来又能像最初那般,俩人可以前后脚一起晋升,竟然还跟她拉钩约定将来也要一起晋升。 真是个大笨蛋…… 现在,这个约定只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之前她家小姐在后花园受了伤,那个笨蛋被降级为三等小丫鬟不说,还被重责二十板子。这一顿不放一丁点儿水的板子,活生生地打折了那个笨蛋的两条腿,随后又被三姨娘下令给挪出了程府直接送到了外头的农庄上,美其名曰养伤。养伤?在一个缺医少药,连像样点儿的大夫都不可能寻找到的乡下地方,如何能养得好伤?即便将来运气好,伤口可以自然愈合,只怕这腿也是十之八九会落下残疾。 同样是挨了板子,一个可以十分好运气的留在程府里,还请来了名医诊治。而另一个却被残忍地好似一块破烂抹布一般被丢弃在偏僻的乡下农庄里。命如纸薄,早在自己被亲生爹娘当牲口般卖掉时,侍书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可现在……她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整日里顶着张呆滞,说话不利索,反应又有些迟钝,年岁比她小的臭丫头,这一次是不是也能如此好运气! “……七柳,你怎么到处乱跑,如此没规矩?!” 侍书一丁点儿也没跟李君苒客气,一顶大帽子直接就这么扣了下来。 李君苒抬起头,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向侍书。她毕竟不是真的因为发烧而烧坏了脑子,自然转念一想便意识到侍书这是在乘机发难刁难她的节奏。记得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她家亲爷爷李老爷子就曾说过,有些时候别怪对手卑鄙,若不是你自己露出马脚,将把柄送到对方手里,旁人又如何抓得住你的错处? 要说也确实是自己大意了。只不过……侍书想要坐实她的罪名,也没那么容易。 旁的不说。这一次程府大小姐美其名曰因为不放心自家二妹程语瑶独自一人前往白鹿书院参加书院的入学试,所以特意指派了她这个身边的二等丫鬟跟在丁嬷嬷后头。可这里头若说没有乘机监视的意思,只怕连鬼都不信了。程张氏安排了自己的亲信丁嬷嬷,何尝不是这个意思。程语瑶即便知道这个明明白白的阳谋,也只能当这是嫡母跟嫡姐的好意,明面上一时半儿也不能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可书院自然有书院的规矩。不管是丁嬷嬷也好,李君苒也罢,在正式入学试开始后,别说跟在程语瑶后面走进书院大门,就连靠近大门五十公尺的距离也是不让的。所有的陪考人员那些个嬷嬷丫鬟们。要么乖乖地窝在马车上。要么就在距离书院大门百尺外临时搭建的茶棚里等候。 所以这乱跑一说,就连侍书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定罪。可话已经说出了口,想要再改口,就更难了。侍书到底只是个刚满十岁的黄口小儿。应对间不如那些个年长的婆子们圆滑。最起码这脸皮要薄上好几分。意识到自己难以自圆其说后。这小脸儿更是多了几分讪讪色。 “侍书!还不退下?!”万幸的是,身为主子的程语瑶总算在这关键时刻开了口。不管程语瑶出于什么目的,最起码还是为侍书解了尴尬。 “小姐……”侍书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程语瑶。很是紧张。当侍书留意到程语瑶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微微露出一丝不悦时,本就不大的小心肝顿时砰砰乱跳得厉害。 “退下!回去后记得抄写《法华经》三十遍!” 在程语瑶看来,侍书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着实需要回头好好地再调教调教。当然这事得回到她的醉风苑里,私底下悄悄的进行。到时候关起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要别闹出什么人命就行。可在外头,尤其众目睽睽之下…… “是。”听到程语瑶如此惩罚自己,侍书稍稍松了口气。对于程语瑶的惩罚,侍书可不敢表露出一丁点儿不满情绪。只是在往后退时,抬头微微瞥了李君苒一眼,不甘心的情绪一闪而过。 依旧很努力地维持着呆滞无神表情的李君苒过了许久才有所反应,即便有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发出一个“啊”的音节。现在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表现得太似正常人吧。若有可能,李君苒真的想距离程府两位小姐,尤其是眼前这位庶出的二小姐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尤其自从知道程语瑶跟自己一样,都是来自千年以后的未来,李君苒更是对程语瑶避之不及。 其实在很早些时候,李君苒便隐隐察觉到程语瑶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就像她同样不怎么喜欢程语瑶一个道理。就是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同行是敌国”穿越版的解释。为此,李君苒还特意贿赂了自家那只没耳朵的胖耗子,费了很大一番工夫,从那只财迷耗子那里套出程语瑶身上也带着个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一个类似于智脑的东西。正是因为那个东西的存在,程语瑶不得不按耐下内心深处的厌恶情绪,对她虚与委蛇。很明显程语瑶想刷她的好感度,问题她可不怎么愿意陪着一道疯! 李君苒纠结着,如何在不露馅儿的前提下,彻底摆脱程语瑶这个大麻烦。却不想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另外一大片乌云已经慢慢地朝她靠拢。 “语瑶妹妹果然与众不同,就连惩罚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与旁人不太一样……” 程语瑶听到身后传来的男子说话声,眉眼间明显多了几分喜色。很显然程语瑶已经听出了说话之人是谁。事实上,李君苒打从她听到第一个音节开始,也已经十分肯定何方妖孽从天而降。除了先前遇到的那个,喜欢布衣搭配华美精致配饰,自称“苏林”的家伙,不作他想。 “语瑶见过苏林哥哥,苏林哥哥有礼。”程语瑶优雅地回转过身,朝着苏林盈盈一拜,行了一个常礼。那身段软的,就跟弱柳扶风似的。可惜,程语瑶倘若再年长几岁效果会更好一些,现在嘛……整个一东施效颦的味道,偏偏有人很是受用。 李君苒留意到站在自己身旁,小七柳的同胞大哥李君杨身形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估计是让程语瑶那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给吓的。顿时,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为程语瑶丢个赞,不愧是跟三姨娘嫡嫡亲的母女俩儿,有其母必有其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语瑶妹妹不必多礼。”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一口一个“语瑶妹妹”甚是亲密地称呼着,丝毫没意识到这里面有何不妥。 一旁的李君杨隐隐觉着有些不妥,一对好看的剑眉都快纠结在了一块。李君苒偷偷地拉了一把李君杨,示意他往后退一些,以尽可能地减弱存在感。随时随地沦为人形布景板俗称电灯泡什么的,有时候真的也蛮讨厌的。 身为同行,李君苒其实很想好心一把,偷偷地提醒程二小姐程语瑶童鞋,您老想钓金龟婿什么的,是不是早了点儿?这未免也忒心急了吧。话说天启朝这边民风确实比前朝开放了不少,可再开放也不似几千年后的未来好不好? 李君苒有些无语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她是该感叹程语瑶为人处世大方豪迈不拘小节好咧?还是为程语瑶这彪悍的外交能力投以三十二个赞咧?!这才多久呐,好像中间就间隔了一场入学试吧。这彼此的称呼就从“程二小姐”跟“苏公子”直接跳到了“语瑶妹妹”跟“苏林哥哥”。 不过,这事……应该跟她没什么关系吧,就是不晓得会不会连累到她那新上任没几天的二师姐那闺誉。 “……真真是有意思。” 苏林手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扇,笑晏晏地开口道。 “让苏林哥哥见笑了。”程语瑶用宽大的衣袖半遮掩住自己的小脸,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让苏林哥哥见笑了。”程语瑶用宽大的衣袖半遮掩住自己的小脸,随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母亲常年吃斋念佛,语瑶跟在后面帮着抄写经书。知道抄写经书不仅可以练字,最最主要还能让人平心静气,侍书这丫头性子太毛躁了……” 饶是李君苒,听程语瑶如此说,也忍不住抬眼看向程语瑶。要说程府大小姐前一世输给自家这位庶出的二妹还真的一点儿都不冤,最起码这嘴皮子太利索了,怎一个能言善辩了得?那些个不明真相之人,听完程语瑶的这一番说辞,只怕不仅要为程语瑶的这一片拳拳之心给感动,顺带着也该对程张氏加以鄙视与唾弃一番。 一个人的字好似他的另一张名片,那些个书法了得之人,总是更容易得到世人的推崇。所以在天启朝,无论上流社会还是平民百姓人家,但凡有可能,大家都会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字能拿得出手。而大家平日里练字,即便不临摹那些个书法大家的名帖,也会找些比较常见的字帖。抄写生僻拗口的经书以达到练字的目的,与其说这是在练字,不如说是在找虐。 世人皆知,在天启朝,庶出的孩子那小日子并不好过。尤其那些个小门小户里头的庶女,运气差一点儿地位甚至还不如个有实权的管事。当然大户人家因为多少会有所顾忌会稍稍好一些。这也是相对而言,毕竟嫡庶尊卑放在那里。亲生的姨娘若是受宠一些还好,倘若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只怕能不能衣食无忧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说白了,都是指望着嫡母,得看她们脸色吃饭过日子。 嫡母想要拿捏那些个小妾(情敌)所生的孩子,真的太容易了,可以说到处都是机会。逮着机会小惩大诫,更是家常便饭之事。罚跪、挨板子、不让吃饭之类的惩罚毕竟对名声不太好,很容易给人留下个刻薄不宽厚的印象。而罚抄书籍这样的处置既可以达到惩罚的目的,又对自身名声影响甚小。旁人若是问起。还可以美其名曰地辩白上一句。咱这个当嫡母的,也是为了她好:学好了规矩,将来嫁去婆家也不至于让未来婆婆责难说不懂规矩不是…… 所以,像《女子通则》这样规范女子行为准则的书。使用频率就很高。而各种经书因为里头多生僻拗口的字。显然比《女子通则》更刁难人。 程张氏这些年终日窝在佛堂里吃斋念佛这事在越镇这一片也算是件半公开的事儿了。身为嫡母。自己喜欢敲木鱼不说,连带着还让府里庶出的女儿跟着一道抄写经书,这是想将好端端的一个青春可人的女娃儿往哪儿推呢?程语瑶虽是不曾明明白白地说自家这位嫡母的一句坏话。可字里行间隐隐透着的意思无一不在暗示着刻薄的程张氏,无所不用其极地虐待着她呢。 世人习惯性的思维总是很容易同情弱势的一方,在适当地暗示影响下,一番脑补下来,大致什么情况便被扭曲地还原了。 可惜,程语瑶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步。心高气傲的程张氏在亲生女儿程府大小姐从京城来越镇前,因为跟程庆业赌气的关系,常年累月地窝在佛堂里,可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说管理程府诸事了,连每日晨昏定省也给省略了。程语瑶说跟在嫡母后头抄经书,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当然,这会儿的程语瑶压根就不怕,一切只因她的身边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侍书外,也就是丁嬷嬷跟李君苒(兴许)知道她所说之事是真是假了。而程语瑶很有信心,不管是丁嬷嬷也好,李君苒也罢,都不会在这当口戳破她的这番说辞。 身为程张氏身边亲信的丁嬷嬷,且不说要顾及程府名誉,光是自家主子,她的那位嫡母程张氏的名声,她也得投鼠忌器。至于李君苒嘛,一个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发呆,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小丫头,即便真的说出什么话,也得有人相信才行。也就是她那个好嫡姐心善,会护着李君苒,若是换做她,早打卖出程府了。 程语瑶着实想不通,不管是她的那位好嫡姐,还是时不时抽风的破系统,为何总那么在意个整日痴痴呆呆的黄毛小丫头。程语瑶将目光从李君苒身上转向了一旁的李君杨,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一番后,随即将头扭了回去。 一股子穷酸气! 今天,李君杨穿了一身粗布的藏青色长衫。衣服虽说是新做的,却明显做大了一个尺码。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新衣服穿十年,衣服做大一个尺码很正常。可惜李君杨前几年长年的营养不良,身材原本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瘦小好些。于是这一件长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不说,更像是偷穿了家中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倘若程语瑶面前就只站着一个李君杨,兴许今日她会看在李君苒(抽风系统)的面子上,跟李君杨套套近乎刷刷好感度什么的,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可就真说不准了。偏偏这会儿还多了个同样穿着布衣,至于身份明显瞧着很不一般的苏林。且不说年长一些的苏林瞧着更英俊潇洒一些,光是冲着苏林身上所佩戴的那些个华丽配饰,程语瑶也会选择苏林。 早在程语瑶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最是讨厌的便是那些个没房没车没才(财)还眼光极高的三无人士了。李君杨这会儿虽说年纪尚小,可有个为了给老子看病就不得不卖身为奴的同胞小妹李君苒在,距离三无人士也没差太多了,或许比那些个三无人士还不如。 细细算来,程语瑶穿越到天启朝这边也有好几年了。虽说对自己的庶出的身份很是不满意,可每每瞧见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可以任由她这个主子拿捏,程语瑶顿时也就想通了不少事儿。最起码让她穿越到了官宦人家,倘若让她投胎到李家变成李七柳那样的,还不如让她死了重新投胎算了。 如此一番比较下来,程语瑶对自己目前的身份还算满意。唯一让她比较遗憾的,还是天启朝这边有些个事儿太死板。生下她的三姨娘再怎么受她目前这个身体的老子程庆业的欢喜,这辈子都不能转正变成正了八经的正牌夫人,使得她也只能背上庶出之名。即便将来人品爆发,在族谱上过继到嫡母名下,跟前头正宗的嫡姐相比,她依旧低人一等,不过是个山寨西贝货。 这让她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都说女人这辈子,出生好不算好,最后嫁得好才是真的好。最后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想到此,程语瑶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决定不再理会站在李君苒身旁,那个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少年。 苏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时间过得挺快,转正午了。 “时近正午,想来语瑶妹妹应该也饿了。不如为兄请语瑶妹妹……” “苏林哥哥见谅,母亲跟姐姐还在府里等语瑶回去。”程语瑶一脸的歉意,很是为难地说道。 苏林抬眼看了一眼站在程语瑶身侧穿着万字花纹夹袄的丁嬷嬷,随即明白了,很是配合开口道:“是为兄考虑不周了,为兄原想邀请语瑶妹妹去客香居……现在看来,时间上确实仓促了一些。改日,为兄准备好了一切再递上拜帖。” “客香居?”程语瑶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亮闪闪的。 程语瑶自然是知道客香居的,曾几何时还甚是期盼着三姨娘能带着她去客香居。 客香居在天启朝也算小有名气的百年老店,最初的旗舰总店就开在距离越镇不过几十里外的德泷县上。十几年前当时的掌权人力排众议坚持将总店迁至京城,随后还在全国各地开设分店。现在不仅全国二十六个县都有客香居的分店,像越镇这样富裕的乡镇也有分店的影子。每一家分店,保持了总店的精粹,又极具各地特色。 越镇这边的客香居分店是今年年后二月初二那天才开业的,全鱼宴是越镇分店的特色招牌宴席,分大中小三档。大全宴一共九九八十一道菜,保罗天启朝天南地北所有新鲜的海鲜水产。中全宴只有七七四十九道菜,虽说品种不如大全宴,也让所有食客大饱口福。毕竟有些海产品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吃到的。 至于小全宴只有简简单单的九道鱼宴,可但凡吃过的食客皆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加以称赞,怎一个鲜字了得。现在开业虽然已经半年多,可每天闻名而来的食客依旧络绎不绝,甚至还排起了长队。除非身份了得,要不就得早早排队,若是去晚了,极有可能连片儿鱼鳞都吃不上。 程语瑶之前也曾想去尝尝鲜,怎奈三姨娘因为要管理程府诸事一直不得空,之后她的那位好嫡姐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越镇这边,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一路舟车劳顿给累倒了,竟然重病了大半个月……随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一来两去,程语瑶至今没能去客香居品尝一下那美味绝伦的全鱼宴。 “语瑶先谢过苏林哥哥了。”程语瑶朝着苏林盈盈一拜。 苏林不着痕迹地挑了下左眉,见程语瑶如此反应,便知道自己这一次邀请一准能成。 “语瑶妹妹,为兄送你上马车吧。” “恩,有劳苏林哥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君杨似乎还有好些话想跟李君苒说,可瞧着程府二小姐跟眼前这位一身布衣装束却佩戴华丽配饰的富家公子在那里有说有笑,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场合,他家已经换了芯子的小妹之前能逮到机会偷偷溜出来找他已属不易。这会儿小妹已经低垂着头,顶着那张木讷呆滞的脸面无表情地走到以为年长嬷嬷得身侧,很显然,他想要再跟自家小妹说话已经不太可能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君杨朝着李君苒使了个眼色,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悄悄地退到了一旁一个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李君杨心里很明白,白鹿书院入学试他铁定是没戏了。 对于寒门子弟平民百姓而言,总共就只有十个入学名额,他都不曾回答完所有的题目,便因为腹泻被迫离开了考场。至于之后那个所谓的特招旁听生,虽然在自家小妹的帮助下,上面的题目全部回答了,可最终能不能被录取,李君杨比先前那个入学试更没信心。说白了,不过是哄着自家小妹高兴罢了。 可即便真的不能进白鹿书院又如何? 反正他都不会放弃读书。白鹿书院进不去,就去村里的私塾。不为旁的,为了自家小妹能早日脱籍,李君杨也一定会发奋读书,争取早日考取功名!而且!杀妹之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他也一定会让那个三姨娘血债血偿! 李君杨眯起那双跟小七柳长得很相似的大眼睛。盯着程语瑶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毫不犹豫地回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早上来时,已经跟五房的正吉叔约好在南城门那儿不见不散。现在已时近正午,之前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希望正吉叔别等急了才好。 另一边,苏林陪着程语瑶步行来到梧桐大街的东街口,随后又甚是体贴地将人护送上马车。 “语瑶妹妹,路上且小心。”苏林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苏林哥哥……你也要当心。”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程语瑶甚是感动,扶着扶手。隔着粉红色的纱帘。又与苏林腻味了好一阵子。 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这一幕,铁定会有种“山伯英台十八里相送”的错觉,而且还是qy版。很努力装人形布景板的李君苒忍不住抬眼看了看站在她前面的丁嬷嬷,对至始至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都不曾有丝毫变化的丁嬷嬷葱白得五体投地。也亏着她今儿穿的是曲裾长裙够厚实。要不然都没办法隐藏那些个死活不肯消褪的鸡皮疙瘩跟寒毛。 可是。真的忍得好辛苦,她快要破功了好不好。 好痛苦…… 路过的各路神仙,妖魔鬼怪。叔叔婶婶大伯大妈们,谁来救救她…… 终于,程语瑶好似听到了李君苒发出的sos信号,终于不再嗲着喉咙跟苏林互动,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开车,呃,出发吧……” 这一声“出发”传入李君苒耳朵里,就好似出谷黄鹂鸟一般,整个一天籁之音。这一次,不用驾车的大栓帮忙,李君苒手脚思索地爬上了马车。 苏林目送程语瑶所搭乘的马车缓缓驶离梧桐大街,原本还带着淡淡笑容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 “主子。”一直候在不远处的小厮德全上前了一步,微微曲着身子,轻声开口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恩。”手持象牙扇的苏林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扇子,过了片刻后才幽幽地开口道,“陈彬,你去查一下……” “查什么?”德全身旁的彪形大汉陈林傻眼了,脑袋里一头雾水,根本就没能弄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想让他查什么。偏偏苏林懒得再多说几句,抬脚便上了马车。空有一身武力的陈林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想让他简单点儿就只调查方才那位程府小姐程语瑶咧,还是得将整个程府都调查清楚。 不得已,陈林只好求助苏林身边,打小便伺候苏林生活起居的侍从德全。德全身为苏林身边贴身伺候的侍从,对于自家主子的一些小习惯自然了然于心。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似有似无地抬一下眉头,德全都能分出主子这是生气了还是不高兴了。方才,他在一旁可是瞧得真真的,主子不止一次地将注意力透过那位娇滴滴的程府小姐,看向那个低垂着头的程府小丫鬟身边的那个少年。 “全公,呃,全兄弟……”陈林不着痕迹地往德全衣袖里塞了锭银子,压低了嗓门,开口道,“帮帮忙。” 德全眯着眼笑着提示道:“刚才,站在程府小丫头旁边那个小子……” “小子?穿竹青色书生袍的那个?”陈林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隐隐地记起方才确实有瞧见个年岁只有七八岁的小鬼头。明白过来的陈林朝着德全抱拳比划了一下,嚷嚷道,“多谢全兄弟。” 若干年后,已经胡须花白正在自家小院里头颐养天年的陈林每每回忆起这一段,总会唏嘘不已。当年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地被主子给挑中,负责调查那个叫李君杨的小家伙。若不是这样,也就没了后头一系列的变故。这时的苏林,自然也想不到,不过是灵光一闪的念头,让身边之人去调查一下还只是个小鬼头的李君杨,便因为这一次的突发奇想,拉开了俩人长达多年明争暗斗序幕。 其实,用李君苒的原话来解释,那就是一种名为“猿粪”的东西在作祟,好基友什么的可不就是一辈子嘛。当然,这会儿还只是个未满十岁的小鬼头李君杨并不知道他身后多了个小尾巴,这会儿的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想着赶紧去南城门那边,跟李家五房的正吉叔汇合,然后回李家屯。 可惜,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李君杨越想急着回家,越是有人要出来添乱。 “吔,这不是那谁嘛。”李家四房的三郎李君柏拦住了李君杨的去路。 “六郎,你这么急匆匆的想去哪里?”四郎李君桐笑嘻嘻地纠正道,“不对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李君杨原本还在李家四房时,就不怎么喜欢前头几个堂兄堂姐,唯一关系比较好的,可能就是李家大郎李君松。虽说李君松的亲爹李正国并非李老四跟李小冯氏最喜欢的儿子,可架不住李君松是李家四房孙辈里头头一个孩子,又是个带把儿的金孙,总归跟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不太一样。 可要说李家四房七个孙子孙女里头,哪个最受李老四跟李小冯氏的喜欢,还得当属能说会道的二儿子李正泰家的三郎李君柏。李君柏继承了自家老子嘴甜的优点,又因为路过的游方相士给批过命,生辰八字最旺李小冯氏。于是,向来最信这些的李小冯氏,打从李君柏出生没多久,便将这个宝贝疙瘩养在了身边。平日里但凡有点儿什么好东西,一准会有这个宝贝疙瘩一份。这待遇,可比长孙李君松高了不晓得多少倍。为此,李钱氏在私底下没少抱怨,小动作更是不少。可再闹腾,依旧改变不了三郎在李家四房,尤其是在掌管着日常家用的李小冯氏心目中的地位。 当年,李家屯的诸位族老跟新上任没多久的里正李正书想为李家二房李平河挑选一位嗣孙,李小冯氏听说了过继这事后,想都没想便甚是主动地将三郎给推了出来。李小冯氏惦记上李家二房那一支那点丰厚家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三郎,自然是因为在李小冯氏心目中,三郎这个宝贝金孙是最旺她的。将来崔老婆子翘辫子后。二房的一切都将归三郎一个人所有,她作为三郎的亲奶,自然也能占一份。 当然,这些都只是李小冯氏一厢情愿的想法,就冲着李家四房那门风,教出个自私自利的三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何况三郎作为李正泰唯一的儿子,自然不可能过继给二房。于是过继人选从三郎变成了四郎。年仅两岁多的四郎甚至还被高兴过了头的李钱氏抱到了二房那边小住了好几天。 可是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天,本就不是很情愿的崔老婆子将人给退了回来。之后又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族老跟里正见崔老婆子死活不愿意。过继一事便不了了之没了后文。 四郎李君桐那会儿虽说年纪小尚未记事明理。可到底在二房那边尝到了甜头。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虽然说不出那么多道道来,哪里有好吃的,他们心里明白着呢。而一直被李小冯氏捧在手心里的三郎到底更年长些。更何况在李赵氏有意无意地洗脑下。早已懵懵懂懂地明白过继意味着什么。对于自己没能过继给二房。三郎李君柏是头一次嫉恨大伯家的四堂弟。见四郎最终也没能过继给二房,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在暗暗使力。努力想让崔老婆子改变心意。 这些年,别看李家二房跟四房之间,因为过继这事有了龃龉,不再往来。可私底下,不管是三郎李君柏也好,四郎李君桐也罢,连带着他们身后的亲爹娘,都在为能过继给二房当孙子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结果,这么多年努力下来,最终却让四房地位最低,最不受李老四跟李小冯氏待见的小七柳一家拔得头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不管是三郎还是四郎,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李君杨在梧桐大街路口遇到三郎跟四郎并不是什么巧合,甚至他在白鹿书院参加入学试时闹起了肚子,都跟这俩人多少有点儿关系。 李君杨清楚的记着,自己一家在没离开李家四房时,过得是什么日子。旁的不说,但凡叔伯兄弟姐妹间有一丝温暖,他可爱的小妹妹也不会卖身到程府为奴十年,才一年多就被那个三姨娘给活活打死了。前几日九月初一那天,倘若不是眼前两位堂哥的亲娘,伙同那个李小冯氏,上他家来闹腾,他的娘亲也不会受不了刺激,选择投井自尽。即便救上来了又如何,娘亲的身体到底因为寒气侵体,落下了病根,甚至肚子里的小弟弟都有可能不保…… 新仇旧恨! “三堂哥,四堂哥。”李君杨抿了抿嘴,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打着招呼。 “三哥,你看。六郎到底是攀高枝了……这说话声音都比之前响亮了。”在四郎李君桐眼里,李君杨就是个抢走原本属于他的家产的大坏蛋。 从小就深受李小冯氏偏宠的三郎李君柏,比起四郎,三郎那性子更张扬些。其实不用四郎李君桐多挑拨,早在前几日九月初二那天,在南城门附近瞧见李君杨一家四口跟崔老婆子有说有笑时,李君柏便瞧着李君杨这个之前从未放在眼里,印象里可以任由自己揉捏的小堂弟很是碍眼了。 “人家现在改叫什么‘碾子’了。”三郎李君柏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叫什么不好,竟然叫‘碾子’。” (备注:年跟碾同音,碾子类似石磨上用来碾压稻谷的石头。石碾在李家屯虽说不多,也算常见之物。最主要因为是石头制成,所以低贱的很。) 李君杨目光闪烁了几下,原本还想跟李君柏辩白几句的他,突然想起李君苒这个新上任的小妹妹之前在他耳边唠叨过的那些话,深吸了口气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三堂哥,四堂哥,倘若没旁的事,我先走走一步。” “你给我站住!”三郎李君柏见李君杨想走,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君杨的胳膊。 “放手!”李君杨实在不怎么愿意跟李家四房的人多接触,能心平气和地跟三郎四郎打招呼,已属不易。倘若再纠缠下去,李君杨真的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压抑住心底的怒火。他到底不是笨蛋,好端端地在书院里参加入学试,怎么就会突然肚子绞痛起来,要说里头没古怪,打死他都不信! 推搡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说话声:“住手!”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李君杨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 “三郎,四郎,赶紧给我住手!”李正安几步便来到了李君杨跟前,二话不说便先将李君柏与李君桐从李君杨身边拉开,“三郎四郎,你们这是做什么?” “四,四叔……”三郎李君柏愣了一下,没想到原本没打算出现的四叔李正安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 “四叔。”四郎见到李正安很是高兴,扯开嗓门嚷嚷道,“四叔,你快点教训六郎!” 在四郎李君桐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四叔整日里“之乎者也”的,总能说出一大套的道理来,将人说得哑口无言,很是厉害。 “四郎,休得胡言!身为哥哥,怎可欺负弟弟?!”李正安很是顺手地用手上的纸扇轻轻敲了敲四郎李君桐的脑袋,稍稍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开口说道,“虽说现在三哥一家另攀上高枝,过继给了更为富庶的二房一脉。可三哥毕竟是我李正安嫡亲的三哥,六郎也是你们嫡亲的弟弟。血浓于水,一家人怎可因为过继一事而疏远?而你们又怎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嗯?” 白鹿书院所在的梧桐大街原本就是临近主街道朱雀大街,加上这会儿书院入学试刚刚结束没多久,正是人来人往人最多的时候。方才,李君杨与三郎四郎的拉扯,已经让好些过路之人停下了脚步。这会儿又因为李正安这一番情绪激昂的说辞驻足更多的人。 平民百姓好凑热闹,这一点通病其实在天启朝也差不多。听完李正安如此说,适当脑补后,一个个看向李君杨的目光便不再那么友善了。天启朝打从开国建朝时,便以“仁孝”治理天下,讲究“三纲五常”。倘若正如李正安所言的那般,他的这位嫡亲三哥一家为了所谓的富贵,舍弃贫穷的亲生爹娘,那便是大大的不孝。对于不孝之人,如何惩罚,天启朝的法律有明文规定,轻则杖责,重则发配。最最主要的一点,倘若有功名,将剥夺功名,正准备走仕途之路的,也将取消资格。 所以,李正安的这一席话,真真是恶毒的可以。饶是不过年仅八岁的李君杨,也被他这一席无中生有的指责,涨红了小脸,完全是被气的。 “正安堂哥,如此大的帽子,就这么扣下来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舌头!”正当李君杨想为自家爹爹辩白一番时,身后又传来一声甚是爽朗的笑声。李君杨回转过了身,定睛一看,原来开口说话之人竟然是七叔祖家的李正远,不由地喜上眉梢。李正远是七叔祖独子的遗腹子,今年不过刚满十三岁,说起来也就比李君杨大了五岁而已,辈分上却相差了一辈。 “小叔叔。”李君杨原本就跟这位七叔祖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堂叔李正远关系不错。前几日闹腾了一番,他家顺利过继给了李家二房后,李君杨更是知道,从李家族谱上看,他亲爹现在跟李正远可是嫡亲的俩兄弟。这一声小叔叔,可谓名正言顺的很。 “乖哈,几天没见,阿年总算是胖了一圈了。”李正远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李君杨的脸颊,笑眯眯地开口道,“正安堂哥,看来真的许久没回李家屯了,竟然忘了自己嫡亲的三哥早已病逝多年,忘了小年的亲爹与我是嫡亲俩兄弟!更忘了若非二伯早逝,没有传宗的子嗣,我那大哥,小年的亲爹也不会过继给二伯当嗣子之事!” 李正远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见周边围观的路人一个个明白了过来,便乘机又添了把火。对付某些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得先剥去那层光鲜的外皮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李正安的脸上多了一分讪讪色,抬眼看向见周边围观的路人,赶忙顺着李正远的话茬配合道:“小堂弟所言甚是。为,为兄这不是忙着参加县试,确,确实许久不曾回家了。” “正安堂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让小堂弟好生敬佩。”李正远笑晏晏地开口道,“正安堂哥如此苦读,一年后必能高中举人。” “借小堂弟吉言了。”对于苦读圣贤书,参加科举的莘莘学子而言,哪个不想鱼跃龙门考中状元?更何况,向来很喜欢听人夸赞的李正安。被李正远这个李家七房的小堂弟夸赞得有点飘飘然的李正安,没能听出李正远话中隐藏的玄机。 可周边围观的那些个路人多数刚刚参加完白鹿书院的入学试,又或者是陪同家中子侄前来应试,即便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听出李正远话中所隐藏的玄机,事后稍稍品味一番,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李正安这番说辞,最多也就是唬弄一下三岁孩童罢了。 之所以如此说,只因在天启朝,想要成为生员,俗称秀才,需要参加三次考试,县试、府试以及院试。每年有两次机会,时间安排在三月以及八月,三场考试同时进行。只有通过了三月的县试,方能参加九月的府试以及下一年三月的院试。 附带的提一句,考取举人跟进士都是三年一次,会试在秋季。又称秋闱,殿试则在来年三月,又称为春闱。当然朝廷不定期还会增开科举,以备不时之需。换句话说,李君杨若真的走上科举之路,每一轮的考试都顺顺利利的一次通过,最快也得两年半的时间才能考中进士。科举之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年过半百还在为生员而努力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难度更大的举人跟进士头衔。万幸的是,程府大小姐也只是要求李君杨能考中举人而已。 李正安说他因为在考秀才。所以许久不曾回家。也就忘了有些事。可单从时间上,便一下子就戳破了李正安那满口的信口雌黄。更何况李正安忘记的又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得健忘成哪般,才能不记得自家嫡亲的三哥已经翘了辫子,族里宗亲为何过继这样的大事。都健忘成那样了。这人还想继续参加科举。还想中举人?或许。与其说是健忘,还不如说是冷血无情才是。 于是,周边围观的路人想明白后。看向还在那里自鸣得意的李正安那眼神,便带了几分鄙视。 “打小,小堂弟我就听老祖说,正安堂哥饱读诗书,是最是明理之人。”李正远继续毫不吝啬地往李正安头上戴着高帽子,“让我多向正安堂哥学习。怎奈小堂弟我从小身体就不济,最主要的看到那些个经史子集就头大的很。” “哪里,哪里。这都是七叔祖的抬爱。”李正安在此之前从来就没听人跟他说过,原来七叔祖如此看好他?初一听李正远如此说的李正安不由地飘飘然起来。 李正远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心道,只怕过了今日,他这位自命非凡的正安堂哥要恨死他了。可那又如何?不管是李正安,还是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但凡有一丁点儿良心之人,都不愿意跟他们多打交道吧。整个李家四房,也就他那个最大的侄子李君松为人淳朴善良一些。其他人…… 李正远眯着眼,继续思忖道。 不就是彻底撕破脸嘛。其实早在前几日,这张脸就差不多给扯破了。今儿不为旁的,哪怕为了李正明这个在名义上是他嫡亲大哥这一点,也得为自家新上任的嫡亲小侄子出这个头。今日若是没能一巴掌将某些事给彻底拍死了,将来他这个还准备走科举之路进官场的小侄子可就给未来的对手留下了一个非常致命的大把柄。不孝之名,一旦落实了,想要洗白可就没那么容易。 “堂哥我只是多读了几年书而已。” “小堂弟这儿有一事不明,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想正安堂哥虚心求教一二。赶巧了,今儿能在这里遇到正安堂哥。” 李正安抬眼看向笑盈盈的李正远,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冒出一丝不安的情绪。一直留意观察着李正安神色变化的李正远,见李正安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加快了语速,压根就不给李正安说话,甚至开溜的机会。 李正远说话语速虽快,可咬字清楚,思路更是清晰。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周边那些个凑热闹,就差在脸上直接刻上“八卦”两字的路人都听得清楚明白。李正远其实也没提什么深奥的问题,不过是接着李正安方才那句“血浓于水”,问了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从前有那么一个人,罔顾家中同父异母的三哥摔断了腿,嫡亲侄儿重病没银钱医治,明知道有人想将自家嫡亲小侄女卖进里也不闻不问。若换做李正安,对于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真的非常的简单,不是么? 李正安到底既不是耳背也不是什么傻子痴呆儿,哪里会听不明白,李正远这是在说他。到了这会儿,李正安也一下子回过了神来,那双与李小冯氏长得很相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正远,目光冰冷且带着狠戾。 “李小老板,你说的那人还是人嘛?!这跟畜生又什么区别?!”一旁围观凑热闹的路人显然认出了李正远。李正远因为从小不喜欢读书,七叔祖便早早地为他安排好了出路:在越镇最是繁华的朱雀大街买下了两间相连的铺子,开了一间杂货铺子。别看李正远今年不过十三岁,打理这间杂货铺子已经好些年。杂货铺子因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在越镇口碑很是不错。连带着附近的人也都认识了李正远这个年纪不小,却很有经营头脑的小老板。 “可不是,简直禽兽不如!” 脑子活络的几个将了解到的事前后一串联,一番脑补后,便得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架设:李小老板说的那人别就是他那位正安堂哥吧。更有心细些的,信息又比较灵通的,曾隐隐听说过李小冯氏那彪悍作风,便越发肯定了某些事。 要说李正安到底多读了几年书,这脑子就是比普通人活络不少。意识到倘若不将有些事纠正过来,以后铁定会连累到自己前途的李正安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甚是尴尬地开口道:“兴许。那,那人真的不知道也未可知。” 李正安的话立马引起周边凑热闹的路人一阵嘘声。 李正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该如何处置,自然由族中长老与里正按着族中规矩做主。再,再不济还有县老爷不是。” “三郎。四郎。小年是你们七叔祖的嫡亲小曾孙。现在已经过继给了你们二爷爷一房。你们可不能因为小年的爹长得跟你们死去的三伯很像,再错认了。”李正安阴沉着脸,回转过头。很是严肃地对着李君柏与李君桐说道。 不管是三郎李君柏还是四郎李君桐,年岁都比李君杨要大,到底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光屁股小鬼头。其实不必李正安提醒,他俩也意识到了事情有点儿严重。这会儿见自家四叔如此说,纷纷配合地向李君杨道歉道:“小年堂弟,我,我们方才只是跟你闹着玩而已……” 闹着玩这类的说辞,也就是明面上拉上块遮羞布罢了,其实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偏偏,有些时候,这样的遮羞布还一块都不能少。 李君杨本不想再理会三郎跟四郎,在李正远不着痕迹地提醒下,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没事。人有相似,认错……很正常!” 李正远很想笑出声来,此时此刻他再次为自家老祖英明的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四房的六郎,他新上任的嫡亲小侄子如此有趣咧。 “误会既然已经解开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送两位侄儿回家了。”李正安是一刻都不愿意继续再逗留下去,见李君杨如此说,便立马拉上三郎跟四郎,挤出了人群。活了近二十年的李正安,从未像今日这般丢人现眼过。 李正远并不知道,因为这事,让小肚鸡肠的李正安记了仇。在若干年后,李正安逮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对已经成家立业儿女双全的李正远痛下杀手。事后,当年过半百的李正远每每忆苦思甜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即便当时险些命丧黄泉,李正远依旧笑呵呵地告诉围绕在他身边几个小孙孙,他从不后悔当日那次出手。当然,这事还得好几年后才会发生,这会儿也就埋下个隐患而已。 这会儿已经顺利回到程府的李君苒并不知道,正是因为李君杨跟七叔祖家的李正远在梧桐大街街口,跟李家四房的人起了点小龃龉,使得有些事儿就跟铁板钉钉一般,给彻底地敲定敲死了。 前几日也就是九月初一在李家四房发生的事,虽说闹腾的动静不小,可到底也就李家屯的人知道,并未往外传。在里正跟族老们眼里,李家四房那一支人丢人现眼不打紧。可若是坏了整个李家屯的声誉,那是绝对不允许的。除非,事情真的闹得太大,比如闹出了人命,不得不开祠堂正式将李家四房一支驱逐出李家族谱,要不然……哎,谁让这世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咧。 其实李小冯氏几个也瞧出了里正跟诸位族老们的顾虑,这才有恃无恐。虽说短时间里,李家四房上至李老四李平海,下至三个儿子,瞧着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可这时间一久,只怕又会故态重现,毫不避忌了。其实李小冯氏也好,两个儿媳妇李钱氏跟李赵氏也罢,不过是李家四房诸位男丁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想让他们不惦记在可以任由拿捏的李正明,除非这太阳打南边出来! 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有前车之鉴的。之前李正明一家四口几乎是身无分文地被扫地出四房,当时可是白纸黑字约法三章签订了分家协议的。到头来也不过一年多点儿时间,李小冯氏在李老四李平海的默许暗示下,还不是说上门打劫就上门打劫。即便最后闹得李徐氏跳井自尽,这事依旧不了了之。 这里头还有最主要的一点,李正明虽说过了明路,在族谱上写明了是七叔祖家的长孙,过继给了二房,跟四房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可李正明身上到底留着李平海的血,这份血缘是怎么都割舍不去的。 不过。现在总算能雨过天晴了。 经梧桐大街街口这么一闹腾。李正远下了一剂猛药,不仅将事情隐隐透露给了那些个读书之人知晓,又迫使李正安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咬牙承认:他那可以任由全家上下拿捏的嫡亲三哥李正民已经病亡。现在的李正明是七叔祖家的长孙过继给了二房。跟他们四房充其量也就是同宗关系。 别看只是一句话。跟前几日过继时的约定差不多,可到底效果不一样。这可是李正安当着在场多位书生亲口承认。李正安是谁?那可是李老四李平海给予了非常大希望,将来可是要考状元当官。正兴李家四房的秀才老爷。而李正安对于自己将来当官老爷这一点,也是非常有信心的。为了自己的名声,相信李正安多少会有所顾忌。 当然,李正远也知道这口说无凭,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一旦耍起无赖来,根本就没办法制约他们。可只要让李正安意识到有些事,就好比在他,甚至在李老四头上套上个紧箍咒。即便将来想要反悔,总归要掂量掂量,是选择继续讹诈李正明咧,还是保住李正安这个官老爷。 李正远这一步走的确实不错。可惜,很多事上他还是低估了。 话说另一边,李君苒跟在丁嬷嬷的后头,很是顺利地回到了程府。虽说路上不曾耽搁,可程语瑶在搭乘上马车前,到底还是在书院大门附近跟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墨迹了好一会儿。这一耽搁不要紧,等李君苒回到静雅轩,早已错过了丫鬟们的午膳时间。 按着程府的规矩,府里的丫鬟家丁们都是由大厨房府中准备每日膳食。当然像白芷这样已经晋级到夫人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一等大丫鬟们,平日里多数时间是跟在自家主子后面,主子吃什么,她们也能跟着享用到。所以她们的那份膳食最终多半是便宜大厨房的婆子们。也难怪总说厨房是府里几处油水最多的其中一个,真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退一步讲,这些个管事嬷嬷也好,一等大丫鬟们也罢,身边也有些粗使的小丫鬟负责照顾她们。像每日前往大厨房领取属于她们的那份膳食这样的琐事,还有专人负责。之前小七柳便是从一个烧火的小丫头晋级成为送膳食的跑腿小丫头。 李君苒虽说机缘巧合之下,跟程府大小姐成为师姐妹,可明面上不过是程府新晋级没多久的二等丫鬟一枚,自然还享受不到白芷这样的待遇。加上之前晋升得太快,两顿板子换一个二等丫鬟,早引起旁人眼红。最最主要的一点在早上时,又(莫名其妙地)得罪了负责给静雅轩诸位丫鬟婆子准备吃食的李婆子。 于是,等李君苒回到程府,赶到小厨房,别说属于她的那份午膳早没了影,就连菜汤都没留下一滴。 李婆子显然还记得早上因为李君苒,害她手忙脚乱,甚至差点捅了篓子这事。这会儿见到李君苒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压根就没意识到早上之事究竟是谁的错,只是一味地将所有怨气都算在了李君苒的头上。 “程府有程府的规矩!府中各院膳食定时定量!有功者留饭不留菜,无功者饭菜不留!”李婆子振振有词地说道,“七丫头是吧,既然错过了时辰,可别怪老婆子心狠,没给你留饭留菜!实乃府里的规矩,不可破!” 面对李婆子那喋喋不休在那里一张一合的大嘴巴,李君苒只有四个字的印象总结,那便是“小人得志”!几个时辰前,还一口一个七柳姑娘。这会儿转眼便翻脸无情,变成了七丫头。其实不管是七柳姑娘也好,七丫头也罢,李君苒都没太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呀,这不是七柳嘛。怎么来晚了,没能领到吃的吗?”正当李君苒准备转身离开小厨房时,白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 老实讲,李君苒对白薇并不相熟,甚至见过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在白芷那儿养伤的那几个月里,白芷甚至也不曾跟她说过有关白薇的事。而李君苒对于程府大小姐程语嫣身边的几个丫鬟的了解。主要还是是通过白芷以及后来代替那个佩兰调上来照顾她的小丫头。至于她家那只没耳朵的光头小耗子那儿倒是能打探到消息。问题都是有偿服务,得掏白花花的银子才行。李君苒很穷,可谓负债累累的她,对于白薇这样之前都没见过几面的丫头。自然不可能特意花上几两银子去调查了解。 好在。李君苒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后。旁的或许没学会,装傻充楞的技巧等级已经刷的很高了,再加上相信程府大小姐的眼光。配合那个早已深入静雅轩所有人心目中的反应迟钝说话不利索的形象,对付白薇,不说三指捏田螺,也面前十拿九稳了。 李君苒先是慢慢地朝着白薇行了个不算很标准的半礼,二等丫鬟见到一等大丫鬟该有的礼节,随后又慢悠悠地吐出一个音节,回答道:“恩。” 白薇也曾想过她若这么突然出现在李君苒面前,李君苒会有怎样的反应。怎奈千算万算,想过各种反应,都不曾想到眼前这种情况。但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听见她是来者不善,带着幸灾乐祸吧。 怎么会这样? “七柳,我这里还有一个白馒头,你别嫌弃。”白薇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便衣袖口袋里,翻出个白面馒头,递给了李君苒。怎奈,白薇低估了李君苒那非比寻常地慢三拍,等白薇意识到这一点时,手中的白馒头已经响应地心引力,掉落在了地上。 “啊,馒头……掉了。”李君苒望着地上的白面馒头,一字一顿地感叹道。 “七丫头!你怎可如此浪费粮食?!”另一个声音,几乎与李君苒同时开口。眨眼间,虎背熊腰的李婆子已经扭着屁股来到了李君苒的面前。李婆子指责完李君苒,又满脸堆笑地对着白薇哈腰赔笑道,“薇姑娘,您实在不必对这七丫头那么好。瞧瞧,瞧瞧,您好心给留吃的,这贱蹄子竟然……” “李婆子,你说谁是贱蹄子?”李婆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让站在门外的玉竹给打断了,“七柳,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玉竹如此问,李君苒想起几个时辰前,好像玉竹也是这么站在门外问她来着。当然早晨时,堵在她面前的麦冬,这会儿变成了白薇。至于其他的,还别说真就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不晓得,倘若她再回答一个“饿”,在场所有人,尤其那个李婆子会有什么反应。 突然来了玩心的李君苒很是委屈地眨了眨眼,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幽怨地吐出一个音节:“饿~~~” 就连肚子也很是配合地发出“咕”的抗议声,以此来证明李君苒所言非虚。 “……”李婆子的嘴角很是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七柳,不是吧,难不成你还没吃午膳?”聪明如玉竹,哪有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道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很是随口地说了一句,“方才大小姐用膳时,还特意嘱咐了将那道椒盐鹌鹑蛋留给你吃呢,说是你喜欢吃,就赏给你。七柳,你可不准小气地吃独食。” 听玉竹如此说,李婆子的脸瞬间青了,没有一丁点儿的血色。瞧着李婆子那反应,不用问也能猜到那道大小姐都没怎么碰的椒盐鹌鹑蛋,多半是进了某些人的肚子了。(未完待续。。) ps:两章并一章,补这个月断的……欠下的会一点一点补起来。先补这个月的,然后是上个月……上上个月…… 这两个月,真的一言难尽。搬家让凉凉丢了大半条命,其实倘若只是搬个家也不至于会这样,偏偏要搬两次家不说,还要装修,最主要的关键时刻老爹脂肪肝+急性胆结识发作生病了……凉凉的娘亲本就是半条命身体不怎么好。娘亲,当年你怎么不多研发几个二代出来,这样凉凉也不至于就一个人折腾……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码格子了~~散个花,回头继续努力,还债~~~ (≧▽≦)/~ 第一百零七章 之后发生的事,在李君苒看来,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那便是“一只椒盐鹌鹑蛋引发的惨案”。其实事情的起因原不过是李君苒回程府晚了,错过了府里规定了给各院丫鬟用午膳的时辰,没能吃上午饭。卖身给人当奴婢,人身自由,甚至小命都被拿捏在主人手里,像挨打挨饿挨罚这样的事儿,严格讲都不能算事儿,就跟每天要吃饭喝水睡觉一般,很是寻常。 李君苒虽说并非天启朝土生土长的原住居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好歹还有个彪悍的金手指在,怎么都饿不到就是了。所以李君苒对于有些人私下克扣她那份伙食,要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可要说有多少生气还真没多少。 事情要真这么简单,自然也就没后头的事儿了。偏偏,今儿程府当家主母程张氏临时想吃椒盐鹌鹑蛋,便让大厨房多做了一点儿,趁热端了一碟到静雅轩,给程语嫣加菜。偏偏,今天心情不错的程府大小姐程语嫣没吃几个,因为想起李君苒好像很喜欢吃这道菜,便将剩下的全赏赐给了李君苒。偏偏,负责给静雅轩一干丫鬟一日三餐的李婆子,平日里就很喜欢沾点儿小便宜,克扣那些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们的伙食。遇到李君苒这样没赶上午膳的机会,会白白放过,这才叫见鬼了。 于是,有人的屁股很自然地开了花。 李君苒一丁点儿都不同情那个屁股开了花的李婆子。给人当奴婢的,挨板子什么的很正常的好不好,她短短几个月里屁股还不是开花了两次。再者说,这李婆子平日里克扣贪墨其他小丫头伙食这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别告诉她上至程张氏,下至程府大小姐,连带着诸位姨娘们都不清楚这事。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倘若太浑浊了,只怕也不利于小鱼的健康成长。更何况,这李婆子据说并非程张氏一派的人。自打程张氏不再整日窝在佛堂,开始过问程府诸事,这样的名正言顺的敲打,甚至直接换血,要说没点儿隔山振虎的味道,饶是从未经历过宅斗的李君苒也是不信的。到底是程府大小姐,玩过了一次“游戏”,熟门熟路。就是不晓得,这样的优势,这位大小姐还掌握了多少。 李君苒飞快地搞定了属于她的那份午膳,虽说晚了些时辰,好歹总算是能吃上饭了。匆匆用完了午膳,李君苒便跟在玉竹后头去了静雅轩的主屋,叩见程府大小姐。 进屋后,李君苒发现程语嫣正在右梢间的小书房里练字,便慢悠悠地屈身向程语嫣行了个常礼,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见过大小姐。” 虽说因为徐大夫的关系,跟程府大小姐成为了师姐妹关系,可李君苒该行礼时依旧会行礼。其实李君苒也很不习惯,可是没办法。比起前一世辫子朝动不动就要给人下跪磕头,天启朝这边真的不错了。 最主要的一点,李君苒也瞧出来了,别看程府大小姐现在是涅槃重生,算是第二次玩“游戏”,对她也是诸多照顾。可说白了,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天启朝原住民,骨子里早已深深地烙印下“嫡庶尊卑”四个字。 纵然,现在看在小七柳亲哥未来成就上,勉强算是合作同伴,可以不在意某些个小细节。 纵然,现在只是在程府里头,问题不大。 可若是在外头? 岂不是一个不留意便被扣上“不懂规矩目无尊卑”的帽子?丢了程府大小姐脸面是小,得罪了某些个权贵,最终连累自己屁股开花,甚至丢了小命,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没办法,有些个习惯一旦养成了,想要扭转过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而李君苒也不想动不动就再增加负债压力了。 “来了?”程语嫣连头都不曾抬起,只是伸出左手指了指左边的砚台,简明扼要地说出几个字,“过来研磨。” 其实在静雅轩有专门的丫头负责伺候程语嫣读书写字。只不过自打李君苒第二次养好了屁股后,研磨的工作便落到了她的头上。当然身为程语嫣身边小书女的李君苒除了研磨外,平日里还得负责裁剪宣纸,清洗水洗毛笔这类琐事。工作可以说相当的轻松,可要干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旁的不说,同样是宣纸,粗粗的可以分生宣、熟宣以及半生熟瑄。若再往细了分,按着源料分竹宣跟木宣。竹宣,纸面光滑,墨浮于表面,吸墨弱,不易漫开。而木宣,则恰恰相反,吸墨性强,表面生涩,墨一落纸,极易散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除了宣纸外,还有笔、墨以及砚台,所谓的文房四宝,一样都缺失不得。李君苒没来天启朝这边前,自家老爷子除了爱好种茶花外,闲暇时也好书画。作为李家第三代,小时候没少被逼着苦练毛笔字或者学习国画,李君苒这个唯一的孙女自然也不例外。可就冲着李君苒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性子,别说略有小成了,只怕连小半桶水的水平都没有,充其量也就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孩那字稍稍端正一点点而已。唯一的收获,也就是勉强能分出生宣、熟宣以及半生熟宣有什么区别。知道常用的墨有松烟墨、油烟墨、漆烟墨…… 只不过有关文房四宝相关的小常识在无纸化办公的现代,因为整日里敲着键盘,都让李君苒伴随着美食,如数还给了自家老爷子。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后,李君苒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当小书女,再次接触文房四宝的一天,甚是意外。 最初听个中高手,一等通房大丫鬟巧言传授有关文房四宝的相关知识时,除了勾起了李君苒对现代,对自家老爷子无限思念外,又多了好几分的感慨:这些个有的没的,可比当年自家老爷子告诉她的还要详尽百倍呐。就是不晓得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反穿越回现代,要不一准能成为这方面学识传承大家,弄不好还是太逗(泰斗)级别的。 书房本就是府院重地,尤其像外院书房这样的地方,历来是府里当家人处理公文正事的地方。若非亲信。很有可能甚至连大门都不让进去。所以巧言能在外书房贴身伺候程庆业,自有她非凡的一面。 李君苒知道传授她文房四宝相关知识的巧言,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在外书房里红袖添香的可心之人后,面上虽不显露,在心里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防备。在这偌大的程府里,果然是藏龙卧虎,一丁点儿都不能松懈咯。 万幸的是,程府大小姐特意找来培训李君苒的巧言本就不是个多嘴多事之人,将李君苒好似填鸭一般特训了几日,确定勉强合格能用后。便二话不说十分潇洒地拍拍屁股。躲回外院书房里头了,就好像后面有只彪悍的母老虎紧追其后,想要将她嗷呜一口吃干抹净似的。 李君苒一边走着神,一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研磨着墨条。 “见到你家哥哥了?”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让大小姐失望了。哥哥他……怕是考不上书院了。” “哦?”程语嫣微微挑了下眉头。方才丁嬷嬷也不晓得是不是担心说话不利索的李君苒交代不清楚前因后果。特意过来静雅轩。将早上在白鹿书院门口发生的事简明扼要地向她禀告了一遍。 李君杨,那个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未来侯爷,果然跟白鹿书院没缘。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竟然会因为吃坏肚子而白白失去。要说失望,还真有点儿。可要说有多少失望,程语嫣扪心自问也没感觉自己很失望,好像本就是意料中的事,若是就这么改变了,兴许未必是件好事。 李君苒偷偷地抬头看向程语嫣,见化着淡淡妆容的程语嫣依旧不紧不慢地在那里练着书法,一时间也拿不准这是在生气咧,还是没有生气咧。于是,李君苒歪着脑袋,稍稍斟酌了一番,便将自家小哥李君杨童鞋已经参加书院那个特招旁听生的事告诉了程语嫣。 按着李君苒这些日子对程语嫣的观察了解,发现这位程府大小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一点跟她的亲娘,程府当家主母程张氏还真的好像。所以,按着李君苒的推算判定,像书院特招的旁听生这样的身份,这位程府大小姐未必满意。 可是这是显然不可能瞒得住程语嫣的法眼。且不说今儿一道去的人不止丁嬷嬷一个。再者说,将来程府大小姐在白鹿书院上学,一次碰不到,两次碰不到,时间长久了总归有一天一定能遇到李君杨的。与其到时候从旁人嘴里听说这事,还不是她今儿主动点儿事先交代清楚的好。 事实上,李君苒也不晓得该说自己是运气好咧,还是运气背咧。丁嬷嬷方才确实特意过来静雅轩,可就李君苒偷偷地去瞧自家小哥李君杨这事压根就没怎么多提,充其量也就是简简单单地提了那么一两句。丁嬷嬷所打小报告的重点可是在程府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身上。 这一次,丁嬷嬷不仅将她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阐述了一遍,还将遇到那位自称是苏林的家伙后,程二小姐当时说话的语气,连带的神态变化以及动作都学得惟妙惟肖。整个一现场版影像大回放。虽然程张氏以及程语嫣没办法亲临现场,亲眼所见当时的情景,可凭借着丁嬷嬷这一生动形象的表演,也将所有事都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这一切李君苒并不清楚。若是当时她在程语嫣身边,一准会忍不住感叹一句,都说高手隐藏在民间,果然诚不欺她也。 正因为不清楚这事,以至于程语嫣从李君苒那里得知此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表情,而李君苒因为低着头,以至于错过了。一瞬间程语嫣心慌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白鹿书院破天荒的特招什么旁听生,更因为方才丁嬷嬷所提及的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 苏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程语嫣都可以十分肯定自己在此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从丁嬷嬷的描述中,程语嫣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在前世跟她,还有她那个好二妹关系都无比亲密的男人,那便是二皇子楚忻。 记得当年,她那夫君楚忻就很喜欢微服私访,可那完全是因为受了她那位好二妹的影响。若不是她那位好二妹在越镇时便时常偷溜出程府,机缘巧合下结识了许多能人异士,只怕她那位眼高于顶又到处寻求助力的好夫君也不会出此下策。事实上,效果还不错,最起码真的诱拐到了左膀右臂。 程语嫣柳眉微蹙,暗暗推算着时间,惊讶地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而这些地方细细推敲后,让程语嫣没来由地胆战心惊。 其实不管是程语嫣也好,程语瑶也罢,都是回到京城程阁老府后,也就是五年以后在某次皇宫举办的庆功宴上,才初次见到她俩未来的夫君二皇子楚忻。而那时程张氏因为一场风寒已经病逝三年多。 至于三姨娘,虽说没能成为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名正言顺的嫡妻,可到底还是因为生下了程庆业唯一的继承人,被抬为了平妻。三姨娘也因此将程府掌家之权牢牢地拿捏在了手心。而三姨娘的那位朱姓表哥朱广袤,那时已经顺利地升官,坐在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上。若非这位朱姓表哥,程庆业也不可能能再次参加科举,考中进士……程庆业若非当了官,程语嫣也好,程语瑶也罢,都是没资格参加什么庆功宴,结识她们未来的夫君二皇子楚忻的。 现在,这位二皇子竟然提前出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语嫣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而这个大胆的猜测,生生地将程语嫣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会的……”程语嫣连连摇着头,努力否认着那个让她想来便觉着害怕的念头。 “……不出意外的话,小哥哥通过那个特招旁听生考试,应该没问题。”李君苒并不知道程语嫣为何事吓白了脸,只知道随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话,眼前这位程府大小姐那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李君苒不由地多思多虑了一下下:难不成程语嫣真的不喜欢李君杨考什么旁听生?好吧,其实她也不希望李君杨考啦,可这不是没得办法嘛。说起来白鹿书院总归是名校,而且还是堪比前世那会儿的清华北大。从小学到大学都包圆的一流学府,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学校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七柳……”程语嫣抬眼看向李君苒,“小师妹,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啊……”这还是程府大小姐第一次叫李君苒“小师妹”,李君苒呆呆地看向程语嫣,不知为何,在李君苒看来,此时此刻的程府大小姐不太对劲。记得她没穿到天启朝这边时,她家老爷子总将“人呐有股子精气神”挂在嘴边。开始时,李君苒并不以为然,可随着年纪增长,隐隐地觉着还真就这么回事。 李君苒自从穿到了天启朝这边,虽说连挨了两顿板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窝在白芷的小屋子里养伤,可前前后后跟程府大小姐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少。几个月接触下来,程语嫣什么秉性,不说百分百了解吧,好歹也有六七成了。 按着李君苒的观察,这位程府大小姐本性纯良,甚至不乏天真,对权利以及金钱的欲望并不像程府另一位庶出的二小姐那般痴迷。在上一回的妻妾争斗中落个杯具收场,甚至里头弄不好还牵扯到什么血海深仇,并不奇怪。 现在重回游戏,按着李君苒的大胆推测,游戏进度差不多相当于重头开始。程府大小姐占着天时地利,在之前几次小摩擦里虽说频频得胜,可要说在这场嫡庶争霸赛上,领先了多少分,也不见得。无论是三姨娘还是程语瑶,其实并没有完全被打压到不能翻身的地步。唯一比较占优势的,可能就是程张氏这个名正言顺的程府当家主母已经拿回了掌家之权。 可要说这咸鱼大翻身的机会。非但有,而且可能性还非常大。 别看程庆业前前后后有八位姨娘,即便炮灰掉了两个,依旧还有六个。而开了脸的通房丫头据李君苒了解,光是前院书房用来红袖添香的,就有四五个之多。就更别说青楼里那些个相好啦。所有有名分没名分的妻妾零零散散加起来都能组成个女子足球队了。如此多妻妾为了就是一个目的,那便是传宗接代。 没错,程庆业确实已经有两位千金,可能继承家业的带把儿是一个都没有。话说程庆业今年本不过二十七八,若是在现代。正是成家立业研发第二代的黄金时段。天启朝可没有什么控制人口增长一说。非但不要求计划生育,朝廷还非常鼓励多生娃,尤其男丁那是越多越好。家里男丁多,连带着跟人吵架这音量都能高出好几个分贝。为啥。底气足呗。 所以。在天启朝这边。几乎所有人的终极目标都是子孙满堂。即便不能儿孙满堂,最低要求也必须得有一个儿子。要不然百年以后,连个前头引幡摔盆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意味着断子绝孙了? 女儿,总归不如儿子。 别看程庆业现在依旧很是宠爱他跟真爱三姨娘那爱情结晶程语瑶,对自家嫡出的大女儿程语嫣也是疼爱有加,可到底不是能继承衣钵能为他养老送终的儿子。 所以,谁要是能在这关键时刻研发出一个带把的儿子,即便不能许以嫡妻之位,这地位稍低一等的平妻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在耍点儿手段,程张氏这个嫡妻只怕也要落个名存实亡的下场。“留子去母”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总归还得看对象。按着程庆业宠妾灭妻的渣属性,未必舍得这位立下汗马功劳的“母”。到时候心高气傲的程张氏很有可能要跟程庆业和离,那么程语嫣这个程府嫡出的大小姐那日子只怕也好过不了…… 综上一切,虽说只是李君苒的推断,可要说有没可能发生,还真不好说了。李君苒冷眼瞧着程语嫣像是一下子丢了魂似的心神不宁,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她的那些个推断真让她给瞎蒙蒙对了?未来三姨娘真的研发出了最大的仰仗? “小姐师姐,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俩蚂蚱啊。”李君苒如此安慰着程语嫣。 程语嫣长呼了口气,伸出食指,戳了戳李君苒圆鼓鼓的腮帮子,苦笑道:“是啊,我们是绑在一起的。” “小师妹,你可记得上午在白鹿书院遇到的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程语嫣还是没能忍住,轻声地询问道。 方才丁嬷嬷虽说绘声绘色地将经过如数叙述给了程语嫣知道,可对于苏林的介绍也不见得有多少详细。毕竟在丁嬷嬷看来,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可是个外男,而且还是个做派不正,根本就不了解底细的陌生外男。即便天启朝民风在开放,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讲究,可自家堂堂程府嫡出的大小姐,哪能跟个不入流的贱人那般?什么苏林哥哥,语瑶妹妹,啊呸!又不是青楼那些个姬子,哪来那么多的“哥哥妹妹”的。不愧是贱人生的贱种!才不过八九岁,就学会怎么勾人了?! “苏林?”李君苒瘪了瘪嘴,她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那个自称苏林的家伙。假,忒假了。整个一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家伙好不好。 “不喜欢?”程语嫣见李君苒的脸上很是难得的带着厌恶的神色,有些意外。要知道,这几个月来,不管她怎么戏耍,她这个小师妹都顶着那张呆滞的小脸,就没见过换其他表情,真真无趣。现在竟然一脸的嫌弃,可不是让程语嫣觉着意外嘛。 “恩,不喜欢。”李君苒点了点头,难得主动地拿过程语嫣手上的毛笔,沾上墨后,迅速地在宣纸上涂鸦起来。不过寥寥几笔,便将一个男子的大致形象绘画在了宣纸上。 “……”程语嫣低头看了一眼那画像,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白了李君苒一眼,“你确定你见到的那个苏林长成这样?” 李君苒低头一看,顿时也是囧囧的。好久没画画的,手感就是差了好多,不过……其实长得还是蛮像的好不好,也就是眼睛稍稍斜了一点,鼻子嘛歪了点,外加嘴巴又画厚实了点。可最起码还是可以从倒三角的斜眼里看出是丹凤眼,还有那鼻子若是侧过来看还是蛮笔挺的,嘴唇其实也不是那么厚,挺薄的……吧? 看得出来才见鬼了。 程语嫣好似察觉到了李君苒想要表达的意思,耐下心又仔细瞧了瞧书桌上那副最新出炉的美男(?)肖像画,依旧有些无语。突然,一个熟悉的配饰,让程语嫣眼前一亮,身形明显的晃动了一下,难道…… 真的是他?! “这个配饰很特别。”李君苒自然察觉到了程语嫣的异样,手指着画像中腰际处那个玉佩正中心那团花纹,很是随口地问了一句,“小姐师姐,这个字是不是‘苏’?” 苏?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她那夫君的生母柳淑妃说是柳家嫡出的女儿,其实上柳大人与苏家表妹偷情所生下的私生女。这个秘密也是她前一世时,无意间偷听到的。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她那个人前总是温文尔雅一副好脾气的夫君在荣登那把金灿灿的宝座后,才急着将她弄死吧。 “小姐师姐?”李君苒见程语嫣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不可自拔,便又轻声呼唤了一声。 “七柳,你去院子里先跪上一个时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啊……”李君苒傻眼了。都说上位者很容易说翻脸就翻脸,可李君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脸不忍人了。 李君苒瘪了瘪嘴,本能想求饶,可抬眼瞧着程语嫣那化着淡妆的脸正阴沉沉的,便知道自己求饶怕是也没什么用。 “还不去?难不成你真想再挨一顿板子不成?”程语嫣挑了挑眉,索性就将话跟李君苒点明了。其实程语嫣也挺无奈的,在她看来李君苒之前都已经挨了两顿板子了,也让白芷私下里教了这小丫头很多次规矩,可怎么就光挨板子不长记性咧。倘若再来一次,估计这小命真的要交代了。 挨板子? 李君苒虽说还是想不通为啥米又要屁股开花,不过隐隐约约地感觉这次若真要挨板子,可能跟那位穿越同行程府庶出的二小姐脱不了干系。别是因为她勾搭到了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一顿苏林哥哥外带语瑶妹妹互动下来,她便又中奖了吧。 李君苒见程语嫣顺手将她那副在天启朝第一次的涂鸦之作丢进了一旁的水洗盘里,便对方才那番胡猜乱想多了四五分的把握。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可(害)喜(人)可(不)贺(浅)呢。 院子里原本人就不少,丁嬷嬷过来静雅轩时,程语嫣将房里所有人都清了出去。这会儿原本在耳房候着的丫鬟们,见李君苒好端端地就被罚跪,很是幸灾乐祸,一个个探着头,好奇地看向李君苒。 李君苒恨恨地低下头,直挺挺地跪在了静雅轩的院子里。还没跪上几分钟,膝盖便隐隐提出了抗议,一个时辰啊,相当于两个小时啊,这下真的好玩了,屁股不见得不会开花,但膝盖这次是特定要玩残废了。(未完待续。。) ps:10号的 第一百一十章 ps:郁闷了,又晚了 李君苒不晓得她是霉运当头照咧,还是早上出门时忘了瞧黄历了,才在院子里跪了不到一刻钟,这两条腿就不是自己个儿的了。到底不似挨板子有相关经验,罚跪这项技能忒不熟练了。不过现在也好,总算是将这项技能给激活了。 哎,希望以后熟能生巧吧。 啥,自虐?拜托她李君苒又不是m,没那倾向啦。别忘了,她现在什么身份,不过是卖身给程府的奴婢一枚。卖身期间,要伺候主子不说,而且还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可言。尤其这段时间里,若是不幸被程府诸位主子活活打残,甚至打死了,也就是破草席一张随意一裹然后往那乱葬岗里一丢,就没后文了。至于尸身最后是被野狗什么的当食物给咔擦咔擦地吃掉了,还是日晒雨淋最终化成一堆枯骨,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作为亲生爹娘的李正明跟李徐氏,甚至整个李家屯的人,都是没有资格要求程府返还尸身的。 而那些个拥有户籍(自由身)的平民百姓,小日子未必好过,可若是无辜被权贵活活打残,甚至打死了,打人者依旧是要吃官司的。即便最终未必能杀人者偿命,在李君苒看来,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给人当奴婢,若能遇到个仁慈的主子这日子还好些,若是到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个尖酸刻薄的,被打被罚就跟一日三餐吃饭似的。可即便主子宽厚,也不能保证身边伺候的奴婢不会无辜中枪。惨遭连累。 而这五花八门的惩罚法子里头,像罚跪这样的,真的算罚得比较轻的了。要不然那只嘴角有颗媒婆痣的老燕子也不会捣腾出什么“跪的容易”了。失策啊失策,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道具给忘了咧。不行,回头抽空一定得弄一副出来,而且还得来个系列产品,什么“打的容易”保护小屁屁不开花很重要的。 话说,为什么不是罚不让吃饭咧。 李君苒眨巴了几下嘴,在心里默默地长叹了口气,随后稍稍挪动了一下已经没什么知觉的两条腿。正想着是不是换个姿势。偷工减料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甘松行礼请安的声音:“奴婢,见过老爷。” 老爷?程庆业来了?李君苒立马来了精神,稍稍调整了一下明显歪倒的身子。 “小姐呢?”李君苒虽然不曾回转过头,可还是听出程庆业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怒意。 kao。今儿姐出门果然是忘记翻黄历了。如坐针毡芒刺在背啊。有木有?! “回老爷的话,小姐正在房里抄写经书。” 又是抄写经书?程庆业皱了皱眉头,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从旁人嘴里听到两次“自家女儿在房里抄写经书”,只怕这心里都不会高兴。若是同一个女儿,或许还能用女儿喜欢参禅礼佛来自我催眠过去了,偏偏是两个女儿,而且又非一母所生。 佩蓉,在你心里到底有多怨恨我?要将两个女儿教养成像你这样整日窝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不成?这一刻,程庆业的心里对自己的发妻程张氏,带着无比的怨念。不知为何,程庆业并没有当场发作。 偏偏正对着大门跪在院子里李君苒鬼使神差一般发出了求饶声,:“大小姐,七柳知错了。” 虽说是在求饶,可李君苒依旧没忘记“藏拙”,一字一顿地往外蹦字儿。听得原本还没太注意跪在院中之人是谁的程庆业,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头都大了。李君苒的声音无疑刺激到了程庆业。本就有口怒气憋在心里的程庆业也没客气,抬脚便朝着李君苒的腰际处踹去。 李君苒没想到程庆业竟然如此暴躁,一上来就想踹她,偏偏她不能躲闪。当姐是足球呐,想踢就踢? “爹爹!” 刚走出房门的程语嫣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给提了起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声。话音还未落下,程语嫣便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李君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于是程语嫣赶忙便朝着程庆业盈盈一拜,说话的语气明显平缓了不少。 “嫣儿见过爹爹,爹爹万安。” 程庆业半眯着眼,看向朝他行礼的程语嫣,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作恶的脚,语气甚是不悦地开口道:“嫣儿,这丫头不能留了!” 不能留?你个花心菜萝卜才不能留了呢。 “不能留?”程语嫣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因为低着头,程庆业未必察觉道。等程语嫣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多了几分不解与疑惑,“爹爹,女儿觉着七丫头挺好的。虽说这丫头反应确实比寻常人要慢一些,说话也不甚利索。可规矩什么的,学得甚是不错,最最主要的一点头脑简单,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哇,原来姐在二师姐心目里这么好啊……等等,什么叫头脑简单?你才头脑简单呢,你全家都头脑简单!(怒) “要说啊,到底是房嬷嬷调教过的小丫头……” “恩?”程庆业自然是记得自己个儿的奶嬷嬷房嬷嬷。听到程语嫣提到房嬷嬷,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方才,这七丫头跟随着丁嬷嬷回来后,便来找嫣儿,将之前在书院之事一五一十地跟嫣儿叙述了一遍。这不还因为自责没能阻止二妹,自罚跪在院子里,这都跪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嫣儿正想着,一会儿抄完了献给祖母的佛经,便带上这丫头去娘亲那儿请罪……” “你在给母亲炒写佛经?”程庆业打断了程语嫣的话茬。 “是,祖母年岁大了。那些个佛经嫣儿瞧着字体太小了,怕祖母瞧着伤眼睛,这些日子有空便抄录一些。只是抄录佛经时不可随意被打断,这才想着抄写完毕后再去娘亲那里请罪的。”程语嫣轻声地回答道。 程语嫣见程庆业脸色缓和了一些,便主动请罪道:“爹爹,嫣儿有罪。今日嫣儿本该陪同二妹一起去白鹿书院的。却不想前几日徐知府家的卉怡姐姐跟静怡妹妹送来帖子,约嫣儿今日一道去赏菊,这才派了七丫头帮着嫣儿前往书院……嫣儿若能早点儿知道今日静怡妹妹身体不适,没办法一起去赏菊,说什么早晨时也会亲自去书院……” “你是程府嫡出的大小姐。又不是你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试。你去作甚?!”程庆业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是……” “好了,不必可是了。”程庆业长呼了口气,将原本压抑在胸口的那口怨气总算是排解出来不少。有些事,程庆业也并非耳聋目瞎的真的不知道。 方才。就在半个多时辰前。程庆业从亲信嘴里得知他那捧在手心的二女儿跟个陌生的外男“好哥哥好妹妹”地一番互动。这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这还是他堂堂程府家的小姐该有的做派吗?当即,程庆业便去了主院上房。却不想,刚到门口就整好听到屋子里丁嬷嬷在跟程张氏叙述她的所见所闻。 程庆业那叫一个气哟。恼怒自家二女儿不知廉耻不懂规矩的同时,其实更气的是当时在场的那些个奴婢嬷嬷们,竟然一个个的像个死人一般,纯粹站在那里看好戏,却没有一个站出来提醒,甚至阻止的。当然,程庆业死也不会承认他这是在迁怒。 怒上心头的程庆业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冲进主屋,便跟程张氏吵了一架。却不想程张氏也一改往日那做派,几句话便将程庆业给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没办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程庆业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当年程庆业得知心爱的三姨娘为他添了一位千金后,生怕这个寓意着他跟心爱之人的爱情结晶让他那嫡妻程张氏给养死了,便做主让三姨娘负责照顾。而且还跟程张氏言明了,让程张氏少管这个女儿的事,只需要好好照顾好自家闺女(也就是程语嫣)就行。 所以,程语瑶这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张氏是一天都不曾管教过,也就是最近几个月,恢复晨昏定省这个规矩后,每天过来主院上房这边请个安而已。就这样,还不能保证每天都能按时点卯,不是今天人不舒服,就是头疼脑热生病了。程张氏自然不可能不在意,可在自家亲闺女程语嫣的劝说下,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当家主母想要拿捏个庶女,真的太容易了。 程庆业本想惩治丁嬷嬷,也被程张氏给挡了回来。程张氏只是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程语瑶虽说是庶出,可好歹也是程庆业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程府的小姐。丁嬷嬷也好,小七柳也罢,甚至其他在场的丫鬟婆子家丁,都不过是伺候主子的奴婢,自然不可能忤逆主子。所以,你这个自己将宝贝女儿宠溺得失了分寸的始作俑者,就不要迁怒这些个奴婢婆子了。 要说程张氏的这席话,程庆业原本是不信的。因为在程庆业长年累月所形成的印象里,他那心爱之人三姨娘也好,爱情结晶宝贝女儿程语瑶也罢,都是柔柔弱弱,需要他捧在手心呵护,倘若离开了他便会活不下去受人欺负的弱女子。而程张氏这个明媒正娶的嫡妻,还有程语嫣这个嫡出的女儿,才是那个自恃身份容易仗势欺人之人…… 好在,程语嫣重生回来后,这几个月孜孜不倦的努力挖着三姨娘以及她那位好二妹的墙角。努力了这么久,总算让程庆业脑海里头那个完美烙印出现了裂痕。 于是,程庆业有点儿心虚,甚至是从程张氏那里落荒而逃。 之后,程庆业又带着几分怒意,几分怀疑,心情复杂地来到了静雅轩。 于是,便有了之前突然抬脚想怒踹李君苒的一幕。 结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到程府的程语瑶心情很是不错,也没想着要去主院上房给程张氏回禀一声,就直接回了醉风苑,点上一桌丰盛的午膳,美美地吃了一顿,随后稍稍洗漱了一下后便上床午休了。程语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上午在白鹿书院所作所为会给她带来怎样的麻烦。 但凡有一丁点儿危机感,程语瑶便会将这前因后果告诉三姨娘。偏偏程语瑶打心眼里看不上三姨娘,觉着她这一世的亲娘忒不争气了:好好的正经夫人不当,偏偏要当什么三奶小四,连个二/奶小三都不是。就这么死乞白赖地给她那花心老爹当什么姨娘,结果连累她这个本就该是嫡出官家小姐现在沦为商家庶女。 其实,最让程语瑶不甘心的还是,她永远都不可能超过她前头那位嫡出的姐姐,除非将来的夫君是人中龙凤。可这庶女想要嫁个好夫君有多难,程语瑶虽没有亲身体验过一回,可刚穿越到天启朝那会儿,也曾听周边的婆子丫鬟闲暇时在那里八卦。那些个婆子丫鬟以为她年幼听不懂,所以在她面前是一丁点儿都不避忌,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在那里唏嘘,说什么将来她也会像外头某某府里那谁谁谁一样,被当家主母拿捏住亲事,然后嫁给一个比自己亲爹年纪还要大的老男人,而且还是当妾。 初次听到这席话的程语瑶差点掀桌子暴走,不过程语瑶还是将这口气给暂且忍下了。可没过多久,那几个嘴巴没个把门。说她将来会给个老男人当妾的婆子丫鬟们,一个一个都被程语瑶给设计狠狠地挨了顿板子差点丢了小命不说,最终还被卖进最乱的腌脏之地。由此可见,程语瑶也确实并非良善之辈。 程语瑶带着对美好未来无比信心,甜甜地睡了过去。身为程语瑶贴身伺候的二等丫鬟侍书却隐隐觉着今儿在白鹿书院这事若是传到主院上房那边,只怕要出事。越想越不妥帖的侍书还是没能忍住,回转过头吩咐了身边的小丫头明乐一旁看着点儿,而她则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打算去找三姨娘。 其实侍书也明白,今日她若真的去了三姨娘那儿告密。只怕未来她的小日子将很不好过。这些年。侍书在一旁冷眼瞧着,也已经察觉出来了,她家那位小姐,别看是个姨娘生的庶出姐儿。只怕心比天高。跟亲娘三姨娘的感情。也未必有人前显露出来的那般亲密。最最主要的。心胸狭窄,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要不然那年重病一场病愈后。也不会不着痕迹地就将说她坏话的那几个婆子跟丫鬟跟处置了。 可是,侍书觉着,她别无选择。 侍书本想避开了人,从小路悄悄地溜进三姨娘的宜兰苑,却不想竟然遇到了九姨娘。 “奴婢见过九姨娘。”侍书虽然心急如焚,可面上却不显,恭敬地给九姨娘行礼。 对于九姨娘,侍书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九姨娘原是三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叫雪莲。人如其名,整个人冷艳如冰山上傲雪盛开的红莲。当年,三姨娘因为五六两位姨娘而失宠,为了拉回老爷,就将身边的雪莲给推了出来。事实上,老爷却确实很是喜欢这位新得的美人,没几天功夫,便将五六两位姨娘给抛到了一边,还破天荒地在新纳了八姨娘后没多久,又将并无身孕的九姨娘也给晋升为了姨娘。 为了这事,三姨娘可是砸烂了好几套瓷器。当年曾有传言说老爷可是亲口答应过三姨娘,除非那些个通房丫头有了身孕,要不然是绝对不会抬为姨娘的。谁也不晓得这个传言是真还是假,反正九姨娘做到了。这些年,九姨娘的恩宠虽不重却从未断过,这一点可比有着类似经历的二姨娘强多了。在侍书看来,倘若九姨娘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兴许,老爷还会更宠爱她一些。 “你……好像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九姨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有点心神不宁的侍书,瞧着侍书那张稚嫩的小脸,不知为何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她也是这般一心为主,却不想…… “奴婢侍书,确实是二小姐身边丫鬟。” “侍书么?”九姨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漠,“你如此急匆匆的,莫非想去三姨娘的宜兰苑?” 侍书面对九姨娘毫不避忌地质问,生生给吓了一大跳。在九姨娘看来,侍书到底是年轻,亦或者欲盖弥彰了点?在九姨娘看来,程语瑶虽说是程府的二小姐,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三姨娘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而侍书身为程语瑶身边的丫鬟,正大光明地去找三姨娘又有何不可。之所以选择偷偷摸摸的,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弄不好,这侍书去找三姨娘还是瞒着她家主子程语瑶。可若要问有什么事儿,能让侍书对自家主子有所隐瞒,只怕只有今儿早上在白鹿书院那事了。 九姨娘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冷漠,才一会儿工夫便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若是李君苒这会儿在一旁(看戏),保证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顺便再感叹一句,这程府里头,上至当家的程张氏,以及曾经当过家的三姨娘,下至另外几位姨娘,连带着两位小姐,再算上那些个婆子丫鬟嬷嬷们,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花花肠子多绕了几圈,还是少绕了几圈。所以那几个心思单纯的,不是已经被炮灰掉了,便是在即便要被炮灰掉的路上。比如眼前这个叫侍书的丫头? “我若是你,这会儿一定不会去宜兰苑。”九姨娘很是好心的开口道。 “不去?”这一刻,听到九姨娘如此说的侍书愣住了,脸上依旧带着犹豫,“可是……” 侍书纠结了好一会儿,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九姨娘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后,哀求道:“九姨娘,求,求求你,救救小姐吧。” “侍书!你这是做什么?”九姨娘身边的青娥突然插嘴怒斥道。 “奴,奴婢……也是没办法。”侍书被青娥这一声怒斥吓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越发慌乱了,“小,小姐不让奴婢将早上在白鹿书院之事泄露给三姨娘知道,可,可是这事……” “青娥,还不退下!”九姨娘面上虽不显,可对于自家亲信丫头对侍书这番呵斥所达到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是。”青娥顺从地退到了一旁。 “侍书,你且起来。其实这事原跟我没关系……” “奴,奴婢明白的。”侍书原想着去宜兰苑去找三姨娘,无非是想让三姨娘知道早上之事后,能有个思想准备,顺便嘛再想个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可现在三姨娘没见到,却意外的遇到了跟三姨娘一派的九姨娘,侍书多少有点儿病急乱投医的味道。 “虽跟我没多大关系,可二小姐毕竟是三姨娘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听到九姨娘如此说,原本面带失望的侍书又好似看到了希望。 “要说今儿这事也是可大可小。侍书你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啊……”侍书傻眼了,她有点弄不明白九姨娘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今儿这事真的只是她大惊小怪么? 答案当然不是! 就在侍书匆匆走小路前往宜兰苑想找三姨娘,却在半路上被九姨娘给拦截这会儿,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已经叫来了管家,准备算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要说三姨娘也确实并非吃素之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置身一人就带了个小丫鬟外加一个粗使老婆子两个包裹三个破箱子,就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投靠程老夫人。再见过了京城的繁荣后,尤其见识到程阁老府低调地奢华后,三姨娘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老家,过那穷苦日子了。 其实三姨娘老家的日子比起绝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不错。偏偏三姨娘自恃自己是才貌双全的官家女儿,不愿意窝在个偏僻的边陲小镇上,然后再嫁给个普通的贩夫走卒,就这么草草一生完了。其实若是没有三姨娘的心大,自然也教养不出程语瑶这个女儿。即便程语瑶并非土生土长的天启朝原住居民,可有些东西还真就容易潜移默化受影响。 被责令在宜兰苑里静思己过的三姨娘到底还是知道了自家宝贝女儿上午在白鹿书院发生的事,当然并非是从侍书那儿得知的。别忘了,上午程语瑶去白鹿书院参加入学试时,除了程张氏跟程府大小姐有派遣亲信陪同外,随行还有护院以及马车夫。 护院里头大部分是程庆业的人,这也就解释了程庆业为何会知道,甚至比三姨娘更早知道。要说程庆业虽说花心,可其他方面还是非常优秀的,要不然当年三姨娘也不会一眼就挑中了程庆业,之后也不会将生意打理得如此庞大。在生意场上,程庆业甚至还得了一个玉面(老)狐狸的雅号。可见。程庆业确实并非浪得虚名。只不过很多时候,尤其事关自家后院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程庆业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地就这么和稀泥马虎过去算了。可若是你真将他当傻子般忽悠,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老实说,程庆业对于自家两个女儿,确实更看重寓意着真爱结晶的二女儿程语瑶。程府大小姐因为当年之事,从小就被养在程老夫人身边,自然比不得在程庆业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程语瑶,那般感情深厚。 程庆业毕竟要出门做生意。有时候一走便是大半年。甚至更久。程语瑶这个并非真正小孩子的外来人口,想要给程庆业留下个好印象,难度真的不大。事实上,若非重玩“游戏”的程语嫣在暗地里孜孜不倦地挖着墙角搞破坏。程语瑶可以说都已经成功了。偏偏。经过程语嫣几个月的努力。程语瑶留给程庆业的好印象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松动与裂痕。 要说上午在白鹿书院结识陌生外男这事,也是可大可小。在天启朝,结拜成异性兄妹。或者姐弟的也不是没有,甚至还不少。因为两家长辈关系好,子侄辈从小互相走动来往,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是很寻常之事。若真的那么讲究“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书院也不会招收什么女学员,允许男女学员在同一间学堂里学习了。 偏偏,这事发生的时间不对。别忘了,前头程语瑶一个人偷溜出程府,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跟徐知府家的小姐起了龃龉是事实。这前账还没算清呢,后面转眼又“犯事”捅娄子了,这就不是年少无知的问题了。 更何况,程庆业才在程张氏面前说了一通好话,找了年纪小尚不明事理的借口,为程语瑶开脱。可转眼,这位还年幼的程府二小姐便做出死乞白赖倒贴外男的举动,这不是活生生的打程庆业耳巴子是什么。程庆业不生气,那才叫见鬼了。 所以说,程语瑶这次真真是撞在枪口上了。 三姨娘从栓婆子那里得知上午之事后,顿时眼前一黑,差点点就被自家宝贝女儿程语瑶的所作所为给气晕过去。偏偏三姨娘身强体健,想晕过去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太阳穴隐隐作痛的三姨娘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亲信大丫头百合赶忙上前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大约六七钱的样子,将栓婆子给打发了出去。 “姨娘,可得赶紧儿想想法子。若是晚了……” 三姨娘抬眼瞪了开口说话的芍药一眼,芍药这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有时候太急躁了一些,比不得之前的雪莲那般沉稳妥帖。可惜,雪莲这丫头,当年为了能抢回她家男人,已经让她给送到她家男人的床上去了。 一想到现在已经跟她地位平等,同是姨娘的雪莲,三姨娘的脸上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在三姨娘看来,她身边那些个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们本就是她的所有之物,所以理所应当地应该为她所用。这些个低贱的奴婢,可以在她不方便的时候代替她伺候她家男人,但是绝对不允许抢走她家男人对她的宠爱。所以像已经成功晋升为九姨娘的雪莲,在三姨娘眼中就是背主忘义的小贱蹄子。若不是现在还需要这个小贱蹄子,帮着分去那对双胞胎姊妹花的宠爱,三姨娘早就想将九姨娘给悄悄地收拾了。 “办法,我能有什么法子?”三姨娘语气很是不善地开口道,“我现在都让程张氏那个贱人勒令待在这宜兰苑里,连院子门都出不去。能有什么法子?!” 还别说这次还真有点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味道。倘若三姨娘没受罚,不让走出宜兰苑一步,情况一定会对她们更有利一些。偏偏就是这么的倒霉。 可三姨娘是谁呀。当年不过尚未笈礼的黄毛丫头,都敢带着小丫鬟外带个粗使婆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投靠程老夫人。为了将来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主动爬上程庆业大床。事发后,又能让程庆业顶住所有压力,甚至牺牲自己锦绣前途,将她迎娶进门。无论是胆识还是计谋,三姨娘自恃自己是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也就是沉默了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眼珠子这么滴溜溜地转悠了几圈,三姨娘便想出了个法子。伸手将百合招到了身边,俯下/身子,在百合耳边压低了嗓门轻语了几声。百合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后退后了一步,向三姨娘行了个屈身礼,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恩。”三姨娘点了点头,又回转过头看向芍药,吩咐道,“芍药,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 “是。”芍药虽说性子有时候确实急躁了一些,可对于三姨娘的嘱咐,没有一次敢忤逆不照办的。这也是芍药为何能得到三姨娘重用的缘由。 另一边,程语瑶对于打扰她做美梦的小丫头明乐很是恼火,一脸不高兴地开口道:“怎么是你,侍书呢?” 程语瑶原本就有很重的起床气,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害过不少人,怕受良心谴责,防备心也不小。所以平日里,在醉风苑里内堂,除了比较亲信的大丫鬟侍琴以及侍书允许在一旁守夜外,其他人在程语瑶睡觉休息期间,根本就不准许靠近。这一次,也是侍书倒霉,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没多久,自家小姐就被三姨娘派遣过来的人给生生吵醒了。 “回,回小姐的话,侍,侍书姐姐出去了。” 小姐?!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程语瑶本就不怎么喜欢底下伺候她的丫鬟婆子称呼她“小姐”,平日里注意一些兴许还好,这会儿正带着浓浓起床气的程语瑶顿时怒了。 “闭嘴!” 火气之大,将一旁急着转告三姨娘嘱咐的茉莉也给吓了一大跳。茉莉本不过是宜兰苑里三等小丫头,平日里并不常在醉风苑走动。这一次,若非三姨娘被软禁,传话这样的活计自然也轮不到茉莉这样的小丫头。茉莉原本就常听程府中的丫鬟婆子们在那里议论,说居住在醉风苑里的二小姐是如何的知书达理,温柔可人,不似静雅轩那位目中无人喜怒无常,虽一心向往,却一直无缘得见。现在,茉莉瞧见一脸狠戾表情的程语瑶时,之前所有的美好一下子幻灭了。 “你是……”程语瑶总算留意到了站在明乐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之前她从未见过,“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回,回小主子的话,奴婢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三等小丫鬟茉莉。”茉莉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茉莉有一个秘密,就连亲生爹娘都不曾告诉,那便是她的第六感远胜于寻常人。尤其对于危机的感觉,可谓一抓一个准。 方才短短几息间,茉莉便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程语瑶初见到她时的杀意。倘若最开始还懵懵懂懂地不曾察觉,那么这会儿茉莉已经可以肯定,程语瑶这是因为自己看穿了她努力在人前树立起来的伪装,这才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都说了能在后宅内院里,平安长大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茉莉短短几息间,便果断的做出了反应,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奴婢是在传达三姨娘的嘱托的,还请小主子屏退不相干之人。” 程语瑶沉默了片刻,半眯着眼盯着茉莉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明乐给打发了出去。 “说吧,姨娘让你转告何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说吧,姨娘让你转告何事?” 茉莉上前了一小步,附在程语瑶的耳边,简明扼要地将三姨娘所嘱咐之事如数禀告给了程语瑶知晓。说完后,又立马退回到原先所站立的位置,低着头,一脸的恭顺。 “当真?”程语瑶听完茉莉所说之事后,唯一的感觉那便是小题大做:怨恨程张氏没事找事,鸡蛋里头挑骨头!还有她那位好嫡姐也是个小心眼儿的人,见不得爹爹更宠爱自己,所以唯恐天下不乱的在那里兴风作浪。这对可恶到极点的母女俩是见不得她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奴婢不敢期满小主子。”茉莉立马向程语瑶表明自己的忠心。 “哼,谅你也不敢。”程语瑶确实也不怕茉莉对自己说谎。这种转眼便能证实有无说谎的小事,多数时候是犯不着说谎的。更何况,程语瑶还有个所谓的宫斗系统在,虽然这个系统时不时地抽风一下,可有些时候还是蛮管用的。在程语瑶看来,那些个数据可不会骗人。 “姨娘可有说下一步如何?” 茉莉摇了摇头。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程语瑶透过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望着茉莉那张很是普通的小脸,做出了一个让她未来好生后悔的决定,“暂且还是三等丫鬟,等过段日子再提二等。” “多谢小主子,不主子恩典。”茉莉显得很是高兴。这一次,茉莉确实赌对也赌赢了。在茉莉看来。若能在醉风苑跟着程语瑶,可比在宜兰苑有前途多了。宜兰苑里的能人太多了,她这个可以说在程府里没什么根基的粗使小丫头想要出人头地,只怕得走雪莲姐姐那条路。可这三姨娘可不是什么善茬,最起码比程语瑶这个程府二小姐难对付多了。 要知道,对于一切有可能分走她宠爱的人,三姨娘都采取严防死守严厉打击的态度。当初,三姨娘需要笼络回老爷的心,就将雪莲姐姐给推了出去,可到头来利用完雪莲姐姐。还不是对受宠的雪莲姐姐诸多挑剔。暗下绊子? 她茉莉,可没那么傻。老爷确实不错,怎么说也是曾经的京城四大美男之一,风流倜傥。又家资颇丰。可老爷的年纪到底还是大了点。这都快而立了。而她今年也不过十一。与其伺候可以给她当爹爹的老爷,还不如安心待在头脑简单的程二小姐身边,将来伺候姑爷…… 已经开始习惯性地依赖宫斗系统的程语瑶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那新收的小丫鬟茉莉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儿的程语瑶正在纠结着,是不是应该提前将那个苏林的身份给曝光泄露出来,以此来躲避这次的危机。 可惜,还没等程语瑶考虑清楚做出决定,程庆业的信使官房嬷嬷亲临醉风苑,当然后头还跟着程张氏的亲信丁嬷嬷。 不管是房嬷嬷还是丁嬷嬷,李君苒都曾跟这两位嬷嬷打过交道。当然,在房嬷嬷眼皮子底下混过的是小七柳。小七柳已经早早地领了盒饭,说不定这会儿都准备另外排队投个好胎了。在小七柳残留在身体里的破碎记忆片段,已经非常清楚地提醒李君苒,房嬷嬷那危险级别已经达到了大boss,而且还是ss级的高度。可见,当初小七柳在房嬷嬷眼皮子底下学规矩时,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倘若再形象点儿,将丁嬷嬷看做是容嬷嬷般的存在,那么房嬷嬷便是容嬷嬷的师祖再外加一个山寨版南海神尼。对于像李君苒这样的丫鬟而言,已经不是恐怖的存在了,那叫非常之恐怖。偏偏,不管是远在京城的程阁老府,还是在越镇这样的小乡镇的程府,上至程阁老程老夫人,下至程语嫣等第三代孙辈小主子,对房嬷嬷都是由衷地钦佩。尤其是程庆业,早已将房嬷嬷当做亲娘一般尊敬,曾经不止一次许诺要给房嬷嬷养老送终。 房嬷嬷原本是宫里负责教导新进宫的秀女小主规矩的教养女官,年岁大了后,才得了恩典,准其出宫,也是机缘巧合下成为了程庆业的教养嬷嬷。在宫里讨生活,不犯错说不准还会被殃及池鱼,给炮灰掉。所以无病无灾地坚持到荣休出宫,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别看房嬷嬷长得普通,做事也有点一板一眼,偏偏所有人都没办法对她产生敌意,乍一眼瞧,整个一慈眉善目的乡下老太太嘛。倘若你真将她当成什么乡下老太太,那么恭喜你,你铁定完了。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 “见过语瑶小姐。”房嬷嬷只是微微地向程语瑶前倾了一下身子,其实按着房嬷嬷离宫前五品女官的头衔,别说一个商女庶出的女儿了,即便是有举人头衔的程庆业本人,房嬷嬷也是不用行什么大礼的。 可惜,程语瑶并不清楚这些。她还沉浸在能跟皇家子弟攀上关系的喜悦里,想着是不是将那个苏林的身份无意间透露出来。在程语瑶看来,她的爹爹程庆业若是知道了她结识了皇室之人,甚至与那人还结成异性兄妹,必定会欣喜的。至于她那位好嫡母程张氏还有好嫡姐程语嫣知道后,只怕这羡慕嫉妒恨是少不了了。 程语瑶面对房嬷嬷的无礼态度很是不悦,若非见到一旁的侍琴朝着她连连摇着头,只怕会当场发作。可即便如此,程语瑶这说话语气依旧不怎么友善:“有事?” 这一次房嬷嬷并未回答程语瑶的问题,而是一旁的丁嬷嬷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老奴见过语瑶小姐。老奴奉了老爷以及夫人之命,请语瑶小姐立即去主院上房一趟。请吧,语瑶小姐。” 丁嬷嬷根本就不给程语瑶任何喘息拖延的机会,许是知道程语瑶会找借口拖延时间。寻求救兵什么的,还特意点出请她去住院上房不仅是程张氏的意思,更是程庆业的意思。程语瑶也明白,在这偌大的程府里,她也好,三姨娘也罢,所能仰仗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那花心爹爹的程庆业。就在这一刻,程语瑶想好了对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就将那个苏林的身份透露出来。只不过要不着痕迹的,毕竟人家并没有明确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程语瑶跟在房嬷嬷跟丁嬷嬷的后面,步行来到了主院上房,才一进屋子。不等屋里人开口说话。很是难得地率先向坐在主位上的程庆业行礼请安。 “瑶儿见过爹爹。爹爹万安……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瑶儿……”程庆业本能地想让程语瑶免了礼数,可耳边传来的那一声轻微的清嗓子的声音。让程庆业意识到他这一次可是说过要按着家法严惩来着,而非再继续和稀泥不了了之。想到此,程庆业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虎起了脸,“孽女!还不跪下!” 程语瑶心中顿时一惊,脚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爹爹,娘亲,地上凉,二妹身子弱,嫣儿恳请爹爹娘亲,允许二妹跪在蒲团上。”坐在程张氏左手边下首位的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站起了身,福了个常礼后,很是担心地建议道。 站在程语嫣身后的李君苒低着头,努力充当着人形布景板。即便自打她跟着程语嫣来到主院上房后,一直保持着呆滞版面瘫脸,这会儿听程语嫣如此说,也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二师姐投以一个大大的赞。这一招真是阴损,高,实在是高。一来可以给自己刷刷美名:瞧瞧当姐姐的多厚道呀。自家二妹闯祸被罚跪,她就立马准备好蒲团,免得自家二妹这膝盖受不了。二来自然是让程语瑶童鞋膝盖好受点,这当然是表面现象。关键是有了厚厚的蒲团,想要罚跪多久都可以,最最主要的能有效地阻止有人装柔弱因为受不了坚硬又冰凉刺骨的地板,装晕晕过去。 程张氏原也没打算让程语瑶就这么跪在地上,虽说这会儿她那夫君因为怒上心头,想着要给程语瑶立立规矩,说白了也是为了程语瑶这个宝贝疙瘩将来好。回头等气消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迁怒自家女儿。 程张氏见程语瑶就这么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甚至发出不小的声响,便知道这一记下跪只怕伤得不轻,少不得得疼上几日,便回转过头朝站在自己身后的丁香使了个眼色。丁香立马领会地让小丫头拿来一个厚实柔软的蒲团,摆放在了程语瑶脚边。 程语瑶虽说之前晨昏定省时也曾给程张氏磕头请安,可多数时候也就是行个常礼,膝盖这么稍稍弯一弯而已,正了八经的磕头请安也就这么寥寥几次而已。要说直接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丁香让小丫头送上的那个蒲团,对程语瑶而言,就好似久旱逢甘霖,让程语瑶的膝盖总算舒服好多。 “爹爹……”因为膝盖隐隐传来的疼,这一次程语瑶倒是并非装腔作势的假哭。 “瑶儿,你可知错?!” “我……”程庆业的话音才落下,程语瑶抽抽搭搭地才说了个“我”字,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了好大一阵喧闹声。 “业郎~~~” 业郎?姐还野狼呢。三姨娘的这一声“业郎”差点害李君苒破功,直接笑出声来。因为忍得着实辛苦,不仅大腿外侧让自己给掐的红通通的,就连那张本该呆滞的面瘫脸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实在太痛苦了。 主院上房的正厅八扇大门本就一字全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庆业跟程张氏自然瞧得一清二楚,至于坐在下首位的程语嫣与诸位姨娘,也只需要稍稍侧过头,也能将发生何事瞧得清清楚楚。 李君苒对于三姨娘没啥好感,即便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小七柳,对三姨娘多多防备。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对手,对于三姨娘李君苒可从不敢小觑了。事实上,这个将三奶小四做的有声有色,甚至曾一度盖过程张氏这个正了八经夫人光芒的三姨娘,确实很有一套。 这不,三姨娘一改往日娇艳精致的妆容,脱簪散发,一身素衣地闯进了院子。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若非家中办丧事或者遇到国丧,是万万不允许穿素衣满大街乱跑的。三姨娘这般素面朝天,倒是更显风韵了,不愧是美人,就是养眼。 院子里原就候着不少丫鬟,就连几个粗使的婆子这会儿也低头站在院门两侧,三姨娘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就这么突然地冲天而降,倒是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可在没得到程张氏的允许前,她们哪里敢让三姨娘就这么冲进来。 于是这些个粗使婆子,甚至藿香几个丫鬟们一边心里暗暗地痛骂三姨娘这个贱人不省心,想要连累她们挨板子,一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阻止三姨娘以及身边那些人闯进屋里。 “夫人~~瑶儿年纪小,不懂事。千错万错是奴婢的错,您就大发慈悲,放过瑶儿吧。”三姨娘跪在院子里,一个连着一个地给坐在屋子里的程张氏磕头请罪,没一会儿功夫这额头便给磕得红通通的一块。 “……业郎~~~瑶儿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么?定是那些个没安好心的奴婢婆子挑唆的。” 三姨娘倘若不这么说还好,本就对突然冲进她那院子的三姨娘瞧着就火大的程张氏听完三姨娘这番话,这胸口的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什么叫瑶儿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年若非三姨娘那个小蹄子,她的女儿又怎会不过月余就被她那婆婆程老夫人给抱去了上院,亲自照料。纵然有疼爱怜惜亲孙女的缘故,可到底害她母女分隔多年。 现在还说什么“定是那些个没安好心的奴婢婆子挑唆”?这不是明晃晃地想暗示她身边的丁嬷嬷还有嫣儿身边的呆丫头在兴风作浪嘛。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呐! “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将三姨娘送回宜兰苑?!”程张氏怒了,“今日负责宜兰苑门户的丫鬟婆子以及护院,统统罚俸三个月,杖责二十!” “是!” “放开我……呀~”这边丁香几个丫鬟才应声,那边便听院子里传来了三姨娘的惨叫声。 “啊,血……”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丫头突然尖叫了起来。 “姨娘,姨娘,您没事吧。” “什么?!”一直选择沉默的程庆业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疾步向院子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能在后院内宅平安生存下来的,又有那个是单纯无害的?要不然早被炮灰掉了,比如之前死掉的那个良妾七姨娘,棋差一招手段不如人的四姨娘。这会儿危坐在正厅里的诸位姨娘一听院子里传来尖叫声,还隐隐提到了“血”,一个个都意识到了事儿大了。什么情况下会见红?貌似也就两种情况,要么来月信了,要么……就是小产的前奏。 小产?这么说三姨娘怀孕了? 五六两位姨娘互相对视了一下,毫无意外地从自家同胞姐妹眼中读出了惊讶与危机感。其实在场之人除了程语瑶以及李君苒外,这脸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惊讶的神情。可要说这里头,谁最意外,当属程府大小姐程语嫣了。 要知道程语嫣可是经历过前世之人。正是因为两世为人,知道很多旁人并不清楚之事。现在三姨娘竟然有了身孕,而且还见了红,这多少出乎了程语嫣的意料之外。程语嫣低着头柳眉紧锁,贝齿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粉嫩的樱唇:三姨娘……真的怀孕了? 程语嫣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在前一世时三姨娘确实怀过孕,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对于一直渴望能有个继承人继承家业的程庆业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三姨娘也正是凭借着这个儿子,在程府彻底站稳了脚跟,成功荣升为地位仅次于程张氏的平妻。程语嫣那位好二妹程语瑶也因此总算得偿所愿地成为了嫡出的程府小姐。(当然,稍稍还是带了点水分。平妻所生的孩子那地位,总归不如嫡妻甚至填房所生的孩子。)等程语嫣的娘亲程张氏,也就是程庆业明媒正娶的嫡妻因为一场风寒病逝后,三姨娘便是这偌大程府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其实三姨娘有个秘密,就连三姨娘都不知道,程语嫣早在很久之前便无意间得知了她的这个秘密:那个程庆业很是看重的宝贝儿子,其实并非程庆业的亲生骨肉,而是三姨娘与她那个好表哥朱广袤偷情所生下的孽种。 程语嫣每每想到她那个花心到不行的渣爹,那个让她的娘亲伤情了一辈子最后抑郁而终的渣爹,那头顶绿莹莹的颜色。便觉着讽刺的很。重生回来后。程语嫣在闲暇时不止一次的想着,若是这辈子,三姨娘继续走了前一世那条老路,再次将自家渣爹头顶帽子的颜色给染绿了。最最主要的这事还让自家渣爹给知晓了。相信到时候自家渣爹那脸色一定很好看。 可惜。三姨娘那个朱家表哥上一回上门来,还没来得及跟三姨娘追忆当年青梅竹马得情分,便让自家渣爹给轰了出去。现在两家之间。根本就不似前世那般往来频繁。而三姨娘也因为上回她那好二妹偷溜出程府结果跟徐家千金起了龃龉之事,被软禁在宜兰苑。 三姨娘跟她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哥朱广袤都没来得及滚床单,那么这个孩子……难不成真的是她家渣爹的? 想到此,程语嫣终于变了脸色。虽然不能肯定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可最起码若是这个孩子在,她也好,她娘亲程张氏也罢,将来的日子只怕会很不好过。之所以会这样,一切都因为自打程语嫣那好二妹出生后,程府都快有七八年的时间不曾有小孩子出生了,别说顺利生下孩子了,就连怀孕的都不曾有一个,自然也没发生过什么见血小产的事。 程语嫣并不知道,她差一点点再次再她那好二妹面前漏了馅儿。程语瑶并没有因为院子里那人仰马翻的闹剧而急着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可不要以为程语瑶这是总算知礼懂规矩了,程庆业跟程张氏没让她起身,她便很是听话地乖乖地继续跪在蒲团上面。程语瑶之所以没动,没来得及站起身,是因为她那时不时抽风的宫斗系统,这会儿又突然刷出了一条新的支线任务,要求她尽可能保住她那亲娘三姨娘肚子里的弟弟。任务除了要求程语瑶负责保胎外,还附带了一个要求将那个会害三姨娘小产的坏人揪出来。 系统给予的奖励很是丰厚,堪比上回刷新的那个刷李七柳好感度的长期任务,看得程语瑶恨不得立马从蒲团上跳起来,将围在院子里的那些个嫌疑人统统一脚踹飞了,然后再将自家亲娘三姨娘给快速安顿好。至于那个嫌疑人嘛,她家亲娘这不还没小产嘛,回头慢慢找便是了。 程语瑶这么一耽搁,自然也错过了自家嫡姐露出惊慌失措异样的神情,等到她耳边听到白芷的声音,回过神来时,她的视线偏偏又被白芷的背影给遮挡住了。 白芷半屈着身,轻声地向程语嫣建议道:“大小姐,今日您不是约了徐大夫过来瞧平安脉嘛,不如赶紧拿上帖子让徐大夫过来瞧瞧吧。” 白芷的话一下子提醒了程语嫣。聪明如程语嫣,又哪里会听不明白白芷话中的意思。旁人或许不清楚,可程语嫣还有李君苒可是清楚地记得,白芷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个徐老头收下的弟子,她们的大师姐。 经白芷这么一提,程语嫣也冷静了下来。这三姨娘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尚不可知。即便是真的又如何?现在都见了红了,假戏真做又何妨? 程语嫣并不觉着她这么做残忍,会因此扼杀掉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上一世时,她又何曾主动害过一个人?最后还不是落得亲人惨死,亲骨肉惨死,就连她自己也惨死的下场。当初谁又放过她来着? 程张氏虽说之前几年宅斗不给力,可这几个月经过自家女儿程语嫣隐晦的指点,又在丁嬷嬷几个的帮助下,已经内敛不少的程张氏也很快整理好了自己慌乱的心情,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嫣儿,不管怎么说也是条小生命。若是能请来徐大夫……帮着看看也是好的。” 程张氏站在屋里,望着院子里她心爱的夫君正抱着娇弱的三姨娘,那一脸心疼的表情,心也跟着渐渐地冷了。此时此刻,程张氏的心里,更多是恨意。当初爱有多深,那么此刻恨便有多深。 “二丫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回醉风苑吧。丁香,送二丫头回醉风苑!”程张氏说话的口吻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摆明了不允许程语瑶拒绝。 “我……” “怎么?还嫌不够乱?!若不是你在白鹿书院不知廉耻地做下那等事,你那个理应在宜兰苑里思过的亲娘也不会带着人硬闯。若是因此动了胎气而小产,你这罪孽可就更大了。”程张氏这一次也没在客气,不等程语瑶开口,便将话茬给打断,甚至堵死了。 其实按着程张氏那性子,本就习惯一刀子下去俩窟窿眼儿,什么事儿都直来直去的。自然最是没办法接受三姨娘这样弯弯肠子九曲十八弯的做派。要说程语瑶这个庶女,旁的没见学会多少,三姨娘那弯弯肠子没事装柔弱的把戏是学了个十成十。程张氏自然是瞧着程语瑶越发地碍眼了。 程庆业这会儿急着想抱着三姨娘回宜兰苑,哪有心情顾上程语瑶这个真爱结晶如何。而主院上房这边又是程张氏的地盘,自然是程张氏说了算。程语瑶意识到这一点后,虽然很不甘心,可最终还是被丁香非常友好地陪同下,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醉风苑里。 在场的诸位姨娘见此情形,躲开还来不及,哪里敢继续在主院上房这边多逗留。还没等程张氏端茶杯赶人,一个个溜得比小强还快。 程语瑶跟诸位姨娘才离开主院上房,程语嫣立马回转过头,吩咐白芷跟李君苒去找样东西过来。至于请徐大夫这事,这会儿有程张氏在,相信不用她多费心思,程张氏也会派出身边的亲信,将人给请过来。 “小姐……这个……”白芷很是为难地看向程语嫣,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好端端地会突然想要那东西。要知道,那东西可是有毒的。 反倒是李君苒,弯弯的眉毛不动声色地往上挑了一下,都说蜈蚣最喜欢鸡血了,莫非程府大小姐,她那二师姐是怀疑三姨娘想借着假怀孕然后不小心给见了红掉了孩子这事,转移所有人的目标,然后借此给自家宝贝女儿程语瑶脱罪? 哇,我说大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点儿? 事实上,还真的不得不说,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童鞋这次真相了一把。三姨娘还真打算这么做来着。只不过事儿偏偏就这么巧,这一次,她并非假怀孕,而是真的肚子里带了馅儿。最让三姨娘欲哭无泪的是,因为方才在主院上房这场激烈的肢体冲突,现在假戏成了真:假小产变成了真的见红。 “业郎~~”回到自家小院的三姨娘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是隐隐作痛,最要命的是好像还有一股热流在往外流。三姨娘毕竟曾经生育过孩子,有些个症状多少也能明白意味着什么。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三姨娘本就没剩下多少血色的小脸,越发惨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兰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程庆业紧紧地抓着三姨娘的柔夷。 “业郎~~~”三姨娘泪眼婆娑地望着程庆业,“孩子,我们的孩子……” “没事的,没事的。”程庆业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与其说这是在宽慰三姨娘,更像是在自我催眠,“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许是等待大夫的时间真的久了一点,程庆业突然站起了身,朝着贴身照顾三姨娘的百合吼道:“大夫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若是兰儿肚子里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统统都得陪葬!” 正在屋里的百合几个多多少少曾见识过程庆业发火,知道这位程府当家人虽说平日里花心了一些,但言出必行是程庆业少有的优点之一。于是一个个立马低下头,噤若寒蝉地缩成一小团,生怕下一秒就被这位暴怒的大爷给迁怒,然后给那个还不晓得在哪儿的所谓儿子填命。 程庆业的咆哮声从屋内穿到了院子里,正巧被刚刚踏进宜兰苑院子的程张氏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丁香,丁嬷嬷的女儿,很小的时便跟随着丁嬷嬷在程张氏身边伺候。现在听到程庆业的怒吼声,再一次为自家主子程张氏不值。 冷眼瞧着丁香这小丫头那一脸忿忿不平,程张氏倒是比程语嫣想象中还要冷静淡然些。程语嫣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像前世那般依旧钻进死胡同里。不可自拔。只不过这偌大的程府,即便将来回到京城,娘亲膝下若是没有一个嫡出的儿子,她没有一个亲弟弟,总归是不妙了。或许……那件事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程语嫣站在程张氏的身侧,暗暗思忖着。而程张氏则无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很是淡然地开口道:“丁香,这大夫怎么还没到?你再让人去催催,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是。”丁香不是很情愿,可到底还知道分寸。连忙应声道。 “嫣儿。我们先进去吧。”程张氏其实并不怎么乐意来宜兰苑,站在宜兰苑的院子里,就隐隐觉着能闻到整个宜兰苑散发着一股子狐狸精味道。闻到这股子气味就已经让程张氏没来由地觉着胸口闷闷的,就别说现在还要进屋。 其实真的不怪程张氏不喜。三姨娘平日里就很喜欢用熏香。而且还是气味最浓郁的那种。偏偏又不喜欢开窗通风。时间久了屋子里的味道好闻才叫见鬼了。虽说现在已经是农历九月,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可对于初次来宜兰苑。平素本就不怎么喜欢焚香的程张氏而言,那味道丝毫不亚于花房杀虫药水加花肥的效果。 程张氏也是站在院子里,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准备,才硬着头皮如此跟程语嫣说道。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程语嫣又何尝没瞧出程张氏的异状。原本她就不怎么赞成程张氏来宜兰苑这边,现在人都到门口了,倘若不进去,只怕也不合适。 “娘,还是等大夫来了,给姨娘瞧过病后,我们再进去吧。要不,屋子里人一多也不利于三姨娘休息,不是么。” “也好。”程张氏哪有不乐意的。不用程张氏多言语,身边的沉香便将软垫铺在了廊下木椅上。这会儿身处宜兰苑,程张氏多少有点儿后悔:方才不该让底下诸位姨娘都散了的。 只是……现在再将这些个姨娘重新召集过来,也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见过夫人,大小姐。大夫来了。”香草带领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疾步走进了屋子,见到程张氏与程语嫣后,匆匆行了个常礼。 “还不快领进去。”程张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程语嫣与老者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交流,程张氏并没有错过。可即便错过了,又如何?程张氏早已一眼就认出了老者是谁。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家宝贝女儿这会儿在打什么鬼主意,有一点,程张氏可以肯定,一会儿铁定有好戏可看。 原本在屋里的程庆业许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声,不等丫鬟掀开竹帘,自己便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认出所请的大夫竟然是徐大夫后,很是意外。 也难怪程庆业第一反应是惊讶了。徐大夫虽说脾气古怪了一些,可人家在告老还乡之前,到底是在皇城里专门给天启朝最尊贵的那一家瞧病的御医。而前几日,这位脾气比程庆业还要大的大夫可是从宜兰苑这边拂袖而去。程庆业又如何能想象的到已经明显得罪的徐大夫今天竟然还能请来…… 程庆业到底不是笨蛋,脑瓜子都不用怎么转动,便猜出这一次多半是托了自家大女儿程语嫣的福,徐大夫看在嫣儿的面子上,这才勉强跑这一趟,要不然……只怕就算打造一辆纯金的马车,也未必能将这位脾气古怪,却医术了得的老头给请到宜兰苑里,给他心爱之人瞧病。想到此,程庆业心里多少对这个从小就不曾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多了几分好感。可惜,这好感并没持续太久,当程庆业瞧见正端坐在廊下的程张氏,当程庆业耳边传来三姨娘那似有似无的呻吟声,程庆业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那便是儿子! 想到心爱之人肚子的儿子即将不保,程庆业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瞧向徐大夫的目光更是多了好几分的热忱。甚至,程庆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徐大夫的身上,没在摆任何的架子,朝着徐大夫连连拱手作揖,道: “有劳徐大夫您,出手帮兰儿诊治。” “恩。”徐大夫朝着程庆业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径直进了屋。有点欣喜若狂的程庆业甚是主动地为徐大夫掀开竹帘,这一幕看在程语嫣眼中都觉着刺眼的很,就更别说与程庆业是结发夫妻的程张氏了。 “娘~”程语嫣轻声地叫了一声程张氏,程张氏却反过来拍了拍程语嫣的小手,淡然一笑。 屋里原本寂静一片,正躺在床上哼哼的三姨娘气若游丝般地抬眼看向程庆业身旁的大夫,当三姨娘认出进来的大夫竟然是徐大夫时,慌乱间竟然将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怎,怎么是你?我,我……业郎。我不要他瞧病。” 三姨娘虽然隐隐觉着有些状况可能跟事先预计的不太一样。可有些事到底还是心虚的。比如根本就没有怀孕之事。之前,三姨娘带着身边的亲信丫头还有婆子,故意在主院上房的院子那边,跟那些个丫鬟婆子发生肢体上的冲突。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地摔倒。摔倒。自然是为了之后的落红。至于落红。不过是准备了一个鸡血包而已。弄破了鸡血包,可不就是那什么了嘛。 在三姨娘看来,她这么做可谓一举数得。一来也算是报了这几个月被程张氏压在下面的仇。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主院上房出的事。她那男人程庆业有多想要儿子。旁人不清楚,身为枕边人的三姨娘可是非常清楚的。期盼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这么没了。只怕即便是程张氏,也难逃干系。再者说,这事儿闹大后,程张氏也好,程语嫣这个程府大小姐也罢,想要再揪着她那宝贝女儿瑶儿在白鹿书院这事,也得看看她们的夫君(爹爹)是否还愿意听。 当然,这事想要圆满完成,还得有个非常重要的帮手。为此,三姨娘不惜重金买通了仁和堂坐堂大夫张大夫。可偏偏……偏偏……来的竟然是他?! 这一刻,三姨娘是真的慌了。 “你当老夫愿意来给你瞧病?”徐大夫本就不怎么乐意来宜兰苑给三姨娘瞧病,这会儿见三姨娘如此态度,更不乐意了。 其实今儿这事说起来也是巧了:仁和堂的张大夫被三姨娘重金收买后,就在仁和堂里耐心地等程庆业身边的小厮上门求急诊。偏偏今天徐大夫闲来无事,想到好些天没见他那三个新上任的小徒弟了,尤其最小的那个。想到上回都忘记给三个小徒弟留下点儿难题什么的,徐大夫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于是,徐大夫随意点了个小药童,拎上药箱,主动来程府串门子了。 至于程府这边,三姨娘在主院上房这边出事后,程管家立马点了身边最是机灵的小厮打算到最近的仁和堂请大夫。可这仁和堂距离程府再近,也没有已经快到程府大门的徐大夫近。于是……便有了上面一幕。 徐大夫告老还乡前,可是堂堂太医院医政大人,说句不好听的什么样的腌脏阴私没瞧见过。这会儿见三姨娘如此反应,也就沉默了片刻,便将大致可能出现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反观程庆业这边,见三姨娘如此表情,只当心爱之人还在为前几日徐大夫佛袖而去之事耿耿于怀,便好言好语地轻声安慰道:“兰儿别怕。徐大夫可是我们天启朝数一数二的名医了。只要徐大夫在,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老夫虽说脾气不大好,可要说这救人的功夫,老夫敢称第二,这世上只怕没人敢称第一。还是让老夫好好瞧瞧程老爷的这位姬妾的病情!”徐大夫根本就不给三姨娘任何反抗的机会,一翻手,将一把扣住了三姨娘的手腕,虽说隔着宽大的衣袖,却也丝毫不影响徐大夫搭脉问诊。 三姨娘的呼吸明显紊乱了,连带着心跳也加快了。 徐大夫冷眼瞥了三姨娘一眼,暗叹了一句,真真是好运气。 “如,如何?”程庆业见徐大夫松开了手,很是紧张地开口问道。 “不太妙……”虽说徐大夫还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可有一点徐大夫确实并未说谎。三姨娘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妙。之前徐大夫之所以感叹运气好,是因为三姨娘真的怀孕了,只不过日子尚短只有月余而已。偏偏胎像不稳动了胎气,现在已有明显滑胎的迹象。 想要保住这一丝胎气,按着徐大夫目前的医术最多也就只有五分的把握,至于其他人……当然,这保胎并非徐大夫最擅长的,可在太医院里,却是最常见。要知道,在皇城里,繁衍子嗣可是关系到江山传承万代的头等大事。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能坐上那把金灿灿座椅的那位何尝不可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大夫原本就是个人精,哪里瞧不出三姨娘那点子小把戏,见三姨娘如此不情不愿的,心下越发不痛快了。事实上,徐大夫心里比三姨娘更不乐意给三姨娘瞧病。可到底医者父母心。徐大夫也没再多想,快速地收回了手上的金针,随后阴沉着脸,慢悠悠地开口道:“老夫先开副保胎药,暂且先喝着。” 这徐老头是什,什么意思?三姨娘愣在了那里,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 反倒是程庆业,因为不知道三姨娘背地里那些个所作所为,甚是关心他那宝贝儿子的情况:“徐大夫,那孩子呢?孩子的情况如何?” “孩子能不能保住?这个老夫可不能保证,只能且看天意了。” “徐大夫,您可是我们天启朝赫赫有名的名医啊,您可得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才行……” 程庆业见徐大夫如此说,立马急了。 程庆业能不着急嘛,自打他跟心爱之人的真爱结晶二女儿程语瑶出生后,程府就再没见有谁有过身孕。话说今年程语瑶都年满七岁快八岁了。这么多年,要说没问题,谁信? 程庆业不是没怀疑过自己那个明媒正娶的发妻程张氏。可程张氏什么脾性,程庆业还不清楚?习惯一把刀捅过去俩窟窿眼的主,就这么直来直去。若让她背后使坏耍点儿心机,还不如直接要了她小命得了。更何况程张氏最初几年留在京城程阁老府,之后来到越镇就窝在佛堂里。不问程府诸事…… 即便再偏心自己心爱之人,程庆业也是没办法违心地将这妒忌谋害子嗣的帽子就扣在程张氏的头上了。可不管怎么说府里已经多年没有新生命出生这也是事实。现在,心爱之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竟然…… 这一次,程庆业是真的慌了。 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了身孕的三姨娘也慌了,只不过惊慌中更多的是怨恨。在三姨娘看来,若不是程张氏院子里的那些个婆子丫鬟阻拦,她又怎会摔倒因而动了胎气。现在她期盼了多年的儿子若是就这么没了,那她这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岂不是全都泡了汤? “老夫建议程老爷另找位大夫,毕竟老夫不是千金圣手。不擅长看女人家的毛病。”徐大夫很是好心地如此建议道。早将三姨娘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徐大夫岂不知自己如此建议正中三姨娘的下怀。 三姨娘可没忘记徐大夫跟程府大小姐私交很不错。而之前又得罪过这位脾气甚大的徐大夫,于公于私三姨娘都不敢将她肚子的这块宝贝疙瘩交给徐大夫照顾。 “既然徐大夫都这么说了……”三姨娘气若游丝般地哀求着程庆业,“我们还是换个大夫吧。” “可是……” “业郎~~” “好……吧。”程庆业隐隐觉着没让徐大夫来负责为心爱之人保胎,这事有点儿不妥。可到底还是同意了。这下不仅三姨娘安了心。连带着徐大夫也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徐大夫便起身选择了直接离去。走得相当利索,一丁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原本还想挽留的程庆业见徐大夫这样,便只好吩咐站在屏风旁的百合送一下。而自己则依旧坐在床前。拉着三姨娘的柔夷,轻声宽慰着三姨娘。 临出门前,徐大夫稍稍侧了一下头,眼角冷冷地瞥了一眼程庆业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即便再不擅长看妇人之病,这胎像是强是弱还是分得清的,即便现在日子尚短。看来这一次,他那三个新上任的小徒弟,只怕又要被无辜波及了。或者……他也该出手帮他一帮? 徐大夫因为想着事,有点点走神,等他回过神来,只见程语嫣正恭恭敬敬地朝着他行了个常礼:“见过徐大夫。” 因为拜师之事目前也只有师徒四个知晓,在公开场合下,程语嫣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直呼徐大夫师父。 徐大夫抬眼望了一眼跟在白芷后面给自己行礼的李君苒,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随后依旧阴沉着脸,开口道:“老夫瞧着夫人脸色似乎不太好,面带疲倦之色……” 坐在廊下的程张氏确实觉着自己这会儿乏力疲倦的很,可也只当是自己今日累着了。 程语嫣回转过了头看向程张氏,有点不明白自家这位新上任的师父这会儿是怎么了?或许喜怒无常已经不足矣形容这个糟老头了。自打这糟老头告老还乡后,平日里想要求着他老人家给切个平安脉比登天还难。这会儿竟然打算买一送一不成? 程语嫣心底虽纳闷,可面上依旧露出欣喜的表情,又对徐大夫行了个屈身礼,道:“嫣儿恳请徐大夫,能为娘亲把个平安脉。” 程语嫣的反应显然很符合徐大夫的期望。当即徐大夫也没推辞,利索地让小医童摆放好软垫,盖上一块白帕子后,便将左手搭在了程张氏的手腕上。 要说自家新上任的三个徒弟里头,目前徐大夫最满意哪个,估计还是程语嫣。程语嫣这丫头虽说带着很重的怨气,可脑子灵活转的快,跟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功夫。白芷虽说这方面并不差,可到底处处有所顾忌,有时候即便猜到了,也不敢有所作为。至于那个七柳小丫头……算了,还是别太指望了。整天顶着那张呆滞的脸,也不嫌累得慌。 “夫人可否再换一只手。” 原本并没太当回事的程语嫣心下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徐大夫有个习惯,平日给人切脉问诊,总是习惯性地用左手。只有遇到那些个疑难杂症了,才会用右手。难道娘亲…… 程语嫣很是紧张地看向这会儿已经双目紧闭,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自己长须的徐大夫。 “恭喜夫人了,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吓?”徐大夫这话一说出口,别说程张氏本人不相信,就连程张氏身边贴身照顾的丁香几个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大夫。这还是天启朝赫赫有名的名医徐大夫嘛?别是人有相似,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赤脚大夫吧。 也不怪程张氏还有丁香几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有没有怀孕,新婚不久的小媳妇兴许会弄错,像程张氏这样女儿都年满八岁的,还会弄错? 偏偏徐大夫一本正经地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先恭喜夫人了。只是夫人身体羸弱,怀孕本就辛苦,一招生产更是危险,有孕期间夫人还是静心休养比较好。” “……” 这一刻,沉香真的很想直接跳上去,将徐大夫那一大把胡子给统统扯下来,真不晓得哪里来的赤脚大夫,还名医咧,尽胡说八道。可沉香也就心里想想而已,并不敢真的这么做。追其缘由,没瞧见程张氏也好,身边亲信丁嬷嬷,贴身大丫头丁香也罢,听到徐大夫如此信口雌黄,也就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已,却是一声不吭。至于程语嫣这位程张氏嫡亲也是唯一的女儿,已经面带惊喜地向程张氏道喜,随后带着好奇,很是真诚地向徐大夫请教,具体该怎么做。 两位主子都这样的反应了,沉香得多二才会跳出来,揭穿徐大夫在说谎?所以咯,沉香尽管很想这么做,也只能默默地缩在一旁。 既然程张氏也有了身孕,自然不可能继续在三姨娘的宜兰苑多逗留。至于如此好消息应该通知程庆业知道这事,程张氏也好,程语嫣也罢都没费那心思。反正即便她们不派人进屋,相信守在院子里,那些个属于三姨娘的亲信丫鬟们,也一定会将这一“好”消息告诉程庆业(三姨娘)的。再者说,就隔了一层竹帘子,只有傻子才相信,屋里的程庆业听不到徐大夫跟程语嫣几个的对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程张氏竟然也有了身孕? 正在屋里陪着心爱之人的程庆业听到这一消息时,愣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可当他满面欣喜地从里屋出来,来到院子时,院子里哪里还有程张氏的身影,就连程语嫣跟徐大夫也不见了踪影。程庆业回过头问了守在院子里的小丫头才知道,原来程张氏早在程语嫣的陪同下,回了主院上房。 对此,程庆业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在程庆业看来,之前程张氏害了他心爱之人见了红这笔帐都还没算清了。方才程张氏能过来宜兰苑赔礼这一点做的还不错,可人都到院子了,偏偏没进门。难不成又后悔了?现在竟然连支会都不支会一下,就回主院上房了?什么意思?难不成程张氏不是来给他的兰儿赔礼来了? 还别说,程张氏跟程语嫣还真没想过跟三姨娘赔礼道歉。之所以会出现在宜兰苑,不过是出于当家主母的责任。不管怎么说三姨娘肚子里怀的好歹是程庆业的孩子,这会儿又胎像不稳,身为当家主母于情于理总归得露露脸,所有表示不是么? 偏偏,程庆业选择性地忽略了三姨娘为何会落红的原因,将责任直接算在了程张氏的头上,如此奇葩的脑回路已经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所理解了。 好在想儿子可以说想疯的程庆业还记得程张氏也怀孕了,看在未来儿子的份上,程庆业很是大方地决定将这笔账给暂且延后再算。 这边。程庆业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抽空回主院上房一趟,瞧瞧程张氏。那边,躺在里屋床上的三姨娘一边轻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一边咬牙切齿地在那里暗暗诅咒了。她有孩子了,那个挨千刀该死的程张氏也怀了孕。上回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世上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像丁香这样贴身照顾程张氏的几个亲信丫鬟当然明白程张氏不可能有身孕,即便真的怀了孩子,也不可能如徐大夫所说的那般,有将近两个月这么长。已经回到自家小院的程张氏将身边无关紧要的丫鬟婆子都给打发了,只留下丁香跟沉香两个丫鬟。外加丁嬷嬷和张嬷嬷两位嬷嬷。 “徐大夫。有什么话,您还是实说了吧。”程张氏原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能将心中的疑惑留到回到自家院子后才询问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这会儿没了外人。程语嫣便没再顾忌。直呼徐大夫一声师父:“师父……娘亲的身体。是不是……” 程语嫣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在回主院上房的这一路,程语嫣都是柳眉紧锁,小脸绷得紧紧的。可谓走了一路。思忖了一路,也沉默了一路。 程语嫣已经隐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某些事。细细地回想起前一世时,自己的娘亲是在她从京城来到越镇后没多久因为一场风寒,身体就时好时坏,熬了不过短短几个月便去了。可那时的娘亲每日除了窝在佛堂里专心礼佛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说身体瞧着并不差。怎么可能就会因为一场普通的风寒,就没能挺过去咧? 之前,程语嫣不是没怀疑过这里面是不是三姨娘在暗地里使了坏。可转眼,程语嫣便将否决了这个想法。一来在她临死前,她那好二妹说了好些个话,偏偏对于自家娘亲的死只简单地提了那么一句。正是程语瑶的那一句“亏着你那短命的亲娘运气好,早早的就给病死了”程语嫣才觉着三姨娘想要害死她那亲娘的可能性真的不高。 当然,因为一句话就信了,这多少有点幼稚。可有一个事实,成为正妃,差一点点成为皇后的程语嫣还是可以很肯定三姨娘不会是那个害死她亲娘的凶手。三姨娘或许会因为自家娘亲是明媒正娶的发妻而心怀怨恨,可要说想要自家娘亲的性命,这个可能性太低了。 一切,只因天启朝嫡庶尊卑横亘在那里。 三姨娘这个妾氏,即便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因此被抬为平妻,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嫡妻。所以在这偌大的程府里,若说诸位姨娘外加那些个通房丫头里头,谁最希望自家娘亲长命百岁,那绝对是三姨娘。只有自家娘亲这个不问程府诸事的主母活着,她那花心的爹爹程庆业才不可能再另娶填房。试问还有哪家的主母能比自家娘亲这样,整日窝在佛堂里,任由一个妾氏狐假虎威地代为掌管程府内宅琐事。三姨娘不过少了个程夫人的头衔而已,其余的一切跟程府当家主母又有什么区别? 可倘若自家娘亲不在了,相信不用她那花心爹爹开口,远在京城的那位喜欢事事把控在手心的程老夫人,便会立马给花心爹爹迎娶填房。真到了那时,即便三姨娘抬为了平妻,在填房嫡妻面前,也得乖乖地立规矩。至于掌家之权,三姨娘想拿捏在手心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徐大夫倒是没再隐瞒,只不过瞧着轻松的说话口吻,很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想吓死人不偿命,“就是被人下了点儿慢性毒而已。回头让老夫开几剂药,吃上六七八九个疗程,保证药到病除什么事儿都没有。” “……”徐大夫这话一说出口,饶是一脸呆滞表情的李君苒,这嘴角也明显抽搐了一下。六七八九个疗程?这是想吃大户的节奏么?一个疗程差不多一个月,得,吃完正赶上十月怀胎一招临盆哈。 程张氏因为清楚地记着自己前不久才经历过小日子,所以可以十分肯定自己不可能有孕将近两个月。之前听徐大夫如此说,也只当是徐大夫因为宜兰苑的那位也有了身孕。才特意多说了一些日子。现在从徐大夫那里得知真相后,程张氏的脸上带着明显失望的表情,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道: “原来……果然还是没能怀上啊……” “娘……”程张氏的失望瞧在程语嫣的眼中,是一阵阵的心疼。在程语嫣看来,她若能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帮衬着固然很好,可亲弟弟再好也没有亲娘的健康重要。前一世时,她早早的没了亲娘,自然知道没有亲娘的孩子有多可怜。纵然,三姨娘很是偏宠自己。可这偏宠溺爱的背后何尝不是带着很明显的目的。三姨娘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家亲生女儿。她的那个好二妹程语瑶能在她骄纵刁蛮不学无术的衬托下。更显知书达理才华横溢。 “夫人体质本就虚寒,又因生产大小姐之时伤了身体。即便精心调养,也不易受孕。”徐大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更何况……” 更何况程张氏这会儿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即便运气好能怀上孩子。只怕也留不住。徐大夫的话虽说没能说完。可在场之人哪个又是蠢笨的? 程张氏长叹了口气,随后站起了身,朝着徐大夫盈盈一拜:“多谢徐大人为妾身解惑。妾身的毒有劳徐大人了。”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老夫早已告老还乡。现在不过是个略通医术的糟老头罢了。”徐大夫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丁香为徐大夫重新沏了杯香片。 见徐大夫如此说,总算能稍稍松口气的程张氏这才得空,能回转过头询问自家女儿:“嫣儿,我方才听你叫徐大夫‘师父’?” “是。”程语嫣原就没打算对自家娘亲有所隐瞒,只不过前几日原想禀明时,却总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在现在说也不算太迟。于是程语嫣不仅将自己拜徐大夫为师这事如实禀明了程张氏,顺便还提到了白芷与李君苒。 程张氏对于自家女儿能有幸拜徐大夫为师很是意外,更让程张氏吃惊的是这里头竟然还有白芷跟李君苒。白芷这丫头,程张氏倒是很放心,打小就是她特意让张嬷嬷调教好了后放到自家女儿身边的。至于那个李君苒(李七柳),最初瞧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孝顺孩子,哪曾想让宜兰苑那个贱人打了一通板子后,变得有些痴呆。可偏偏这么个反应迟钝有些痴呆的小丫头,不仅自家女儿喜欢她,现在连带着那个出了名不好相处的徐大夫也瞧对了眼。也不知这算不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实,对于自家女儿学医这事,程张氏内心并不怎么赞成,主要还是觉着学医太辛苦。现在女儿身边的两个丫头也跟着一道学医,多多少少又让程张氏宽心了不少。当娘亲的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唯一所求的不过是一生平安康健,若能顺心如意地再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就更好了。 所以方才程张氏得知自己中了慢性毒后的那一刻,确实慌了:担心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个好歹,自家尚未成年的女儿这将来的日子如何过?毕竟程语嫣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虚岁九岁而已。而程张氏也冷眼瞧出来了,她那夫君不是个常情之人,倘若她死在了前头,迎娶新夫人是必然的,说不定还非常地急迫。即便没有新人,府里诸位姨娘,饶是她身边出去的二姨娘,也不是会真心为自家女儿考虑的。 “夫人身上的慢性毒想要彻底康复,老夫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只是解毒过程有些漫长,这事想要瞒住下毒之人,还需要从长计议。” 徐大夫的话无疑给了程张氏一剂定心丸。程张氏也只是性子直,并非不知分寸之人,自然也明白倘若她没有怀孕之事就此传了出去,对于徐大夫这样的名医而言,意味着什么。连喜脉都能号错,这是第一天出来当大夫么?再者说,这事对程张氏本人而言,也不见得是好事,极有可能被宜兰苑的那位扣上假孕争宠的帽子。 于是,都不用程张氏开口,身边两位嬷嬷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对屋子里四个丫头下了封口令。李君苒跟在白芷后面,也连连保证绝对不将此事泄露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景顺四十六年农历九月,在越镇程府发生了两件大事:原本应该在宜兰苑安心思过的三姨娘被爆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在这胎相最是不稳之际,三姨娘为了给亲生女儿,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求情,私自带着身边的婆子丫鬟大闹主院上房,结果自作孽不可活,险些小产。孩子虽说最终还是勉强保住了,最终能不能保住还真不好说。 之所以会有如此定论,也是从本朝数一数二的名医徐大夫身边的小药童那儿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三姨娘这一胎本就先天不足,现在经这么一闹腾越发胎气不稳。至于能不能熬到足月生产……且看天意了。 于是程府后院内院那些个人精们,但凡有一丝警觉性,都本能地选择绕开宜兰苑离三姨娘远远的。要不然,哪一天那块本就不稳当的肉没了,岂不是要被殉葬的节奏? 至于程府另一件大事,当属程府当家主母程张氏也有了身孕,而且还是两个月的身孕。程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可比宜兰苑的那位金贵多了,若是位小少爷,那可是程庆业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程庆业成亲多年膝下就只有两朵金花,之后便一直都是只见耕耘不见任何收成。这一次连中两元,对于程庆业而言,这心里甭提多美了。可心里美滋滋的是一回事,心上之人胎相不稳,随时有可能小产也是事实。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即便程庆业这一次想得过且过地和稀泥就此揭过去。也得问问另外一位孕妇程张氏答不答应了。毕竟本该在宜兰苑里安心思过的三姨娘带着身边的婆子丫鬟大闹主院上房,可是对程张氏这个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一种赤果果的挑衅,以下犯上这顶帽子这会儿扣在三姨娘头上是一丁点儿都不冤。程庆业即便有心想为三姨娘开脱,也得有所顾忌,宠妾灭妻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不晓得算不算是对程张氏这个发妻兼孕妇的宽慰,程庆业前思后想磨蹭了半天,终于“铁面无私”了一回。此时此刻,程张氏倒是很是感激徐大夫,若非她这会儿也恰巧有了身孕,事情恐怕也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三姨娘因为肚子里多了那块肉。暂且免于重罚。只是让她继续安心地待在宜兰苑里思过而已。其实即便不将三姨娘软禁起来,按着她目前的状况也得在床上好好静养很长一段时间,除非她不想要这肚子里的孩子了。 有错当罚,这是治理家业必遵守的一条家规。三姨娘因为有了免死金牌。所以暂且躲过了一劫。那么她的那份罪自然得有人扛起来。秦嬷嬷。当年陪着三姨娘一道千里迢迢到京城投奔程老夫人的亲信,被打了二十板子,外带罚俸半年。这顿板子挨下来。基本秦嬷嬷半条老命就算交代了,想要彻底康复怎么也得大半年时间。 百合、芍药几个跟在三姨娘后头上主院上房闹事的丫鬟也挨了板子,若不是三姨娘求情,说是用她们用顺手了,估计挨完板子后,就该被卖掉了。可千万不要以为三姨娘这是真的舍不得百合芍药几个丫鬟,之所以求情无非是因为这几个亲信丫头知道自己很多事,三姨娘再蠢再笨也不敢将她们就这么放出了程府。 其实这些惩罚还只是开胃菜。罚得最狠的,还是程语瑶这个三姨娘亲生的女儿。这一次若不是她在白鹿书院参加入学试时行为不检点,三姨娘也不至于会胎像不稳险些小产。程庆业根本就没给程语瑶辩白的机会,便将她关在了醉风苑里静思己过。不管白鹿书院的入学试能不能通过,去白鹿书院上学之事就此作罢。 穿越到天启朝这边的程语瑶,这些年可以说一直顺风顺水,虽然这几个月自打她的那位好嫡姐来越镇后,吃了几次小亏。可像这次这样栽了如此大的跟头,还是头一回。本就心高气傲的程语瑶心里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恨:憎恨那个突然出现的嫡姐,憎恨那个不再窝在佛堂里继续敲木鱼的嫡母,憎恨那个一直很宠爱她,现在却翻脸无情的便宜爹爹……要说程语瑶最憎恨的,还是这一世的亲娘三姨娘。若不是三姨娘自甘堕落要给人做妾,她何至于成为毫无地位可言的庶女?若不是三姨娘无用,她何须看嫡母还有前头嫡姐的脸色?若不是三姨娘无能,连自己又没身孕都不清楚。现在好了吧,非但没将她给救出来,还害她跟着受罚…… 被软禁在醉风苑的程语瑶只觉得心口那团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心烦气躁地她在前厅转悠了几圈后,顺手抓起架子上其中一只八宝花瓶,就朝着地上砸去。一旁的侍琴一把抱住了花瓶,讨好地轻声哀求道:“主,主子,这个可不能砸啊。若是砸坏了,还得自己掏银子补上……” 程语瑶自然知道,各房各院的摆件分公中私人两种性质。私人所有的,随便砸随便卖,想怎样就怎样。至于公中的,说白了就是借给你摆在房里好看,这些都是登记在公中账册上的。若是损毁了,总归得有所交代。若是那些个廉价品,毁了倒也没什么事儿。可若是什么前朝古物,价值千金的,饶是程庆业再疼爱自己,只怕也少不得一顿教训。 侍琴若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让程语瑶想起前些日子被她那个好嫡姐算计,被迫交出那些个她好不容易弄回来的珍品,顿时程语瑶就心疼得咬牙切齿。这事说起来都怪自家姨娘,说是官家女儿,最初千里迢迢到京城投奔程老夫人时,落魄得比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还不如。之后又是那样难堪地嫁给她那便宜爹爹,自然不像她那嫡母那般十里红妆,家底丰厚。若非自家姨娘无能,她又何须费尽心思地讨好她那个嫡姐,千方百计地从她那里骗来程张氏的嫁妆。可最后……就像海底捞月一般,落得个一场空。 好不甘心呢…… 程语瑶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入娇嫩的手心传来隐隐的痛,让程语瑶决定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几乎是同一时间,距离在越镇约百公里外的一处古色古香环境甚是幽静的庭院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正紧锁眉头,正隔着纱帘给人搭脉瞧病。 老大夫身边站着个梳着双耳髻的小丫鬟烟翠,很是紧张地看着老大夫。见老大夫收回了搭脉的右手,便焦急地开口问道:“大夫,我家夫人的病……”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老大夫眯着眼,恭喜道,“夫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之所以会晕倒,也是这几日时气所致。待老夫为夫人开副安胎的方子,调理一段日子便没事了。” “真的吗?”纱帘里,原本还病怏怏地躺在榻上的美人一听纱帘外的老大夫如此说,不禁喜上眉头,“翠儿,快,快赏。” 烟翠立马从衣袖口袋里翻出一小锭大约六七钱的碎银子,交给了老大夫。对此,老大夫很是满意:这种添丁的打赏可不算在出诊费和药钱里头,属于大夫额外的收入,是不用上交给医馆的。每个月若是能多来几次,这小日子可就过得更舒坦了。谁也不会嫌自己口袋的银子多,不是吗? 老大夫不着痕迹地将碎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袖口袋里,道:“派个人跟我回医馆抓药吧。” “有劳大夫了。”烟翠很是得体地将老大夫送出了门,等她再次返回屋子里,见自家主子双手正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依靠在软枕上,面带微笑,心里也很是高兴。可更多的还是为自家主子担心。 “夫人,老爷这一走都快三个月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人,将这个好消息快马加鞭地让老爷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庆郎他也不可能娶我……”原本还一脸喜悦之情的美人转眼便梨花带雨,哭得很是伤心。 “可是夫人,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肚子里头的小少爷考虑吧。”烟翠的眉眼微微抖动了一下,“老爷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能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呢。” “可,可是我怕……”烟翠的话很明显说到了美人的心坎里。美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询问着烟翠的意见:“翠儿,你说我若是再过些日子,确定这一胎是儿子后,再通知庆郎,如何?” “这样啊……”烟翠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连连点着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不管怎么说,现在夫人都得多多休息,然后多多补身子。这样生出来的小少爷才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奴婢马上给夫人去炖只老母鸡来……” 烟翠显得很有干劲,美人却出言阻止了烟翠,轻声说道:“可是我现在想吃豆夹。” “这样啊,那奴婢马上去做。豆夹跟鸡汤,一个都不少。” 话音还未落下,烟翠便转身跑了出去。等烟翠来到厨房,原本还面带笑容的小脸阴沉了下来,乘着周边没有外人,手脚甚是利落地从角落里翻出一个鸟笼子,将里面正在咕咕咕乱叫的鸽子一把抓了出来,在爪子上插上信签条后,便将鸽子放了出去。 “儿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儿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这还两说,即便生下的真是个带把儿的儿子,又如何?真以为能母以子贵不成?没去母留子就不错了。 程张氏跟三姨娘同时有了身孕的消息,就好似夏日午后的暴雨,很快席卷了整个程府。三姨娘胎像不稳不得不在宜兰苑里静养,宜兰苑的丫鬟婆子十之八九挨了板子,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被程庆业重罚……这些个消息,无疑是这场午后暴雨所附带赠送的狂风。 程府这回是真的要变天了?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打从程府大小姐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越镇,程张氏这位程府名正言顺的主母不再整日窝在佛堂里敲木鱼,开始立规矩,责令府里诸位姨娘每次晨昏定省那会儿算起,这程府的风向就开始变了。 只不过这变化着实有点儿慢,说白了还是因为程府当家人程庆业那态度,但凡只要是涉及三姨娘以及语瑶小姐的那些事儿,大多数时候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一来两去,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不过现在总算明朗一些了。出现如此大转机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程张氏也有了身孕,而且还比三姨娘早怀孕一个月,不仅如此,胎相也更为稳妥。当然,这也只是取得暂时的胜利。想要彻底打个翻身仗,还得顺利生下位小少爷才行。 多年的夫妻,程张氏对于自家夫君这一次的那些个处置,只是冷眼旁观着。要说结果是否满意,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可不满意又能如何?谁让宜兰苑的那位肚子里也多了块肉呢,虽说听徐大夫的意思多半不可能撑到足月生产,可现在到底并没小产。 至于自己…… 依偎在软枕上的程张氏有些失神地瞧着坐在下座处的程语嫣,很有耐心地指点着那个叫小七柳的小丫头打缨络绳结。瞧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带快纠结在了一起,程张氏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许,可是有些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难不成真要在外头悄悄地买个儿子回来? 这个念头只是在程张氏的脑海里转了那么一圈,很快便打消了。程张氏的性子虽说确实耿直了一些,行伍世家出生的她在这方面也确实比不得那些个书香世家的闺阁小姐们,可到底也不是什么笨蛋。昨儿徐大夫那样说。虽然隐隐觉着不妥。可到底还是默认了徐大夫的做法,甚至还主动配合徐大夫。可事后,等程张氏冷静了下来,虽说不至于后悔。可也意识到想要将这事继续下来也并非易事。需要从长计议。小心谋划。 其实早在几年前,程张氏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五个多月时,便莫名其妙的没了。那是个快成型的男胎。那时程庆业在外经商,忍着悲痛的程张氏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家夫君,而是自己悄悄地将孩子掩埋了。没能为程庆业生下个儿子,一直是程张氏的遗憾。为此,程张氏不得不故作大方地为自家夫君张罗纳妾开脸的事。这不仅为了程庆业能有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最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程语嫣将来在娘家能有个兄弟依靠。只要不是宜兰苑那贱人生下儿子,其他人……可惜,这么多年,别说儿子了,连个有身孕的都没有。要说不失望,怎么可能? 程张氏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假孕骗人,虽然现在她对那个花心又无情的夫君没剩下多少感情了,可真让她这么做,光是自己这一关只怕也过不去。要说装孕妇,倒是一丁点儿都难不住程张氏。可这怀孕什么的,总有那瓜熟蒂落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办?难不成真去外头买个刚出生的男婴偷龙转凤不成?可那毕竟不是自家夫君的孩子不是么?将来长大了,只怕这容貌长相这一关就过不去吧。 程张氏并非担心有朝一日谎言被戳穿后,她会有什么下场。和离也好,休弃也罢,程张氏都不在乎。可是她不能不为自己唯一的女儿考虑。万一她不在了,只留下嫣儿孤身在这偌大的程府里,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程张氏真的慌了。 一直留意着程张氏神色变化的程语嫣将目光转向站在程张氏身旁,为程张氏打着扇的丁香,笑盈盈地开口道:“丁香姐姐,我突然想吃牛乳蛋羹了。” “啊……”丁香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了神来,“是~奴婢马上去小厨房,亲自为大小姐蒸一碗牛乳蛋羹。” 丁香哪里会听不明白程语嫣的意思,想吃牛乳蛋羹是假,想跟程张氏说点儿体己话是真。所以支开她是必须的。只是现在屋子里除了自己外,好像就只剩下了那个叫七柳的傻丫头,这样好吗? 丁香可不会自我感觉甚是良好的认为自己这个程张氏身边的大丫头,能在程府大小姐的心目中地位超群。可白芷与七柳之间,大小姐现在似乎更偏袒信任七柳,就多少透着些怪异了。要知道白芷可是程张氏打小就调教好了放在大小姐身边的丫头,而那个七柳满打满算在程府也不过两年,至于在大小姐身边最多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 临出门前,丁香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偷偷地回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跪坐的地上,一脸纠结的小丫头。 “嫣儿……”程张氏朝程语嫣使了个眼色,示意程语嫣可别忘了屋子里还有个七柳。程语嫣微微摇了摇头,依旧将李君苒留了下来。 支开丁香,程张氏一丁点儿都不意外。留下那个叫七柳的呆丫头,程张氏虽然不解,可到底还是默许了程语嫣如此处理。之所以这样,并非相信自己唯一的女儿可以处理好一切,而是宠溺。因为宠溺,所以默许宝贝女儿的任性而为。因为宠溺,程张氏在须臾间就已经暗暗决定回头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将眼前这个叫七柳的呆丫头给处理了。 没办法,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这危险就高一分。身为张家嫡女的程张氏从小耳濡目染,更是明白“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这个道理。 程语嫣并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让程张氏对李君苒起了杀心。即便事先知道会变成这也,按着程语嫣的性子十之八九依旧会这么做。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如此浅显的道理,即便是前世那个年少时的程语嫣也是知道的,更何况现在的程语嫣是带着仇恨重生回来,即便依旧年少,却不再无知。之所以坚持,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因为程语嫣心里很清楚,别看七柳这丫头呆呆傻傻的,瞧着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可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的日子只怕不会很遥远了。 即便这小丫头的哥哥李君杨没能通过白鹿书院的入学试,将来是否还能权倾朝野也未可知,可单就看在那个便宜师父徐大夫的面子上,也得早早地让这小丫头恢复自由身才是。不止是七柳,连带着白芷那丫头也是如此。要不然她这个堂堂程府大小姐,有两个给人当奴婢的师姐妹,此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她的脸面,程府的脸面,还有那个便宜师父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对于白芷对自己的忠心,是毫无疑问的。这一点程语嫣很有自信,不管白芷现在是她的大丫鬟,还是变成了她的大师姐,白芷都不会背叛自己。可对于七柳这小丫头……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程语嫣反倒是越发看不透了。现在也只能隐隐觉着这小丫头虽然不至于恩将仇报,可想要完全拿捏住,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程语嫣前思后想了很久,决定乘现在还能拿捏住这丫头时,就将人拉下水。之前不是还歃血结盟来着嘛,既然是盟友,哪能不清楚她想要做的事。这会儿的程语嫣不知道,正是因为她急着想将李君苒绑到她那艘贼船上,才让李君苒对她多了一丝防范之心。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份防备心,未来李君苒虽说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颇具周折,可最起码主动权并未尽数掌握在程语嫣那头。对于程语嫣而言,可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当然,这会儿距离李君苒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的日子,还挺遥远的。 方才丁香离去时那回首一望,程张氏跟程语嫣是否察觉到,李君苒并不清楚,反正她是瞧见了。之后这对母女的眼神交流,还有程张氏对自己的杀心,李君苒更是瞧得真真切切。对此,李君苒只剩下一个表情,那便是囧rz。当然,在心底对自己无敌的炮灰属性,也佩服得无言以对,反正撞墙外加磨爪子已经不足矣表达她内心无比郁闷的情绪了。 李君苒很想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在程府大小姐的耳边大吼一声:姐姐我只是想在旁边看个戏而已,求放过啦~~~偏偏程府大小姐,这会儿一门心思就是想将她拉下水,乖乖地成为一枚棋子,一枚拿捏在手心的棋子。 世间,果然不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助。哎,为啥米会这样? 李君苒在心里默默地长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团被她编的乱糟糟的丝线,她是继续装痴咧?还是继续装傻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其实娘亲不必为嫣儿担心。只要娘亲安心调养身子,八个月后为嫣儿添个小弟弟就行。”程语嫣见李君苒依旧忙着折腾她手上那团丝线,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在一旁偷听,笑盈盈地对着程张氏如此说道。 既然自己唯一的女儿都如此说了,程张氏哪有听不明白的,配合着程语嫣的话茬,轻抚着并未显怀的小腹,开口道:“嫣儿,你就那么肯定是个小弟弟?” “即便不是小弟弟,是个小妹妹也好啊。”当然,程语嫣这话说的有点儿口是心非了。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倘若不是个儿子还费那么多心思做什么?不如选个适当的时间,不小心小产算了。 对此,程张氏没好气地白了程语嫣一眼,心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而程语嫣这会儿的心思却转到了另一边,之前她曾叮嘱夏嬷嬷派人留意着,现在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 程语嫣低垂着头,柳眉微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嫣儿,嫣儿?”程张氏连着轻声呼唤了程语嫣几声,过了许久才让程语嫣回过神来。 “娘亲。”回过神来的程语嫣许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变了心意,将之前还坚持留下来的李君苒给打发了出去,“小七,你去小厨房瞧瞧,让她们再蒸点桂花莲蓉糕,顺便再催催丁香姐姐,那牛乳蛋羹做好了没。” “啊。”李君苒愣住了。也不晓得该说眼前这位程府大小姐任性善变好咧,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是该说她开始玩心眼儿。竟然连她也算计在内。 既然母女俩想说悄悄话,让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出去,这原本无可厚非。可偏偏支使分好几次,才清场成功。也亏着白芷这会儿没在,要不然李君苒还真没多少自信,白芷这个她来天启朝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瞧见了心里不会有疙瘩,不会起旁的影响俩人交情的心思。没见方才丁香这个程张氏身边的大丫鬟,都走到门口了,还特意回转过头来瞧自己一眼嘛。矛盾的根源。本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差别待遇什么的,最是容易激起矛盾了。 程语嫣,身为程府大小姐,她确实可以任性。可惜。李君苒即便心里再不舒服。身为奴婢的她。在明面上也不能有丝毫地抱怨。明目张胆地说不,然后然后直言不讳地告诉程府大小姐,乃这样做系不对滴?这不叫英勇。是整个一作死节奏,又不是脑袋让门给夹过了,真把自己当成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无敌小苏苏女主了? 程语嫣也知道李君苒反应比旁人慢上一大拍,这会儿见李君苒还愣在原地,便又催促了一句:“快去吧。” “哦。”李君苒将手里那团乱糟糟的丝线丢回绣篮里,然后按着房嬷嬷调教过的规矩,慢悠悠地行完礼,后退着退出了厅堂。 程语嫣这么做,显然是想跟程张氏说点儿悄悄话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可李君苒是谁呀?程大小姐有她的张良计,李君苒未必没有她的过墙梯。乘着去小厨房的路上周边没有旁人,李君苒光速召唤出她家那只又明显胖了一大圈的肥耗子。 “小光头小光头小……”李君苒才碎碎念地念叨了两遍,第三遍的小字才发音,一团毛柔柔热乎乎的肉团已经贴在了脸上。李君苒将那团肉团从脸上扯了下来,四目相对。 “跟你打听点儿事儿。” “说!”那只没耳朵的肥耗子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简明扼要,若非不得已,甚至连最简单的那几个音节,都想偷懒给省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知道程语嫣跟程张氏现在……”李君苒原本想知道程语嫣跟程张氏这会儿都说了哪些个悄悄话,可转念一想,就冲着自家那只肥耗子习惯性偷工减料的做派,回头能挖掘到的内幕铁定少得可怜。要不然上次,也不会就只看到程语瑶那张卸了妆的脸,就花了她一百两咨询费。当然,就上回的事,李君苒打死都不会承认她瞧见程语瑶那张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娇嫩的小脸后,第一感觉便是羡慕嫉妒恨。 “我要知道,从我刚才离开程张氏的屋子到再次回去这段时间里,屋里发生的所有事。” “两百两。”小光头耗子不带丝毫的犹豫,伸出两只肥肥的爪子。 “上次才一百两,这次怎么涨价了?”李君苒听到价钱后,第一时间跳了起来,“而且你趁我昏迷时,又扒走一千五百两,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没耳朵的肥耗子附在半空中,瞄了李君苒两眼后,傲娇地扭头就走。李君苒只好赶忙揪住了毛茸茸的狮子尾,陪笑道,“别走撒,打个商量呗。” 其实李君苒也明白,她想从貔貅手里抠出银子来,比直接杀了自家肥耗子还要难,之所以讨价还价,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何况之前不是还成功了几次嘛。负债累累的娃,能省一点是一点。勤俭节约是华夏优良滴传统美德。 “好吧好吧,两百两就两百两,不过你不准偷工减料!” 于是,李君苒好不容易存下点点银子的荷包,又瘦了一大圈,万幸的是负债并没增加,大头依旧欠了一千七百两。 而李君苒离开主院上房后,程语嫣跟程张氏说了哪些个悄悄话,甚至包括之后进屋的夏嬷嬷说了些什么,尽数都让李君苒给听了个清清楚楚。正是因为听到了程语嫣说的那些个掏心窝的心里话,李君苒再次感叹,真的不能小觑周边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们在几千年后的人眼里,方方面面都是那么的落后。即便她们可能不过是个未满十岁黄口小儿。李君苒在感慨的同时,也为自己庆幸,幸好提前知晓了有些事,有了防备,虽说之后恢复自由之身时,依旧波折不断,最起码也没那么被动,也算是件好事。 当然,不管是程张氏还是程语嫣,永远都不知道她们并没太放在心上的那个呆丫头。会有如此逆天的本事。这会儿屋子除了母女俩没了其他外人。程张氏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程语嫣的小手,想给自己唯一的女儿提个醒儿。 “嫣儿,七柳这丫头……” “娘,女儿省得的。只是小七这丫头。女儿留着还有大用处呢。”因为屋里没了旁人。程语嫣言行举止间轻松了不少。 程张氏见程语嫣如此说。依旧觉着不太妥。 昨日,当程张氏得知自家宝贝女儿已经拜徐大夫为师时,虽然心疼女儿学医会太辛苦。可心里还是很赞成的。最起码精通医理后,将来也不至于像她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让人给下了慢性毒药。至于白芷以及七柳两个丫头,能跟在女儿后面一道学医,还是乐见其成的。可对于徐大夫收她二人为徒,白芷这丫头甚至排在自家女儿前头,程张氏心里就多少有点儿不舒服了。在程张氏眼里,白芷虽说是她亲自挑选,调教好了伺候照顾女儿生活起居的,可到底只是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低贱奴婢,怎可跟她的女儿平起平坐?更何况那个叫七柳的呆丫头。 “嫣儿,那个叫七柳的丫头,她那哥哥……叫什么来着?” “李君杨。” “对,就是那个李君杨,若是真的考中了举人,你当真放那个叫七柳的丫头自由?”若是那个呆丫头,不知道自己假怀孕这事,程张氏倒是并不介意自家女儿这么做,甚至还想过给个恩典,就高抬贵手一回,早早地放这呆丫头回家跟家人团聚。当然,那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的二十两银子一个字儿都不能少。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件积德行善的好事,程府也不差那区区二十两银子,而七柳这个呆丫头也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孝顺孩子。 可现在…… 偏偏这个呆丫头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若是就这么放走了…… 很明显,这一刻程张氏早已改变了主意。 “娘亲,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程语嫣捂着嘴,轻笑道:“小七那哥哥,连区区书院的入学试都通不过,还想考科举中举人?秀才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中的,更何况是举人了。像爹爹这样一口气就通过县试府试院试考中秀才,之后参加秋闱过了乡试考中举人,只怕整个天启朝,都找不出几人吧。” 程语嫣虽说只是闺阁小女子,前一世时,为了讨好自家夫君能够笼络朝中重臣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曾对天启朝选拔人才的科举制度特意了解过。考秀才需要过三关,虽说每年两次机会,想要考中最快也得一年半时间。至于乡试(也就是秋闱)每三年才一次。一百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参加科举考秀才,最终能考中的不过十来人而已。在这十来人里,最多也就一两个能中举人。可谓百里挑一,每三年才挑那么一次,自然得挑最好的。而每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又岂止区区百人? 并非程语嫣瞧不起那些个寒门学子,像七柳哥哥李君杨这样毫无根基,只是初识得几个字的平民百姓,能进学堂读书识字已属不易,想要参加科举……只怕比登天还要难。所以程语嫣其实并不怎么相信李君杨可以在那个呆丫头卖身为奴的十年里,严格讲现在只剩下八年,考中举人。 之所以愿意借银两,不过是看在李君杨前一世所取得的地位,给予一个机会,仅此而已。却不想,李君杨连区区入学试都没能通过。要说不失望,还是有点儿的。 有一件事,程语嫣并没有告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亲娘程张氏。李君杨前一世小小年纪便(被迫)从军,最后官拜护国大将军,新帝登记后又被追封为一等护国公,世袭罔替,整个李家可以说一下子翻了身。之所以能取得那样的成就,除了自身用赫赫战功打拼出来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她那好二妹。前朝与后宫,总是息息相关联在一起。 为此,程语嫣也曾想过是不是诱使李君杨去参军,可经过深思熟虑后却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虽说因为七柳那个呆丫头的关系,这救命之恩是跑不掉的,程语嫣也相信按着李君杨那死板的性子,会记得这份恩情,适当时也会有所回报。可程语嫣看来,这李君杨毕竟是她那个好二妹前世时最大的一个助力,这个助力现在是否真的能为她所用,还真有点拿不准。 程语嫣之所以会如此想,也是因为这几个月折腾下来,她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因为她的插手,很多事儿跟前一世相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差异。当然,目前为止,大部分差异对她而言,都是好事。其中最大的一个变化,还是她强行扭转过来的,那便是七柳这小丫头。 现在既然有了差异,李君杨这个七柳同胞哥哥是否还能取得前一世那样的成就,可就真的不好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可不是她那个好二妹,毫无根基,所以才需要到处寻求强悍外援。她,程语嫣,再不济,除了是程府嫡出大小姐外,更是西南川城卫国公张府嫡女唯一的女儿。 西南川城卫国公张府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南川城卫国公张府,本就是行伍世家。打从前朝末年,天启朝开国皇帝起兵造反那会儿,张家老祖宗便是圣祖皇帝身边一员得力干将。张家老祖宗跟着圣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要说这天启朝的江山,张府有一半的功劳,是一丁点儿都不夸张。圣祖皇帝打下江山后,定都雁城,封张家老祖宗为卫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并赐御笔亲书的丹书铁劵免死金牌一块,许诺永享富贵。 现任卫国公是程语嫣的亲外公,程语嫣的两个舅舅一个官拜正二品大将军,负责守护天启朝西大门,另一个目前任兵部左侍郎,正三品。别看只是个左侍郎,直属顶头上司那位兵部尚书是个年近七十的糟老头,按着天启朝官员年龄,这位老尚书距离告老还乡也没几年了。到时候晋升兵部尚书,还不是三指捏田螺手到擒来的事儿。 按理说,只要张府不谋朝篡位,不至于落得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地步。程语嫣前一世时,张府之所以被一锅端走,纵然有那位被人忽悠蒙蔽的护国大将军李君杨屡立奇功的关系,追其根源还是某个出生低贱的穿越女羡慕嫉妒恨,再加上某个小心眼儿的皇子还记恨着当年求取程府女儿那点点小波折,跟几个兄弟争夺那把金灿灿的宝座时张府没出什么力。于是使计骗走那块免死金牌后,找了个莫须有的谋逆罪名,然后一锅端了。 虽说武将的地位远不及文臣。可争夺那把金灿灿的宝座时,若是手上没点儿军权怎么跟人争?即便武将每次出征完班师回朝后就得将一半兵符上交朝廷,可张府在军中的威望,可是打从老祖宗那会儿一代又一代用鲜血跟汗水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说句谋逆的话,坐在那把金灿灿宝座上的那位的威望,可能还没张家人高咧。 如此功高盖主,确实很容易遭到上位者猜忌。偏偏张家人是个直臣。与其说张家人忠于坐在那把金灿灿宝座上的那位,不如说是忠于整个天启朝,忠于天启朝的老百姓。或许这也是张家人可以历经两百多年依旧手握重兵,没让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位给端掉的原因。可惜。程语嫣前一世时。最后还是让某个小心眼的人给连根拔处理了。 程语嫣前一世时,那位最后官拜护国大将军的李君杨童鞋,最初参军去的是西北军营。张家在军中的亲信遍布天启朝各个军营,偏偏负责守卫天启朝西北军营几乎没有张家的人。对于张府衰败。要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程语嫣好心拿出银两。建议李君杨参加白鹿书院的入学试。何尝没有让李君杨弃武从文的意思。 坏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程语嫣看来,她没使人彻底毁了李君杨,甚至还救下了同胞妹妹李七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话虽如此,可这丫头到底不是家生子,签的又是活契。”程张氏依旧觉着不妥。 “好了啦,回头找个机会,让小七签下死契,这样总可以了吧。”程语嫣并不以为然地笑道。 程张氏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恰好这是门外传来了沉香的声音。沉香隔着珠帘,启禀道:“夫人,大小姐,夏嬷嬷来了。” “夏嬷嬷?”夏嬷嬷是程语嫣的奶娘,后来一直负责照顾程语嫣的生活起居。程张氏自然认得夏嬷嬷,记得当年这人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呢。只是……程张氏这才意识到,好像打从昨儿就没见过夏嬷嬷,怎么这会儿又突然出现了。 程语嫣一听夏嬷嬷回来了,目光明显地闪烁了一下,事儿难道成了? “进来吧。”程张氏虽然不曾瞧见程语嫣那张稚嫩的小脸有什么变化,可紧抓着她左手的小手那一瞬间的变化,如此明显,程张氏又怎会没感觉? “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夏嬷嬷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屋子,匆匆行完礼后,便径直来到程语嫣跟前,俯下/身子,在程语嫣的耳边细语了几句。 “当真?”程语嫣眉眼带笑,若夏嬷嬷所言属实,无疑是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谓一场及时雨,能解当下自家娘亲的困境。 “不敢欺瞒大小姐。”夏嬷嬷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当初程语嫣特意交代她偷偷去办这件事时,也曾说过这事只能尽人事看天意。虽然当时未必能明白自家大小姐为何会这么说,现在回想起来,这运气还真是不错。 “嫣儿。”程张氏不解地看向眉眼带着明显笑意的程语嫣。程语嫣笑着将头凑到了程张氏耳边,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始末如数告诉了程张氏知道,听得程张氏一脸震惊。 要说程庆业什么德性,身为结发夫妻的程张氏最是清楚。程庆业生性风流,即便有了宜兰苑的那个小贱人,有了多房姬妾,身边更是不缺红袖添香之人,还不是隔三差五地流连青楼。且不说在天启朝,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光是传宗接代这么一条,便足以给程庆业一个充足的风流理由。 只是程张氏没有想到,程庆业竟然在几百里外,还有一处私宅,还偷偷养了外房。现在这个外房,竟然也有了身孕,而且还是三个月的身孕。 程张氏只觉着自己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张宜兰!”程张氏右手紧握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当年她的夫君若不是因为执意要让这个小贱人进门,又怎会被迫放弃科举,弃文从商。 “娘,你抓疼我了。”程语嫣自然也瞧见了程张氏那张阴沉得堪比锅底黑的脸,对于自家娘亲的恨意,前一世的她因为年少兴许会被三姨娘给哄骗了,而懵懂不知。重生回来后,况且又是知晓了那么多阴私内幕后,再没察觉那真的白白浪费了上苍给她的这次重生机会。 “嫣儿……” “娘,你不觉着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么。” 程张氏依旧阴沉着脸,过了许久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也未必就是个儿子。” “一定是,必须是。”程语嫣很是肯定地说道。随后,又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就是不晓得这个前一世无缘的弟弟,这一次能不能躲过一劫了。 程语嫣之所以会如此想,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前一世时,半多前外出经商的程庆业在途中英雄救美了一把。这位被救的美人儿很是感激程庆业这位恩公,于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便以身相许了。程庆业经商回程府后,便将这位娇滴滴的美人也给带了回来。而这段时期,程张氏虽说身体无碍,却整日窝在佛堂里,不问程府世事。至于三姨娘可以说只手遮天,俨然是程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三姨娘本就不是个善茬,而且因为前头那对双胞胎解语花的关系,危机感十足。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十姨娘,自然不可能不打压。之所以不出手,不过是瞧在程庆业还有新鲜感,暂时不方便而已。 偏偏,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回程府后没多久便查出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一时间在长久不曾有新生命诞生的程府掀起了千层浪。程庆业很是紧张这个期盼了很久的孩子,破天荒地嘱咐三姨娘必须看顾好十姨娘这一胎,还警告程府上上下下,谁敢害这个孩子,直接杖毙。可即便如此,依旧有那“不怕死”的替死鬼,使计让十姨娘难产大出血而死。至于肚子里那胎儿也因为时间拖得太久最终窒息而死。程庆业瞧见那个期盼了许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即便当场发难杖毙了好些个奴婢,又如何?没了就是没了。 程语嫣重生后,躺在床上休养了几日,便将前世发生的那些个事仔仔细细地搂了一遍,救下因为挨板子而起了高热的李君苒后,更是吩咐身边的夏嬷嬷,悄悄地派人去盯着那个还未遇到她那花心渣爹的十姨娘。程语嫣虽说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谁是那个害了十姨娘的真凶,可程府左不过就六个姨娘外加几个通房丫头,有嫌疑的也无外乎这几个。尽管如此,为了妥善期间,程语嫣还是让负责盯梢十姨娘的人使计让程庆业改变心意,暂且将十姨娘留在外头的私宅里。经过中秋家宴酥饼事件后,程语嫣更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怪不得这么多年程府都不曾有新的生命诞生,感情是有人在偷偷地给自家花心渣爹下绝育药。十姨娘在前世时,能怀上真的是相当得幸运。 “好好好,嫣儿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程张氏见自家女儿如此坚持,便不再跟女儿争辩了。方才初一听到自家夫君在外头有了外室,甚至这个外室现在有了身孕,程张氏心里虽说对自家夫君没剩下多少感情,可要说不介意,那也是骗人的。再大方的妻子,都不愿意瞧见心爱的夫君纳完一个再纳一个。可转念一想,程张氏也放下了,一来只要不是宜兰苑的那个贱人率先生下儿子就行,再者她这些年虽说整日里窝在佛堂里,可到底前前后后也为自家夫君纳了好几位妾,为的不就是希望这些个小妾们肚皮能争气一把,为程家,为她生个儿子嘛。现在…… 如此一想,程张氏倒也想通了。 “夫人,大小姐,老奴还有件事儿,要禀告……”夏嬷嬷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关于九姨娘的。” “恩?”程语嫣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头。 “九姨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九姨娘?” “是。”夏嬷嬷三言两语便将她所知道的有关九姨娘的事全给说了出来,听得程张氏跟程语嫣一个比一个震惊。 也难怪程张氏跟程语嫣会有如此表情了。九姨娘,即使是在程语嫣前一世时,都是个存在感很微弱的人,在那些个奴婢婆子眼里,有时候甚至还远不如二姨娘。至于这一世,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时能见到本尊外,平日里便窝在枫雅居。倘若程语瑶在这里,一定对九姨娘这样的(深)宅(妇)女不陌生,当然啦,若是有电脑有网络就更像了。 偏偏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背地里却有不少小动作,真真是不可小觑。 “嬷嬷,我让你找的人,你寻得如何了?”程语嫣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回大小姐的话,已经让人留意了。只是月份差不多的目前只找到两户人家……” “这么少?”程语嫣微微皱了下眉头。 夏嬷嬷留意着程语嫣得神色变化,这会儿见程语嫣柳眉微蹙,似有不悦之色,也很是无奈。坐在主位上的程张氏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自家女儿瞒着她所做之事,这会儿听夏嬷嬷如此说,便越发不解了。 “嫣儿,你让夏嬷嬷再找婴孩……” “娘,以备不时之需罢了。”程语嫣朝夏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下可以离去了。 “可是嫣儿现在连连风调雨顺,可不比灾荒之年。这婴孩只怕……”程张氏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老百姓种田过日子,完全是靠天吃饭,所以最怕水灾旱灾外加蝗灾。灾荒之年,易子而食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卖儿卖女更是寻常。一个成年壮丁,甚至不如一头耕牛,更何况是那些个童男童女,嗷嗷待哺的婴孩了。 说起来,七柳也是运气好,赶上这几年风调雨顺,程府急需小丫头,又看在七柳孝顺的份上,这才活契十年卖了八两银子。倘若换做灾荒年,即便运气再好最多也就两三两银子一个,这还得是长得端正,将来从事迎来送往业务的。若是歪瓜裂枣型,只怕白送都没人要。 “先慢慢留心着,反正距离娘亲生产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 “你哟,小鬼机灵。”程张氏发现眼前的女儿,跟记忆中的那个不太一样了。瞧着眼前这个明理又早慧的女儿,程张氏没来由地对远在京城的婆婆程老夫人多了几分怨恨:她的宝贝女儿今年满打满算也还未满十岁,最是天真无邪的年纪,现在…… 程语嫣并不知道她的亲娘程张氏已经暗暗地下决心,要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这会儿的程语嫣享受着重生后难得的温馨时刻,将头枕靠在程张氏的膝盖上,跟程张氏腻歪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仪容,心情甚是不错的离开了主院上房。 哪曾想,程语嫣才走出院子,便见外院书房的巧言急匆匆地朝着她的方向疾步走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 巧言本就是程庆业特意安排在外院书房伺候的通房丫头,平日里若非特殊情况,基本就很少出现在后院内宅。之前程语嫣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临时性地将巧言调到身边负责教导李君苒。 “巧言姐姐,你这匆匆忙忙的,去哪儿呀?”这一次,倒是不用程语嫣有所暗示,她很是难得的机灵了一把,虽然说话依旧是一字一顿,让人听着多少有点不习惯。 “方才府里来了位贵客,老爷命奴婢过来支会夫人去前厅迎接贵客。老爷还特意吩咐了记得带上大小姐……还有二,语瑶小姐。”许是因为之前那段短暂的师生情谊,巧言对李君苒这个呆丫头的态度,很是难得的和悦。 “贵客?有多贵呀?”不仅李君苒率先想到了在白鹿书院遇到的那个喜欢穿着布衣,却佩戴华丽名贵配饰的家伙,就连程语嫣也在第一时间猜测会不会是那个自称是苏林的那家伙。 巧言并未回答李君苒的问题,却摇着头道了一句:“说不好。不过我还从未见过有人穿布衣都能穿的那么贵气的。” 能不贵气嘛,除了外套是布衣,身上那些个配饰随便拿出一件都够她赎奴籍恢复自由之身了。若再多几件,将那一千七百多两欠款一次性还清,那是妥妥的。 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几句,很是认真地开始考虑,要不要逮个机会打劫一下金主咧,还是洗劫一下冤大头?总是这么欠着银子,也不好。 这时的程府外院正厅,正在跟程庆业客套的某位移动金库,突然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程语嫣从未想过这么早便能遇到自己前一世时那个忘恩负义的夫君,按着前一世的轨迹,怎么也得再过几年,等她举家回到京城后。其实程语嫣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就是那个混蛋,可种种迹象表明应该不会错了。倘若真是他,那么今儿会登门拜访程府就不算什么意外了。想来也是,想想她那好二妹,昨日在白鹿书院参加入学试,又是哥哥又是妹妹的,如此亲密地互相攀着交情,就冲着那混蛋那品性,如此好的机会不趁机顺竿子爬过来,就不是他了。 可即便那人提前好几年出现了又如何。这一世,她程语嫣可没有像前一世那般爱上那个混蛋,而且还爱得如此卑微,自然也不存在着死乞白赖地要嫁给那个混蛋。即便曾经有过爱,现在只剩下了恨! 想到此,程语嫣原本还有些起伏的心绪平复了不少,甚至用连程语嫣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冰冷口吻开口道:“知道了。且容我回院子梳洗换一身衣服。” 这一点常识,其实不用程语嫣多说,就连李君苒这个外来户在天启朝这边待了这么几个月后,也是知道的。不同场合穿戴都是不一样的,一般在家时的装束最是简单,多以舒适方便为主。至于见客,外出时就得另换一身着装了。这里要数每年新年命妇携内眷进宫朝见最隆重的:各家养在闺阁中的小姐们,在府中老夫人或者夫人的带领下。穿戴上各自品级的凤冠霞帔,依次进宫叩拜皇后娘娘,然后再步行前往天坛举行新年祭拜大典。 一番折腾下来,没几个时辰基本搞不定。那些个凤冠,都是货真价实的千足金打造,再配以各种珍惜珠宝,分量自然不用说,都不带缺斤少两。也亏着这样的折腾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次而已,要不然非累趴下不可。 偏偏,这般荣耀也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倘若程语嫣全家回到京城程阁老府。因为亲爹程庆业好歹是个举人。勉强能够在大年初一时,跟在程老夫人后面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至于程语瑶这个庶出的女儿嘛…… “小七,昨日师父让你背的人体穴位,你记住了没?”乘着回房换衣服。周边没旁人的间隙。程语嫣回转过头。看了一眼呆呆地站在一旁的李君苒。 “啊……”李君苒没想到程语嫣会突然问她这个,人体穴位什么的,程语嫣不提还好。这会儿突然提起,她都不晓得怎么说好了。自打昨儿知道那个便宜师父给自己布置了这么个任务后,李君苒便咬牙在自家商铺买了张详细的穴位图,结果两张图一对比,当场傻眼了。好家伙,除了几个比较常见的,诸如百会穴什么的,位置跟名称相似外,其他大部分穴位命名都不太一样。也也就算了,最要命的连具体位置都不一样。虽然没穿到天启朝这边前,李君苒也曾听人说,有个别穴位会移动,出现偏差。 李君苒也拿不准这究竟是因为天启朝这边的医术在穴位这块的研究还没到那个程度,还是天启朝这边的人那构造跟她没穿越前不太一样。幸好之后贿赂了一下那只只进不出的肥耗子,最后还是按着自家商铺出品的穴位图在记忆。因为文字有所不同,她需要将华夏文跟那天启那繁体鸟篆文结合起来记忆,这记忆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她也已经记住了一大半。 程语嫣瞧着李君苒一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对着手指,便猜到多半是没能完成师父布置的任务了。不知为何,程语嫣稍稍松了口气。 “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其实,我也只记住了二十来个而已。” 李君苒抬头看向程语嫣,望着程语嫣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精致小脸,一脸纠结地说道:“大小姐,好多字都不认得……” 也不晓得那个便宜师父是不是故意整她,给李君苒的那副人体穴位图上的字,在李君苒眼里,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当然绝大部分都不认识。为此,李君苒很有一种想掀桌子暴走的冲动,努力了好几个月终于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她容易嘛,容易嘛。结果…… 对于李君苒突然改了称呼程语嫣并未太在意,反倒因为后面那句“好多字都不认得”,脑海里直接想到了七柳那张卖身十年的活契,有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在这一瞬间,程语嫣想到的是,若是能偷偷地将活契改签成死契就好了…… “好了,我让白芷先教你识字总可以了吧。”在程语嫣眼中,那个叫七柳的丫头,不过是个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呆丫头,反应又慢,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能认得几个字已属不易,现在不认得师父给的人体穴位图上的字,很正常。其实就连她,对个别不常用的生僻字也得翻查典籍。 程语嫣很快换好了罗裙,依旧是前几日去白鹿书院报名时穿过的那条月牙色曲裾,这一次李君苒可不会再说什么“太素了点”了。经过白芷的点播,她已经知道程语嫣身上那条月牙色曲裾裙子,是拿那个月光锦织成的,不说价值千金,也是低调的奢华。 按理说,正在关禁闭的程语瑶会墨迹很久才出现,毕竟巧言先去了主院上房那边,禀明了程张氏后,这才慢悠悠地去的醉风苑。程语瑶知道有访客后,翻箱倒柜地找衣服首饰,再梳洗打扮,一番折腾下来,怎么都得好些时辰。更何况摆明了瞧着程语瑶这个庶出女儿不顺眼的程张氏还故意多留了一会儿巧言。等程语嫣来到前院与后院相隔的月牙门时,程张氏跟程语瑶已经等在了那里。程张氏早程语嫣一步没什么好奇怪,瞧着盛装的程语瑶气定神闲的样子,尤其程张氏还有点阴沉着脸,就多少透着些古怪了。 李君苒站在诸多丫鬟中间,不着痕迹地瞄了程语瑶几眼:就冲着程语瑶发型,没一两个时辰只怕搞不定。好多小辫辫啊,就是不晓得回头得拆多久才能拆完。 “姐姐。”程语瑶见到程语嫣依旧是前几日穿过的那条曲裾,眼中的羡慕与嫉妒一闪而过,显然她跟李君苒一样,已经被人扫过盲了。所以说,无知未尝不是种幸福,最起码可以少了不少羡慕嫉妒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程张氏带着程语嫣跟程语瑶步行穿过月牙门,经过九曲回廊后才来到前院的正厅。正厅的布局,在李君苒看来跟主院上房的大厅差不多,主座两侧各摆放着三把黑檀木圈椅。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主座位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不一样。 程张氏带着两个女儿进屋时,程庆业正坐在左手那把太师椅上,正和坐在自己右下手位置的少年说着话。李君苒虽说跟在大部队的后半截,可位置不错,前方视线一丁点儿都没遮挡,自然第一时间便认出那个少年是何人。果然是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 当然这会儿在李君苒眼里,这家伙还有个响当当的身份,那便是移动金库,而且还是大大滴!饶是李君苒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经过自家那只只进不出的貔貅那“调/教”,这会儿看见了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也两眼冒着泡泡,就差左眼刻上“金子”右眼刻上“打劫”。 可惜这位金主,想要从他身上扒层金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李君苒几乎可以肯定程语嫣肯定不会介意她悄悄滴收拾这位金主,可收拾完后后续问题就不太容易搞定了。光是身边那俩身高绝对超过一米八的彪形大汉,只怕连三岁孩童也知道这是块大大滴硬骨头。 李君苒低着头,跟在程语嫣后面走进正厅,一边走一边暗暗盘算着如何脱贫致富。 程庆业见程张氏进来,便抬手指了指坐在自己右下手座位上的少年。将少年的身份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夫人,这位是江南苏家小公子,昨日在书院与瑶儿一见如故。所以今日特过来拜访。” 李君苒偷偷瞧着程庆业那阴沉沉的帅脸,暗暗猜测程庆业对那个自称是苏林的家伙多半没什么好感,要不然在介绍到“一见如故”这几个字时,语气不会带着明显的情绪。估摸着昨天程二小姐在白鹿书院丢人那口气,这会儿还没消。 程庆业如此轻慢地解释自己,苏林要说不生气,自然不可能。可偏偏这会儿他只能将这口被轻视的气给咽下去。谁让他好死不死地隐瞒了自己真实身份,只说了自己是江南苏家的后代。进程府拜访又是以子侄辈身份。现在会被区区一个商贾如此轻待。并不奇怪。 苏林本想当场发作,可转念想到自己命人偷偷调查到的信息,考虑到那个让他动怒的商贾是程庆业,京师程阁老家的嫡次子。而这个嫡次子所娶的又是川城张家的嫡女。为了将来的大局。这点点怠慢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苏林不等程庆业介绍完自己,便站起了身。甚是主动地朝着程张氏低头作了个揖:“晚辈苏林,字燕栖,见过程夫人。” 程张氏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少年就是昨日跟程语瑶这个小蹄子在白鹿书院牵扯的苏林,即便苏林表现得再完美无缺,程张氏对他也是没有多少好感。对于程语瑶这个小蹄子,那乖张不守礼法约束的行径,程张氏自然喜闻乐见,可到底还是担心会因此连累到自家宝贝女儿,不得不加以约束。在程张氏看来,一个能跟小蹄子哥哥妹妹腻歪到一起的少年,即便这会儿瞧着再温文有礼,人品也是有问题的。 程张氏性子虽直爽,可到底也是世家女儿,如何待人接客也曾经过礼教嬷嬷专门指点。程张氏并未接受苏林的全礼,而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站在程张氏身后的程语嫣虽说并未在第一时间瞧清楚眼前的少年,可当她听到那个有点点耳熟的声音时,身形明显顿了一下。虽然这个声音因为年纪的关系,跟记忆中那个带着磁性的声音不太一样,可透过娘亲的背影望向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程语嫣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是他! 重生后程语嫣也曾想过倘若再见到她那忘恩负义的混蛋夫君时,她是先不着痕迹地从别处收点儿利息回来,还是直接找人痛扁一顿打他个半身不遂出口恶气。结果前思后想设想了那么多次,也没想过这么早在越镇就遇到了。 不该啊,没听说她那混蛋夫君这么早就出现在江南啊……江南……苏家? 难道是江南苏家出了什么事儿? 程语嫣皱了下眉头,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让她捕捉不到。 “苏林哥哥~你来了?”还没等程语嫣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思绪便让站在她身后的程语瑶,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给生生打断了。 程语瑶见到苏林显得格外的高兴,丝毫没有因为昨日之事回家后被程庆业惩罚而知错。在程语瑶看来,她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程张氏以及她那个好嫡姐给害的。若不是程张氏好死不死地也有了身孕,若不是她那个好嫡姐在程庆业跟前挑拨离间,三姨娘又怎会胎像不稳,至今还躺在床上,她更不会被关在醉风苑里,连去白鹿书院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不过现在好了,她的苏林哥哥出现了。别人兴许不知道她的苏林哥哥是什么身份,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楚祈,六皇子!将来很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也是她未来夫君候选人之一! 就在这时,程语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几乎同时,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主动跳到了程语瑶的眼前。 宫斗系统:恭喜玩家程语瑶正式激活本系统。 女主角:程语瑶 身份:程阁老嫡次子程庆业庶女 年龄:8岁 亲信:侍琴(忠心58) …… 未来夫君(候选人): 楚祈(苏林) 好感度:25 …… 主线任务:凤飞九天 支线任务一:前世因后世果 …… 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上的资料,程语瑶只来得及瞄了几眼,便将有点儿碍事的显示屏给关闭了。程语瑶虽然不是很明白,之前不是已经激活了系统,怎么现在又激活了。而且方才她一目十行的瞄的那几眼发现,主线任务变成了凤飞九天,而那个取得“李家七柳好感度”的需要长期努力的支线任务却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 程语瑶抿了抿嘴,只能暂且将所有的疑问放下。 “语瑶妹妹。”苏林微笑地向程语瑶回了礼,随后将目光转向了站在程语瑶前头的程语嫣,他今日特意登门拜访的最终目标。 “相比这位妹妹应该就是夫人的掌上明珠语嫣妹妹……” 苏林的话音尚未落下,便被程语嫣给直接打断了。程语嫣很是难得地面带怒意,道:“住口!哪个是你的语嫣妹妹?程府与苏府在此之前不曾往来,你我之间更是素未平生!昨日,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坏我二妹闺誉,今日登门非但不曾赔礼道歉,还想坏我清誉不成?!” 苏林,或许现在应该成为楚祈傻眼了,脸上多了几分讪讪色。 昨日,在白鹿书院,程语瑶结识了化名苏林的六皇子楚祈童鞋。因为相处时间不长,外加又是初次认识,急着想留下好印象的程语瑶很是难得地并没在楚祈童鞋面前说自家那个嫡姐的一句坏话。而楚祈童鞋在跟程语瑶接触的过程中,发现程语瑶跟之前见过的闺阁千金不太一样。知道程语瑶真实身份后,想到程语瑶的嫡母程张氏本就是行武出生,性子直爽,不比寻常世家的闺阁千金,便以为程张氏所生的女儿程语嫣也跟程语瑶这个程府庶出小姐一样,落落大方(性子豪爽?)。 误会什么的,就是这样产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嫣儿,来者是客,不可无礼。”程张氏话虽在训斥着自家女儿程语嫣,可话里话外地何尝没有挤兑楚祈的意思。来者是客没错,可像楚祈这样不请自来,最主要在此之前两家人可以说几乎没什么交情可言,还能算客人吗?招待那是主人家好客,倘若不招待又能如何? 楚祈也完全没想过,程张氏的掌上明珠竟然会如此的……泼辣。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也在意料之中。想当年还待字闺中的程张氏可是敢拿着大刀调戏自己的纨绔子弟,将对方砍得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还未完全康复。得知此事的父皇最后也只是哈哈一笑,夸赞了一句“伏虎无犬女”,这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所以,程张氏的宝贝女儿若是也拿着大刀追调戏自己的纨绔子弟,也不算太稀奇的事,何况人家现在仅仅只是怒斥几句而已。 想到此,楚祈立马作揖向程语嫣赔礼道歉,解释道:“语嫣妹,呃……程小姐所言甚是。昨日在书院,与程二小姐一见如故,故以‘妹妹’相称,这才登门拜访。原想着程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也是苏林的妹妹。此事确实是苏林唐突了。” 楚祈嘴皮子利索,上嘴唇碰碰下嘴唇那些个花言巧语便信手拈来,这一点早在程语嫣前一世时,便领教过了。前一世若非那些个花言巧语,按着自家祖父程阁老的谨慎还有外祖张家的态度,是怎么都不可能将她许配给六皇子为皇妃的。偏偏是她入了魔。结果连累了外祖家满门的忠烈。至于娘家,若非也是她那好二妹的娘家,只怕也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可即便如此,本就人丁不怎么兴旺的程家也早已不复往日,日渐走向衰败。 程语嫣抬头凝视了楚祈一眼,随后朝着程庆业的方向盈盈一拜,道:“爹爹,娘亲,女儿突觉身体不适,请恕女儿不能相陪。” 程语嫣不等在场之人回过神来。扭头便往走。 程张氏扶着腰。轻笑道:“老爷,妾身也觉着身子不利索,恐怕没办法陪老爷招待苏公子了。” 程庆业虽说也确实不怎么欢迎眼前这个突然拜访的少年,尤其这少年昨儿还跟自家二女儿在书院纠缠不清。可这会儿瞧见大女儿程语嫣如此态度。这心里更是舒服了。偏偏程张氏又跟着凑热闹。想到程张氏肚子里的孩子。程庆业也只能配合道:“既然不舒服,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程张氏笑着应下了,原想转身就走。可瞧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兴奋表情的程语瑶是一丁点儿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程张氏原也不想理会,可平心而论她更不乐意让程语瑶就这么顺遂。 于是程张氏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二丫头,你是跟我一起回主院学规矩呢,还是回自己的院子继续抄写《女子准则》静思己过呢?” 无论哪一个程语瑶都是不愿意选的,尤其第二个选择。程语瑶原以为今天她的苏林哥哥应约来程府,她那爹爹程庆业能看在苏林哥哥的份上,收回对她的惩罚。现在……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了? 程语瑶沉默了好一会儿,用哀求的目光看了楚祈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姐姐已经回静雅轩了,女儿……也理应该回去了。” 对于程语瑶如此顺从,没按什么好心的程张氏多少有点失望。反倒是程庆业,瞧着女儿委委屈屈的样子,心底一阵心疼,到底是从小抱养在身边,比起大女儿程语嫣自然也是更有感情一些。也亏着这会儿程语嫣没在现场,要不然准会对眼前的场景,有一种眼熟的错觉。 当然,也仅仅是眼熟而已。即便是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几个人,遇到的时间不一样,结果也会发生细微的偏差。就像这一次,在程语嫣前一世时,早已心疼到不行,进而为程语瑶讨回公道的楚祈,这会儿面对饱含着泪水却努力不让一滴眼泪滴落下来的程语瑶,竟然无动于衷。只因为此时此刻的楚祈,那注意力整个都被扭头就走的程语嫣给吸引走了。等他回过神来,程语瑶早被程张氏给拎回后院了。 原以为苏林上门后,自己就能免于处罚的程语瑶失望了。要说认命,那可不是程语瑶的风格,偏偏这会儿三姨娘依旧因为胎像不稳,继续在床上静养着。为此,程语瑶不得不暂时低头。却不想,她这边才决定低头,前院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对她而言是一个绝妙的好消息:九月初九那天,她可以去白鹿书院上学。 程语瑶并不晓得程庆业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侍琴几个去偷偷打探了很久的消息,也只传来主院上房那边程张氏知道这事后摔碎了一整套烟雨江南的茶具。至于其他的,也就是她那爹爹这几天脸阴沉得跟那锅底黑似的,身边伺候的小厮好几个都挨了板子,仅此而已。 “如何?”正在左稍间书房练字的程语嫣眼角瞥见白芷从外面走进了屋子,乘着沾墨的间隙,轻声问道。 “醉风苑那位刚刚知道老爷临时改变了决定,允许明日可以去书院上学,很是欢喜。听院子里的小丫头偷偷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会儿正翻箱倒柜找新衣服。” “大小姐,老爷好不容易严惩了一回,不让醉风苑的那位去书院上学,小姐您干嘛还巴巴地跑去老爷那儿为她求情啊?”一旁的玉竹一脸的疑惑,忍不住插嘴道。 “小七,你来说。”程语嫣笑了笑,回转过头看向站在书桌右侧虽说在磨墨,神情明显已经神游的李君苒,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又叫唤了一遍,“小七?” “啊……”说什么?这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因为肚子里多了块肉的三姨娘这会儿还活蹦乱跳的关系。一心两用的李君苒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程语嫣原也没指望李君苒这个呆丫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给玉竹这丫头解惑,就更不需要她了,一旁的白芷早已给出了答案。白芷朝着玉竹对了一下口型,原本就机灵的玉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小姐,是不是因为三姨娘?” 程语嫣笑而不答,将手中的紫毫笔搁置在笔架上后,拿过一旁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随后离开了书桌。 “小七,记得将这幅字收起了,明天带去书院。” “哦。” 程语嫣没再理会李君苒,而是回到了里间,准备梳洗一番后,便上床安歇了。却不想还没等她换好寝衣,夏嬷嬷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甚至神色还有些紧张。 “大姐儿,出事了。”夏嬷嬷将白芷跟玉竹打发了出去,随后附在程语嫣耳边,细语了几句。 “当真?”程语嫣一脸震惊地看向夏嬷嬷,怎么都没办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这会儿见夏嬷嬷一脸严肃表情,便知道这事多半是没差了。 白日里虽然只是遥远地看了那么一眼,可程语嫣还是很肯定她所见到的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那武功即便不算顶级的高手,也该是数一数二的。之所以如此肯定,也是因为她对自己前一世那个混蛋夫君怎么说也有七八分的了解。 楚祈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最大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惜命了。因为惜命,所以多数时候他都是小心谨慎的。再加上楚祈的亲娘柳淑妃就楚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儿子将来荣登宝座的柳淑妃自然不可能让自己今生最大的希望面临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危险。 所以这一次乔装打扮过的楚祈私自拜访程府,别看身边就只有两个侍卫,若是再算上隐藏在暗处的,零零散散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好几个吧。现在这些高手,外带楚祈本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全让人给迷晕了…… “钱财是小,幸好……人没事。”程语嫣如此感叹了,却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实在太可惜了。 “真是作孽哟,也不晓得是谁干的。”夏嬷嬷很是随口地念叨了一句。不知为何,程语嫣抬头看向了窗外,透过绣花的纱窗,可以看到李君苒那张呆滞的小脸。 这事,不会跟她有关吧。 当然,这般大胆架设的念头只是在程语嫣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便自动否决了。开什么玩笑呐,一个反应明显比正常人慢上一大拍的小丫头,怎可能同时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都给迷晕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87_87727当天夜里,忙碌了一整日的白芷伺候完程语嫣就寝后,便回到了后边自己的小屋,才一进屋便瞧见李君苒抱着个软绵绵的枕头,呆坐在床上。虽然不是很清楚小丫头在想什么,可从她微微上翘的嘴角,白芷可以断定小丫头准备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要不然不会如此。 许是察觉到了白芷正在瞧自己,李君苒丢下了抱在怀里的大枕头,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端出一小盘子糕点:“白芷姐姐。” 白芷摇了摇手,只当眼前这些糕点是自家大小姐吃剩下赏给李君苒这个小吃货的,便拒绝了。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wan↓shu↓ba,a↙nsh↑uba.李君苒目光闪烁了一下,见白芷没要,也不勉强。在天启朝,只有官宦人家每天才吃五餐,除了早中晚三顿正餐外,还有下午点心以及宵夜。至于平民老百姓家以及像七柳这样卖身给人当奴婢的,每天就两顿。庄户人家也就是农忙时节,因为要抢收抢种地里的庄家干重活的关系,才改善一下伙食,能吃上半干饭或者干饭。至于给人当奴婢的,一般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吃第一顿,申时吃第二顿,中间差不多间隔十二个小时。 李君苒刚来天启朝这边时,对这一待遇很是不习惯。即便之后晋升为二等丫鬟,在静雅轩伺候程府大小姐,跟在白芷这个一等大丫鬟后面能吃到额外的点心,可在现代养成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所以自打在自家庄园里种上了作物。养上了家禽,李君苒是变着方子给自己开小灶,顺便贿赂一下债主大人。 白芷望着李君苒明显胖了一圈的小脸,暗道自家小姐真的很在乎这个小丫头,可转念一想到有些事,又隐隐地为眼前这个小丫头担心,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选择了提醒。 “七柳。” “恩?” “上次回家,家里……还好吗?” 李君苒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白芷为何突然这么问她。虽说前两天她回到程府后。在后花园那儿脑袋再次开了花。可恢复意识拜徐大夫为师后的第二天,她便将回到李家屯发生的事,包括自己如何受的伤,还有她家从李家四房一脉除名。统统告诉了程语嫣。记得当时白芷也是在场的。 虽说家丑不外扬。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什么德行。李君苒真心不愿意在程语嫣跟前乱嚼舌根。之所以如此坦白,也是因为这种事只要回头派个亲信稍稍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了,与其有所隐瞒或者企图撒谎欺骗得罪人。还不如主动交代了顺便再加深一下那个呆傻的印象。 可是现在,白芷明明知道她家现在大致什么情况,为何还要突然这么问? “白芷姐姐……” 白芷长呼了口气,突然起身关上了木窗,随后又很是小心地检查了一遍房门,确定周边没人偷听后,才压低了嗓门附在李君苒耳边,小声地开口道:“七柳,原本这些话我不想说的。可是……倘若不告诉你,我又觉着心里不安。” 李君苒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软枕,虽然依旧是那张缺乏创意的呆滞小脸,可内心多少已经起了波澜。 “七柳,你也知道,我是家生子,生来就是程府的丫鬟。现在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将来等大小姐笈礼后,就是要随着大小姐陪嫁进夫家的陪嫁丫鬟。也许会像二姨娘那般,成为未来姑爷的姨娘。若是运气好些,嫁给管事,也不过成为管事嬷嬷。依旧是那伺候人低人一等的奴婢。可是七柳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爹娘跟哥哥,在外头等着盼着你。有时候我还真的很羡慕你,虽然烧坏了脑子,可到底还有恢复自由之身的一天。十年,只要坚持十年!” 李君苒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向白芷。 白芷苦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李君苒有点胖嘟嘟的脸颊。 “可惜,现在……你这个愿望只怕很难实现了。” “……”一时间李君苒不晓得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白芷,因为偷听了程语嫣跟程张氏的对话,所以知道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可这些个心里真实想法程府大小姐显然不可能跟白芷说吧,那白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白芷见李君苒好似不相信自己说的,也没太在意,笑着点了点李君苒的额头,帮她解了惑:“怪只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我虽说从四岁起便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可夫人是怎样的人,可比你这个小呆瓜更了解。大小姐打从来到这越镇大病一场后,这性子就变了不少,可不管变没变,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护短。现在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听到这儿,李君苒不得不在心里为白芷投以三十二个赞,谁若再跟她说古人好忽悠,她就跟那人姓。 “所以不管是夫人,还是大小姐,即便将来十年期限到了,都不可能放你出府的。” “白芷姐姐……那,那我怎么办?” “这个我也不知道。”白芷两手一摊,表示她也无能为力。这些日子在一旁冷眼旁观下来,虽然不是很明白眼前这个呆丫头为何会入了自家大小姐的眼,使得自家大小姐诸多照顾。因为这份照顾,让眼前这个叫七柳的呆丫头活了下来。现在也是因为这份照顾,让这个呆丫头想要脱奴籍难度不小。所谓卖身为奴容易,脱奴籍恢复自由难。除了有赎身银子外,关键还得有拿着卖身契的主人的恩典,愿意放手。要不然……再怎么闹也是没用的。 “好在,也不是没有转机。”白芷见李君苒一脸的沮丧。便宽慰道,“回头,你找个机会去求求师父。让他老人家从中调解一二。” “师父?”并非李君苒看不起徐大夫,在李君苒的感官印象里,徐大夫也就是一个医术不错的糟老头而已。虽然中医博大精深,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可一个大夫在这皇权至上的天启朝,能有多大作用? 白芷许是瞧出李君苒没将徐大夫太当回事的心情,没好气地又戳了一下李君苒的额头:“徐大夫可是杏林圣手!你好好跟着徐大夫学医术,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拿回你那张当初签订的卖身契。” 李君苒连连点着头。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定。回头一定要将七柳那张卖身契偷出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上床歇息吧。明儿还要早起跟着大小姐一起去书院呢。”白芷见李君苒似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便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摆放在案几上的沙漏,发现一转眼亥时了。便干嘛催促李君苒赶紧儿睡觉。 李君苒也没再墨迹。脱去外衣后。刺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 白芷起身吹灭了蜡烛后,借着窗外的月光也爬上了木床。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黑暗里,李君苒忍不住问白芷:“白芷姐姐。你想脱籍么?” 屋子里很安静,隐隐地从院子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过了许久,白芷才幽幽地说了一句:“睡吧。” 白芷虽然并没有回答李君苒的问题,但李君苒还是能明白白芷的心情。若有可能,谁愿意卖身为奴?没有自由得伺候主子还是其次,最主要身家性命都被拿捏在主人家手里,任由主人家打骂买卖。尤其像白芷这样的家生子,打从出生开始便是奴籍…… 这一刻,原本还对自己将来脱奴籍信心满满的李君苒迷茫了. 第二天,农历九月初九,是重阳节登高望远尚菊花的日子,也是白鹿书院正式开课的日子。一大早,李君苒便拎着装着笔墨纸砚以及书籍的小书箱,跟在程语嫣的后面,给程张氏请过安后,便坐上马车,来到了白鹿书院。 许是装了心事,原本挨着枕头便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李君苒很是难得地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惜才眯上眼没多久,便让白芷给摇醒了。坐上马车后,正是最困的时候。 程语嫣抬眼望了一眼没什么精神的李君苒,隐隐地觉着这两天总在自己眼前晃的呆丫头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丫头,昨晚上莫非做贼去了?”程语嫣瞧着李君苒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便玩笑道。 “许是能见着哥哥,太高兴了吧。昨晚上兴奋了一晚上,好像临天亮才睡着。”白芷为李君苒打着掩护。 “那你岂不是也是一晚上没睡好?”程语嫣对此并未怀疑。 “奴婢少睡几个时辰也没事,小姐若是不忍心,就赏奴婢个恩典,让奴婢今儿能偷个懒呗。”白芷笑嘻嘻地开口道。 “好你个白芷,现在是越发恃宠而骄了。”若说程语嫣对李君苒带着明显的目的性,那么对于白芷这个前一世的忠仆,则更多了几分信任。 “可惜,你今儿是偷懒不成了。对了,师父前几日布置下的课业,你可曾完成了?” 白芷也知道今天她得忙一整天,估计是挤不出什么时间来偷懒了,对于程语嫣的问题,白芷自然也是不敢有所隐瞒的。 “已经全部完成了。” 察言观色可以说是每一个奴婢都必须掌握的一门生存技艺,白芷敏锐地捕捉到程语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表情后,便立马为自己辩白解释道:“徐大夫能收奴婢为徒,也是阴差阳错。算不得数的。而且奴婢天资有限,所以徐大夫只是教奴婢认一些常见的中草药,又教了一些滋补调理身子的药膳方子。即便是这样,也让奴婢受益匪浅了。” 白芷如此说,自然说到了程语嫣心坎里去了。那日拜师,也是想落一下那个脾气古怪的糟老头面子,可冷静下来后,要说后悔还真有点儿。可惜,木已成舟。 “白芷,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拘束。能跟在那糟老头身边,多学一点总归对你有好处的。” “不行的,小姐。”白芷连连摆着手,“奴婢天资有限。现在光是记那些个中草药名字,奴婢就记得头都大了。小姐,您不如让七柳这丫头多学一点儿?” “小七?”程语嫣抬眼看了看还在打瞌睡的李君苒,笑了。也并非程语嫣看不起人,就冲着李君苒那呆呆傻傻的模样,正常思维下只怕都不会将鸡蛋放在她这个呆丫头的篮子里吧。 李君苒虽说这会儿确实在打瞌睡,而且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意识却很是清醒,程语嫣跟白芷所说的话,自然全听到了。对此,李君苒也不晓得该庆幸自己之前塑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好呢,还是庆幸程府大小姐太过于自信,没将她放在眼里?不管怎么说,轻敌,对于她而言都是件好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87_87727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距离白鹿书院正门不过五十公尺外的空地上。这边程语嫣才在白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那边徐家两位小姐正笑盈盈地站在书院门口,等候着程语嫣。尤其徐家三小姐徐静怡,正笑呵呵地频频朝着程语嫣招着手。 “语嫣姐姐,这里这里。” 徐静怡本是徐知府的最小女儿,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名字没取好,性子太过活泼,竟没一刻安宁的。用徐夫人的原话讲,她这个丫头啊整个一猴子转世,倘若哪天安静下来了,只怕不是病了,便是在酝酿着什么鬼主意。偏偏,无论是徐知府还是徐夫人,连带着上头嫡亲哥哥姐姐都未太过约束徐静怡的这一天性。 程语《,a≡nshu↗ba.嫣对于徐静怡这个有前一世自己影子的小妹妹,多少有些羡慕,比起自己,徐静怡这个小妮子明显更幸运一些。小丫头的身边不仅有亲生爹娘的庇佑,更有亲哥哥跟亲姐姐的疼爱。就是不晓得这份天真与单纯,还能伴随徐静怡多久。 程语嫣并不想破坏掉这份美好,毕竟徐静怡跟前一世的自己真的太像了。 “卉怡姐姐,静怡妹妹。”程语嫣将目光转向徐卉怡,见徐卉怡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便轻声问道,“不知卉怡姐姐的身子好些了没?” “无碍的,老毛病了。原也是我身子羸弱,却不想前两日竟然偶感风寒,扰了妹妹赏菊的兴致。”徐卉怡淡淡一笑。在李君苒看来很有几分林妹妹娇弱的味道,比起程语瑶的做作,徐卉怡明显更自然。确实很能勾起那些个大丈夫们的保护欲。 “要说这赏菊,自然是今日九月初九这个日子最好。就是不晓得姐姐的身体可吃得消?”对于前两日徐家两位小姐爽约,程语嫣也没太在放在心上,世间之事总会有个万一,徐家大小姐徐卉怡也不想生病爽约的,偏偏身体弱也没办法。当然,这种明显能刷好感度,加深彼此交情的机会。程语嫣也没错过。早在当天。她便让白芷寻了些滋补药,亲自送去了徐府。 “正巧,我也却有此意。”徐卉怡笑了,“就是不晓得语嫣妹妹是否还愿意赏光?” “姐姐。语嫣姐姐。你们别在这里聊了好不好。”徐静怡见自己好像被忽略了。便有些不满地拉了拉自家姐姐徐卉怡的衣袖,撒娇道,“我们先进书院。好不好?” 程语嫣与徐卉怡对视了一眼,随后相视而笑。 按着白鹿书院的规矩,每一位学子身边最多可以跟随一位小书童或者小书女。因为第一天有古琴课,白芷很是难得的抱着古琴跟在程语嫣的后面进了书院。而李君苒则拎着一个半人高的书箱,紧随在白芷后面。迈过书院侧门那高门槛时,因为书箱的关系,李君苒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也幸亏一旁有人搭了把手,这才没摔倒。 “小心点。”这一声小心,不知为何传到李君苒耳朵里,竟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李君苒仰起头,毫无意外地对上一张妖媚的脸,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带着明显的笑。 妖孽啊……祸国殃民啊…… 还未等李君苒回过神来,一把书生扇已经敲在了李君苒那脑袋上。 “小呆瓜!” 呆你妹啊呆!李君苒当即怒了,你当姐姐的脑袋是西瓜啊还是核桃啊,不会敲坏啊。 可惜,还没等李君苒爆发,腿长的某人已经“跑”了。李君苒望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纤长背影,恨得牙痒痒的。 “七柳。”白芷很快发现李君苒没跟上她的步伐,不得不停下来,小声地催促了一下。 李君苒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随后赶紧加快了步伐追上了白芷。这一耽搁,原也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却不想险些错过了一场好戏。等李君苒跟在白芷后面追上前头的程府大小姐,正巧赶上徐家两位小姐,主要是徐静怡在跟程语嫣介绍越镇这边与徐府关系不错的几家人家。 虽说天启朝这边民风较之前朝开放了不少,各家各府院也允许家中养在闺阁的女儿家上书院,读书认字学琴棋书画女红针织是一方面,更多是结识一些手帕交好闺蜜,为将来做些准备。世间,没有什么风比枕头风威力更凶猛了。关系网什么的,更是要从小开始编织。 之前连连受挫的程语瑶经过几日来的冷静,显然已经幡然醒悟了过来。 这边徐静怡才将与她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姐妹介绍给程语嫣,程语嫣还未来得及向新结交的诸位小姐打招呼,那边程语瑶便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姐姐。”程语瑶气喘吁吁地来到程语嫣跟前,气息甚至有些急促,用带着三四分委屈的眼神看向程语嫣,“姐姐,你讨厌瑶儿么?为什么不等等瑶儿?” 程语嫣挑了挑眉头,对于自家二妹会出现在书院并不觉着有多少意外,只是这出现的时间是不是早了一点?要知道今天她料到她那二妹可能会耍花样,所以特意早出发了一步。却不想还是像水蛭一样立马就扑了过来。 “瑶儿见过诸位姐姐。”程语瑶甚是主动向在场所有的小姐们问好。 “谁是你姐姐?!”徐静怡显然还惦记着初一那天在书院遇到的那个睁眼瞎书生,新仇旧恨对程语瑶是越发的没好感。 “静怡妹妹,之前全是瑶儿的错,你别……” “谁是你的妹妹?你少攀关系!”不等程语瑶将话说话,徐静怡便直接给打断了。 “静儿!”徐卉怡朝着自家小妹悄悄地摆了摆手,自家小妹什么性子朝夕相处的家人自然清楚。为此,徐卉怡也已隐隐地察觉到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家小妹这样急躁的性子,若是让有心之人一番挑拨,准会捅下大篓子的。 “小妹无状,还望程二小姐见谅。”徐卉怡轻声地对着程语瑶如此说道,这一声无状的道歉,抢在了程语瑶的前头,显然有堵住程语瑶继续借此做文章。意识到这一点的程语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在场的人,虽说现在年岁最大的也就是刚刚十岁出头点,可在后院内宅生存着,在三妻四妾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又有几个是真正单纯的。也就是徐知府家的徐三小姐,在爹娘哥哥姐姐的庇佑下,没接触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饶是如此,徐静怡前头还有个事事跟嫡出小姐别苗头想一较高下的徐二小姐在。 “程大小姐,你就不介绍一下?”说话的张通判家的小姐,名栎汝,上个月刚刚年满十岁。张通判原是越镇这边的二把手,主要负责刑狱这一块。原以为前任知府任期满后,他能晋一级升为从四品的知府。却不想徐守田通天而降,调任到了越镇这边任知府。 当老爹跟顶头上司面和心不合,当女儿的却跟徐家两位小姐关系很是意外的融洽。 张栎汝自然也瞧出了一些门道,只不过她对眼前这个明显不被徐家三小姐待见,却还要硬着头皮冒出头来刷存在感的程府二小姐多了几分好奇。 “有什么好介绍的。”徐静怡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程语嫣几乎与徐静怡同时开口道:“她是我家三姨娘所生的庶出二妹,闺名语瑶,很是受爹爹的宠爱。” 在场之人一听程语瑶是姨娘所出的庶女,原本还有几分结交意思,这会儿一个个面露嫌弃之色。嫡庶尊卑,在天启朝可不是光是说着热闹的,可是关系到家族继承,婚配等诸多方面。 程语瑶听到程语嫣如此介绍自己后,即便是傻子都能感觉到程语嫣是故意的了,可偏偏这种事是没办法反驳的。人在世上溜达,首先一个出生是没办法选择的。虽说不能选择,倒是不影响怨恨。而这一刻,程语瑶反倒是破天荒地没有怨恨三姨娘,而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自家姨娘这一胎。最好姨娘这一次能一举得男,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抬为平妻……而她也能因此从低贱的庶出女儿,再往前迈上一大步,变成平妻所出的嫡女。 不得不说,这一次经过前头那么多回的吃亏,程语瑶真的成长了不少。一旁,很努力装人形布景板的李君苒也忍不住对程语瑶精湛了不少的演技投上一个赞。 已经渐渐成长起来的程语瑶抿了抿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亮晶晶的泪水,朝着在场诸位小姐,盈盈一拜:“语瑶见过诸位小姐。” 程语嫣并不知道,她那好二妹含着委屈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让一滴眼泪低落下来的模样,正好落在了某个路过打酱油的少年眼里。正是因为少年瞧见了这一幕,未来有些事的发展会发生了偏差,偏差虽说不多,零零散散效果加起来,最终还真蛮吓人的。 当然,这会儿这一切还只是一个小小开头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87_87727今天是程语嫣重生后,回到白鹿书院头一次上学。其实程语嫣对于白鹿书院并不陌生,即便没有前一世的记忆,之前好歹也曾在同是四大书院的京师金陵书院求过学。两个书院无论是格局还是所开设的学科都有很多的共通点。 比如两个书院都分东西两苑,西苑主要开设与科举有关的课程,平日里严禁闲杂人等进入,以免打扰了那些个莘莘学子们读书。而东苑则开设了涵盖琴、棋、书、画、技、药、武、算、礼等十几个科目。 比如每门学科开课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般上午辰时开课正午结束,下午未时上课酉时结束。每个学馆都有至少两位夫子坐镇,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优势以及喜好自由选择自己想学的学科,再按着各自的排课表准时出现在学堂上就行。 ←,◆anshu↓ba. 更何况前几日报名时,又结识了徐家两位小姐,徐静怡知道程语嫣这是第一次进白鹿书院后,很是热情地带着她将整个书院东苑都给逛了一遍。短短几日时间,程语嫣自然不至于全都忘记。 “语嫣姐姐,今天你准备上许夫子的琴课么?”徐静怡留意到程语嫣身后白芷正抱着一把琴盒,紧随其后,便如此好奇地问了一句。 “恩。”程语嫣应声道。 “语嫣姐姐,其实你不必自己带古琴来……”徐静怡的话音还未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 李君苒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一个穿了一身粉色罗裙的少女站在距离她不远的桂花树下。少女瞧着年纪也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这会儿正高昂着头,丝毫不掩盖脸上嘲讽的表情。 “白紫萱,你说谁是土包子?”看得出徐静怡跟这位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很不对盘。 “呵,谁应谁就是咯。”白紫萱捂着嘴笑道,许是察觉到了李君苒毫不避忌的目光,白紫萱不悦地瞪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怒斥教训李君苒,整个人的注意力却被站在李君苒身旁那抹粉色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粉红色?! 当白紫萱看清楚程语瑶身上那件罗裙时。顿时怒上心头。 李君苒眨了眨眼。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哎?好像撞衫了耶。 可不是撞衫了嘛。程语瑶这一身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给白紫萱身上所穿的那条罗裙很相似。乍一眼看,还真像姐妹装。 李君苒再没常识,也能意识到撞衫可不是什么好事。又不是二十世纪末**十年代那会儿改革的春风刚吹起那会儿。人人以撞衫为时尚。对于爱美人士而言。撞衫什么的最是讨厌了。比撞衫更为讨厌的是,对方穿着比自己漂亮。 李君苒瞧着那个叫白紫萱的少女两眼死死地盯着程语瑶,便知道天启朝这边撞衫什么的就跟火星撞了地球。弄不好还要出人命。于是,李君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顺便将手上那个半人高得书箱往前挪了几寸:这种时候,她这样的人形布景板越没存在感就越是安全。哎~方才也是自己大意了。希望,这一次小姐撞衫,可千万别殃及她这条打酱油的小(丫头)鱼才好。 在一旁冷眼瞧着一切的程语嫣忍着笑意,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故意下圈套的哟(才怪了)。 对于眼前这个叫白紫萱的少女,程语嫣不仅认识,而且还非常清楚她的底细。白紫萱,白家嫡出大小姐,白守堂的老来女,很是受白守堂的宠爱。白守堂是景顺三十五年的进士,同年任锦州县令,三年任期满后又连任了一期,原以为这回任期满后能晋升,结果白老太爷在白守堂任锦州县令的第四年,不小心在家中摔了一跤,躺了大半年后,还是被阎王爷招去喝茶了。 在天启朝,以仁孝治天下。所以考科举走仕途的官儿们最怕的就是家中长辈,尤其是直系长辈有个三长两短。像白老太爷这样因为意外让阎王爷招去喝茶的,不管任上政绩有多卓越,都得辞官回家守孝三年。倘若守孝期间再次赶上有直系长辈请去喝茶的,这守孝时间在原有基础上又得延长三年。 白守堂辞官回家守孝三年年满后,原来的锦州县令的位置自然早有人替代了。要说这白守堂,也是个能人,舍得花钱走路子,不知怎的就攀上了京城的一位贵人身边的亲信小厮。借着这位贵人,白守堂在江南越镇这边谋了个同知的位置。同知官阶上只比知府低半级而已,而白守堂京城那位贵人跟徐知府最上头的那位又属不同派系。于是,本就眼高于顶被宠坏掉的白家大小姐白紫萱瞧着徐家两位嫡出小姐,就跟乌眼斗鸡似的,有事没事就斗上一斗。 再说这程语嫣,前一世时第一天进白鹿书院求学时,也曾遇到过这位白府大小姐。因为当时程府尽数掌控在三姨娘的手里,程张氏身体虽不算太糟糕,可还是整日里窝在佛堂里。那时,程张氏也曾为程语嫣准备了一条天蓝色绣花百褶长裙,只可惜这裙子程语嫣还没来得及穿,就让程语瑶使计给弄脏了。不得已,入学第一天程语嫣便穿着程语瑶新做的那条粉色罗裙出现在了白紫萱面前…… 程语嫣也是前几日在程张氏那儿定做新衣裳时才想起这件事,于是便暗示程张氏身边的丁香,偷偷给明裳轩的罗娘塞了银子,让罗娘给程语瑶做新衣服时多多推荐粉色系的罗裙。程语瑶嫌弃罗娘给她瞧的罗裙款式不好看,便在诸多粉色罗裙里挑选了一件最漂亮的,又在此基础上修改了不少细节:不仅掐出了高腰,还将袖子改成了掐臂荷叶边。裙子如此一改,即便是程语瑶这般年纪七八岁平板的小身板,也穿出了一些曲线。最主要的一点,穿在程语瑶身上,越发娇俏可人。 而白紫萱这边,原本就喜欢粉嫩的颜色,在诸多明裳轩设计的漂亮罗裙里,挑中那件程语瑶没修改过细节的罗裙,并不意外。按着程语嫣原想的,也不过是让白紫萱瞧见她那好二妹穿着一身漂亮的粉色罗裙出现在面前而已,就像前一世的自己那般。 因为前朝的昭瑞公主,在上流社会更讲究个性化独一份的东西。佩戴相似的首饰,或者穿类似的罗裙,若是亲如姐妹的好闺蜜也就罢了,若是关系一般甚至本就是陌生人,少不得结怨,或被人诟病。 程语嫣前一世时,不过是穿了一条同是粉色的罗裙,便让小心眼儿的白紫萱记恨了很久,之后处处刁难。现在,她那好二妹身上的罗裙不仅颜色一样,最要命的款式还如此相似,穿戴出来的效果又比白紫萱漂亮许多…… 饶是性格单纯的徐静怡这会儿也留意到了程语瑶这一身粉色罗裙跟白紫萱身上那件是何等相似,就更别说其他人了。徐静怡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立马计上心头,笑呵呵地开口道: “姐姐,你看程二小姐身上的罗裙是不是很漂亮。之前明裳轩的罗娘给我们送图册来时,怎么没瞧见咧?要不然啊,我也这么做一身。” 徐卉怡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小妹的心思,对于白紫萱之前的种种挑衅,原本想着以和为贵这才不予以计较,却不想她的退让却惹来得寸进尺。这时间久了,即便是再好性子的人,只怕也会动怒了。更何况徐卉怡这样,只是身体较旁人羸弱些,却也是恃才傲物的。 “只怕这罗裙是程二小姐自己设计的吧。”徐卉怡轻声开口道,“想不到程二小姐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确实比明裳轩那些个罗裙更漂亮些。语嫣妹妹,这点儿只怕你是比不上程二小姐了。” “可不是,论姿色论梳妆打扮,我确实不如我家二妹。”程语嫣很是难得地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家二妹程语瑶。可这一声夸赞,传入程语瑶耳朵里,只剩下两个字,那便是刺耳! 程语瑶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她已经很小心了。前几日明裳轩的罗娘送来裙子图册时,她便留意到图册里可供选择的那些个罗裙款式虽然各式各样的,可能让她选择的颜色除了粉红色,便是淡嫣红色。之前她确实很喜欢粉红一色,因为穿着比较可爱,很适合她现在这个年龄段。可自打知道这粉红色是姨娘小妾专用颜色后,她便不爱扮粉嫩装可爱了。 程语瑶自然也是明白,自己如此避忌粉红,有点点牵强,甚至还有草木皆兵的味道。可当前的处境,迫使她不得不如此小心谨慎。为了防主院上房那对母女俩动手脚,她甚至还特意自己动笔修改了明裳轩送来的罗裙款式。却不想还是中了招。 程语瑶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气,望着明显已经动了怒的白紫萱,灵光一闪,总算在关键时刻急中生智了一把。(未完待续……) ps:晚了……哎~。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位姐姐,你头上所佩戴的珠钗上面的珠子可是产自微光之城的鲛鱼珠?” 程语嫣微微挑了下眉头,因为前一世的经历,即便之前几次算计让她屡屡得手,甚至一度将她的好二妹打压了下去。可程语嫣依旧不敢小觑了她那好二妹。这一次,程语瑶竟然能一眼便认出白紫萱头上那支珠钗上所镶嵌的小珠子是何物,也恰巧证明了程语嫣的小心谨慎没有错。 鲛鱼珠跟程语嫣之前曾穿过的那件月牙白罗裙来自同一个地区,海那边的微光之城,都是微光之城所特有的。若说月光锦价值千金,一尺月光锦就得白银千两,而且还时常买断货,那么鲛鱼珠便是那有价无市的存在。 别看白紫萱头上那支珠钗上的鲛鱼珠就比绿豆大上那么一丁点儿,怎么也得是二三十年以上的鲛鱼体内才有可能孕育出来。而鲛鱼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海底上千米深的深海鱼,在没有深海潜水艇的天启朝,想要捕捞难度可想而知。 倘若鲛鱼珠只是难获得也就罢了,偏偏珠子还带着有别于其他珠宝的流光与花纹,可以说每一颗鲛鱼珠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打前朝的昭瑞公主刮起了这股子个性风,历经上百年,这股风非但没见有任何消褪迹象,还越烈越热火。现在无论是上流社会,还是底层富庶人家的小姐公子哥,不仅攀比成风,还一个个追求独一份。所以像月光锦鲛鱼珠这样本就稀少的名贵之物,自然成为众人眼中能突显自己个儿与众不同的最佳物品。 程语瑶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白紫萱脸上的神色变化。见她似乎没方才那般生气了,便赶忙微微凑近了一些,用手稍稍扇了扇风,继续说道:“再看这位姐姐这一身粉色罗裙,且不说是明裳轩今年最时尚的流行款儿,光是那布料应该是江南的雪缎再以玫瑰汁子染色,若没看错应该还是平城嘉和镇的玫瑰花。比起瑶儿身上这一件只是在衣袖子上讨巧的修改……这位姐姐显然更有品味才是。你说是不是,姐姐?” 程语瑶一脸天真地看向程语嫣。很显然,程语瑶也没跟程语嫣客气,直接将问题丢给了程语嫣。而且还非常有自信地拿捏住程语嫣。不敢回答“不是”。 其实若论姿色,白紫萱长得很是普通,虽不至于歪瓜裂枣,充其量也就是中等姿色而已。别说比不上程语瑶几个年岁小。五官尚未长开的。就连年纪相仿。身体羸弱而略带病容之色的徐卉怡也比不上。 而程语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绝口不提容颜,单单用了一个很是新鲜的“品味”。品味这个词语。对于在场所有人而言,可以说之前从未听说过。当然,同是穿越同行的李君苒除外,问题这小妮子就一人形布景板的丫鬟,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而在场的那些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们,虽然之前从未听过这个词,好歹也能按着自己的理解大致猜测什么意思。最最主要的一点,即便不能理解,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装作明白。 程语瑶都将白紫萱身上那些个与众不同给直接点了出来,也表明自己这一身衣服款式虽然新颖不过是讨巧罢了,若论价值显然远不及白紫萱这一身。而程语嫣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是坚持己见,不管不顾地回答“是”,不仅得罪了白紫萱,而且更显得自己没什么见识。 而程语瑶说了这么多,又何尝不是在暗示她这个程府庶出的女儿,处境其实并不好。所以只能穿些普通衣料制成的衣服,只不过她心灵手巧,稍稍修改了一番后,这才让一件普普通通的裙子出彩了一些。 “品味?”程语嫣愣了一下,虽说没能再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可前后稍稍一琢磨也猜到了怎么回事,随即便笑了,“看来白小姐的品味确实在二妹你之上。” “什么品味不品味的?”徐静怡瘪了瘪嘴,回头见自家大姐朝着她轻轻摆了摆手,便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而白紫萱见自己在白鹿书院里最大的竞争对手徐家两位小姐,尤其徐卉怡没吭声,便很是得意地高扬起头。 “算你这黄毛丫头有眼光。翠柳,我们走。” 白紫萱像一只凯旋归来的斗鸡一般,昂首挺胸地从程语瑶身边走过。程语瑶见此,便知道自己这一次又逃过一劫,不由地松了口气。虽说完成了这个有时效性的支线任务,躲过了一劫,也让程语瑶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想到方才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特意兑换了两个提示,虽然获得了奖励,这可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提示点,还是让程语瑶一阵心疼。 “程语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程语瑶在心里恨恨地发誓道。 已经走向月牙门的程语嫣并未察觉到程语瑶正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反倒是跟在白芷后面的李君苒连连打着冷颤。咿~~她只是路过的打酱油顺便看戏的路人好不好,不带这么玩的。 辰时正,程语嫣所选择的琴课准时开了课。 “见过许夫子~”当教授古琴的许夫子出现在学堂上时,原本席地跪坐在席榻上的诸位学子齐刷刷地向向许夫子屈身行礼。 许夫子环顾了一下学堂四周,毫不意外地发现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 “又有新人了。” 许夫子的声音有些沙哑,重生回来的程语嫣知道这是因为许夫子早年间咽喉受过伤的关系,所留下的后遗症。 “上前来,先自我介绍一下,再留音。” “喏。”程语嫣从席榻上站起了身,不紧不慢地走向许夫子。望着许夫子那张称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说丑陋无比的脸,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自己前一世第一次上琴课时的情景。也是这样阳光明媚的早晨,也是在这间学堂上,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黄毛丫头就在那里自鸣得意地伤害一个命运多舛却才华横溢的奇女子。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可真的无知到可笑。 许夫子的生母许小姐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一代才女,尤其精通音律,在琴艺上的造诣堪称天启一绝。可惜名声太盛也未必是件好事。许小姐被当时的鲁阳郡王看上,想纳为侧妃。心高气傲的许小姐自然不愿意为妾。多番求娶不成的鲁阳郡王想了个馊主意,想乘着许小姐上山进香之际,让手下侍卫假扮成山贼将许小姐掳走,然后自己英雄救美救下许小姐。到那时许小姐无以为报,自然就顺理成章地以身相许啦。 要说这计划也算完美,哪曾想中间出了点岔子,假掳劫遇到了真山贼。等鲁阳郡王带着手下侍卫找到许小姐时,许小姐已经在山贼窝里待了一天一夜。而那时的许小姐因为受不了刺激已经疯了。事后虽然下了禁口令,可许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在临死前还是爆出自家主子已经被那些个山贼糟蹋的丑闻。九个月后,许小姐生下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女婴,那个女婴便是许夫子。 许夫子今年已经年过四十,一直不曾嫁人,虽说貌丑无比,却继承了生母许小姐惊世天赋,琴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弟子程语嫣,拜见许夫子。”程语嫣走到许夫子跟前,直接跪坐了下来,随后恭恭敬敬地向许夫子行了个叩拜大礼。这一刹那间,许夫子细长的小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亮光。 “白芷!”程语嫣轻声地呼唤白芷。守在门外的白芷弓着身子,双手抱着琴盒,疾步走了进来,将琴盒摆放到许夫子跟前的案几上后,又弓着身子后退出了学堂。 “语嫣敬慕夫子之琴艺,想正式拜夫子为师,学习琴艺。” “我从不收徒。” “语嫣知道。”程语嫣毫不避忌地对上许夫子的目光。 “你以为送把破琴,跪在我面前,我就会收你为徒?”原本跪坐在席榻上的许夫子直接站起了身,很是顺手地将袖子一甩,巨大的冲击力将琴盒从案几上甩了出去,落在了程语嫣的面前。 “凤尾琴?!”坐在前排的张栎汝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没看错吧。 许夫子看清楚被她甩出案几的那把琴时,终于变了脸色。 “姐,你说夫子会收下语嫣姐姐不?”坐在后排的徐静怡忍不住拉了拉坐在自己身侧的徐卉怡那衣袖,压低了嗓门,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呢。”徐卉怡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在心里默默地又加了一句:应该会吧。有传言说凤尾琴是当年许夫子跟未婚夫定亲的信物。可惜许夫子还没来得及嫁给那个不嫌弃她相貌丑陋的未婚夫,那个短命的男人便因为失足落水而一命呜呼了。许夫子原本想自尽殉情,却不想被人从白绫下给救了下来,因为伤到了咽喉,原本如出谷黄鹂鸟般的声音变成现在这般沙哑。真真是可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87_87727“你……当真想拜我为师?”许是那把凤尾琴,触动了许夫子内心深处那根弦,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 “夫子,学生程语瑶也想拜夫子为师,学习琴艺。”不等程语嫣开口,原本站在身后慢了半拍的程语瑶已经跪坐在了许夫子跟前,抢着开口道。 比起程语嫣带着敬畏的姿态,程语瑶说话口吻明显更咄咄逼人一些。也难怪会如此,对于许夫子,有着前世记忆的程语嫣明显比程语瑶了解得更多一些。即便程语瑶有个看似彪悍的宫斗系统在暗中出谋划策着,那些个已经融入骨子里的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过来的。 其实在程语嫣前一世里,程语瑶初次见到这位其丑无比的许夫子时,也是瞧着非常不顺眼了。谁让越是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学生,许夫子就越是严格要求,折腾得厉害。如此行径看在好打不平的程语瑶眼里,怎会顺眼?用程语瑶的原话,整个一丑人多作怪的母夜叉。只不过那会儿有个将程语瑶真心当亲妹妹的傻大姐程语嫣冲在前头,还不用程语瑶跟三姨娘多挑拨便直接抢在前头冲锋陷阵了,程语瑶自然乐得躲在后面坐享其成。至于之后在系统的暗示下,唱唱白脸儿,扮扮无辜,刷刷好感度,最终将许夫子绝学偷师到手,踩着程语嫣跟许夫子的肩膀得到“琴仙子”的美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可惜,这一次那个单纯的傻大姐程语嫣可没打算犯傻了,而且多活了二十多年越发懂事明理了。对于许夫子这个除了长相奇丑了一些,出生不堪了一些,性子傲骨了一些外。其余堪称完美的奇女子,程语嫣有同情,更多的则是由衷地钦佩。之所以如此郑重地想拜师,一来是真心想跟着许夫子学琴,二来也是为了填补前一世自己那无知幼稚对许夫子所造成的伤害,尽管重生回来后,那些事并未发生。 “你也想拜我为师?”许夫子低头看着程语瑶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蛋。忽然多了几分好感。 “是!”程语瑶应声道。从袖袋中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绢布,“这是学生特意为夫子寻来的曲谱。” 哼,别以为只有你准备了拜师礼。程语瑶抬眼瞥了跪坐在一旁的程语嫣一眼。对于自己所送之物很有自信。自从程张氏掌管了程府掌家之权后,程语瑶便不能像从前那般再偷溜出程府了。可程语瑶是谁呀,即便没有宫斗系统的帮助,她也是知道华夏五千年悠久文明精粹的现代人。旁的不说,那些个经典诗词。还有曲谱哪怕知道得再少,总能背诵几首哼上几句吧。 平心而论,程语瑶其实并不是很想拜个丑八怪为师父,一来实在太丢人了。二来外貌协会的她也拿不准长期对着这么个丑八怪会不会晚上做噩梦。偏偏自家宫斗系统没事又抽风了一下,发布了一个拜许夫子为师,学习琴艺的支线任务。当然任务可以选择放弃。可系统给的奖励着实挺丰厚的。在丰厚奖励的刺激下,程语瑶很是牙疼地选择了接受。 许夫子挑了一下自己本就稀疏的眉毛。对于这一学期会有哪些学生选择她的琴艺课,因为早早便拿到名册的关系,许夫子心里自然很清楚。琴馆里有三位教授琴艺的夫子,论琴艺,她许无盐敢称第二整个天启朝便没人敢称第一。可因为其他原因,愿意跟着她学习琴艺的人反而是最少的。人数最少又如何?人多又如何?白鹿书院还是看菜下碟不敢将她怎样。 只是……若能在这些个学生里挑出一个收为传承弟子,能将娘亲的琴艺传承下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到此,许夫子环顾了一下学堂,无论是坐在前排的张家小姐还是坐在后面的徐家两位小姐,亦或者临窗而坐的白家小姐这会儿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学堂里本就安静,这会儿更是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好似都能听见。 程语嫣又甚是恭敬地朝着许夫子屈身行了个礼,道:“无论夫子是否愿意收下我与庶妹,我们姐妹二人都愿意跟随夫子,认真学习琴艺。” “你是庶出?”许夫子很是意外地看向程语瑶。原本就不多的好感度一下子降至了冰点以下。程语瑶到底不是笨蛋,神经更不粗,自然能听出许夫子话里话外透着的厌恶。 因为亲娘许小姐的那些个遭遇,许夫子生平最是讨厌的便是那些个侍妾,所以对于侍妾所生的那些个庶出子女多数时候也是不喜的。在许夫子看来,当年若非那个鲁阳郡王执意要纳她家娘亲为妾,随后又折腾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家娘亲就不会有之后那些个不堪遭遇了。当然更不可能会有她这个既是耻辱又是骄傲的存在。 按着天启朝这边给家中子孙取名的惯例,那些个庶出孩子,尤其女孩子多数时候是不会按着族谱排名取名的,所以多为单名。偏偏程语瑶这个三姨娘所出的庶女在程府是个例外。程语瑶出生时,正是程庆业与三姨娘这段荡气回肠的真爱最浓郁之时,因为对三姨娘的宠爱,程庆业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执意给他们的爱情结晶选了个嫡出女儿的名字。 可这些许夫子显然是不知道的。在她初次拿到这学期会在她这儿学琴艺的名册时,看到程语嫣程语瑶两个很相近的名字,便本能地以为这应该是一对姐妹,就像徐家两位小姐徐卉怡跟徐静怡一样。 哪曾想,里面竟然还有个庶女。意识到这一点的许夫子就跟被迫吞了一大口苍蝇,而且还是绿莹莹的那种,从头恶心到了脚。这脸色,这说话语气自然不可能再好了。当然,按着许夫子原来那态度,也确实称不上和颜悦色。 不用宫斗系统提醒,光是瞧许夫子那阴沉的脸,程语瑶便意识到许夫子可能很不喜欢那些个庶女。要不然她那好嫡姐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什么庶妹了。一次可以当成无心,两次三次还不肯定是故意的,她真的脑袋让门给夹过了。 程语瑶抿着嘴,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夫子,瑶儿确实是姨娘所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夫子,瑶儿确实是姨娘所生……这本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为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程语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守在小稍间,屏住呼吸偷听的李君苒听到这儿,也忍不住要称赞一下程语瑶了。到底穿越同行,之前吃过几次闷亏后,立马信了春哥一般原地满血复活,这战斗力不仅恢复得极快,而且还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所谓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看来这一次,自家大小姐弄不好还要吃暗亏。 事实上,也果然如李君苒猜测的那般。要说这许夫子确实很是厌恶那些个侍妾,对于那些个庶出孩子多数时候也是不喜的。偏偏程语嫣费了些心思找寻回来的凤尾琴,成功触动了许夫子内心深处某根弦,让许夫子比平时更感性一些。随后程语瑶的那句“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是成功地在许夫子内心激起惊涛骇浪。没了往日冷情的许夫子,不知怎的在程语瑶这个庶女身上,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 很多时候,触动灵魂深处的感动,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而这一瞬间的触动,可以足矣人们用此后大半辈子的光阴来洗礼。 这一刻,许夫子决定了一件事,虽然此时此刻的许夫子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会像程语嫣前一世那般,在若干年后唏嘘后悔不已。至少这会儿许夫子是很是看好眼前这个年岁并不大,却有着与她一样铮铮傲骨的女娃子。 “既然想拜我为师。学习琴艺,就少些小心思,专心琴艺才是。” 在场之人,又有哪个是呆傻的,饶是性子最为单纯的徐静怡也听出了许夫子话里所透露出来的意思了,就更别说其他人了。要说程语嫣那点子小动作,其实连阳谋都算不上,只是她一个初来乍到书院的新生,竟然能将夫子的喜好了解得如此清楚,多多少少给在场所有人都提了个醒。 “学生一定谨记夫子教诲。”许夫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语嫣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许夫子的话无疑给程语嫣提了个醒。让程语嫣再一次意思到她的那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好二妹就跟那打不死的臭虫一般,即便她千般仔细万般小心了,还是让她给钻了空子,一下子就给翻转过了局面。 程语嫣原本就绷得紧紧的弦。又拧紧了一下。真的一刻都不敢松懈呢。 虽然。许夫子并没有当场将程语瑶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可明眼人还是可以从中瞧出不少端倪来。看来程府这位庶出的二小姐是真的入了许夫子的眼。 这一入眼不要紧,却让初来乍到白鹿书院上学的程语嫣多少有些尴尬了。每个地方都有它的交际圈子。即便是白鹿书院的这样的书院。那些个嫡出的孩子跟那些个庶出之间,总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他们的娘亲跟那些个侍妾姨娘们,难得能和平相处的。 而现在,程府两位小姐,一嫡一庶可以说同时想拜许夫子为师,嫡出的大小姐没能入许夫子的眼,偏偏庶出那位很是好运。即便许夫子并未在公开场合有任何表示,这也多多少少打了程语嫣的脸。 上完了琴艺课,拜别了许夫子后,白府的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率先发了难。白紫萱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程语瑶,又瞥了一眼一旁的程语嫣,脸上嘲讽的表情丝毫不掩饰:“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如此好的一把凤尾琴。就是不晓得这为人做嫁衣的滋味……” 程语嫣淡然一笑,却笑而不答。倘若换做前一世的程语嫣或许被人如此挑拨,便会暴跳如雷地跳起来,急着跟人辩驳一下。重生后的程语嫣,早已学会了忍。不就是这一回合,让她那二妹拔了头筹,稍稍占了先机嘛。她也不是非得拜许夫子为师不可。难不成不拜师就不能跟着许夫子学琴艺了? 白紫萱见程语嫣如此态度,也懒得再跟程语嫣多废话,将头一昂,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经过程语瑶身边时,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很是顺手地轻推了程语瑶一把:“起开,好狗不挡道!” 不曾防备的程语瑶往后一退,整个身子便向后倾倒,慌乱间本能地伸手抓向旁边。程语瑶的身侧原本没有人,只有一把古琴摆放在案几上。偏偏徐府大小姐正巧起身走向程语嫣,那把古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徐卉怡的脚背上。 “姐姐!” “卉怡姐姐,你还好吧。”程语嫣赶忙上前将那把古琴从徐卉怡的脚上挪开。 徐卉怡倒吸了口气,本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可从脚背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徐卉怡意识到这一次可能真的砸伤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徐静怡一见自家亲姐姐那张本就没多少血色的小脸,这会儿惨白惨白的,立马暴跳起来。 “我,我……”程语瑶捂着嘴,磕磕巴巴地半天,却什么也没能说下去,反倒是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红通通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就是掉不下来。 徐静怡在此之前本就因为程语瑶这幅委屈柔弱的姿态吃过一次大亏,第二次虽说不算吃亏,可还是跟吞了一大把绿头苍蝇一样,恶心到不行。这会儿见程语瑶又是这幅好似死了爹娘,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便越发厌恶得牙痒痒的。 “我什么我?你弄伤了我姐姐,难不成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吗?”面对程语瑶,徐静怡一丁点儿都不想跟她客气,“到底是姨娘养的贱痞子!” 程语瑶虽说低着头,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还是让一直留意着她神色变化的程语嫣尽数瞧见了。按理说方才白紫萱那一记推搡力气并不大,她那好二妹不可能会如此夸张地连退好几步不说,还撞到了身后的案几。现在想来,有些人还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大意,一转眼便逮着机会,乘机报复回来了。 “卉怡姐姐,我先替我那二妹跟你说声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萱儿。”一声清冷的男子声几乎与程语嫣的说话声同时响起。还未等徐卉怡几人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本还一脸委屈哀泣模样的程语瑶顿时眼前一亮。自从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天启朝后,见过的那些个外男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虽说次数不多,可这质量一个赛过一个,一个比一个鲜嫩优质,想不心动流口水都难。 原以为前几日所见的那个六皇子楚祈乃人中之龙,现在与眼前这位酷哥相比,不得不说一句,一个只是毛头小子半成品,而另一个已经是气宇轩昂的成品了。别看程语瑶今年满打满算虚岁才九岁,可骨子里到底住着一个二十多岁成年灵魂。所以在程语瑶看来,楚祈虽好,到底还是幼稚了一些。若是没有更优质的,凑合一下也行,最起码能慢慢调/教成符合自己心意的忠犬。可若是出现了更好的,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大,大哥……”原本还鼻孔朝天的白紫萱见到来者后,立马跟打了霜了焉茄子一般,缩着脖子,没了一大半的战斗力。 “在下白瑾轩,是紫萱的大哥。”白瑾轩抱拳道。 程语嫣抬速地看了那个自称是白瑾轩的男人一眼,心中不由地泛起了嘀咕:想不到他就是白瑾轩,真真是浪费了这副好皮囊。前一世时,她并不曾跟白紫萱那大哥有过多少接触。只是若干年后回到京城,隐隐地听人提起过这个唯妹是从的男人一些事。现在想来,其实她也应该很庆幸,当年跟白紫萱对上后,不曾将白紫萱怎样,要不然这个小心眼儿的疯子…… “方才小妹无状,不知几位小姐可曾有事?” “你眼瞎了不成?没瞧见我姐姐她……” “恩?”白瑾轩挑了一下眉头。 “静儿!”徐卉怡到底比徐静怡年长一些,直觉隐隐地告诉她眼前这个自称是白紫萱大哥的男人很危险。于是徐卉怡本能地阻止自家妹妹继续说下去。事后,当徐卉怡从程语嫣那儿知道有关于白瑾轩的一些私密事儿后,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又暗暗庆幸幸好当时阻止了自家妹妹。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所想。 “静怡妹妹!”程语嫣几乎与徐卉怡同时开口打断了徐静怡继续说下去,“卉怡姐姐,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用膳了嘛。” 程语嫣朝着徐卉怡使了个眼色,原本就抓着自家妹妹小手的徐卉怡点了点头。 “白公子有礼。我与小妹安然无事。” “哦?”白瑾轩低头瞄了一眼徐卉怡的脚边。显然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 徐卉怡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绣着凤仙花的浅紫色绣鞋藏回了百褶罗裙里。 “白公子。我和小妹二人之前已与语嫣妹妹约好了一起用膳,请恕我等无法相陪。”徐卉怡朝着白瑾轩稍稍屈身行了个常礼,随后不等白瑾轩开口。便拉着徐静怡和程语嫣一道匆匆离开了学堂。徐卉怡走的并不平稳却很急,瞧着走路的姿势甚至还有点跛。 白瑾轩望着匆匆逃离的三个背影,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 白紫萱见自家大哥这会儿的注意力并未在她身上,赶忙缩着脖子想着乘机开溜,哪曾想还没等她走出三步,身后便传来了白瑾轩不咸不淡地说话声:“萱儿,你打算去哪儿?” “大,大哥……”白紫萱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语瑶见过白公子,白公子有礼。”程语瑶见这会儿琴馆学堂里就只剩下她跟白瑾轩俩人(白紫萱已被这小妮子给无视了),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两人独处的机会。 白瑾轩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对着他盈盈一拜的小妮子,自然留意到了程语瑶身上那件比亲妹妹白紫萱那一身款式更新颖的粉色罗裙,不禁眯起了本就细长的丹凤眼。 话说另一头,徐卉怡拉着自家小妹徐静怡几乎是飞奔出的琴馆,来到一处鲜有人际的阴凉角落后,这才长呼了口气。 “卉怡姐姐,你的脚……我先扶你坐下来吧。”程语嫣瞧着徐卉怡那样子,便隐隐猜到方才那一记伤害只怕伤得不轻,便赶忙将徐卉怡搀扶到石椅上坐下来。 刚刚被砸到的瞬间,徐卉怡连眼泪都疼了出来,从小到大一直娇养的她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伤害。万幸的是之后痛楚便稍稍缓解了。却不想这会儿疾步走了一段路后,这脚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乘着周边没有外人,徐静怡帮着自家姐姐将白色的袜子给脱了下来,脚背上很是明显的青了一大块,瞧着明显已经红肿了起来。 “姐~~”本就隐忍不了的徐静怡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白紫萱去!” “行了!”徐卉怡显然也没想到会伤得那么重,见自家小妹依旧气鼓鼓地,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徐静怡得鼻尖,笑道,“你呀,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若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吃了大亏都不知道。” 徐静怡撅着嘴,显然并不服气:“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徐卉怡见此,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番,“那个自称是白紫萱大哥的人,摆明了就没打算让白紫萱跟我们道歉。”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讲理?程语嫣望着徐静怡,只觉着眼前这个小女娃真的太过单纯了,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在有些人眼里,他们就是理,他们就是法。跟这些人讲理,无疑是拿着鸡蛋撞石头。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站得更高,更有权势! “语嫣姐姐,语嫣姐姐……”许是程语嫣的目光太渗人了,徐静怡被瞧得本能地觉着害怕,连连往自家姐姐身后躲。 回过神来的程语嫣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围也没什么外人,便压低了嗓门,轻声道:“我在京师时,曾听人说那个白瑾轩非常疼爱他的这个妹妹,谁要是欺负了他的这个妹妹,一准立马报复回来。现在看来这传言也未必不可信。” “就这么算了,岂不是让那个白紫萱得意死?!” “总归有机会的。且让他得意几天又何妨。”徐卉怡冷笑道。许是帮着她揉脚的贴身丫鬟听到了什么机密,一个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徐卉怡一抬脚,便将那个贴身丫鬟一脚给踹到在了地上。 “贱婢!不想活了是不是?” 站在一旁努力当布景板的李君苒屏住了呼吸,望着那个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小丫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了一步。 “大小姐,小七有药。”李君苒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李君苒毕竟不是天启朝土生土长的原住居民,这说话腔调因为前世习惯问题,多少有点儿不太一样。程语嫣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徐家两位小姐初次听李君苒开口,很是不顺耳。 “语嫣姐姐你怎么不找个机灵点儿的丫鬟?”徐卉怡到底年岁更长一些,心里虽说有些疑惑,却没直接表露出来。反倒是徐静怡,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压根就藏不住话。 程语嫣之前还没觉着不妥,现在瞧着徐家两位小姐的态度,心里也多了分犹豫。身边若是跟着个呆呆的丫鬟,到底事关颜面。 “小七,你刚才说你有药?”程语嫣按耐下了心底的那一丝不痛快。 李君苒敏锐地察觉到了程语嫣的神色变化,点着头却不再开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君苒敏锐地察觉到了程语嫣的神色变化,点着头却不再开口。 “那你试试吧。”程语嫣带着疑虑看向李君苒。李君苒低着头,来到了徐卉怡的面前,蹲下/身后,才从衣襟里翻出个青花瓷的小瓶子。 这样的不过巴掌大的小瓷瓶在天启朝这边很是常见,一般用来装棒疮药。之前李君苒因为连着挨了两顿板子,手上便多了好几个。里面的棒疮药粉用完后,李君苒也没舍得丢,就拿来装东西。 小瓷瓶里装的是祛瘀消肿效果很不错的红花油。可效果再好也不可能立马见效。所以李君苒又偷偷地往里面兑了不少温泉水,顺道又加了好些个桃花精油以掩盖红花油原来的味道。 徐卉怡看着李君苒将那小瓷瓶里红色的液体倒在自己受伤的左脚脚背上,轻轻揉开后,又搓揉到发烫。等药散发开后,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脚,竟然奇迹般不疼了。就连那块碍眼的淤青也消褪了不少,只留下个淡淡的印痕。 若非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桃花香,徐卉怡甚至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语嫣妹妹,想不到你身边这个呆丫头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不过是个呆笨丫头,只要卉怡姐姐脚没事就好。”程语嫣看了低着头李君苒一眼。按理说,身边的丫头给她长了脸,程语嫣应该高兴才是,偏偏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一想到李君苒手上竟然有她也不知道的好东西,程语嫣这心里就不是那么痛快了。程语嫣有一种失控感,这种感觉如噎在喉,让她很是不舒服。 徐卉怡顺着程语嫣的目光也看向了李君苒,李君苒虽说一直低着头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里,可依旧可以感觉到至少有三束目光盯着她,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语嫣妹妹,这个叫小七的丫头,我甚是喜欢。不如,你就让给我如何?”徐卉怡地回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向程语嫣。 “卉怡姐姐,你……想要小七这个呆笨丫头?” “怎么,舍不得?” “不过是个丫头,瞧卉怡姐姐说的。” “那语嫣妹妹这是舍得割爱了?”徐卉怡与程语嫣对视了一眼。 李君苒因为一直低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不过这会儿李君苒也隐隐察觉到了有点儿不对劲。 该怎么说咧。李君苒打从接受七柳这个身份后,便知道小七柳虽说签的是活契,可卖身为奴期间,是一丁点儿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因为属于主人家的私产,所以可以自由买卖,甚至打死。可她现在好歹也已经是程府大小姐身边的还算贴身的二等丫鬟了,即便程语瑶这个同为程府二小姐很喜欢很喜欢她,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伸手问自家嫡姐要她。更何况是徐府小姐? 再者说,她李君苒可是因为三姨娘的那顿板子,起了高热烧得笨笨呆呆的。天启朝这儿的奴婢,即便漂亮得惊天地泣鬼神,能干得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也就那么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的事儿。 因为喜欢所以开口要了她?她李君苒旁的兴许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而且这短短几个月里那两顿板子,让李君苒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绝对不可以小觑了周边所有人。尤其是那些个在深宅后院,整日耳濡目染那些个妻妾大战成长起来的小娃们。 别是在玩什么花样吧…… 李君苒猛然想起前几天白芷跟她提过的一件事,再加上她已经知道程府大小姐内心真实想法,根本就不打算放她自由后,李君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地想法。程语嫣该不会想通过这个法子,将李七柳卖身十年的活契变成死契吧。 越想越有可能的李君苒真的有点慌了。倘若变成了死契,那么她想要脱奴籍就更没可能了。 该怎么办? 李君苒咬着唇,内心很是纠结。 “哎~说起来小七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程语嫣慢悠悠地开口道,“大半年前,因为一顿板子起了高热,结果这脑子便烧得呆傻了点。我瞧着她可怜,便留在了身边。卉怡姐姐若真是喜欢这呆丫头,领回家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语嫣姐姐?”一旁的徐静怡插嘴道。 “只是这卖身契……” 不等程语嫣将话说话,李君苒已经灵光一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便抱住了程语嫣的大腿:“小姐,小七不要离开小姐~~~哇~~~” 因为袖口涂了不少柠檬,转眼间眼泪带着鼻涕,全出来了。哼,恶心不死你!想找这么个机会更改姐的卖身契,做梦!(未完待续。。) ps:少了点,一会儿补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程语嫣原不过是在试探,若能成事最好,若是不能成功,最起码也能敲打敲打某人,别以为拜了徐大夫为师,就真的可以咸鱼翻身,能跟她平起平坐了。 只是程语嫣没料到,李君苒那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瞧着身上那件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的罗裙,程语嫣只觉得丢人。 “闭嘴!不准哭!再哭我立马把你卖掉!”程语嫣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李君苒没再敢上前,可眼泪什么的也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哎,庄园出品质量太好了,也是个问题。 “小姐,奴婢陪你先去换身衣裳吧。”白芷见程语嫣已经动怒,便赶忙上前轻声建议道,“七柳,还不赶紧的把小姐的衣裳去拿过来。” 那些个官家小姐每次出门,都会备上至少一套衣裳以防万一。这一次程语嫣来白鹿书院上学,也不例外。衣裳就放在李君苒所提的那个半个多高的小书箱子里头。 “哦。”李君苒赶紧拎上那个小书箱,跟在白芷后面去了书院提供的小静室里,伺候程府大小姐梳洗。李君苒也明白,白芷这是在帮她。可惜今儿这事被她这么一闹,只怕她跟程府大小姐之间要出现小裂痕了。其实这裂痕早在李君苒偷听到程语嫣内心真实想法后,就已经存在了。 “姐姐。”等程语嫣带着白芷跟李君苒走远一些后,徐静怡才不解地看向自家姐姐,好奇地问道。“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叫七柳的呆丫头吧。” “怎么可能。”徐卉怡的脸上带着明显嫌弃的表情,“那种反应迟钝的笨丫头,白送给我我都嫌弃。还不是语嫣妹妹,说什么……算了,不提这种糟心事了。” 重新穿好鞋袜的徐卉怡站起了身,试着走了几步,发现脚果然一点儿都不疼了,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丫头瞧着呆呆的,拿出来的药倒是好用的很。” “而且味道也好闻。”徐静怡很是喜欢那股子清香味。 “回头你记得找个机会问问程语嫣,还有没有这药了。” “哎。”徐静怡应声道。徐家虽说并不缺医少药。可像方才那样效果明显的好药自然是多多益善。关键时刻可是能救人性命的。 另一边,已经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罗裙的程语嫣瞧着角落里低着头的李君苒,不耐烦地开口道:“行了,没完了是不是?我问你。你哪儿来的药?” “阿娘给的。”这一次。李君苒可不敢说是徐大夫那里得到的。事实上,也确实不是从那糟老头那儿得到的。 “拿来!” 李君苒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将小瓷瓶给交了出来。 程语嫣将小瓷瓶拿在手里。轻轻摇了摇,发现里面最多只剩下两三滴的样子。程语嫣并不知道,瓶子里勾兑过的红花油李君苒原本就没装多少,给徐家大小姐用了大半后,剩下的全倒在她刚刚换下的那罗裙上了。 倒也并非程语嫣眼皮子浅,实在是李君苒方才所用的那瓶子药效果太惊人了,想不让人心动都难。程语嫣原想将李君苒放回李家,让她再拿一瓶药水回来,可瞧着李君苒撅着嘴还带着几分委屈的样子,瞬间改变了主意。 “回府后,自己到院子里跪一个时辰,还有晚上不准吃饭!” 嘁,要不要这么狠?!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一点儿也没说错。 九月初九第一天上课,程语嫣回程府时换了一条罗裙,却不想程语瑶这位庶出的二小姐竟然也换了一身衣服。程张氏原不想过问,可瞧着那个打出生便瞧着不顺眼的庶出女儿那模样,又忍不住心底的好奇。 “二丫头,我若没记错,你早上穿的好像不是这一身呐。” “晌午时弄脏了便换了一身。姐姐不也换了嘛。”程语瑶有些不耐烦程张氏为何总喜欢有的没的挑她的刺。 “我?还不是小七这笨丫头帮徐家卉怡姐姐上药时,笨手笨脚的,将那药水弄到我裙子上,这才不得不换了一身。怎么,二妹也是让身边的笨丫头给连累弄脏了衣服?” 程语嫣虽然不清楚程语瑶为何也会换了一身衣裳,但凭借着之前她对白瑾轩的了解,大致还是能猜出一二。这会儿见程语瑶抿着嘴,甚至眼睛有些微红,便猜测这事多半跟白瑾轩脱不了干系。 “怎么?徐家卉怡丫头,受伤了?”程张氏虽说前几年一直窝在程府佛堂里敲木鱼,对于越镇这边那几户大户人家,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尤其像徐知府家这样在越镇这一片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里几个儿女什么情况,都算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应该无碍了。上午是许夫子的琴课,下课后二妹被白家紫萱姐姐推了一把,没能站稳,撞倒了案几。没想到案几砸伤了卉怡姐姐的脚。幸亏小七这丫头带着药,帮卉怡姐姐消了肿,要不然……” “够了!二丫头,你就不能消停一些?”程张氏直接打断了程语嫣继续说下去。程语瑶听程语嫣如此说,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偏偏这一次程语嫣所说的都是事实,甚至都没怎么添油加醋。因为已经不需要再添油加醋,打从前几日她做新衣服开始,这个圈套就已经布置下了。 “我不服!”程语瑶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出来,“是那个白紫萱故意推我,我才撞倒案几的……” “二妹,卉怡姐姐并没有怪你呀。”程语嫣见程语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越发肯定她跟徐家两位小姐离开琴馆后,她那个好二妹跟白家兄妹俩有过非常“亲切”的交流。 “娘亲,虽说卉怡姐姐并没有责怪二妹的意思,可到底是二妹害了卉怡姐姐受伤,加上上一回二妹偷溜出程府,跟静怡妹妹又起了争执。于公于私,二妹都应该上门道歉才行。” “这事,老爷前两天便跟我提了一下。是该带上礼物,去一趟徐府。”程张氏轻抚了一下自己并不显怀的小腹,“可惜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出门,三姨娘又是那样子。八姨娘,不如你陪着二丫头去一趟徐府,如何?” 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八姨娘没想到这一次这把火竟然烧到了她身上,原本还气定神闲的神情难得有别的表情。 “夫人,这事……恐怕不妥。”八姨娘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没什么不妥的。你就是陪着过去一趟,难不成你还想让本夫人亲自走一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二天,农历九月初十一大早,八姨娘陪着程语瑶带着礼物便去了徐知府府,去给徐府两位嫡出小姐赔礼道歉。具体经过如何,李君苒这个程府大小姐身边的二等小丫鬟,因为没能去现场凑热闹,自然不知道。不过事后从程语嫣那张就差直接写着“本大小姐很不高兴”的脸上,李君苒读出了不少信息:比如程语瑶多半在徐府留下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再比如这位跟自己好歹也算是同行的程二小姐应该跟八姨娘达成了某些个协议。 李君苒之所以会有这么两个推论,也并非无的放矢,好歹也是有种种迹象表露出来的。之后很长时间里,徐家嫡出的三小姐徐静怡瞧见程语瑶没再吹胡子瞪眼了。虽说态度依旧不算好,偶尔也会主动跟程语瑶说上几句话。这对于徐府嫡出的三小姐而言,已经相当难得了。要知道,在天启朝这边,那些个官家小姐都有不同的交际圈,嫡庶尊卑分明,那些个庶出女儿,想要打入嫡女圈里,一个字难! 程语瑶打从徐知府府回来后,便不止一次地在每日晨昏定省时不算很刻意地讨好八姨娘。至于八姨娘虽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可明眼人还是能从中瞧出八姨娘对待程语瑶的态度跟之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蛛丝马迹的推测都不如程张氏跟程语嫣一天比一天阴沉的脸来的明显。可所有的事儿,都跟李君苒没多大关系。 因为李君苒“失宠”了。 其实对李君苒而言。日子跟之前也没多不同,依旧是每天该干嘛干嘛,忙碌完本职工作后,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逮着周边没人时便偷偷溜进自家庄园里头,努力种地勤劳致富。可在其他人眼里,尤其之前有过龃龉的半夏几个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自打九月初九那天,程语嫣从白鹿书院下课回府,李君苒在静雅轩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后。半夏几个便瞧出了一些个端倪。之前。李君苒晋升得太快了,从外院一个跑腿的三等丫鬟晋升到内院,大小姐身边负责静雅轩书房琐事的二等丫鬟,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倘若这几个月时间里。像她们这些丫鬟一样。因为细心伺候主子。讨得主子的欢喜而被晋升,时间虽说短了一些,还是能勉强接受的。可李君苒偏偏不是这样。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大半时间都是在养病,而且还享受到了白芷这样一等大丫鬟才有的待遇,凭什么呀。 即便是白薇这样一等丫鬟都难免对李君苒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丫头,瞧着不顺眼了,就更别说半夏几个被李君苒夺了地位的小丫头了。 可惜,瞧着失宠的李君苒她们依旧不能将她怎样,最多也就是像之前那样偶尔搞点儿小动作。没办法,白芷这个程府大小姐身边最信赖也是最贴心的大丫鬟将李君苒给护了下来。所以说,到哪儿都得有后背。 对于这一切,李君苒并非没察觉到,程府大小姐为何会这样的原因,李君苒大致也能猜到。可即便猜到了又如何?程语嫣罚她在静雅轩的院子里跪一个时辰,明面上是因为她做错呃事儿,所以敲打敲打,让她别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可事实上,何尝没有想逼迫她再拿出一瓶红花油来的意思。 很显然,程语嫣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之前那瓶用在徐府大小姐身上的药水是李徐氏偷偷给她的。程语嫣这是想借着罚跪,让背后的徐大夫拿出灵药呢。 可惜,徐大夫在天启朝再是医术了得,也没办法拿出一模一样的活血祛瘀灵药来。 在静雅轩的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后,李君苒的膝盖毫无意外地伤了。这一次,李君苒没让自家庄园帮忙治伤,而是将天启朝这边出产的药酒狠狠地用掉了一瓶半。要说天启朝这边用来活血祛瘀的药酒效果还是可以的,当然跟李君苒手里那瓶没加料的红花油比,效果不是相差了一丁点儿,就更别说那瓶带着桃花香的改良版了。 药酒效果差也就罢了,问题味道相当难闻,整个一生化武器。擦完后,所经之处,虽然没有达到鸡犬不留那么夸张的地步,反正方圆几米范围内蚊虫苍蝇什么的都给熏晕过去了。最要命的是这股子味道还经久不散,没有三五天压根散不去。 按理说,给人当奴婢的最忌讳生病了,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既然身上带着药酒味,就别往主人身边凑吧。李君苒偏不,擦完了一瓶半药酒后,第一时间就跑去静雅轩程语嫣那书房上工去了。在书房待够了时间后,又很是主动地帮其他几个丫鬟干活,扫地擦桌子摆件……等程语嫣从主院上房回来,一进屋就差点被那股子药酒味给熏晕过去。 长时间待在一间有气味的屋子里,最初时可能觉着气味太难闻,可一段时间后,也就习惯了。问题程语嫣是才进的屋子。也幸亏程语嫣重生后就不怎么喜欢在屋子里点熏香,要不然这味道可就更销魂了。 “小七!去院子里……”程语嫣原本想继续罚李君苒去院子里跪着,可一想到满屋子的药酒味,再瞧着那张呆傻无辜的脸,程语嫣被气乐了。 “小东西,学会耍滑头了?恩?”程语嫣伸手捏了捏李君苒的脸颊,“既然受了伤,就好生在房里养着。静雅轩不养闲人,养病期间就跟着白薇吧。” “白薇,看着她!” “是。”白薇屈身向程语嫣行了个常礼,应声道。待程语嫣回里屋后,白薇的态度立马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阴沉着脸对李君苒下命令道: “既然大小姐吩咐了,你就每天编缨络绳吧。我也不要求你编太多,一天就编个十尺吧。” 一旁几个丫鬟听白薇如此安排,神色各异。跟李君苒关系不怎么好的,诸如半夏几个,脸上带着明显幸灾乐祸。至于玉竹几个,虽然想为李君苒出头,却因为有所顾忌,只好将目光转向同是一等大丫鬟的白芷。见白芷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曾开口。也就退缩到了一旁。 白薇自从程语嫣来到越镇这边大病一场康复后。在静雅轩的地位明显不如从前。这一次程语嫣将之前一直让白芷负责照顾的李君苒丢给了白薇,无疑是一个信号。这是又要重新重用白薇的节奏么? 要说白薇原也跟白芷一样,是程张氏千挑万选出来安排在自家宝贝女儿身边,从小照顾。在京城程阁老府时。因为在程老夫人眼皮子底下。白薇虽说被远在越镇这边的三姨娘一点一点反水。到底没敢做太出格的事儿。可跟着程语嫣回到越镇这边后,就不一样了。那时的程府可以说三姨娘一枝独秀,无论是那对双胞胎姊妹花。还是被抬为姨娘没多久的七八九三位姨娘,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跟三姨娘一较高下。 谁又能想到转眼间就风云突变了。主母程张氏不再窝在佛堂里敲木鱼,风光无限的三姨娘被连番打压,若非肚子里还有块肉,指不定这日子该如何难过咧。 白薇这个曾经背叛过程语嫣,自认为还没曝露在人前的细作,慌了。可一向自诩没做错的白薇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安下心来认真打理好程语嫣院子里针黹这一块。现在,终于让白薇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编织缨络绳是编织各种缨络结的基础,最简单是两股,复杂一些三四股,甚至六七股绣线编织成一股带花纹的长绳,长绳再编织成各种漂亮的缨络结。至于缨络结是一种既美观又实用的饰品,常用于衣服头饰荷包等地方。 白薇小心地揣摩着程语嫣的心思,并没有拿最复杂的编织方法为难李君苒,可要说想让李君苒那日子好过一点也不见得,选了一种需要三四股绣线的编织方法,教会李君苒后,便将李君苒给打发了。 白薇并不知道瞧着笨手笨脚一脸呆滞的李君苒还有个带着系统的无敌庄园在。庄园虽说不大,却带着系统店铺。店铺里只要出得起银子,想要怎样的机器设备不能搞定?在现代,编织中国结(缨络结的一种)所需要的红绳可全是机器编织的,其实就连中国结都能按着设定好的程序给自动编织了。所以,白薇那点点自作聪明,还真难不住李君苒。 午休时,乘着周边没什么人,不怎么放心的玉竹偷偷溜进了绣房,见李君苒独自一个人窝在小隔间里,一脸纠结地整理着手中那团越扯越乱的绣线,忍不住笑了。 “七柳,别弄了。先吃饭吧。”玉竹打开了手里的食盒,端出一海碗白米饭,“快吃吧,一会儿再弄。” 玉竹从李君苒手里一把夺过了绣线,随后又将白米饭跟筷子塞到了李君苒怀里。 “白芷姐姐让我跟你说,你先在这里乖乖地待几天,回头等小姐气消了。她再为你求个情,让你回来继续负责书房。” 因为调任到了绣房,归白薇管。李君苒不得不从白芷房里搬了出来,搬进了二等丫鬟所居住的双人房里。好死不死,跟那个半夏一间屋子。 “我挺好。”李君苒过了很久才吐出三个音节。 李君苒原以为跟在程语嫣后面一方面可以随时随地地看戏,打发无聊日子,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跟在后面能进白鹿书院,就能遇到李君杨。可惜,愿望跟现实距离稍稍遥远了一点。白鹿书院东西两苑平日里铁将军把门不说,还有侍卫巡逻。而她这个小书女,即便在程语嫣上课期间,也是不能随便在书院里乱溜达的。所以在书院遇到李君杨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既然没什么可能遇到李君杨,而跟在程语嫣后面看到的阴私多了,知道太多后也不见得是好事,还不如稍稍避开一些呢。 “啊……七柳,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回书房。”玉竹显然没料到李君苒根本就没想回去。虽说同是二等丫鬟的差事,月钱也是一样的,可到底亲疏有别。 李君苒没再吭声,埋头快速吃光海碗里的白米饭后,继续折腾那乱乱七八糟的细线。玉竹见此,便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什么用了,便将碗筷往食盒里一丢,关上食盒便离开了。 “我不管你了。哼!”(未完待续。。) ps:9号的,台风过境,网络相当不稳定……哎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没了李君苒这个小书女,程语嫣提拔了另外一个比李君苒不晓得机灵多少倍的小丫头鱼露,依旧让在前院书房里伺候的巧言填鸭式地折腾(训练)了几天后,便匆匆走马上任,成为程语嫣身边新的小书女。不过鱼露的级别并没有晋升,依旧是三等小丫头。可饶是如此,也足矣让半夏几个幸灾乐祸看了不少笑话。 偏偏李君苒面对半夏等人的冷嘲热讽,什么反应都没有。每天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折腾这手里那团越扯越来的绣线。偏偏这几天,李君苒编织速度并不快,甚至连正常一半速度都没有。编织速度慢,自然也就没能完成白薇所布置的每天十尺的编织任务了。 在天启朝,给人当奴婢,做的好主人不一定会奖励,可若是没做好或是犯了错,那铁定会受罚。本就在找李君苒出错的白薇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于是这几天李君苒天天被罚不准吃晚饭。 按着天启朝这边的饮食习惯,绝大数底层生活的人每天就只吃两顿,而且每一顿还不一定能吃饱。换做旁人,连着几天被克扣掉一半伙食,早饿趴下了。偏偏李君苒是个例外。几天“饿”下来,非但没见一丁点儿面黄肌瘦的迹象,反而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伙食太好运动量不足看起来白里透红别提多健康了,瞧着那小模样好像还隐隐胖了一圈。 白薇见此很是纳闷,忍不住把现在跟李君苒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半夏给找了过来。询问情况。 “最近几天,有人有带着食盒来找过那丫头没?” 半夏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就第一天,快晌午那会儿玉竹领了个食盒过来,之后就再没人过来了。” “当真?” “白薇姐姐,我没有必要骗你啊。” 白薇虽然也明白半夏不可能骗她,可还是不太相信。事实上,她可不止罚了李君苒不准吃晚上那一顿那么简单,就连早晨那一顿,她也偷偷地让婆子给偷梁换柱。不仅分量减了半。还降了伙食标准。而这一切,大小姐显然是知道的,却偏偏没理会。 按理说,这每天就只能吃不到平日里四分之一的饭菜。一顿两顿还好。连着几天下来。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应该扛不住才是,怎么会…… 白薇越发觉着里面有古怪,不放心地叮嘱着半夏:“晚上你省神着些。给我盯着那丫头,别挨着枕头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半夏听白薇如此说,有点不情不愿地应声道:“是。” 半夏每天睡眠质量超级好,基本只要入夜上床脑袋挨到枕头,最多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保证睡着,而且还是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其实从早忙到晚,一天劳累下来,只要心里不放太多烦心事儿,基本十之八九的人都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一切只因为一个字“累”。 当天夜里,半夏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睡在隔壁床上,睡得跟死猪一般的人,只恨不能立马上前,将人摇醒。半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恨。凭什么那个傻子可以睡得没心没肺的,而她就得在旁边盯着? 盯着盯着,半夏便打起了瞌睡。睡着睡着,隐隐约约地感觉着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脑袋,一边摸一边还有磕磕巴巴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啊,西瓜……好大的西瓜……” 半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个并不高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手里好像还拿着根长条类似棍棒的东西。半夏不过迟疑了那么一下下,就看到那身影高举着手中的长棍,朝着她脑袋的方向砸了过来。 “啊~~~~~” 半夜里,夜深人静之际,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总是格外地刺耳。一眨眼功夫,周边一片所有的厢房都亮起了灯。 “怎么回事?”半夜被惊醒的程语嫣捂着还在砰砰乱跳的心,很是不悦地对着负责守夜的甘松开口道。 “奴婢听着像是半夏姐姐的声音。”甘松小声地说道。 “半夏?”程语嫣想到了那个叫七柳的呆丫头现在好像就是跟半夏住在一个屋子里。难不成…… “甘松你去看看。若是故意为之,先绑了明日再处治。” “是。”睡在床榻上的甘松立马站起了身,披上外衣后,便往屋外走。即便甘松没有程语嫣那样的起床气,可换做任何一个人半夜三更从熟睡中被人惊醒,心情都不可能好。 没一会儿功夫,这扰人清梦的源头便找到了。 白薇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地瞪着半夏:“怎么回事?!” 虽说现在只是农历九月,白天时不算太冷,可到了晚上,尤其深更半夜后这温度可就明显能感觉到寒冷了。经半天这么一闹腾,换做体弱一些的,非着了风寒不可。 “七,七柳刚刚拿着木棍想,想砸我的头。”被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的半夏手指着对面的床铺,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白薇顺着半夏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却意外地发现原本已经睡着李君苒的那张床上,竟然空无一人,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 二等丫鬟的屋子并不大,进门后一左一右靠墙各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床的一头挨着窗台,另一头则是个带着梳妆小镜子的柜子。柜子下面放着洗漱用的木盆,上面则用来摆放床褥以及衣物。屋子的中间有一张小圆桌,两把小圆凳。圆桌上摆放着一把白瓷茶壶,四个小茶杯。 “七柳那丫头人呢?” “刚才半夏姐姐不是说了嘛,准是做贼心虚。跑了。”麦冬言之凿凿地说道。 白芷抬眼看了麦冬一眼,随后朝着甘松使了个眼色。很显然,白芷并不相信麦冬的说法。甘松径直走到了床前,直接掀开了被子,随后又弯下腰看了看床底,毫无意外地在床底发现了某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小丫头。李君苒的睡相并不好,这一点白芷很清楚。对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依旧睡得香甜的某个小妮子,白芷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人叫醒。要不然回头准会着风寒。 “七柳。七柳。” 甘松摇了半天,才将李君苒给闹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君苒本能地想坐起身来,结果脑袋毫无意外地撞到了床板。因为疼痛,倒是让李君苒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在何处的李君苒手脚还算利索地从床底爬了出来。 “白芷姐姐。小松松。你们怎么来了?”李君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的睡意。 “不要叫我小松松。”甘松一边拍着李君苒身上的灰,一边虎着脸严肃声明道。 “你这丫头。怎么好端端地又滚到床底去了?”白芷笑着伸手擦去了李君苒脸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言语间透着说不尽的宠溺。 “你,你……”半夏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君苒,怎么都不相信刚刚还拿着木棍想砸她脑袋的人,转眼间就跑到了床底。 “半夏半夜无故尖叫,扰了小姐安寝……” 不等白芷将话说完,意识到自己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铁定要受罚的半夏“噗通”一声,从床上跌落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白芷姐姐,白薇姐姐,刚刚,刚刚明明是七柳想用木棍敲奴婢的头来着。你们若是不信,搜一下屋子,屋子里肯定可以搜到这根长棍子的。” “既然半夏这丫头说得如此肯定,为公允起见,白芷姐姐,不如就顺了半夏的意思搜一下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不是么?”要说旁人作案被发现后,将木棍藏起来,再躲到床底下或许有可能。可七柳这个反应明显比旁人慢一大拍的呆丫头,白薇怎么都没办法相信。除非她在装傻。不管怎么说,对于半夏,白薇还是相信她不会,也没必要骗自己。 “好吧。既然白薇妹妹都如此说了,那就搜一下吧。半夏,你方才既然言之凿凿地说七柳拿长木棍打你,那你就亲自将这心胸之物找出来吧。”白芷很是随意地在诸多小丫头里点了三个,“甘松、麦冬、玉竹你们三个配合着半夏,将角角落落都检查一遍,搜查得仔细一点。” “是。”甘松三个应声道,配合着半夏将整间屋子都给翻了一遍,别说传说中的长木棍了,就连短木片都没翻出一片来。随后不甘心的半夏又翻查了两遍,还是一无所获。 “这,这不可能……”半夏像是入了梦魇一般,开始拉扯着李君苒床上的被褥,想将里面的棉花拉扯出来,再好好检查一遍。 “啊,我的被被……”那声音传入半夏耳朵里,就语调跟方才那一句“啊,大西瓜”几乎一模一样。意识到方才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半夏震惊地抬眼看向李君苒,意外地发现那个她一直轻视的呆丫头,正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可转眼间,又是那副呆滞表情,两眼无神。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白薇妹妹,我看不如就先将半夏这丫头关在杂物间里吧。等明日小姐起了后,再处置。你看如何?”白芷虽说看似在征求白薇的意见,事实上已经将如何处理的结果给说了出来。偏偏白薇也没办法说不。一来,甘松已经将程语嫣的意思说了,再者,在这静雅轩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切都是围绕着程语嫣转的。既然程府大小姐都明确表明处理意见了,作为贴身丫鬟自然得坚决地贯彻执行到底。 “也好吧。麦冬,你去找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再找根结识点的绳子,先找间杂物间将人绑了后关起来。”白薇不得不配合着说道。 早已守候在房门外的粗使婆子立马低着头走进屋子,很是轻松便将半夏给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布头,然后找了间堆放杂物的小隔间,将人往里头一丢,房门一关一落锁便完事了。 麦冬原想为半夏求个情,可瞧着目前的架势,所有求情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而白薇虽说隐隐地有种感觉,确定这事应该跟七柳这呆丫头脱不了干系,可想要翻盘却无能为力。 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凡事都得讲证据。其实这事在白薇看来,也是半夏这丫头太心急了,急着为自己辩白,急着搜屋子。虽然现场搜屋子,若能将那凶器那根长木棍搜了出来,那个七柳即便想狡辩她也能将这事给敲死了,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七柳身上。偏偏本就不大的屋子翻查了三四遍,什么都没翻找出来。难不成众目睽睽之下,在事后再栽赃不成? 白薇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到底年轻啊。 “七柳,早点睡吧。”白芷等白薇几个离开后,才走,临出门前又想起一件事,便又回转过了头,“对了,天亮后你娘是不是会来看你?” 每到初一十五便是越镇这边赶集的日子,因为程语嫣给的恩典,现在李君苒每个月都能见一次亲人。之前九月初一那天她曾回过李家屯,之后在书院入学试那天又匆匆见过李君杨一面,中间间隔并不长,李君苒反倒是不能肯定明天是不是还能见到李徐氏了。 白芷倒是能明白李君苒的那点子小心思,不过该敲打时还得稍稍敲打一番。 “我听说这几天你都没能完成白薇吩咐你做的事。不管天亮后你娘是不是来探望你,七柳你都应该将你的本职工作完成了。” 对于白芷善意的提醒,李君苒还是愿意接受的。她倒是想完成来着,那也得有前提不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咧。李君苒想了想,还是觉着有些事应该让白芷知道。 于是李君苒转身从半夏的床褥底下翻出一团绣线来,当着白芷的面轻轻一拉扯,绣线便被扯成了两截。随后,李君苒将绣线塞到了白芷手里。 “白芷姐姐……” 绣线按着不同材质分好几种,不管哪一种绣线都不可能轻轻一扯便扯断的。更何况用来编织缨络绳的绣线,是绣线里面最粗的那种。 能晋升到小姐身边贴身大丫头位置的,有几个不是人精?白芷自然能想到这里面的猫腻,不是白薇故意下绊子为难人,那便是这批绣线本身就有问题。不管哪一种情况,白薇都脱不了干系。 白芷迅速将手里的绣线团成一团,随后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面。瞧着李君苒那白白胖胖的小脸蛋,没好气地戳了戳李君苒那额头:“你这丫头,小姐不过是问你要瓶活血祛瘀的药水,竟然小气起来,还使起了小性子?” 这哪里是姐姐我小气的问题。李君苒有点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行了,明儿你若是见到了你娘,让你娘想想法子再弄一瓶过来。不白要你的,我跟你买,总成了吧。” 白芷瞧着李君苒依旧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灵光一闪,突然笑道:“七柳,你说若是让小姐瞧见短短几天时间就胖了一圈的你,不晓得会不会多想过去。” “……”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李君苒虽说面上并未表露出丝毫,可在心底到底还是泛起了嘀咕。没办法,这几天自打白薇私下克扣她那伙食后,她便偷偷的在自家庄园里吃小灶。因为最近物资很丰富,所以各式美食见天换菜单都不带重样的。每天三顿正餐,外带下午茶跟宵夜,活动量又少了点儿,确实想不胖都难。(未完待续。。) ps:台风没从凉凉家这边过,可即便如此,还是狂风大作,大雨来袭……还停了电。晚了点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君苒送走了白芷等人后,便关上了房门。乘着屋子没有外人,便将摆放在圆桌上的那白瓷茶壶收进了庄园仓库里。自打她从白芷房里搬到这二等丫鬟所居住的厢房跟那个半夏一起住,李君苒每天晚上都有记得在这白瓷茶壶里加点儿料。开始时只是能让半夏睡眠质量更好,之后两天便往茶水里加了点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幻/药。若非如此,半夏也不至于会在今晚上一口咬定李君苒想拿长木棍打死她。 李君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原本没来天启朝前,可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主动去谋害一个人。但李君苒并不后悔这么做。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半夏跟那个麦冬笑嘻嘻地看着她挨板子,非但不阻止而是选择落井下石痛下杀手时,李君苒就知道一味的善良跟与世无争,在程府里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七柳的死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她只是想活下去,摆脱掉奴婢的身份,恢复自由,然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然后寿终正寝。即便只是个毫无根基可言的平民老百姓,那些个有钱有势之人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也比现在这样小命被拿捏在所谓的主人手里强。 “小耗子,你说我要不要将那活血祛瘀的药油拿出来?”李君苒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药瓶。趴在被窝上的那只胖耗子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随后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觉。一副懒得理会李君苒的模样。 李君苒也没太在意,其实她心里早有了决断。 之前给徐家大小姐徐卉怡用的那药油里头,主要成分还是前任白莲花末世前收集的红花油。为了掩盖药油的气味,李君苒除了往里面兑了不少庄园里的温泉水外,还添加了不少桃花精油。以至于药油现在的气味是那种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很是好闻。 可不管怎么说,里头主要成分还是红花。 红花,李君苒从徐大夫给她的那本厚厚的《草木纲要》虽然没有在里面找到这味药,不过却找到了一味很相似的药:刺红菊。 根据《草木纲要》上所记载:刺红菊,一年生草本。有助于治疗闭经、痛经、跌打损伤、疮疡肿痛。具有活血化瘀,散湿去肿的功效。孕妇避忌使用,以免造成小产。 看完上诉这一段,李君苒饶是脑袋再不灵光。也有七八分把握那个刺红菊应该就是那些个古装电视剧里头出现几率超级高的小产必用药物之一“红花”了。 现在的程府。除了程张氏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有”着身孕外。宜兰苑的那位三姨娘那肚子里也有一块金贵的肉疙瘩。所以像红花(刺红菊)麝香之类容易伤胎之物,可是相当避忌的。 李君苒一直都知道,三姨娘这一胎自打前些日子出了事后。这胎像就一直不是很稳妥。要不然也不会至今还躺在床上静养,一天跑七八趟宜兰苑的程庆业那脸更不会一天比一天阴沉。在这个女人怀个孕生个娃就差不多等于去阎王爷那儿潇洒半日游的天启朝,生产过程里一尸两命什么的也不算太稀奇事儿。倘若这会儿有人给本就胎像不稳的三姨娘用点诸如红花麝香这类容易伤胎滑胎的东西,不小产才叫见鬼了,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小命就更不好说了。 之前徐大夫都言之凿凿地肯定三姨娘这一胎多半是没办法坚持到足月生产,就连能不能熬到七个月都是问题。李君苒扪心自问自己没那么二,还多此一举下黑手。但这并不能保证没安好心的程张氏跟程语嫣不会这么做。 程张氏一直就想将三姨娘永远地除掉,若是在除去三姨娘的过程中,顺带将她这个并非程府家生子,只是签了活契的小丫头也给剔除,相信不管是程张氏还是程语嫣还是非常乐意的。 “哎~”躺在床上的李君苒长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劫不好过呢。 第二天一大早,半夏的处罚便下来了,挨了二十大板不说,还被打发去了外头的农庄上。老实讲,这个惩罚有点点重,但在李君苒看来却是意料中的事。 半夏的爹娘原本就是在外头农庄的一个小管事,托了不少关系才将小女儿送进府里当粗使小丫头。程府大小姐就是看中半夏虽说是家生子,但家中关系简单,在程府也没什么根基,这才从诸多粗使小丫头里挑中了半夏。本想好好培养,却不想半夏跟白薇关系密切,还不止一次充当耳报神,给白薇通风报信。 白薇是三姨娘安插在静雅轩的内应,这一点程语嫣虽说早已知晓,却一直忍而不发。这大半年里半夏整日跟白薇混在一起,即便没有李君苒,半夏这丫头程语嫣也不打算继续培养重用了。现在正好逮着这个“半夜无故尖叫扰人清梦”的由头,乘机将人从静雅轩清了出去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下午,主院上房的程张氏无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不仅将负责管理府里针黹的嬷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扣了三个月的月钱,还将负责采办绣线的三管事给下了差事。 李君苒并不肯定,这事是不是因为她前一晚交给白芷那团质量明显有问题的绣线所引起的。不过有些事儿,李君苒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程府负责采办的几个管事里头,只有负责后院内宅女眷胭脂水粉的管事是三姨娘的亲信,负责针黹绣线这些零碎女红用品的三管事应该是程张氏的人。现在程张氏将自己人的差事给下了,提拔了一个未必是自己人的人来负责这一块,着实有点看不懂了。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府里的管事采买东西向来都是分三六九等的,所能揩油水以次充好的也就是那些给丫鬟婆子用的三等品。可是像针黹绣线这样的小东西几乎没什么油水,难不成是因为这位管事还负责采办府里药材的关系? 依旧坐在绣房角落,低头编织着缨络绳的李君苒很努力回忆着从小七柳那儿继承来的记忆。可惜,那些个记忆本就残碎,时间一长很多事也淡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依旧坐在绣房角落,低头编织着缨络绳的李君苒很努力回忆着从小七柳那儿继承来的记忆。可惜,那些个记忆本就残碎,时间一长很多事也淡忘了。 “七柳。”正当李君苒忙着走神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白薇突然叫了她一声。见李君苒呆坐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只好又提高了音量,“七柳,耳聋了是不是?!” 李君苒总算有了反应,抬起了头。 因为半夏的事,白薇瞧着李君苒是越发不顺眼了。 “你!缨络绳编好了没?” 李君苒摇了摇头。并非她不给力,关键是十尺相当于三米的任务量,即便是熟练工也得从早到晚编织一整天。当然,李君苒若是愿意,将绣线拿到自家庄园里,开动编织机,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偏偏,李君苒没那么做。 白薇盯着李君苒瞧了许久,突然笑了。 “我给警告你,今天你若还是像前几天那样磨磨蹭蹭的,编不好十尺缨络绳,晚上这顿饭你还是甭想吃。别以为有白芷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到了这儿,就得按着这里的规矩来!” 白薇并不知道李君苒的底牌,自顾自地在那里自鸣得意以为拿捏住了李君苒的软肋。在白薇看来,底下那些个泥腿子终日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只要能让这些人吃饱,必然会感恩戴德。白薇更是清楚地记得,李君苒第一次给自家大小姐磕头谢恩时。可是盯着那碟酥炸鹌鹑蛋不放,整个一走不动道的架势。 更何况她都让那几个负责安排伙食的婆子克扣了好几天的伙食了,即便是铁打的身子只怕也扛不住了。 白薇得意了好一会儿,见李君苒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没太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开口道:“七柳啊,今儿是十五赶集的日子吧。就是不晓得你娘会不会来看你?你若是没能完成今天的活计,可是见不到你娘的哟。” 白薇并不知道七柳的亲娘李徐氏前几天刚刚不小心小产了。女人小产比起正常生孩子,更得好好调理。要不然很有可能此后终身不孕。在这个不讲究计划生育。以多子多福儿孙满堂为荣的时代,不会生孩子对于女子而言,可是相当要命的事儿。即便天启朝这边民风还算开放。 要说这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这些年也着实不容易,被李小冯氏婆媳三个折腾得身体是越发羸弱了。前几日没了孩子后。本就愧疚的李正明越发心疼到不行。说什么也不让李徐氏再下床。打算好好调理个几个月。至于新上任的婆婆李崔氏。本就不是刻薄之人,现在更是见天地给李徐氏杀鸡熬汤补身子。 这一切都是李君杨参加白鹿书院入学试那天,将李徐氏小产这事告诉李君苒后。不太放心的李君苒又额外掏了些银子,从自家那只胖耗子那儿打听到了。 李君苒不能肯定今天家里其他人会不会来,但李徐氏是肯定不可能出现的。一想到李徐氏那身子,李君苒就有点后悔,前几天在书院遇到李君杨时就该让他带瓶“生命水”回去的。现在她那庄园里,其实有两个“活水”:一处是温泉,每天泡个澡,不仅一天的疲劳全消,而且对身体很有益。可若论强身健体的效果自然远不及另外一处“活水”惊天地泣鬼神。说起来还是自家那只肥耗子无意间说漏了嘴,最后便宜了她。 自家庄园附带的系统店铺里有不少好东西,这一点李君苒早有体会。所以从那只抠门到家的肥耗子嘴里知道七色莲的用处后,李君苒咬牙又欠了几百两的巨款买了颗莲子种在了为了养珍珠特意挖的池塘里,为此又还不得不将池塘面积再扩大了一倍。 七色莲据说是混沌开天辟地那会儿的上古圣物,莲开七色,最终结七色莲子七颗,每一颗莲子都将形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从开花到结莲蓬得上万年时间,李君苒最起码也得再投胎转世个上百次,兴许能等到七色莲盛开,至于莲蓬……继续投胎…… 关键不在莲花莲蓬这里,而是七色莲长出花骨朵后,每天白天都会吸收天地之灵气,到了晚上则将提纯后的灵气又散发开来。清晨日出前半柱香,是一天里灵气最浓郁的临界点。灵气会在荷叶上凝结成露珠。而这些露珠,那就是最为珍贵的生命之水。 李君苒每天收集那些个露珠,连着几个月坚持下来也不过收集了小半瓶而已。可就这小半瓶,也足矣让天底下所有人为之疯狂杀人越货不惜任何代价。只要那么一小滴,只要还有半口气在,保证活蹦乱跳。自打有了这好东西,李君苒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某只大硕鼠给她瞧病了。 之前,李君苒给徐家大小姐用的药油里不过是温泉水加上桃花精油,那效果就已经很惊人了。倘若再往里头加这生命之水,岂不要逆天?所以当李君苒发现初九书院正式上课那天没可能遇到李君杨后那叫一个后悔。 哎,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老话是一点儿也没说错啦。 如果说之前几天白薇还只是闲暇之余偶尔过来看几眼以防李君苒偷懒,那么今天的白薇抓住了李君苒急着想见家人的心思,打算跟李君苒死磕到底。 “我说呆丫头,你倒是手脚利索一点啊。是不是不想见你家人了?”白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哪曾想,她这边话音才落下,屋外便传来了跑腿小丫头的声音。 “七柳,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李君苒抬头瞄了一眼眉开眼笑的白薇,磕磕巴巴地开口道:“不,不能去……绳,绳还没编好。” “这样啊,那我帮你回了?”跑腿小丫头本想对李君苒说“离开一会儿也没事”,却不想白薇正站在那里,便知道今儿多半是没戏了,心里多少在为李君苒感到可惜。 白薇见此越发嘚瑟了,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上“快来求我”四个大字。偏偏李君苒只是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随后就没下文了。白薇顿时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之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个死丫头还委屈上了是不是?” 白薇跟白芷原本就是程府大小姐身边贴身的大丫鬟,在京城程阁老府里时,程语嫣更喜欢嘴甜的白薇。谁曾想程语嫣到了越镇这边(重生)后,对两个贴身大丫头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白芷一天天受重用。而白薇乍一瞧没什么大变化,甚至还升职兼管起了静雅轩的小绣房。可明眼人还是能瞧出一些端倪来。要知道绣房这样的地方,多数时候是离不开人的,可以说一天忙到晚。最主要的一点,并不在程府大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着。 半夏原本就跟白薇走的很近,现在却挨了板子送回外头庄子上,而跟半夏一个屋子住的李君苒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偏李君苒又跟白芷关系密切。也难怪本就瞧着李君苒不顺眼的白薇见到李君苒那一副受委屈小媳妇模样后,心底的怒火是一阵阵地往上冒。 “白薇姐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是不是七柳那个呆丫头又给你气受了?”说话的是鱼露,之前代替李君苒成为了程府大小姐身边的小书女,目前在静雅轩小书房伺候。 李君苒默默地长叹了口气,走了个佩兰,来了一个半夏,这边才解决掉半夏,又冒出个鱼露,难不成真的就没消停的时候?她那炮灰属性,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扭转过来。 鱼露顶了她的差事,李君苒并不觉着有多少可惜。恰恰相反,还非常乐意。要说这鱼露,李君苒也就是前两日甘松给她送吃食时,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要说照面今儿才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见,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了。而鱼露偏偏就表现得如此亲密,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俩人关系有多铁来着。 李君苒知道,她那迟钝呆傻的形象在程府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更多时候有人叫她呆丫头,她也不觉着没什么。偏偏,鱼露这么称呼就很有问题。要知道鱼露虽说成为了程府大小姐身边的小书女。可到底还未晋升。依旧只是个三等丫鬟。就这么直白地叫比她高一级的二等丫鬟“呆丫头”,合适么?即便鱼露的年纪确实比李君苒大。 而鱼露一面以下犯上地称呼李君苒呆丫头,显得俩人关系很亲密。另一边又叫着白薇姐姐,想八面玲珑也得有那实力才行。 白薇似笑非笑地看了鱼露一眼,毫不客气地挤兑道:“七柳,连个小丫头都敢爬到你头上屙屎撒尿了。我若是你就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什么撞死算了?”这边白薇话音才落下,那边夏嬷嬷慢吞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稍稍环顾了一下屋子,在人堆里一眼便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我说七丫头,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你家人来探望你了嘛。还不赶紧去?!” 李君苒一直都知道,其实夏嬷嬷躲在暗处已经很久了。看来这个白薇,程府大小姐一直防备着她。最可怜的有人并不知道自己已上了程府大小姐的黑名单。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今天的活儿还没……” “行了行了,不就是编几根缨络绳嘛。什么时候不能编?”夏嬷嬷没耐性地直接打断了李君苒继续说下去,见白薇跟鱼露还站在原地,尤其白薇还想据理力争的一下的模样,当即阴沉下了脸,“还一个个地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一个个的,都想耍懒骨头了是不是?!” “七柳!” “是……” “我听说你家里有种药油治那跌打损伤不错。下次让你家人给嬷嬷带一瓶过来。” 夏嬷嬷见李君苒不怎么情愿,便很是不高兴。 “这人呐,岁数一大,这身体就难免这里痛那里疼的。若那东西真有效果,老婆子也不白要你,再过几年,逮着机会,老婆子自会在夫人和小姐跟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放你出去也好跟家人团聚。” 问题你会害我,只怕我等不到活契期满的那一天啊。 李君苒在心底默默地回答道。现在一个个的都给她要那药油,还不是看中里面有一味可以伤及胎儿的刺红菊。而且不管事成与否还打算将这罪名扣在她的脑袋上。哎,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就拿出那瓶桃花味的红花药油了。 “七柳谢谢嬷嬷。”李君苒朝着夏嬷嬷行了个常礼道了谢后,才慢吞吞地朝着外头走去。 看来这一次,程府大小姐是真的想改变策略了呢。 也难怪,谁让三姨娘这一胎到现在还是岌岌可危的很,在外面又有一个恰好有了三个月身孕的外室可以帮着程张氏瞒天过海。程张氏也好,程语嫣也罢,这会儿这对母女只怕都觉着自己这一边胜券在握了,所以急着想将三姨娘一脉彻底拍死呢。 在程府后院的小角门那儿,李君苒毫无意外地见到了家人。只是这一次来的是李崔氏,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果然没有来,甚至连李君杨也没来。 “阿奶,娘呢?还有爹跟哥哥……怎么没来?”李君杨没在,李君苒多少有点心慌。毕竟李家人里面,李君杨比较知根知底,聪明机敏的他一定可以配合一二。可当着站在门口的周婆子的面,李君苒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率先提到李徐氏,只当不知道李徐氏小产这事。 “柳儿……”李崔氏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李君苒为何会率先提起自家儿媳妇。前几日大孙子李君杨回家后,便将他在书院参加入学试的情况,以及遇到小孙女的经过简单地叙述可一遍,也有提到小孙女已经知道亲娘李徐氏已经小产这事,怎么这会儿又…… 李崔氏到底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是什么无知妇孺,这会儿见背着人站的李君苒说话一字一顿全然没了在家时的机灵劲不说,还暗暗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当即有点儿明白怎么回事了。 “柳儿啊,你娘她……自从你回程府后的第二天下午就小产了……”李崔氏暗暗地拧了把自己的大腿,过了许久,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才多了几滴眼泪。 “……”不得已,李君苒只好借着搀扶李崔氏之际,偷偷往李崔氏手里塞了一小片柠檬,“阿奶,娘,娘她……” “你娘她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李崔氏借着低头用袖口擦眼睛,稍稍试着往眼睛附近蹭了一下,哪曾想顿时泪流满面。这效果,未免太惊人了。 同样泪流满面的李君苒磕磕巴巴地问道:“阿奶,娘,娘她还能来看柳儿吗?” “柳儿,你娘她没事的……只不过要躺在床上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李崔氏的配合,李君苒总算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阿奶,娘上回偷偷给柳儿的药油油,家里还有没有?”李君苒低头用手背稍稍将眼泪擦去了一些。 “药油油?”毫无准备的李崔氏有点跟不上李君苒的节奏了。 “外祖祖家传给娘.的药油油,带着桃花花的香味。柳儿来程府的时候,娘偷偷倒了一小瓶,告诉柳儿若是不小心磕伤碰伤了,用药油油擦擦就好了。小姐身边的夏嬷嬷还有白芷姐姐瞧见了,就问柳儿还有没有。夏嬷嬷跟柳儿好,她身体不好,药油油若是真有效,回头就帮柳儿在夫人跟小姐跟前求个情,好早点儿放柳儿回家。娘病了,柳儿,柳儿不能在娘身边伺候,柳儿不孝……” 说着说着,李君苒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远在现代的亲娘李妈妈,原本还假哭的她变成了真哭。 李崔氏虽然听李君苒说话有点儿费劲,可到底听明白了,只是并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要说李崔氏严格讲晋级婆婆外加当祖母不过短短十来天,对李徐氏这个儿媳妇的底细到底知道的不多,所以李崔氏不能很肯定李徐氏是不是真的有李君苒所说的桃花味的药油。不过,按着她的大致推测,李徐氏应该是没有那东西的。要不然之前跟李家四房的人闹得那么凶,母子三个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尤其李君杨那小脸都被打得快跟猪头似的,也不见李徐氏拿出那药油来。 那么小孙女这会儿提到这个并不存在的药油,那动机又是什么咧?脱奴籍?是了是了……可是她又该怎么配合咧? 这一刻李崔氏很是为难,满脸褶子的老脸都快纠结在一起了。 “没有了吗?”幸好李君苒早一步猜到了李崔氏的为难,替她将应对之策说了出来,“可,可是娘说过,这药油油她知道怎么配的……” 李崔氏一下子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了。药油什么的是李徐氏祖传的东西,那个夏嬷嬷还有那个叫白芷的丫头想要,问题现在药油油已经没了,而李徐氏也因为小产的关系暂且不能再将那个药油制作出来。 李崔氏虽然并不明白自家小孙女为何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可不管怎么说,这么做一定会有她的目的。于是李崔氏轻声地安慰道: “柳儿,你先别着急。你娘的身体只是需要躺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的。回头等你娘身体好了,再帮你做那药油好不好?” 要说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李君苒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之所以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无非演给角门后头那俩偷听的看的。现在上半场差不多了,该下半场了……(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章 下半场,也没让李君苒等太久,程府大小姐身边的玉竹便出现在了李君苒面前。 “这位应该就是李家老太太吧,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玉竹,玉竹见过李家老太太。”玉竹的身体稍稍先前一倾,行了个寻常见客时的平礼。李崔氏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立马侧过身避开了玉竹的见礼,随后跟着回了个并不算标准的常礼。 虽说李崔氏是平民百姓,而玉竹不过是个卖身为奴伺候人的奴婢,玉竹给李崔氏行礼李崔氏根本不用回礼。可老话不也常说,宰相府里七品官嘛。别看只是个宰相府里伺候人的小厮奴婢,弄不好比一个七品官老爷还要难耐。虽说话中有不实甚至夸大的效果在,可也从某一方面说明那些个近身伺候大人物的小厮奴婢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要不然也不会有“打狗看主人”“狗仗人势”一说了。 当然,李崔氏选择了回避不说,还回了礼,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李君苒这个小孙女。别忘了李君苒这会儿跟那个玉竹那身份是一样的,李崔氏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行为无意间得罪了一些人,而连累到自己的又乖巧又孝顺的小孙女,甚至李崔氏还想着是不是偷偷地塞点儿铜板,打点一下,也好让玉竹在程府里能关照一下自家小孙女。 对于李崔氏的举动,玉竹虽说面上并没显露,却在心底不由地高看了李崔氏几分,甚至对于李君苒这个整日里呆头呆脑的同等级丫头,也稍稍改变了一些印象。 “方才大小姐听说李家老太太来了,便特意招呼奴婢过来,想请李家老太太进府喝杯茶。” 李崔氏惊讶地看向身旁的李君苒。发现自家小孙女依旧保持着那一脸呆滞表情,一时间还拿不准该如何回答了。 事实上,李君苒并没有表现出来那般冷静,心底到底还是惊慌了一下。按着李君苒原设想的,程语嫣知道她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拿出那药油后,多半会派身边最信赖的亲信比如夏嬷嬷过来询问一番,或许还会偷偷地派人前往李家屯再确定一次。按着她的身份是不会亲自出面过问此事的。却不想这一次出乎李君苒的意料了。就是不晓得这种例外是突发奇想偶尔一次。还是…… “玉竹姑娘,老婆子只是个乡下泥腿子,也没见过啥世面。” “李家老婆婆无碍的。我们大小姐最是心善了。李家老婆婆你若是不信,问问你家小孙女七柳啊。”别看玉竹年岁并不大,哪能真的瞧不出李崔氏的顾虑。只是自家大小姐程语嫣交代她办这件事,本就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倘若连如此简单的事都办不成岂不是显得她很无能? 李君苒也听出玉竹话中的意思了,自然也明白李崔氏这一趟程府之行是非去不可了。程张氏跟程语嫣想算计她的小命。这一点李君苒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但在没行动之前,她也好,李崔氏也罢,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最多担心一下会不会被拿捏住李崔氏来要挟她。倘若程张氏跟程语嫣真的如此下作要将李崔氏甚至李家人都牵扯进来,她也不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大不了鱼死网破,一命换两命! “阿奶。大小姐对七丫头很好的,会给七丫头很多很多好吃的。” “怪不得老婆子瞧着七丫头好像又长高长胖了呢。”李崔氏笑着伸手捏了捏李君苒的脸颊。随后脸上又多了几分为难之色,很是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偷偷地摸出几个大字儿塞到了玉竹的手里,压低了嗓门开口道,“玉竹姑娘,老婆子是真没见过啥世面,一会儿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劳你给老婆子提个醒。老婆子在这里先谢过玉竹姑娘了。” 话音才落下,李崔氏便作势想给玉竹行礼。玉竹哪里敢收李崔氏的铜钱,李崔氏的礼就更不敢承受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李崔氏,笑道:“李家老太太,您这不是在折玉竹的寿嘛。您是七柳的亲祖母,玉竹跟七柳又同在程府里头伺候大小姐,论起辈来,不也是玉竹的长辈嘛。您尽管放心,大小姐心善,只是循例问问,关心一下我们这些个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倘若真有什么失礼之处,玉竹一定帮您美言几句。” 李崔氏见玉竹如此说,最主要的没见站在身边的自家小孙女有任何反应,心里虽说依旧没底,总算还是稍稍放宽了一些。许是为了更心安一些,李崔氏掏出的那几个大字儿却没打算收回,说什么也要塞给玉竹。玉竹推搡了几下,到底还是收下了。 五个大字儿相当于五十个铜板虽说不多,到底也能买好几朵漂亮的绢花,或者一盒不算太差的中档胭脂了。 李崔氏跟在玉竹后面,穿过了角门,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朝着静雅轩的方向走去。玉竹带领李崔氏跟李君苒走的是小道,路程虽说不近,甚至绕了点远路,但胜在偏僻。平日里因为多半是奴仆行走,所以不会遇到很多不相干的人。 很显然,程语嫣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见过里李崔氏。 玉竹虽说一直在前头带路,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好奇心使然地偷偷回头看李崔氏几眼。发现李崔氏这一路走来,一直低着头几乎很少探头张望,心底不由地对李崔氏多了几分敬佩之意。李崔氏虽说是个乡下婆子,却没有外头那些个同样也是泥腿子,却喜欢到处张望,多嘴多舌的坏毛病,这一点其实已经很是难得了。 玉竹带着李崔氏跟李君苒穿过月牙门后,来到了一处水榭回廊。远远的,程语嫣就坐在水榭凉亭里。李君苒忍不住对程语嫣竖起大拇指。现在她所在的这一处水榭回廊,就建在一处荷花池上。 荷花池三面环水,种了满池的荷花,池子里还养了好些大红色的锦鲤。倘若是夏天,倒是一处消暑观荷的好去处。只不过现在已时至深秋,有的不过是满池已经开始枯败的荷叶,外带瑟瑟的秋风罢了。 不过李君苒倒是能理解程语嫣为何会选择此处。整个水榭回廊这边唯一的进出口就是方才她穿过的月牙门,附近有没有旁人一眼就能瞧见,确实是一处防外人偷听的好地方。 “奴婢玉竹见过大小姐。”玉竹率先给坐在凉亭的程语嫣行礼,李君苒虽说依旧慢了一拍,可该行的礼她还是不敢偷工减料。 “七柳见过大小姐。” 李崔氏等玉竹跟自家小孙女行完礼后,才上前了一步。只不过李崔氏并没有给程语嫣磕头,而是稍稍弓着身子,行的常礼。说话声更是显得不卑不亢。 “老婆子李崔氏,见过程府的大小姐。” “李家婆婆免礼。小七,还不赶紧去搬张圆凳?” 凉亭里只有石桌跟石椅,上门放着软垫子。虽说石椅子没固定,可好歹也是笨重东西,后院内宅里被当成苦力男人使用的粗使婆子一个人也得费些力气才能搬动,就别说李君苒这个小胳膊小腿的小身板了。退一万步,即便李君苒真能搬动那些个石椅子,难不成李崔氏还真敢坐不成?想坐那石椅子,最起码也得跟程语嫣平起平坐,甚至地位比她高才行。 所以,程语嫣让李君苒去搬凳子给李崔氏坐,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支开李君苒。李君苒自然是不愿意让李崔氏离开她的视线范围的,继续傻乎乎地真的去试着搬动那些个石凳。而李崔氏自知身份,更不愿意自家小孙女劳累,连连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的,老婆子还是站着,站着听大小姐说话。” “也好吧。”万幸的程语嫣并没有太坚持。(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家婆婆,家里可还好?”程语嫣虽说两世为人,可跟李崔氏这样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却从未打过交道。不过在程语嫣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即便可聊的话题再少,也是能聊到一块去的。这也是程语嫣将李崔氏请进程府其中一个缘由。 哪曾想,程语嫣还是漏算了一步,尤其这话题打一开始就没选对。 李崔氏面带忧郁之色,随后又为难地叹了口气,道:“家里都挺好的。就是柳儿的娘前几日不小心伤了胎,肚子里的娃娃没了。” 站在程语嫣身侧的夏嬷嬷听李崔氏如此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滑胎小产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尽管心里不喜,夏嬷嬷还是宽慰了几句:“孩子没能保住可惜了。好在只要人没事,回头养好了身子孩子总归还会有的。” 程语嫣点了点头,转过头对夏嬷嬷道:“嬷嬷,一会儿你先在库房里挑些药材还有滋补品,让李家婆婆带回去。” “哎,嬷嬷省得的。” “使不得,使不得的。”李崔氏连连摆手拒绝道。 “李家婆婆尽管收下便是。七柳这丫头,虽然呆傻了一点,本小姐瞧着却很顺眼,所以很想一直留在身边。” 程语嫣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留意着李崔氏还有李君苒的神色变化。果不其然,李崔氏听完后,直接变了脸色,就连李君苒那张总是呆傻表情的脸也出现了明显裂痕。 这小妮子果然心里明白透亮着。 “保和堂的徐大夫,是告老还乡的老太医,也曾与本小姐有点交情。一会儿李家婆婆可以拿着本小姐的拜帖,去保和堂请他为七柳的娘亲瞧瞧。” “大小姐心善。就跟活菩萨似的,老婆子在这里先谢过大小姐了。”李崔氏再是没见过世面,好歹也知道保和堂在越镇这一片都是数一数二的医药馆,更何况程府大小姐所击倒的那位徐大夫,竟然还是传说中的老太医。老太医啊,那可是给皇城里头的贵人瞧病的好大夫啊。 李崔氏更是从程语嫣所说的那些话里头听出了旁的意思:让身边的婆子准备药材跟滋补品也好,拿出帖子请来那位曾经给皇帝老儿瞧过病的徐大夫也罢。不过是有前提的。程府大小姐这是不打算放她那小孙女回家了。 想明白过来的李崔氏怒了。可再怎么愤怒。李崔氏到底还是明白自己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根本就没办法跟人家堂堂富家千金相抗衡。更何况,自家小孙女的卖身契还拿捏在人家手里。 “老婆子那媳妇儿柳儿她娘。已经瞧过大夫了,是仁和堂的秦大夫给瞧的。”李崔氏暗暗长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哦?”对于仁和堂秦大夫,程语嫣也是知道的。她来越镇后。大病了一场,就是这位秦大夫给瞧的。 “说是身子没什么大碍。回头好好调养段日子,就能下床了。只是……”李崔氏稍稍停顿了一下,抬眼瞧了一眼程语嫣,继续开口道。“只是自打没了这孩子后,柳儿娘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嘴里一直念叨着‘柳儿。柳儿……’。老婆子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大小姐的恩情。不止柳儿记着,老婆子一家子都记着。老婆子只是想求活菩萨的大小姐能给个恩典,放了柳儿,也好让老婆子一家子团圆……” 程语嫣没想到李崔氏非但装作没听懂,而且还得寸进尺地顺杆爬了过来,直接提出脱奴籍赎身之事。 真真是小觑了眼前这个乡下老婆子。 程语嫣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还没等程语嫣想好下面该如何应对,就听到正在她左下手位置的李君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哇~阿娘~~~” 李君苒这一哭不要紧,整个一魔音灌耳,不曾防备的程语嫣身形一顿,被吓得险些从石凳上摔下来。 “闭嘴!”程语嫣左手捂着耳朵,右手扶着石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道。 “呜呜呜~~阿娘~~~呜呜呜~~~” 李君苒将脸埋在左手臂间,身子一抖一抖的,时不时地传出一些小声的抽泣声。虽说这会儿的哭声确实比方才那一下小声了不少,可传到程语嫣那耳朵里,依旧是能让她心烦气躁的噪音。其实这会儿程语嫣的整个左耳边都是“嗡嗡嗡”的作响声。 哎~庄园出品,这质量就是好。 李君苒也是临时起意,在察觉到程语嫣面露不悦之色后,她便果断在自家庄园的商铺里买了一颗名为“响声丸”的药丸儿。 响声丸可不是吃喉咙痛的,而是一种能将自己说话音量提高扩大n倍的暗器,效果就好比一个正常人使用了麦克风或者扩音喇叭说话一般。在物品相关的信息介绍里,还曾附带提了一句:配合狮吼功效果更惊人。 李君苒在看到“响声丸”这一段介绍后,脑海里直接跳出一个想法,包租婆跟火云邪神决战那会儿,若是来上一颗响声丸,再配合那口大钟,吼上一段狮子吼,只怕火云邪神也扛不住吧。 因为并不知道最终效果如何,李君苒也没敢多买,就只吃了一颗,没想到这效果果然一如既往的超级给力。 要说人上了年纪后,难免眼花耳背,现在就连年岁最大的李崔氏都被李君苒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哭给吓了一大跳,就更别说旁人了。程语嫣距离李君苒最近,所受波及自然是最重的。 李君苒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程语嫣对她的救命之恩,甚至之后对李家带目的的相助,这一切她都一直有记在心里。倘若将来有机会也一定会有所回报。但这也有前提,不能因为救了她一命,就可以掌控她的整个人生,想让她当替死鬼,她就得乖乖地当炮灰。 对不起,她不愿意。 “行了,别嚎了。”面对哭得伤心的李君苒,程语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兴许那一声“娘”再一次触动了程语嫣一直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根弦,“我再放你回一趟李家屯,去探望一下你娘,总行了吧。” “大姐儿……”夏嬷嬷很是意外,实在想不通程语嫣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心慈手软。(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二章 程语嫣苦笑了一下,她自然知道这会儿确实不该将七柳这呆丫头放回去。何况这呆丫头看似呆呆傻傻的,只怕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每每当她下了狠心,决定要处置这丫头时,程语嫣又打心眼儿里舍不得。因为她在七柳这呆丫头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个前一世早夭,这一世注定无缘的女儿。 其实要说俩人的容貌,也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相似。其余无论是鼻子还是嘴巴,甚至整个脸型没有一丝相似的。 也是那样一个倒春寒的清晨,惨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还有那耷拉着的小手,几乎跟她前一世最后一次见到女儿时一模一样。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李家婆婆,我就不留你了。”程语嫣扶着玉竹的手,从石凳上站起了身。 李崔氏连连摆手说不敢。 “嬷嬷,替我送送李家婆婆。” 李君苒留意到夏嬷嬷似乎还有话想说,可见程语嫣如此态度,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话咽了回去。 李崔氏目送着程语嫣离去的同时,心底难免思绪万千。之前,李崔氏从李君苒那里得知,脱奴籍这事可能不怎么容易时,她并没太当回事。原想着这程府家大业大也不差她那小孙女一个奴婢。这会儿跟程府大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后,李崔氏这才意识到这一家子想要团团圆圆的难度还真不小。李崔氏是真的闹不明白了。难不成她家小孙女真的知道了什么内宅里头不该知道的秘密不成?亦或者有旁的什么原因,要不然这程府大小姐为何就是死活不撒手? “阿奶。”李君苒胖乎乎的小肉手拉住了李崔氏粗糙的大手。 李崔氏回头看了一眼李君苒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脸,突然想明白为何在李家屯见到的小孙女跟在程府里头的不太一样了。李崔氏虽说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可几十年风风雨雨地走过来,到底吃了那么多年的盐。棒打出头鸟的道理。李崔氏还是懂得一些的。 “柳儿,既然大小姐给了恩典,跟阿奶回家看你娘去。”李崔氏本想伸手帮李君苒擦去脸上的泪水,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粗糙,怕伤到李君苒稚嫩的小脸,赶忙换了衣袖。 李君苒抱着李崔氏的胳膊不放,从李崔氏身上。李君苒可以感觉到老人对小孙女浓浓的爱。 夏嬷嬷阴沉着脸将李崔氏跟李君苒送出了程府。不止将程府大小姐写给徐大夫的拜帖准备好了,还额外包了两大包药材。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一包红枣。一包枸杞。李崔氏推脱了一番后,最后还是在李君苒不着痕迹地暗示下收下了。前往南城门的路上,李崔氏有些忍不住对李君苒说教了一番:“柳儿啊,要知道吃人家的嘴短……” 李崔氏这话还没说完。便让李君苒给打断了。 “阿奶,我知道。‘吃人家的嘴短。那人家的手短’。可是倘若不拿,有些人又怎会安心咧?”因为这会儿没了外人,李君苒无论是反应还是说话语速明显比在程府时快了一些,不过跟正常人相比。还是有点点区别,只不过区别没那么明显了。 哼,夏嬷嬷这个该死的老虔婆。果然在这两大包药材下了点东西。 李崔氏长叹了口气,道:“回头。你回程府时,记得把家里那株五十多年的灵芝带上。” “灵芝?”李君苒暗暗吃了一惊。虽说五十年的灵芝不如上百年的值钱,可到底也是名贵药材,价值也是远大于手里那两大包红枣跟枸杞。 早在前几日李君苒第一次回李家屯,因为磕破了脑袋昏迷那会儿,可是听了好些个八怪。倒是明白了李家四房,也就是李七柳亲生爷爷那房,李小冯氏婆媳三个为何总惦记着李家二房一脉。 要说当年李老爷子分家产时,江河湖海溪五个儿子所分到的家产都是差不多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这五家人家除了老大当里正跟族长的李平江一脉最富有外,就属李家二房家境殷实了。想来也是,李家二房一脉就李崔氏一个人,而李崔氏本就勤劳能干,也不追求什么奢靡生活。这么多年风调雨顺下来自然能存下很丰厚的一笔家业。至于其他几兄弟,尤其四房李平海一脉,多子多孙,又要供儿子考科举,还要让孙子上私塾,这开销自然不小。即便李家屯有私塾,不用交束脩,只要是李家子孙都可以去那里读书识字,可每年文房四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看来七柳新上任没几天的奶奶还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李君苒笑了,想到李小冯氏婆媳三个算计了那么多年,算计到最后,这么大一块蛋糕却落在了最讨厌的那个继子头上。对于李小冯氏而言,只怕要夜夜不得安枕了吧。 “这灵芝还是当年你太爷爷为了给你爷治病,特意上山寻来了。为了这支灵芝,你太爷爷足足在山上逗留了一个多月。结果你爷他还是没能等到……”李崔氏低头抹了把眼泪。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平河的印象在李崔氏的脑海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了。可对于往事,李崔氏还是记得很清楚。记得李平河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可惜,天不佑好人。 “阿奶,这灵芝还是留着吧。”李君苒其实很想说,想要灵芝她那儿要多少有多少,就怕这么说会吓到李崔氏。 “就算拿出再多,年份再长的灵芝,程府大小姐现在也不可能放我脱奴籍的。” 李崔氏见李君苒如此说,也明白没戏了,脸上自然越发担忧起来。李君苒只好宽慰李崔氏道: “阿奶,兴许脱奴籍这事还得看哥哥。对了,哥呢?” “你哥他啊……”提到李君杨,李崔氏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附在了李君苒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连带着李君苒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意外的惊喜。 “真的?”(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君苒的嘴角很是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对于李君杨这个小身板的同胞哥哥现在的遭遇,李君苒也不晓得该为他感到高兴咧,还是为他表示默哀三秒? 之前,李君杨可以说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景白鹿书院的机会,却不想在参加入学试时,有人从中作梗,害他吃坏了肚子。结果因为没能回答完入学试的试题,自然没能通过书院的入学试。 哪曾想,这次书院还特招旁听生。要说这旁听生的试题答对的人还真不少,若按着择优录取,李君杨因为年龄等其他原因还是要落选。偏偏李君苒横插了一杠,回敬了一题算术题。要说李君苒回敬的那道题目,对于那些精通计算之人而言,不算太难。只是这种带着抛砖引玉味道的挑衅,无疑是在诸位负责阅卷的夫子中间丢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儿。 旁人或许不清楚,作为书院里头的夫子自然明白,所谓招收旁听生,不过是某位闲来无事喜欢给后辈添乱的老人家临时起意,想招个有趣点儿的弟子,然后留在身边亲自调/教一番。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念头,也是因为有个打从孩童时便互相瞧着不顺眼的老家伙前段时间也不晓得从那个犄角旮旯地方诱拐到了一个很好玩的小丫头,然后隔三差五地在闲得无聊的老人家面前显摆。 某位心有不甘的老人家便乘着白鹿书院即将开学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假公济私了一把。可惜,老人家太过挑剔,以至于左挑一个不顺眼,右挑一个差强人意。最后在诸位已经沦为苦力的后辈那抗议下,勉勉强强地将还算有点点意思的李君杨给揪了出来。初九那天李君杨被某位老人家收为了贴身大书童,这几天被关在了书院里,忙着“搬书”。 书,不是那么好搬的。熟读牢记一本后才让搬一本。瞧着那架势,只怕短时间里是见不到李君杨童鞋了。 李崔氏本就知道的不多,所能告诉李君苒她家小哥什么情况就更少了。不得已。李君苒只好又找了自家庄园里头的那只肥耗子了解情况。从肥耗子那里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李君苒原本呆滞的脸出现了明显裂痕。 “徐老头!”李君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念叨道。同一时间某个院落里,正在检查药材的老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柳儿,柳儿?”许是李君苒这一刻的表情不太对劲。李崔氏不放心地问道,“是不是年哥儿他……” “哥哥没事。阿奶为何这么想?” “阿奶只是担心年哥儿去书院给那夫子当书童,会不会耽误年哥儿?其实,阿奶想着年哥儿今年既然没能考上。不如就先在李家私塾里先读个半年,明年过了年后再去考那个白鹿书院。左不过年哥儿今年也才八岁。可是只是这样一来。柳儿你就……” “阿奶,虽说每年有两次机会,可对于我们这样老百姓而言,这招收名额一直都很少。哥哥能有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的。”李君苒见李崔氏依旧有疑虑,便踮起脚附在李崔氏的耳边又多言语了几句,“白鹿书院是最好的书院。里面的夫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尤其哥给他当书童的那位,听说是当朝第一的名儒大家。就是脾气古怪了一些。” 李崔氏一脸震惊地看向李君苒。李君苒则竖起了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不管怎么说李君苒的话总算让李崔氏大大地松了口气。 在不知不觉的谈话间,李崔氏带着李君苒总算是来到了南城门附近。在路过半个月前曾经跟米花婶子一起吃过的所谓云吞面面摊时,李君苒意外间发现那面摊所出售的云吞面竟然改头换面了。 云吞面,也叫馄饨面,属于粤菜,可以说是香江饮食文化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上回李君苒见到的所谓云吞面,在李君苒眼里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葱油面而已。之后李君苒跟米花婶子在回李家屯的路上闲聊才知道,原来里头有点误会。 此云吞面非彼云吞面也。 听着米花婶子的介绍,这家面摊所卖的面条还是祖传的手艺。之所以叫云吞面,只因为制作这面条的老板姓云,又是用猪骨头熬的底汤。猪在天启朝这边称为“豚”,所以准确的叫法应该是“云豚面”(云家猪骨面)。 而这一次,李君苒无意间看到的云豚面不再是葱油面了,里面竟然出现了馄饨。现在的面摊生意跟半个月前相比更好了,面摊已经从一个小摊子直接升级变成了小面馆。整整两间店面屋,大厅摆放了二十多张桌子,可同时容纳上百人同时用餐。即便是这样,临街还是排起了长队。 李君苒偶尔听着排队的食客闲聊才知道,这小面摊的云老板半个多月前得到了一位贵人相助,云豚面因此改了制作配方不说,甚至连名字都改了,“云豚面”正式变成了“云吞面”。 当李君苒从那些个食客嘴里听到“贵人”这两字时,脑海里直接跳出两个身影:重生的程府大小姐以及同是穿越同行的程二小姐。按着做派风格,倒像是程二小姐,不过程府大小姐也不是没可能截胡捣乱。不管是哪一个,李君苒只有一个感官印象,那便是“麻烦”。 “柳儿,你是不是饿了,想吃那个云吞面?”李崔氏见李君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已经排起长龙的面馆那里,想到这会儿已经临近正午,便猜想着自家小孙女可能肚子饿了。 李君苒摇了摇头,玩笑道:“那个云吞面,柳儿也会做,而且还能做得比它更好吃。阿奶若是想吃,柳儿回家后就做给您吃,还有阿娘跟爹爹……” “好,阿奶回去后就尝尝柳儿的手艺。”李崔氏并没将李君苒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对于自家小孙女的孝心,李崔氏还是非常愿意配合的。 “阿奶,我们先去买食材好不好?”许是让面馆传来的阵阵清香味给刺激了一下,把李君苒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李崔氏见李君苒如此有兴趣,很是爽快地点头同意了,带着李君苒去了最近的大菜场。李君苒并不知道,有两个人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目送她离去。 “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气。”说话的正是个少年,年岁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正处在变声期,所以这说话声听着就像是让人提拎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 “是她?”一旁年岁略大的那位显然已经认出了李君苒。按理说,李君苒这样的小丫鬟,在那些个权贵世家的公子少爷眼里就像是路边的小石子,最多容貌略有不同。偏偏,这一次有人虽说没在第一眼时想起李君苒是哪个,可到底还是将人给认了出来。怪只怪,李君苒之前那一脸呆滞表情与众不同一些,让人印象深刻。 “怎么,表哥你认识那个黄毛丫头?”赵珺辰有点惊讶地看向站在身边的楚祈,暗暗对自家表哥那广泛的交友多了一丝佩服。随便在路边就能遇到熟人,倘若一直生活在这一片儿,没什么好惊奇的。偏偏,自家表哥来越镇只是路过,短短几天而已。只是,自家表哥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的? 转念间,赵珺辰心里又多了一丝疑虑。 “若没看错,那丫头应该是程府的小丫鬟。前几日书院入学试时曾见过一次。” “程府?就是介绍表哥来这家面馆的那个程府?”赵珺辰虽然不曾见过自家表哥所提到的那位程府二小姐,可经过自家表哥多次提及,言语间又多带着赞许之意,赵珺辰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程府二小姐自然多了几分好奇之心。现在又平白冒出个大言不惭的小丫头,竟然也是程府的丫鬟。倒是越发引起赵珺辰的兴趣了。 “恩。” “若真是如此,这小丫头会做那面条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对此,楚祈既不赞同却也没见反驳。即便李君苒让楚祈有所印象,即便楚祈也隐隐意识到了李君苒好像并非他那语瑶妹妹身边的丫鬟,可还是因为俩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也就没太将李君苒太放在心上。 李君苒并不知道自己还算好运气地躲过了一个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的她正饶有兴致地跟在李崔氏的后面在挑选制作正宗云吞面的食材。 猪肉,必须的。 李崔氏听了李君苒的意见,跟猪肉摊的买了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斤纯瘦肉,三斤猪筒子骨外加一副猪内脏,一共花了五十一个铜板。肉摊老板还算大方,主动给免了一个铜板不说,还搭了一块饭翘骨。 能否将骨头上的肉剔刮干净是衡量一个屠夫是不是合格的标准之一。所以不管是饭翘骨还是筒子骨上面都没剩下多少肉。可即便如此,李君苒还是很高兴地跟肉摊老板道了谢。将那些个筒子骨细火慢炖后不管是直接炖骨头汤还是熬骨头粥,都是很有营养的。而云吞面想要好吃,这面汤也是很重要的。(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君苒倒是想买虾,而且最好是活蹦乱跳的新鲜大虾。可惜越镇这边虽说是江南,却并不靠近大海。所以市场上只有各种鱼,新鲜的虾蟹基本就没有。即便有,其实也轮不到李君苒这样的小老百姓,早被镇上的各家酒楼或者大户人家给预定走了。李君苒庄园里头倒是养了一些,不仅有河虾,而且还有大个头的海虾。可惜当着李崔氏的面,是铁定拿不出来的。对此,李君苒也只好摸摸鼻子,就此作罢。 有好东西却不能跟人分享,着实是件痛苦的事。 随后,李崔氏带着李君苒去了一趟粮店,又买了点精细白面。至于蔬菜什么的,因为家里原本就有菜地,想吃什么就跑地里现吃现摘,自然不可能跑到镇子上花钱买。 李家二房原本就李崔氏一个人,虽然李老太爷老两口留给二房不少家当,可李崔氏过日子仔细,将属于二房的田租赁出去靠着收租过日子外,还养鸡种菜打缨络绳赚点儿油盐酱醋钱。所以平日里多数时间跟李家屯大部分人一样,吃的是粗粮跟玉米面。偶尔改善一下伙食,才往玉米面里加些精面,或者地瓜菜粥里少放些地瓜跟野菜。白米饭跟白面馒头什么的那是过年才有的福利。 现在因为李君苒的一句话,李崔氏又是割肉又是买精面,买完一大堆东西后还连连问李君苒够不够,是不是再买一些。问得李君苒一阵内疚,连连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会折腾了一些。 李崔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宽慰道:“其实老婆子方才经过那面馆儿时,闻到那香味,把老婆子肚子里那些个馋虫也给勾出来了。现在老婆子的乖孙女儿竟然也会做。当然是在自己个儿家里头自己动手做更省钱啦。就是啊……不晓得老婆子的乖孙女儿是不是能做好,真有那么好吃。” 李君苒撅着嘴,不服气地说道:“阿奶,您不要小瞧人。” “好好好,老婆子不小瞧柳儿,好不好?” 因为临时拐去了市场,买了好些东西。等李君苒跟李崔氏回到南城门。时间都快过午时了。中午就吃所谓的云吞面。自然是来不及了。李崔氏本想给李君苒买两个肉包子,先垫一下,却不想李君苒变戏法似的从衣襟内袋里翻出两个萝卜丝肉松饼来。 “阿奶。您吃。” “柳儿,这个是……”李崔氏意外地发现手里那个萝卜丝肉松饼竟然还是热的,带着一点点余温。 “今天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就拿了饼子,打算有空了再吃的。”李君苒只对李崔氏说了一半实话。 今天她确实因为早上起晚了没赶上早餐。按着程府的规矩定时开饭,若是错过了时辰,那就是“有功者留饭不留菜无功者饭菜不留”。别说萝卜丝肉松饼这样容易携带的吃食了,连菜汤都不会给李君苒留下一滴。按理说。李君苒现在已经晋升到了二等丫鬟这一级不会混的那么悲惨,偏偏这段时间顶头上司一等大丫鬟的白薇在整她,那些个见风使舵惯了的婆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巴结白薇的机会。 所以这两个萝卜丝肉松饼自然出自庄园小木屋里的厨房。 许是饿了。李崔氏几口就将本就不大的萝卜丝肉松饼给吃完了,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李君苒其实也没吃饱。可惜不能再拿出来了,要不然真的没办法解释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吃食,做的就是精细。”李崔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阿奶,等哥哥考上了举人当了官儿,阿奶也能天天吃这些个精细吃食。” “嗯嗯,老婆子等着年哥儿。”李崔氏伸手摸了摸李君苒的头,望着李君苒那张稚嫩的小脸连连点头道,“等那时候柳儿回了家,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吃完了饼没多久,李崔氏便带着李君苒来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牛车前。赶车的是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头,牛车上还坐着一位瞧着年岁应该有四五十岁的大娘,李君苒原以为李崔氏会坐米花婶子家的车。 李崔氏帮着李君苒爬上牛车后,又将竹篮子以及面袋子放好后,这才这才手脚利索地爬上牛车。 “哟,崔婶子,你这是买了些啥好东西?大包小包的。”还没等李崔氏坐稳,坐在牛车上的大娘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李君苒上一次回李家屯时,并没有见过这人,而小七柳残留的记忆里也没这号人,自然是不认得了。不过瞧着眼前这位大娘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甚至一度还想着伸手去掀竹篮子跟面袋子的举动,李君苒便对她没剩下多少好感。 “也没啥好东西,不过是割了点肉,又买了点白面儿。”李崔氏很是好脾气地主动掀开了盖在竹篮子上的碎花布头,露出满满一篮子的猪肉跟骨头,“铁蛋娘,你也知道前些日子老婆子那儿媳妇不小心掉了孩子。” 当铁蛋娘看到李崔氏竹篮子里满满一篮子猪肉时,原本半眯着小眼睛顿时张大了好多,就这么直盯盯地盯着篮子里的猪肉不放。直到李崔氏用小碎花布盖好了竹篮子,铁蛋娘那双眼睛还盯着那竹篮子。 因为瞧不见了猪肉,铁蛋娘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李君苒身上。 “哟,好俊俏的闺女啊,她婶子,这是……”铁蛋娘只觉着李君苒瞧着眼熟,却没往别处多想。 “这是老婆子的小孙女柳儿。柳儿,她是住在村西口的铁蛋他娘,你叫章婶子就行。”经过李崔氏的介绍,李君苒才知道铁蛋娘是哪个。 铁蛋娘章林氏一家人并非土生土长的李家屯人,而是外乡逃难到的李家屯,随后安顿了下来。男人姓章,正在西北军营那儿当小伍长。李君苒半个月前回到李家屯时,正赶上铁蛋娘带着三个儿子千里迢迢去西北军营探望她家男人去了。所以没遇到,自然也就不认识了。 这会儿的李君苒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正跟李崔氏攀交情的章林氏跟李家四房李赵氏,也就是小七柳那前任二婶关系密切。平日里这俩人总是气味相投地凑在一起,东加长西家短地算计旁人。这一次李家四房李小冯氏婆媳三个吃了那么大的亏,尤其风评一向不错的李赵氏也一下子坏了名声,着实让章林氏吓了一大跳。当然,更让章林氏意外的还是小七柳一家四口变成了李家二房的嫡系。而且还与李家四房再无一点瓜葛。 要说李家二房的嗣子。章林氏也曾眼热动心过。因为她给她家男人章成子连生了三个孩子,而且每一个都是带把儿的男娃。家里儿子多,自然自己个儿腰杆儿也硬。可这儿子一多。负担也不轻。尤其那些个半大的孩子,可是要吃穷爹娘的。除了会吃外,将来还得张罗着娶媳妇。要想娶媳妇,自然得有房子……说白了。就得有银子。 李家二房就剩下李崔氏一个孤老太婆,最初需要儿子来继承。之后因为李崔氏上了岁数,便改成了小孙子。章林氏又有三个儿子,又跟李家四房的李赵氏走的近,自然也想着将自己其中一个儿子过继给李崔氏。不管是当儿子还是当孙子,只要有钱就行。 可惜,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谁让她全家都不姓李咧。 过继李氏宗亲旁支的子嗣,好歹还带着点儿血缘关系。你一毫无瓜葛的外乡人。瞎凑什么热闹?别说李崔氏不同意了,就连李家屯李氏族老们,对这事也是不赞同的。 为此,私下里章林氏没少埋怨李崔氏不识相。可明面上,却是一点儿都不显露出来。 这一次,章林氏不过离开了李家屯大半个月,回来后就发现李家屯出了大事。 “柳儿?就是卖给程府当丫鬟的……那个七柳丫头?”章林氏经李崔氏这么一提醒,自然也想起了李君苒是哪个。章林氏一时口快,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让李崔氏很是不喜。 想来也是,之前因为跟李赵氏往来频繁,章林氏自然也是见过李君苒,当然那会儿还是小七柳。对于小七柳,章林氏唯一的印象便是一个瘦弱的小丫头,很胆小,总是躲在同胞哥哥李家六郎后面,即便被前头几个堂哥堂姐欺负了,最多也只知道哭,却从不敢反抗。 同坐在一辆牛车上的李君苒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章林氏曾打过自己前身小七柳的主意,只觉着章林氏瞧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热烈。 其实在章林氏眼里,一个胆小怕事,即便被年长的堂哥堂姐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的儿媳妇,实在是太好拿捏了。要不是因为李正民一脉不受李家二房老两口的待见,将来可能没多少嫁妆,章林氏一准就将这个超级好拿捏的儿媳妇给拿下了。即便是这样,章林氏依旧将小七柳当成了自家备用的儿媳妇,倘若将来家里的银钱实在不宽裕,就掏点儿铜钱出来,只要搞定了李小冯氏,就能将人给娶进门来。只是李正民跟李徐氏这对亲爹娘是否愿意,早被章林氏给无视了。 章林氏上上下下盯着李君苒看了好一会儿,意外地发现眼前这个小妮子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中的瘦弱与胆怯,稚嫩的小脸儿白里透红,一身合身的粉蓝色短襦长裙,脚上穿了一双棉底绣着粉色桃花的绣花鞋。乍一眼看还真像年画里头的庙里观世音菩萨坐下的玉女。 这下原本就打着坏主意的章林氏心思更活络了。 “章婶好。”虽然章林氏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明显挑货物的味道,李君苒还是本着低调不想惹事,主动打了招呼。 “哎,到底是大宅子的水养人,瞧瞧柳丫头这脸蛋……还有这小手……” 章林氏很是热情地想抓着李君苒的手,却不想让早有防备之心的李君苒给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抵挡住章林氏的热情。李君苒顿时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万幸的是,章林氏到了李家屯村口便下了牛车,总算让李君苒长松了口气。 “柳丫头,来玩儿啊。” “阿奶,章婶也太热情了,有点儿……”望着章林氏越走越远的背影,李君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没安好心?”李崔氏笑眯眯地接过了李君苒的话茬。 李君苒惊讶地抬头看向李崔氏。 “那以后就躲着点儿。”(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牛车稳稳地停在了李家二房那青瓦白墙小院的小院门口,李崔氏跟李君苒下了牛车后,赶车的老头这才赶着牛车朝着自家的方向驶去。 李君苒记得李家二房养了一大一小两头耕牛,若不是自家老爹李正明脱不了身,李崔氏也不用坐旁人的牛车去镇上。好在这搭车费也不高,大人一趟两文钱,小孩半价,倘若买东西多了也是要收钱的。可即便只是几个铜板,之前那一年多李徐氏每个月去程府看小七柳时,也是舍不得出的。 想到此,李君苒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太好受。若不是李家四房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自家娘亲何至于保不住孩子,现在还躺在床上? “柳儿,看啥呢。”正想推门进院子的李崔氏见李君苒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越走越远的老孙头那背影发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哎,老孙头也是个可怜人。” “啊。”李君苒愣了一下。赶车的是老头姓孙,李君苒上回回李家搭乘米花婶子家的车,路上也曾匆匆见过一面。听米花婶子说,老孙头的家跟方才遇到的章婶一样,也是在村西口。家里就还有个身患咳疾的小孙子,祖孙俩相依为命多年。每当初一十五赶集的日子,老孙头便会赶着自家牛车,赚点儿油盐酱醋钱。 正如李崔氏感慨的那样,老孙头确实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媳妇便生病没了,留下个还没断奶的儿子。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将儿子给拉扯大,娶了媳妇有了小孙子。哪曾想那年夏天皮实的小孙子下河里玩水,结果把自家儿子的小命给搭了进去。小孙子虽说救了回来。却弄坏了身子,至此后汤药不离手。儿媳妇受不了就跟人跑了…… 对此,李君苒也是唏嘘不已。其实这样的惨剧不管是在天启朝这边,还是没穿越来过的现代,每年都会发生。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偏偏屡禁不止。尤其天启朝这边,大人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对于家中的娃多采取放养。而且半大的孩子带着更小孩子,帮着家里干活,或外出割草捡柴火。想不出事都难。 正当李君苒走神时,正在院子里劈柴的李正明听到了院外传来的响动声,赶忙放下手里的斧头,打开了院门。当李正明瞧见站在院门外发着呆的李君苒时。很是惊喜。 “柳儿?” “呃,爹。”回过神来的李君苒叫了一声李正明。 “明子。咋滴,你就只看见你家闺女呐。”一旁的李崔氏故意虎起了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哪,哪能呀。娘。”李正明嘿嘿一下,赶忙上前接过李崔氏跨在手腕上的竹篮子,刚一接过手。便被竹篮子的分量给吓了一跳,“娘。您这是买了些啥?这分量……” “也没买什么,就是一些猪肉跟骨头。”李崔氏摆了摆手,拒绝了李正明的好意,挎着竹篮子直接便进了院子,“还不是你闺女说要做什么云……” “阿奶,云吞面。” “对对,就是那个云吞面。” 自家闺女什么性子当爹的虽说不如亲娘知道得那么清楚,好歹也是了解一些的。在李正明看来,前头那个柳儿虽说胆小了一些,却也是能干的。小小的年纪,走路都还不利索,就被逼着学烧火了。至于现在这个……身上看不到一丝胆怯的影子,举手投足间根本就不像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应该是个能干的。可要说做饭……李正明还真没多少信心。 “柳儿,那个……” “爹你就看好吧。一会儿保证让你,还有阿奶跟娘吃完一碗还想要第二碗。”李君苒没等自家老爹开口,很是顺手地将手里那袋子精白面粉塞到了他的怀里后,随后便跑进了西厢房。 “娘,柳儿回来看你了。” 没过多久,西厢房便传来了小声地说话声。 李正明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向李崔氏,李崔氏回了个安慰的笑容。 “既然柳儿都这么说了,明子,咱就尝尝你那新闺女的手艺呗。” “哎。”李正明没再纠结下去。 这云吞面制作起来有点儿繁琐,中午时显然是赶不出来的。旁的不过,光是面条想要劲道,就得用木棍好好的压一番。这一点,小身板的李君苒显然没办法做到。不过这点小问题显然难不住李君苒,现成的苦力自家老爹李正明不正好就在旁边嘛。 等李正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面团给处理好了,李君苒这边不仅将馄饨的馅料给准备好了,还被包成了一个个漂亮的馄饨,就连骨头汤也熬制好了。面团制作出细面条,骨头汤煮沸后下面,下馄饨,放蔬菜……所有的操作步骤像是事先练习过成百上千次一般,行云流水般熟练得不得了。 当小厨房弥漫出诱人的食物清香时,正坐在西厢房床上的李徐氏忍不住嗅了嗅,发出一声惊叹声:“好香啊。明哥,我饿了。” “确实蛮香的。” “面面来咯。”李正明的话音才落下,李君苒便端着一大碗云吞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你先尝尝柳儿的手艺。” “哎。”李徐氏的脸色不仅憔悴而且还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瞧着倒是比上午那会儿好了许多。能不精神嘛,李君苒回到李家后,第一时间便让李徐氏喝了一大杯庄园出品的好水。要不是因为害怕效果太明显吓到人,她都想往水里再滴两滴那个露珠。 李徐氏浅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顿时征服了李徐氏的味蕾。 “娘,慢点儿吃。小心烫啊。”见李徐氏吃的如此开心,李君苒也很是高兴。 “蕙娘,真有那么好吃?”虽然李正明参与了面条的制作,可对于自家新闺女的手艺,李正明还是没多少信心。一个连火都生不起来的小丫头,如何让人相信她会做饭? “爹,你怎么可以对柳儿一点信心都没有。太过分了。”李君苒气鼓鼓地嚷道。 “是是是,爹爹错了。柳儿最能干了。”李正明望着自家嘟着嘴的小女儿,眼睛有点点湿润,见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上还沾着面粉,便伸手很是小心地将面粉擦去,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弄伤了小女儿娇嫩的小脸蛋。(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君苒所制作的云吞面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胃口大开,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般,吃完了一碗,还想再来一碗。事实上,将馋虫勾出来的又何止李家二房的人,一个躲在暗处偷窥的暗卫这会儿也被那满屋子飘香的味道所吸引,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胖乎乎的肥耗子。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李君苒陪着李徐氏闲聊了一会儿,见李徐氏似有倦意,便帮着她平躺回床上。李徐氏现在的身子自从当年生下龙凤胎后,压根就没调养好,之后几年又是整日里操劳,底子早已被掏空。这一次小产倘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也活不了几年。 偏偏李君苒现在并不敢将生命露水直接拿出来给李徐氏用,一来效果太惊悚,没办法解释,二来也是怕李徐氏那纸糊一般的身子承受不住。只好暂时用旁的法子先慢慢调理着。这会儿,李君苒见李徐氏已经睡着,而且睡得很是安稳,便小心翼翼地从西厢房退了出来。 “睡了?”正在小厨房忙碌的李崔氏见到李君苒后第一句话,便是询问李徐氏如何。 “恩。阿奶我来洗吧。”李君苒本想抢着刷碗,却不想李崔氏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用,就几个碗。柳儿,你陪老婆子说说话吧。” “恩,阿奶想问什么,只要能说的我一定告诉阿奶。”聪明如李君苒,李崔氏想做什么,她大致能猜到。而这一次,李君苒没再自称“柳儿”,里面的区别。天知地知李崔氏又怎会不知道?她是李君苒,乳名苒苒,当然家里人也喜欢叫她九丫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跟那个胆小的小七柳性子反差太大了。 李崔氏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问她心里最想知道的事。 “上午在程府,那个程府大小姐所说的那瓶药油是怎么回事?” 李崔氏虽说跟李徐氏这个儿媳妇属于半路凑在一块儿。可李徐氏的底李崔氏不说百分百掌握。最起码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了。旁的不说,李徐氏娘家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祖传药油的。 “这事,就算阿奶不问。我也打算说来着。得对好口径不是,要不然到时候漏了馅儿可就麻烦了。”李君苒淡淡一笑,甚是主动地从衣襟内袋里掏出一个还没自己巴掌一半大的青花色瓷瓶,放到了李崔氏的面前。随后不紧不慢地将前因后果都跟李崔氏解释了一遍,“之前也是机缘巧合拜了个告老还乡的太医为师父。跟着他学医术。这事程府大小姐也是知道的,就是保和堂的徐大夫。” 李崔氏自然还记着几个时辰前在程府时,程府大小姐曾拿出一张拜帖,好像就是那个保和堂的徐大夫。当即有点儿生气,暗暗思忖那个程府大小姐真会攀交情。若是自家小孙女所言不虚,真的拜了保和堂的徐大夫为师。那么劳驾一下自家师父给徒弟的亲娘瞧一下病,又算的了什么大事?又何必绕个大圈子。说起来还欠下个大大的人情。 李君苒许是察觉到了李崔氏的面色有些微恙,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程府大小姐也拜了那个徐大夫为师。” 即便李君苒如此说,早已先入为主的李崔氏还是对程府大小姐有了一丝不舒服。对此,李君苒没再多说什么,她可不傻,之前欠下的救命之恩她一个人偿还就足矣,何必拖着全家人报恩咧。 “我前些日子参照着师父给的医书,也是一时好玩,就配了些药油,这些药油对祛瘀消肿很有效。初九在书院徐家大小姐扭伤了脚,就是用那药油给治好的。” “所以……那程府大小姐就想要那药油?”李崔氏灵光一闪,隐隐地好像抓住了里面的关键所在,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说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在李崔氏看来眼皮子应该不至于那么浅。莫非是为了在那个名医师父? “柳儿,你那新拜的师父……是不是比较喜欢你一些?” “阿奶,你是说……”李君苒倒是明白了李崔氏的意思,赶忙摆手道,“根本就是两码事啦,阿奶。现在程府里头不仅主母怀了身子,就连那个三姨娘肚子里也有了。药油里头可是有一味红花的,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乖乖地就把药油给拿了出来。” “红花?”在乡下地方,红花麝香这样的东西很少见,可并不代表着李崔氏不知道那东西。有些事是一通百通。经过李君苒的一番解释,李崔氏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对此,李崔氏连连点着头,感慨道:“看来这药油也确实不能随便拿出来。可是,柳儿啊,你若是不拿出来……” “这也是我烦恼的地方。这几天我被寻了个错处,被罚到了小绣房里负责打璎珞绳。躲避毕竟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阿奶,你看这样行不行?”李君苒将头凑到了李崔氏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李崔氏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下定了决心,点头同意了。 “行!老婆子知道怎么办了。倘若真有人花大价钱来购买,老婆子就把你给的这瓶东西卖了,换点钱也好。可是柳儿啊,这东西,真的……” “放心吧,阿奶。里面其实就只是一点儿桃花精油。”当然还兑了些温泉水。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加了一句。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李崔氏长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教训李君苒道,“柳儿啊,你在程府给人当丫鬟,处处受制于人,像这次这样的事,可不能再做了。要知道‘棒打出头鸟’。” “阿奶,我知道错了。” 随后李君苒又跟李崔氏一边说话,一边帮着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这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话说另一边,李君苒跟李崔氏聊天之际,正在越镇某间茶楼雅间里品茶听小曲儿的楚祈,正有些不耐烦地拿着手中的象牙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左手。 “公子,小五子回来了。”(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公子,小五子回来了。” 话音才落下,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蒙着脸的身影已经跪在了楚祈面前。倘若李君苒在现场,未必能认出此人是谁,可若是她家庄园里那只胖得快走不动道的肥耗子,一定知道眼前之人是何方神圣。可不就是方才蹲在李家二房的屋顶,偷看李君苒指挥自家老爹如何处理面团,最后被那诱人的食物香勾引得口水泛滥的那谁嘛。 “小五子,你看见了什么,都给主子说说。”站在楚祈身边的贴身侍从敏锐地留意到楚祈因为小五子光跪在那里却不见人开口而脸色有些微恙,便知道自家主子已没了多少耐性,只好硬着头皮赶忙提醒道。 “回主子的话,小丫头跟着那个年老的……”那个叫小五子的黑衣人开口说话的语速比之平日稍稍慢了一些,乍一听还有点一字一顿地往外蹦字,好在这样的情况也没持续太久。 “这么说刚才那个黄毛丫头当真会煮那云吞面了?”坐在楚祈右手侧的赵珺辰挑了下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 “只是形似。” “是吗?” 敏德因为是从小就跟在楚祈身边的贴身侍从,对楚祈的这位小表弟赵府小金孙赵珺辰自然也打过交道。赵珺辰什么性子,敏德作为深受其害的当事人那是深有感触的。也亏着李君苒没在,若用李君苒没穿到天启朝这边还在现代那标准,赵珺辰就是个熊孩子,而且还是被赵府老夫人宠溺坏了的,手上还有着生杀大权的熊孩子。这危险指数,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小五还偷听到一件事,就是关于那天在白鹿书院,小丫头拿出药油治好徐府大小姐扭伤之事……” 楚祈对于之前在书院曾有一面之缘的呆丫头是否能制作出云吞面的兴趣并不大,之所以之后还是派出了身边的暗卫去跟踪调查,除了满足自家小表弟好奇之心外,最主要的还是想知道九日那天那个呆丫头拿出的那瓶药油。开始时,楚祈并没有将那个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会做云吞面的小丫头跟当日在书院拿出神奇药油的丫头联系在一起。 “当真?” “小的已将药油拿来了。”话音还没落下。小五子便从贴身的内襟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花色瓷瓶。敏德立马上前接过小五子递上的小瓷瓶。随后弓着身子双手托举着,恭送到楚祈跟前。 还没等楚祈伸手,一旁的赵珺辰已经将小瓷瓶抓在了手里。二话不说便将小瓷瓶用蜡封口好的盖子给拧开了。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的香味。 “还真是这个味道。”赵珺辰笑嘻嘻地说道。 楚祈不悦地微微皱了下眉头,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之后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检查过里面的东西没?” “小的已经让随行的闵大人检查过了里面的配方。闵大人说,里面的成分旁的尚未检查出来,只怕还得需要些时间。但有一味药只怕少不了,弄不好还是主药。” “哦?是什么?” “刺红菊。” “刺红菊?” “是。闵大人说。这刺红菊具有活血化瘀,散湿去肿的功效。但是有孕之人得避忌,要不然容易小产。闵大人还告诉小的,若非他天生对刺红菊的味道过敏。还真察觉不出来。能用桃花的清香掩盖住刺红菊的味道,制作这药油之人只怕是个高手。” 可惜李君苒没在现场,要不然听到后准叉腰仰头大笑: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她就是往里头兑了点桃花精油,最最关键的还是加了好些她家庄园出产的温泉水。温泉水才是关键好不好。即便是现代化检测设备也未必能完全分析出里面的成分。更何况是科技水平落后的天启朝。 在宫里长大的楚祈即便不清楚刺红菊的具体功效,会伤胎这一点楚祈还是知道一些的。都说后宫佳丽三千,真正能得到君王雨露恩泽的不过十分之一二,寥寥那么几十个而已。更多的只怕蹉跎了青春一辈子都不曾见过君王一面。即便有幸能得到这雨露恩泽,能成功怀上孩子的本就不多。在漫长的十个月里,成功诞下子嗣自然少之又少,最终能将孩子养大成人的只怕就更少了。宫里的孩子难将养啊。 楚祈本就不笨,尤其在柳淑妃有意识地调教下,从小聪慧的他很早便学会的在宫里如何保护自己,从而更好地活下去。谨小慎微,凡事多思虑已经成为了楚祈一种本能反应。知道药油里头有刺红菊的楚祈又开始沉思了。 楚祈有点想不明白程府大小姐为何想要那个呆丫头祖传下来的药油了。要说东西也确实是不错,只怕整个天启朝也找不到有如此惊人的祛瘀消肿效果的药油了。而且香味还如此淡雅清新,很是好闻。偏偏,里头有一味能伤胎的刺红菊。 要知道,现在的程府里头可是有俩位身怀有孕之人。 难不成…… 楚祈灵光一闪,脑海里冒出一个极有可能的念头。楚祈对那把金灿灿的椅子很有兴趣,只可惜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充其量母妃还算受宠。偏偏外祖柳家以及姻亲云家、苏家还有赵家世代都是文臣。 别看楚祈这会儿年岁虽不大,有一点在他心里十分清楚:想要坐稳江山需要靠那些个文臣,可若说打江山争夺那把金灿灿的椅子时,身边不仅得有出谋划策的文人谋士,最关键的还得有将领,得有属于自己的兵。虽说现在谋划有些事儿时机尚早了一些,可一向习惯未雨绸缪早做准备的楚祈还是早早地开始了他那漫漫那啥之路。楚祈将整个天启朝在朝的在野的的将领,只要说得上名号的都给搂了一遍,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一一调查比较,于是西南川城卫国公张府便率先出现在了楚祈的视野里。 张府可以说是行伍世家,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可惜,张府多子少女。到了现任卫国公这一代,就佩蓉一个嫡女,嫁给了京城程阁老家嫡出的二儿子程庆业为嫡妻。至于下一代,就只有程语嫣唯一的外孙女儿一个女娃了。 楚祈几乎可以肯定,程语嫣是想用这药油不着痕迹地帮着程张氏将胎像并不稳固的三姨娘那肚子里的娃给弄没了。对于程府那位素未谋面的三姨娘是死是活,楚祈压根就不关心。即便三姨娘是那个在楚祈看来有点儿与众不同,可到底也没认识几天的语瑶妹妹那生母。反倒是初次见面便对他使脸色的程语嫣更让楚祈上心。 既然你那么希望那人失孩子,那我便帮你一把吧。 楚祈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扇,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露出一抹邪魅的坏笑。站在身侧的敏德见到这一幕,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每每他那主子想要算计人时,都会如此坏笑。显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一想到又将有人要倒霉,敏德也只能将头垂得更低一些,那些个与他无关紧要的人倒霉总比他自己个儿倒霉好,不是吗? “小五,你去帮我办件事。”楚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喏。”小五子面无表情地应道,因为一直低垂着头,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曾留意到小五子在应承的那一瞬间眼眸的颜色有着细微的不同。 当天夜里,李君苒还留宿在李家屯,可远在镇上的程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程庆业异常愤怒的大事:住在宜兰苑里的三姨娘,静养了几日好不容易胎像稍稍稳固一些的三姨娘小产了。 满屋子的血腥味中,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未完待续) ps:先发一部分,先去给家里老外婆烧个螃蟹,回头再继续码……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姨娘小产了,这事可以说整个程府上上下下都给震惊了。程庆业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在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分侥幸心理,更何况这几日听着大夫的意思,三姨娘那肚子胎像已经稳固些许了。怎么就好端端地没了? 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里的程庆业震怒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决定彻查此事。几乎与程庆业同时得到消息的程张氏此时也震惊了。 “此事当真?”正腻歪在软榻上的程张氏猛地坐起了身,脸上的欣喜丝毫不加以掩饰。 “千真万确。刚刚从那边传来的消息。”丁嬷嬷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倘若熟知丁嬷嬷性子的人在场,准能从丁嬷嬷那张满脸褶子的老脸里读出“欣喜”来。 “老天开眼哪。”没想到这么顺利便解决了心头之患,程张氏只恨不能大声地嚷嚷一下,然后再大张旗鼓地置办上一桌丰盛的酒宴好好庆贺一番。 “对了,老爷知道了没?” “姑爷已经知晓了这件事,而且还在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要彻查此事。”丁嬷嬷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那就查……”程张氏话才说了一半,便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老实说,三姨娘这会儿是死是活,程张氏一丁点儿都不在意。若是因为这次小产最终坏了身子,使得以后都无法再怀上孩子这才好咧。当然,程张氏并不希望三姨娘这个眼中钉就这么翘了辫子。一来着实太便宜了这个小贱人。再者说那个抢人夫君坏了夫君前程的小贱人若是因此没了性命,只会让自家花心的夫君在心里头对那小贱人越发地念念不忘,爱屋及乌地对那个同样是一脸狐媚相的二丫头越发宠爱,若是因此危及自己宝贝女儿的地位,岂不得不偿失? “这事……跟嫣儿没什么关系吧。”程张氏有些紧张地压低了说话音量。 “这事跟大姐儿毫无瓜葛。”丁嬷嬷也跟着降低了说话音量,小声地宽慰道。 “当真?” “是。” 程张氏听丁嬷嬷如此说,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不知怎的想到了七柳那个呆丫头,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七柳那个呆丫头呢?” “今儿是十五赶集的日子,听说上午那会儿。那个呆丫头家里来了人。大姐儿不知怎的临时起意,见了见了那李家老婆子。说是呆丫头的亲娘前些日子不小心掉了孩子。大姐儿心善,一时不忍,便给了恩典。放那呆丫头回家探望一下亲娘。明儿应该能回来。” “阿弥陀佛。真是可怜。总归是一条生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程张氏双手相合,朝着半空虚拜了几下,随后长叹了口气。“丁嬷嬷,一会儿你上小库房里去找些人参燕窝之类的滋补品,不用太好,但也不要太差,给宜兰苑送去。” 程府里头有好几个库房,府里日常开销一般都是由公中库房负责出银子。程张氏所说的小库房,属于程张氏个人所有,里头多数是她的嫁妆。一般这样的小库房,作为夫君的程庆业,包括程府其他人是无权动用的,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挪用。毕竟动用儿媳妇嫁妆这样的事,对整个家族的名望都会有影响,会被世人所耻笑。将来程语嫣出嫁时,公中会负责出嫁妆,作为生母的程张氏自然也会从她的私库里为自家宝贝女儿添装。附带提一句,倘若将来有儿子,程张氏的嫁妆可以由亲生儿子继承。若是程张氏(提早)病逝了,身为娘家的张府也是可以要求程府返还女儿的嫁妆的。 至于将来程语瑶这个庶女出嫁时,程张氏身为嫡母,理应要添装。至于具体添多少,就得看程张氏高兴了。即便一个铜板也不添,世人最多也就说一句抠门小气的酸话,却不能将程张氏如何。谁让程语瑶的生母三姨娘是个破落户出生咧,当年又是那样难堪地给程庆业当了小妾,没有嫁妆给自家女儿添装怪得了谁?! 程语嫣前一世时,在程张氏病逝后,因为轻信了三姨娘跟程语瑶,被这对母女俩算计走了好些个程张氏的嫁妆。以至于程语瑶嫁给楚祈为侧妃时,那满满六十六抬嫁妆十里红妆让程语瑶很是风光了一回。当然,现在不仅程语嫣重生了,就连程张氏也改了性子,程语瑶跟三姨娘再想算计程张氏那丰厚的嫁妆可就没那么容易的。现在非但不容易,而且在前几个月最初交锋时,因为棋差一招,还被程语嫣钻了空子拿回了以前被骗走的好东西。 “记着,要当着老爷的面儿,大张旗鼓地送过去。”程张氏轻笑道。 “嬷嬷省得的。”丁嬷嬷连连应道。 等丁嬷嬷退出屋子后,程张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是好运。 也难怪程张氏如此感叹了。因为李君苒(七柳)当年签的是卖身十年的活契,又不是家生子,自打李君苒知道程张氏那假孕秘密后,奉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程张氏一直想逮着机会,让李君苒这个呆丫头永远的保守秘密。只不过碍于自家宝贝女儿,才一直没抓到机会。 九月初九在白鹿书院发生的事,程张氏当天晚上便知道了。程张氏也没想到她一直想除掉的那个呆丫头手上竟然还有那么个好东西,一瓶祛瘀消肿效果奇佳的药油。最关键的是,这药油里头还有一味容易伤胎小产名为刺红菊的主药。倘若换做个胎像稳定母体康健的,这算计未必能一击即中,偏偏这会儿三姨娘刚刚动了胎气没多久,真是虚弱之时。 都说趁你病要你命啦。程张氏没想要三姨娘这个眼中钉的小贱人那性命,但是也绝对不允许那个眼中钉顺利生下儿子,从而危及自己的地位。 可惜,程张氏谋算了半天,自家宝贝女儿那儿不情不愿的不怎么同意不说,最要命的是那个呆丫头前脚刚离开,宜兰苑那位后脚便没了肚子里那块肉。这谋划还没进行,想要的其中一个结果便提前出现了,想不感慨好运都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姨娘没了这肚子里的孩子,要说最震惊的还是程语瑶。程语瑶虽说对三姨娘没多少感情,甚至到现在还心存着怨怼之心。之所以会这样,只因在程语瑶看来,自家亲娘三姨娘若非当年不知廉耻地主动爬上她家(便宜)爹爹的床,做出那样难堪之事,何至于现在连累到她变成处处低人一等的庶女。即便在程府日常开销用度上,她的待遇甚至一度赶超了她那位嫡姐,可那又如何?倘若三姨娘争气些,能八抬大轿嫁进程府当正经主母,那她就是程府名正言顺地嫡出小姐了。所以现在这样的待遇本就是她理所应当该得的,是三姨娘亏欠她的。 好在,三姨娘总算是争气了一把,这肚子里终于又怀上了孩子。若是能顺顺利利地生下的男丁,便能名正言顺地晋升为平妻。到时候她也能跟着提升地位,从庶女变成嫡女。(天启朝这边,平妻的地位比嫡妻低半级,高于姨娘,所生的子女也算嫡出,当然属于打了折的。一般姨娘想要晋升为平妻得有大功劳,生下男丁其实并不算,只不过程庆业成亲多年膝下还是没有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这才勉强算大功劳。) 可惜,一切美好愿望在三姨娘突然小产时都破碎了。 程语瑶只恨得牙痒痒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爆了粗口:“真tm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程语瑶之所以会如此生气,除了没能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出生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她那个时不时抽风的所谓宫斗系统。别忘了,前些日子,当三姨娘在主院上房院子不小心见了红后,这破系统便刷出了一条任务,而且还是容不得她拒绝的任务:“尽可能地保住三姨娘肚子的儿子她那小弟弟”,附带任务“尽快抓出害三姨娘没了孩子的幕后凶手”。 任务刷出来后,程语瑶便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三姨娘这一胎极有可能保不住。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顺利完成任务,程语瑶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三姨娘保护起来。将整个宜兰苑围得就跟铁桶似的。为此。她还忍痛跟cf系统兑换了一瓶安胎药。三姨娘服用了后,果然胎像日趋稳固了。 谁能想,这胎像才稳固一些,就出了事。不用说啦。这安胎的支线任务宣告了失败。那条附带的抓出幕后黑手的任务便被激活了。 在程语瑶看来。抓到了幕后黑手又如何。她现在晋升为嫡女的希望已经破灭了。三姨娘突然小产。情况并不秒,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小命。经仁和堂的大夫诊治,外加那个关键时刻还算靠谱的cf系统再三确诊。程语瑶已经知道自家姨娘以后再想要孩子,已经不大可能了,除非……出现奇迹。 可奇迹什么的,若有那么容易出现,自家花心的爹爹膝下的儿子早一打打的冒出来了。 至于幕后黑手什么的,程语瑶用膝盖想也能猜到,这里头肯定有她那好嫡姐的份。桃花香啊,真当她不知道前两日在白鹿书院那个呆丫头拿出来的,治好了徐家小姐的那药油带着桃花香吗?祛瘀消肿效果那么明显,里头要说没有红花,程语瑶打死都是不信的。红花什么的,对了,在天启朝这边叫什么刺红菊,对身怀有孕之人而言,可是伤害不小的东西。倘若身强体壮的孕妇也就罢了,偏偏三姨娘最近这段日子胎像极不稳定…… cf系统:玩家程语瑶你觉得你的嫡姐程语嫣就是谋害三姨娘小产的幕后黑手吗?是/不是 程语瑶的面前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不紧不慢地跳出一段文字。程语瑶考虑了很久,伸手点向那个“是”,哪曾想身旁突然有人凑到了她的跟前,吓了她一大跳。 “小姐,您让我查的事儿,我都查出来了。”明乐是个大嗓门,平日稍稍注意一些还好,这会儿因为急着想立功,一时间给忘了降低音量,结果生生吓了程语瑶一大跳。这一吓不要紧,害了程语瑶原本已经放到“是”那儿的食指稍稍抖动了一下,这一抖动也不太要紧,就是不偏不倚地点在了那个“不是”上头。 程语瑶察觉到自己选择错误后,脸色都变了。 明乐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闯了祸,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错,明明方才有在门外通报来着。明乐不敢为自己辩白,赶忙“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程语瑶面前,低垂着头:“小姐,饶命啊……” cf系统:恭喜玩家程语瑶。你的嫡姐程语嫣虽然确实与玩家程语瑶你不睦,但这幕后黑手并非她。玩家程语瑶目光如炬,获得智力+1点,以示奖励。希望玩家程语瑶继续努力,早日执掌凤印,母仪天下。 “……”程语瑶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的心绪,见明乐还跪在自己面前,便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以后警醒着点儿。一会儿,去侍琴那里领一两银子。” 明乐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程语瑶,磕磕巴巴地谢了恩:“谢,谢小姐赏。” “对了,你刚刚说你都查出来了?” “是。”明乐因为刚刚领了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小姐让奴婢查那个七柳的呆丫头这些天来的行踪,奴婢已经都问清楚了。” “说来听听。” “九号那天,大小姐回府后就罚了七柳在静雅轩的小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之后便被调去了小绣房那儿编缨络绳。而且也搬到了二等丫鬟的小厢房里跟半夏一起住。除了第一天,玉竹有拎着食盒去探望过七柳外……” 明乐虽说嗓门大了一些,可说话语速并不快。而且声音也清脆。没一会儿功夫,明乐便将李君苒自打九号那天从白鹿书院回程府后的行程都禀告给了程语瑶知道。 “这么说,这些天她都没离开过?” “是。因为七柳这些天没有一天完成白薇姐姐所布置的任务,所以从早到晚都待在小绣房里,而且白薇姐姐盯着蛮紧的。尤其半夏因为半夜尖叫扰了大小姐休息被罚后,百味姐姐盯得就更紧了。” “恩。那今天呢?” “今天快晌午时,听说七柳家里来人了,大小姐知道后还召见了七柳的家人。后来……听说七柳的娘亲前些日子不小心见了红没了孩子……”明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语瑶的神色变化,“大小姐不忍心便又给了恩典,放七柳回家探视。七柳晌午前就离开了程府。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 “她倒是好心。”程语瑶听明乐如此说。不以为然地别了一下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cf系统:玩家程语瑶你觉得静雅轩的呆丫头小七柳就是谋害三姨娘小产的幕后黑手吗?是/不是 尼玛,这个让她怎么选? 程语瑶一下子头大了。 之前,她曾无意间听到自家姨娘跟秦嬷嬷闲聊时。有提到七柳这呆丫头运气太好。那顿板子竟然没将她打死。所以要说七柳恢复健康后。对三姨娘不心存怨恨,不会伺机报复,程语瑶说什么也是不信的。可要说幕后黑手是这呆丫头。程语瑶也没百分百的把握。 虽说现场确实闻到了那股子桃花香,可这丫头从未出现在现场。而且自家姨娘自打上次在主院上房院子里见了红,回到宜兰苑后,整个宜兰苑围得就跟铁桶似的。所有的日常开销,尤其吃食都是在宜兰苑小厨房单独制作的。别说不是宜兰苑的丫鬟婆子没办法靠近了,就连那些个本身就是宜兰苑丫鬟婆子,也都是两两一组,由秦嬷嬷几个亲信率领着负责照顾。 如此又如何作案? 程语瑶纠结了,在是与不是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选了一个“不是”。 当程语瑶的耳边响起那一声清脆悦耳的恭喜声时,程语瑶长松了口气,总算让她给蒙对了。看来她的运气真的还不错。 cf系统:恭喜玩家程语瑶。静雅轩的呆丫头小七柳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也有作案动机,但正如玩家程语瑶你所发现的那样,小七柳并没有作案的机会。玩家程语瑶公私分明,小七柳好感度+10,以示奖励。希望玩家程语瑶继续努力,早日执掌凤印,母仪天下。 对于系统这一次没再奖励智力,仅仅增加一些好感度,程语瑶并不满意。可看在另外一个支线任务,提示她要将七柳那好感度刷高的份上,程语瑶表示更不满意了。要知道之前因为后花园砸破脑袋,还有之后她跟三姨娘故意拖延徐大夫为七柳瞧病这两件事,那好感度已经变成了红通通的负数,这会儿即便增加了十点,也还是负数。最多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有毛用啊。 之后的半个多时辰,程语瑶所拥有的那个系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刷了出来,从程庆业到程张氏,从二姨娘到五六两位姨娘,一条接着一条,里面偶尔还会穿插着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或者有些权利的大丫头。 开始时,程语瑶还会有点儿耐心,深思熟虑后再做出选择。可时间一久,她还真没剩下太多的耐心。正如之前所提到的那般,她家姨娘都不可能再怀孕了,可以说最大的一个希望都给掐断了,真的抓到了那个幕后黑手,还有意义么? cf系统:玩家程语瑶你觉得居住在枫雅居的八姨娘就是谋害三姨娘小产的幕后黑手吗?是/不是 程语瑶想也不想,直接选择了“不是”。 cf系统:玩家程语瑶你觉得居住在飘雪苑的九姨娘雪莲就是谋害三姨娘小产的幕后黑手吗?是/不是 已经没剩下多少耐性的程语瑶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原本还想回答“不是”的她,破天荒的点了一个“是”。在程语瑶看来,若是回答错了,正好任务失败。任务失败就失败呗,反正也没什么惩罚,最多这次的经验跟奖励是拿不到了。 cf系统:恭喜玩家程语瑶…… 正往嘴里塞芝麻酥的程语瑶差点被系统这一声给噎着,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程语瑶顾不得形象,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开始查看面前的显示屏上的信息。幸好,程语瑶在此之前已经支开了贴身丫鬟们,要不然,她那点儿小秘密即便一时半会儿不会泄露出去,也会传出她会时不时出现怪异举动的不良谣言来。 怎么会这样? 程语瑶一脸震惊地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信息,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家姨娘小产之事竟然还跟九姨娘有关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李君苒晌午前离开程府后发生的事,包括楚祈跟他那小表弟赵珺辰在茶楼雅间里的对话,还有程府三姨娘小产后的种种,要说能瞒得了天下所有人,也瞒不过住在李君苒庄园里头的那只胖得快走不动道的肥耗子。很多事,某只没耳朵的肥耗子甚至还横插一杠参与了一脚。 既然某只肥耗子知道了,李君苒若想知道,自然也能知道。当然,这信息咨询费价钱也不便宜,起步价便是一百两。想要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那只肥耗子,属性还是貔貅,只进不出的主。用某只肥耗子的原话讲,它对李君苒已经够客气了,要不是迫不得已一人一“耗子”强行绑定在了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像李君苒这样的炮灰属性它才不屑合作咧。 李君苒知道这事后,也不见有丝毫不悦,该如何还如何,只是在没过多久的某一天,让她逮着一次机会,于是便彻底拿捏住了那只只进不出的肥耗子。要不怎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咧,孔圣人诚不欺人也。尤其那记仇又腹黑的小女子更是不好对付。(哼,别以为姐好欺负。╭(╯^╰)╮) 当天夜里,回到李家屯二房小院的李君苒,依旧跟上次回来时差不多,跟李崔氏睡在一块。上一回是因为事发突然,屋子都没收拾好,而这一次虽说收拾好了屋子,可李君苒还是有好些话想跟李崔氏通通气。反之李崔氏也存了不少的疑惑,于是祖孙俩一拍即合非常默契地选择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说点儿悄悄话。 “柳儿啊,方才老婆子不放心,又去小阁楼那佛龛后头看了一眼……” “小瓷瓶没了?” “可不是,想不到还真有人将它给偷走了。若是……岂不是要将这笔烂账算在你头上?”李崔氏越想越是害怕。 “没事的,阿奶。”正在铺被褥的李君苒身形稍稍停顿了一下,从自家胖耗子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后,反而轻松了不少,“其实即便这小瓷瓶今儿没被偷。哪天宜兰苑那位只要出了事。这黑锅还不是我来背。现在小瓷瓶被偷了反而是好事。” 许是李君苒的宽慰让李崔氏稍稍放下心了一些。 “阿奶,佛龛后面那印记……” “弄好了,都弄好了。保证啊,就跟真的一样。”显然。李崔氏对自己作假的手艺还是蛮有信心的。不就是两个物品常年摆放所留下的相对干净的印记嘛。太容易了。 下午时分。李君苒跟李正民跟李崔氏在厨房制作云吞面时,就药油的来历,好好的商量了一下。顺便统一了一下口径。之前李君苒借口是李徐氏祖传下来的这一说法,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李正明头一个提出了反对。 小七柳那亲爹虽说是李家四房一脉诸多男丁里头唯一的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可到底不是个笨蛋。恰恰相反,还非常聪明,要不然在李小冯氏的压迫下,早跟亲娘一道喝茶去了。 李正明之所以反对,自然是因为里头有漏洞。李徐氏倘若真有那好东西,在李家四房这些年,前前后后扭到受伤的次数可不少,为何一次都不见拿出来。更何况,李小冯氏外加俩儿媳妇李钱氏跟李赵氏什么人?别说雁过拔毛了,就连光头的和尚头上都能搂把头发下来的主儿。即便有金山银山,她们婆媳三人都能第一时间给搬空了,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两瓶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瓷瓶药油了。 于是一番商量下来,便将这药油的来历算在了李崔氏头上,咬死了是李崔氏娘家祖传下来的。反正李崔氏娘家早在几十年前她冲喜嫁进李家那会儿便死的死逃的逃,几十年过去了早没人了。所以压根就不怕有心人去调查。 至于李君苒之前所告诉程府的那些,就更好圆了。别忘了现在李君苒是谁?一个因为挨了板子起了高热,脑子有点烧坏的呆傻丫头。对此,李君苒只能无语地抬头看看屋外的天空。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就是不晓得将来真的成功脱去奴籍后,这顶呆傻丫头的帽子能不能顺利脱掉。 好在转念李君苒便将这事抛弃到了脑后。在她看来,顶着个呆傻丫头的帽子,最多将来不容易找夫君。换个角度其实这未尝不是件坏事。来自几千年后的她反正也没打算嫁给那些个顽固不化的古人,然后小小年纪就成亲嫁人生孩子,不到四五十岁就差不多走完人生大半辈子,可以准备好寿材了。 所以若真的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李君苒想得非常开,之所以继续留在程府,目的就只有一个,给现在所使用的小身板那原主人李七柳报仇。等报完仇后,便回李家屯孝敬新上任的奶还有爹娘。等他们都驾鹤西去后,她便带着庄园,拿上银子跟路引,骑着小毛驴到外头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李君苒已经隐隐地感觉到,她跟自家那只肥耗子是绑定在一起的一个整体,她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尤其现在在庄园里种下七色莲后,只怕这身体活成老妖怪也不是没可能。 大家统一完了口径,也就差不在场的李君杨暂且不知道这事。为了不露馅儿,李崔氏在李君苒的提示下,还特意找了个隐秘点儿的地方——小阁楼上的佛龛后面,弄出两个相对干净的印痕,以此来证明这里确实常年放着好东西。 哪曾想,到了晚上,这佛龛后面的小瓷瓶就不见了踪影。对此,李崔氏很是担心。 “柳儿啊,你说咱们下午商量的那些话,会不会让人给偷听了去了?” “阿奶,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偷听,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只不过偷听,并且拿走小瓷瓶的那人其实已经……想不到,她也有谋人性命的一天。 李君苒苦笑了一下,但绝不后悔。想到方才她从自家胖耗子那里知道的前因后果,李君苒原本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谁能想到,她不过在大街上跟李崔氏说了一句她也会做那云吞面,竟然会将那个自称是苏林,实则本朝五皇子的楚祈给吸引过来。当然最初吸引过来的是楚祈那表弟赵珺辰。要说这赵珺辰,好歹也是权贵人家的大少爷,堂堂男儿,想不到竟然比女儿家还八卦好奇。不过这样也好,她也因此得了个不会背叛自己的细作,安插在楚祈那边。 “老婆子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哟。”李崔氏长叹了口气,“老婆子冷眼瞧着,程府好像不愿意放你。” 李君苒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只要不是瞎子智商也在平均线上的人都能瞧出来。 “那等来年年哥儿真的考上了举人,那程府大小姐岂不是……”李崔氏的话虽说没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来了。 “所以这一次,可能是个机会。”李君苒嘴上虽这么说,实则心里并没有底。要说这一次,她还真走了一步险棋。现在,她已经知道三姨娘因为她那瓶药油“顺利”地见红小产了。小七柳的仇也算报了一半了。 但事实上,真正害三姨娘小产的并不是她那药油,药油只是加速了这小产效果而已。真正动手的,竟然是冷若冰霜的九姨娘,李君苒若非通过自家胖耗子看到整个经过,还真没办法相信。 九姨娘雪莲,原本是三姨娘身旁的大丫头。前年三姨娘曾答应过雪莲过完年便将她许配给负责照看药材库房的副管事。哪曾想,年前给京城的程阁老府送年货那商队回到越镇时,还千里迢迢地捎来了程老夫人那回礼:一对双胞胎姐妹花,两位漂亮的姨娘。五六两位姨娘,本就是大美人,更何况这1+1的效果永远大于2,程老夫人又有意让人将她们调教得温柔体贴符合自家小儿子的喜好,自然很容易就将程庆业那目光给吸引走了。三姨娘也因此一度失宠。为了夺回自己的宠爱,三姨娘毫不犹豫地就牺牲掉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雪莲。之后雪莲深得程庆业欢喜后,小心眼儿的三姨娘便处处打压。 九姨娘原本就没想过要给程庆业当什么姨娘,对于言而无信又翻脸无情的三姨娘怎可能不怨恨?这一次,三姨娘在主院上房院子不小心见了红后,胎像就一直很不稳。心有怨恨的九姨娘便偷偷让负责管药材库房的副管事,她那前未婚夫弄来能伤身的药材,乘着贴身照顾三姨娘之际,偷偷加进安胎的药里面。 这也是最初一段时间,三姨娘一天比一天胎像不稳的原因。相信用不了多久,三姨娘肚子里那块肉是一定保不住。哪曾想,这时候峰回路转,程府二小姐咬牙从那宫斗系统里兑换了效果明显的安胎药,暂且保住了三姨娘肚子的孩子。 今天楚祈从小五子那里知道程语嫣(其实是程张氏)一直想要自己手上那瓶里面还有刺红菊的药油,以为她是为了亲娘程张氏,所以才动手想要三姨娘小产,便非常“好心”地帮了一把,让小五子偷偷地将从李家二房佛龛后面偷来的药油,加在宜兰苑三姨娘所点的安息精油里面。 另一边九姨娘见三姨娘胎像竟然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便忍下心加大了药剂量。在这加了料的安息精油那催化作用下,三姨娘不见红,那才叫见了鬼。 尼玛,要不要这么复杂? 李君苒看完所有经过后,只剩下一张便秘的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知道了整件事真相的李君苒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越发觉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她而言,或许是个机会也说不准。要知道,现在,程庆业,程府一家之主,已经下令彻查三姨娘为何会小产了。 整个过程里,九姨娘很是小心谨慎,可以说一丁点儿破绽,蛛丝马迹的都没留下。若非看到了整件事的经过,是怎么都想不到三姨娘小产的幕后主谋竟然会是九姨娘。老实讲,在这个没有柯南弟弟和金田一,也没有狄仁杰跟包青天的天启朝,自然没办法询问元芳锅锅怎么看了。 要说这程张氏,原本就打算推波助澜一下,就连替死鬼背黑锅那人都已经挑选好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宜兰苑的那位便自己个儿没了孩子。现在那么好一个的机会,程张氏即便知道这幕后真正之人是九姨娘,只怕也不会将人揪出来,不为旁的,就为了保住她那个秘密。 所以这一次,她这个有着明显作案动机的重大嫌疑人,不管是身为直接受害人原本就一直惦记着杀人灭口的三姨娘,还是抱着相同目的想不着痕迹将人处理掉的程张氏,只怕都不愿意再让她继续在她们眼前晃荡了。而且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人交给程庆业,相信盛怒下的程庆业一定会让她们称心如意的。 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她倒是一丁点儿都不怕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顺带保持这小身板的完整性。相信只要有七色莲的露水还有自家胖耗子在,用不了多久她又能活蹦乱跳,毫发无损了。 可问题是,倘若她将计就计地将这害了三姨娘小产的黑锅给背了下来,会不会影响到李家的声誉可就不好说了。尤其现在李君杨正在读书准备考科举,为了将来那官途,这名声可是出不得一丁点儿瑕疵。现在有她这个卖身为奴的同胞妹妹,其实已经有白璧微瑕的嫌疑了。好在签的是活契,严格讲不算真正的卖身,还能打个擦边球。 “柳儿啊。你刚刚说‘这一次可能是个机会’是啥意思?”李崔氏隐隐有一丝不安的预感。“柳儿,你跟老婆子说,你是不是想将那黑锅给背下来?” 李崔氏阴沉着脸,直盯盯地盯着李君苒。 “不行!老婆子绝对不答应你这么做。” 其实即便李崔氏不说。李君苒心里也很明白。倘若她认下这事。面临她的只怕就是板子。即便不被活活打死。打个二三十板,便能去掉大半条小命,随后弄不好还要被卖掉。李君苒原本打的就是这再次被卖的主意。到时候再花双倍价钱买回自由。 “柳儿,你听老婆子说,做人要有担当,反过来不是咱做的事,咬紧了牙也不能认。”李崔氏见自己好像猜中了李君苒的心思,是说什么也不答应李君苒这么做。在李崔氏看来,最后会不会因此被卖掉,能不能顺利买回来还在其次,最关键的这板子即便是成年人都未必挨得过去,更何况她家小孙女满打满算还不足十岁。是铁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阿奶……” “好了,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你……”李崔氏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院子外的大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得很响。 “李二婶子在家不?”院子外传来里正李正书的声音。 遭了,程府提前来人了。李君苒的脸色顿时一变,大感不妙。 “柳儿……”李崔氏与李君苒对视了一眼。 “阿奶,我猜可能是程府来人了。” 李崔氏听李君苒如此说,也变了脸色,本能地紧紧抓住了李君苒的小手。 “阿奶,原也是我想差了。现在程府提前来人了,那我就更不会背下这黑锅了。”须臾间,李君苒已经想好了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乘着这会儿自家爹爹李正明匆忙穿衣去院子开门之际,李君苒附在李崔氏耳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告诉了李崔氏。 “阿奶,我跟你说……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所以,倘若这一劫能顺利度过,我定送一份大礼。” “老婆子明白了。等过段日子,老婆子一定帮你留意着,有没有时间差不多的男婴。”李崔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这时,李正明已经打开了院子门,将人领进了院子,随后又站在李崔氏所居住的正屋窗前,往屋子里轻声说道:“娘,您跟柳儿睡了么?” 李君苒跟李崔氏说悄悄话时,屋子里已经熄了灯,听到李正明的声音后,李崔氏便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带着几分睡意的沙哑声音问道:“明子,啥事啊。老婆子好像隐隐听到了敲门声。柳儿,柳儿,醒醒,你爹喊你呢。” 屋子里窸窸窣窣地了好一会儿,才亮堂了起来,随后李崔氏拉着李君苒的手,衣冠不怎么整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房嬷嬷,您老怎么来了?”李君苒揉着眼睛,一脸的睡意。 房嬷嬷望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一脸迷茫的小丫头,在心里默默地长叹了口气。 “七柳,老爷让你立马回程府。” “啊……可,可是大小姐不是说我明儿一早回去……” “七柳,看来你的规矩是该好好再学学了。”房嬷嬷抬了一下松散的眉头,阴沉着脸,开口道。 其实李君苒也知道,房嬷嬷面前容不得底下人有一句反驳,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她这样以下犯上,房嬷嬷没有当场发作,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李君苒虽说并没有在房嬷嬷下面混过,不过小七柳那残存的记忆可不是作假的。之所以这么做,无非也是让公正无私的房嬷嬷明白,她并非私自跑回李家屯,而是得了程府大小姐恩典,回家探望不久前小产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的亲娘。 李正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自打见到第一面开始便一直虎着脸的房嬷嬷,李正明多少还是有点心里发憷。在李正明眼里,房嬷嬷可比李小冯氏还要难打整。可为了自家小女儿,李正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 “这,这位嬷嬷,您看这夜也深了,路上也不好走,是不是……等,等天亮了……” “你说呢?”房嬷嬷抬眼瞄了李正明一眼,立马让李正民压力倍增,没了声响。房嬷嬷将目光转向李君苒,不冷不热地开口道,“还不走?” 李君苒回转过头,与李崔氏对视了一眼后,很是恋恋不舍地跟在房嬷嬷后面,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院门。 已经明了的李崔氏十分配合地叫住了李君苒:“等等,等等。” “还有事?”房嬷嬷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也没啥事,就是今儿晌午离开府上时,有个叫夏嬷嬷的跟柳儿说,柳儿那药油不错。正好,老婆子这里还剩下一瓶,让柳儿他爹去拿来,带上。” “怎么,那药油是你的?”房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一闪而过。 “可不是。这还是当年老婆子亲娘给老婆子的,存了几十年了一直舍不得用。上回柳儿回来,就让柳儿娘偷偷给了柳儿一瓶。”李崔氏絮絮叨叨地解释道,将油灯递给了李正明,示意他去小阁楼佛龛后面将还有个药油瓶拿出来。 房嬷嬷透过半开的窗户,正好看到李正明将佛龛转过来,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反倒是在月光已经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到佛龛后面积了层不算薄的灰尘以及两个还算干净的圆印。应该就是先前存放瓷瓶所留下的。 “娘,药,药油瓶不见了。” “啥?”李崔氏也慌了,确定佛龛后面空无一物后,直接变了脸色,“哪个挨千刀的,把老婆子祖传的好东西给偷走了。作孽哟……” “既然药油没了,那就走吧。”房嬷嬷也没什么耐心听李崔氏哭诉,不过药油来自李崔氏这一消息已经足矣让房嬷嬷意外了,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药油神秘不见的消息。只不过房嬷嬷对药油是否真的没了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君苒乖乖地坐上了回程府的马车,马车踩着月光沿着坑坑洼洼的小道,朝着越镇的方向一路狂奔。 李崔氏跟李正明目送着马车飞驰而去,直到见不到为止。一直站在院子里,没吭声的李正书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李崔氏怎么回事。临近半夜让人从被窝里给挖起来本就不怎么高兴,而对方那态度又如此嚣张目中无人,再好脾气的人这会儿也该动怒了。 李崔氏倒是从李君苒那儿知道了一些事情真相,可按理说她这个乡下老婆子是不可能知道的,只好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反倒是李正明蹲在院子里,痛苦地抹了一把眼泪,连连说这是他这个当爹的无能。 身为里正的李正书哪有不明白的,对此李正书也是无能为力的很,只能长叹了口气,宽慰道:“明子,回头让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想想法子,看是不是能提前脱奴籍。”(未完待续。。) ps:网出了点问题,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坐在靠近马车门的李君苒小心翼翼地偷看着上了马车后便一直闭目养神的房嬷嬷,过了好一会儿,一脸哭丧的脸,磕磕巴巴地问道:“嬷嬷,大,大小姐是不是因为放柳儿回家……” 早已察觉到李君苒在干嘛的房嬷嬷原本阴沉的老脸瞧着似乎松动了一些,慢悠悠地说道:“大小姐无恙。” “那,那为什么……” “你不知道?”房嬷嬷盯着李君苒瞧了好一会儿,对于李君苒,或者应该说小七柳,房嬷嬷其实并不陌生。说起来当年若不是她,这小丫头也不可能卖出八两的活契高价钱,像七柳这样的小丫头,甚至更好的,最多也就是五六两银子,而且签的还是死契。 李君苒摇了摇头,若非她有只虽然贪财却非常厉害的胖耗子,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知道几十里外发生的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宜兰苑的那位三姨娘见红了,肚子里的小少爷没了。”房嬷嬷淡淡地说道。对于宜兰苑那位三姨娘,房嬷嬷是不喜的。原是宫里教养嬷嬷的房嬷嬷,平日里最是讲究的也是规矩。即便天启朝民风开放,对于未婚先有孕这样的事依旧算是丑闻。更何况自家小主子程庆业因为坚持要娶三姨娘,被老爷子封了参加科举走仕途之路,连累到她这脸面也不好看。可最终还不是让这么个玩样儿进了府,变成了府里的姨娘半个主子。 房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呆愣在那里的李君苒。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怎么,不相信?” 李君苒本能地想点头。 “这事,想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房嬷嬷伸手帮着李君苒整理了一下仪容,继续开口道,“老婆子特意跑这一趟,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只要你没做过,就不怕让人查。” 房嬷嬷见李君苒依旧一脸呆滞表情,不禁怒上心头。原本多机灵的一个孩子,却让宜兰苑的那个腌脏东西给毁了。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第二次了! 马车一路狂奔,不到一刻钟便赶到了南城门口。入夜后城门便关闭了,但凡事都有个例外。这一次房嬷嬷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交给了负责守城的侍卫,侍卫检验过令牌后便打开了城门。放马车进城了。因为这事。李君苒对程府又有了新的认识。 半柱香后。李君苒跪在了程府正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七柳见过老爷夫人,见过大小姐,见过语瑶二小姐。见过诸位姨娘。” 乘着下跪请安的间隙,李君苒不着痕迹地快速环顾了一下正厅四周的情况。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庆业那张俊朗的脸黑得就跟锅底黑炭似的,带着明显地怒意。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估摸着她早被程庆业那不善的目光射成筛子了。 程张氏一脸倦意地斜靠在软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程府大小姐程语嫣柳眉微蹙,面带犹豫之色。坐在她对面的是程府二小姐程语瑶,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家姨娘小产的真相,这会儿正一脸深思地看向她。 二姨娘,好像永远都是那副老翁入定的模样,双目微阖,反正李君苒这几个月偷偷观察下来,十次里头有八九次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里永远都拿着那串佛珠,好似府里所有事,不管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还是晴空万里诸事皆宜,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若非有自家那只肥耗子在,李君苒还真要被二姨娘那表象给蒙蔽过去了。现在,也只能感叹一句在这程府的后宅内院里,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真正无害或者应该说危险系数比较低的,都已经被炮灰掉了。 三姨娘因为小产的关系,这会儿还躺在宜兰苑里。五六两位姨娘,这会儿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尤其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活泼可人的六姨娘也跟遭了瘟的老母鸡似的,安静极了。反倒是平日里鲜少说话的八姨娘许是知道了什么,方才见她走进来来时,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至于九姨娘,瞧着情绪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乍一看像是因为连着照顾三姨娘给累着了,只有寥寥几个知道真相的,才会明白九姨娘多半是因为出了心中那口恶气,过于兴奋了。 现在三姨娘不仅没了肚子里那块金贵的肉,而且因为这次小产将来再想要孩子,也不容易。这对三姨娘的打击只怕非同一般。也难怪九姨娘这会儿会如此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就连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动手的程张氏,别看面色带着倦意,眉宇间欣喜着呢。 李君苒这边才请完安,得到程庆业授意的程管家便直接开始了询问。 “你就是七柳?” “是。” “今天什么时候离开的程府?” “……”李君苒愣了一下,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向程管家,过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回管家爷爷,是巳时三刻(上午十点半)……大小姐让七柳跟阿奶一道回家的。” 李君苒带着几分委屈看向程语嫣。 程语嫣没好气地看了李君苒一眼,回转过头看向程庆业:“爹爹,小七这丫头,确实是我放她回去的。上午时,她家亲奶来探望这丫头,我也是临时起意便让进府询问了几句。听到那婆子说小七的娘亲前些日子也不慎失了孩子,一时不忍,便放她回家探望一二。” “小产?怎会那么巧?”程语瑶明显并不相信。对此,程语嫣也只是笑了笑,却未见反驳。 “七柳,我来问你,前些日子,在书院你是不是拿出瓶药油,给徐府大小姐治伤来着?” “是。” “药油呢?” “没了。” “那药油从何而来?” “上,上回,阿娘来偷偷给的。” “你应该记得府里的规矩……” 李君苒没再吭声,为自己辩白就更没有了。按着程府的规矩,确实不让夹带东西,尤其药材之类的物品进府。事实上大多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一旦出了事…… “老爷,夫人,当奴婢的平日里难免磕磕碰碰会伤着。而且上次在书院若非这丫头拿出药油来,治好了徐府大小姐的伤,也不会因此与徐府结下善缘。”一向不问事的八姨娘竟然破天荒地开了一次口。 程庆业其实也不相信眼前的呆丫头会是害了心爱之人小产的幕后黑手。旁的不说,这小丫头如何混进宜兰苑,就没办法顺利解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程庆业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程张氏,这里头要说没有嫡妻的事,程庆业说什么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既然出了事,总归得找个人将所有责任抗下来。程庆业眯着眼,须臾间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丫头……” “爹爹!”程语嫣还未等程庆业讲话说话,便意识到了自家花心的渣爹想做什么。程语嫣抬眼看向自家亲娘,见她正冷眼看向自己。都说知女莫若母,其实反过来讲也是讲的通的。程语嫣掩藏在广袖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起,前一世时身边与她亲近之人也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地被人夺走,难道重生后还会如此? “爹爹,单凭一瓶药油,就断定三姨娘小产之事跟这呆丫头有关,未免太武断了一些。何况这丫头之前拿出那瓶药油时本就所剩不多,给徐家姐姐用了后,就更是没剩下多少。” “大小姐,您这就不知道了,所谓有一便有二……这小丫头能拿出一瓶来,保不齐还藏着另外一瓶。”正在程张氏身后的丁香,身为程张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又怎会不明白自家主子的真实想法。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内心深处,程语嫣并不想跟自家娘亲程张氏唱反调,但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呆丫头当了那替死羔羊,程语嫣也是于心不忍的。 “嫣儿……”程张氏原本对李君苒(七柳)为了救自家爹爹跟哥哥,卖身为奴的举动还是有一丝感动的。之后这丫头被宜兰苑那位折磨得烧坏了脑子,也颇为同情。但是,这丫头千不该万不该让自家宝贝女儿如此上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再者说这丫头还知道她的秘密。如此隐患,程张氏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继续留下去的。 程语嫣抿着嘴,将头一侧,并不愿意与程张氏有眼神上的交流。 “老爷,夫人,请容嬷嬷说句话。” “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讲便是。”对于房嬷嬷。程庆业显然是无比信任的。 “老爷,方才嬷嬷代为跑了一趟李家,才知道原来这丫头手上的药油大有来头……”房嬷嬷三言两语便将她在李家所见所闻如数说了出来。 “这么说……有人悄悄地拿走了剩下那瓶药油?”六姨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与自家同胞姐姐五姨娘咬着耳朵。“是不是啊。姐?” “嘘……”五姨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爹爹。瑶儿听说九日那天大姐姐回府后,便罚了七柳这呆丫头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更是被罚去了小绣房里。小绣房里从早忙到晚都没见什么空闲。这些日子也确实没见这丫头从静雅轩出来,在人前走动。那么这丫头又是如何溜进姨娘的院子,在那香炉里动的手脚?” “那瑶儿的意思?”程庆业何尝不知道这里头错漏百出,即便心爱之人真的是因为这呆丫头那瓶药油,只怕这下药之人也是另有旁人。 “瑶儿想着,这里头铁定还有其他同谋之人。”程语瑶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末尾座位上的九姨娘,随后又笑盈盈地看向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张氏,“母亲,您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程张氏当即怒上心头。 要说这程张氏原本就性子耿直,习惯能用武力(暴力)解决问题,绝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一刀子下去俩窟窿眼儿的主。若非之前有自家女儿,外加丁嬷嬷几个时不时地在一旁提点着,程张氏费了老大劲儿才收敛了几分性子,开始玩心眼儿。其实在程张氏的世界里,除了白色便是黑色,所以所有的人对她而言就只分两种:一种对她有用的自己人,还有一种便是对她无用的外人。 很显然,李君苒属于第二类,没什么用。最要命的是这么一个什么用的外人,竟然还知道了自己最大的一个秘密。程张氏显然不相信李君苒这个只是签了十年活契的小丫头能永久的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能守住秘密的除了自己人以外,便只有死人。 可惜自家宝贝女儿并不赞成自己斩草除根,甚至母女俩为了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还争吵过几次。程张氏自然是越发难以咽下这口气了。 其实程张氏也知道,李君苒身上所谓的嫌疑,最多也就是因为那瓶带着桃花香味的药油,其他的真的很牵强。甚至可以说这桃花香味的药油,也是程张氏故意让人泄露给自家夫君程庆业知道的。 她这不是急着想处理掉那个呆丫头,没跟任何人,尤其自家宝贝女儿商量嘛。程张氏只觉着有些委屈,见程庆业也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她,便更生气了。 “佩蓉,你……” “程庆业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着是我使人让宜兰苑那个小贱人小产的?!” 程张氏这话一说出口,程语嫣顿时觉着头大,不由地在心底默默长叹了口气。她家娘亲,关键时刻就是这么掉链子。 “你……承认了?” “承认的p!老娘若要害那小贱人,就直接拿那什么灌……”得,连粗口都爆了,至于形象就更别提了。程语嫣越发无语了。 “娘!” “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就算您不顾自己,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小少爷不是。”丁嬷嬷几乎与程语嫣同时开口道。丁嬷嬷一边宽慰着,一边赶紧上前将程张氏踩在太师椅上的玉腿给挪下来。 程庆业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自家嫡妻如此彪悍的一面了,呃,甚是怀念(欣喜?)中。当然,这种异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的事儿。须臾间,程庆业原本就阴沉的脸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怒意,道: “好了!宜兰现在总归没了孩子是事实,更何况之前她也确实是在你院子里动了胎气。” “真是好笑,难不成是老娘就该让这个小贱人不分尊卑地来老娘的院子撒泼不成?” “你不是已经……”程庆业一时语顿,没想好该怎么接茬了。 很明显,事情好像又绕回原点的。三姨娘会小产,说起来也是意料中的事儿,因为自打知道三姨娘有了身孕后,这胎像好像就没稳固过。为何会如此,自然是因为之前擅闯主母的院子,然后不小心摔倒了。为何要以下犯上?当然是因为三姨娘想急着救女儿程语瑶…… 还跪在地上的李君苒稍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即便膝盖上绑上了超级好用的老燕子牌无敌跪滴容易,可跪的时间久了点儿,这膝盖也受不了好不好。只怕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竟然出现了偏差突然峰回路转了。 如此大费周章的连夜将人从李家屯给找回来,众目睽睽之下审讯,折腾了老半天最后……这是要不了了之的节奏么?旁的不说,这里头可是牵扯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呐。 “爹爹,您可要为姨娘做主啊……”程语瑶傻眼了。 程语瑶倒是知道谁才是真正害了自家姨娘肚子的弟弟,害她晋升嫡女的希望破灭,可惜她拿不出具体证据。没有证据,如此定罪? 程语瑶虽说是胎穿,可到底对于天启朝的一些风俗习惯不是那么清楚。明面上官衙审理案子,尤其那些个涉及人命的案子,确实需要人证物证。可对于内宅后院之事,对付那些个(刁钻)奴才,想让他们招供法子多了去了,噼里啪啦打一顿那是最笨的办法。没嫌疑的都能揪出点儿问题来,更何况原本就知道谁有问题。 李君苒为何心心念念一心想要脱奴籍,问题就在这里。没自由也就罢了,反正没穿到天启朝这边时,她闲暇时除去固定一个时间到处旅游增长见识外,就喜欢宅在家里。关键还是没人权,卖身期间生死全掌控拿捏在所谓的主人手里,任由打卖。忒没安全感了。至于姨娘小妾什么的,说好听点儿半个主人,说白了还不是奴婢一个,主要工作负责陪/睡外带研发第二代。 正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程庆业身上。程庆业低头看了一眼依旧跪在面前的李君苒,也意识到这一次想要和稀泥是不行了。那么眼前这个叫七柳的呆丫头又该如何处置好呢? 程庆业眯着眼,思忖着这个问题。原本这种小事,应该是程张氏全权负责,哪里需要他来费心思。不过程庆业也瞧出来了,自家这位嫡妻只怕容不下眼前这个叫七柳的呆丫头。至于嫣儿…… “房嬷嬷,七柳这丫头以后劳你费心再调教调教,好好教教这府里的规矩。”程庆业原本想将七柳继续放在大女儿程语嫣那里,想到如此一来容易让这对母女有龃龉,便习惯性地将目光转向纹丝不动站在那里的房嬷嬷,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喏。”房嬷嬷应声道。 “好了,很晚了……” “爹爹!瑶儿知道是谁害的姨娘。”程语瑶见自家老爹这是准备散伙,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未完待续。。) 弟一百五十四章 “爹爹!瑶儿知道是谁害的姨娘。”程语瑶见自家老爹这是准备散伙,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李君苒也曾有过一念,拿不准这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童鞋会不会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事实上,这程二小姐还真的知道。 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是她,是她害了姨娘!”程语瑶伸手直接指向了坐在末座上的九姨娘。自诩毫无破绽的九姨娘没来由地惊慌了一下,转瞬间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随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径直走到了李君苒身旁,直接跪在了地上。 要说程庆业后院诸位姨娘,可谓燕瘦环肥什么类型都有。二姨娘跟九姨娘虽说都属于冰山美人型,可俩人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九姨娘人如其名,更像是傲然独立在雪山顶上的那朵雪莲,冰清圣洁又带着几分血色的热烈。 即便此时此刻,九姨娘被程二小姐直截了当地点破,依然高傲地抬起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娇嫩的肌肤犹如白璧无瑕。 同跪在地上李君苒偷偷地瞄了一眼跪得笔直的九姨娘,顿时在心里泛起了嘀咕,瞧瞧这心理素质,不知道的还以为程二小姐故意冤枉她来着。程庆业也吓了一大跳,很显然他并不相信九姨娘会是那个害他没了宝贝儿子的真凶。要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九姨娘可是日夜衣不解带地伺候在三姨娘的身边,细致入微地照顾着。 “二妹妹,姐姐也明白你这是急着想为三姨娘找出这幕后的真凶。这饭不可乱吃,话就更不能乱说了。” “瑶儿,你……可有证据?” 程语瑶抿了抿嘴,证据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说白了,她之所以知道这幕后真正行凶之人,也是脱了她那个时不时抽风的系统那福。原本想着快些完成任务,所以在诸多嫌疑人选择时,开始时她还有认真考虑。可连续否决掉二十多个人选后。她是真的没了耐心。谁曾想,偏偏就是那么巧,这个人就是她需要找的真凶。 人是抓到了,任务奖励也给了。可具体怎么犯案的。破系统是一丁点儿都没提示。程语瑶并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责任全在李君苒那儿。李君苒家那只胖耗子从中捣了乱,使得很多重要的提示都给屏蔽省略了。所以系统什么的,该打的补丁还得及时打上才行。 程语瑶并不笨。虽然系统没给任何提示,可她还是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九姨娘这段时间贴身照顾着自家姨娘,想要下手的机会自然要比七柳那个呆丫头多多了。在比如,她还知道,自家姨娘曾经将还是贴身大丫鬟的九姨娘许配给程府的一个小管事,现在这个小管事是负责看管程府药材库的副管事。 程语瑶只说了前头哪一点,虽然很想将那个跟九姨娘关系菲比一般的副管事也就揪出来,可好歹还记着自己的年龄,知道有些话不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能说的。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的三姨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唯一的亲骨肉会如此早慧,早些年跟身边亲信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这个早慧的亲生女儿都在一旁瞧得真真的,可以说知道得一清二楚。 程语瑶抬眼看了一眼八姨娘,俩人的眼神快速地交流了一番,八姨娘微微点了点头。 “老爷,夫人,妾隐隐记得,在妾刚进府时,三姐姐打算将雪莲妹妹许配给药库的管事。后来不知怎的就……” 记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很多细节的事儿,程庆业并非不知道,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被一笔带过给忽略了。这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倘若这会儿有人再在一旁稍稍提个醒,暗示一番,过去那些事连枝叶末节都给记起来了。所以这事情发生后,就怕回头细细回忆,这一回忆,即便没问题,也能揪出点儿问题来。 经八姨娘这么一提醒,程庆业顿时觉着自己脑袋上颜色是不是不太正了。要知道程庆业可不是那包龙图狄仁杰,更何况这俩人审理案子起来,不也照样该用刑时还得用刑。于是,那位传说中(可能)给程庆业戴了顶健康帽的副管事给五花大绑地带进了正厅。 那位程府家生子的副管事开始时还算硬气,即便被重重打了三十大板后,依旧还能咬牙坚持着不松口,可程庆业是谁?更何况身边还坐着个程张氏。即便程张氏不给力,还有程府大小姐,还有丁嬷嬷这样的亲信嬷嬷在。 程庆业甚至都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再不说全家打死!”,连标点在内七个半字,就将这位副管事给反水了。 李君苒缩了缩脖子,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在她看来,家生子什么的,比外头那些卖身为奴的还要可怜。祖爷爷卖身给这家人,当了这家的家奴后,之后子子孙孙,什么爷爷爹爹叔叔儿子小姑一长串生下了就是这家的所有物。这时间一长,纵然容易出现奴大欺主,可主子真要处置,实在太好拿捏了。一整串就跟那带鱼似的,株连九族什么的真心是讨厌。 李君苒也不知道,倘若有人拿捏了小七柳的家人也就是李家二房全家,她会不会同那位副管事一样,也举了白旗,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砸锅卖铁她都要脱!奴!籍! “九姨娘,你可还有话要说?!”程张氏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从微微上翘的嘴角,以及慵懒的举止,无疑都在显示这会儿的程张氏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当初下决心这么做时,我便知道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九姨娘依旧那么硬气。 “老爷,您看……”程张氏见九姨娘并不否认,便回转过头看向程庆业,如何处理显然还得听听程府一家之主的意见。可惜,程庆业并没吭声。 李君苒倒是看出了几分,程张氏对于府里的小妾姨娘是没有一个看着顺眼的,可以说是一个都容不下,包括原是自己房中丫头的二姨娘在内。所以一旦有机会,程张氏只恨不能统统处理了。偏偏,程庆业这个花心菜萝卜舍不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程庆业再是一个舍不得,该惩治时还就得硬着头皮惩罚,要不然这一先河开了,可是相当不利于整个家族的长治久安。所以就连九姨娘自己个儿也知道,这一劫她是在劫难逃了。 要说程张氏这位程府当家主母也是个心黑的。这会儿见自家花心的夫君如此舍不得,很是“为难”了好一会儿后,便将这处置九姨娘的美差让给了三姨娘这个受害者。 要说实话,倘若落在程张氏手里,为了贤良这一声誉,九姨娘还不至于太悲惨。可这落在了三姨娘手里,“九死一生”已不足以概括九姨娘那未来处境,或许用“生不如死”更恰当一些。三姨娘是谁?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奉行“宁加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的主。整个一女版曹孟德。 当年若非为了把程庆业从那对双胞胎姐妹花那里拉回自己的宜兰苑,也不会主动贡献出九姨娘。可程庆业得到九姨娘后,一度很是喜欢,让三姨娘有种引狼入室的错觉。正因为这一点,心里本就不怎么舒服的三姨娘私下里给九姨娘穿了不少小鞋。现在这个本就是自己所有物的贴身大丫鬟竟然敢背叛自己,不仅弄掉了自己期盼了多年的宝贝儿子,而且还害自己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再怀孕。新仇加旧恨,三姨娘会轻易放过本就对不住自己的九姨娘,那才叫见鬼了。 九姨娘被狠狠地打了顿板子不说,而且将被发卖。卖去凌音阁,从事迎来送往业务。三姨娘那恶毒的司马昭之心可谓路人皆知。要知道程庆业最喜欢九姨娘的不就是她那股子清冷圣洁,倘若这身子被成功扣上屎盆子弄脏后,只怕九姨娘想继续保持这份孤傲也很难了。 哎,都说最毒妇人心,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咧。此时此刻,李君苒也只能默默地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那木杖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九姨娘的身上却爱莫能助。 “好了,拖下去。等天亮后,再把姜牙婆找来。”程张氏早在行刑前。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自家宝贝女儿程语嫣,回院子休息去了。至于其他几位姨娘,本就不想留下来,见程张氏都离开了。自然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唯一留下来的。竟然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姨娘。 “二姨娘。你……”负责兼管杖刑的江婆子见二姨娘竟然没有急着离开,心下多了几分疑惑。 “天亮后,九妹妹就要离开了。总归姐妹一场。我有些想跟九妹妹说,不知江妈妈可否通融一下。”二姨娘朝站在自己身后的大丫鬟米乐使了个眼色。米乐立马上前往江妈妈手里悄悄地塞了个荷包,陪笑道:“江妈妈,这夜也深了,二姨娘也就是跟九姨娘道个别而已。这些碎银子,您跟几位妈妈去吃点儿宵夜。” 本就人精的江婆子只是稍稍捏了一下荷包,见毫无意外地摸到了两块不小的硬疙瘩,这满脸褶子的脸上立马浮现灿烂的笑容。 “瞧二姨娘说的。老婆子也不是那不近人情之人,只是姨娘您也晓得这府里的规矩。这样吧,老婆子先将人挪到中门那儿的柴房,您有什么话就赶紧儿说,说完了,老婆子再锁上大门,可好?” 二姨娘稍稍皱了下眉头,沉默了片刻后,同意了。 躲在暗处的李君苒瞧着江婆子让负责执行杖刑的两个粗使婆子七手八脚地将九姨娘抬去了柴房。等到了柴房附近,李君苒顿时乐了。这不是小七柳挨了板子后所关的那个柴房嘛,说起来她还在里面偷过柴火来着。 江婆子等人将九姨娘放下后,便乐呵呵地拿着银子,去大厨房弄宵夜去了。二姨娘将米乐留在了外头,一个人走进了柴房。 “你来了?”被打板子的整个过程里,九姨娘紧咬着牙关,一声都没吭。这会儿,见周边没了旁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了几声。 “你知道我会来?”二姨娘蹲下/身,很是好心地拿出自己的丝帕,想擦去九姨娘额头上的虚汗,却不想九姨娘却扭头避开了。见此,二姨娘很是忧郁地看向九姨娘。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倘若你依了我的法子……” “你的法子?”九姨娘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道,“还不是失败了?” “若不是那个叫七柳的小蹄子坏了我的好事……”二姨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上一次张宜兰那个贱人竟然没打死这个小蹄子,真真是可惜!” 九姨娘面对一脸狰狞表情的二姨娘,竟然出奇的平静。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拿去吧。”许是稍稍发泄了一些情绪,二姨娘终于想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便很是干脆的直奔主题。 九姨娘淡淡一笑,拒绝了。 “不用了。被卖进凌音阁,只怕我也没什么机会能逃出去,就更别说能用银子的机会的。” 二姨娘怒了,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叫没机会?回头就算死了,这银子好歹也能买口棺材……呸呸呸。你要好好的活着,听到没有?!没瞧见张佩兰还有张宜兰这两个贱人倒霉,你不准死,听到没?” “!!!”正躲在暗处偷听的李君苒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节奏?看戏竟然看出了新的内容来了? “谁?!”二姨娘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声,警觉地问道。 “没人,是猫!”李君苒本能地回了一句,话音还未落下,便一脸囧囧的表情。哎呀,大意了。 “……”二姨娘已经听出了说话之人是谁,“出来!” “姨娘……”而这时,守在门外的米乐面色慌张地走进了柴房,“姨娘,不好了。秦嬷嬷,带着人远远地过来了。” “墨香姐姐,你快走吧。”在场之人,又怎会不知道秦嬷嬷是谁的亲信。 二姨娘咬了咬牙,快速地将两张银票塞进了九姨娘鞋子里,只留下“保重”两个字后,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临走前,还不忘关上柴房的大门,并落下锁。趴在地上的九姨娘笑了,对着空气笑道:“七柳丫头是吧,这下好了,你也走不了了。” 躲在暗处的李君苒从一堆枯柴下(实际上是从自家庄园里)走了出来,脸上不再是那张呆滞的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如此的炯炯有神。九姨娘突然意识到,虽说自己前前后后跟眼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见过很多次面,好像从未看清楚这丫头的真面目。 九姨娘盯着李君苒身后的那堆枯柴看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没办法相信那堆枯柴可以掩藏住一个人,即便这个人只是个黄毛丫头。或许,这小丫头即便真的关在柴房里头,也有办法脱困。 不得不说,这一次九姨娘是真相了。 “我不想被卖进凌音阁,我知道你有办法!”九姨娘已经听到门外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 李君苒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趴在地上,即便此时此刻很是狼狈,骨子里却依然带着那份傲骨的九姨娘,沉默了。 救?还是不救? 自家庄园可以带人进去,这一点其实在很早时,李君苒便已经跟自家肥耗子确认过了。可将人带进去后咧?九姨娘只怕永远都不可能再离开自家庄园了,不为旁的,就为了守护中这个秘密。 时间紧迫,根本就容不得自己多考虑。就在柴房外的铜锁被秦嬷嬷亲自打开,柴房门即将被推开的瞬间,李君苒抓着九姨娘的胳膊,神秘消失在了柴房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站在柴房门口,望着柴房里除了堆放得还算整齐的干柴外别无他物的秦嬷嬷等人傻眼了,尤其是刚刚收了二姨娘银子的江婆子等人,更是被吓得冷汗直冒。人平白无故地就这么不见了,前后说起来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这不是太诡异了嘛。 “周妈妈……”秦嬷嬷才吐出三个字,早已吓出一身冷汗的周婆子“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开始不要命地磕起头来。周婆子一边磕头,一边为自己辩白:“是,是二姨娘。” 没一会儿功夫,周婆子那额头便隐隐能瞧见血丝了。 可这周婆子即便供出了二姨娘又如何? 刚刚洗漱完,正准备安寝的二姨娘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可到底是程张氏房里出来的。好在二姨娘脾气还算不错,即便秦嬷嬷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没让她动怒。对于周婆子所说之事,二姨娘并不否认,反而很是配合地承认了。即便第二天,给程张氏请安时,被程张氏再次问及此事,二姨娘依旧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总归是姐妹一场,想着以后兴许再也见不到了,便去送上一送”。仅此而已。 只怕除了二姨娘,也就是神秘消失的九姨娘才清楚二姨娘深夜单独去见她的真正原因。而在场之人在心里对二姨娘的这番说辞,显然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怀疑。可再怀疑又如何?九姨娘神秘消失是个不争的事实。 事情发生后,秦嬷嬷立马带着人将整个程府内宅后院的几个出口都派了人。守在那里严查没一个进出的人。当然,秦嬷嬷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即便三姨娘代为掌管程府那几年也得在三姨娘许可的前提下勉强狗仗人势一把。可事情到底有点儿严重,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且还是身受重伤,不良于行的一个病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整个一闹鬼的节奏有没有? 原本还没太当回事的几处守门人也嗅觉灵敏地意识到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虽说不怎么情愿,可到底还是配合着秦嬷嬷,努力不放过一只苍蝇。若不是这天色实在太晚。程府为数不多的几个主子都已经歇息下了。只怕还准备连夜搜院子,势必将那神秘消失的九姨娘给揪出来。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要睡不着觉。当然,这里头并不包括李君苒童鞋。 李君苒将屁股开花的九姨娘弄进自家庄园后。很是大方地将人挪到了温泉那儿。九姨娘泡完温泉后。这屁股上的外伤大致也愈合得差不多的。至于内伤什么的还得慢慢调理。李君苒在小木屋里请九姨娘吃了顿还算丰盛的宵夜,随后又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小木床。 现在庄园的时间流逝的速度更快了,所以李君苒忙完这些回到静雅轩自己休息的房间。还没半柱香。周婆子还在那里不要钱似的给秦嬷嬷磕头请罪。 静雅轩里,虽说明面上已经熄了灯,但程语嫣并没睡着。见奶娘夏嬷嬷甚至紧张地特意过来,已经洗漱完毕,刚刚换好一身寝衣的程语嫣不解地看向夏嬷嬷:“嬷嬷,你刚刚说九姨娘不见了什么意思?” 对于今晚一向喜欢和稀泥的自家爹爹震怒,破天荒地决定一查到底,最后意外地抓出个九姨娘,程语嫣多少有些惊讶,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儿惊讶而已。九姨娘最终结局如何,程语嫣并不关心。说起来这九姨娘也是宜兰苑那位的人,现在她们狗咬狗了,对娘亲对她都是件天大的好事。只是……这不见了,难不成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程语嫣微微皱了下眉头,总觉着这事透着些许古怪。 “方才宜兰苑那边的秦婆子……”夏嬷嬷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禀告给了程语嫣知道,“大姐儿,您看……” “看来这二姨娘,也是个不安分的。” “大姐儿,您是说……”夏嬷嬷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嬷嬷,你可还记得上个月,小七那丫头无意间发现的那火麻仁的事?” 火麻仁?夏嬷嬷立马记起了这事。可这事查了半天,最后也只查到一个在厨房帮工的小厮身上,只不过那小厮曾受过死去的四姨娘的恩惠,为了报恩这才……现在看来,倘若这二姨娘真有问题,藏得可真够深的。 “嬷嬷,一会儿你去瞧瞧小七那丫头可还在。”已经躺回拔步大床的程语嫣不知为何,脑海里灵光一闪,浮现了李君苒那张呆滞的小脸。 “哎。大姐儿,天色不早了,还是赶紧睡吧。”夏嬷嬷一边放下床帘子,一边应声道,“嬷嬷一会儿亲自去。” 要说程语嫣跟程语瑶还真不愧是姐妹俩,虽说并非同一台机器生产出来,可到底遗传到了相同一组程氏基因。正当程语嫣交代夏嬷嬷去瞧瞧李君苒这个呆丫头时,距离静雅轩并不太远的醉风苑里,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也已经知道了九姨娘神秘不见。程语瑶脑海里第一个反应,竟然也想到了李君苒。 “茉莉,你说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不见了?”坐在床榻上的程语瑶低头看着正伺候她洗脚的茉莉。 “奴婢不知。” “下去吧。”程语瑶望着自己那对犹如白玉般的玉足,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那个新刷新出来的支线任务。 在程语瑶看来,九姨娘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里头肯定有人出手了。而这个人,不知为何,程语瑶想到了李七柳,那个让她那嫡姐很是在乎的呆丫头。虽然毫无证据,程语瑶越想越觉着这呆丫头可疑来着。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女生的直觉吧。 李君苒并不知道,她这个整日装傻充愣的呆丫头已经在程府的两位小姐那里备了案。即便今天逮着机会逃离了静雅轩,回到房嬷嬷那儿重学规矩,也依旧没能避开嫡庶两位小姐。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李君苒便醒了。乘着这会儿时间尚早,李君苒又偷偷回了一次自家庄园。庄园里已经是春天,之前新种的果树都抽出了新的枝条,长出了好些翠绿的叶片儿。像樱桃枇杷这些果树,更是鲜花满簇。微风这么一吹,色彩斑斓的花瓣漫天飞舞。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九姨娘虽说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这片仙境一般的小庄园,但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一定跟眼前这个叫七柳的呆丫头有关系。 “九姨娘你有什么打算?” “九姨娘昨日已死,姑娘可否换个称呼?”这第一声姑娘,九姨娘尚且还带着几分犹豫,再次称呼李君苒姑娘时,已顺溜了不少。 “我也不喜欢‘姑娘姑娘’的称呼。不如你叫我‘七柳妹妹’或者“柳儿”,我叫你‘雪莲姐姐’可好?” “好。”九姨娘,呃,应该称呼为雪莲迟疑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柳儿妹妹。” “雪莲姐姐。” “柳儿妹妹,我有一事不明。” “恩?” “这里是……” “这里?这里是仙居,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开始时李君苒还虎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见雪莲面露惊讶之色后,立马扮了个鬼脸,笑出了声来,“嘻嘻嘻,骗你的啦。雪莲姐姐你真好骗。” 雪莲怒了,本想扑上去,好好地教训一下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脸嘚瑟表情的李君苒,哪曾想才疾步走了两步,本就还未完全康复的受伤之处立马传来了隐隐的痛。 “嘶~”雪莲皱着眉头,扶着自己的腰际,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君苒见此,立马跑到了雪莲的身边,侧过头看向雪莲受伤之处,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雪莲姐姐,你可得悠着点儿啊。这棍棒伤还得过几天才能好呢。” 雪莲见李君苒靠近了,突然一把抓住了李君苒那小胳膊,脸上带着一分得意:“可是抓到你了。小丫头,看你往哪里跑?!” “……”被抓的李君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若再说九姨娘雪莲孤傲来着,她就跟谁急! 雪莲见李君苒气鼓鼓地看向自己,便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戳了戳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袋,笑道:“我这可是跟你这小丫头学的。整日装傻,连说话都不利索。” 李君苒有点儿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这不是为了在程府生存下去嘛。雪莲没再说话,而是顺势将自己整个身子依靠在了李君苒身上,她自然也是能够明白李君苒为何会如此,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三姨娘并非一个好相处的主子,自私又多疑。当年她被三姨娘买下时,这年纪还没七柳大,长得更是又黑有瘦小。哪曾想,程府的水养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越来越漂亮,三姨娘看自己的眼光也是一天比一天阴沉,不管她怎么掩藏,还是被姨娘的夫君程府当家人给留意到了…… “谢谢你,柳儿妹妹。”雪莲突然长臂一伸,从后面将李君苒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甚至还将头依靠在了李君苒瘦弱的肩膀上。李君苒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牵扯一下自己的肩膀。 “喂,很重呐,你想压死我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君苒的庄园并不大,比起那些个王府大宅动辄上百顷占地面积根本没办法比,就连稍稍富庶些的农家大院儿都不如。满打满算,现在庄园就剩下一间小木屋外加半亩地。庄园虽小,但包罗万象。 李君苒带着雪莲绕着小木屋转悠了一圈,无论是小木屋前只种植了一朵莲花的荷花池,还是屋后正“咕咕”冒着热气的温泉,都足矣让雪莲目瞪口呆。就更别说绕着小木屋所种植的那些个花卉果蔬了。有一些常见的雪莲倒是认识,但好大一部分别说是雪莲,只怕整个大陆能够认全的也没几个。 “雪莲姐姐,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等回头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再找机会把你送出程府去。”李君苒并不担心雪莲离开后,有机会泄露她的秘密。这事早在将雪莲带进庄园前,她便询问过自家那只肥耗子了。只要离开了庄园,雪莲对于庄园一切的记忆都会封印起来。而雪莲待在庄园的时间越久,所受庄园的影响便越大。当然这种影响对身体本身并没什么伤害,不过是对她更信赖而已。 “我……还能离开?”雪莲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露出惊讶的表情,可转念间又连连摇着头,开口道,“不,我不想离开这里……” 李君苒知道自家庄园会对雪莲产生一定的影响,却不想这影响会如此之大。 “雪莲姐姐,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长时间地待在庄园里头。到时候就你一个人,短时间倒也没什么,可时间久了……” “我明白。”雪莲淡淡一笑,“柳儿妹妹,雪莲我不怕吃苦。可是倘若就这么出去,我还是程府的九姨娘,而且还是逃妾……与其到时候被人抓到,最终卖进那凌音阁,不如一个人住在这仙境般的庄园里。” “原来雪莲姐姐在担心户籍路引问题。这个,姐姐你就不用担心啦。”李君苒笑着示意雪莲弯下点儿身子。随后附在雪莲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我有办法将雪莲姐姐你的卖身契弄到手。” 雪莲万分惊讶的表情看向李君苒,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这……怎么可能?”也难怪雪莲会如此惊讶了,她跟在三姨娘身旁已经好些年。三姨娘什么德行。雪莲这个从前的贴身大丫鬟自然很清楚。至于那个小的。程府庶出的二小姐,雪莲更是好几次见过程语瑶露出本性。所以雪莲是怎么都不相信程语瑶会乖乖地听从李君苒的指挥,从三姨娘那里将她的卖身契给弄出来。 “原本我想拿到那卖身契后。再告诉雪莲姐姐你的。” 雪莲知道,只要有了这卖身契,她便可以去官衙那边恢复自由之身。有了户籍,就能拿到路引,将来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也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甚至还能去寻找她记忆中印象早已模糊的家人。 “柳儿妹妹,请受雪莲一拜。”雪莲朝着李君苒盈盈一拜,不管最后李君苒能否将她那卖身契给弄到手,最起码李君苒给了自己一个这些年想都不敢想的希望。 “雪莲姐姐,快起来。那个……等我办成了这事,你再谢我也来得及呀。”李君苒赶紧上前将雪莲给搀扶了起来。 “一定可以的。我相信柳儿妹妹。”不知为何雪莲对李君苒很有信心。 “柳儿妹妹,既然你有办法拿到我的卖身契,为何你……”心里稍稍宽心不少的雪莲突然想起李君苒现在也是卖身给程府的奴婢,隐隐地还记着当年是为了给家中的爹爹还有哥哥治病才卖身为奴的,便赶忙从贴身的内袋里翻出几张银票,塞到了李君苒手里,“我这里还有几张银票,你拿去赎身吧。” “雪莲姐姐,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银子,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恢复自由的啦。”李君苒摆了摆手,拒绝了雪莲的好意。虽说她家那只肥耗子动不动就跟她划拉银子,只要有庄园在,她也饿不到哪里去。 李君苒见雪莲疑惑不解地看向自己,便将真正不可能脱奴籍的原因告诉了雪莲。要说李君苒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虽说有时候确实宅了一些,但性子并不自闭,甚至熟悉了之后还相当地开朗活泼。也难为她在程府变成闷葫芦外带装傻那么久。现在总算有个对脾气,能畅所欲言地说会儿话的人出现了,李君苒自然不可能再憋屈下去。 “什么?!”雪莲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随后又警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道,“你,你是说夫人,不,程张氏她,她并没怀上孩子?!”。 雪莲好歹在后院内宅跟在三姨娘后面混了那么多年,只是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便想通了。站在程张氏的立场上,她那柳儿妹妹确实属于一个潜在的威胁。本身既非程府家生子,也非张府陪嫁,只是个签了十年活契的小丫头。虽说瞧着呆头呆脑傻傻的,谁也不能保证这么个呆丫头会不会一时嘴上没个把门,就将假怀孕的事给说了出来。老实说,程张氏能将这呆丫头留那么久,只是扣着不让脱奴籍,已经比三姨娘好很多的。 “那现在……”雪莲本想问李君苒现在有什么打算,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给转变了话锋,“柳儿妹妹,若是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了。” 李君苒将路过小菜园子时摘下的两个红通通早已熟透的大番茄递了一个给雪莲,随后笑嘻嘻地说道:“这可是雪莲姐姐自己说的哦。妹妹我还真想了个法子,只不过这法子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我想着……” 李君苒简明扼要地将她那个不算太成熟的计划说给了雪莲知道,雪莲听完后,那双妩媚的凤眼亮闪闪的,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连连点着头:“好是好,只是……这男婴……怕是不好找。” “用银子能搞定的事,就不算什么事。”李君苒想到了没来天启朝前的一句名言。 “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雪莲伸出食指,戳了戳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没好气地怒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君苒又在庄园里跟雪莲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回到静雅轩的小厢房里。这会儿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李君苒快速地将自己的被褥等物打包好,因为一会儿她就该搬离静雅轩,去前头房嬷嬷那儿报到的。当然,在此之前,她还得去静雅轩正屋那儿,给程府大小姐磕头。 哎,地位低下的娃伤不起。 “大小姐,七柳来了。”李君苒得到应允,跟在玉竹后面进屋时,程语嫣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打扮。 程语嫣并未理会,只是透过铜镜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君苒,本想多晾上些时候看看李君苒会有何异样表情,却不想眼前这呆丫头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她那呆滞无神的模样。程语嫣心下顿时有些不痛快,有一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远走高飞的错觉。 “大小姐……”一旁伺候程语嫣梳妆的白芷见程语嫣沉默了太久,小声地提醒了一下。 程语嫣长呼了口气,示意白芷将方才准备好的荷包赏给李君苒。 “小七,你且跟房嬷嬷好好学着规矩。等过些日子,你再回静雅轩。”很显然,程语嫣还未察觉到李君苒其实并不怎么乐意继续待在静雅轩里,或者再准确点儿说,并不想继续卖身给程府当低人一等的丫鬟。 李君苒接过了白芷递给她的荷包,按着规矩磕了个头。随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出了屋子。 平心而论,程语嫣这个主子并不算太差,最起码跟宜兰苑醉风苑的那两位相比,程府大小姐责罚打骂身边伺候之人的时候很少,甚至好几次还救李君苒于危难之际。当然,若非这位大小姐,李君苒这个只是签了十年活契的小丫头想要脱奴籍也不会如此困难重重。 所谓有得有失。李君苒没想过要背叛程语嫣,倘若有机会之前的救命之恩也想早早地报答了,免得总这么欠着这个人情也难受。可所有的一切都有个前提。那便是自由!在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李君苒还没觉着当个平民百姓也没什么,现在沦为了谁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任由拿着自己卖身契的所谓主人处置的奴婢后,是真心接受不了。 “大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去主院上房那边了。” “白芷。你说小七这丫头……” “七柳虽说呆了些,可她不是那些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不会翻脸不认人的。”只要您能言而有信。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白芷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 “但愿吧。”程语嫣苦笑了一下,从圆椅上站起了身。 已经知道九姨娘神秘不见的程语嫣唯恐今日的晨省再出点儿旁的纰漏,妆容与平日相比更素淡了一些,就连随行的丫头也特意带了白芷跟玉竹两个稳妥的,将甘松几个小丫头留了下来责令看管好静雅轩。 三姨娘吃了那么大的亏,就连她那好二妹也跟着损失惨重,程语嫣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让人有机可乘。不过现在最让程语嫣警觉的并未这对母女俩,而是二姨娘跟八姨娘。对于二姨娘,原是自家娘亲身边的贴身丫鬟,当年也是为了恶心宜兰苑那位三姨娘,才被开脸抬为姨娘,这些年基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偏偏这么个没存在感的人,竟然偷偷地去看望受了杖刑的九姨娘。 至于八姨娘,程语嫣不知道她那个好二妹跟八姨娘之间有过达成了怎样的攻守同盟协议,单凭着昨晚几乎不曾开过口的八姨娘却在为七柳这呆丫头说情这一点,也足矣引起她的注目了。 看来府里几位姨娘也没那么安分守己,最起码二姨娘跟八姨娘这两位就很有问题。 程语嫣不紧不慢地朝着主院上房的方向走去,因为带着些许心事,所以走的并不快。以至于等程语嫣来到每日晨昏定省的会客厅时,除了还在病榻上将养身子的三姨娘外,其余几位姨娘都已经到了。 “嫣儿拜见娘亲。”程语嫣恭恭敬敬地朝着坐在主座位上,一脸倦意的程张氏盈盈一拜。 “嫣儿来了。” “娘亲,您昨晚没歇息好吗?”程语嫣轻声地询问道,“是不是娘亲肚子里的小弟弟太调皮了?” 程语瑶很想对着她那没常识的大姐翻个大白眼,偏偏为了自己的形象,不能这么做。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吐个槽:拜托,这还没三个月呢,就算会胎动也没那么快好吧。再者说了,你就知道一定会是个儿子?!说不准就是个赔钱货咧。 程语瑶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也是个传说中的赔钱货。退一万步讲,即便程张氏肚子里怀的真的是个女儿,那嫡出的地位也比她高。 成正式摆了摆手,示意程语嫣快坐下,却并未回答自家宝贝女儿的话。 其实,程张氏虽说昨日歇息得比寻常晚了一些,却睡得很是安稳,可以说是这些年很少有过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却不想,她才睡了个好觉,一大早亲信丁嬷嬷便来禀报,说什么九姨娘离奇消失不见了。 程张氏听完丁嬷嬷所说后,顿时觉着有口气好似鱼刺如噎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紧。她才舒坦了多久,怎么又出幺蛾子了?什么叫离奇消失不见了?这事倘若传出去,岂不是让那些个外人看程府笑话不成? 程张氏当场便怒了,立马下令好好审一审昨日那些个婆子,除了负责执行杖刑的周婆子几个需要严审外,还有那几个负责看守院门的。 没一会儿功夫,这审讯的结果便上报了上来,包括昨晚上秦嬷嬷越俎代庖做的那些事。对于秦嬷嬷的自作主张,程张氏心里头是不舒服的。不过好歹看在秦嬷嬷让人严守院门,免得让那人给浑水摸鱼溜出程府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没处置秦嬷嬷。至于收受贿赂的周婆子几个,则狠狠地打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在惩处周婆子几个时,程张氏想起了之前宝贝女儿曾跟她提过的“祸起萧墙”,越想越觉着后怕。程张氏便乘着这一次机会,又顺道敲打了一下府里的婆子丫鬟,尤其是那几个负责看守院门的。 还没等程张氏处置完,便到了每日晨昏定省的时辰。 “墨香,听周婆子几个交代,你昨晚乘着所有人都散去了后,你去探视了一下雪莲那丫头?”程张氏将目光转向二姨娘。望着身穿墨绿色对襟夹袄罗裙的二姨娘,着实有些陌生。程张氏也很难以将眼前之人跟印象里那个俏丽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事实上,这些年程张氏从未像现在这般,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二姨娘身上。 “是。”二姨娘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脸坦荡地应声解释道,“奴婢想着,总归是姐妹一场,以后兴许再也见不到了,便去送上一送……” “九……雪莲那丫头疼得迷迷糊糊的,所以也只说了几句话,奴婢便离开了。”二姨娘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又轻声补充道,“奴婢离开时,有记得将柴房的铜锁锁上。” “母亲,瑶儿觉着九姨娘应该还在府里,不如挨个儿院子搜一遍吧。”程语瑶话虽说是对着程张氏讲,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程语嫣身上,“大姐姐,你觉着呢?” “搜院子?”五六两位姨娘彼此对视了一眼,隐隐觉着不妥。 “二妹所言甚是。娘亲,女儿也觉着这人应该还在府里。”程语嫣淡淡一笑。 “那就……挨个儿搜查一下吧。”程张氏想了想,也同意了。(未完待续。。) ps:抽风,看了x帘幽梦的同人,然后对汪家紫妹子异于常人的脑回路颇有感触。看完后好有灵感……就是不想动弹……对嫩芽大大的那句每个月总有三十几天不想码格子的感慨笑歪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起来嫣儿也快十岁了,也是时候该学着管理家事了。这次搜查院子,嫣儿你就辛苦下吧。”程张氏如此说道。自家宝贝女儿心里是否愿意,程张氏并不清楚。可但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坐在程语嫣对面的程语瑶是一脸的跃跃欲试,甚是主动想要分担一二。 “是。”程语嫣起身行礼应声道。 在天启朝,讲究嫡庶尊卑,很多时候那些个庶出的女儿未必能嫁给门当户对的男方为正妻。之所以会如此,嫁妆什么的是一方面的原因,最关键的还在于从小各方面培养可以说天差地别。 嫡出的孩子往往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不仅仅在日常开销,还包括教导。那些个养在后院内宅的庶女们,绝大多数也就是保证平安养大到成年就行,至于琴棋书画甚至比较实用的技能诸如管家、礼仪、妆扮这些,嫡母未必乐意花心思培养那些个情敌小妾们所生的娃。至于那些个庶女的生母们出生不是家生奴婢,便是家境差不多的庶女,亦或者外头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当然也有可能来源江都的瘦马或者青楼女子。这些人在管理家事,行为举止等方面总归要欠缺一些。 以至于那些个庶出女儿大字不识几个,行为举止过于卑微小家子气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当然,这里也只是大多数情况,并不排除极个别例外。比如程府,程语瑶便是例外。在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没重生。程张氏没从佛堂里出来前,三姨娘在程府可谓通杀多方,所向披靡的存在,连带着程语瑶这个真爱结晶那待遇也堪比京城程府嫡出的孩子。 早在程语瑶四五岁时,程庆业便不惜重金找来了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夫子,负责给程语瑶启蒙。可惜,这位女夫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在程语嫣千里迢迢来越镇之前半个月,便回乡守孝去了。换做旁人家的庶女,有几个能有程语瑶这样的好运气? 前朝时。若非昭瑞公主力促将全国几个有名的大书院一分为二。陆陆续续地招收女子,给那些个庶出的孩子多了一个上学堂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的机会。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想顺利进书院。也得通过所谓的入学试。而嫡出的孩子却可以免试入学。这差别待遇。一直就存在着。并未彻底杜绝。 话说这三姨娘,原本也是张家嫡出的女儿。在家时自然也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琴棋书画,以及如何管家。可惜。还没学多久,张家便逢难出了事,差点点一锅端。之后三姨娘千里迢迢投奔京城的程老夫人,在程府跟着那些个远房表(堂?)姐妹后面又学了几天琴棋书画。对于如何管后院内宅,最多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程老夫人倒是想教来着,谁曾想还在考虑,这个远房侄女就非常响亮地打了她一记耳光:乘着小儿媳妇(也就是程张氏)身怀有孕,乘机爬上了小儿子的床,还非常好运气的一击即中,也怀上了娃。 所以,三姨娘其实并不擅长管理家事。这些年程府之所以没有寅吃卯粮,出现大的纰漏,一来程庆业会赚钱,而且还是大钱,偶尔损耗一些小钱不算什么大问题。再者,也是程张氏到底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日后吃苦,暗中还是有留意着的。加上程府几处重要地方的管事也确实给力。要不然……程府指不定怎么乱咧。 程语瑶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黄口小儿,自然很早便察觉到了三姨娘并不擅长管家。知道三姨娘有几斤几两几斤骨头后,程语瑶非但没想过要暗中帮自家亲娘一把,反而对三姨娘是越发的轻视起来。这会儿,见程张氏盘算着教导她那大姐学习如何管家,这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母亲,大姐姐就一个人,瑶儿愿意在一旁相助大姐姐。” 管你什么事儿啊,怎么哪儿都有你这小蹄子?!程张氏倒是挺想在程语瑶耳边如此吼上一句来着,可惜还能等她开口,程庆业已经大踏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听到程语瑶所说的话。 “既然瑶儿也想跟去,那便一起去吧。” 程张氏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偏偏又不能下了自家夫君的面子,只好不情不愿地配合了一句:“那二丫头便跟嫣儿一起吧。” “是。”也不晓得是不是跟李君苒相处久了,相较于程语瑶的喜形于色,程语嫣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了。 “大姐,我们一会儿从哪里开始搜?”还没走出主院上房的院子,程语瑶已经急不可耐地侧过头看向程语嫣。 偏偏程语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二妹,你觉得呢?” “这个嘛,当妹妹的当然得听大姐你的。”已经上过好几次当的程语瑶这一次终于变聪明了一些。 按着位置,程语嫣所居住的静雅轩跟程语瑶的醉风苑两个院子离得并不远,都位于主院上房的东侧。当然静雅轩不仅院子更大,距离主院上房也更近一些。三姨娘的宜兰苑位于醉风苑的正北方向,宜兰苑西侧现在住着五六两位姨娘,东侧的厢房住着已经神秘不见的九姨娘。 八姨娘住在仅次于主院上房的枫雅居,位于主院上房的西侧,连着花园以及荷花庭。枫雅居后面的院子原本住着四姨娘跟七姨娘,因为两位姨娘已经没在程府里,所以现在院子已经落了锁。至于二姨娘,一直就住在主院上房后面的三间厢房里。 “那就先从……九姨娘所居住的飘雪苑开始吧。”程语嫣隐隐地猜到了自家好庶妹打得什么主意,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程语瑶右边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其实从最近的静雅轩开始,还是直接去最远的飘雪苑,她都无所谓。因为该做的事,早已布置完毕。只怕她那好大姐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丫头早已反水背叛了她。 一想到此,程语瑶的嘴角便忍不住上翘了半分。 程语嫣与程语瑶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上,径直去了飘雪苑。 飘雪苑因为九姨娘的关系,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原本在飘雪苑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候在院子里,生怕被九姨娘连累而遭罪。当然她们更怕因为没了需要伺候的主子,像四姨娘跟七姨娘所居住的锦绣阁里的丫鬟婆子那般,直接给卖了。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锦绣阁里的丫鬟跟婆子之所以会被卖掉,主要也是因为被上头两位主子给连累了,殃及到了小池鱼。谁让四姨娘跟七姨娘涉嫌给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童鞋那头上换了顶非常健康色的帽子咧。又不是关家大爷,多数男人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个儿头顶那青如翠竹般的颜色儿滴,即便民风再是开放的天启朝这边也是如此。 具体搜查院子,自然不需要程府两位小姐亲自动手,甚至都无需她们开口,丁嬷嬷便领着几个粗使婆子一间屋子连着一间屋子搜查了起来。飘雪苑本就不大,没一会儿功夫便里里外外都翻查了一遍。自然没可能搜出九姨娘来。 正当程语嫣跟程语瑶准备去下一个院子时,原本还乖乖地候在一旁的青娥“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俩人面前,还不曾开口便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大小姐,二小姐,姨娘她……她昨晚并没有回来……是,是不是出事了?” 昨晚上青娥这个九姨娘身边最是贴心的大丫鬟并没有跟在九姨娘后面,去主院上房。事情发生后,恼怒的程庆业直接下了禁口令,底下人虽然很想八卦一下,到底因为这禁口令有所顾忌。在飘雪苑里的青娥惴惴不安地等了大半个晚上也不见九姨娘回来,便隐隐感觉到可能出了事。这不,这天才刚亮没多久,程府两位大小姐便亲自带着人,过来搜院子了。 “你说呢?”程语瑶并不喜欢被程府那些个下人称呼“语瑶小姐”,可对于青娥那一声“二小姐”也不见得有多少高兴。 “既然飘雪苑没人,我们去下一个院子吧。”因为前一世的经历,程语嫣对于忠心耿耿的忠仆多少有些感触,也是有点于心不忍,便直接转身选择离开,不再理会青娥之流。 程语瑶见此,也没了兴致再理会青娥。反倒是丁嬷嬷,离开飘雪苑前,多看了青娥一眼。跟在后面的金妈妈板着脸,敲打了飘雪苑里头的丫鬟跟婆子一番。能在后院内宅安然无事存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笨的?见此架势,哪里还不明白:这事出大事的节奏呀。意识到这一点的丫鬟跟婆子一个个越发胆战心惊起来,要知道上回这般劳师重重的,不过几个月前,而那次动怒的三姨娘严格讲最多也就是半个主子而已。而这一次…… “大姐,你说这九姨娘会在哪里呢?”出了飘雪苑的程语瑶笑盈盈地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总不会在三姨娘的宜兰苑吧。”程语嫣笑了笑,看向程语瑶,“只是这也说不准。要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恰恰是最安全的。” 程语嫣跟程语瑶来到宜兰苑时,三姨娘还在正屋里休息。三姨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百合初一见到向来不怎么对盘的两位小主子竟然同时出现在了宜兰苑,生生吓了一大跳,好在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奴婢见过大小姐,见过二小姐。”百合还算恭敬地给程语嫣行了个常礼,道:“大小姐,姨娘尚未苏醒,只怕不方便探……” 程语嫣摆了摆手,打断了百合继续说下去。程语嫣哪里会不清楚此时此刻的三姨娘是怎么个情况。满打满算,这会儿距离三姨娘小产也才过去了几个时辰而已,甚至连一天都没有。退一万步讲,即便她这个程府大小姐不清楚,难不成她那庶出的二妹会不知道自己个儿亲娘怎个情况。说起来,怎么没见她那好二妹有一丝担忧?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连自己个儿的亲娘都如此凉薄,更何况是她这个论身份地位盖过她一头,同父异母的嫡姐了。 “我和二妹并非是来探视三姨娘的。昨个儿晚上,九姨娘挨了板子后,乘着负责看护的周妈妈一时大意,从柴房偷偷跑了。几处门房那儿已经确定没人离开,爹爹觉着这人应该还在府里……” 程语嫣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她直接抬出了程庆业,只字不提程张氏。无疑是在告诉宜兰苑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这会儿还躺在正屋大床上的三姨娘,搜查院子什么的这可是自家老爹程庆业同意的。你三姨娘倘若想闹,就尽管闹好了。反正事儿闹大后,最终吃亏的是谁也不用咱多废话。再者说,咱这不是为了第一时间缉拿住那个神秘不见的九姨娘嘛,所以一会儿若是动静大了点儿,就烦请忍一下吧。 事实上,程语嫣的直觉还真没错,这会儿的三姨娘确实已经苏醒。自从昨晚得知自己肚子里那块异常金贵的肉已经没了。而且还是被九姨娘这个本就是她身边亲信大丫头给害掉后。三姨娘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恨”!里面固然有憎恨九姨娘,可更多的则是恨程张氏。要知道程张氏这会儿可是跟她一样,这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呢。现在她肚子里的没了。凭什么程张氏就可以安然无恙? 躺在床上的三姨娘苏醒过来后。便一直盘算着如何让程张氏也感同身受一把。甚至毫不犹豫地决定动用两个隐藏了很久的钉子。一个自然是静雅轩虽说现在不怎么受宠,可依旧是一等大丫鬟的白薇,至于另一个嘛…… 三姨娘几乎盘算了大半个晚上。直到程语嫣跟程语瑶一前一后地离开九姨娘的飘雪苑,准备前往宜兰苑那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百合给程语嫣姐妹俩行礼那点小动静,又将本就没熟睡的三姨娘给闹腾醒了。 “丁嬷嬷,秦嬷嬷,还不赶紧着。我们还有好几个院子要搜查呢。”程语嫣使唤起三姨娘身边的亲信秦嬷嬷来,是一丁点儿压力都没有。 一旁的程语瑶抿了抿嘴,冷眼瞧着自家嫡姐用手中的丝帕捂住了嘴,以此来掩盖幸灾乐祸的笑意。且让你得意一会儿,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程语瑶低垂下头,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九姨娘自然不可能在宜兰苑里头,这会儿的九姨娘正舒舒服服地待在李君苒那庄园里,静静地绣着花。不绣花不行啊,偌大的庄园,虽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问题周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总不能才起床没多久,就再睡个回笼觉,然后起来吃饭,吃完饭接着睡吧。 这九姨娘不在宜兰苑里头,并不代表宜兰苑里没有旁的“闲人”。这不,当丁嬷嬷带着人搜查到正屋后面的几间厢房附近时,竟然在靠近角落的一个大缸里发现了异状。大水缸里头漂浮着一个人,背朝天,大半个脑袋浸泡在水缸里,早已没了气息。 其实这样的大水缸每个院子里都有,平日里积上水,为的就是防走水。古代的房子多为木结构,一旦用火不当烧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死在放走水的大水缸里。 丁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虽说府里正了八经的主子其实就只有四个,包括诸位姨娘在内,都是可以打卖棒杀的。可这府里出了人命官司,到底不是好事,尤其对宽仁的名声不好。所以多数时候,若要处置底下的奴婢要么选择卖掉,要么给个大恩典直接放了。 丁嬷嬷可没敢让两位小主子知道这事,虽然心里也很明白这事只怕是想瞒也瞒不住的。毕竟两位小主子这会儿就在宜兰苑院子里。程语瑶这个庶出的二小姐会不会因此被吓坏,丁嬷嬷是一丁点儿都不在意,她只在乎前头那位嫡出的大小姐。若是因为这事,吓破了胆,那她可就是罪大恶极了。 可这事…… 丁嬷嬷长叹了口气,望着那个已经被打捞起来的人,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先阻止两位小主子靠近了。 “你们……先看好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跟在丁嬷嬷后面,同时发现命案现场的几个丫鬟与婆子一个比一个脸色惨白,连带说话声也带着明显的颤音。 丁嬷嬷疾步来到了程语嫣面前。 程语嫣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问道:“丁嬷嬷,出什么事儿了?” “大小姐,语瑶小姐……”丁嬷嬷深吸了口气,“老婆子在后面厢房的大水缸里,发现有人溺水了……老婆子正准备将此事禀明老爷与夫人再行处置。” 溺水?程语瑶试探地问了一句:“可,可是九姨娘?” “不好说。瞧着衣服……有点像。”丁嬷嬷并未如实描述,只是挑了些无关轻重的说给了眼前的两位小主子知道。 事实上,丁嬷嬷也不能肯定那人究竟是不是九姨娘。瞧着身形,虽然浮肿了一些,跟九姨娘多少有点相似,身上所穿的那罗裙也是昨儿那一身。人已经被毁了容,脸上让人用利器横竖划了好些伤痕,竟然没有一块好皮肤。 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下此毒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出了人命案子,程府两位小主子即便想插手,所有人也是不敢让这俩人介入,若有可能都不想让这俩人知道。偏偏程语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揪着这事一个劲地向丁嬷嬷打探,甚至还想亲自跑上前去一探究竟。站在一旁的程语嫣都不晓得该对她那二妹赞叹一声胆子大好咧,还是一句感慨一下神经粗好咧?别忘了出事的可是宜兰苑,别是这里头有什么问题吧。 程语嫣冷眼瞧着程语瑶目光似有闪烁,越发觉着这里头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内幕。可惜李君苒并在现场,要不一准能给程语嫣解惑。问题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她又从中添了把火,而且还非常厚道地使了个坏,将原本在景秀园(也就是四七两位姨娘曾经住过的院子)的水缸跟宜兰苑里的那个大水缸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这几个月来,三姨娘可是陆陆续续地送了她好多份“礼物”,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管怎么说,她总得有所回报才行。更何况这还是程二小姐给程张氏还有程府大小姐准备的其中一份大礼。 正在主院上房会客大厅跟仅剩的四位姨娘说话的程张氏从丁嬷嬷那里得知宜兰苑又出事后,像是早已料到了程庆业想说什么似的,反应很是激烈地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佩蓉……”程庆业才开口,见自家嫡妻如此,也知道下面的话题是没办法继续了。 程张氏接过站在身边的丁香递上的茶盏,举止优雅地低头漱了一下口后。这才用丝帕掩着嘴唇,回转过头,慢悠悠地开口道:“老爷,妾身身体实在不适。” 她可是身怀六甲的大肚婆,怎滴,还想让她管那些个破事不成?也不怕冲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程张氏压根就不担心程庆业。自家夫君什么心思,她不说百分百清楚吧,最起码也有八九分了解了。程庆业一直就想要个儿子,这一点程府上上下下都是十分清楚的。期盼了那么多年,总算在前些日子再次开花结果。而且还是不来则已。一来好事成双。只可惜昨晚上宜兰苑那个小贱人肚子里那块金疙瘩说没就没了。现在仅存的一枚小硕果,自然变得异常的金贵。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程张氏哪里会不明白。所以她那花心的夫君即便从前再不待见她。看在这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也不得不有所收敛。现在是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既然佩蓉你不舒服,那宜兰苑的事……” “这事其实也不难,就让八姨娘辛苦一些。老爷觉着如何?”程张氏像是早已想好了对策一般。 程庆业迟疑了一下,想到之前也是八姨娘带着瑶儿上徐府赔的礼,便同意了:“也好吧。” 程庆业这边才同意,程语嫣姐妹俩便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俩人齐齐向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庆业以及程张氏行礼问安:“女儿/瑶儿见过爹爹娘亲/母亲。” “瑶儿,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程庆业一眼便瞧出程语瑶的脸色不太对劲,不由地想到宜兰苑发现有人溺水身亡时,自家宝贝小女儿当时也在现场,这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程庆业可记得负责搜查宜兰苑的丁嬷嬷可是自家嫡妻身边的亲信。嫡妻与心爱之人不睦已久,这事程庆业也是知道的。这主子间有矛盾,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甚至饲养的宠物关系也不怎么融洽。在程庆业看来,自家宝贝小女儿那脸色之所以会如此糟糕,一定是瞧见了那些个不该瞧的脏东西,之所以会这样,准是丁嬷嬷这个不安分的老虔婆在那里乘机使坏…… 想到此,程庆业顺手抓起放在手边案几上的茶盏,朝着丁嬷嬷的方向掷了出去。却不想角度偏了一些,茶盏落在了站在丁嬷嬷旁的程语嫣脚边,滚烫的茶水飞溅起来,直接弄污了程语嫣月牙色的罗裙裙角。 程语嫣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碎茶盏,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 “爹爹,嫣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呃……”程庆业也没料到自己会失手,脸上难免有了一丝讪讪色。可为了自己的面子,即便有错,程庆业也不会主动承认的。反而阴沉着脸,开始教训起程语嫣来。 “嫣儿,难道你没瞧见瑶儿的脸色不对劲?!在宜兰苑时,也不知道看着些?” 早在前世那会儿,程语嫣就已经知道,自家花心爹爹比起自己,显然更喜欢她那个庶出的二妹。一切只因为二妹是三姨娘这个真爱所生。花心爹爹就是偏心那又如何?这人心原本就是偏的。 不知为何,程语嫣突然有点儿期待,期待她那个偏心到不行的花心爹爹,被她那个据说只是年纪小所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了一些的好二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心理极限时,是不是还会一而再再而三无原则地袒护着。当年,因为三姨娘这个真爱,花心爹爹被罚永远都不能再参加科举踏足官场,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只怕也不见得吧。 程语嫣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即便一脸的委屈却依旧一声不吭。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程语嫣的这一技能说起来还是跟她那好二妹学的呢。当然是跟前世长大后的那位。虽说现在只是学了点皮毛,最多也就是五六分功力,差不多也能勉强拿来用了。说实话,程语嫣真的很佩服她那二妹,怎么就能长时间地保持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然后死活不流下来咧,还有梨花带雨地小声抽泣能哭上两三个时辰不带中途休息,可见哭功之高超。就更别说,哭与不哭间收放自如,随时随地可以各种流量的哭,又随时随地可以破涕为笑,这功力,只怕她再偷偷练习上几年,都追不上。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的程语瑶只是个黄口小儿,还没有成长到哭神的高度。 “怎么,难不成为父还冤枉了你不成?”程庆业面对一脸委屈的程语嫣,非但没有觉着心疼,反而多了几分不耐烦。 丁嬷嬷哪里会不明白这是程庆业借着训斥她家大小姐的档口,乘机说给自己个儿听呢。见此,丁嬷嬷“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喊冤道:“老爷明鉴呐,老婆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大小姐和语瑶小姐去瞧那腌脏呐。老婆子带着几个丫鬟跟婆子是在搜宜兰苑正屋后面的几间厢房时,发现那大水缸里头有问题。大小姐跟语瑶小姐可是一直就在院子里的廊下歇着脚,连正屋都不曾进。生怕这人来人往的,扰了三姨娘休息。老婆子发现问题后,因为怕吓着大小姐跟语瑶小姐,也只敢说‘出了事’。具体什么事,老婆子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敢多说呐。” “丁嬷嬷,你可不要糊弄老爷与夫人呐。语瑶小姐若不是瞧见了什么,何至于被吓得现在这般脸色苍白?”六姨娘一脸求赞扬的表情看向程庆业,“老爷,您说霜儿说的对不对?” “老婆子冤枉呐。”丁嬷嬷顿时大声地嚷嚷了起来,“老婆子本不愿意跟语瑶小姐多说些什么,是,是语瑶小姐缠着老婆子,还要挟老婆子……老婆子虽说是个嬷嬷,可到底也是伺候主子的奴婢……” 丁嬷嬷这话说的可就相当有水平了,整个一被小主子压迫不得不低头顺从的可怜老嬷嬷形象。可惜这效果稍稍打了点折扣,要知道丁嬷嬷的外形条件,气势稍稍弱一点的主人压根就压制不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主人拿捏住的。 程庆业虽然知道丁嬷嬷所言非虚,但本能地更愿意相信这是丁嬷嬷伙同自己的大女儿在欺负宝贝的小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闹剧,九姨娘脱籍 丁嬷嬷这话说的可就相当有水平了,整个一被小主子压迫不得不低头顺从的可怜老嬷嬷形象。可惜这效果稍稍打了点折扣,要知道丁嬷嬷的外形条件,气势稍稍弱一点的主人压根就压制不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主人拿捏住的。 程庆业对丁嬷嬷所言倒也并非完全不相信,只不过本能地更愿意相信这是丁嬷嬷伙同自己的大女儿在欺负宝贝的小女儿。 程张氏见自家夫君险些砸到自家宝贝女儿,哪里会不明白这是自家夫君因为心疼二丫头那个小蹄子,本想教训一下丁嬷嬷,却不想误中了副车。程张氏心下很是不痛快,如果说之前她还在犹豫,那么这一刻已经足矣让她下定决心。 自家夫君不是在乎那个小贱人所生的二丫头嘛,那么她说什么也要将那个二丫头给养残了!不过在此之前,程张氏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件事得立马做。 于是程张氏拿着手中的丝帕,突然干嚎了起来:“程庆业,我就知道你不待见我们母子三个。不如你现在就休了我算了……” 程张氏生怕这效果还不好,一边干嚎着,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肚子。 “我还要这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不如马上死了算了……也好给那小贱人让位置……” 程张氏突然来这么一出,可谓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向程张氏。 都说术业有专攻。程张氏这般干嚎了半天,偏偏一滴眼泪都没能挤出来。对于哭泣这项技能程张氏显然陌生的很,以至于这业务水平连自家宝贝女儿程语嫣一半都不如,就更没办法跟宜兰苑那对母女相媲美了。 原本兴许还有点儿内疚的程庆业顿时头大了,其实头大的又何止程庆业一个。程语嫣对自家亲娘这一番做派也甚是无语。好好的原本很有优势的开场,一手的好牌,结果让自家亲娘给打成这样,程语嫣也不晓得是该庆幸她那好二妹运气好咧,还是哭泣自己这边同伴(自家亲娘)扯后腿咧。 “好了!”程庆业终于忍不住提高了说话音量,许是顾忌到程张氏肚子里还怀着他最看重也是最想要的儿子。不得不生生将带着明显怒意的语气给扭转过来。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夫人累了。丁香,还不将夫人扶进去?!” “香儿,一会儿你带着雪儿跟霜儿将剩下几个院子再仔仔细细搜查一下。雅儿。你就辛苦一些。将宜兰苑那事处理了。” “是。”在场的四位姨娘齐刷刷地起身行礼应道。 “呃?”程张氏抬起头看向程庆业。自家夫君这般处置。多少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什么香儿雪儿,一个个都是狐狸精!着实讨厌! 程张氏气鼓鼓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不等身旁的丁香搀扶。便朝着内室疾步走去。 重新跟着房嬷嬷学规矩的李君苒从旁人那里知道事情后续发展时,这时间都快过去两个月了。之所以会拖那么长时间,自然有好几方面的原因。 一来李君苒着实找不到偷溜的机会,想找那些个知情人唠唠嗑,顺便八卦一番,也得小心翼翼地避开房嬷嬷的耳目。房嬷嬷不愧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教养嬷嬷,比容嬷嬷那段数高多了。这两个月,李君苒被狠狠地调教了一番规矩。 李君苒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房嬷嬷教她的那些个规矩,并不仅仅是给那些个小丫鬟学的,更多的像是宫廷礼仪。也是李君苒脑子一时抽了风,外加实在闲得发霉,竟然发挥出了前世对付高考的热血劲头,房嬷嬷教什么她就学什么,都不带任何打折。 等到李君苒将房嬷嬷那点子规矩压榨(学)完了,这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总算得到片刻只有的李君苒自然立马又活跃了起来,她可是专业看戏的路人,这一个多月可是好奇(无聊)死她了。 这一次,宜兰苑闹出了人命,事情远比李君苒原想的要严重一些。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第一时间便下了封口令,虽然私底下几个关系熟的偶尔还会偷偷摸摸地咬一下耳朵,八卦一两句,可到底有所顾忌。以至于李君苒事后想多打探一些,都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多番打探不到消息后,李君苒不得不求助自家那只几近无敌的胖耗子,白白又便宜了那只死耗子赚走了一百两银子,肉痛啊。要不是前些日子打劫了一只肥羊,口袋鼓了一些,李君苒还真舍不得浪费这银子呢。 九姨娘,呃,应该说雪莲算是彻底自由了。在宜兰苑发现的那位让人划花脸然后不幸淹死的炮灰,被当成了九姨娘,葬在了越镇程府祖坟旁的那块空地上,死因是不小心溺水淹死了。 九姨娘死了,其实也就是忽悠一下外头不明真相的外人。至于程府里头那些个明眼人心里个比个的清楚,死掉的那个只怕并不是九姨娘。别忘了九姨娘身上有个明显的特征,再出事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几个时辰前,刚刚挨了一顿板子,腰际以下都开了花。而淹死的那位,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既然不是九姨娘,那么那脸上纵横交错,划得就跟大脸猫似的,压根就很难看清真名目的伤口,就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释。有人不想让人看清楚死者是谁。偏偏程府近期并没有丢失一个丫鬟,这人就像是凭空突然出现,而明显受了伤行动不便的九姨娘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虽说姨娘只是半个主子,严格讲依旧是奴婢,可以任由主子打卖,可闹出了人命这事就有点闹大的节奏了。最让人头痛的还是以九姨娘替身身份淹死的那位,因为查不到具体身份,倘若这人是自由之身的平民百姓,事情一旦闹大让官衙知晓,想要圆满解决这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说程府当家人程庆业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明白过来后,第一时间便下了封口令不说,还铁口直言,一口咬定不幸淹死那位就是九姨娘。既然程府诸位主子都一致认定这就是九姨娘,底下那些个管事、嬷嬷、丫鬟、婆子甚至前院的家丁护院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程庆业厚葬了“九姨娘”,将她葬在了程家祖坟旁的空地上。那块地是专门用来安葬程府诸位姨娘,而且还得是为程府生儿育女有贡献的姨娘的。那些个不曾生育过的姨娘可没资格葬在那里。 李君苒将这事告诉了雪莲知道,雪莲听完后,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李君苒不晓得雪莲心里是怎么想的,反倒是她对程庆业这个花心菜萝卜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程庆业对雪莲应该相当喜欢吧,要不然也不会力排众议地将明显不是九姨娘的炮灰埋在那里。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恰恰就是因为这个被淹死的炮灰明显不是九姨娘的关系,程庆业不想落人话柄,这才不得不大张旗鼓,将人厚葬了。回头,若真有一天事发,好歹也有个借口,搪塞一番。 三姨娘知道这事后,闹腾了好久,之后程庆业特意去了一趟宜兰苑,当天夜里并留宿在了那里。第二天三姨娘就借着要养身体之后就一直称病直到那位“九姨娘”下了葬,也没见三姨娘露面。至于程张氏,也不晓得是不是程语嫣私下里又跟她说了些什么,至始至终都没吭声,安安心心地待在主院上房“养胎”(装怀孕),总算没在关键时刻再掉链子拉后腿。 如此看来,这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可算是能恢复自由,这对雪莲而言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程二小姐程语瑶童鞋从三姨娘那里费了好些功夫才弄到了九姨娘的卖身契,之后这张卖身契便辗转落到了李君苒手里。李君苒没想过要利用卖身契拿捏住雪莲,只要有她那庄园在,雪莲根本就不可能逃脱出她的手掌心。于是李君苒就将这张卖身契还给了雪莲。回头,雪莲只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去官衙掏点儿银子换户籍就行了。 对此,雪莲很是惊讶,有点不相信李君苒会放她自由。 “柳儿妹妹,你,你当真要将这卖身契给我?” “你若不想要,还我也可以呀。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小爷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咧。”李君苒笑嘻嘻地客串了一把纨绔子弟,伸出食指勾起雪莲那弧线优美的下巴,“来,给小爷笑一个。” 雪莲直接拍掉了李君苒那只粉嫩嫩的小狼爪子,顺道又没好气地捏了捏李君苒肥嘟嘟的小脸颊,怒嗔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君苒嘟着嘴,揉着被拍疼的小爪子。呜呜呜,这么凶,回头一定找个一脸凶相的彪形大汉然后把你给嫁了!李君苒并不知道,她原本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想未来还真有个满脸络腮胡一脸凶狠表情的彪形大汉将雪莲给拐走了。(呜呜呜,可以反悔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一天,雪莲正在庄园里陪李君苒采摘鲜花瓣,别看外头的已经换上了厚实的秋装,庄园里这会儿正值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雪莲好歹也在庄园里生活了一个多月了,在美的景致天天看也有看腻味的时候。 如果说第一次瞧见那些个奇花异草以及奇珍异果时,雪莲还会倒吸口气然后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叹,那么现在雪莲面对外头那些个寻常的珍品,只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从最初的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到现在的淡定从容,也就寥寥几天而已。 李君苒都不晓得该对雪莲的宽心加以赞许咧,还是对她的粗神经表示无语?难道她就真的不担心自己为了安全将她给处理了?要知道程张氏就因为李君苒知道了她假怀孕这事,不肯放李君苒走,甚至还跟三姨娘一样,想将李君苒给秘密处理了。现在李君苒之所以还活蹦乱跳着,不过是因为程府大小姐一直护着。李君苒也不晓得程府大小姐这种庇护还有享受多久,而她也已经从静雅轩搬了出来。所以相信距离程张氏腾出手来处理她的日子不远了。 “柳儿妹妹……”自从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后,雪莲高兴的同时,有一件事一直惴惴不安着。犹豫了好几日,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恩?” “柳儿妹妹,若有可能……你还是想想法子,早些拿到你那卖身契的好。”雪莲见李君苒停下了手中的活,转头看向她。便将这些年她所知的一些事,如数告诉了李君苒,“柳儿妹妹,你别瞧着夫人性子直,手段乍看也不如三姨娘,甚至还一度被三姨娘逼着躲进佛堂里静修,就以为夫人是个心慈手软的。可这程府里每天发生什么事儿,未必能瞒得住夫人。四姨娘与七姨娘的事,甚至你那次所挨的板子,铁定也有她在里头搅局使坏。三姨娘……三姨娘只怕是背了一个虚名……” 雪莲见李君苒一声不吭。生怕李君苒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便赶忙为自己辩白了几句,道:“柳儿妹妹,我并非因为三姨娘曾是我的主子。我才说这番话。当年若非三姨娘从牙婆那儿买下我。我很有可能被卖进那种腌脏地方。可。可这份恩情,在她将我推进老爷怀里,为她争宠时。就已经还了。何况,之后她还给我下了绝育药……” 哇,这么狠?! 李君苒眨了眨眼,多少能理解雪莲为何会如此对三姨娘了。并不是所有的丫鬟,都以爬姑爷的床当姨娘享荣华为目标的。白芷是个例外,雪莲也是个例外……或许,那个二姨娘也是如此。三姨娘为了争宠,将雪莲当玩物般推了出去,利用完后见雪莲很受程庆业的欢喜,便处处刁难,甚至还下了绝育药,可以说将雪莲所有的希望都给破灭了。李君苒觉着,换做是她,可能也会想着伺机报复三姨娘。 “嘁,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雪莲苦笑了一下,将有点歪楼的话题又给扯了回来,“总之,柳儿妹妹你还是赶紧着想想法子,早些拿回你那卖身契比较好。” “雪莲姐姐,我知道的。”事实上,李君苒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在她搬出静雅轩那天,便开始着手这个“顺利拿回卖身契”计划。计划一度因为前些日子跟在房嬷嬷身边忙着学所谓的规矩而不得不延后,当然,这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君苒也在等天冷下来。这天冷了,尤其下雪之后,有些吃食才更为稀罕,想要做手脚才更容易一些。 没办法,李君苒虽然可以利用自家庄园隐身,但隐身状态下,庄园没办法移动。那里进庄园,下回还得从那里出来。而这程张氏也不晓得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比较怕死,一天到晚十二时辰主屋里都有丫鬟婆子守着。害得李君苒根本就没机会不着痕迹地溜进里屋,将她那卖身契给偷出来。 幸好,再过两日便是十一月初十了,李君杨休息的日子。现在李君杨在白鹿书院跟在某老头身边读书,每个月可以休息三天,逢十就能回家一次。每逢休息日的傍晚,李君杨回白鹿书院前,都会来程府看望李君苒。虽然李君苒搬离静雅轩那一个多月里,李君杨多数时候是见不到人的,不过彼此的联系并未因此中断。一切,只因为李君苒与李家有传说中的飞鸽传书。 信鸽是李君苒特意喂养的变异品种,比起外头常见的信鸽,通体黑色,个头更小,速度也更快不说,其中最大的一个特点,非常擅长夜晚飞行。可谓信鸽中的夜猫子。 李君苒为了能喂养出这黑布隆冬的黑信鸽,在跟着房嬷嬷学规矩这段时间里就没忙其他事,连着至少喂养了好几千只鸽子,当然她不在庄园的时间段里雪莲也没少出力。辛苦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变异出了鸽子王——两只黑炭似的信鸽。 因为这次疯狂,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君苒都不必愁没有烤乳鸽吃了。即便每天一只,吃个三年五载根本不成问题。除了肉鸽外,还有好些漂亮的观赏鸽以及信鸽,这些鸽子李君苒也不会傻傻地当肉鸽给处理了,而是统统收进仓库里,计划着回头逮个适当的时候再(高价)处理给那些有需要的人。李君苒可不想做什么亏本买卖,即便她抽风乐意,还得问问她家那只胖耗子答不答应咧。 总之,自从有了这黑信鸽,李君苒跟李家二房之间就联系的相当频繁。相信等下一次李君杨再来程府时,一定会拿来她想要的那东西的。 雪莲见李君苒如此言之凿凿地让她放宽心,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越发勤快地帮着李君苒收集那些个鲜花花瓣。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转眼便是农历十一月初十。这一天天阴沉沉的,北风呼呼地吹着,一个劲地往门缝里钻进屋子里。已经换上一身厚实秋装的李君苒缩着脖子,打开了屋门,见屋外飘起了零碎的雪花,小院里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显然这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 “啊,下雪了。”这一刻,李君苒无比思念自家庄园。这会儿庄园里正是阳春三月。气候最舒服的季节。很显然,李君苒已经忘记了就在阳春三月前头一个月,庄园里头最浅处的积雪也有半米多深,整个一冻死人不偿命的节奏。 在那一个月里。这一白茫茫萧条的庄园景致。把从小生活在南边的雪莲吓了一大跳。可是兴奋了好一会儿。原本雪莲还想着踏雪寻个梅什么的,谁曾想庄园里头,除了那种在池塘里的那株妖孽七色莲还活着外。连根草都没有。甚至因为没有及时清理干净小木屋附近的积雪,差点被困死在小木屋里头。幸好,小木屋够结实,而且屋子虽小里头食材齐全,要不然整整一个月无非从小木屋里头出来,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里头。 李君苒一边想着雪莲在她那庄园里闹得那些个笑话,一边沿着回廊朝着房嬷嬷休息的院子走去。等李君苒赶到房嬷嬷所居住的屋子时,房嬷嬷早已经起床,甚至在小丫头的伺候下,已经梳洗完毕。这会儿正在穿一件藏青色对襟坎肩。 进屋后,李君苒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房嬷嬷行了个常礼,随后主动上前帮房嬷嬷扣好衣服的盘扣。 “老婆子方才听小丫头说,外头下雪了?” “是。柳儿过来时,还只是飘些小雪花,可院子外头全白了。”李君苒在房嬷嬷的调教下,虽说说话不再一字一顿,可到底还是不如旁人那般嘴皮子利索。倒是这口音,已经十足十的带着京腔。可见这一个多月来,房嬷嬷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至少将李君苒调教得都不敢明显耍滑头了。 “今年的雪可比往年要迟好些天了,这都过了大雪快冬至了,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房嬷嬷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说起来今年的雨水好像也比往年要少一些,别又是个大旱灾才好。” “啊,旱灾?”李君苒愣了一下,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她虽说有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有些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这旱灾的危害,因为土壤水分不足,农作物因为缺水而减产或者欠收。这天启朝,原本地里稻谷的产量就远不及李君苒之前所生活的现代,一旦发生点儿天灾或者人祸,地里的收成可就更悲催了。最要命的事,旱灾容易引发饥荒,灾荒过后更容易发生蝗灾。到时候只怕十室九空…… “怎么?你这小丫头不相信老婆子的话。”房嬷嬷见李君苒呆呆的愣在那里,顿时有些不悦。可转念一想到李君苒本就因为那顿板子,给烧呆了,便懒得再跟李君苒置气。 “行了,老婆子也就这么一说。最好嘛,自然是别让老婆子给说中了。若真有那大旱灾,倒霉的还不是那些个平头老百姓。对了,今儿是初十,你那哥哥傍晚时会过来吧。” 李君杨每次书院轮休那天都会跑来程府探望李君苒,这件事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李君苒自然不会否认。 “你这呆丫头,回头见着了你那聪明哥哥,记得提醒一声。别到时候你这呆丫头还没脱奴籍,家里又有人卖身进了程府。” “……”要不要这么刻薄呀。一瞬间,李君苒的脸有点臭臭的。房嬷嬷的话虽然难听刺耳了一些,可好歹还带着几分善意。 “嬷嬷,我真的能离开程府回家么?” “怎么,你这呆丫头没信心了?”房嬷嬷抬了一下松散的眉毛,转眼间又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嘴脸,“还不给老婆子干活去?!又想耍懒骨头了,是不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李君苒原以为要到傍晚那会儿才能见到小七柳那同胞哥哥李君杨,毕竟之前几次李君杨都是这个时间段来探望她的,却不想这次晌午前便过来了。所以当负责看角门的周婆子过来找李君苒时,把还在忙碌的李君苒给吓了一跳。 “七柳哟,可算是寻到你了。赶紧的哟,你家小哥又来看你了。”远远的,就传来了周婆子那高八度的嚷嚷声。要说这里头不是故意,没有后头之人的暗中使坏,李君苒打死都是不信的。正好,今天李君苒也想过兵行险着,决定玩一把大的。 要说李君苒在静雅轩那几个月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从厨房三等跑腿小丫头晋级到了内院二等丫鬟。而且在程府大小姐的静雅轩里头,享受了好些日子的特殊待遇。这样的特殊待遇,要说不招人眼红,压根不可能。更何况李君苒原本就是从外头新卖进程府,在程府里比起那些个家生子,可以说是一丁点儿根基都没有。 原本,若还在静雅轩当二等丫鬟,好歹看在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的面子上,即便想捏一下软柿子,也得掂量掂量。现在,李君苒因为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的一句话,从静雅轩里头搬了出来不说,还跟在房嬷嬷旁重新学规矩。 要说这房嬷嬷,当年可是程庆业的教养嬷嬷,借用李君苒的原话评价,整个一容嬷嬷,而且还是终极版。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这位容嬷嬷非常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地故意整人。所以但凡严惩,那一定是不合规矩犯了错。李君苒跟在房嬷嬷身旁的这一个多月里,虽然苦不堪言。可摸顺了房嬷嬷那脾气后,其实这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所以,有些人墨迹到现在才决定动手,未尝不是顾忌着房嬷嬷。 早已听到周婆子在那里大呼小叫的李君苒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周婆子自然也是知道李君苒平日里做什么事儿都是比旁人要慢些,这会儿见她已经慢吞吞的,想到那人特意交代自己的话。心下又着急了几分。 “哎哟喂。我说七柳啊,你倒是快一些啊。” “周婆子,你若有事便先回去吧。七柳得忙完了手边的活儿。才能去见小哥哥。要不然若是金妈妈知道了,少不得去房嬷嬷那儿告状。”因为这天是一天天冷了起来,府里所有的奴仆都要换上冬装,针黹房人手不足。李君苒这样半路出家的小丫头也被临时调到了针黹房,负责缝制冬装。李君苒虽说没来天启朝这边时。也会缝扣子,可要说缝衣服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对此,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准备看李君苒笑话。 可李君苒是谁?老说不是总说什么“科技的进步那就是工具的替代”嘛。李君苒那庄园仓库里头还推放着前任白莲花末世前收集的好些乱七八糟的工具呢。其中就有一台全新的。名叫缝纫机的东西,另外还有好几个迷你型手动小缝纫机。熟练掌握后,那针脚绝对木有问题啦~~退一万步讲。庄园里头还有个熟练掌握了苏绣,还能绣双面绣的雪莲。 当然。李君苒也没笨到自掘坟墓地将之前好不容易塑造出来,已经深入程府诸人心目中的呆丫头形象给毁了。为此,她那磨磨蹭蹭的效率也没少被府里针黹房的管事金妈妈教训,饿肚子什么的更是个隔三差五的必修课。 周婆子踮着脚,瞄了一眼李君苒身后那堆小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用多问了,这堆衣服,准是今天李君苒必须得缝完的冬衣任务了。别看只是将前后三片以及俩袖子缝在一起,可要全部缝完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女工,最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更何况那堆衣服少说也有十来件。 得,看来今儿又跟之前那几次一样了,七柳这丫头是不可能完成这些活儿,偷溜出来了。周婆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有点点同情李君苒那遭遇,到底也是无能为力。 按说府里针黹房的金妈妈在诸多管事里头,并不算太刻薄,甚至还非常好说话。只要底下的丫头忙完了每日必须做完的活儿,哪怕晌午前就完成,剩下的时间也能偷懒休息。问题是,金妈妈每次指派的任务,即便是最擅长针黹的熟练女工,从早忙到晚中途不带休息,能提前一个时辰完成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就别提像李君苒这样手脚墨迹的丫头了。 李君苒见周婆子已经离去,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堆凌乱的衣服,继续低下头加速给手上那件冬衣上最后一个衣袖。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君苒终于完成了手上那件冬衣的缝纫工作。都说熟能生巧,虽然她不会剪裁,可手工缝纫这一块经过近一个月地狱式的训练,已经相当熟练了。 李君苒抬头看了看窗外开始飘起大雪花的天空,不再有片刻犹豫地站起了身,径直去了隔壁找针黹房的管事金妈妈。 “什么?”正在低头盘算还差多少冬衣的金妈妈一脸惊讶地表情看向李君苒,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之前大半个月里,十之八九都完不成活计的丫头,突然会如此卖力。莫非之前都在耍懒骨头? 想到此,金妈妈眯着眼,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你且将已经完成的冬衣,拿来我检查。” “是。” 没一会儿功夫,李君苒将已经缝制好的三件冬衣抱到了金妈妈面前。金妈妈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里头只有一件冬衣其中一只袖子的针脚稍稍毛糙了一些,其余两件针脚很是均匀。 “金妈妈,方才后院看角门的周婆婆特意,说是家里小哥哥来探望七柳了。七柳原想着小哥哥傍晚才到的……七柳能不能跟金妈妈请半个时辰的假。剩下的两件冬衣,七柳傍晚前一定完成。” 金妈妈给李君苒安排的缝制冬衣的活计是每天五件,按理说这个任务还是有点重,当然手脚快一些也不是不能完成。问题李君苒在整个程府内院后宅,那是出了名的慢性子。所以之前那大半个月,打从临时调到针黹房后,刨去最初几天只需三件的活计量,之后就没有按时完成过。 偏偏这一次,还没到晌午就完成了三件。 方才周婆子如此大嗓门,就在隔壁的金妈妈哪会听不到。 “你想见家人,妈妈也不是那冷血不讲理的人。不过……七柳,既然你一上午便能赶制三件冬衣,那算上下午还有晚上,再赶制五件出来,自然也是不成问题的了。”金妈妈盯着李君苒看了许久,才轻笑道,“七柳啊,你也别怪金妈妈。实在是这针黹房人手不足,府里上上下下的冬衣可还差好些呢。” “是。”对此,李君苒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人手不足,还不是欺负她这个黄毛丫头在程府里没后台靠山? 其实程府各个院子都有针黹房,而程府四位主子外带现在仅剩下的四位姨娘一年四季那几套正装都是请外头最好的绣坊定做的,即便是日常的衣衫也是由各院针黹房自己负责。当然各院的针黹房还得负责丁嬷嬷这样的管事嬷嬷,白芷这样的一等大丫鬟,甚至那些个二等丫鬟们。至于李君苒现在所在的大针黹房主要还是负责给府里最低等的那批,当然人数也是最多那一批奴仆一年四季的衣衫。因为一年四季都要忙,所以人手是永远都不会嫌弃少的。至于不足……真若不够,负责管家的程张氏早到外头买新丫头进府了。(未完待续)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了点儿岁数的大妈都比较啰嗦,亦或者金妈妈是里头的战斗机,总之等李君苒离开针黹房,赶到后院角门那儿,时间又过去了大半柱香。 程府后院那个小角门比较偏僻,连着一条不到一米宽的狭长小巷子。小巷子近百米长,平日里是为了方便运送夜香所留的专用通道,而小角门就开在距离路口约五六十米的地方。农历十一月的越镇天是一天比一天的寒冷,尤其在小巷子这种弄堂风肆虐的地方。万幸的是距离角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个不到一平米的小小拐角,带着屋檐,可以躲避一下肆虐的寒风。 “小哥。”李君苒往周婆子的手里塞了两个大字儿,这才顺利地让周婆子打开了小角门。站在石阶上,李君苒毫无意外地在不远处的小拐角那儿见到了李君杨。 正缩着脖子,哈着气的李君杨回转过了头,与李君苒长得很相似的大眼睛带着明显的笑意。 “柳……呃……” 李君杨才开口,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发现嘴里好像多了点儿东西,浓郁的辛辣味带着甘甜直冲鼻尖。 “不准吐出来。”李君苒压低了嗓门威胁着,瘦弱的小身板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躲在门后的周婆子偷窥的视线,随后将一小包只有自己巴掌大的纸包塞到了李君杨的手里。 “拿着,这是姜糖。回头你回到书院后,拿一颗用滚烫的热水泡开了喝下去。就能驱寒。” 李君苒没敢给李君杨太多,小纸包里就只有五颗龙眼儿那般大的姜糖。别看数量少了点儿,每一颗姜糖都能泡一大海碗红糖姜水。李君苒生怕制成糖丸后效果不够,在制作的过程里还往里面滴了半滴露水。一碗下去,想要着风寒也难。当然,给李君杨吃的那颗姜糖里并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就是普通的蔗糖还有老姜。只不过庄园出品,总归比市面上的东西质量要更好些。 “好。”李君杨点了点头,望着眼前这个又快有两个月没见,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小妹妹。一阵心疼。那天夜里。听爹娘还有阿奶说小妹匆匆地来家里,还没多久又被匆匆带会程府。即便事后家里多了只黑布隆冬的鸽子带来了小妹的消息,说是没事,可毕竟没见到人。而且小妹被带走后这一个多月里。他特意过来几次。都不曾见到人。总是让人很不放心。 “柳儿,你……瘦了……” 李君苒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原本还圆圆的下巴。现在变成了小鹅蛋。可不是瘦了嘛。 要说小七柳那小身板在李家屯跟着四房混时,就营养不良,整个一面黄肌瘦。到了程府后,虽说是三等粗使的烧火丫头,好歹每天能吃饱饭(其实一个六七岁的黄毛丫头也吃不了多少,关键程府在伙食上确实比李家四房大方)。一年多养下来,还真胖了不少。可惜,让三姨娘的那顿板子,又给打回到了解放前。李君苒接手后,躺在床上养了好几个月的伤。最初跟着白芷享受到一等大丫鬟的待遇,之后又有庄园慢慢调养,自然养得白白胖胖的。 可惜,自打她搬离静雅轩,跟着房嬷嬷学规矩,之后又被临时调到针黹房,即便每天偷偷加餐,小脸蛋还是瘦了一圈。不过在李君苒看来她现在这样其实正好,瘦一点儿也让某些人更放心不是嘛。更何况,她也只是脸小了,加上骨骼偏娇小,身体什么的别提多健康了。 “小哥你倒是胖了哟。”随后李君苒又伸手摸了摸李君杨的小脸,果然嫩滑了不少。 李家四房的六郎跟七柳这对龙凤胎其实长得很不错,继承了爹娘那优良血统,尤其李徐氏那美貌。可惜亲爹李正民不受待见,被连累着也不受待见,加上龙凤胎原本就比寻常孩子要先天不足一些。在四房那几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就跟小豆芽似的,跟同龄的孩子不能比,甚至还不如隔壁房年纪更小的孩子来的结实。 万幸的是,过继给家境更殷实的二房后,二房的李崔氏本就不像李小冯氏那般尖酸刻薄。现在平白多了一个儿子(嗣子)外带一对孙子(女)后,每天就剩下俩念头:一个便是李君苒脱奴籍,另一个便是改善伙食,心心念念就想着要将儿子儿媳妇还有宝贝小孙子亏空的身子给补回来,儿媳妇若能再开枝散叶就更好了。 李崔氏的想法显然跟李君苒不谋而合,所以最近一次回李家二房时,李君苒便偷偷给了李崔氏能够强身健体的好东西,再加上第一次留下的那两只绿壳蛋鸡的小鸡仔。这日子长了,自然能将之前的亏空给如数补回来。 “大黑跟小黑前两天下蛋了。” “这么快?”李君苒愣了一下,在她没来天启朝这边时,曾看过有关于绿壳蛋鸡的相关电视报导,不是说最快也得四五个月才能下蛋嘛,看来下次说什么也得少喂庄园水了。要不然这效果太惊悚了。 “快拿着。”李君杨很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蛋,塞到了李君苒手里,“柳儿,你快拿着,要不然奶还有爹娘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小哥,有鸡蛋啊,我正好饿了。”李君苒没有拒绝,接过李君杨手中那个小小的绿壳鸡蛋后,直接剥了壳。自从有了庄园,绿壳蛋鸡再难得,李君苒也不可能差一个绿壳鸡蛋。之所以不拒绝,只因为那份浓浓的亲情。 “蛋白归我,蛋黄归小哥,至于蛋壳……”李君苒轻轻一拍手,最大的罪证绿色蛋壳便不见了踪影。李君杨挑了下眉头,见怪不怪地将那小小的蛋黄给吃了。 果然很好吃。 “柳儿,阿奶还有爹娘还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李君杨见背对着角门的小妹朝他使了个眼色,便想到了小妹之前特意让信鸽带来的那张条子上所写的内容。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个千叮咛万嘱咐特意让他带过来,而且还必须得用碎布包严实的空篮子,对于小妹脱奴籍为何有大作用。但有一点李君杨还是可以肯定,那便是眼前这个已经换了芯子,明显有大主意的小妹,一定不会做什么无用之用。作为哥哥,配合就行。 更何况,这会儿别看只有他跟小妹两个人,这门后面一定还有人躲在那儿偷听。既然要演戏,那就配合着呗。 于是李君杨笑嘻嘻地将将原本放在脚边的小竹篮递给了李君苒,随后又生怕人听不到似的提高了音量。 “柳儿,你可要拿好了。这是奶还有爹娘特意嘱咐了,让我交给你的。” “小哥,这么冷的天,爹爹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回头你可得告诉阿奶还有爹爹娘亲,柳儿在府里吃得饱穿得暖,真的挺好的。” 末了,李君苒还朝着李君杨眨了眨眼,压低了嗓门开口道:“年年,等着姐回来哟。”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君杨眼见着开始还一脸呆滞表情,说话反应明显慢于常人的小妹拎着小竹篮子,几步便溜回了角门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可转眼间,李君杨的脸又阴沉了下来。李君杨虽然跟眼前这个私下里总是一口一个姐的小妹接触时间不长,可对这位小妹什么性子还是了解了七七八八。比起原来的小妹,只怕现在这个只怕要更有灵气一些。偏偏在程府不得不装傻充楞。 程府…… 李君杨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房门紧闭的小角门,内心所有的恨变成了一个信念,那便是“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李君杨若是没能进白鹿书院,跟在那位大儒身边,或许还不会那么快的意识到像他这样毫无根基的平民百姓,想要跟程府斗是何等的困难。 诚然,越镇程府不过是商人府邸,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却是有着举人功名的,而且还是京城程阁老府家的嫡出的二小子。那个害死他小妹的三姨娘虽说只是个妾侍,却很受程庆业的喜欢。退一万步讲,即便三姨娘不受程庆业待见,那也是程庆业的人。若他想要为小妹报仇,势必要跟程庆业,跟程府对上…… 李君杨藏在袖子下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阴沉着脸,咬牙弯身拎起了放在脚边的书箱,却不想书箱的分量让李君杨很是吃了一惊。 转眼间,怎么重了那么多? 书箱原是正吉叔知道李君杨将去白鹿书院给夫子当书童后特意为他做的,因为考虑到李君杨的年纪,所以并没有选择分量比较重的原木。而是选择了更为轻巧的细竹条,不仅用砂纸细细打磨得油光发亮。还在里头衬了油纸。所以即便是雨雪天气,也不用担心会被淋湿。 今天来时。李崔氏跟李正明两口子又生怕自家儿子在书院苦读时,晚上会饿着肚子,便装了好些干饼。现在书箱的分量明显不对,不用多问,准是他那个有着大秘密的小妹掉了包了。 李君杨并没有急着打开书箱检查一番,事实上,李君苒并没有将李家准备的那些干饼给调换成更美味更有营养的糕点,只是额外地放了一小罐肉酱。肉酱的原料在李君苒看来很简单:不过是新鲜的蘑菇胡萝卜跟黄豆、泡发好的黑木耳以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绞肉机全部绞成细细的碎末。加以盐糖酱油蚝油等调味料,大火煸炒到变色后,再加上高汤小火熬成肉酱。夹干饼时既能增加营养,又下饭。只不过李君苒在熬制高汤时,习惯性地用了庄园里头的好水。 之所以如此,一来这些干饼好歹是李崔氏跟李徐氏的心意,长辈的心意岂可辜负。再者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了。树大招风什么的,李君苒还是知道的。李君杨能入了那位老顽童夫子的眼,虽说是书童实际上却是亲传弟子的待遇。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整个书院其他准备考科举走仕途的学子眼红了。倘若再拿出旁的糕点,李君苒真的没把握不会因此惹来各种羡慕嫉妒恨。至于肉酱什么的,按着书院大部分学子家中的经济条件,真的不算什么稀奇吃食。 偏偏。李君苒还是小觑了她所制作的那小罐肉酱,那诱人的香味不仅激化了前头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还帮李君杨童鞋勾住了好几只馋猫。所谓的知己(损友)什么的。率先得有相同的爱好,果然是真理。当然。这会儿的李君杨还在回白鹿书院的路上,至于李君苒。则抱着小竹篮子,正在接受周婆子的第一道审查。 “哎呦喂,我说七柳丫头啊,你是不是觉着老爷跟夫人性子好,不会责罚你这黄毛小丫头?看来房嬷嬷的规矩你又白学了。”周婆子一眼便瞧见了李君苒怀里那个小竹篮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李君苒抬眼看了周婆子一眼,面无表情地掀开了盖住小竹篮子的小碎花布。 都说能负责看管府里门户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旁的不说,就拿周婆子而言,身后肯定有靠山。李君苒原以为周婆子应该是程张氏的人。之所以如此觉着,也是因为在上一次程府二小姐偷溜出府跟徐家小姐起了龃龉这事爆出来后,程张氏可是彻底将几处门户看门人给换成了她的人。周婆子能留下来,自然应该跟程张氏是一国的。可现在看来,这幕后只怕还有旁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那里挑事。 “这,这是……蘑菇?”周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那小半篮子很是新鲜的蘑菇,眼睛都直了。 也难怪周婆子如此大惊小怪了。天启朝这边还没有人工培育出蘑菇的先例,市面上的蘑菇多数是干货,鲜少有新鲜的。即便偶尔见着新鲜采摘下来的,也得在春夏秋三季。这大冬天就没见过有新鲜的蘑菇。 也不晓得这小蹄子是哪里搞到的。 周婆子心里恨恨的,本能地想到了程府的诸位主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这几天当家主母程张氏的胃口一直就不是很好,连带着大小姐这心情也不是很好。现在眼前这个呆丫头竟然能弄到如此新鲜的蘑菇,回头多半能得到赏银,重获大小姐的宠信也不成问题,说不定主子一高兴这卖身契就还给眼前这呆丫头了。 “小哥哥说,爹爹前两日上山打猎了,昨日才下山,说是在山中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些新鲜的蘑菇,就摘了一些。小哥哥今天就送了过来。周婆婆,这些蘑菇柳儿能带进府不?” “呃……当,当然。如此稀罕的东西……”周婆子隐隐地觉着不妥,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些蘑菇而已,而且她又细细检查过,都是最新鲜而且也是味道美味的小白蘑菇。退一万步讲,若是有毒,回头厨房那边的厨子跟婆子在烹饪前也会仔细检查一遍,更有试吃的丫鬟率先试毒。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李君苒见周婆子同意了,这才将小碎花布盖回小竹篮子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朝着静雅轩的方向走去。程语嫣这会儿并不在静雅轩。无奈,李君苒只好转道去了主院上房那儿。程张氏并不是李君苒这样的二等小丫鬟想见就能见到的,不过辗转能见到程张氏身边的丁香,李君苒就很满意了。 见到丁香后,李君苒又将之前跟周婆子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边,只是在末尾又加了一句“因为大小姐对她很好,这才把蘑菇献出来”。要说李君苒在程府有两个明显印象已经深入程府诸人心目中。一个便是呆,挨了板子让高热给烧得呆呆的,无论反应做事都比寻常人要慢半拍,说话原本不怎么利索,经过几个月的调教倒是好了一些。至于第二个印象,便是看见美食走不动道。天晓得,这形象是什么时候塑立起来的。不过这一次李君苒也没客气,利用了个彻底。 丁香见李君苒一副舍不得纠结的模样,直接笑了,接过小竹篮子后,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一下李君苒的额头,嗔道:“好了好了。别舍不得了。回头啊,丁香姐姐帮你在夫人那儿美言几句,让你能继续回大小姐那儿伺候,好不好?” 自然不好。她最想要的是卖身契!当然这话,李君苒不会犯傻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屁股开花什么的是小,直接没卖或者被处置了是大。 丁香也知道李君苒呆头呆脑的,见李君苒没了反应,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进了屋。至于李君苒自然不可能在主院上房院门口多逗留,完美地送出小半篮子蘑菇后,便回针黹房了。别忘了该死的金妈妈可是非常体贴入微的给她加了五件冬衣的任务。 现在饵料已经布置下去了,就看能不能钓到大鱼了。 已经回到针黹房的李君苒低垂着头,一边慢吞吞地穿针引线缝制冬衣,一边开始耐心等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正在屋子里陪程张氏说话的程语嫣见丁香手里拎着个小竹篮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便笑道:“我方才好像隐隐听到了了七柳的说话声。()” 程语嫣并不能十分肯定,说话之人一定是七柳。只不过瞧着丁香手里那小竹篮上所覆盖的那块小碎花布着实眼熟得很。记得量一个多月前,那个李家老婆子李崔氏也是手挎着这么个小竹篮子,上头也是覆盖着这么一块小碎花布。 “大小姐好灵的耳朵。”丁香恭恭敬敬地给程张氏行了个礼,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方才可不就是七柳那呆丫头嘛。” 程张氏对李君苒这样的黄毛小丫头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若说最初是同情这小妮子的遭遇,那么自打李君苒知道她假怀孕这事后,程张氏对李君苒的态度就有了明显转变。如此大的一个把柄,程张氏着实不想被人拿捏住。 偏偏这小丫头虽然瞧着呆呆的,运气却着实不错。搬离静雅轩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干活手脚比较慢外,还真抓不到旁的错处。倘若是旁的小丫头,兴趣还能用干活不利索这个借口给发卖了出去。偏偏这个呆丫头不行。追其缘由也是因为宜兰苑那个小贱人做的好事,那顿毫无缘由的板子竟然没将人打死。倘若强行以此为借口将人发卖了,难免落人口实。 哎,这活契到底不比死契。 程张氏心里不怎么顺畅地皱了下眉头,开口道:“那呆丫头可有事?” “回夫人的话,今儿是初十,七柳那个同胞哥哥回书院前又特意过来程府探视七柳,还带来了一小篮子新鲜的蘑菇。说是在后山无意间发现的。”丁香三言两语便将李君苒之前与她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程张氏以及程语嫣知道,说话的同时还掀开了覆盖在小竹篮子上的小碎花布。小竹篮子里垫着厚厚的一层棉絮,棉絮里装着小半篮子胖乎乎的白蘑菇,瞧着很是新鲜。不过数量并不多,粗粗一数最多也就十七八个的样子。 “小七当真那么说?”程语嫣听丁香说完后,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回大小姐的话,是。” 之前李君苒在静雅轩养伤时。也是无意间给程语嫣留下了一个呆呆傻傻却非常护食的印象。现在这个非常护食的呆丫头。虽然离开了静雅轩,却依旧记着她,还给她带来了寒冷冬天里难得一见的新鲜蘑菇。这让本就在李君苒身上看到前世宝贝小女儿影子的程语嫣心里是一阵感动。因为感动。程语嫣更是不禁想起,就在几个月前她头一次放这个呆丫头回李家时,这个呆丫头也为她带回一只美味竹溜鼠…… 这个呆丫头不仅发现了火麻仁,还替她挡过一劫…… 虽说当奴婢的危难时刻以身替主子挡灾避祸那是应该的。可真当危及自身时,又有几个忠仆?经历过前一世的众叛亲离。程语嫣本能地回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白芷。前几日,奶娘夏嬷嬷不小心着了风寒,此刻正在静雅轩的后边的小厢房那儿养着病…… 呆丫头还治好了徐家大小姐的脚伤…… 程语嫣掩藏在毛袖下的手不由地捏紧了。想到这个呆丫头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小师妹,程语嫣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娘亲,嫣儿还是头一回在那么寒冷的下雪天瞧见如此新鲜的蘑菇呢。不如午膳就吃锅子吧。可惜。爹爹外出会友了,没有这口福。” “吃锅子?”依偎在软枕上程张氏看向程语嫣。似乎在问程语瑶当真要如此吗? 都说知女莫若母,程语嫣那点子心思,依偎在软枕上的程张氏还是能猜出五六分的。至于当娘亲的心里如何盘算的,只怕也瞒不过当女儿的程语嫣。 对此,程语嫣避而不答,反而笑盈盈地冲着程张氏撒娇道:“娘亲,好不好嘛。” “夫人,奴婢曾听人说前朝时的宫里,在冬日里最流行吃什锦锅子,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吃完后身子暖暖的。”站在程张氏身后的薷香以为程张氏这是不喜吃锅子,便自作聪明地插嘴道。 “娘亲,您可记得,嫣儿院子小厨房里的赵婆子祖上曾是前朝御厨来着,就是不晓得她会不会做那什锦锅子了。”程语嫣只当没瞧见程张氏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笑盈盈地回转过头吩咐身后的白芷道,“白芷,你且拿着这些个蘑菇,去赵婆子那儿问问,可会做那什锦锅子。若是不会,就用这些蘑菇做些可口的汤羹吧。天冷了,多些汤羹菜,吃了身子也更暖和些。” “是。”白芷从丁香那儿接过小竹篮子,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娘亲,嫣儿如此安排,可好?”程语嫣笑着看向程张氏。 “既然嫣儿喜欢……那便再加个锅子吧。”程张氏轻抚着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看向自家宝贝女儿,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 也没过太久,这午膳便准备好了。除了几道热菜外,放在八仙桌正中位置的是个大汤盅。静雅轩小厨房的赵婆子果然会做前朝宫廷非常流行的那道什锦锅子。虽说因为时间有点仓促,锅子的火候欠缺了一些。可里头放了李君苒所提供的那些新鲜白蘑菇,而且还是经过添加了“生命之水”的温泉水浸泡之后的白蘑菇,整个锅子的味道便提升了不止一点点。 所以当汤盅的盖子被负责布菜的木香打开,整个会餐厅开始弥漫着这股诱人的食物清香味,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食欲大开。 实在太诱人了。 守在院子里的诸位丫鬟以及众婆子们忍不住抬头嗅了嗅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食物清香,彼此又对视了几眼。 好香啊…… 当李君苒借着肚子疼需要上茅房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一处假山后面。假山后面是一道白壁黑瓦的小围墙。李君苒手脚利索地在小围墙下扒了一会儿,掏出一个不大的小洞来。乘着没人,李君苒缩着脖子钻了进去,随后又甚是仔细地将小洞给补上。 呼~终于溜进主院上房的院子了。 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千算万算,她还是漏算了两点。一个便是天气,谁能想今儿会下雪来着。还有一个自然是李君杨。当然,当然李君杨会提前出现,主要还是因为下雪的关系。若不是今天下雪,本该傍晚出现的李君杨也不可能提前就来程府了。 雪下得很大,早晨她去房嬷嬷那会儿还只是零星地飘着几片雪花,那么现在临近中午,竟然直接变成了鹅毛大雪。 虽说白茫茫的一片,换上一身雪白装,在服用自家庄园商铺出品的加速丸后,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在程府疾跑,即便让人瞧见了最多也就是个残影。问题她没练过什么轻功,不能踏雪无痕好不好。 为此,李君苒不得不换上一双前一世辫子朝时期常见的带着梅花印的花盆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走一路扫一路,总算来到了主院上房的正屋附近。用匕首敲开了程张氏卧室里的一扇窗,借着窗框,李君苒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蘑菇虽说浸泡了强效昏迷药,举凡闻到这股香味的人都将昏迷半刻钟,事后也不会有所察觉。可这时间在李君苒看来到底少了一点。而且最怕这段昏迷时间里,有人好死不死地来主院上房串门子。 这次的时机,真的不是最佳。可机会只有一次,自家那只都肥的走不动道的死耗子又不肯帮忙,李君苒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动手了。幸好,她那卖身契被程张氏放在哪里,李君苒已经事先打探清楚了。要不然,再给她一个时辰,也未必能翻找出来。 李君苒小心翼翼地掀开程张氏每日都要睡的拔步大床上的被褥,从暗格下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梳妆盒。梳妆盒里,一个装着卖身契,一个则是银票以及房契跟田契。李君苒倒出梳妆盒里那些个银票房契田契后,在梳妆盒的夹层里翻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银钥匙,随后再用这把银钥匙,打开了摆放在佛龛里那座如意弥勒佛肚子里的暗格。暗格里除了摆放着小七柳那张真的卖身契外,还有一个羊脂白玉制成的小瓶子,只有女子食指那般大小。 别看羊脂白玉瓶不大,里面装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是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的毒药,叫什么“梦莲”。李君苒不知道最后程张氏会不会将这药用在她身上,倘若要用,她是乖乖地配合好咧,还是将计就计好咧? 不管怎么说,能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李君苒心里很是高兴,连带着手脚也更利索了。从那堆卖身契里翻出小七柳那张假的卖身契,装回如意弥勒佛的肚子里,随后又将自己参照着雪莲那张卖身契仿造的假契混进那堆卖身契里,往银票堆里丢了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所有的一切恢复原状后,终于李君苒顺利地回到了针黹房。(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君苒抬头看向眼前之人,实在没办法有什么好的脸色。() 麦冬,跟前头被程府大小姐责罚送到外头庄子上的那个半夏,是带着点儿血缘关系的亲戚,按说跟李君苒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偏偏李君苒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厨房跑腿的三等粗使丫头晋级成为大小姐身边比较贴身的二等丫鬟。这晋级太快了,便引来了小心眼儿的半夏的羡慕嫉妒恨。麦冬作为半夏的跟屁虫,自然要为自家人出这口恶气的。 李君苒面无表情地看着麦冬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表示没办法理解。之前,麦冬身后还有个同是二等丫鬟的半夏给她撑腰,甚至那个白薇也在暗暗支持。可现在,半夏都被送去外头庄子上了,就连白薇这个一等大丫鬟,在程府大小姐心目中的地位只怕还不如玉竹几个。而麦冬本身只是个三等小丫鬟。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下犯上,李君苒不晓得这麦冬是缺心眼儿呢,还是少根筋咧。难不成是觉着她已经搬离了静雅轩,便失宠了,可以任由她这个三等小丫鬟拿捏,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不成? 麦冬见李君苒只是抬眼瞄了她一眼后,便依旧往前走,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之感。李君苒是谁?在麦冬眼里,不过是个被烧坏了脑子,却破天荒地入了大小姐的眼,却依旧只是个傻子而已。更何况,现在大小姐都将这小傻子赶出静雅轩了。麦冬压根就不记得李君苒搬离静雅轩,是程府当家人程庆业的意思。当然,即便记着,在麦冬看来。这也是因为李君苒得罪了老爷,问题反而更严重了。 “你给我站住!”麦冬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李君苒的胳膊。哪曾想李君苒别看平日里温吞水似的,关键时刻却比那泥鳅还要滑。李君苒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便险险地闪避了过去不说,还乘着麦冬身体向前倾的瞬间,往麦冬右膝盖骨附近丢了一粒小石子。 “啊……”麦冬膝盖一软。整个身子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出了回廊,扑向了湿滑的石子路上。 不小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针黹房里正在赶制冬衣的金妈妈等人。 “怎么回事?”金妈妈很是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金妈妈,小麦子刚刚滑了一下摔倒了。”李君苒伸手指了指因为摔得太狠扭到了腰以至于一时间起不来的麦冬,慢吞吞地开口道。金妈妈虽说之前曾见过麦冬,可像麦冬这样的三等小丫头。程府随便一个院子都能拎出十个八个出来,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连个路都不知道好好走。要说这样的小丫头留着有何用?”金妈妈显然没认出麦冬来,瞧着七柳已经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当即提高了音量,直接吼上了。“七柳,今儿的活干完了?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又在耍懒骨头。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已经撞枪口上的李君苒当然不会再傻傻地火上浇油去撩拨已经发怒的金妈妈,赶紧溜回针黹房赶制冬衣都来不及。哪儿还敢上前去搀扶一下麦冬。金妈妈冷眼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麦冬,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叫来了一个粗使婆子,将麦冬给抱回了三等丫头所居住的六人间。 粗使婆子本就力气大,又粗手粗脚惯了。麦冬经她这么一抱,原本就疼的腰伤得更重了,加上穿着湿衣服淋着雪,吹了会儿刺骨的寒风,当天夜里便着了风寒起了高热。 三等丫头可没有病了能请大夫诊治的福利,又不似李君苒这般好运。平日里若是不幸感染了风寒,多数时候最多也就是喝点儿红糖姜水发发汗,硬抗下来。 麦冬这病来势汹汹,加上平日里借着有半夏撑腰,嚣张惯了,生病期间同住的几个小丫头竟然没一个愿意乐意搭理麦冬。若不是到了最后,其中一个小丫头一时心软,求着厨房给熬了碗红糖姜水,强行灌了下去,这小命是否保住还真不好说。说来也是麦冬命大,灌了红糖姜水发了汗后,原本烧的滚烫的身体终于降温了,人也一天比一天精神。 麦冬这一病,连着病了好几日,等她彻底好了时,李君苒都已经顺利脱了奴籍,回李家了。知道李君苒已经不在程府,没办法立马报仇的麦冬双目赤红,当场撕烂了手中的丝帕。之后窝在床上养病的麦冬痛定思痛地沉默了两天一夜。当她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整个人一下子沉稳了不少,就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已经回到李家的李君苒当然不知道,在暗处又多了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当天晚上,李君苒紧赶慢赶还能没能完成金妈妈布置给她赶制八件冬衣的任务。于是晚膳又被克扣了。又没能吃上晚膳,对李君苒而言还真不算什么事儿。回到只有一个人居住的屋子后,李君苒立马锁上房门,关好窗,吹灭蜡烛后,光速溜回自家庄园里。 可算是又活过来了。 李君苒舒坦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会儿庄园里正是最舒服的春季。 回到庄园后,李君苒第一时间将身上那身厚实的冬衣给脱了,美美地泡了一会儿温泉,穿上鹅黄色改良版家居服后,便去找雪莲一道用晚膳。 雪莲自打住进庄园,每天除了帮着收一下庄园里的那些个农作物外,便是绣花。绣花很伤眼睛,之前李君苒心疼李徐氏,便不让多绣。现在将雪莲当自己姐姐的李君苒自然也不愿意雪莲长时间埋头,伤了眼睛。 为此很是暖心的雪莲也只好由着李君苒,答应李君苒每天最多只绣一个时辰,而且每隔一刻钟就起来逛逛庄园,休息一会儿。不能绣花的雪莲只好将注意力转向别处,虽然知道李君苒并不缺衣服,还是陆陆续续地给李君苒做了不少衣服。 这会儿李君苒身上那套鹅黄色所谓家居服,便是雪莲新做没多久的。右襟式宽松上衣,再加上好似亵裤的长裤,衣服按着李君苒的要求刚缝制出来时,雪莲怎么都没办法接受不穿外衣,满庄园的乱跑。即便庄园里就李君苒跟雪莲俩人,即便天启朝的风气还算开放。 李君苒费了好些口舌,才让雪莲接受所谓的家居服概念。当然,等雪莲自己试着也做了一套类似款式后,每天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庄园里活动,慢慢的倒也能接受了。 为了庆贺俩人都拿回了自己的卖身契,晚膳很是丰盛。不仅有鱼有虾,荤素搭配,李君苒还特意让厨房制作了好些甜点。都说吃甜点能让人心情愉悦,如此开心的时刻若是不吃美食,没有甜点,岂不可惜? “柳儿妹妹,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在庄园里瞧着你去住院上房那儿,可是吓死我了。”雪莲拍着自己砰砰乱跳了一下午的小心脏,轻声道,“幸好……没事。” “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啦。”李君苒不客气地用勺子舀了一大块冰淇淋蛋糕,“千算万算,今天竟然会下雪。幸好这雪下得够大,将我那些个脚印能彻底掩盖住。要不然……” “是啊。”雪莲连连点着头。躲在庄园里的雪莲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是一路目睹李君苒是如何拿回她的那张卖身契的。好几次险些被人发现,若不是关键时刻躲回庄园里,只怕这会儿已经被抓了个现行。一顿板子是铁定少不了的,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处理了。谁让程张氏一直惦记着,想找错处来着。 “柳儿妹妹,你是怎么知道你那卖身契……”对于雪莲而言,最大的好奇可能就是李君苒怎么知道她那卖身契并没统一放在梳妆盒里。 李君苒笑了笑,并没有告诉雪莲她是通过自家那只无所不知的肥耗子知道这事的,而是选择了另外一套比较能接受的说辞。在李君苒看来,庄园已经够逆天了,若是再让雪莲知道世间所有的秘密在她这儿都不算秘密,岂不要将人给吓死。还是安分(收敛)一些的好。(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自打程府多了两位金贵孕妇后,程庆业一改往日眠花宿柳的风流习惯,每天晚上也不再外出寻花问柳,分单双日轮流陪在程张氏与三姨娘。()之后三姨娘不幸小产,程庆业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虽然舍不得,还是咬牙发落了九姨娘。挨了板子的九姨娘雪莲神秘失踪,在宜兰苑后面厢房附近发现有人溺死在水缸里。程庆业明知那人并非九姨娘,依旧以九姨娘的身份厚葬了,甚至还下了封口令。 三姨娘没了孩子,程庆业对仅存的那块金疙瘩,程张氏肚子里的未来儿子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平日里最多也就是白天抽空去宜兰苑瞧瞧还在调养身子的三姨娘,其余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程张氏。最多也就是程张氏午睡那会儿,抓紧时间回书房处理事情。晚上是一定会俺是出现在主院上房,陪陪程张氏(未来儿子)睡觉觉滴。 程庆业如此紧张,让最初很是欢喜的程张氏反而是有苦说不出。谁让程张氏并没有怀孕咧。 程张氏虽说之前也曾生育过,这怀孕初期中期甚至临盆会有哪些个症状表象,心里也是知道一些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程张氏不清楚,身边还有像丁嬷嬷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所以用小棉花枕头外加筲箕绑在肚皮上装孕妇,程张氏也觉着没什么。 偏偏程庆业整日围着她转,这俗话说,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不,程张氏吃了李君苒送来的加了料的白蘑菇没过多久,这人就觉着倦怠得很。回到内室,处置完了自作聪明的薷香。程张氏便换了一身更舒坦的寝衣,稍稍梳洗了一番,直接上床歇息了。 程张氏原本想着就小憩片刻,哪曾想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而且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连带着本该警觉的丁香等人,也因为跟着程张氏吃了点蘑菇,没多久也打起了瞌睡。连出门访友的程庆业什么时候回的主院上房都不清楚。 要说也是程张氏运气好。喝了一些酒有些微醉的程庆业见程张氏睡得如此香甜。原想着搂着娇妻儿子一块儿午睡,转念又怕自己满身的酒气熏着程张氏跟儿子,便没惊醒任何人。匆匆回到主院上房,又匆匆回了前院书房。 程张氏并不知道,自家夫君程庆业曾回来过,更不知道若不是程庆业一时体贴了一把。早走了一步,倘若多留那么片刻。就会因为她翻身露出小棉花枕头,而使得假怀孕之事漏了馅儿。 美美睡了一觉的程张氏,心情甚是不错。第二天一早,便让木香给李君苒送了个香囊。香囊上用吉祥如意纹围边,一面用大红色丝线绣了个“吉”字,另一面则绣着几朵小梅花。小香囊鼓鼓囊囊的。带着长长的流苏,流苏上吊着一对小银鱼。算是大冬天献新鲜蘑菇有功的赏赐。 别看香囊并不大。小银鱼每个有五六钱重,无论香囊上的绣工还是小银鱼都制作得很是精美。程张氏每次赏赐底下人时,并不会直接赏银两,多数时候便是赏这些个小玩样儿。说起来这般打赏在上流权贵人家很是流行,这还是前朝那位昭瑞公主最先想出来的。 “七柳,这是夫人赏你的。”一大早,李君苒才吃完简单的早膳,刚回到针黹房,准备继续缝制冬衣,木香便拿着托盘过来找她了。见到李君苒后,木香也没多啰嗦,直接掀开了托盘上所覆盖的锦帕,露出里面的香囊。 “好精致的香囊啊。”一旁的金妈妈瞧见香囊后,眼睛都直了,眼见着李君苒一脸呆滞表情地看着香囊,人却傻傻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忍不住催促道。 “七柳,你这呆丫头,还不赶紧的谢恩收下?” 也难怪金妈妈如此反应了。光是那两条小银鱼,加起来就该有一两多重了。当然并不能这么算。天启朝打造那些个金饰手工费还是很贵的,尤其那些个小巧玲珑又制作精美的。所以这两条小银鱼的价值,最起码也得二两银子。更何况,香囊那精美的绣工。最最主要的一点,这还是程张氏赏赐下来的,那份恩典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 李君苒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金妈妈一眼,心中不由冷笑。之前看到那座弥勒佛肚子里那瓶梦莲的毒药时,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计就计。结果这还没过去一天,就这么快让她选择了,真不晓得该感慨自己必有这一劫咧,还是感叹程张氏这位总是拖程府大小姐后腿的亲娘太沉不住气咧。 “七柳谢夫人赏。”李君苒上前了几步,并没有直接拿起香囊,而是将托盘整个接了过来。 木香并不知道香囊里被做了手脚,见李君苒领了赏赐,也没在针黹房里多逗留,转身便离去了。转眼间,房里就只剩下金妈妈跟李君苒。至于之前跟李君苒一道赶制冬衣的女工丫鬟们,这会儿正在隔壁,虽然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却因为迫于金妈妈的威严,不敢上前。 “七柳丫头啊,夫人的赏赐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金妈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那算计丝毫不掩饰。 李君苒点了点头,很是配合地开口道:“七柳知道。” “七丫头啊,你也知道,老婆子那傻儿子今年过完年就该迎娶新媳妇了。现在,老婆子虽说不缺什么银子,可手里头要说像样些的小礼……” 金妈妈的话虽说并未说完,不过李君苒倒是听明白了。新婚第二天,新媳妇要给公公婆婆敬茶送婆婆鞋。当婆婆的喝完这杯新媳妇所敬的茶后,要给红包,讲究一些再附带一份礼。好面子的金妈妈不缺银子,就想着送一份比较特别一些的回礼。现在程张氏赏赐给李君苒的那香囊无疑入了金妈妈的眼。 可是…… 这一刻,李君苒犹豫了,这种害人性命之事,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金妈妈也瞧出了李君苒的犹豫,自顾自地开口道:“老婆子也知道七柳丫头你在攒银子,想要脱奴籍回家。老婆子也不白要你的……” “金妈妈,这事……缓几天好不好。”李君苒偷偷地跟自家肥耗子交流了一番,确定庄园里头的温泉水可以解那“梦莲”毒后,才慢悠悠地用程张氏当挡箭牌,“不是七柳不愿意,而是若是让夫人知道,她才赏赐下来的香囊就让七柳转手卖给了金妈妈,只怕会让夫人不高兴。” “是这么个理儿,也是老婆子心急了……”能爬到管事妈妈这一级的,自然不会不懂得人情世故。金妈妈见李君苒如此说,连连点头,“到底是小丫头机灵。那我们可就说定了,等过些日子,你这呆丫头可别忘了。” 李君苒见危机解除,赶忙摆手道“不会”。 心情大好的金妈妈立马给了李君苒一个恩典,将每天赶制八件冬衣的活儿给缩减到了原来的五件。对此,李君苒自然不会傻傻拒绝,只是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得赶紧让李家来程府一趟,尽早脱奴籍才行。(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章 这边程张氏的赏赐还没来得及消化,那边程府大小姐也找上门来了。()来针黹房这边找李君苒的是玉竹。别看玉竹现在跟李君苒一样只是个二等丫鬟,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不少端倪来。程语嫣明显想将玉竹培养成像丁嬷嬷这样的亲信管事嬷嬷。如此一来,程语嫣身边原来的两位一等大丫鬟白芷跟白薇,就有点儿尴尬了,尤其的白薇。 对此,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李君苒觉着很正常,一点儿意外的感觉都没有。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年纪虽小,但很是沉稳的玉竹,而非那个心浮气躁的白薇。更何况,白薇还曾被三姨娘收买了,不止一次地在背后使小动作。只不过对于程语嫣而言,玉竹这样的年纪有点尴尬了。年纪小,姿色又不差,又是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可谓知根知底。这样的贴身丫鬟,可不就是为将来的姑爷准备的嘛。 不过李君苒知道,对于重玩一次人生游戏的程语嫣而言,即便玉竹有这个心思,只怕程语嫣也未必愿意让玉竹去伺候自家夫君。一边是知根知底,清楚自己喜好甚至隐私的姨娘,一边是能为自己所用的得力管事,前世的程语嫣或许会选择让玉竹成为争宠手段的姨娘,但重玩一次人生游戏的程语嫣,肯定会选择后者。更何况九姨娘谋害三姨娘这事,还历历在目着…… “你这呆丫头,又在想什么?”走在前头的玉竹乘着周边没有旁人,一转身便将头靠在了李君苒的肩膀上,笑嘻嘻地伸手戳了戳李君苒肥嘟嘟的脸颊。 “玉竹,谢谢你。”这一声谢谢。李君苒想跟玉竹说很久了。之前好几次,都是玉竹帮她解困。 “呃,嘴抹了蜜了?突然这么甜?”玉竹愣了一下,脸色略微阴沉了一些,“七柳,你……是不是要离开程府了?” 别看玉竹是程语嫣亲自挑选出来的,可玉竹同一批能近身伺候程府大小姐的丫鬟都是白芷私下里观察了许久。才将她们送到程语嫣跟前。之后。玉竹几个又跟在白芷后面学习如何更好的照顾程语嫣。 玉竹对程语嫣的忠心毫无疑问,可对白芷这个给了自己机会的领路人,未尝不是心怀感激。李君苒之前住在白芷屋子里。承蒙白芷多番照顾,玉竹多次相助李君苒何尝不是回报白芷的这份恩情。因为跟在白芷身边久了,自然也就隐隐察觉到李君苒那点子小心思。除了像白薇这样贪图荣华富贵,有野心的。谁不想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即便外面的生活根本不能跟程府相比。更何况,李君苒并非程府家生子。只是个签了十年活契的。 要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可更多的是羡慕。正如白芷曾跟玉竹提过的那般,只要好好的伺候大小姐。自己未尝不能像七柳那呆丫头那般,发还了卖身契,从程府的家生子恢复自由之身。 “不知道。”李君苒倒也没对玉竹有所隐瞒。她确实不肯定来着,“玉竹。你是知道的。我爹跟我娘,还有小哥自打我卖身进程府后,便一直想着给我赎身,只是前头的亲爷跟小奶奶拦着不让。现在我家这一支已经跟四房没关系了,阿奶人很好……” 玉竹连连点着头,表示自己能明白。之前当小丫头时也曾听那几个粗使婆子八卦过小七柳家的事,记得那会儿她还唏嘘过,到底不是亲生儿子,这待遇真的天差地别。 身为程府家生子的玉竹到底比李君苒懂得更多些,虽然能明白李君苒一心想脱奴籍的心思,但她更知道想要脱籍不是当丫鬟的想就能如愿的,最关键的还得看身为主子的程张氏愿不愿意放。眼见着李君苒起了心思,玉竹不得不泼点儿冷水,小声地提醒了几句:“七柳,脱奴籍这事你还是悠着些的好。你得找个夫人高兴的机会,再提。” “我省得的,玉竹。”对于玉竹的善意提醒,李君苒并没有拒绝。这事,雪莲之前也曾提醒过她,之前俩人甚至在庄园里合计了很久,最终才敲定了这段时间。虽然时间紧凑了一些,可若是拖延到农历十二月,显然更不适合了。那时忙过年都来不及,程张氏更有借口搪塞了。至于过了新年……时间就拖延得太长了,夜长总是容易梦多。 其实有一件事,李君苒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她以及自家那只肥耗子知道。若非无意间发现程张氏将她那份真的卖身契藏在弥勒佛肚子里,又额外准备了一张以假乱真的卖身契,李君苒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尽早地“拿”回小七柳的卖身契。为此,她还cos了一把梁上君子。 那个香囊里加了“梦莲”的毒药,因为不是直接下在水里吃进肚子里,想要起作用起码也得两三个月。程张氏应该不会乐意她死在程府里,引起自家宝贝女儿的不快,倘若这段时间李家有人来要求为她脱奴籍,成功率应该会提高不少。 玉竹见李君苒如此说,便知道李君苒是真的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便不再趴在李君苒的身上,而是又恢复了原有的仪态。 “走吧,大小姐还等着你呢。” 李君苒跟在玉竹后面,加快了步伐穿过月牙门后,沿着回廊朝着静雅轩的方向走去。俩人谁也不曾留意到,有两个人影就站在距离月牙门不远的角落里。 程语瑶等李君苒走远后,才从之前躲避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精致的小脸不喜不悲。 “原来她想离开程府……”程语瑶透过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望着静雅轩的方向,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想离开还得问问她答不答应! “你来了?”当李君苒来到静雅轩主屋拜见程语嫣时,程语嫣正腻歪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柳眉微皱。距离脚边不远的地方摆放着一盆烧得非常旺的炭盆。 “大小姐安。”李君苒很是恭敬地给程语嫣行了个常礼。却不想反而引来了程语嫣的不悦。 程语嫣挥了挥手,将原本守在屋子里甘松几个打发了出去,随后坐起了身,将手里的医书随手往美人榻上一丢。程语嫣指了指美人榻边的小圆凳,开口道:“过来,坐,陪我说会儿话吧。说起来我们师姐妹一场。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李君苒没拒绝。光速坐到了小圆凳上,不客气地伸出手对着炭盆烤起手来。 啊,要是有板栗或者红薯就好了。用这上好的银丝炭烤出来。肯定很好吃。没烘烤多久,李君苒有点冻僵的四肢稍稍缓过来了。 “七丫头,昨儿送来的蘑菇我跟娘亲尝了,很好吃。”程语嫣透过炭盆的红光。看向李君苒,“你有心了。” “大小姐……师姐你喜欢就好。”李君苒自然不会告诉程语嫣真相。若不是为了客串梁上君子,拿回小七柳的卖身契,她才不会大雪天里送什么蘑菇咧。 对于程语嫣,李君苒其实也挺矛盾的。她不是什么不懂感恩的人。救命之恩啊,有机会一定回报。可她并不想因为欠着一条命就卖身为奴一辈子。这一点土生土长,即便重生了一回的程语嫣是没办法理解了。倒是穿越同行的程二小姐程语瑶或许能明白。 “听说娘赏你东西了?”程语嫣可以感觉到李君苒话里话外明显带着疏远。 “恩。夫人赏了柳儿一个香囊。”李君苒点了点头。从怀里(实际上是庄园仓库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香囊。还没等李君苒回过神来,程语嫣便拿起那香囊。习惯性地放到了鼻尖嗅了一下。 李君苒抿了抿嘴,也亏得她已经将香囊里的那个叫“梦莲”的毒药给解了,要不然……程张氏若是知道她悄悄在香囊里下的毒,没能毒到自己,反而伤到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旁的不说,铁定恨不得将自己五马分尸吧。 “很好闻。”原也是担心自家亲娘会在香囊里做手脚的程语嫣细细分辨了一番,发现只是寻常之物,便笑着将香囊还给了李君苒。香囊的价值,程语嫣自然也能估算出一二,这会儿见自家亲娘如此大方,便拿出了昨晚便让白芷翻出来的荷包,塞到了李君苒手里。 “喏,这个荷包你拿着,这是我送你的。” 荷包一如既往的精致,李君苒甚至可以感觉到荷包里装着一大块硬物,按着质地着实不像是银子,只怕是玉佩之类。李君苒打开荷包后,果不其然从里面翻出一块玉佩来。玉质中上,雕工还算精美,正面是团花纹,反面正中则刻着一个大大的“嫣”字。 这个……什么意思? 李君苒疑惑地看向程语嫣。 “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回李家,过几天等天晴了找个人带个信回李家屯,让你爹娘带上银子来接你。”程语嫣轻声道,“到时我会在一旁劝着娘,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也不枉你我师姐妹一场……” “……”李君苒的眼睛红了。这一刻,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虽然程语嫣之前也曾算计过她,可到底不曾加害过她,甚至好几次出手相救。李君苒不知道若没有程语嫣的庇佑,她这缕来自未来的孤魂,是否还能在程府如此逍遥。只怕……来天启朝的第一天便被三姨娘给活埋了吧。 “好了,我知道你这丫头并没那么呆,也不会将娘假孕这事给泄露出去。”程语嫣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很是习惯地捏了捏李君苒白里透红肥嘟嘟的脸颊,“这块玉佩不值什么钱,回头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拿着玉佩来程府找我,或者去保和堂找徐老头也行。他好歹也是你我的师父。” “二师姐……” “你若真舍不得我,不如你就留下陪我?将来再陪我一道嫁人?!”程语嫣笑嘻嘻地开着玩笑,打趣道。 才不要!李君苒将头一撇,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二师姐。” “恩?” “你要小心你那二妹妹。” “七丫头,你这可是以下犯上,挑拨主子哦。”程语嫣挑了下眉头。 李君苒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程府嫡庶之间,可谓矛盾重重,好不好。别看程府两位小姐明面上还勉强维持了客气,实际上早水火不容了。自打九月初九白鹿书院开学后,这两月你来我往彼此的小动作都不少。虽说程语嫣依旧占着上风,可也让程语瑶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当然,李君苒打死都不会说,其实这两月她私下里银子掏了不少,好戏也看了不少。 “那个……语瑶小姐在静雅轩里埋了点东西……”李君苒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程语嫣。至于程语嫣信或者不信,她也懒得管了。 原本还开着玩笑,面带笑容的程语嫣那眼神一瞬间凌厉了不少。(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原本还开着玩笑,面带笑容的程语嫣那眼神一瞬间凌厉了不少。() 有一件事程语嫣一直都是知道的。发现九姨娘神秘失踪那一天,她那好二妹借着白薇的手,已经悄悄地在静雅轩某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埋了些东西。原本她那好二妹就想借着跟她一道找寻九姨娘的间隙,不着痕迹地将那脏东西给翻出来。目的自然是想将三姨娘小产这事算在她以及娘亲的头上。 毕竟打从三姨娘还没进程府时,三姨娘便与她那亲娘程张氏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夺夫之恨。而这些年两方人私底下的小摩擦更是不断,估摸着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了。而三姨娘小产,甚至因为亏了身子将来都不太可能再有孩子,对于她亲娘而言无疑是整件事里头最大的获益者。 其实她那好二妹心里也明白,这样仓促的栽赃,破绽不少。之后九姨娘又将所有的罪责一力全给扛了下来。若再想将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难度不小。可她那好二妹即便清楚这些,依旧还是如此做了。除了带着几分侥幸心理外,更多的是为了在她那花心爹爹心里种下个怀疑的种子,顺带还能恶心一下她还有自家亲娘。 可惜,千算万算,她那好二妹还是漏算了一步。还没等搜查她那静雅轩,便在宜兰苑那儿发现有人离奇“淹死”在了后边厢房附近的大水缸里。即便那人最终被当成失踪的九姨娘,给厚葬了。可在这程府里,又有几个心盲眼瞎的? 就连眼前这个反应比寻常人迟钝的呆丫头,都瞧出好些端倪来了。 程语嫣那嘴角不由地向上一翘,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 “这事……我知道了。你这呆丫头就别再往外乱说了。” 李君苒在心底默默地吐槽道:她又不是傻子。不过程语嫣对她的善意提醒,她还不至于如此不知好歹的反驳。轻声了应了一声“哦”后,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之后李君苒又在静雅轩里小坐了片刻,直到临近晌午,程语嫣该去住院上房那儿陪程张氏用午膳,才起身告退。 回到了针黹房,别说金妈妈对李君苒的态度和颜悦色了不少。连带着同在针黹房一道赶制冬衣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们。言语间也带着明显的巴结味道。逢高踩低看碟下菜这样的事,本就是人性阴暗的一面。李君苒虽说并非土生土长的天启朝人,可在现代时。多少也曾遭遇过一些,自然早修炼得见怪不怪了。 日子又平静了过去了两日,转眼又到了十五,逢月半赶集的大日子。也是三姨娘自上回不幸小产后。好生在宜兰苑里休养了两个月,总算恢复健康后。来主院上房请安的第一天。 “见过夫人。”三姨娘比没有身孕前憔悴了不少。原本就弱柳扶风般的身形,现在瞧着越发清减消瘦,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将人给吹倒似的。 慵懒地依偎在柔软靠垫上的程张氏很是难得地面带淡淡笑容。估摸着这些日子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张氏整个人圆润了不少。 “我瞧着你。这些日子倒是清减了不少。回头记得多吃点炖盅,好好补补。柔弱成这样,让外人瞧了。知道的是这是身子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主母的容不下个小妾。”虽然程张氏很想如自家宝贝女儿劝慰的那般。表现出嫡妻该有的大度。问题面对的是三姨娘,程张氏怎么都没办法和颜悦色起来。 “嘁,吃再多的补品,还不是没办法在生出儿子来!”坐在程张氏左下手末位座上的六姨娘小声地鼓囊了一句。声音并不响,但绝对能让距离并不远的三姨娘听得一清二楚。在程张氏躲进佛堂不问程府诸事的那几年,三姨娘乘机代为掌管程府,对一度抢走自己宠爱的五六两位姨娘并不好。也难怪这会儿六姨娘选择落井下石了。 三姨娘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身形一晃,眼见着就要晕了过去,却被正巧从外头进来的沉香一把给搀扶住了。 “好了,快坐下吧。”程张氏最是看不惯的便是三姨娘那副动不动就欲拒还迎,要晕却死活晕不过去的做作样子,偏偏自家夫君最是受用这一点。 “怎么,还想让我亲自扶你坐下不成?”程张氏见三姨娘墨迹了半天还没坐下,言语间越发不客气起来。三姨娘盯着程张氏那已经显怀的肚子,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 “夫人……”沉香低下头,径直来到程张氏的身侧,略微弯下腰,附在程张氏耳边细语了道,“李家来人了。” “李家?”一时半刻,程张氏并没有立马回过神来。 “来的是七柳的亲生爹娘,说是现在家境好了些,所以想将女儿赎回去。” “人呢?” “正候在偏门那儿呢。” “罢了,当初买下这丫头时,便知道留不住。”程张氏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 “夫人当年这不是感念那丫头是个纯孝的孩子,心有不忍嘛。”五姨娘笑道。 “可不是,当初瞧着那丫头虽说瘦弱了一些,却很是机灵。谁曾想现在烧坏了脑子。”六姨娘将目光看向三姨娘,有点儿幸灾乐祸道,“霜儿曾听老一辈儿说,这举头三尺嘛是有神灵的。这做善事多了,只有佛祖庇佑着。三姨娘啊,你说霜儿说的对是不对呀?” 在场之人哪个不晓得七柳年初开春没多久,便让三姨娘随意找了个由头狠狠打了顿板子,结果一场起了高热后,便烧成现在这般呆呆的。之后三姨娘小产,按说跟谋害七柳没多大关系,可世人定向思维往往就习惯地将两者牵连在一块。 “好了,沉香你且将七柳的亲娘叫进来吧。丁香,你将我那存放契约的那个梳妆盒拿来,顺便再找人把七柳那呆丫头找来。” “是。”沉香与丁香齐齐应声道,没一会儿功夫,小七柳的亲娘李徐氏便在沉香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存放着所有契约的梳妆盒也摆放在了程张氏的手边的案几上。(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至于七柳因为耽搁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低着头跟在丁香后面出现在了主院上房的会客正厅。()相隔了快两个月,再次见到女儿的李徐氏显得很激动。万幸的是,李徐氏并没有忘记进程府前,自家夫君还有婆婆李崔氏对她的叮嘱,没有太失态。 一番见礼后,程张氏倒也干脆,直接让丁香从梳妆盒里翻出了七柳的卖身契,交给了李徐氏。至于赎身银子,也没多要。当初小七柳卖进程府十年为奴,程府给了李徐氏八两银子。现在两年多时间过去了,程张氏也只管李徐氏要了纹银十五两。 李君苒可以将当丫鬟期间所得到的工钱(包括赏钱)以及属于她衣衫带走,至于其他的,连被褥这些都不让带,就更别说属于程府的一草一木了。之所以要十五两这么多,也是因为卖身为奴的李家一方想提前解约,作为主子的程府其实完全可以不理会。 “七柳拜别夫人。”李君苒跪在地上,还算恭敬地给程张氏磕了个头。 李君苒心里很清楚,程张氏这是确信了她已经中了那个梦莲毒,外带给自家宝贝女儿面子,这才如此大方地拿出那张假卖身契,放她自由。不知为何,李君苒有点儿期待,程张氏在知道她并未中那个梦莲毒,还有那真的卖身契已经落入她手里,有何反应了。相信一定会非常精彩。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能拿回小七柳的卖身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磕头什么的,就当在庙里参禅礼佛,给那些个高高在上的泥菩萨磕头呗。 李君苒这会儿并不知道。选在今天这个日子找程张氏拿回小七柳的卖身契,是何等的好运气。若不是程府二小姐那位穿越同仁程语瑶童鞋,今天忙着去白鹿书院炫耀自己的吟诗作对的才华,没在府里,她想拿回那张卖身契,即便只是一张假的,也没那么容易。 原本三姨娘也是不愿意李君苒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离开程府的。可转念一想到自己自小产失宠后。地位明显没原来稳妥了。便生生忍耐住了。再者,三姨娘也考虑到府里人多嘴杂,之前又连着几次都没能将这个知道自己秘密的碍眼小丫头给除掉。便想着是不是在外头动手更容易些。 至于其他几位姨娘,八姨娘这位程二小姐新找的合作伙伴,原本就没太将李君苒这样的黄毛丫头放在心上。程语瑶虽说已经跟八姨娘达成攻守联盟,事实上并不怎么相信八姨娘。以至于很多资源信息都没跟八姨娘分享。这会儿的八姨娘不清楚程语瑶想拿捏住李君苒的心思。自然也没想过要将李君苒给扣下。 而二姨娘之前偷偷去探望挨了板子的九姨娘时,便因为李君苒一时大意。而额外留意了一下李君苒。之后九姨娘神秘消失,二姨娘虽说并不清楚九姨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的,可到底有五六分把握确定这是跟李君苒有关联。现在这个唯一知道好友下落的人想要离开是非之地的程府,二姨娘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剩下五六两位姨娘。不说完全以程张氏马首是瞻,最起码跟三姨娘关系并不好,甚至有点僵。本是京城程老夫人调教出来的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再笨也还不至于拆程张氏的台。跟她对着干。 于是,李君苒给程张氏磕完头后。便顺顺利利地拿回小七柳的卖身契,就让就可以离开程府回李家了。当然,在此之前,她还得拿着卖身契去一趟官衙,去换户籍。有了户籍,才算真正的自由民。 李君苒将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随意一塞,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个简单的包裹。乘着周边没什么人留意,李君苒将那个已经解了毒的香囊偷偷塞给了帮着收拾的金妈妈。 “金妈妈保重。”因为时间的关系,李君苒根本就没机会跟房嬷嬷道别,就连本在主院上房的丁嬷嬷也没能遇到,就更别说拐道去静雅轩跟白芷玉竹几个一一话别了。 “你这呆丫头,以后可得机灵着点儿,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着钱。”离别什么的总归带着几分悲伤情绪,而金妈妈一如既往的毒舌总算将这股子愁绪给冲淡了不少。李君苒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原本还想再说教一番的金妈妈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金妈妈瞪大着眼,过了许久才道,“还不走?!还想待在这里混吃骗喝不成?” “……” “看什么看?今天的活儿都做好了?别以为现在冬衣已经缝得差不多了,就没活儿了。”针黹房里,传来了金妈妈高八度的吼声。 李君苒见金妈妈好似恢复了常态,立马抱着不大的包裹,溜出了针黹房,随后熟门熟路地朝着后院角门那儿疾步走去。小七柳的亲爹李正明以及亲娘李徐氏早已等候在角门那儿,见李君苒从里面跑了出来,原本还惴惴不安担心不已的心总算可以放回去了。 “柳儿~”李徐氏紧紧地将李君苒搂在怀里,在这一刻,忍了很久的眼泪得到了宣泄,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娘~不哭了,柳儿终于可以回家,这可是件高兴事儿。”李君苒轻声地宽慰着哭了快有半柱香时间,却依旧紧紧抱着她,哭得甚至伤心的李徐氏。早在李君苒第一次见小七柳亲娘时,便见识过李徐氏彪悍的泪流量了,整个一雨季水库大泄洪。 “对,对,柳,柳儿说的对。这是高兴事儿。”一旁的李正明望着眼前这个性情跟记忆中截然不一样的女儿,心情有些复杂。 “爹。”李君苒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笑盈盈地看向李正明,“我们先回家吧。” “哎,回家。”李正明抹了把脸,本想上前搀扶李徐氏。却不想换来李徐氏的白眼。在一旁的李君苒瞧着李正明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就差戳上一个“妻奴”的标签,突然觉着很有趣。 自打培育出两只黑信鸽,李君苒便留了一只在李家,至于另一只则放在她那里。之后她手上那只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就去李君杨那儿串门子。李君杨平日里就跟着某位老顽童住在白鹿书院专门为夫子准备的小院子里,乘着夜色飞鸽传书倒也方便。这段日子因为跟李君杨飞信聊天,李君苒倒是知道了李家不少有趣事儿。 自从李正明带着妻儿过继给了李家二房,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儿。不管是二房还是四房都发生了些许变化。要说里头变化最大的。估计还得当属李正明这个大主角。所有人都低估了李家四房刷下限的能力,即便有族老们以及里正的警告,眼瞅着李正明那小日子一天比一天殷实的李家四房还是找上了门来。许是背后得到了高人指点。依旧是李小冯氏打头阵的李家四房这一次将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既没哭也没闹,就是上门串门子忆苦思甜,顺便蹭吃蹭喝。将李崔氏恶心到不行。 李家四房这次的算计偏偏在老实又愚孝的李正明那里碰了壁。估摸着还是因为之前的二十多年被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压迫得太狠了,之后逼得受了刺激的发妻李徐氏直接选择跳井不说。随后又知道了当初小闺女小七柳之所以会卖身给程府为奴为婢十年的真相。至于之前唯一的儿子险些病死,自己个儿摔断腿后被当成负担驱逐出家门就不说了。都险些家破人亡了,但凡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是没办法再接受有这么些血亲的。 在李君苒看来,也是李家四房太心急了一点。就这么急着上来咬一口。要不然按着小七柳那包子爹头顶那圣父光环,徐徐图之,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李家四房多半就能将包子爹给反水了。 幸好,幸好…… 现在好了。受了连番打击的包子爹,头脑还算清楚。一心孝顺李崔氏这位嗣母不说,还将李徐氏捧在手心里,生怕李徐氏一个不小心又受了刺激犯病了。 “娘,你现在身子好些了没?”李君苒对自家庄园出品的东西相当有信心,上回知道李徐氏小产后,曾特意回过一次李家。在给李徐氏所吃的那碗云吞面里,特意滴了半滴荷叶上的露珠。再加上煮云吞面的水又是来自庄园里,有病治病没病调养。所以别看现在李徐氏依旧弱柳扶风似的,身体已经没问什么大问题了。 “好多了。只是娘没用,没能保住那个孩子……”许是想到了那个无缘的孩子,李徐氏的眼睛又红了。 “等娘养好了身子,小弟弟还会来的。”李君苒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包子爹,示意李正明赶紧过来搞定自家老婆。见李正明没在第一时间里配合她,李君苒只好直接开口道:“爹,你说是不是?” “蕙娘,全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娘俩……” “明哥……”李徐氏泪眼婆娑地依偎在李正明的怀里。幸好这会儿还在小巷子里,周边没什么外人。 李君苒有些无语地仰头看了看天空,很好快临近正午了。老实说,她是真心受不了眼前这般哭哭啼啼的场面,很有一种想挠墙的冲动。小七柳记忆中的李徐氏明明不是个泪包,怎么到了她手里便给激活了这水库大泄洪的属性? “爹,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上衙门吧。爹,里正叔开具的文书你带了吧。” 办理户籍有点儿麻烦,首先得有所居住村落里头的里正所开具的文书,然后才能到衙门里头备案。天启朝这边的衙门一年到头给普通平民老百姓办理户籍等琐事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而已。倘若今天,也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五,没能办出她的户籍,就得等下个月初一这一天了。而下个月因为是农历的腊月,临近新年,衙门是不办公的,之后的正月里也是不办公的。如此一来,最快也得拖延到来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后的二月十五。 这时间上,拖延得长了一些,夜长就容易梦多。程张氏今天能这么痛快地将卖身契还给她,本就是因为里头有误会在。李君苒几乎可以肯定,倘若被程张氏知道她来年二月还毫发无损地活着,铁定会拿出那张真的卖身契来。到时候…… “带了,带了。”李正明经李君苒这么一提醒,也回过了神来,赶忙从怀里拿出事先让里正李正书开具好的文书,交给了李君苒。李君苒接过了文书,快速了瞄了一眼,确定无误后,连同文书与卖身契一起放进了一个荷包里,随后将荷包交给了李正明。 李正明将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身存放后,这才带着李徐氏与李君苒朝着衙门的方向,赶了过去。等李君苒一行三人走远了,原本紧闭的角门突然开了,门里头走出个年岁并不大的小厮,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暗叹了一句:“格老子滴,可算是走了。” 不行!我得赶紧将那卖身契给拿回来才行。 想到主子的交代,小厮赶紧疾步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三章 程府距离县衙门并不远,也就是隔了两条大街而已。()当李正明带着老婆女儿步行来到衙门负责办理户籍的地方时,正赶上办理户籍的师爷起身准备去后堂用午膳。因为被耽搁了用午膳,秦师爷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李正明见此,哪里还敢拖延时间,赶紧将手伸进怀里,哪曾想那个贴身存放着的绣花荷包竟然离奇不见了。李正明惊呆在了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荷包里存放着自家小闺女的卖身契以及里正给出具的文书。里正所出具的那份文书若是丢失了,虽说也麻烦,可论严重性远不及自家小闺女的那张卖身契。即便只是卖身十年的活契,在衙门里也是有备案的,可这卖身为奴的十年期间还不是可以任由拿着契约文书的主子拿捏? 李正明虽忠厚又愚孝,可到底不是傻子,转眼便想起方才来衙门的路上所发生的事。当时他还在奇怪,那几个小孩子为何绕着他闹腾,感情是遇到了扒手,准备在那时乘机顺走他怀里的荷包。 “嗨嗨嗨,你们三个……”人精似的秦师爷见脸色惨白的李正明,即便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儿,也能猜出个五六分来。来他这边备案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类人,要么就是办理那些个不动产诸如宅院店铺田地山林的过户备案,要么便是关于人口户籍(奴籍)的。瞧着眼前那三人,也不像是买得起那些个不动产的有钱人,多半是给那个年幼的女娃办什么脱奴籍恢复自由民的户籍。瞧着那怂样,不会那张主人发还的卖身契给弄丢了吧。 秦师爷忍不住又瞅了站在李正明身后的小女孩一样,目光中多少带着一丝同情。爹娘如此大意。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明哥……”李徐氏眼见着李正明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都没能翻出那个绣花荷包来,哪有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 “柳儿,爹没……不,我,我马上去找他们去!”李正明惨白着脸,咬着牙正准备往外冲。却被李君苒一把给抓住了。 “爹。你忘了。刚刚你把柳儿的卖身契放在柳儿这里了。”李君苒笑盈盈地从衣袖内袋里翻出个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交给了李正明。 李君苒也在暗暗庆幸,幸好她因为无意间瞄见角门那木门上有道阴影。觉着有点儿像是有人在门后偷听,便临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儿:给李正明那个绣花荷包里头虽说也装了张卖身契,可这张卖身契是从程张氏那里花了十五两纹银买来的假契。要说这张卖身契有什么特别了,就是李君苒参照着雪莲那张卖身契山寨的。结果仿得太像了,比程张氏特意让张嬷嬷准备的那张假契约还像真契约。幸好方才程张氏没怀疑。要不然可就好玩了。 秦师爷拿过了小七柳当年卖身进程府的那张卖身契,以及李家屯里正李正书给出具的相关文书,几番确定无误后,才执笔给办理了李七柳的户籍。随后又入档备案。 李君苒并没有改名,在户籍上依旧叫“李七柳”,根据李家屯李氏族谱。是李家二房李平河嗣子李正明的次女,过继前李正明是旁支七叔祖李来喜的大孙子。 李正明来前。里正李正书也曾跟他提过,见秦师爷虽然态度不怎么好,却也饿着肚皮手脚利索地给办理好了户籍备案,便立马从袖袋里翻出一两碎银子,美其名曰“润笔费”,不着痕迹地塞到秦师爷的手里。 平日里,类似的润笔费秦师爷也不是没收过。只不过办理不动产时的油水更多一些,办理户籍,尤其脱奴籍这样的油水少很多。毕竟除非犯了官事儿沦为官奴,普通平民老百姓都沦落到典妻卖子,这家境可想而知。 李正明的大方,让秦师爷很是高兴,连带着饿点儿肚皮也忽略了。秦师爷这一高兴不要紧,还很是大方地顺道将路引也给办了。 路引可是好东西,虽然只是四四方方一折为二的一张硬纸,上头不过只是注明了姓名籍贯居住地址这些简单的信息,在李君苒看来相当于现代简易的户口本。但李君苒知道,在天启朝想要出个远门若是没有这路引,只怕连越镇这个小县大门都走不出去。 “好了,老夫也该去用膳了。”秦师爷抚着长须,道。 李正明虽然心有疑虑,好歹还有所顾忌,所以并没有急着向李君苒追问怎么一回事。向秦师爷道了谢后,便带着李徐氏跟李君苒走出了衙门。临出门前,生怕再次弄丢的李正明将李君苒的户籍证明以及路引都交给了李君苒。 李君苒笑了笑,爽快地将东西给接了过来,借着装进衣襟内袋的间隙,果断丢进庄园仓库里。因为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可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至于为小七柳报仇这事,李君苒反而不着急了。 原本李君苒还想着让还是小七柳的三姨娘一命偿一命,可转念一想,便放弃了。若是痛痛快快地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毕竟当初小七柳满打满算还不满八岁,就这么一板接着一板活活给打断了脊梁。说白了,不过是三姨娘觉着小七柳知道了什么,事实上小七柳压根就不知道。至于程张氏……别看整日里敲木鱼吃斋念佛,心肠未必比三姨娘良善多少。 “柳儿,柳儿……”许是从未见过自家女儿如此阴沉的表情,原本还轻声叫唤李君苒的李徐氏慢慢地提高了音量。 “娘。”回过神来的李君苒收敛了那些个负面情绪,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拉住了李徐氏有些粗糙的手,“娘,柳儿饿了。” “啊,柳儿饿了?那爹带柳儿去吃那个云吞面好不好?”一旁的李正明不想委屈了自家小闺女,便如此建议道。上次李君苒回家时曾煮了一大锅的云吞面。鲜美得差点把舌头都给吞下去。在没吃到自家小闺女这碗面前,李正明并不怎么相信自家小闺女真能做出比镇上那家云吞面还要好吃的面。吃完后李正明感叹美味的同时,又忍不住想上越镇去那家店里头吃上一碗,然后比较一二。 李君苒想到曾在那家云记大门口遇到那谁谁谁的事,转念又想到那个偷走荷包之人,连连摇了摇头,压低了嗓门轻声道:“还是不要了。那个偷走荷包之人。兴许还在外头哪个角落里看着呢。” “呃……”李正明一时语顿。“那,柳,柳儿……我们……” “爹。娘,不如这样……”李君苒将头凑到李正明跟李徐氏边上,然后细语了几声。 “行!”李正明跟李徐氏连连点着头应道。不就是装发愁,顺道再装作找人嘛。有什么难的。 李君苒虽然还没掏银子跟自家肥耗子最终确定,不过已经大致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在她看来。除了那位庶出的程二小姐,多半没旁人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出于穿越同行的直觉,最近两个月里,这位程二小姐对她的关注度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 哼!别让她确定这事。若真是程语瑶。她非得好好地反击一下。既然那么相信那个cf宫斗系统,那么偶尔被系统(她)抽(整)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李君苒牵着李徐氏的手。跟在李正明的后面才从衙门出来,还没走出几步。便远远的在不远处的风口见到了李正远。 “小叔!”瞧着李正远顶着寒风站在路口,李君苒可不会傻傻地认为这是偶遇。李正远是旁支七叔祖一脉唯一的男孙。当然,经过上回过继事件后,她家包子爹李正明已经变成了七叔祖的孙儿,跟李正远是一母同胞的俩兄弟。之后过继给了正支二房的李平河当嗣子。所以,她跟小哥李君杨管李正远叫小叔并没错。 李君苒见到了李正远很是高兴,连带着这一声“小叔”含糖量也非常高。叫得李正远眉开眼笑。 “柳丫头啊。这才多久没见,柳丫头好像又胖了。”李正远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李君苒肉嘟嘟的小脸颊,顺道跟李正明和李徐氏打招呼,“大哥,大嫂。” 李君苒很想非常大方地送李正远一个大白眼,狠狠地鄙视一番。姐姐哪里胖了,哪里胖了?!这是要掀桌子的节奏呐,小叔咱还能愉快地一道玩耍不? “二,二弟,你怎会在这里?”能遇到李正远,李正明有点儿意外。虽然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李正明依旧不太习惯李正远这个弟弟。不知为何,李正明总会忍不住将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旁支堂弟,同他那几个二十多年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比较。 “也没什么大事,这不大堂哥(李正书)不放心,昨儿特意给我带信,让我陪着你去趟衙门。”李正远显然已经看见李正明一家三口刚从衙门里头出来,脸上却破天荒地带着几分愁容,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着实不像本该有的表情。 “小叔……”李君苒上前一把拉住了李正远的手,糯糯地开口道,“柳儿饿了。” “啊……”李正远那脑袋瓜子本就比李正明灵活,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将店铺打理得如此好。眼见着李君苒偷偷地朝他眨了下眼,本想装作没看到的李正远又见李正明两口子目光闪烁,顾左而言他,便暂且歇了逗李君苒的意思。笑着配合道,“大哥大嫂,这会儿都快晌午了。既然柳丫头饿了,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吃饱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行。”李正明偷偷瞄了一眼正抱着李正远胳膊撒娇的李君苒,见她没反对,便也同意了。(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李正远将李正明一家三口带去了他在越镇的小杂货铺李记。()杂货铺开在茗书街北街口,铺子虽说不大,最多不过五六十平米的面积,却带着同等面积的小阁楼,连着个可做仓库的大院子。最主要的一点,地理位置相当好。 茗书街南北走向,朝北是最繁华的商业街永兴大街,又毗邻集市,南连越镇主街官道。平日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越镇最大的茶楼品茗居便坐落在茗书街上,靠近主街官道街口又是越镇最有名气的清风斋。据说,茗书街原本并不是叫这么个街名,之所以后来更改了,也是因为品茗居跟清风斋这两处标志性建筑的关系。 “如何?”李正远见李君苒站在永兴大街与茗书街的岔路口,探头探脑地来回看了好一会儿,有点儿忍不住地想逗一逗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侄女。 李君苒没吭声,却朝着李正远竖起了大拇指,过了许久才蹦出两个字:“还行。” 见李正远挑着眉头看着她,便又多说了五个字:“开杂货铺可惜了。” 可不是有点儿可惜嘛。商业一条街的永兴大街上不是茶馆酒楼便是绣坊布庄,要不就是金器玉饰店,而茗书街上就更雅了,除了书斋还是书斋。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是距离集市并不远。 像李记这样出售油盐酱醋等各种调味料以及干货的杂货铺子,开在一群高大上店铺中间,没被排挤没倒闭,可见李正远这个铺子小掌柜交际能力不错。 “柳儿。”李正明虽然不懂如何开铺子,但对于自家小闺女如此没大没小。还是小声地开口呵斥了一声。 “大哥,没事。其实柳丫头并没说错。”李正远笑了笑,随后将李正明一家三口往后院引。因为临近中午,李正远知道李正明一家子还未吃午膳后,便让铺子里小伙计从隔壁街的仙客来叫来了一桌不算太丰盛的席面。 “够,够了……” 仙客来在越镇虽说比不得客香居,最多只能算二流。一桌中档席面最起码也要十几两银子。即便李正远这一次的席面只是最简单的六菜一汤。怎么也得七八两纹银。 李正明虽说并不清楚具体价钱,当年好歹也曾将猎物卖给酒楼,大致什么价钱多少有点概念。这会儿见李正远一挥手。便置办了一桌席面,很是为李正远心疼。 “太,太浪费了。”李徐氏鲜少在外头买吃食,就更别说进酒楼了。这会儿见自家夫君李正明如此说。也意识到了面前那一桌子美味只怕不便宜。 “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大哥大嫂,柳丫头快坐下。”李正远笑着招呼道。偷偷瞄了一眼见到一桌丰盛菜肴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的小侄女,越发觉着有意思了。 李君苒哪里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便宜小叔打得什么算盘。问题她第一反应真的不觉着眼前这些个鱼虾蟹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且不说,她没穿来天启朝这边时,好歹也是李家最受宠。也是唯一的女娃。李家虽说并非顶级豪门,好歹也算得上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又向来主张女儿要娇养的李家。即便平日里再低调,再不显山不露水。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次酒宴是推脱不掉的。她跟着后面,还有什么美味佳肴没见过?没吃过?再者说,自打上了大学,她便利用假期满世界溜达,寻求各种美食,可是增长了不少见识。退一万步讲,她连那末世都去经历过了一把,带回了一个小庄园,现在庄园里还养着比脸盆还大的螃蟹(帝王蟹)呢。 就面前那巴掌大,一看就知道死了好个月都不怎么新鲜的死海蟹,会大惊小怪才怪了。 好吧,作为农家女,一个刚刚从大宅院赎身出来的农家小丫头,应该大惊小怪一把。 “小蜀黍,这个系什莫(么)啦~~”李君苒翘着舌头,伸出胖乎乎的小食指,指着面前那盘酥炸梭子蟹,糯糯地问道。话音还未落下,李君苒就已经被自己方才所说的话给酸倒了。 “这个啊,是海里头才有的大螃蟹。今儿也是运气好,仙客来刚到的大螃蟹。大哥大嫂,柳丫头快趁热吃,别客气。”李正远并没在意李君苒有些古怪的发音,一边给李正明斟酒,一边招呼着。 “柳丫头,多吃点。”李正远见李君苒没动,还以为是装客气,便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肉最多的,放到了李君苒盘子里,“这个要趁热吃。倘若冷了,腥味可就重了不好吃了。” 李君苒低头看了看,老实说不是那么有食欲。都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吃惯了鲜活海鲜的人,再让她吃那些个死螃蟹死虾,就会因为肉质不够新鲜,口感差而影响食欲。说白了就是给娇惯的,饿上几顿保证狼吞虎咽。 “祖爷爷阿奶还有小哥还没吃呢。”李君苒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真的没办法接受,便找了个在场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借口。 “小叔知道柳丫头孝顺。柳丫头你吃你的,剩下这些,留给爷爷婶子跟小年好不好?” “不好!”李君苒将她面前那块夹给了李徐氏,又从盘子里夹了一块给李正明。 李正远见李君苒将她那份给了李徐氏,连李正明都有份,偏偏没他什么事儿,还本还想逗李君苒,追问他的那份上哪里去了。却不想李君苒像是早早预料到了一般,挑选了一只最大的蟹钳,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这样……才好呢。” 李徐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眼前的小闺女并没有因为当年被迫卖身为奴离开家两年多而变得疏远,这让李徐氏很是欣慰。现在宝贝闺女回来了,她和明哥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正远虽说有些不解李君苒为何不吃这很是难得的大螃蟹,但他见李君苒不像是客套,便知眼前的小丫头是真的不想吃。既然小丫头都如此处置了,李正远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举起了小酒盏,站起了身来。 “今天不管怎么说,都是柳丫头顺利离开程府的好日子……”(未完待续) ... 穿越之美梦成珍馐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正远举起小酒盏,本想说一番庆贺小侄女恢复自由的说辞,想起方才在李正明与李徐氏一脸愁容的从衙门走了出来,便宽慰道:“大哥大嫂,是不是柳丫头的户籍办得不顺利?小弟跟衙门里的林师爷还算关系不错……” “不用不用。”李正明连连摆手。 李正远见此越发肯定他那便宜大哥没能办好柳丫头那户籍了,要不然怎会愁容满面? “怎么?”李正远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儿了?” “小叔,你当真跟衙门里林师爷关系很好?”正在啃酱烧大肘子的李君苒来了兴致,想起方才所见的那糟老头好像姓秦,而且也是师爷来着,便又多嘴问了一句,“衙门里有几个师爷呀。爹,方才给我们办户籍的那个师爷好像姓秦来着。” “柳丫头你说的那位秦师爷,我之前也曾打过几次交道,为人刁滑,银子照收办起事来却一板一眼。平日里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喜好美酒,偏偏一口就醉。幸好再过几日,他便要回乡给养大他的老伯娘守孝去了。我方才提到的这位林师爷,便是接替秦师爷的。” 李君苒听明白了,古代讲究什么三纲五常父慈子孝,当官的最希望家中直系长辈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活到九十九。若是有个万一就得回家守孝,亲生爹娘(这里指嫡母)得守三年(实际二十七个月),祖父母一年,庶母、兄弟、叔伯也是一年。这一点在天启朝这边也是差不多。 “怎么,大哥大嫂,你们方才进衙门为柳丫头办理户籍。被这位秦师爷刁难了?” “不是不是,二弟你别急。其实柳儿的户籍已经办好了。” “既然已经办好了,那方才……”李正远不解地看向李君苒, “小叔,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李君苒将头凑到了李正远的耳边,三言两语便将之前发生的事都描述了一遍。 李正远听完后,也目瞪口呆了。李正远一来没想到原本很简单的事竟然还能起旁的波澜。再者也得高看自家小侄女几分。 “柳。柳丫头你……” “在程府的时候,我也是无意间偷听到那个程夫人吩咐身边的张嬷嬷,让她去仿造一张假的卖身契……”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将之前在程府偷卖身契之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找了个机会将那张真的卖身契给调换了出来?方才大哥大嫂拿到的,之后又被人偷走的那张是假的?”李正远并不笨,恰恰相反反而相当的聪慧。虽然李君苒只说了只字片言,他将前后事这么一联系。便将整件事还原了出了大致框架。 让李君苒想不佩服都难。谁说古人笨来着? “嗯嗯。小叔你真厉害。”李君苒毫不吝啬地赞叹道,随后继续解释道。“我原本想出了程府便将那张真的卖身契交给爹爹,因为无意间发现角门那儿好像还藏着人在偷听,便将爹爹从里正叔那里开具的文书给偷偷藏了起来。” “啊……怪不得,方才我就觉着奇怪。你怎么将那文书折得那么小。”李徐氏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叹,随后没好气地轻轻戳了一下李君苒的额头。“你这小丫头,鬼主意真多。” “也亏着柳丫头机灵了。”在一旁的李正远暗暗庆幸的同时。心中的怒火也是一股股地往上冒,越想越气的李正远忍不住拍了一下八仙桌,怒道,“之前我从正吉哥那儿得知当年柳丫头卖进程府之事,原以为那程张氏系出名门,又整日里参禅礼佛,是个宽厚的,想不到竟然也会如此下作。” 盛怒下的李正远并没有失去理智,从他听李君苒所叙述的事来看,那个程张氏应该还不知道那张真的卖身契已经被人掉了包。既然不知道这事,那么再使人悄悄地偷走那卖身契显然有点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如此一来,便是另外有人在打他小侄女的主意了。 “柳丫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是谁偷走了那张卖身契?” “恩。若没猜错,应该是程府庶出的那位二小姐程语瑶。” “程语瑶?她生母是不是就是当初害你挨板子的那个……姨娘?”李徐氏曾听自家小儿子李君杨无意间提过那么一句,便记在了心里。 “就是她。程府里就程夫人还有这位三姨娘有生下孩子,可惜都是女儿。平时这俩方人明争暗斗得可厉害了。” “女娃怎么了?像她们这样歹毒心肠的,能有个女娃是老天爷不长眼!”李徐氏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道。 “娘,其实程府大小姐还是挺好的。若不是她几次搭救,柳儿只怕早不在这里了。” “那也是歹竹出好笋!”李徐氏文绉绉地来了这么一句,引来了一阵发笑。李徐氏不满地反问了一句,“怎么,我说错了?” “没,阿娘比喻的相当恰当。是吧,爹?” “恩恩。”已经唯妻是从的李正明连连点着头。 李君苒看着这一世的爹娘之间的互动,心里也挺高兴的。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感情好了,李徐氏才会将之前重重苦难,以及小产之事给遗忘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已经调养好身子李徐氏还会再有小包子。那时候应该不会再发病了。 “小叔,柳儿还需要办户籍。”李君苒从衣袖袋(实际上是庄园仓库)里拿出了雪莲的卖身契,放到了李正远的面前,开口道,“这个是柳儿一个小姐姐的卖身契,她想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卖身为奴的奴婢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后,去衙门办理相关手续备案后,便能拿到本名字的户籍。这个没什么难度,最多出点润笔费。可若是想要改名换姓,这就得有门路需要上下打点了。而且这种事。平安无事也就罢了,一旦犯事儿让人追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也算一条不小的罪。 李正远没吭声,拿起了李君苒放在他面前的那张雪莲的卖身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雪莲……可是程府那个已经厚葬的九姨娘。” “是。”两个月前程庆业不仅厚葬了那位九姨娘,还在程府办了场很是隆重的葬礼。收了不少礼。知道的死的不过是个姨娘。只不过很受程庆业宠爱,所以规格稍稍大了一些(并没太越矩)。不晓得的还以为不怎么受宠的程府当家主母程张氏翘了辫子。 所以李正远因此知道九姨娘的名字,李君苒也不觉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倒也不是太难办。”李正远想了想。询问道,“只是不晓得这位雪姑娘可有想取的姓名。” “莲姐姐说,她从小就被人从家中拐走,有记忆时便已经卖给了那个三姨娘。只是隐隐记得自己的爹娘叫她‘小莲’。至于姓什么就不记得了。” 也不晓得李君苒的话触动了李徐氏那根神经。听得她忍不住抹起眼泪,就连一旁的李正明也跟着唏嘘不已。其实这样的事。在天启朝并不少见,只不过在越镇这一代比较少遇到拐子而已。 “另外……柳儿也想另外弄个新身份。”李君苒早在大半年前,刚穿来天启朝,知道了自己身份时。就想着回头一定要逮个机会,另外弄个户籍。 “可是因为那个程府?”李正远倒是能够明白李君苒的那点子心思,不管是前头那个偷偷准备假卖身契的程张氏也好。还是后头出现的那个偷走小侄女卖身契的那位程二小姐,只怕后面还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倘若只是这位雪姑娘的户籍。问题应该不大。”李正远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八仙桌,“若是再加上柳丫头的……这事怕是不太好办……” “这样啊,那小叔你先帮莲姐姐将户籍办出来吧。柳儿的……就不忙办理了。” “不是,柳丫头你误会小叔的意思了。”李正远见自家小侄女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赶忙解释道,“想来在程府时,你与那明面上应该已经死去的那位九姨娘关系不错。现在你二人想另外换个户籍,虽说有困难,但上下打点一番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不能在越镇这边办新户籍。” 李君苒听明白了。她也好,雪莲也罢,若都在越镇这边开后门办新户籍,因为牵扯到程府,很容易出事。再加上雪莲那身份一旦追究起来,那可是谋人性命且外逃的小妾。里头好歹牵扯到两条鲜活的小命,一旦抓到那便是死啦死啦地滴死罪。 “我曾听林师爷说起,那位秦师爷有个拜把子兄弟在隔壁东镇衙门里当捕头。若是能通过秦师爷的关系,再打点一二,或许这户籍之事便能办出来。可惜……” “小叔,你方才不是说秦师爷有点儿油盐不进,最大的破绽便是喜好美酒?” “是啊。柳丫头你若能弄到美酒,我相信想让这老家伙抬一下手,写封书信应该不成问题。回头再拿上书信去隔壁东镇打点一番,这户籍之事多半能成。只是这美酒不好弄啊……”李正远见李君苒信心满满的样子,便试探地问了一句,“柳丫头,莫非你能弄到这世间少有的佳酿?” 李君苒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美酒什么的前头的白莲花女主还真弄到了不少,加上后面水果高粱这些泛滥,她也试着酿了一些。问题拿不出来啊。 “那个,我知道哪里能弄到。爹娘小叔,你们等我一下下。”李君苒没等在场之人回过神,便跑了出去。 李君苒并没有跑远,只是窝在一条狭长的小巷子里,手里多了个小葫芦。葫芦并不大,里头最多也就能装一斤酒。李君苒知道这一次她有点着急了,所以破绽不少。旁的不说,光是手里这葫芦美酒就没办法解释。 “哎~”李君苒长叹了口气,要不就将这酒推到莲姐姐身上?就说是她酿的,她方才就是跑去她那里拿的?李君苒才想将这美酒推到雪莲身上,便觉着牙疼得很。这样的破借口,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都说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十个谎言来掩盖。一点儿都没说错。 正当李君苒还在为个合理借口头大时,一旁突然多出了一只玉手,手指纤长骨骼分明。玉手一把抓住了李君苒手中的那个小葫芦,没等李君苒回过神来,小葫芦便落入了玉手主人那里。 “好香的酒。”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香的酒。” “……”李君苒一回头便瞧见了一张有点儿眼熟的妖孽脸,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地主家的娃,长得就是好。或许,再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权贵家的娃。李君苒之所以如此肯定,自然是有依据的。在这个嫡庶尊卑分明的天启朝,地主家(平民百姓家)再有钱,有些个装备,呃,错了,有些个服饰甚至颜色是不允许使用的。别看天启朝民风还算开放,一旦发现有人以下犯上僭越了,轻则挨板子发配边疆,重则掉脑袋沦为官奴。 两个月前,李君苒在房嬷嬷那里重修了一下名为《规矩》的课程,顺道还上了几堂礼仪课。虽说那段日子辛苦了一点,但李君苒知道自己赚大方了。经过房嬷嬷这位已经荣休卸任的前任女官地狱式调教,即便现在立马将她拎进宫拜见天启朝最尊贵的国母皇后凉凉,相信她也不会太失礼。 李君苒第一眼瞧见了那张瞧着有点儿眼熟的妖孽脸,第二眼便留意到某妖孽所穿的月牙色长袍好像也挺眼熟的,袖口无意间露出来的那如意团龙暗花纹好像房嬷嬷也曾提过……可惜等李君苒那慢上一大拍的神经意识到眼前某妖孽不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招惹得起时,被调养得非常健康的小身板已经做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反应:一丁点儿都不客气地一脚踩住了某妖孽的大脚趾,而且还生怕人小力量弱效果不好,还采用了金鸡独立式,山寨踢踏舞版本。 学过物理的应该都知道,相同的重量,作用面积越小,所产生的压力越大。李君苒没跟抢走她酒葫芦的坏人客气,冷不丁地来上一段高频率踢踏舞不说,还专拣十指连心的脚拇指狠狠地踩。踩脚趾的同时,李君苒那小胳膊也没闲着,很是顺手地用肘关节狠狠地往后一撞,正好撞在因为吃痛而低头的某妖孽那漂亮的下颚处。一把扣住了某妖孽的左手手腕,身形微微一侧,一声发力的吼叫,一个漂亮的侧身翻,某只可以说毫无防备的妖孽便让李君苒给甩到了地上。 所有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竟敢抢姐姐我的酒。”李君苒拿回了自己的葫芦后,又不客气地朝着某妖孽的小腿肚踢了一脚,威胁道,“别让姐姐我再看见你。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话音还未落下,之前罢工休息的神经可算让李君苒意识到自己好像捅娄子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李君苒那身形明显停顿了一秒。原本就寂静的小巷越发安静了。 跌倒在地上的某妖孽挑了下眉头,很是“深情”地看向李君苒。 李君苒瞄了一眼依旧坐在地上的妖孽一眼,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的小葫芦,一溜烟儿似的朝着小巷口跑去,眨眼间便光速消失在某妖孽的视线范围里。 不溜不行呀,再不跑,别说小屁股是不是要开花不好说,指不定连小命都要搭上。李君苒虽说不怕死,可到底也怕牵连到这一世的家人。那些个权贵上位者动不动就喜欢搞株连什么的,真的太讨厌了。 “……” “主,主子……”躲在暗处的影卫也被方才一系列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且不说方才那个黄毛小丫头,那娇小玲珑的小身板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光是主子那态度,就足以让躲在暗处的影卫缩起脖子,纠结一下自己会不会因为瞧见主子那不雅形象,而被主子一脚给踹回影卫所回炉再造一下下? 这一点,某影卫实在心里没底。 反倒是这会儿还坐在地上,本该动怒的某妖孽却笑了。 “天一,你说这么个小丫头,手上怎会有如此佳酿?”某妖孽支着下巴,望着李君苒消失的方向,露出一抹犹如狐狸般的狡诈笑容。 隐藏在暗处,那个排天字一号的影卫本能地抖了抖下身子。 “主子,还是让天一先扶您起身吧。” 天字一号自打十六岁师满被安排到自家主子身边,负责守护主子安全,说起来也快有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天字一号将自家主子某些个不良癖好了解得七七八八。天字一号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每每露出如此绚丽笑容意味着什么。 为此,天字一号只是默默地在心底为那个成功引起自家主子兴趣的小丫头,上三柱清香,以示十二分的同情。 跑的贼快的李君苒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捅了个大篓子,为防万一,李君苒还特意找了个角落,溜回自家庄园里,然后换了个发型跟衣服,连肤色都由原来的白里透红弄成了营养不良的黯黄。 一个粉嫩嫩的小萝莉转眼变成的假小子,也亏着李君苒现在就八九岁,客串一把小子可以说毫无压力。 可即便如此,在若干年后,李君苒每每想起这一段还是恨得牙痒痒的。世间灵药千千万,可惜就没有一种叫“后悔”的药。倘若上苍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把握,即便下一秒小屁股开花,也要将某只死妖孽狠狠地揍他个半身不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君苒在附近的集市绕了一大圈,确定身后没什么人跟踪自己后,这才跑回李记杂货铺。 “年儿,你……你的脸……”要说李君苒的化妆术还真不错,进门后吓了李徐氏一大跳,乍一眼还以为见到了本该在白鹿书院的李君杨,正觉着纳闷时,又被随后李君苒那一声含糖量超级高的“娘”给叫糊涂了,“柳儿?” “嘻嘻嘻,娘~”李君苒笑嘻嘻地抱着李徐氏的胳膊。 “你这孩子……”李徐氏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李君苒的光洁的额头,虽然不是很明白李君苒是如何做到的,为何要这么做。但李徐氏相信,自家小闺女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小叔,你看看这葫酒可是能用?”李君苒将一小酒罐子递给了李正远。酒并非方才小葫芦里装的美酒,而是从集市上购买的普通高粱酒,只不过被李君苒又蒸馏勾兑了一下下。从原来最多不超过十度的低度高粱烧,蒸馏成了至少有二十四度的中度酒。当然,为了口感更好,李君苒在里头还是添加了一些庄园出品的泉水。 方才无意间招惹来某只鼻子比汪汪还灵敏的妖孽,让李君苒意识到,自家庄园出品的东西,即便只是最差那一档酒,也容易招惹到是非。在程府那段卖身为奴的日子,更是让李君苒明白一件事,对于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平民老百姓而言,低调是何等的重要。可惜。今天她真的大意了。 并不知道李君苒忙着反省的李正远接过了那个黄褐色的酒罐子,拔出上头的木塞,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站在不远处的李正明顿时眼前一亮:“好香的酒。柳儿,这酒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雪莲姐姐给的。”很显然李君苒并不想多解释。都说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去圆,一丁点儿都没说错。 “这酒应该能行。”李正远因为年岁尚小,并不喝酒。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酒,尤其是佳酿的鉴赏识别能力。 “好了,这事儿就包在小叔身上。”李正远伸手捏了捏李君苒那瞧着明显瘦了一圈,实际上却依然肉嘟嘟的小脸颊。 “谢谢小叔。” “柳丫头,你若真想谢小叔。不如再去弄些这样的来。放到小叔这杂货铺里卖。” “这事我得问问雪莲姐姐。因为这配方是她的。” “那行。小叔这边不急。” 简单的吃过了午膳,李正远因为知道自家大哥大嫂打算去看李君杨,便将中午并没怎么动的几道菜给打了个包,装了一食盒。让李正明给李君杨带上。李正明也没推辞。拎上食盒。带着李徐氏与李君苒便去了白鹿书院侧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李徐氏胆战心惊地在程府求程张氏高抬贵手,允许小闺女脱奴籍时,正在白鹿书院苦读的李君杨这边也跟凳子上有突刺一般。坐立不安。几天前,李君苒就知道今天是自家小妹准备脱奴籍离开程府的日子,为此一上午他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若干年后已经长大成人的李君杨即便天塌下来了,也不会如此心神不定。可这会儿的他不是还没长大嘛,虽说因为从小那些个遭遇使得李君杨比同龄的孩子更早慧一些,说穿了现在到底还只是个年仅八岁未满九岁的孩子。 给李君苒启蒙的那位大儒,姓沈,虽说平日里像个老顽童,但对于学业依旧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严厉。尤其对李君杨这个可以算是他关门弟子的学生而言,更是期望不小。见李君杨这才坚持了短短两个月,便出现了倦怠之色,一上午那三魂六魄就没见归位过,要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 即便沈大儒也知道这两个月来,他给李君杨所布置的课业着实重了一些,可沈大儒依旧决定如此做。一来李君杨今年已经年满八岁,快九岁了。按着天启朝这边那些个权贵世家的孩子,三四岁便开始启蒙,比起他们已经晚了好些年了。再者,沈大儒也想借此将李君杨的潜能给激发出来。 短短的两个月,李君杨确实进步很大,谁曾想这才坚持了六十来天,就懈怠了。沈大儒那脸色难免就难看了一些。 从小在李家四房李小冯氏手里讨生活的李君杨早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会儿见恩师沈大儒的脸上隐隐露出不悦之色,李君杨赶紧起身告罪,向徐大儒禀明了缘由。 徐大儒也并非冥顽不宁思想沉痼之人,耐心听完了李君杨的解释后,也只是围绕着“荣辱不惊”简单地点拨了一番。李君杨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后,便不再纠结自家小妹脱奴籍之事,甚至比起先前几日越发认真地背诵起课文来。 徐大儒见此,很是欣慰。其实早在当日从诸多人选中挑中了李君杨,徐大儒便使人将李君杨那出身给调查了一番。这样的事,在天启朝很是寻常。 朝廷举办科举挑选人才时,对所有参加科举的仕子们也会细细审核一番。像祖上是奴籍的,还有出身商人的,三代内是不允许参加科举的。至于小七柳那样签的是活契,加上又是个女儿家,勉强能打个擦边球。只要没人举报,将来李君苒的儿孙们还是可以参加科举走仕途的。 徐大儒让人这么一调查不要紧,李君杨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就知道了两年前发生的事。对于李七柳这个李君杨同胞妹妹,当年小小年纪便懂得孝道知道反哺,可谓有情有义。让徐大儒很有好感。 有件事,是李君杨并不知道的。徐大儒原打算等再过些日子,在自家小弟子准备下场参加县试前,就想个法子让李七柳恢复自由之身。一来自然是为了自家小弟子。自家小弟子将来是要走仕途的,就不该存在如此大的错漏破绽给对手。曾为帝师的徐大儒自然知道这官员的品行是非常重要的。再者像小七柳这般有情义的小女娃却确实值得搭把手。 至于李君杨亲祖父以及叔伯兄弟们,也就是那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徐大儒反倒觉着现在这般处理,有点儿可惜了。好好的磨刀石因为李正明族谱上的出生于李家旁支七叔祖家,这效果打了个很大的折,这一点让徐大儒不是那么满意。不过按着调查来的信息看,徐大儒相信就李家四房那品性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家小弟子一家。想到此,也就姑且凑合凑合,在一旁按兵不动,不做什么手脚了…… 时间转眼便临近正午,徐大儒很快便讲解完了上午的课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大宝,就这么天天见 时间转眼便临近正午,徐大儒很快便讲解完了上午的课程。 白鹿书院开课的日子,每天正午都有一个时辰的用膳休息时间。这段时间里,东西两苑的学子可以前往食肆用膳。食肆每天所提供的膳食是固定的,不仅可供选择的种类不多,连分量也有限的很。至于味道,大锅饭本着煮(捂)熟即可的原则,那味道可想而知。 书院里一大半是权贵亦或者家境殷实人家的少爷或者千金。在这些鲜少吃过苦的小主子眼里,书院食肆所提供的堪比猪食的吃食,他们是坚决抵制不吃的。即便食肆接受各种小炒预定,他们依旧没办法接受只会煮大锅饭的厨子那手艺。所以,多数时间里,这些个少爷千金不是自带食盒,便是乘着午休这一个时辰偷偷跑出书院,前往附近的酒楼茶馆改善伙食。 对此,夫子们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晓此事。毕竟书院食肆那大餐师傅的烹饪手艺着实不怎么滴。偏偏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 李君杨下课后,照旧先整理好沈大儒的随行之物,简单打扫了一些上课的学堂,随后将沈大儒的随行之物送回书院给沈大儒安排居住的小院后,才不紧不慢地前往食肆。书院并不主张铺张浪费,所以食肆一日三餐所提供的膳食很有限。万幸的是诸位少爷千金几乎就没有几个人能接受食肆那些膳食,所以过去的二个多月里。李君苒虽说每次都比旁人要晚些去食肆,最终还是能领到属于他的那份午膳的。有些时候分量还超额。 可惜,今天的李君杨注定要饿肚皮了,即便他比往常早了半柱香的时间。等李君杨赶到食肆里,准备领取午膳时,别说属于他的那份午膳不见了踪影,连残羹冷炙都没留下。那些个原本装菜肴的大盆子,干净得就像是被人特意舔过一般。 没过多久,与李君杨家境差不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寒门弟子也忙完了手中的活,匆匆赶到了食肆里。当他们见到空空无一的食盆时。脸色或多或少有些微恙。 “刘大叔。今天的午膳……”还没等李君杨讲话说完,便被在食肆里负责给主厨打下手的刘大叔给打断了话茬。 “没了没了,今天的午膳已经全部领光了。” 李君杨见刘大叔目光闪烁,便意识到这里肯定有问题。只不过刘大叔碍于身份。忌讳莫深地不敢再多说什么。 能进白鹿书院东苑的学子。即便是那几个所谓的寒门仕子。家境跟现在的李家也差不多。毕竟读书是很费银子了。每年不仅得支付一整年的束脩,逢年过节还得准备谢师的节礼,文房四宝这些也是一大笔的开销。 进书院读书。自然是为了将来考科举走仕途。若是为了认得几个字,会打算盘记账什么的,选择村镇上的小私塾就可以了。问题科举之路岂是那么容易走的?光是一个秀才,就得乡试县试府试考三场。虽说一年可以考两次,运气再好每次都一次通过也得花一年半的时间拿到秀才头衔。之后举人、进士什么的三年才考一回。有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几十年。小小年纪就开始考秀才,年过半百了还在努力中,写《聊斋》的那位就是其中一位代表人物。 所以李君杨几个倒也不是出不起这另外点菜的银子,食肆里每天定额的膳食又多难吃,他们也知道。之所以每天依旧选择食肆固定所提供的伙食,无非就是想省些银子,适当减轻些家中的负担。 “既然食肆的午膳已经全部被人领光了,我那里还有些干粮。东易兄,逸飞兄、不如去我那儿,如何?”李君杨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也好,昨儿家里正好给我捎来了一小坛子酸辣白菜。”佟逸飞笑着应道。 “去你那里也行,不过在此之前……”傅东易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没等刘大叔回过神来,傅东易便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闪到了食肆后厨存放潲水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潲水桶的盖子。 果不其然,满满的一大桶潲水,里头正是中午食肆所提供的那些午膳。 刘大叔见他极力想隐瞒的事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傅东易给戳穿了,本就没多少肉的脸一下子白了。还不等人质问,刘大叔便一股脑儿地都给交代了。 “不,不管我的事。是,是吕少爷让,让我这么做的。” “吕大宝?”李君杨从刘大叔那儿听到“吕少爷”这三个字时,顿时有些无语。 李君杨进白鹿书院前,并没有机会在李家屯上私塾,一来年纪尚小,二来那时候一家人还在李家四房讨生活,而包子爹李正明那时候又愚孝得很。李小冯氏整日里哭诉一大家子十多口人每天吃喝拉撒都需要银子,还要不仅要供老大跟老五考科举,前头几个孙子也要上私塾,困难啊。 一番哭诉下来,李小冯氏基本就没什么力气,便将包子爹给攻陷了。于是李君杨这个李家四房最小的孙子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跟同胞妹妹小七柳一起帮着干活。李君杨之所以后来认得几个字,主要还是靠李徐氏闲暇时教的那半本《三字经》,之后隔壁李家五房的李正意又偷偷地教了李君杨几天,总算是断断续续地将《三字经》跟《百家姓》给认了个七七八八。 说起来,也亏着李君杨记忆力不错,加上本身也刻苦勤奋,要不然还真认不得那么多字。当然这些字对于想要进白鹿书院东苑而言,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李君杨进白鹿书院头一个月因为基础比较差,被徐大儒暂且安排去了西苑的启蒙班。谁曾想,半个月时间,李君杨便从启蒙班跳到了童生班。刘大叔所嘴里所提到的这位吕少爷,跟李君杨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段刚从启蒙班升到童生班,只不过这位率少爷花了一年半时间。 这位吕少爷,是吕家九代单传的宝贝疙瘩,所以取了个很是通俗的名字:大宝。要说吕家,原本只是普通乡绅,家有良田上百亩,充其量也就是比寻常百姓人家富庶了一些。当然,自打吕大宝大八岁的嫡亲姐姐嫁了人后,吕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或许不该用“嫁”这个词,因为吕大宝的亲姐姐是被抬去做妾的,只不过纳妾那位比较有地位,越镇这一片儿最大的官儿——知府大人。也就是李君苒曾经拿出那瓶惹是非的红花油,治好的那位徐家大小姐那亲爹徐守田。吕大宝那亲姐姐,就是徐府七姨娘。因为才抬进徐府一年,正是最受宠的时候。 仗着自家亲姐姐在徐府春风得意,吕大宝便自发地将自己抬为了知府小舅子。别看吕大宝一脑袋的豆腐渣,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当然这背后也有吕大宝亲爹隔三差五地面提耳命的功劳。吕大宝从来不去招惹那些个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比如徐府两位嫡出小姐,程府大小姐什么的,他都是不敢招惹的。即便是程语瑶这样的庶女,吕大宝也鲜少主动惹是非。只有像李君杨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才是吕大宝眼中可以揉捏的软柿子,说白了这小子就是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软脚虾。 这当中,自然是李君杨这个只在启蒙班待了不到半个月的臭小子,最让吕大宝看不顺眼了。可惜,李君杨平日里太“狡猾”了,吕大宝根本就抓不到什么把柄。加上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叫上跟自己臭味相投的朋友,再带上随从,将李君杨拖到没人的角落里海扁一顿。为此,很是郁闷了好几天。 今天正在头大如何打压李君杨的吕大宝,破天荒地在课堂上知道了李君杨一个天大的秘密。那臭小子竟然还有个卖身为奴的妹妹! 李君杨这臭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家父母也是个重男轻女的,有银子给儿子上书院读书,却没银子给亲生女儿(妹妹)赎奴籍,还整日里一副孝悌忠义谦和有礼的模样,真真是瞧着碍眼。 吕大宝并不知道李君杨在白鹿书院读书所需的束脩以及文房四宝这些银子都让徐大儒给免了,即便知道了,也不过是在吕大宝心里多了一宗罪。 刚刚得知大秘密的吕大宝费了大半个上午,才决定在食肆下手,目的就是要揭发李君杨伪善的真面目。可惜,他才进行了第一步计划,便让刘大叔这个蠢材给破坏了。 “没错,就是你爷爷我!”原本就躲在暗处的吕大宝见刘大叔如此不给力地将他给供了出来,也就没再躲藏,直接从角落里跳了出来。 李君杨抬眼看向吕大宝,面带痛惜之色。 “吕大宝,‘需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怎可因为看我不顺眼,而浪费粮食?”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就这些连猪都不吃的吃食,倒了便倒了。你奈我何?!” “……”傅东易与佟逸飞彼此对视了一眼,毫不意外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幸灾乐祸。俩人到底因为年岁关系,不能完全掩盖中自己情绪,只好将头侧向一旁,一个看窗外蔚蓝色的天空,一个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恩,天空很蓝,今儿果然是个好天气。 恩,咱脚上的鞋好像脏了点,正好可以乘着天好,将鞋子洗了。 “吕大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吕大宝!” 吕大宝童鞋运气真的很不好,故意浪费粮食不说,还让白鹿书院一院之长的周山长给逮了个正着。李君杨确实奈何不了吕大宝,问题周山长想要奈何住吕大宝,比三指捏田螺还要容易。周山长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名望或许不如徐大儒,但在莘莘学子间也是菲比一般的存在。周山长平日里最注重的是书院学子的德行,在周山长看来,一个人的德行若出了问题,即便那人满腹经纶,也是不堪重用不值得深交的。 所以,吕大宝落到了周山长手里,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周山长对吕大宝的处罚真心不算太重,山长大人既没有打手板之类的体罚,也没有罚抄书或者背书之类的处置,就连言语上的说教都没有,只是笑眯眯地让吕大宝将那些倒进潲水桶里的午膳吃了。 不愧是山长大人呐。杀人不见血啊,有木有? 傅东易与佟逸飞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立马跟小鹌鹑似的,将头低得更低了。即便那潲水桶干净得跟新买的一般,各种本就味道不怎么好,堪比猪食的菜肴混在一起,那味道可想而知。 吕大宝听到周山长对他如何处置后,本就白皙的脸越发苍白起来。食肆所提供的那些个膳食,新鲜出锅时吕大宝光瞧着那菜色便倒了胃口,现在…… 之后如何,李君杨并不清楚,因为李家来了人。他便匆匆离开了食肆。傅东易与佟逸飞也找了个借口,乘机开溜了。至于吕大宝最后有没有吃,李君杨因为不曾亲眼所见,自然也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根据李君杨推测,吕大宝即便没有将一整桶都吃下去,最起码也有品尝过里头的一部分。之所以如此肯定,一来吕大宝当天便请了病假,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等他康复再次出现在大伙儿面前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滚滚,差不多该有两个李君杨的大块头。竟然缩水了一大半。当然。瘦身后的吕大宝体形依旧偏胖,可最起码原本挤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了不少,隐隐能瞧出一丝俊朗来。 吕大宝虽说成功瘦了下来,但那性子依旧没怎么改变。只是对待李君杨的态度上。稍稍诡异了一些。连着很长一段时间都用那种哀怨的目光看向李君杨。看得李君杨心里毛毛的。好在没过多久,便该过年了,书院也开始放假。要不然还真不晓得又该出什么幺蛾子呢。 当然。这会儿的李君杨因为见到了李君苒显得很是高兴,知道自家小妹妹已经顺利脱奴籍离开程府后,就更激动了。 “太,太好了……”李君杨话音才落下,肚子便传出一声“咕咕咕”的抗议声。李君杨的脸一下子红了。 “小哥你还没吃饭么?” “今天课业有点重,方才我正准备去食肆。” “什么?年儿你还没吃饭?!”李徐氏一听李君杨还未吃饭,很是心疼,赶忙回转过身,冲着站在五六米开外的李正明嚷道,“明哥,年儿还没吃饭,赶紧着把我们给年儿带的吃食拿出来。” 李正明赶紧拎着食盒几步便来到了李徐氏跟前,李徐氏手脚利索地从食盒里拿出一个还温温热的白面大馒头塞到李君杨手里,随后又从食盒里拿出半碟酥炸梭子蟹,大半只烤鸡。 李君杨原本就饿,再被食物一刺激,更饿了。也就没再客气,接过李徐氏递上的白面大馒头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得李徐氏越发心疼,连连唠叨道:“年儿,你慢些,慢些吃。年儿,你听娘给你说,这学业是重要,可你自己个儿也要当心身体。” 李正明本就不擅言语,见李君杨闷头忙着吃馒头,并没打理李徐氏,憋了老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年儿,你娘说的对。” 李君苒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却并没吭声。之前她曾以小书女的身份,跟在程府大小姐的后面进过白鹿书院。虽说只有短短一天,可对于白鹿书院却并不陌生。比如书院开课的日子,每天中午都有一个时辰供东西两苑的学子吃饭休息用,即便东苑课业再重,上午的课一定会在午时前结束。食堂,也就是食肆每天定时定量免费供应三餐,若是错过了时辰,那就只能饿肚皮了。 小哥不会在书院里被人欺负了吧。 李君苒眯着眼睛,盯着李君杨看了好一会儿,越发觉着这个可能性很大。之前李徐氏小产那次,李君苒回到李家后,不仅在那锅云吞面里滴了半滴荷叶上的露珠,还将李家所喝的井水里掺了些庄园出品的温泉水。温泉水的效果自然不能跟荷叶上的露珠相抗衡,更何况又被井水稀释过,不过是徐徐图之,稍稍改良一下井水水质罢了。 因为那天李君杨并没回家,所以过了许久,李君苒才乘着某次李君杨单独来找她的机会,亲眼看着李君杨将那个掺了半滴荷叶露水的水果糖给吃了下去。李君杨原就聪明,之后又经过李君苒这番偷偷调理,别看小身板依旧偏瘦,但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有了明显提高,尤其记忆力什么的。 都说不被嫉妒的是庸才,看来自家小哥…… 李君苒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办。按着李君杨被那位大儒如此看重这一点来看,那人应该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子白白被人欺负了去。可若换个角度,想着借此磨练一下自家弟子的心性,那她家小哥岂不是要吃不少苦头?若是她贸贸然地出手,岂不要坏事? 李君苒皱着眉头,一脸阴沉地坐在回李家屯的牛车上。一旁的李徐氏叫了李君苒好几声,才将她从沉思中给拉回来。 “柳儿,柳儿……娘跟你说话呢。” “啊……”李君苒抬头看向李徐氏,“娘你叫我什么事儿?” “娘是问你,你当真要在你小叔那杂货铺里卖酒?” “恩,小叔那铺子地段不错。”李君苒见李徐氏一脸的担忧,便轻声解释道,“娘,你就放心吧。又不是什么高档好酒。” 就算有好酒,她现在也不敢拿出来好不好。李君苒默默了在心里加了一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一个,最淳朴的愿望 就算有好酒,她现在也不敢拿出来好不好。李君苒默默了在心里加了一句。 离开李记杂货铺时,李君苒很不客气地打劫了李正远三坛子酒。两坛子二十斤装的劣质低档酒,一小坛最多只有五斤的普通中档酒。听李正远的意思,每当逢年过节或者红白喜事时,那些普通中档酒就很受欢迎。那些个家境稍稍宽裕一些的人家,宴请亲朋好友亦或者随礼时,多用这个档次的酒。 至于那些个劣质低档酒,一般用于烧菜去腥味。那些个手头不怎么宽裕的人家,偶尔也会打点儿过过酒瘾。当然,更好的优质上等酒,李记这边也有,只不过库存并不多。事实上,整个越镇这边,各个酒楼食肆里,上等品质的美酒库存都不多。毕竟这些美酒针对的客户群体并非普通老百姓。至于那些个极品佳酿,自然被官方所控制,多数作为贡品直接进贡,剩下的极少部分也被那些个权贵包圆了。在民间,基本就不可能买到。 李正远还告诉李君苒,她所提供的那一小坛子酒,论品质已经能算得上是优质上品了。相信拿下那个秦师爷问题不大。 对此,李君苒并没吭声,只是乘着李正远跟李正明说话的间隙,偷偷品尝了两种酒,顺道连那所谓的上等品质的优质美酒也没放过。尝完后,唯一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滴,包括那所谓的优质上等美酒。三种酒之间相差甚大,那坛普通中档酒。酒精度应该有十二三度的样子,那坛劣质低档酒那酒精度最多也就是五六度,几乎没多少酒味,口感也不怎么好。至于那所谓的上等优质美酒,估摸着能有二十多度,可惜口感略微辛辣,带着淡淡的稻米发酵后的清香。若是多喝几杯,只怕容易上头。 李君苒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看电视剧时,里头的那些个英雄好汉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里头固然有衬托主人公英雄形象的艺术加工成分在,最主要的一点只怕跟那些酒里头的酒精含量都不高也有些关联。别看那劣质低档酒一整坛有二十斤。喝下去只有淡淡酒味。就跟那小香槟差不多,后劲还没那些个葡萄酒来的大。能不能喝醉不好说,将肚皮喝撑倒是极有可能的。 李君苒在没穿到天启朝这边前,便知道这好酒不便宜。尤其那些个所谓提供内供酒。只是没想到光是劣质低等酒跟那普通中档酒之间。差价也会如此大。那坛普通中档的。那坛普通中档的,别看只有五斤,在李记杂货铺里能卖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个铜板。至于那坛二十斤装的劣质低档酒,一整坛才八百个铜板。 知道两种酒的差价后,李君苒便想着做点儿小实验什么的。乘着猫冬这两月,闲来无事,看看能不能将那低等劣质酒给提纯一下,当然里头还得添加点旁的“佐料”,争取两大坛浓缩成一小坛。不为卖钱,就为了过年期间宴请亲朋好友用。从小七柳那儿继承的残存记忆里,李君苒可是知道李家屯里所认识的人里头关系好的,可有好几位都是无酒不欢的主,比如七叔祖跟正吉叔的亲爹李家五爷爷,闲暇时就喜好喝两盅。 当然,若有多余,放在李记杂货铺这边寄卖也不是不可以,只当赚点儿零花钱呗。不过李君苒隐隐感觉着,能剩下的可能性真心不高。毕竟在粮食产量普通不怎么高的天启朝,酿酒所需的粮食还是很金贵的,最主要的一点,天启朝这边酿酒工艺实在有些落后。 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可算是明白方才在那小巷子里头,那谁为何会如此惊讶了。话说那家伙的鼻子是不是也忒灵了点儿? 李君苒瘪了瘪嘴,暗暗庆幸计划送给那个秦师爷的那小坛子酒已经让她给掉包了,要不然……说不准还会坏事呢。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李徐氏见自家女儿又开始走神,只好将目光转向牛车上那满满大半车乱七八糟的东西。方才探视完李君杨后,又顺道去逛了一下集市。只是李徐氏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买了那么多东西。 柳儿的银子怕是用得差不多了吧。李徐氏低垂下眼睑,有点儿心疼方才的大手大脚了。 “柳儿。” “恩?”回过神来的李君苒回转过头,开口叫唤了一声,“娘。” “其实家里什么都有,你不该乱花那么多银子,买这些个东西的。”李徐氏想起李君苒在李记杂货铺时,眼都没抬一下,便拿出了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那可是银票啊,李家屯虽说也算富裕,可村子里住着的到底也是指望着老天爷,在地里头扒食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存下几两碎银子,已经很知足了。所以像十两一个的银锭子平日里很少见过,更不要说更加稀有的银票了。 “娘,银子赚了就是拿来花的,难不成还指望着下仔儿啊。”李君苒转念一想,也能明白了李徐氏的心思。李徐氏那心思其实跟现代绝大部分家中长辈差不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心为的就是自家孩子。要存下钱来,要供孩子读书上大学,将来还要为孩子买房买车娶媳妇…… 真若见到了那些个好东西,哪会真的不喜欢,不想要的?无论是那几匹布,还是那几支簪子,其实李徐氏心里都是欢喜的。只不过有点心疼,舍不得而已。 正因为李君苒明白李徐氏的那点心思,所以方才逛集市时,举凡看着顺眼的,她就没征求李徐氏的意见,直接掏钱那东西然后走人。也亏着那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一偷得手后没再派人跟着她,要不然准露馅儿不可。正常丢了卖身契的人。怎会如此高兴地从街头扫货扫到街尾? 没办法,憋屈太久了。对于一个某宝资深购物达人而言,真的许久没败家了。 “你这丫头……娘,娘这不是想着这银子是你在程府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你得好生存着,好歹将来也是你的嫁妆不是。柳儿,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女儿家没嫁人在家时,是千百般的好。可一旦嫁进婆家,手上一定要留着些体己银子,关键时也能应个急……” 李徐氏说着说着,说话声明显比之前轻了许多。最后竟然没再说下去。 “蕙娘……”前头赶车的李正明其实一直有竖着耳朵听李徐氏跟李君苒说话。见李徐氏没再说下去,也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年,李徐氏嫁给李正明,呃。那时候还是李正民的时候。也是带着嫁妆的。只不过没多久。便被李小冯氏找了各种借口给有借没还了。李徐氏性子绵软,若非后面牵扯到一双儿女,估计还要被李小冯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所谓婆婆拿捏在手里。所以。李徐氏跟李君苒所说的一番话,绝对是亲生体验后的最真实感悟。 因为无意间扯到了前头那糟心的苦难日子,李徐氏也好,李正明也罢,原本还很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跌至低谷。连带着李君苒也觉着现场的气氛沉闷了好多,只剩下那牛车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李家屯的方向驶去。 李君苒眨了眨眼,冲着前头正在赶车的李正明撅着嘴,带着几分不满的口气,开口道:“爹,柳儿好不容易才离开程府回家,今年也才八岁。娘就不要柳儿,想把柳儿嫁了。” 李正明愣了一下,哪有不明白李君苒什么意思的,自然乐得配合一把,连连开口道:“不嫁不嫁。柳儿是爹娘最贴心的小棉袄,爹爹哪里舍得。蕙娘,你说是不?” “你……”李徐氏瞪大了眼睛,看向笑盈盈的李君苒,随后又抬头看了眼前头赶车的李正明,想起两年前当她知道那老虔婆打算将她那可爱懂事的小闺女偷偷卖去那腌脏地后,她无助地拉着小闺女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去了镇子上,犹豫了很久才敲开了曾经关系还不错牙婆的门,之后又带着小闺女跟在牙婆后面去了程府……李徐氏觉着鼻子有点酸酸的。 “柳儿是明哥你的小棉袄,就我这个当娘的是个狠心的,总成了吧。” “娘~你别心疼银子,柳儿这里还存着不少银子呢。”李君苒伸手拉了拉李徐氏的衣袖,“这些东西,都是柳儿买来孝敬爹娘阿奶,还有七叔祖里正叔他们的。柳儿回来了,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一定还能赚更多的银子。” 李君苒见李徐氏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后,便赶紧抱着李徐氏的胳膊,顺道又将头靠了过去,糯糯地开口道:“娘,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徐氏喃喃自语道。 “等小哥考上了状元。娘你就是状元爷的娘了。到时候让小哥买上十个八个小丫鬟,打扇的打扇,捶腿的捶腿,捏肩膀的捏肩膀,端茶的端茶……娘你就坐在那儿直接享福,想要什么抬抬手,动动嘴就行。” “那不成了什么都不用做的废人了?”李徐氏见李君苒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反驳道。 李徐氏将李君苒紧紧地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随着前行的牛车轻晃着身子。 “娘什么都不要,只想守着年儿跟柳儿你,跟你爹还有你奶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只怕这是天底下一个母亲最淳朴的愿望了吧。 “恩,一家人。”李君苒笑着应道,“娘,你什么时候再给柳儿跟小哥,添个小妹妹呀。” “你这丫头……”李徐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爹,你说好不好?” “好,好……”正在赶车的李正明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未完待续。。) ps:晚了……不过终于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可以开始慢慢还债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牛车稳稳地停在了李家二房那小院门口,李君苒还未等李正明将牛车停稳,便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打从上午李正明跟李徐氏驾着牛车去镇上,李崔氏便一直守在距离大门最近的厨房里,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未曾紧闭的院门。若是门外传来一丁点儿的响动声,李崔氏更会起身上前确认一番。这般来来回回地折腾好好几次。李崔氏虽然知道自家儿子跟儿媳妇若不出什么意外,最快也要午后才能赶回家来,可依旧乐此不疲。 万幸的是,这一次李崔氏终于等到了她自家儿子跟儿媳回来,最让人高兴的还是带回了小孙女儿。 “阿奶。”直接跳下牛车的李君苒直接扑进了李崔氏的怀里。对于李崔氏,李君苒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总觉着她跟自己在现代的亲奶奶很相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崔氏显得很是高兴,拉着李君苒那小胖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瞧着自家又是两个月没见的小孙女,比上回见到时略胖了一些,可算是松了口气。李崔氏原以为越镇程府里头的老爷夫人是个宽厚仁慈的,毕竟当年程府买下她那小孙女时,确实难得宽仁了一回。可从自家小孙女嘴里所听到的事,也让李崔氏明白,这好名声下,也有那腌脏事儿。或许那些人为了保住那好名声,下手更狠更绝。 虽说这两个月来,有着那只黑黢黢的鸟隔三差五地送来小孙女保平安的条子。可李崔氏在没见到本人,确定真的安然无事前,是怎么都放不下心来的。现在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崔氏将一个依旧温热的红薯塞到了李君苒手里,催促道:“快尝尝,若是冷了再吃到肚子里回头肚子可要疼了。” 李君苒因为才吃过饭没多久,肚子并不怎么饿的李君苒本想拒绝,怎奈手里的那番薯着实太香了。再加上李崔氏一脸期盼的表情看着她,李君苒没坚持太久便妥协了,不紧不慢地剥去外头略焦的番薯皮,趁热小小地咬了一口。 果然很好吃。 番薯的个头并不大。最多不过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一半那么粗。番薯是李君苒最喜欢的红瓤,软糯香甜的很。那口感跟跟李君苒前一世曾吃过的天目山特产小红薯很相似。李崔氏见李君苒吃得很是香甜,心情有些复杂。 红薯在整个天启朝不算什么好东西,在平民百姓家跟土豆一样。因为产量相对比较高又耐饥饿。还是蛮受欢迎的。只不过这东西毕竟不能多吃。吃多了肠胃受不了,容易放烟雾弹。 有一件事,李崔氏对谁都没有讲。在自家儿子李正明过继到二房之前。李崔氏对于七柳这个小孙女的印象,只限于知道小丫头是四房最小的孙女,虽说是非常稀罕的龙凤胎之一,却因为亲爹不受待见,被连带着不被老四老两口喜欢。小丫头不仅长得也比寻常孩子要瘦弱些,连着性子也懦弱的很。 之后改了族谱,儿子搬来与李崔氏同住的那天夜里,儿媳跟儿子无意间提到七柳这小丫头。儿媳觉着小丫头性格改变太多,像是换了个人。李崔氏却不觉着有什么不妥,平心而论,比起前头那个唯唯诺诺,性子软弱的小孙女,她更喜欢现在这个有主见,机灵聪慧的小丫头。即便真的换了个芯子,又如何,那也依旧是老婆子的乖孙女。 当李徐氏拎着大包小包,从后面牛舍里出来,回到院子里时,发现李君苒正一手拿着红薯,一边开心地吃着,一边跟李崔氏说着话。望着那张灿烂的笑容,李徐氏不知怎的想起在四房的那些日子,她那可爱的小闺女,很少有如此开心笑的时候。 “娘,柳儿来帮你拿。”李君苒放下了只吃了一半的红薯,蹦蹦跳跳地来到李徐氏的跟前,接过了其中一个竹背篓。 “不用了,这竹篓子重的很。柳儿,你还是吃你东西,好好陪你阿奶说说话吧。” “这都买了些啥,咋买了这么多东西?”李崔氏站起了身,顺道也帮着李徐氏拎上一背篓东西。方才李崔氏便留意到了,这牛车上好像装了不少东西。虽然用粗布头给盖住了,可从外头瞧着那体积,也能猜到东西只怕不少。这会儿见自家儿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不说,每个竹篓都装得满满的。 “这些啊,就得问问柳儿了,尽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徐氏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 “柳儿?”李崔氏虽然也猜到了眼前满满一大堆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她那小孙女买的,只是她完全没想到东西会如此多。里头有布匹,这些个颜色各异的布匹,不仅够全家人做一身新衣服,只怕还包括七叔、五弟以及大伯几家人。裁制冬衣除了需要布匹外,自然还得有棉花。李崔氏可是从未见过如此雪白优质的棉花,这价钱只怕不便宜。 除了布匹棉花外,还有各种调味料跟吃食。吃食里光是猪肉就买了二十多斤,这还不包括骨头以及猪杂这些。最要命的里头竟然还有首饰,虽然只是最便宜一些木簪子,那也得花费好些个铜板。 李崔氏望着眼前这个很是认真地在那里归置打算送给各家亲友的礼物,隐隐有些明白自家儿媳为何进院子时,带着几分无奈。只怕在越镇购买这些东西时,就被自家小孙女如此豪迈地做派给吓到了。 其实李君苒也挺无奈的,事实上她实际所花的钱也就区区几两而已。若不是身边还跟着李正明跟李徐氏,她都想所有的东西都从自家庄园里头搬得了。可惜,这次她还真没偷渡出多少东西。 “既然买了就买了吧。不过柳儿啊,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了。”李崔氏戴上了李君苒特意给她“买”的木簪子,自我感觉着好像也年轻了不少。当然,李崔氏并不知道她头上那支玉如意造型的木簪子,用的是红豆杉,只当是比较常见的黄杨。 李君苒倒是挺想将金丝楠木的木簪子拿出来,问题她不敢啊。在雪莲的提醒下,李君苒才想起,金丝楠木什么的,那是皇家御用的。民间若是敢私自使用,那便是僭越,可是要重则咔擦,轻则发配边疆。 哎,伤不起的古代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送礼,由此引发事端(一) 李正明将牛车上的物品搬到主屋大堂后,便去了后院喂牛。等他喂好了牛回到主屋,听从了李崔氏跟李徐氏建议的李君苒,已经将各家的礼都准备好了。其中最重的可能就是七叔祖、五爷爷跟正吉叔以及里正叔这几家了。 七叔祖那儿,李君苒准备了一斤烟丝、两斤五花肉,各式精美糕点八封,深褐色以及竹叶青缎面布料各一块。此外,李君苒还准备了束发用的男式木簪子两支。烟丝跟糕点,都被李君苒偷梁换柱换成了庄园出品的。深褐色的缎面布料带着如意暗花图纹,很是适合老人家,那块竹叶青布料自然是留给李正远小叔的。木簪子李君苒为七叔祖选的是颜色比较深沉的大叶紫檀,李正远小叔那支则是白檀。庄园出品的白檀气味并不明显,若不是拿在手上细闻细看,只当是普通的玉簪。 考虑到七叔祖家现在就七叔祖一个,李正远小叔平日里多数时间住在镇子上,李君苒便听取了李徐氏的意见,打算回头将布料制成棉衣后,再给七叔祖送过去。之所以七叔祖那儿礼最重,一来七叔祖在李家屯老一辈里辈分最高,二来族谱上他可是李正明的亲爷爷,李君苒的亲太爷爷,只不过从李家旁支过继到了正支二房而已,自然得更孝顺才是。 五爷爷李平溪跟五奶奶那儿,李君苒准备了一斤越镇出品的上好烟丝,两斤五花肉。同样是越镇小雅斋出品的各式糕点六封,以及藏青色、深红色缎面布料各一块。比起七叔祖,分量稍稍减少了一些,没有准备木簪子。 五爷爷家有三个儿子,小儿子李正意现在还未娶妻,跟五爷爷老两口住在一起。所以,李君苒送给五爷爷那儿的礼,也包含了正意叔的那份。至于五爷爷家的大儿子正吉叔以及二儿子正祥叔那儿,东西都是一样的,一家一斤五花肉外加越镇小雅斋出品的各式糕点两封。 里正李正书家。李君苒参照着五爷爷那份差不多地准备了一份。李君苒原想跟她家关系更好的正吉叔那儿多送一些。却不想被李崔氏给阻止了。 “柳儿,这日子还长着呢。现在,你听老婆子的,给你正吉叔的那份。一定要跟给你正祥叔的一样。” “好吧。”李君苒见李崔氏如此说。便隐隐猜到这问题所在。既然自家阿奶都这么说了。也就没问为什么,直接选择了来日方长。只是,在李君苒心里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要知道对于有些人。不管你怎么做,她总是习惯于鸡蛋里头挑骨头,瞧着不顺眼。要知道这些年她家跟正吉叔一家原本就走得蛮近,之前刚被李家四房赶出来时,米花婶子可是偷偷接济了好几回。倘若这次送礼送得一样,那个李吴氏别是又要酸上几句了吧。 事实上还真让李君苒给猜中了。米花婶子那个妯娌李吴氏肯定不乐意见到李君苒送到隔壁房的礼比她家的重些。可当李吴氏知道李君苒送给两家的礼一模一样后,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瞧瞧,瞧瞧,这两家人说起来还是走的很近的,才送了那么点儿礼,跟她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一般多。她可真得为她那个妯娌叫一下屈呢。说起来之前她那妯娌可是偷偷摸摸地送了好些个吃食呢……palapala…… 李吴氏在某次唠嗑时,又如此为米花婶子鸣了一回不平。话传到李崔氏耳朵时,又过去了好些日子。李崔氏知道后,忍不住为自家小孙女委屈。李崔氏那叫一个后悔呀,早知道会被说成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劝自家柳丫头两家送一样分量的礼。反正不管是送一样分量的,还是送有差别的,都会被那个李吴氏挤兑。 李君苒知道后,只是无所谓地两手向外一摊,很是无奈地语气劝慰着李崔氏:“阿奶,何必为了那些个有着兔子病的人生气呢。左不过米花婶子她们也没在意,柳儿更不会生气了。” 话虽这么说,向来比较记仇的李君苒原本还想将李吴氏给拉进来,一道闷声发大财。现在知道李吴氏是如此德性后,便一脚将人给踹出了她那个发财圈。 滚粗,姐又不是你娘,活该上辈子欠你(李吴氏)的?! 当李正明知道李君苒具体是如何送礼时,尤其看到李君苒给李家四房只准备了一斤五花肉一封小雅斋出品的糕点后,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柳,柳儿,你爷,四爷爷那儿,是不是……少了点?” “怎么,爹?你觉着四爷爷那里少么?”李君苒挑了下眉头。 “柳儿,你四爷爷毕竟……” “毕竟什么?”李君苒直接打断了李正明继续说下去,而且不客气地朝着自家包子爹泼了一整缸的冷水,“爹,你癔症又犯了么?” “吓?” “忘了你可是祖爷爷家的孙子,李平汤的儿子!之后过继给了李家正支二房爷爷李平河。爹,你若再犯病,分不清家族那些个关系,小心阿奶拿藤条抽你屁股哦。” 李正明的脸有些讪讪,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李君苒当然知道给李家四房的礼轻了一点,可那又如何?若有可能,她是半个字儿都不愿意给李家四房送去。只不过这一次她能顺利地离开程府,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李家屯多多少少也出了点儿力的。所以,回到李家屯后,她理应有所表示才行。这才,整个李家屯,包括李家族亲,以及那些并非姓李氏,却住在李家屯的村民,每家送一斤五花肉,外带一份小雅斋出品的糕点。 说起来也是小七柳曾经的亲爷爷李平海喜欢所谓的大家族人多热闹,一直舍不得分家。除了包子爹李正明(民)被一脚踹出李家四房外,剩下的正国、正泰、正安三个儿子连带着孙子孙女,都挤在那四合院里头。 既然是一家人,不管人多也好,人少也罢,她都只有一份礼。至于最后怎么分,分的时候会不会打得头破血流,就跟她李君苒没多少关系了。 “你这丫头,整日里尽胡说。”李徐氏虽然对自家夫君李正明那点子路人皆知的心思,有点儿生气。当初事儿闹大了。可算是见到自家夫君动怒了一回。可这时间一长。这头脑又开始糊涂了。可生气归生气,李徐氏却见不到自家小闺女如此没大没小地对待自家夫君。 “阿奶,柳儿说错了么?”李君苒见李徐氏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她,便立马跟坐在一旁。正在理菜的李崔氏求助。 “柳丫头一点都没说错!”这些日子。李家四房暗地里又开始跳上跳下那点子小动作。李崔氏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眼见了自家这个便宜儿子又开始糊涂,虽然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三十年的秉性不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李正明现在这般摇摆不定,已经足以让李崔氏心里很不好受了。所以,李崔氏想借着自家这个聪慧机敏的小孙女的口,适当地敲打敲打自家便宜儿子。 “明子,倘若你想回你七爷爷那里,甚至想回到你所谓的亲爹,李家四房那里,老婆子绝对不拦着你。但柳丫头,还有年哥儿,你得给老婆子留下!” 李正明一听李崔氏如此说,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娘,您不要儿子了吗?” “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其实老婆子打从一开始瞧上的便是年哥儿跟柳丫头。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一心惦记着李家四房……” “娘,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李正明跪在了李崔氏的跟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好吧,老婆子姑且再信你一回。倘若下次再如此糊涂,你自己只请离开二房吧!”李崔氏见李正明没一会儿功夫便磕红了额头,到底还是心软了。 偏偏李君苒对此,有点不以为然。怎么说了,到了今时今日如此境况,一个字“该”! 之前跟自家小哥李君杨隔三差五飞信时,李君杨曾提过自家包子爹被李家四房以李小冯氏为首,婆媳三人组为代表,祖孙三代齐上阵的李家四房亲情总动员组合,围剿了好几回,经过四房上上下下孜孜不倦地偷挖二房墙角,自家包子爹已经出现了明显反水迹象。 对此,李君苒表示甚是无语。要知道李君杨每个月才休息三天啊,三天!虽说是逢十可以沐休一天,前一天下午提早下课回李家屯。事实上也只是在家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在家沐浴休息,下午便要匆匆返回白鹿书院了。 李君杨这个在李家屯待的时间并不长的人都注意到了,可见其他人早知道这事了。偏偏所有人都按兵不动,一个个在旁看好戏。李崔氏能忍到现在,真的蛮不容易的。 李徐氏意识到自家婆婆这是借此机会,乘机敲打自家夫君后,便低首垂目地站在一旁。可当李徐氏听到李崔氏直言坦白道当初只想要自己的一双儿女,而非自家夫君那一刻,是真的慌了。 人在有了比较后,更能理会到幸福的可贵。李徐氏有了李家四房那几年苦难日子做陪衬,在二房给李崔氏当儿媳妇的日子,真的无比幸福。李崔氏并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刚住进二房没多久,李徐氏便小产没了孩子。之后养病的日子,李崔氏每天忙里忙外将家中所有的家务一力承担了下来不说,更是隔三差五地给李徐氏宰鸡炖鸡汤。李徐氏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有李崔氏这样的婆婆,可以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想到此,李徐氏也跪了下来。 “娘,您放心。儿媳以后一定会看着夫君,免得他再犯糊涂,惹娘不高兴。” “蕙娘,你……”李正明幽怨地抬眼看向李徐氏。偏偏李徐氏并未理会李正明的目光。 “……”这一刻,李君苒真的很想将此刻的心情跟人分享,可惜最好的分享对象李君杨这会儿没在。该怎么说呢,自家包子爹就该这么下虎狼之药,得让他明白倘若以后再这么一意孤行下去,老婆也好,儿子女儿可都要挥手跟他说拜拜啦。 其实自家包子爹心里未尝不知道,自己亲爹跟后娘(也是姨母)眼里头其实就只有银子,二房的银子而已。一旦没办法再压榨出银子,就会像两年前摔断腿那次一样,抛弃得彻底。可惜,人就是这么健忘。 但愿这次,包子爹真的能说到做到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送礼,由此引发事端(二) 但愿这次,包子爹真的能说到做到才好。 李君苒望着那堆计划送给七叔祖的礼物,灵光一闪,随后笑嘻嘻地拉了拉李崔氏的衣袖,如此建议道:“阿奶,不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嘛。阿奶您就给爹爹一个改过的机会呗。” 李崔氏顺着李君苒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那一大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礼物。虽然迟疑了片刻,可转眼间李崔氏也明白了自家小孙女那点可以说毫不掩饰的算计。 李崔氏并不觉着自家小孙女如此谋划有什么不妥,还隐隐地觉着自家小孙女那脑瓜子好使,到底年纪小,头脑就是比她这个老婆子活络。 “明子,一会儿你负责把柳儿给你七爷还有你四叔准备的礼物送过去。记着,可别送错了。” 李正明望着两堆差距十分明显的礼物,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为此,李正明本能地觉着李崔氏交代他的事儿不太好办。让他给两家人送礼,无论是去七叔祖那儿,还是去李家四房那儿,李正明还是挺乐意跑这一趟的。即便分开多跑几次,也没什么大问题。偏偏,李崔氏特意交代他同时带上眼前这两份有着天差地别的礼物,跑一趟就行。即便是先去了距离相对更远一些的七叔祖家,李正明也觉着为难。 要知道,李家二房那前院距离四房后院就只间隔了半分地距离。这些天,李正明每次出门,过不了多久便能十分巧合地邂逅到李家四房的人。一次两次可以当做巧合,三次五次也能勉强看做两家人住得近,可若是一天下来每次出门或者回家。次次都能遇到,这未免也忒巧合了吧。真当旁人是瞎子傻子不成? “娘……”李正明硬着头皮叫了李崔氏一声,虽然知道李崔氏改变心意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可李正明还是不死心地试探了一下,“能不能先送七爷爷跟三叔家的?” “爹,三爷爷那儿让柳儿去吧。柳儿还想跟三爷爷买些小鸡仔回来喂呢。”李君苒一点都不想给自家包子爹逃脱的机会。 “柳儿想买小鸡仔?”李徐氏不知怎的,想到了李君苒之前弄来的那两只小黑鸡。原以为养上三个月才会陆陆续续地开始下蛋。谁曾想这才两个月便下蛋了。而且下的蛋那蛋壳颜色竟然是草绿色的。前两天,那两只小黑鸡,第一次下的两个蛋。一个让年儿带去了程府,想必柳儿这丫头应该已经收到了。至于另一个,听了年儿的意思,用水煮熟后。切成了四份,一家人都尝了一下。果然。跟寻常的鸡蛋不太一样,非但没有一点腥味,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嗯。”李君苒笑眯眯地点了下头,拍了拍胸。道,“柳儿回家前就想好了,过完年柳儿打算多养几只小鸡。以后家里养鸡的活儿就交给柳儿好了。等小鸡长大了,就能天天有蛋吃。呃。还要养两只小鹅用来看门……阿奶,你说好不好?”最主要咱也能把庄园里头泛滥的鸡蛋清一些掉。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 李崔氏只当是自家小孙女这是想吃鸡蛋了,宠溺地笑道:“好,那阿奶跟你爹娘还有年哥儿,就等着吃柳儿喂的小鸡下蛋吃。” 李徐氏并不知道,自家小闺女是否明白这家里的鸡,想要喂得好下蛋多,光是喂那些个青饲料什么的可不长肉,最起码也得加一些谷糠玉米皮。而谷糠玉米皮这些,可以做成糙米糠窝窝。穷苦一些的人家,这糙米糠窝窝都不一定能敞开了吃。就像之前在李家四房时,她们一家四口,一年到头基本就是吃糙米糠窝窝的份,还不管饱。 李徐氏原本想提醒几句,见李君苒在兴头上,多少有些不忍心泼冷水。 “蕙娘,一会儿你就陪着柳儿去他三叔那儿送礼时,顺便跟他三叔预定几只小鸡仔。” “哎,媳妇省得的。”李徐氏应道,暗暗提醒自己,一会儿在路上,得跟自家小闺女好好说说,少养几只小鸡仔。 “明子,你若今天有事就先忙你的,你七爷爷还有四叔的礼明天给他们两家送去也是一样的。”李崔氏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怎么可能一样?李君苒这一次终于离开了程府,回到李家屯是件好事,这才每家人家都送上些小礼,一道高兴高兴。按着原计划,今天所有的礼都要派送完的。 李崔氏的话传到李正明耳朵里无疑等于压死骆驼最后那根稻草。意识到这一次着实不可能躲过去的李正明咬了咬牙,连连道:“儿,儿子一会儿就去七爷爷,还有四叔家。” “那行。柳丫头,一会儿你从你三爷爷那儿回来后,再去你五爷爷跟正吉叔那儿吧。” “阿奶,柳儿可以跟娘先去正吉叔那儿么?”李君苒歪着头糯糯地问道。李家五房的正吉叔还有正祥叔跟五爷爷,以及三爷爷家在一条直线上,只不过正吉叔的屋子更靠近李家二房,李家三房最远。 “柳儿你说呢?” “按着长幼有序,应该先去三爷爷家。”李君苒偷偷地看了一眼还在纠结的自家包子爹,“可是正吉叔家最近……若是先去三爷爷那儿,肯定会经过正吉叔家。” “所以呢?”李崔氏笑着问道。 “柳儿听娘的,娘说先去谁家就先去谁家呗。”爹啊爹,你若再听不明白,你家闺女白卖萌那么久了。 一旁的李徐氏也笑了起来,绕了半天,自家鬼机灵的小闺女又将皮球丢给她了。原本一脸纠结的李正明可算是没有浪费李君苒的期望,终于恍然大悟了。既然避无可避,自然得先去七叔祖那儿。正如自家小闺女所暗示的那般,长幼有序,不管怎么说,七叔祖都是李家屯现有老人里头辈分最高的。 想通后的李正明手脚甚是利索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小心翼翼地装进竹背篓里面。除了给七叔祖以及李家四房的礼物外。李正明还将预备给李家大房,也就是里正家的,以及李家屯其余几家老一辈的礼都装进了竹背篓里头。给李家四房的那份礼物放在竹篓最下面,七叔祖的那份则放在上面。 若不是竹背篓空间有限,只怕李正明打算就跑这一趟,然后一次性全部搞定了。 李正明背上了竹背篓,一副慷慨就义般的严肃神情。打开了院门。迈出了第一步。李君苒见了很想笑,可又生怕自己真的笑出来,会让自家好不容易做好了思想准备的包子爹爹因此而泄气。只好捂着嘴低下头,忍得着实辛苦。 李徐氏哪里会不明白,自家婆婆若非小闺女捣乱,也不会如此为难自家夫君了。送礼什么的。其实完全可以几家人家分开来送,不过是多跑几趟罢了。偏偏。在小闺女的暗示下,婆婆非得将七叔祖家跟四房牵扯在一块。 其实……这样也好。不是说,说再多话不如看行动嘛。自家夫君那性子,确实需要明白清楚地坚决表明立场。只是……这样做。那些人只怕不会乖乖就范吧。 李徐氏有些担忧地皱了一下眉头。 “娘,我们该去三爷爷家了吧。”李君苒乘着李徐氏走神的间隙,将准备给李家三房以及五房的几份礼物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两个竹篮子里。 “你这鬼丫头,是想去看戏吧。”李徐氏见李君苒一脸兴奋。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眼前这个小闺女确实比原来那个更生动一些,想要忽略都难。 “娘,走吧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李君苒一手抱着李徐氏的胳膊,一手拎着一个分量不轻的竹篮子,嚷嚷着往外走。 李崔氏碍于辈分的关系,不方便跟着自家儿媳跟小孙女挨家挨户地送礼,便笑着对李徐氏道:“这冬日里天黑的早,确实该快些。路上当心着点儿,早去早回啊。” “哎,媳妇省得的。”李徐氏应声道,拎着那个略大些的竹篮子便出了门。 要说李徐氏的担忧还真不是没道理。她那夫君李正明这边才背着竹背篓走出二房院子,那边李家四房便闻风而动了。其实打从一大早,李正明带着李徐氏驾车牛车离开二房开始,他那一举一动就没怎么脱离李家四房的视线。 从李正明驾牛车到越镇,去程府,去衙门,遇到李正远去了李记杂货铺,之后又在集市上扫货……这一路,后面都跟着小尾巴,李家四房的三郎李君柏。只不过今儿是赶市集的日子,人来人往的,中间有几段时间小尾巴跟丢了人。但是最后,李正明驾着牛车,那满满半牛车的东西,李君柏瞧得那是一清二楚。 负责跟踪的李君柏回到李家四房后将李正明大致的活动路线一说,李家四房里堪称智多星的李正安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其实这事压根就瞒不住,没瞧见那个卖身到程府的七柳丫头已经从程府给接了出来带回了李家屯,中途还顺道去过了衙门,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都能猜到了。 差不多两个月前,李正明一脉过继给了李家二房时,李崔氏便在李家屯众人面前提过,要摆几桌席面好好庆贺一番。只不过后来李徐氏不幸小产了,加上小七柳这丫头也没在,这席面到底也没摆成。之后又过了好些日子,跟李崔氏交好的那几家人家那儿传出一些谣言,说是这席面得再缓缓。若是年前七柳这丫头能从程府回李家屯,到时即便不摆席面,每户人家也能收到一份礼,大家伙儿一道乐呵一下。只不过当时谁也没当这事当真,想不到今儿十一月十五,七柳这丫头还真回来了? 当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从李君柏嘴里知道这些时,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尤其听到那满满大半牛车的东西时,饶是看起来最淡定的李正安,两眼都亮闪闪的。乖乖,这里头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于是,李正明经过李家四房时,“如愿”地被堵在了门口。 “这不是他三弟嘛,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一次,比较难得的既不是李小冯氏冲在最前头,也不是李钱氏,而是已经被坏了贤良名声的李赵氏。 经过两个多月前的那次过继事件后,李家四房老大李正国可以说是除了李正明外,最大的事件收益者。李正国被过继到了前头李冯氏的名下,从庶长子变成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李家四房绝大部分家产的嫡长子。尽管,李正国平日里依旧称呼李小冯氏“娘”,李钱氏也一如既往地跟在李小冯氏后面,东家长西家短的不怎么安分,可到底比起之前有了明显变化。李正国也好,李钱氏也罢,连带他们所生的三个孩子在内,都开始为自家的利益而谋划。可以说跟四房另外两个弟弟之间,渐渐有了分歧与矛盾。只不过目前因为时间尚短,这样的矛盾并不是很明显。 要说里头变化最大的,可能要当属老二李正泰那媳妇李赵氏了。在事情闹大前,李赵氏自诩是秀才女儿,知书达理。所以平日里但凡四房跟李家屯其他人家起争端,李赵氏都是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至于冲锋陷阵,自有头脑简单的李钱氏,或者李小冯氏这个当婆婆的亲自出马。所以李赵氏是李家四房唯二个名声不错的其中一个,还有个是李正安。 过继事件闹大后,李赵氏教唆着李小冯氏跟李钱氏去找已经分家离开四房的李徐氏麻烦,逼得李徐氏跳井以死明志。知道事情真相如何的李家屯所有人都对李赵氏有了新的认识,李赵氏可以说之前所有努力营造出来的好形象一招破灭。 没了好名声的李赵氏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一改往日贤良淑德的好形象,朝着泼辣地方向前行了一大步,论泼辣,跟妯娌李钱氏不相上下,综合战斗力直逼李小冯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送礼,由此引发事端(三) “赵嫂子。”李正明对着李赵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自打李正明这一支过继给了二房,而且还是以旁支七叔祖一脉子孙的身份过继,李家族人的称呼便随之有所改变。原本,李正明该称呼李赵氏为“二嫂”,现在改成“赵嫂”,虽说一开始并不怎么习惯,多叫几次那就那样了。 当然,若有可能,李正明短时间里并不想跟李家四房多接触,尤其在嗣母李崔氏很明确地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后。若是自家媳妇跟一双儿女站在李正明这边,李正明兴许还会采取一下和稀泥拖延政策,寻找一下两边的平衡点,将两边人都能兼顾到。偏偏,压根就没这样的机会给李正明。 所以李正明见到李赵氏后这第一反应便是不妙,头皮开始隐隐发麻,感觉着要坏事,今儿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要说李正明的直觉还真没出错。李赵氏虽然对李正明这一声见外的“赵嫂子”很是不舒服,可瞧着李正明背着的那满满一竹背箩的东西,那点点不舒服又算的了什么? “三弟呐,你拿着那么多东西,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呀。”李赵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盘算着眼前这满满一竹背箩的东西她能拿多少回自己个儿屋子里。李赵氏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东西原本跟她家,或者说跟整个四房都没多大关系,若不是整个李家屯都有份,单少了李家四房那一份也不太好。外加李崔氏在李君苒的提醒下,也有意识地想借此敲打一下自家便宜儿子李正明。 事实证明,对于那些个属性蚂蝗的极品而言,是一丁点儿机会都不能给他们的。要不一旦让他们抓住机会给一口咬住了,想再摆脱,怎么都得出点儿血。即便二房并不差那点点血,可心底到底不舒服不是么。 “赵嫂子,我家柳儿从程府回来了,娘很高兴,便让我挨家挨户地送点东西。以示感谢。”此前李崔氏也曾在人前提过。等自家小孙女七柳从程府回来,不仅要摆宴席,也会整个李家屯每户人家都送点儿小礼一道高兴高兴。李正明知道这事是瞒不过当时就在现场偷听的李赵氏的,便很是老实地说了出来。 李赵氏听李正明如此说。哪里会猜不到那竹背箩里头的那些东西她们四房即便有。最多也就只有一部分。可猜到又如何?只要回头拿进了院子。想要再吐出来……做梦吧。就算她乐意,她那婆婆李小冯氏也不会答应的,就算婆婆答应了。还有公公在呢。公公不管怎么说,也是三弟的亲爹,这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呢,还能亲不过二房李崔氏那个老寡/妇? “爹,娘,三弟送东西来了。”想到此,李赵氏便扯开了嗓门,大声嚷嚷了起来。 “嚷什么?嚷什么?一天到晚只知道瞎嚷嚷,猪食弄好了没?没听道猪圈里头的猪都在叫唤了吗?一天到晚,只知道吃!”正在屋子跟人嗑瓜子唠嗑的李小冯氏听到李赵氏提到李正明送东西来了,心里虽然很是高兴,却碍于有外人在,多少要端起这当婆婆的架势。 正坐在炕上嗑着瓜子的张媒婆发出了一声惊叹声:“不是吧,我没听错吧冯嫂子?你那个便宜三儿子,当真隔三差五地给你送东西?” 之前过继这事闹得蛮大的,以至于现在李家四房孙辈想要找个顺眼的孙媳妇也就没那么容易了。不将前头嫡妻所生的嫡子当人看,乘着人摔断了腿就将人给赶出家门。贪墨媳妇跟儿媳妇的嫁妆,公公打儿媳妇,逼得儿媳妇跳井以死明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触动人心弦的?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不晓得有多少呢。即便李家四房已经出了两个秀才,可依然架不住前头的事闹得忒大了。以至于但凡家境殷实些,心疼自家闺女的人家都不敢将家中可心的小棉袄就这么推进这样的虎狼人家。 至于那些个家境贫寒,家中闺女多或者不在乎自家闺女死活的人家,倒是看在丰厚的聘礼,以及李家四房地位上,也有心动的。可惜李家四房瞧不上那些人家。一来两去,李家四房上至李小冯氏最小的儿子李正安,小女儿李珍儿,下至第三代已经晋级为嫡孙李君松,一溜儿好几个需要找媳妇或者找婆家的。 张媒婆在越镇这一片儿也算小有名气,凭借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啃下来不少难啃的硬骨头。李家四房坏了名声后,稍稍有点儿良知的媒婆都不敢接四房的单子,生怕坏了自己在冰人界的名声。张媒婆走街串巷,自然也听说了李家四房的事儿。一向喜欢挑战(银子)的张媒婆压根没将李家四房那点子破事放在心上,甚是主动地乘着闲暇正猫冬的时候上门来了。 正在为自家老儿子的婚事头大的李小冯氏见张媒婆上门来,哪有不欢迎的道理。哪怕是明显改了性子的李钱氏,见到了张媒婆也很是热情地欢迎。 李赵氏唯一的儿子三郎李君柏今儿才十三,虽说议亲早了点儿,也可以慢慢物色起来了。知道有媒婆上门,自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偏偏,今天轮到李赵氏做家务。一向喜欢摆婆婆谱,尤其在外人面前端架子的李小冯氏使唤起李赵氏来,一丁点儿都没客气。 当李正明还是李正民,还没摔断腿,被李家四房一脚踹出家门那会儿,李家四房每天里里外外的家务虽说是三个儿媳妇一道儿负责,多数时间确实李徐氏这个绵软性子的三儿媳搞定。李赵氏仗着自己最得婆婆李小冯氏欢喜,是逮着机会偷懒。可惜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李正明摔断腿被一脚踹出李家四房,之后又过继成为了二房的嫡子,而一去不复返了。 李钱氏虽然头脑简单,也到底也不是省油灯,李徐氏还在李家四房时她偷懒起来也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瞧见李赵氏又想故伎重演地将她当冤大头,算计到她头上,立马打开了泼妇模式,跟惯会在人前当好人的李赵氏狠狠打了两架,甚至将李小冯氏也给牵连了进来。最后还是李平海这个公公出面调停,家里的活儿这才以两房媳妇每天轮流,李小冯氏监督的方式责任到两位儿媳头上。 过继事件发生后,李正国成为继李正明后,李家四房里最大的赢家,李钱氏在长子李君松的一番劝说下,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对于李正明一家更是带着几分羡慕与感激。这会儿听着门外李赵氏传来的声音,心脏没来由地激烈跳动了一下。 李钱氏沉默了片刻,乘着李小冯氏跟张媒婆没留意,便溜回了自己屋里。一进屋,李钱氏便瞧见自家小闺女李双桃正在炕上低头绣着荷包。 “娘,我好像听到二婶在院子里嚷嚷三叔来了?”尽管李正明一家已经离开了李家四房,但李双桃平日里见着了李正明,依旧管他叫“三叔”,至于李正安则叫“小叔”。 “桃儿啊,确实是你正明叔来了,说是特意过来送礼。不过娘瞧着不像是特意过来的。一会儿你乘着没人留意你,从后院偷偷地去你二/奶奶家一趟。”李钱氏想了想,做出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决定。这会让的李钱氏并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破天荒地让李君苒留了个心。几个月后,李君苒找了个机会回报了李钱氏的这份善意。 李钱氏为人泼辣,又喜好占小便宜,可要说对自家人,无论是自己个儿的夫君李正国,还是三个儿女都没话说。为了支持自家男人考科举,不惜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嫁妆。李君苒并不喜欢李钱氏,可看在大堂哥李君松还有堂姐李双桃的份上,她还是愿意给个机会。毕竟,李君松跟李双这对兄妹,无论是小七柳那残损的记忆,还是从李君杨那儿得知,对于她现在这个小身板的前身而言,还是不错的。只不过人微言轻,加上本身在李平海跟李小冯氏面前就不是最受宠的,基本没什么效果也就不奇怪了。 正当李钱氏偷偷溜回自己个儿屋子时,李小冯氏已经穿好了鞋子,手脚甚是利索地出了屋子,一见到李正明所背的竹背篓子,原本还有些浑浊的双眼立马炯炯有神。 “民子,你来就来吧,咋还特意送那么多东西咧。”李小冯氏满脸褶子的脸乐得跟菊花朵朵开似的,一边开口说着话,一边伸手想去拿那竹背篓。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李君苒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这什么人呐,脸皮那么厚?感情之前差点闹出人命的事这么快就给忘了? “小五婶。”李正明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跟李小冯氏问好。 “你这孩子,这是还在怨恨娘?娘也是没办法啊……”李小冯氏愣了一下,一转眼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起来,“你二伯走的早,你二伯娘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眼看着二房要断了嗣……” “……”李小冯氏,乃敢不敢再没下限一点? 李君苒有些无力地扶着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送礼,由此引发事端(四) 李君苒有些无力地扶着墙。 原本就只是隔着一道墙,再加上李小冯氏本就高八度的大嗓门,露天的院子那点子响动声躲在角落里正大光明偷听的李君苒跟李徐氏是听得一清二楚。李小冯氏嚷嚷了半天,无非就是在说,她李小冯氏是何等的无辜,而你李正明这个孝子没良心啊,整个一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儿狼啊。 说什么当初是为了能让李正明过上更好的日子,她这个既是后娘又是姨母的这才不得不扮演恶人,若不是因为二房唯一的男丁翘辫子太早,李崔氏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百年之后连个引幡砸盆烧纸钱的人都没有,这才狠下心来,坚持将李正明从四房分了出去。现在你李正明攀上高枝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其实李小冯氏所说的话,对于那些个不明真相的人来说,兴许乍一听还觉着她是何等用心良苦。可细细一琢磨,根本就站不住脚,可谓破绽不少。旁的不说,一个大家族某一支倘若真的因为没子嗣传宗接代而断了嗣,从宗族里过继个旁支子孙过来继承衣钵无可厚非。可没听说将隔壁房唯一的嫡子给过继出去的,又不是没有旁的庶出儿子。即便瞧不出庶出儿子,旁支正经嫡出儿子也不是没有。 李君苒很想劈开李小冯氏那脑袋瓜子,瞧瞧里头的脑回路是不是真的跟旁人不太一样,这不是拉低所有人的平均智商嘛。 “她,她怎么能这么说?”李君苒虽然囧囧的。倒也没怎么动怒,反倒是一旁的亲娘李徐氏只听了李小冯氏嚷嚷了几句,便怒上心头,恨得牙痒痒的。 “娘,咱不生气。”李君苒赶忙拉住了李徐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地安慰了一句,“那老虔婆既然想闹,那就闹呗。反正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个套路。事情真若闹大了,只怕里正叔跟三爷爷他们头一个不轻饶了她。我们啊。主要还是得看爹怎么处理这事。” “恩恩。”李徐氏长呼了口气。依旧不怎么放心地开口道,“你爹啊,就是个糊涂蛋。让你那个四爷爷一番和稀泥,又给忽悠上钩了。” “不能吧。”李君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才过去几天呐。” “怎么不能?你爹纯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没事没事。柳儿现在不是回来了嘛。再过些日子。小哥便放春假了。到时候我们兄妹俩齐上阵。一定将爹给扭回来。若真不行,就让爹净身出二房。看到时候四爷爷一家子是不是还认爹。” “怎么不认。别忘了你爹有的是力气,免费的劳动力你说你四爷爷他们会平白放过?柳儿。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抢收秋粮时,你爹就让你四爷爷白使唤了好几天。” “不是吧……”李君苒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险些下巴脱臼。尼玛,她家这只包子爹还能扭正常不?怪不得,她就一直在纳闷奇怪呐,当初都断得那么干净了,怎么这小日子才过去两个多月,那水蛭属性的四房又倒贴上来了。 正当李君苒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从院子里传来了李正明的说话声。可算是让李君苒稍稍松了口气。 “四叔,小四婶子,正明是从李家旁支来喜一脉过继到正支平河为嗣子,李崔氏是正明的嗣母,李来喜是正明的亲爷爷,李平汤是正明的亲爹。不要再记混淆了。”李正明望着短短两个多月又老了好几岁的李平海,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心软,“小四婶倘若觉着里头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里正以及诸位族老那儿再说道说道。” 见李正明提到了里正跟族老,李小冯氏一下子歇火了。之前之所以依旧敢闹腾,借此拿捏李正明,也是听了自家小儿子的话,一点一点的试探。李正明这个小野/种果然是个心软的,舍不得自己个儿亲爹吃苦。一个多月前抢收秋粮那会儿,不过是小小的苦肉计,就让那个小野/种心疼的,主动上门乖乖地将地里的粮食都给收回来了。那李崔氏就算见着了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即便那几个老顽固瞧见了,不也什么都没说嘛。可惜,今天竟然好好地又开始不听话了。 莫非……当真是那臭丫头在背后搞鬼?! 李小冯氏不甘心地眯起了眼,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今天李正明那赔钱货七柳回来了。仅仅一墙之隔的李君苒并不知道她已经中枪了,李小冯氏将她家包子爹不再当冤大头这笔账算在了她的头上。 李正明见李小冯氏没再吭声,便将背上的竹背篓取了下来,打开了上头盖着的竹帘子,取出了一斤五花肉外加一封小雅斋出品的糕点,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四叔、小四婶,这是娘让我送过来的。东西不多,只为着大家伙儿一道乐呵一下柳儿这丫头能得到程府的恩典回家。” 一旁的李赵氏原本见到李正明时,便猜到李正明所背的那竹背篓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这会儿见李正明只拿出一小拎最多不会超过一斤的五花肉外加一封四四方方的糕点包,而那竹背篓里不说五花肉跟糕点包,还有好些其他东西。那锦盒里装的,别是什么名贵首饰或者文芳四房吧。 李赵氏见李正明正打算盖上竹背篓的帘子,赶忙上前一把按住,扯出个自认为很灿烂的笑容:“我说三弟,柳丫头能脱奴籍那可是好事。当初二婶怎么说来着,若是年前能回来,且不说要摆席面,让整个屯子的人好好吃上一顿,好像还说每家每户都会送东西吧。怎么,到了我们四房这儿,就只有一份了?就算你分……就算你那民子哥已经死了,我们四房可还有你四叔四婶,还有你大哥、二哥和你四弟在呢。” 李小冯氏看清楚竹背篓里头装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眼睛都亮了。当她见着李正明这个小野/种只从里头取出那么一丁点儿的东西,只怕连五分之一都没有时,心里那叫一个肉痛不舒服哟。李赵氏所说的那些话,无疑给李小冯氏提了个大醒。 “民子哟,我那可怜的大姐留下的唯一儿哟,你咋走得那么早哟。娘知道你是个孝顺儿哟,你这一走哟,娘想吃点儿肉肉哟都没得吃哟……” “娘啊,都是媳妇的错啊~~连你想吃点儿肉的要求够没办法满足啊~~” 李小冯氏那抑扬顿挫的哭天喊地夹杂这李赵氏的哀泣声,传到李君苒耳朵里,差点破功直接笑出声来。因为憋得不行,只好连着挠了好几下墙(磨一下小爪子)。终于又研发(研究发现)了李小冯氏那一家子的新功能了。以后若是真的没饭吃了,还能组个野鹿(路)唱戏班子,扯上几块大旗,便能开场了。 李君苒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好像久久没听见自家包子爹的声音传出,心里暗叹不妙,别是又开始心软了吧。 想到此,李君苒赶忙将头凑到不远处的小破墙附近,蹲下/身子,透过一个小小的破洞往院子里瞧。院子里寂静一片,那个竹背篓还放在地上,李正明面色阴沉地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李小冯氏跟李赵氏正卖力地哭天喊地着,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又扯到了娶媳妇上。当然,说起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无非就是家里砸锅卖铁供出了两个秀才,所以穷啊,很穷啊。因为穷,最小的儿子跟闺女都还没成亲不说,现在最大的孙子孙女又要开始物色成亲对象了。不过是想吃点肉,这么小小的要求都因为三儿子没了,都没办法满足…… 李平海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话,只是坐在正屋那门槛上,一个劲地抽着旱烟袋。听到响动声李正安终于忍不住从房里走了出来,见此情绪,脸上的不悦与嫉妒一闪而过,转眼换了另一幅嘴脸。 “三哥……”李正安率先跟李正明打了个招呼,随后来到李小冯氏跟前,帅气地一掀衣摆,“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李小冯氏的面前,“娘,都是儿子无用啊~~~” “柳儿,你爹不会……”在李小冯氏那很有节奏感的哭闹声中,李徐氏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现在还没,不过瞧着也差不多了。”李君苒猛然发现这四房院子里竟然还有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妇人。妇人穿着深蓝色碎花袄子,个子有点高,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有个锃光发亮的额头,鬓角处插了一朵大红色的团花。团花颜色稍稍暗淡了一些,应该是佩戴了很久了。隐隐的,李君苒猜到了那位陌生妇人是谁。 “娘,四爷爷家有个不认识的欧吉桑。” “啥。” “不认识的大妈。”李君苒让出了那个可以偷看的位置。李徐氏四下环顾了一下后,也半蹲下/身子,透过那个小洞往院子里看了几眼。 “是她?” “娘,你认识?” “不认识!”不知为何,李徐氏竟然比方才还要生气,这让李君苒越发好奇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忽悠,追究当年往事(一) “不认识!”不知为何,李徐氏竟然比方才还要生气,这让李君苒越发好奇起来了。 “娘,那人该不是‘走东家串西家,蒙老李骗老王,白变黑绿变黄,死人儿也能让她们给说活的私媒’吧。”虽然那位陌生的大妈嘴角并没有标志性的媒婆痣,不过冲着那鬓角那朵大大的大红色团花,李君苒觉着某位大妈是媒婆的可能性蛮高的。瞧着李徐氏那反应,李君苒知道她蒙对了。 媒人,在天启朝也称为冰人,有官媒跟私媒之分。官媒,虽说收费高,但更有职业操守更规范一些。毕竟官媒资格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所以官家以及富裕些的人家议亲时,多用官媒。至于私媒嘛,就没那么规范了,全凭口口相传的口碑。私媒里也有好的,可要说坑蒙拐骗手段腌脏的,也不是没有。正在李家四房串门的这位张媒婆,就是私媒,而且还是没什么底线,只认钱不认人的私媒。 “恩。”李徐氏显然没想到自家聪慧的小闺女竟然已经猜出来了,便多告诉了李君苒一些,“里面那个,娘只知道她姓‘张’,是隔壁张家坳口的。你可别小瞧了那人,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只认银子不认人。娘嫁给你爹的前两年,隔壁村的吕财主看上了娘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小姐姐,觉着她八字旺夫能生儿子,便想纳为十三房姨娘。可娘的这位小姐姐,当时已经跟同村的姓陈的书生过了文定下了聘礼。连日子都挑选好了。结果,那个挨千刀的张媒婆竟然使人坏了娘的这位小姐姐那名声。那个姓陈的书生听信了那些个谣言,便退了亲。最后,娘的这位小姐姐不得不给那个吕财主当小妾。” “后来呢?” “听说第二年便生了个儿子,好像还因此被抬为了平妻。” 不是吧…… 李君苒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徐氏,对天启朝更是又有了一点点新的认识。这天启朝,说是民风比前朝开放了不少,那些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们,不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想出门带着纱巾带上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约上三五个闺蜜。可以大大方方地逛街购物,进寺庙上香,踏春游玩什么的。可说到底,对于那些个名声。尤其女子的清誉还是挺看中的。 要不然李徐氏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姐。又怎会因为被没安好心的张媒婆给坏了名声。而遭那个陈姓书生悔婚。结果让那个姓吕的地主老财给捡了个大便宜。在李君苒看来,像陈姓书生这样迂腐的夫君不嫁也罢。就是不晓得这位陈姓书生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对自己当年错过一位贤良的好老婆而后悔。 “娘。你后来就没见过你的那位小姐姐吗?”李君苒有点儿好奇了。 “没有。说起来也快有十年没见过这位小姐姐了。”李徐氏垂下了眼睑,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自从你外祖过世后,娘已经很多年没回娘家了。” 李君苒瘪了瘪嘴,小七柳残存的记忆对于李徐氏的娘家亲人这一块基本等于空白。她也是从李君杨那儿套了好几次近乎才将这块记忆补齐全的。没办法,自家庄园那只肥耗子收费太贵,非必要还是少使唤为妙。 徐外祖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而且还是考运很差的那种。考了那么多年秀才,直到领盒饭前还是卡在了第三关院试上。徐外祖连考了几次都没考中秀才后,便在村子里办了个私塾,打算一边给附近村寨的小萝卜头启蒙,一边继续努力。谁曾想在李徐氏成亲第二年,有一次喝醉了酒,掉进田里给磕到了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便驾鹤西游了。 徐外祖母是个很贤惠的女人,性子跟李徐氏一样,绵软得很。徐家一共有六个孩子,夭折了一半,最后只活下来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便是李徐氏。两个儿子,徐大舅比李徐氏大五岁,徐小舅比李徐氏大三岁。两个舅舅性子都属于忠厚老实型,偏偏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泼辣。 徐外祖过世后,家里没了主要的收入,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家底自然更薄了。现在整个徐家全指望着地里的收成过日子,最多闲暇时两个舅舅上镇上找点儿散活。李徐氏嫁进李家四房的那几年日子过得并不好,徐外祖母即便有心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女儿外孙外孙女是亲,这儿子孙子自然更亲了,更何况两个儿媳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前两个月,李正明彻底离开李家四房,过继给二房时,李徐氏曾想过等忙完秋收,就回一趟娘家。谁曾想小产了,在床上被迫休养了一个多月。 “娘,等过几天,小哥放春假了,我们一家人去外祖家好不好?”李君苒伸手握住了李徐氏的手。 李徐氏目光闪烁了几下,露出欣喜的笑容,连连点着头:“恩。”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里面的问题。”李君苒指了指四房院子里,方才她虽说与李徐氏一直在小声说着话,不过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四房这边的。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她那包子爹可算是给力了一把,扛过了李赵氏、李小冯氏以及李正安的三面夹攻,在刷到最后一关终极boss李平海那儿,眼见着就要滑铁卢了。 也亏着现在天冷了,寒风飕飕地吹,即便李小冯氏哭天喊地地嚷嚷半天,也没几个村民离开暖和的屋子出来凑热闹。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知道李小冯氏又开始作了。生怕被这老虔婆给咬上,便尽可能地避开。 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的李君苒将手里的小竹篮子交给了李徐氏,随后光速跑到了四房院门那儿,四下一环顾,便将眼前那几个看戏的脸一一给记住了。 “让让,让一让。” “咦,这不是那谁嘛。”说话的那位中年妇人,李君苒九月中旬跟李崔氏一道坐牛车回李家屯时曾见过,好像是铁蛋娘章林氏。 “章婶好,能让柳儿进去不?”上回一道搭乘牛车回李家屯,让李君苒对章林氏的初始印象并不怎么好。只怕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总盯着你行李箱里的东西看,就差在脸上左边刻上“我想要”右边写着“打劫”。更何况初次见面,章林氏对李君苒表现出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热情。 章林氏男人正在西北军营那儿当小伍长,家里并不算太穷,可要说富裕,也不见得。因为有三个儿子,半大的孝子吃穷爹娘,更何况还要将来张罗着盖新房娶媳妇。章林氏家住在村西口,距离李家四房还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呢。也不晓得这次刮了什么风,竟然将她给惊动了。 李君苒微微皱了下眉头。 章林氏用饿狼瞧见了肥羊般的眼神将李君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得李君苒有点发毛差点爆发,这才挪开了她那肥硕的大身子。 “爹!”李君苒穿过了人群,站在院门外便冲着院子里甜甜地喊了一声。正抓着文房四宝不撒手的李正安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砚台给砸落在地上。 “柳,柳儿。”李正明没想到李君苒会出现,乍一眼瞧见自家小闺女时,李正明有点儿心虚,可转眼间便被找到组织靠山的安全感所替代。 李君苒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院子,四房在场的几位脸上的表情尽数落入李君苒的眼中。羡慕嫉妒忿恨不甘又如何,难不成她李君苒还会怕眼前这些个跳梁小丑不成? “柳儿见过死(四)爷爷、小死(四)奶奶、钱婶、赵婶子、小安叔。见过卜(柏)堂哥、离(梨)堂姐……”李君苒不等李小冯氏借机发作,便甚是主动地行礼问安。不过是个普通的常礼,勉强也就是糊弄一下四房几个。好孩子自然得先礼后兵,最多也就是叫人时,发音听着有些别扭。 李君苒依旧穿着程府当丫鬟时的外衫,无论是款式还是布料,连带着做工都明显比寻常百姓家的要略好一些。毕竟这些好歹关系到了一个府院的脸面问题。从小便喜欢跟三房的小七柳攀比,寻找优异感的李五梨两眼直盯盯地瞧着李君苒那一身艾青色碎花短袄裙据,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尤其当李五梨瞧见李君苒脚上那双同色绣花鞋,腰际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时,越发不能淡定了。 衣服很漂亮有木有?鞋子还有那小荷包也很漂亮有木有?就连方才那番见礼很是不顺眼有木有?她李七柳不过是个被爷奶厌弃的小贱人,哪儿配得上穿那么漂亮的衣服? 从小到大一直待在李家屯这样的小乡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子上的李五梨哪里会知道,李君苒身上这一身不过是大户人家二等丫鬟的衣服罢了。虽说大户人家出来的大丫头,无论是言行举止待人接物还是眼光见识确实比小门小户家的闺女周全些,可到底只是个卖身为奴的奴婢。说白了也就是所站的起点不一样。 “爹,里正叔正在家等你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忽悠,追究当年往事(二) “爹,里正叔正在家等你呢。” “明儿啊,既然你书堂哥在家等你,那你就先回吧。”李平海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子。对于李君苒的从天而降,李平海自然是不怎么高兴的。可看在自家老婆子几个已经拿了一些好东西的份上,勉勉强强吧。可惜,这才拿了那么一丁点儿,那个不孝的东西就不乐意了。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李君苒压根就不用清点,只需瞄一眼那个已经被掀开的竹背篓,再瞄一眼在场的四房手里的东西,便知道她家那只包子爹果然没能抗住。不过还是要表扬一下的,最起码坚持了好一会儿了。当然,李君苒绝对不会承认,她在院子外头看了好一会儿戏。 李正明见自家小闺女已经留意到了竹背篓里头的异状,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乘着李君苒尚未开口的间隙,赶紧合上了竹背篓,单手一拎,有些慌张地开口道:“柳儿,既然你里正叔正在家里头等着,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急。爹若着急先回去也一样。”李君苒笑眯眯地看向自家包子爹,对于站在自家包子爹不远处的李五梨投向她的挑衅目光,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多少有些幼稚,按着李君苒没来天启朝时的性子,还真懒得一般见识。偏偏这一次,李君苒反其道而行之。要玩,那就玩把大的!姐不发威。真当姐是hellokitty不成? “柳儿……”李正明瞧着自家小闺女似笑非笑的样子,总觉着不太妙。 “其实爹留下来听听也好,有些事总归知道比不知道的好。” 啥意思?什么知道比不知道好? 李正明懵了。 李君苒却笑而不答,将头转向李正安那张伪善的脸。自家小哥入学试的事,她还没跟眼前这个伪善的混蛋算账呢,想不到这么快又开始蹦弹了。 “柳儿见过安小叔。之前听爹爹说安小叔你已经考中秀才了,那以后是不是即便见到县老爷也不用下跪了?” 在场的李家四房人都有点看不懂突然出现的李君苒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会儿见李君苒开始夸赞李正安,饶是一向看李君苒不怎么顺眼的李小冯氏也是很高兴的。别忘了,院子里还有位张媒婆在呢。 “小啊。这是真的吗?以后你见着了县老爷。都不用给他下跪吗?” “恩。儿子考中秀才后,见着县老爷确实无须再给他下跪了。”原本李正安见李君苒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很是不舒服,可惜还没等他发作。便听到李君苒提到了他考中秀才这事。言语间带着崇拜。这让李正安很是得意。他可是李家屯堂堂秀才。 “柳儿在程府时,就曾听二小姐说过,只有那饱读诗书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有可能考中秀才。二小姐平日里最是葱白的像安小叔这样饱读诗书之人了。”这一点,李君苒发誓,她真的没说谎。程府那位穿越同仁庶二小姐程语瑶童鞋,真的很喜欢跟饱读诗书的文人一道吟诗作对了。要不然,最近几次白鹿书院里举办的小书会,也不会一次不落地次次参加,而且每次都有千古绝句让人惊艳不已。程语瑶童鞋如此努力地刷声望,作为穿越同行的李君苒,说什么也要帮着拉个选票呐喊加油什么的。要不然怎么对不起看戏的自己? 一听说有堂堂大户人家的小姐崇拜自己,李正安整个人都酥了。可转念间,李正安便恢复了常态,带着他自认为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容,谦虚道:“子谦只是略通些经史子集,知道些天文地理,通晓一点律法……” 李正安在那里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并没有留意到一直嘴角含笑的李君苒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安小叔你通晓律法就好,不晓得《天启民律》里有没有关于‘盗窃’一罪的刑罚?那些个经史子集里头,可曾有‘不问自取是为贼’一说?!”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李正安直接当机在了原地,那张总是带着亲切笑容的俊秀脸庞一瞬间露出狰狞凶狠的表情。向来头脑灵活的李正安到了此时此刻若还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真的白浪费了那个秀才头衔了。在此之前,李正安从未将眼前这个已经换了芯子的小侄女放在眼里,在他多年的印象里,七柳这个黄毛丫头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赔钱货,长得比寻常人家的同龄孩子瘦小不说,还胆小如鼠。只知道躲在他那个木讷,跟他并不是一个娘,又不被亲爹喜欢的三哥后面,难登大雅之堂! 要说李正安之前是李家四房名声最好的一个,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须臾间,意识到院子外还有好些同村村民在围观,尤其院子里还有个张媒婆在的李正安又恢复了常态。 “柳侄女啊……” “放你娘的屁!” 都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了。李正安这边才说了三个半字,最后那个“啊”音还未落下,李小冯氏这位猪队友便直接跳了起来,用着她那高八度的大嗓门,直接整个台连台柱带顶棚都给拆了。 对此,李君苒不在心里对自己竖起大拇指,点上三十二的赞,都对不起之前费的那些个口舌。 “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蹄子,老娘不过拿自己个儿儿子一点东西,咋了?!”李小冯氏指着李君苒破口大骂,要不然李君苒闪得快,即便脑门可能又该被李小冯氏随手丢过来的臭鞋子给打中,也要被李小冯氏那漫天乱飞的唾沫给淋湿了。 “儿子?小四奶奶,你说的儿子是我家爹爹李正明么?”李君苒觉着自己这运气真心不错。挖的坑一坑一个准。太容易了,就没多少成就感了。哎~~ 李君苒其实早在进四房院子那会儿,便察觉到四房在场的诸位对她的那些个称呼很不怎么满意。其中自然当属李小冯氏最是不高兴。 “娘……”意识到自家婆婆又揪着老问题不放的李钱氏赶紧偷偷地拉扯了一下李小冯氏的衣袖,却不想被李小冯氏一把给推开了。 “干啥?!他民子就算不是老娘亲生的,也是老娘的亲外甥!”许是这一声“亲外甥”让李小冯氏突发急智,可惜还不等李小冯氏借此大做文章,便直接让李君苒给抢了白。 “小四奶奶,您老还是悠着点儿的好,要知道祸从口出。”李君苒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闷声不响的自家包子爹,突然觉着腻味的很。要说两个多月前的那次过继。其实已经算断得很干净了。将自家包子爹的出生都算在旁支七叔祖那一脉上了。却不想这才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四房又死灰复燃,开始闹腾了。说白了,也是自家包子爹那性子太好拿捏了。 四房那些人。玩的就是个擦边球。一点点试探所有人的底线。尤其是自家包子爹的。偏偏这事巧就巧在,不管是自家阿奶李崔氏还是李家屯里正跟诸位族老都没吭声,现在看来兴许这也算是对自家包子爹的考验。或许里头还有对自家小哥李君杨的考验? 可惜。对于有些人,那些个善良,一次次的退让与迁就,只会让他们有恃无恐,觉着那是理所当然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君苒决定直接出杀手锏,憋屈太久真的对身心健康十分不利。 “小心祸及子孙!”李君苒笑眯眯地看向李正安,一字一顿说道,“若是连累了安小叔,没了秀才头衔,可就不好玩了。” 李平海有四个儿子,要说最喜欢的还是长得最像自己的老二李正泰,所以给李正泰找的媳妇也是几个媳妇里出生最好的一个,秀才家的闺女。嘴甜的李赵氏嫁进李家四房后,自然深得李平海跟李小冯氏老两口的欢喜。 可惜,这样的情况自从李正安一次就考中秀才后,就出现了一些细微改变。之后李赵氏坏了名声,人也变得泼辣了不少。李平海自然对已经是秀才,将来还会是举人进士的老儿子李正安更看重一些。 现在李平海乍一听李君苒如此说,怎么可能坐得住。就更别说打从一开始就更宠幼子幼女的李小冯氏了。 李正明见李君苒好像越说越没没边了,赶忙开口阻止道:“柳儿,别胡说。” “爹,这事柳儿还真不是胡说。之前柳儿不是曾跟你提过,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大夫为师,学医术嘛。那天,师父接了个急诊,给一位不幸小产的妇人瞧病。事后,师父无意间提了一句,说是三十多年前,他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可惜那会儿他的医术没现在那么精益求精,所以那妇人肚子的已经五个多月的胎儿没能保住。爹,那可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哦。”李君苒的声音很是清脆,虽说音量并不大,但相信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正明不解地看向自家小闺女,脑子里一团雾水,着实想不通李君苒为何要平白无故地提起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 “那位妇人失了孩子后,之后好几年都不曾再有孕,只好含泪忍痛答应自己的夫君将自家寡居多年,偏偏又有了三个月身孕的小堂妹以平妻身份迎娶进门。师父说,那位妇人失了孩子之前一定吃过极其寒凉的东西,失了孩子后,即便调养好了身子恐怕也很难怀上孩子。若真的哪一天怀上了孩子,大人跟孩子总归有一个难保……”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谓寂静一片。李小冯氏从未想过当年之事还会被人翻出来,而且还是被一个不足十岁的黄毛小丫头给翻出来。要知道当年那事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了。 “哎呀,怪不得老婆子当年就觉着奇怪呢。”围在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群里,差不多有五六十岁的老大娘突然朝着自己的大腿一拍,发出一声感慨声,“这进门才没几天就怀上了,而且才七个多月就早产。当初老婆子就瞧着那婴儿不像是早产的娃,那个头比那足月的大胖小子还要结识。当时只当是四房家境殷实吃得好,感情啊……这肚子里老早有货啰。” 看得出李小冯氏这些年在李家屯邻里关系并不怎么好,追忆起当年往事的老大娘原本说话声并不响亮,到了最后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音量比最初高了好几个分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忽悠,追究当年往事(三) 看得出李小冯氏这些年在李家屯邻里关系并不怎么好,追忆起当年往事的老大娘原本说话声并不响亮,到了最后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音量比最初高了好几个分贝。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时间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经人这么一提醒,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子,尘封了许多年的老东西就这么被人一点一点地给翻了出来。要说这高手永远就在民间,有了李君苒所提供的大致框架,候在四房院子外凑热闹的村民几番一脑补,所谓的当年之事的真相就给脑补出来的。 其实当年之事究竟如何,只怕连身为当事人的李平海跟李小冯氏都未必能说得清。毕竟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但有一点李平海跟李小冯氏是不敢否认的,在李平海迎娶李小冯氏为平妻前,确实背着李冯氏有过那么一段首尾,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李君苒见在场的几位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尤其见到自家包子爹一脸震惊的表情时,便赶紧将剩下的那些话全给说了出来,毕竟她说那么多废话的目的至始至终就只有那么一个,那便是的彻底断了自家包子爹的念头。 自家包子爹是个孝子,甚至还愚孝的很。可若是让这么个愚孝的人意识到隔三差五要挟他尽孝的所谓亲爹跟还是姨母的后娘,就是害死自家亲娘以及亲哥的凶手,还能当做完全不知情的继续孝顺下去? “爹。幸好正民叔死得早。若是让他知道他曾经还有个亲哥哥,连眼睛都没睁开,没瞧见过外头的世界一天,就让人给害死了,会不会找那凶手想着一命偿一命?还有四奶奶,若不是因为前头失了孩子伤了身,何至于那么早就病逝了……” “你个挨千刀的贱丫头,老娘要撕烂了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李小冯氏不等李君苒将话说完,已经跳了起来。径直冲了过去。至始至终都有所防备的李君苒身形一闪。轻而易举地便闪了过去。 “哎呦。”李小冯氏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回过神来的李赵氏赶紧上前去搀扶李小冯氏。正在气头上怒火难消的李小冯氏站起身后,见站在不远处的李钱氏还纹丝不动地愣在原地,几步走上前后,很是顺手地便甩了李钱氏一个大嘴巴。 “柳侄女!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这般信口开河地污蔑长辈。就不怕天打雷劈?”李正安并不知道当年之事。但有一点李正安很清楚,今儿这事若不能顺利解决,只怕整个李家四房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怕是要更臭了。虽然李正安并没有四房其他人是死是活太放在心上。可在他还没有考中举人进士,没有做官飞黄腾达前,他还是需要这些人提供银两支持的。更何况,名声对他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柳儿我怕什么?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天爷真若是开眼要打雷劈死人,最先劈死的也该是那黑了心肠,害人性命之人。柳儿还是那句话,亏着正民叔死的早。若是还活着,身为儿子跟弟弟的他知道这些事后,又怎可能不追查当年的真相?别看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所谓‘雁过留痕’,总归有蛛丝马迹可寻的。旁的不说,我那四奶奶现在不就还在李家祖坟那儿埋着嘛,最坏不过是开棺打扰四奶奶安歇。” 李平海从来不知道之前那个胆小怯懦的最小孙女,不过被卖进大户人家里当了两年多的丫鬟,就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心思缜密得完全不像一个不满十岁的黄毛丫头。真真的让人瞧着生气! “四爷爷,您说柳儿说的对还是不对?” 李平海只觉着自己的胸口有口气不上不下地憋在那里,平复了很久,才不甘心地开口道:“柳丫头啊,不是说你里正叔正在家里等你爹嘛,赶紧去吧。” 李平海见李君苒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好继续说道:“你正民叔都过去好些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至于你小四奶奶……先去最疼的就是你正民叔了,也是受不了这刺激,才将你爹跟你正民叔弄混了。四爷爷在这里跟丫头你保证,以后会拘着点你小四奶奶,不会再发生这样类似的事了。” “老头子……” “你给我闭嘴!” 李小冯氏见李平海面带明显地怒意,多少还是有点害怕李平海发火,虽然很不甘心,这会儿也只能乖乖地闭嘴。 要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李君苒虽说跟自己现在所用的小身板那亲爷爷,也就是四房的李平海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前前后后从身边之人那里总结出的结论,这老头精明着呢。其实什么事儿心里都明白,偏偏喜欢和稀泥,又唯利是图。偏偏,所有的事,基本就没见他亲自出面,每次不是自家婆娘出马,便是让两个儿媳妇或者儿子跟孙子孙女动手,自己个儿坐享其成。除非一巴掌彻底拍死,绝了所有后路,要不然……保证没过多久便又死灰复燃了。 这一次,李君苒下了狠招,相信已经足以让李平海意识到她家包子爹已经不可能再任由李家四房拿捏,想怎么剥削就怎么剥削了。李家四房每次都拿血缘说事儿,那就说呗。若非要认回她家包子爹,那就认。但是四房李平海那原配,她家包子爹的亲娘李冯氏,还有没出生的亲哥怎么死的,就要好好地翻查翻查。 说起来也正是验证了那句“做贼心虚”,李小冯氏当年无意间害了李冯氏小产,之后又珠胎暗结,这些事都是经不起查的。李冯氏当年的死,主要还是因为前头那次小产亏空了身体,之后意外有了身孕后坚持生下唯一的儿子李正民,这才彻底拖坏了身子。但李小冯氏的进门,而且还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抬进李家四房,也让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的李冯氏一直郁结于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说白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家男人跟旁的女人分享。 而李平海也好,李小冯氏也罢,在李君苒的暗示下,都有点害怕彻查。没查出来,这名声也倒了。关键是真若查出点什么,那可是杀人的大罪。一旦罪名成立,李小冯氏便是以妾的身份谋害正妻,对于本人而言不死也要褪层皮了。 李小冯氏年纪大了,死了也就死了,关键还在于李小冯氏所生的那些个子孙后代们。已经考中秀才的两个儿子,长子李正国因为过继给前头的李冯氏,多半能避过一劫,至于李正安这个老儿子,就会因为有个杀人亲娘而被剥夺秀才的功名。正指望着已经中秀才的两儿子,尤其老儿子李正安光宗耀祖的李平海哪里敢冒这个险。 想明白李君苒意图的李平海自然第一时间便丢弃了李正明这个会克他的儿子。钱财什么的,总归没有自家老儿子将来当官来的重要。 “爹,走吧。里正叔还在等着你呢。”李君苒走到神色有些复杂的自家包子爹身边,伸手拉住了李正明的手。李正明愣愣地被李君苒牵着,朝着院门走去。正当在场所有人以为李君苒要离开四房院子时,李君苒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李正明手里拎着的竹背篓,然后很是夸张地尖叫了起来,“哎呀,爹,阿奶给里正叔还有七叔祖准备的东西怎么少了那~么~多?” “……”听到李君苒超夸张的语气后,在场所有人那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所有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李君苒这是故意的。可就算是故意又如何?李君苒丝毫不在意李小冯氏几个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恨意。反正这些人在她看来,也是不敢将她如何的。至于以后,别在她面前蹦弹就行,要不然…… 哼哼! 这一次,正如李君苒预料的那般,不等李平海示意,之前从竹背篓那里拿走的东西都如数归还了,就连每户人家都有的一斤五花肉外带小雅斋的一封糕点,李家四房也给吐了出来。除此之外,还额外赔了三两银子。 知道没戏可看的村民们虽然一肚子八卦,可也瞧见了李小冯氏拿出那三两碎银子时凶神恶煞的目光。生怕因此被招惹的村民们鞋底抹油般,一个比一个开溜的快。等李君苒牵着李正明的手走出李家四房的院子里,院门口只剩下铁蛋娘章林氏。 章林氏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李君苒一眼,随后随意找了个借口也跑了。李正明见周边没了外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柳儿,你方才在你四爷爷那里所说的话……”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都过去快三十年了。难不成爹你真的想回四爷爷那儿,给四爷爷当儿子不成?” “可是……” “我听阿奶说,四奶奶是个很温柔贤惠的人,她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用命换来的儿子,过得那么苦。” “可,可是……” “没有可是!”李君苒有点受不了地白了自家包子爹一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娘跟小哥,还有我要回也是回七叔祖那里。” “……”李君苒的话可算是让李正明彻底打消了念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李君苒在李家四房小闹一场的事,没多久便在整个李家屯传开了。对此,李君苒并没有丝毫后悔,若是不能代替小七柳守护好李徐氏跟李君杨这个同胞小哥,当然还有李崔氏这位慈祥可亲的祖母,她才后悔呢。至于包子爹,倘若闹到这般地步了,那榆木脑袋还是如之前那般拎不清,不要也罢。 当然,若真要舍弃包子爹,也没那么容易。要知道,在天启朝开国皇帝那会儿就是以“仁孝”治理天下。一顶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不死也残。这也是李君苒虽然恶心四房那一大家子,这次回李家屯挨家挨户送东西时,还是算上了四房那一份。不为旁的,为了自家小哥将来的名声,也不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话柄。只是李君苒没想到,最后那记夸张的表演,竟然让李家四房将东西给吐出来了不说,还倒贴了三两银子。真真是意外啊~ 不过也好,一斤五花肉外带一封小雅斋的糕点,再怎么说也得近百个铜板呢。哪怕回头拿来喂汪汪,汪汪还能摇摇尾巴外带叫唤几声呢。至于四房给的那三两银子,李君苒可没敢要。若真收下了,回头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哭诉呢。 所以,李君苒见到里正李正书时,第一时间便将方才在四房发生的事如数跟李正书禀明了,顺带还毫不犹豫地拿出了那块烫手的三两银子,交给了李正书。 李家屯虽说并不穷,可要说有多富裕也不见得。相关的福利倒是还不错。像村里有间不大的私塾,只要是李家屯适龄孩童,都能免费上私塾启蒙识字。私塾里头的夫子是位久试不中进士的夫子,是从外头花银子请来的。请夫子的银子便是由里正跟族老共同管理的族田产出的粮食交完田税后,所剩下的银子。就这项最基础的福利,当年还是四房老三的李正明都不被允许进私塾,成为四房唯一一个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的文盲。 听李崔氏讲,当年里正跟族老也曾管过这事,可惜被当爹的搪塞过去了,之后没多久李正明便被送去铁匠铺给人当学徒。上私塾读书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来。小七柳那亲爹能活到成年,何尝不是李冯氏在天上庇佑,要不然老早被折磨得坟头上长满青草了。 李正书听完李君苒所说的话后是一脸的震惊,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黄毛丫头跟记忆里那个胆小懦弱的小七柳联系在一起。这战斗力未免也太……惊人了。 “柳。柳丫头啊……”李正书稍稍冷静下来后。便语重心长地对李君苒说道。“那四叔跟小四婶,毕竟是长辈……” 怎么个意思? 李君苒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李正书朝着自己挤眉弄眼。频频使眼色示意自己看站在身边,却明显神情恍惚不在状态的自家包子爹。 “……作为晚辈,理应孝顺长辈,不可忤逆……” 李君苒倒是隐隐猜到了李正书想干嘛,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只好咬牙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下手太重了,忘了用柠檬了。不过可算是将眼泪给逼出来了。 “里正叔,柳儿没有忤逆长辈……”李君苒很是“委屈”地打断了李正书的话茬,甚至还小声地哭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不忘留意李正书的反应,见自己猜中了,便越发大胆了。 “呜呜呜……柳儿只,只是将从师父那儿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而已……里正叔,柳儿知错了……呜呜呜呜……爹~~柳儿再也不敢了……” 李君苒在借助自家庄园出品的柠檬帮助下,那眼泪就跟水库泄洪似的,不要钱得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李君苒的哭声成功将李正明那个在外太空漫游的三魂七魄给招了回来。李正明见李君苒哭得伤心,不知怎的从李君苒瘦弱的小身板里看到了当年那个年幼无助的自己。打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亲娘李冯氏便是整日躺在病床上。那个有着一双温暖的手,会温柔地帮自己擦脸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李正明已经记不清了。听屯里老一辈讲,李小冯氏跟李冯氏虽说是嫡亲的堂姐妹,长得并不怎么像。可是李正明已经很努力地想从李小冯氏的脸庞里寻找亲娘李冯氏的影子。 这一刻,伴随着李君苒轻微的哭泣声,李正明突然领悟了一些事。即便李小冯氏长得再像他那亲娘又如何,毕竟不是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娘亲。更何况,李小冯氏若真如自家小闺女所言的那般,可是还是了他亲娘的人。还有那个宠妾灭妻的李平海,他那所谓的亲爹! 爹,如果四奶奶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儿子,过得那么苦……不知为何,之前自家小闺女跟他所说的话,又回荡在了李正明的耳边。 他已经不是娘亲的儿子了…… 他现在已经是李平河跟李崔氏的儿子,在此之前是李氏旁支七房李来喜的孙子,李平汤的长子…… 李正明微红着眼睛,长臂一伸,将李君苒搂在了怀里:“柳儿,不哭。是爹的错,全是爹的错。是爹太没用了……” “大哥,你别怪柳儿这丫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李正明抬头看向李正书,“其实方才离开家时,娘已经点醒我了。原想拿着东西先去爷那里,谁曾想经过四叔那儿时,就被赵嫂给拦住了……今天若不是柳儿这丫头机灵,我怕是……我又让娘失望了。” 李正书见李正明如此说,便知道眼前这个堂弟这一次是真的明白过来了。自从过继事件后,四房也就安分了短短不到半个月,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之后一个多月来,那点小动作,李正书跟屯里诸位族老都是看在眼里的。原本刚开始露出端倪时,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便想跟李正明好好谈一谈。哪曾想李崔氏却在这时候主动找上门来,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得让自家儿子自己醒过神来才行。若不是看在李崔氏的面子上,李正书早将四房那几个不安分的给惩治了。 要说这事,也不见得都是坏事。且不说李正明没让人失望地总算明白过来了,就连四房那个李正安,也暴露出了他伪善的真面目。可惜,没能更早的发现。不过现在能看清,也不算太迟。最起码李正安想在李家屯私塾当夫子这事,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同意的。免得教坏了李家屯那些个本性纯良的娃娃们一肚子坏水。 李正书瞄见被李正明搂在怀里的李君苒真眨着因为哭泣而越发水盈盈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便没好气地开口道:“行了行了,这次的事就算过去了。东西跟银子我都收下了。不是说还要去三叔那里嘛,赶紧,赶紧去。” 李正书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李正明跟李君苒都给打发了。待他们离开后,李正书忍不住将李君苒送来的那包烟丝拆了开来,光是瞧着烟丝的色泽,还有萦绕在鼻尖的那股子浓郁烟草香,李正书便忍不住咧着嘴乐。 李正书的年纪其实并不比李平海小,反而还大两岁,只不过辈分在那里摆着。要说李正书闲暇时有什么爱好,那便是抽烟袋了。当然,在李家屯里,上了年纪的大多都好这一口。只不过七叔祖跟李正书烟瘾最大,其次便是李平海跟五房的李平溪。反倒是三房的李平湖并不好这一口,可能算李家屯里头少有的例外了。 很显然,这一次李君苒特意挑选的烟丝,深得李正书的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之后,李君苒在李正明的陪同下,带着礼物去拜访了三爷爷跟五爷爷。老话怎么说来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晓得是不是李家屯一干村民平日里娱乐性的节目太少了一点,李君苒不过去了趟里正家的功夫,她之前在四房那点子“丰功伟绩”就已经传到了三爷爷跟五爷爷的耳朵里。 所以当李君苒跟在李正明后面才抬左脚迈过三爷爷李平湖家那门槛,右脚还没来得及跟上,便瞧见一只鞋子朝着她飞了过来。李君苒本能地想躲,鞋子却在此时正中前头自家包子爹这个巨型目标。 那啥,天塌下来高个子顶,老话一点儿都没说错。 “你个糊涂的东西!老子原以为你么就只是老实些,孝顺老子那睁眼瞎的四弟。想不到你个木头脑袋竟然孝顺到连最起码的是非都不分了。”李三爷爷李平湖见到李正明后,直接破口大骂。 李君苒之前曾听李君杨提过三爷爷李平湖那性子属于鞭炮,而且还是不用旁人点,自己个儿都能爆的那种急性子。现在看来,二个多月前闹过继那会儿,三爷爷没发作真的纯属意外。 李正明生生挨了三爷爷这记鞋子攻击后,也意识到自家三叔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便立马乖乖地上前认错,将方才在里正那里说过的那番话,又一模一样地在三爷爷面前深刻检讨了一遍。 也不晓得是因为看在李君苒的面子上,亦或者是那堆勉强入眼的东西上。三爷爷只给李正明上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教育课,然后不耐烦地朝着李正明跟李君苒摆了摆手,将二人给打发了。 当李君苒再次在五爷爷李平溪那儿,见到五爷爷敲着手里的大烟杆儿,对自家包子爹进行思想再教育时,已经可以很淡定地坐在一边,磕磕瓜子吃吃花生糖,顺便陪五奶奶、米花婶聊聊天。 虽说“百善孝为先”,当闺女的看自家包子爹笑话,着实有点儿不孝。问题。另一边是爷爷辈的老长辈。身为晚辈真的很难抉择的。最最主要的一点,李君苒也瞧出来了,不管是里正叔也好,三爷爷五爷爷也罢。其实都已经憋屈快两个月了。这会儿正是不吐不快的时候。谁让自家包子爹主动撞到枪口上来着。 所以。包子爹,当闺女的真的不是见死不救哟。何况,现在在三爷爷五爷爷这边多挨点儿训。回头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七叔祖那里就能稍稍打的折。 想到此,李君苒便将注意力从自家包子爹那里给挪了回来。 “柳儿。”米花婶乘着这会儿自家妯娌没在,便凑到了李君苒跟前,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你知道不。昨儿,家里那只小白下蛋了。” “小白?”李君苒愣了一下,转念便想起二个多月前曾给过米花婶子一只白羽乌骨鸡来着。粗略算了一下日子,已经有两个半月了,庄园出品的乌骨鸡,若是拿到外头饲养,正常情况至少得四个多月才会陆陆续续地下蛋。只不过李君苒将那只乌骨鸡给米花婶前,已经在自家庄园里养了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又喝过温泉水,提前产蛋,倒也不算什么意外事儿。 “小白这名字是米花那丫头给取的。家里头那些个小鸡,平日里都是这丫头帮着喂的。昨儿早晨去鸡窝将鸡放出来时,在角落里发现小小的一枚蛋,上头还带着些血丝,可是把米花那丫头给吓了一大跳。”米花婶子比划了一下那枚蛋的大小,跟普通的鸡蛋相比小了一大圈,最多也就鸽子蛋那般大小。 李君苒笑了笑,那些个蛋鸡第一次下的蛋,据说营养最好,不过个头真心不会很大。 “米花婶,我听人说,想要鸡多下蛋,平日里可以多喂点儿新鲜的豆渣什么的。”李君苒如此建议道。 李君苒虽说两辈子都不曾亲自饲养过鸡鸭,可有些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在这天启朝,平民老百姓家里或多或少都会养几只鸡,逢年过节宰杀公鸡改善伙食,而母鸡则是用来下蛋。等到了赶集的日子,便将存下的鸡蛋换油盐酱醋钱。一般鸡就养在院子里,喂点儿青饲料或者烂菜叶什么的,条件宽裕的人家最多也就是拌点儿米糠沫玉米渣。这营养跟不上,鸡自然就长得就慢。当然,这样的土鸡,若是拿来炖汤,味道是那些个吃饲料的养殖鸡不能比的。 “豆渣?”米花婶想了想,随即连连点头道,“行,我一会儿我就让米花上豆花店弄点豆渣回来。除了豆渣,还需要什么?” “豆渣得新鲜的,若是发霉了变质了,可是会吃坏肚子的。其实像我们平日吃剩下的那些个鱼骨头,猪骨头磨成粉末,掺在鸡饲料还有猪饲料里,也能增加些营养。就是研磨成粉沫太麻烦了。” 别说米花婶在此之前从未听人如此说,饶是一旁听米花婶跟李君苒聊天的五奶奶也瞪大了眼睛,压根就不相信李君苒所说的话。 “真,真的?柳丫头,你不会骗老婆子吧。” “什么真的?假的?”说话间,米花婶的妯娌李吴氏掀开了门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了起来,“哎呀,到底还是大嫂贤惠,瞧瞧这屋子,可比我那儿暖和多了。” 其实屋子里并没有烧任何取暖的东西,李吴氏之所以如此说,无非就是在暗示五爷爷跟五奶奶老两口偏心大儿子,分家时给大儿子是朝东南的房子,而给她家的位置就不好怎么好了,有西晒太阳。 事实上,五爷爷跟五奶奶当初分给大儿子正吉叔跟米花婶的三间屋子,虽说朝向不错,但毕竟是老房子,比分给二儿子李正祥的新屋小不说,有些地方还有些破损。至于分给正祥李吴氏两口子的屋子不仅是新盖不到半年,而且面积还更大一些。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朝向,有一间半有西晒太阳。 可说一千道一万,当初分家时,两家的房子都是各自同意如此分配的。现在李吴氏又随口这么一提,何尝不是乘机说给李君苒这个外人听?偏偏李君苒见李吴氏后,主动叫了一声“吴婶”算是打过交道后,便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瞧二弟妹说的。这房子暖不暖的,还不是靠人收拾。”米花婶打从李吴氏还没嫁进李家五房跟她成为妯娌那会儿,便知道李吴氏是什么性子了。李吴氏是自家婆婆娘家外甥女儿,跟自家夫君还有小叔子是表兄妹关系。因为有着这层关系,自家婆婆自然更疼惜李吴氏一些。若非如此,米花婶也不会将李君苒送自家乌骨鸡这事对自家婆婆有所隐瞒。 对于米花婶子的这番说辞,李吴氏也就瘪了瘪嘴,反正原本也没指望能从米花婶那边听到什么如心如意的顺耳好话来。 李吴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果不其然地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大嫂,这……好像是小雅斋的点心?你可真舍得。” “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是柳儿这丫头拿来的。” “吴婶,柳儿正想着在米花婶这儿再多坐一会儿,然后再去吴婶你那儿送东西呢。现在吴婶你过来了,柳儿可就能偷懒了。”米花婶的话音才落下,李君苒便笑嘻嘻地从竹篮子里拿出一份与送给米花婶一模一样的礼,放到了李吴氏的面前。 李吴氏稍稍一比较,便发现两边的礼竟然一般厚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咧。”李吴氏笑得很是嘚瑟,嘴上虽说着不好意思,可手里却将属于她家那份都给划拉到了自己身边,生怕一会儿回去时有所遗漏。 “五奶奶,米花婶,吴婶,米花姐姐,翠花姐姐,柳儿还得去其他几家送东西,就不坐了。”李君苒拿起已经空了一大半的竹篮子,起身准备闪人,哪曾想李吴氏压根就没打算就这么放她走。 “哎呀,别走啊。柳丫头,婶子我才来,你就走。是不是不喜欢看到婶子在啊。”李吴氏虽说这话是跟李君苒说的,可目光至始至终都看向米花婶子。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君苒抿了抿嘴,没吭声。反倒是米花婶子瞧出了一些端倪来,笑着替李君苒解释道:“瞧弟妹这话说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柳丫头今儿才从那程府回到李家屯,在此之前好像也就是逢年过节那会儿,能多见弟妹几回吧。方才柳丫头不是说了嘛,还有好几家人家要随礼呢,若再耽搁下去,怕是天黑了都不能送完。” “怕什么,一会儿婶子陪你一道送。”李吴氏发出铜钟一般的笑声,笑得李君苒寒毛直竖,“再者说了,就算送不完,赶明儿再送也来得及。” 李吴氏这般说,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两家人关系好到非比寻常。事实上,李吴氏好攀比,举凡家境比她家殷实的人家,她都带着那股子酸溜劲儿。一边眼红,一边上赶着巴结。可若是遇到那些个家境不如她家的,便习惯性地扬着头,不是拿着俩大鼻孔对着人,便是时不时地给对方见识一下她那俩眼白有多么得与众不同。 小七柳家之前在李家四房讨生活,这日子过得相当艰苦,李吴氏对于这样的穷亲戚,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黏上,不死也得大出血。所以小七柳卖身进程府前那六年时间里。也就是每年过年一道祭祖时见过那么几次而已。 李吴氏之所以如此费心思地绕着圈圈。无非就是想知道李君苒送给屯里其他几户人家的东西是不是跟她家,确切是跟她那妯娌一样多。现在送给她家的东西跟她那妯娌一般厚重,在李吴氏看来,已经够打她那妯娌的脸了。 李君苒像是猜到了李吴氏那点子心思似的。不仅拒绝了李吴氏一会儿陪同的要求。甚至还主动给李吴氏解了惑。 “这次柳儿能顺利脱奴籍。也亏着李家列祖列宗庇佑。所以阿奶才准备了一些吃食,想着跟大家一道高兴高兴。至于席面什么的,暂且就不办了。东西不多。除了里正叔以及李家屯诸位族老那儿多备了一些外,其余都是一家一斤五花肉外加一封点心。” 所以,吴婶你就不用再多费小心思到处打听了。李君苒就差直接这么说出来了。 “啥?席面不办了?”李吴氏听说李家二房果然不打算置办当初说好的流水席,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阿奶说,柳儿能回家就全家团圆,是件高兴事儿。可这个月,小哥还在镇上的白鹿书院读书,怕很难跟夫子请到假。所以阿奶的意思,不如等小哥放了春假,到时候再请大伙儿一起来二房吃一顿。” 说话大喘气什么的,李君苒发现很好用,因为能看到好多精彩的脸色变化。 米花跟自家妹妹翠花互相对视了一眼,毫无意外地从自家姐妹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自家这位二婶外带还是表姑母什么德性,米花姐妹俩那是相当地清楚。在自家小弟小木头,大名君槿没出生那几年,这位好二婶仗着自己进门后连生两个儿子,明里暗里给自家娘亲可是使了不少绊子。旁的不说,光是当着自家娘亲的面,在阿奶那儿打小报告,就不止一次两次了。阿奶是个偏心的,也亏着阿爷心里头明白。有阿爷在那里拘着,阿奶也不敢太为难自家娘亲。 不过所有的一切,若是跟柳儿家相比,她家这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压根就上不了台面。 幸好,柳儿一家现在已经是二房的人了,二/奶奶虽说平日里不苟言笑,可人真的很好,尤其对她们这些小丫头,每次遇到都会额外地叮嘱几声。 五奶奶眯着眼,虽说一言不发,心里也明白,自家二儿媳妇这是让眼前这个小丫头给戏弄了。五奶奶向来重男轻女的很,自家三个孙女里头,也就是二儿子家的三孙女玉莲稍稍喜欢一些。至于隔壁房的几个女娃,她是一眼就懒得瞧。在五奶奶看来,都是些赔钱货,平日里能赏口吃的,将她们养大,也算对得起她们了。至于读书识字,甚至特意出钱让她们学什么琴棋书画,整个一浪费银子。反正养得再好,最后还不是便宜外人。过日子相当仔细的五奶奶,自然不会让自己吃那么大的亏。 “柳丫头是吧,不是说要赶着去送东西嘛。”心里不怎么舒服的五奶奶瞧着李君苒那张白里透红,似笑非笑的脸只觉着碍眼的很,“还不走?” “五奶奶,回头柳儿再来看你。”观察力并不弱的李君苒哪里看不出五奶奶眼中对自己的那一丝厌恶,可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朝着正对着自己的米花使了个眼色,示意米花跟她出去。 米花迟疑了一下,随即配合道:“阿奶,娘,我去送送柳儿妹妹。” “有什么可送的,又不是不认得路。”对此,五奶奶并不怎么乐意,觉着李君苒不过是个卖身为奴过的小丫头,还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成。 “阿奶,我不走远。就把柳儿妹妹送到院门口那儿。”米花好脾气地开口道。 五奶奶见自家大孙女如此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顺口说了一句,让米花别在外头多逗留。 米花连连应道,随后拉着李君苒便出了屋子,才出门便压低了嗓门,跟李君苒道歉道:“柳儿妹妹,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儿妹妹,对不起……” “米花姐姐,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家才是。前些年若不是正吉叔跟米花婶子明里暗里地帮衬着,这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李君苒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娘亲跟我还选了一些东西,原打算合着五花肉跟点心一道拿过来的。可阿奶说,五爷爷有三个儿子,吴婶子好攀比,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五奶奶娘家人。若是东西送得有明显差别,岂不是故意引着吴婶的不满,让婶子在五奶奶跟前为难。所以来时阿奶特意叮嘱了柳儿,这事一定得跟婶子通个气,回头找个机会再将其他东西送过来。” “不用,不用。柳儿妹妹,”米花连连摆手道,李君苒的话说的如此明白,哪有听不懂的道理。之前她还在纳闷呢,按说李君苒是跟正明叔一道来她家的,先去的自家阿爷跟阿奶所居住的正屋,应该是放下了送给阿爷跟阿奶的东西后,才转身到的她家。只不过正明叔让自家阿爷给留了下来。 谁曾想,自从分家后就没怎么进过她家院门的阿奶竟然破天荒地过来小坐片刻。想来目的跟二婶是一样的,都是特意过来瞧柳儿家给自家送了些什么东西来的。想明白怎么回事的米花长呼了口气,暗暗庆幸,亏着她那三婶这几天正巧回娘家,这会儿并没在家,要不然……估摸着也会特意过来凑一下热闹。 这或许就是他曾说过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李君苒见米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便轻轻地碰了碰米花的胳膊。略微提高了一些音量,道:“米花姐姐,那我们可说好了。过两天,柳儿便拿些时兴的绣花图样过来,我们一道绣花。” 背对着院子的李君苒朝着回过神来的米花眨了眨眼,米花点着头,笑道:“好,那我们说好了。” “什么什么?柳儿妹妹你那儿有时兴的绣花图样?”正在屋里正纠结着是不是该找个什么借口,避开自家阿奶跟隔壁二婶的翠花灵光一闪,手脚甚至利索地推开了小窗子。从屋里探出了脑袋。 “翠花姐姐。柳儿还会骗你不成。若是翠花姐姐不着急,等过两天得了空,柳儿便过来……” 李君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翠花给打断了:“着急着急。姐姐我着急着呢。” 米花婶见自家小闺女火烧屁股般按耐不住地想去李家二房赶忙阻止。哪曾想翠花压根就不给米花婶子这个机会。一溜烟儿似的跑出了屋子。 “柳儿妹妹,快走快走。”翠花见李君苒还愣在院子里,便拉着李君苒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将人给拉到了院子外头,经过自家爷奶那院子时,还特意扯着嗓子大声地往院子里头嚷嚷道,“正明叔,柳儿妹妹想去七叔祖那儿了。” 喊完话的翠花压根就没想过要等李正明,拉着李君苒直接朝着李家二房的方向走去。 “可算是让姐姐我给溜出来了。柳儿妹妹,你是不知道,我那阿奶,自从分家后,就没再进过我家,好像我家里有什么脏东西会克着她似的。” 翠花像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一股脑儿地将心里对自家亲奶奶还有隔壁二房的不满对李君苒说了出来。对此,李君苒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聆听并不发表任何观点。 要说李家五房这边,正吉叔一家五口人,上至正吉叔米花婶,下至米花姐姐跟君槿弟弟,那性子都属于温柔谦和型。也就是米花婶子在自家婆婆以及妯娌的夹攻训练下,泼辣彪悍了不少。偏偏翠花是个例外,私下里性子活泼好动,在熟悉的亲朋好友面前基本就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也就是有外人在时,知道稍稍收敛一些。 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自然十分清楚自家的娃是怎样的性子。偏偏不管是正吉叔,还是米花婶,连带着身为长姐的米花,都不觉着有什么大问题,平日里也不拘着翠花。其实小七柳原本也应该像翠花那般,无忧无虑地长大的。 “翠花姐姐。” “干嘛?”因为被李君苒给打断了话茬,翠花有些不满地抬眼看了一眼李君苒。 “翠花姐姐,你确定要跟我去七叔祖那儿?” “七叔祖?”翠花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前她明明拉着李君苒是朝着李家二房那小院子走的,怎么走着走着,就偏离方向了咧。很显然翠花并不怎么愿意去七叔祖那儿。七叔祖是个老顽童,平日里屯里的小孩子去他那儿串门子,还是很高兴的。偏偏,天不怕地不怕的翠花很怕见到七叔祖家的宝贝金孙李正远,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那,那个,柳儿妹妹……” “翠花姐姐,你放心。我那小叔叔今儿没回屯子,还在镇上呢。” “是吗?那就好。”翠花正想拍拍胸长呼口气,便听得身后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 “是么?原来小柳儿跟小翠儿一样,是如此不希望瞧见小叔我呀。小叔我甚是……伤心呐。” “呃……”不会这么巧合吧。李君苒留意到站在身旁的翠花身形明显一顿,整个身子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一回头,李君苒毫无意外地便瞧见李正远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大树底下,正笑嘻嘻地看着。 “那个,小远叔,柳儿妹妹,我想起娘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先走了。”翠花压根不等李正远跟李君苒回过神来,溜得比耗子还要快。 “……”见翠花跑远了,李君苒很不客气地白了李正远一眼,“小叔好啊。” 喂,你究竟对翠花姐姐干嘛了? 李正远接收到了李君苒没大没小的那记白眼。很是无辜地摸了摸自己鼻子,一脸的委屈。我还想知道呢。每次小翠儿这小丫头见到他都是这幅害怕模样,好像他对这丫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似的。 李君苒有点不解翠花姐姐为何会这么害怕跟自家便宜小叔李正远相处,虽说李正远这个便宜小叔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还是愿意相信李正远那人品的。且不说李正远本就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翠花好歹也是李正远同祖同宗的小侄女,最主要的一点李君苒是相信自己还不至于那么没眼光,分不清好与坏。 “小叔你怎么回来了?”这会儿,距离午后离开李家杂货铺才不过一个多时辰。这才跟李正远分开没多久,便又瞧见了本人。李君苒可不会傻傻地认为。李正远是回来陪七叔祖他老人家一道喝下午茶的。 “柳儿啊,你这是打算是爷那儿吧。来来来,我来拎。小丫头哪里能拎得动重东西。”李正远并未回答李君苒的问题,而是一脸狗腿表情地想接过李君苒手里的小竹篮子。 李君苒微微挑了下眉毛。原本小竹篮子里是空无一物。不过是上头盖了块碎花小布头。既然自家便宜小叔愿意出力,身为晚辈怎么可以如此不孝地反驳咧。 “好吧,不过小叔你可要当心着点儿哟。” “放心……”李正远那个“心”字还没说话。便被小竹篮子那分量给吓了一大跳。这,这未免也太重了吧。 李正远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小侄女,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臂力。真真是不可小觑啊。 李正远开始担心手里的小竹篮子够不够结识,会不会突然开了膛破了。为此,李正远不得不一手拎着竹篮柄,另一只手在下面托着一些。 “柳儿啊,这里头都装了啥,怎么这么重?” “一酒坛而已。至于五花肉点心烟丝什么的,还有给小叔你的那些东西,都在爹那个竹背篓里。” “酒?”李正远的眼睛亮闪闪的,说话间的语气明显兴奋了不少,“品质是不是跟你之前拿出来的那坛酒一样的?” 果然…… 原本,李君苒也是灵光一闪的念头,临时起意在小竹篮子里放个空酒坛。没什么目的,就是比较好奇李正远压根就是个温吞水,慢悠悠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一丁点儿小事便急吼吼地赶回李家屯。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果然是因为晌午时她拿出来的那小坛子酒。 “柳儿啊,你也知道你七叔祖,小叔那亲爷,平日里就好喝两盅。可惜你小叔我年纪小,这些年一直也没能给你七叔祖找坛好酒。”李正远见李君苒没吭声,打起亲情牌来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小叔,你听错了吧。” “恩?” “柳儿说的是一、酒、坛!”李君苒一字一顿地纠正道 “啥?”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李正远费力地掀开盖在小竹篮子上的碎花布头,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可惜,入眼的果然只是一个空酒坛子。 “柳儿,你,你特意拿个酒坛子……” 姐姐我乐意,不行? 李君苒见李正远一时没能拿稳,差点将那酒坛给摔到地上,便赶紧上前托了一把:“小叔你可悠着点儿,若是摔了,回头可就没办法烧好吃的了。” 在此之前,李正远从未听说过拿酒坛子烧吃食的,不过见李君苒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将那个分量虽不重但也绝对不轻的酒坛重新拿稳了。 “柳儿啊,方才小叔送你跟大哥大嫂离开后,便带着柳儿你给的那一小坛子酒,去了衙门找了那个秦师爷。秦师爷看在那小坛子酒的份上,倒是愿意出力。只是……” “嫌酒少?” “是。”李正远解释道,“秦师爷说他那个在东镇衙门当捕头的拜把兄弟也是个无酒不欢的主。所以……最起码还得准备一坛酒。呃,越快越好。” 不知为何,李君苒隐隐觉着有些不安。 此时的李君苒并不知道,明面上那个秦师爷是因为要给养大他的大伯娘守孝,这才请辞离开越镇,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而且李正远拎着那小坛子酒去找秦师爷时,里屋正好还有个人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而那人,倘若李君苒在现场准能将人给认出来。此人不是旁人,就是那个在李记杂货铺附近的小巷子里,她轻而易举给撂倒的那妖孽。 “柳儿,我们再另想想办法吧。”李正远见李君苒脸色有些为难,便如此建议道。 李君苒确实有些为难,虽说自家庄园里无论是之前那小坛酒那般品质的,还是品质更好的,库存都很多。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李君苒还是知道的。原本不过中低档品质的酒都能引起那个嗜美酒如命的秦师爷注意,更何况那些品质更好的佳酿。 对于自己以及雪莲办理新户籍这事,李君苒虽然有点儿着急,但并不想因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若自己那户籍实在不行,李君苒觉着或许也只能放弃了。 “小叔,柳儿只有那么一小坛酒。”李君苒抿了抿嘴。 “小叔明白了。”李正远点点头,其实他在回李家屯时便已经料到了,只不过有点儿心有不甘而已。那酒他曾打开过,那扑鼻的酒香绝不逊色于现在他抱在怀里的那个酒坛子所散发出来的。 可惜,没那口福。 李君苒知道别看李正远年纪并不大,却是个小酒鬼,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从小是被七叔祖抱大的关系。七叔祖嗜酒好抽烟袋,每天晚上都习惯性地来上一盅。从小耳濡目染下,李正远也变成了一个小酒鬼。 “小叔,其实柳儿有个法子,兴许可以获得品质更好的酒。原本想试来着,所以才从小叔你那儿拿了几坛酒。可惜,加工的器皿,柳儿还没得空找人帮忙加工出来呢。” “柳丫头,你晌午带走的那些酒不是为了办席面需要?” “当然不是!”李君苒不敢如实让李家人知道,对于李正远这个小叔,倒是一点儿都没想有所隐瞒。没办法,自家爹娘还有阿奶虽说疼爱她,到底还是没办法接受她如此大手大脚地败家的,即便所败的银子并不是他们给的。 李君苒之前在越镇集市所买的那些东西,已经足以让李正明跟李徐氏心颤很久了。饶是李崔氏在见到大半牛车的东西时,也吓了一大跳。 实在太败家了。 也亏着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些东西绝大部分已经让李君苒给掉了包,真正的价值早已翻了好几番。要不然非肉痛到吐血不可。 “哦?”李正远饶有兴趣地盯着李君苒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需要怎样的器皿?说来听听。” “一会儿柳儿画图给小叔。” “也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君苒回到李家屯的第一天,晚上那顿是在七叔祖那儿吃的。 在天启朝,庄户人家除了农忙时节以及逢年过节,平日里每天只吃两顿饭,而且多半是些汤汤水水,诸如菜粥或者杂粮粥之类的,再配以玉米馒头、糠馒头或者红薯。家境比较困难些的人家,每天只吃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七叔祖家跟李家二房相比条件还要更好些,除了在越镇闹市区有一家杂货铺外,在李家屯附近还有几十亩的上等良田以及水田。几个女儿出嫁后,七叔祖便守着体弱多病的儿子过日子。儿子儿媳云游后,便守着小孙子李正远。 李正远虽说不怎么爱读书,却对开店做生意很有兴趣。七叔祖虽说舍不得,还是早早地将在越镇闹市区的那家杂货铺交到了李正远手里。杂货铺虽说生意一般,一年到头也能赚不少银子。最初时,李正远每天早出晚归往返于越镇跟李家屯之间。后来七叔祖心疼自家小孙子太辛苦,便让李正远就住在杂货铺后面的小院里,每隔几天再回李家屯陪他吃吃饭。 如此一来,平日里七叔祖家就只剩下七叔祖一个人。为此,很是不放心七叔祖的李正远来了个先斩后奏,悄悄地跟牙婆买了逃难到越镇的一家四口,以照顾七叔祖的日常起居。七叔祖开始时并不习惯有人伺候,可看在自家宝贝金孙的份上,也就默许了。 平日里。家里那些个家务活都是交给了那个已经年过四十的潘婆子以及潘婆子的儿媳妇小潘氏,地里的活则交给了潘婆子那儿子潘栋。至于那个只有九岁的潘芦花多数时间陪着七叔祖说说话,偶尔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李君苒跟在李正远后面走进院子时,正巧看见小潘氏坐在院子里挑选那些个黄豆。七叔祖因为上了年纪,这牙口就不是很好,所以平日里也只能吃些比较软糯的吃食。黄豆对于七叔祖这样的老人家而言,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呀,少爷回来了。”小潘氏见到李正远,立马从小板凳上站起了身,上前接过李正远怀中的那个酒坛子。 “潘婶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以后叫我小远或者阿远就行。” “不行嘚不行嘚,少爷儿就系少爷儿。”小潘氏摆着手,连连道“不行”。 “小叔,不如你跟这位潘婶子一人退一步。以后这位潘婶子就称呼小叔你‘远’哥儿呗。我们也学学那大户人家那些个称呼。”李君苒笑嘻嘻地建议道。 “也行吧。”李正远并不反对。显然那比“少爷”之类的称呼更能接受一些。李正远知道小潘氏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李君苒。便顺手指了指李君苒道,“这丫头是我大哥的小女儿七柳,以后你就叫这丫头‘柳丫头’就行。” 小潘氏快速地打量一番站在眼前的小丫头。当她看清楚李君苒那精致五官时,一抹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小潘氏哪里敢真的当着李正远的面,直呼李君苒“柳丫头”,最后也只是比对着李正远那称呼,轻声喊了李君苒一声“柳姑娘”。 “潘婶子,爷爷呢?” “老爷子正在屋子里,芦花正陪着他说话呢。”小潘氏径直走到窗台边,冲着屋子里轻声喊了一声,“老爷子,远哥儿回来了。” 七叔祖虽说牙齿有些松动了,可眼不花耳不聋,打从李正远跟李君苒走进院子小潘氏发出声响那会儿,便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回来就回来呗,又不是一年半载没见。昨儿不是才走的嘛,怎么今儿就又回来了?是不是那杂货铺被你这臭小子给折腾得关门大吉了?要我说关了才好呢……” “……”站在院子里的李君苒听着七叔祖那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忍不住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李正远,好奇地八卦了一句,“小叔,你确定不是捡来的?” 李正远没好气地伸出食指,弹了一下李君苒光洁的额头,道:“没大没小!” “太爷爷,小叔欺负柳儿,唔唔唔~~”李君苒一手捂着额头,毫不客气地冲着屋子里大声嚷嚷起来。哼,以大欺小什么的,姐姐我也会。 连李君苒自己也没发现,自从晌午前离开程府,她的性子一下子活了不少。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现代,家里那八只坏金刚欺负她时,她也是这般毫无顾虑地找长辈告状。 “喂喂喂,你羞不羞啊。”李正远赶忙上前捂住李君苒的嘴。虽然跟李君苒接触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可不知为何,李正远从未将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真正地当小丫头看。哪曾想,转眼间,这个人小鬼大,一肚子主意的小丫头便让李正远见识到了什么叫“阎王好过小鬼难搞定”。 平心而论,李正远还从未遇到被年纪小或者辈分低的小鬼头在自家爷爷面前告黑状。没办法,李正远身为李家七房唯一的血脉,从小就被七叔祖捧在手心里。在那个最容易夭折的婴幼儿时期,七叔祖根本就不敢将自家宝贝金孙放出院子外。 “臭小子,长能耐了是吧。”伴随着七叔祖的吼声,门帘子被人掀开了,从屋里走出了一个小女孩,年纪应该跟李君苒差不多大,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跟小潘氏有五六分相似。 “远哥哥~” 这一声“远哥哥”叫得李君苒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 有些人媚骨天成,即便没经过后天训练,这说话声也是嗲嗲的,含糖量惊人。李君苒前世时有位大学同学那嗓音便是这般甜美。只是李君苒从未想过,来到天启朝这边后,竟然还能遇到说话如此嗲的。可惜。自家同学是纯天然,而眼前这位虽说声线有那么两三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刻意。虽然甜美,却腻得很。 莫非…… 灵光一闪,李君苒脑海里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假设。也难怪李君苒会多想,打从那门帘子被掀开,那个叫潘芦花的小妮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这么堵在大门口,抬着头,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视着站在李君苒前头的李正远。李君苒虽然是只有八岁的小身板。可好歹海拔也有一米多。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无视了。 虽说看戏的时候,被人无视,李君苒是一丁点儿意见都不会有,可好歹也得找个吹不到寒风的最佳观赏位置。吹着呼呼作响的寒风看戏。李君苒表示接受不了。 于是。李君苒很是厚道地打断了某人继续变成望夫崖。连连拉扯着站在前头的李正远那系在腰间的腰带,一脸无辜的表情,手指着潘芦花问道:“小叔小叔。这位姐姐叫你远哥哥,她是不是姑婆家的小姑?” 小潘氏听李君苒如此问,脸上多了几分讪讪色。 “柳儿,休要胡说。她是你潘婶子的女儿芦花,你可以叫她姐……”李正远本告诉李君苒可以叫芦花“姐姐”,可瞧着李君苒正仰着她那张稚嫩的小脸,又隐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妥,便生生给扭正了过来,“直接叫‘芦花’……” “原来你叫‘芦花鸡’啊。柳儿最喜欢(吃)芦花鸡了。”李君苒笑嘻嘻地看向潘芦花。 “……”你才是芦花鸡呢,你全家都是芦花鸡。潘芦花当即便怒了,一脸幽怨的表情看向李正远,“远哥~~” 可惜,潘芦花才说完第一个“哥”音,便让七叔祖那怒吼声给生生掐断了:“臭小子,长出息了?竟然学会欺负自家小侄女了?还不赶紧给老头子滚进来?!” 听到七叔祖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李正远哪里还敢再耽搁,赶忙抬起长腿往屋子里走。李君苒顶着潘芦花幽怨的目光,毫无压力地紧跟在后面。 “太爷爷,柳儿回来了。” “柳丫头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站在院子里的潘芦花见屋里没一会儿工夫便传来了欢笑声,本能地撅起了嘴。目睹整个经过的小潘氏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吩咐道:“花儿,来,跟娘一道去厨房。瞧着样子,晚上指不定还要再加俩菜,你来帮娘摘菜。” 自家闺女什么心思,身为亲娘的小潘氏又怎会看不出来。 想当年,小潘氏跟着自家公公婆婆还有男人带着女儿逃难到越镇投奔亲戚,谁曾想公公竟然在路上染上了恶疾一病不起。为了给公公治病,不仅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还倒欠下高利贷不少银子。最要命的是公公最后还是不治而亡。为了偿还高利贷,更为了安葬公公,这才全家被迫卖身为奴…… 要说不幸中还算万幸的是,买下他们全家的李家是那厚道人家,家境殷实不说,而且人口相当简单:家里就一个老爷子,外加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孙子。至于那个说是已经过继出去的所谓大孙子。小潘氏看来,不过是个嫌贫爱富又贪得无厌的不肖之徒,偏偏又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现在整个屯子的人,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心里都清楚着,那个叫李正明的家伙,就是李氏一族正支四房李平海的三儿子。因为嫌弃自己的亲爹偏疼其他几个儿子,先是让自家大儿子装病,之后又故意乘着某次上山打猎时摔断腿,借此从家里分出去。如愿以偿地分家后,又将自家小闺女送进程府当丫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了能过继到二房,给李崔氏当嗣子。等那李崔氏百年之后,就能将二房的一切都占为己有。可惜,现在所有人都被李正明那深入人心的傻大个儿形象给欺骗了。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小潘氏一边开始淘米准备做晚饭,一边慢慢回忆着这几年所发生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为李家老爷子被李正明给欺骗这事而忧心。小潘氏也曾试过旁敲侧击地劝慰一番老爷子,哪曾想根本就没什么效果。至于李正远这个小孙子,小潘氏一直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压根就没考虑过要提醒。 内心有些纠结的小潘氏抬头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见潘芦花明显没在状态,竟然将那些个已经枯黄的大白菜叶子丢进盆子里,却将好的大白菜叶子丢弃在一旁的木桌上,就心疼的很。 若是没发生那件事,她们一家子都不曾离开家投奔所谓的亲戚,像李正远这样的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家境殷实,不仅有白墙青瓦的大院子跟良田,在镇上繁华地带还有间铺子。本人聪明能干且相貌堂堂,最主要的脾气也不错。最最重要的一点,家里除了一个早已年迈的老爷子外,再无公公婆婆,连兄弟姐妹也没有。最多也就是还有几个早已远嫁多年的几个姑姑而已。若能顺利嫁进门,只怕成亲第二天便能当家作主了。这样好的条件,真的很不容易遇上。只可惜现在…… “花儿,你别摘菜了。”小潘氏阻止潘芦花继续浪费下去,“还是先帮娘烧个火吧。” “哦。”潘芦花顺手将手里的大白菜丢弃在桌子上,慢悠悠地晃到灶炉口,过了许久才将本就没熄灭的炉火给烧旺。 “花儿,听娘一句劝,若是从前,娘一定帮你定下远哥儿。可是现在……” “不,娘。除了远哥哥,我谁都不要!”潘芦花见小潘氏如此明确地将她的那点子心思给说了出来,便不再遮遮掩掩的。 “什么要不要的?”说话间,潘婆子从外头走进了院子。 “娘,您回来了?”小潘氏赶紧放下手里还在整理的那些个大白菜,上前接过潘婆子手里的小竹篮子。 “老婆子这么大的人,可不是回来了嘛。大冷的天,也不晓得出来接老婆子一把!老婆子若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个不孝的媳妇竟然在虐待老婆子的乖孙女儿!”潘婆子说话声并不响,但语速十分惊人。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都不带换气的。 潘婆子并不喜欢小潘氏,觉着她腰太细屁股太小,一副难生养的架势。事实上,小潘氏成亲后两年才有孕生下小孙女芦花,之后几年这肚子就没再见动静,可不就是验证了当年难生养的论断嘛。 唯一的孩子又是个孙女,这不是让老潘家断了香火嘛。一想到自家老头子到死都不肯安心地闭上眼睛,潘婆子这心里的怒火是一阵阵地往上冒。 “阿奶~~”正在因为自家亲娘反对而不甘心的潘芦花冷眼瞧着潘婆子在那里数落着小潘氏,不仅不为小潘氏劝慰一下潘婆子,反而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娘方才不同意我跟远哥哥在一起。” 潘婆子听完潘芦花的话后,一抬手顺势便打了小潘氏一个耳光:“放p!” 躲在暗处偷听的李君苒也为这一声响亮的耳光吓了一跳,随后不怀好意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李正远,压低了嗓门玩笑道:“小叔,桃花一朵朵呦。” 李正远阴沉着脸,方才他并不明白李君苒为何突然很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将他从爷爷那儿给拖了出来。现在跟着这小丫头偷听到潘家人私底下竟然打得这么个主意,要说不动怒基本不可能,可要说有多少生气其实也还好。偏偏,让自家小侄女这么幸灾乐祸地一调侃,李正远也意识到了里面的不妥。 “柳丫头,其实……” “嘘~”李君苒一把将李正远拉回角落里,指了指院门口,“我娘来了。” “大嫂?”(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嫂?”原本李正远还想冒头,听李君苒如此说,便又缩了回去。没一会儿,李徐氏果然出现在了院门口。李徐氏特意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请七叔祖上二房晚上一道吃个家常便饭。 还没等李徐氏进屋,李君苒便绕了个道,从厢房另一边走了出来。 “娘。” “柳儿啊,你爹呢?”李徐氏没见到李正明,便随口问了一句。 “爹还在五爷爷那儿(挨批)呢。”李君苒笑嘻嘻地回答道,“娘,方才太爷爷说,晚上就在他这儿吃。” “啊……可是家里头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没事儿,大不了煮好了拿过来加菜呗。” “也行。对了,柳儿你之前说要做那个什么鸡……” “叫花鸡?” “对,就是那个鸡……” 李徐氏原本的说话声就不大,又间隔着一些距离,最终李君苒跟李徐氏那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厨房,传到潘芦花的耳朵里,直接就变了味。本就对李君苒瞧不顺眼的潘芦花只听了几个音,尤其听到李君苒那句“x花鸡”时,瞬间就愤怒了。 “花儿,这是咋的了?”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外头动静的潘婆子其实很早就知道了李徐氏正站在院门口,可潘婆子却并不着急着离开厨房。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晾一下李徐氏,想让李徐氏明白,别以为她那男人那个叫李正明的傻大个儿从族谱上看是从这家过继出去的。就真的是这家人了。 要说,这潘婆子跟她那儿媳妇小潘氏对于某些事的认识上。还真验证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是一丁点儿都没说错。 “阿奶。那个七柳刚才欺负我,说我是‘芦花鸡’。远哥哥跟娘都听到了。”潘芦花很是委屈地跟潘婆子告黑状,不仅将李君苒给告了,顺便还带上了自家亲娘小潘氏。 “你是死人啊,花儿让个外头小丫头给欺负了,也没个反应?”潘婆子不由地提高了说话音量,一边很是顺手地拧了把小潘氏的胳膊,一边怒道,“当初老婆子也不晓得做了什么孽……” 潘婆子又习惯性地开始数落小潘氏。哪曾想才数落了几个字,便生生因为听到外头传来李正远的声音,而不得不中断。 “小叔,你也在家啊。” 李徐氏倒是对从后院走出来的李正远没多少意外,即便两个多时辰前才见过,李徐氏心里也只当李正远是因为知道自家小闺女回到了李家屯,这才提前赶回了家。 “大嫂,我刚回家。”李正远侧过头,冲着主屋的方向喊了一声。“爷爷,大嫂过来了。” 李正远故意提高了说话音量,无非就是在提醒这会儿还窝在厨房里不肯出来的潘家人。 原本李正远只想买个会煮饭的妇人,平日里帮着他做个饭收拾一下屋子。照顾自家爷爷的日常起居。之所以后来将潘婆子一家都买了下来,主要也是瞧着他们可怜。哪曾想,这老的老小的小。却是没有一个安分的,而且一个比一个知道在他面前装。李正远谁也不怪。怪只怪他自己平日里多数时间都留在镇上的杂货铺里,即便隔三差五地回屯子。也是早出晚归。 “来啦来啦,她大嫂咋来啦?”潘婆子听到了李正远的声音后,立马屁颠屁颠地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一边笑着跟李正远解释道,“老婆子方才是听到些东西,原想着将手上的活儿忙好后,再出来瞧瞧的。” 言外之意就是在怪李徐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潘婆子忙得脚不挨地时上门打扰。所以是你李徐氏来的不是时候,不好怪她这个主人没招呼。 李正远目光闪烁了一下,开始考虑回头是不是将这潘婆子一家卖了,然后再重新找一个品性好的。 “大嫂,爷爷还等着呢,先进去吧。” 七叔祖好像一直有留意院子里动静似的,李正远的话音才落下,一旁的窗户便推开了。七叔祖从屋里探出了脑袋。 “明子媳妇来啦。” “老祖儿,娘让我请您晚上去她那儿吃饭。娘还特意煮了您最爱吃的红烧肉,特意选的最好的五花肉。” 听到有红烧肉,七叔祖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立马亮闪闪的,可转眼又连连摇着头:“明子媳妇,让你婆婆别忙活了,今儿晚上就在老头子这儿吃。” 方才李君苒便跟李徐氏提过这事,这会儿见七叔祖亲自开口,便没再拒绝,而是笑着应道:“那行,我马上回家跟娘说一声。过会儿等锅里炖的红烧肉好了,再端过来加个菜。刚才回来时,柳儿就嚷嚷着要吃什么花鸡。” “娘,叫花鸡。” 李徐氏宠溺得看了李君苒一眼,继续开口道:“那芦花鸡我来时也已经宰杀好了,一会儿也一道做好了带过来加个菜。” 七叔祖听后连连点着头说好,一时高兴便吩咐李正远记得将里正以及李家三爷爷还有五爷爷一道叫过来,晚上也好喝两盅。李正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柳儿,你是在这里陪老祖儿还是回家?”李徐氏因为还要回去处理自家小闺女所说的什么叫花鸡,并没有在七叔祖这儿多逗留。临走前,李徐氏轻声地问正在小声跟李正远说着话的李君苒是不是跟她一道回家。 李正远不知怎的想到了李君苒方才让他拿到家里的那个笨重酒坛子,不是说特意拿过来做菜用的嘛。李正远多少有点好奇李君苒准备怎么做,便很是主动地帮李君苒拒绝了李徐氏同她一起回家的要求。 “大嫂,您先回吧。让柳儿陪爷爷说说话。” “也好。柳儿,你就在老祖儿这儿陪老祖儿多说说话吧。娘先回了,一会儿再过来。”李徐氏并没有多想,便回二房了。 等李徐氏离开后,李君苒不解地扭头看向李正远,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叔,柳儿还要回去帮着娘做那个叫花鸡呢。” “叫花鸡什么先不忙。柳儿你忘了?刚才你不是特意拿了个空酒坛子过来,不是说要做什么从未见过的美食的嘛。” “什么好吃的?”一旁凑趣的七叔祖也来了兴趣。 “爷爷,你是不知道。刚才柳丫头过来时,怀里头抱了好大一个空酒坛子,说是一会儿要拿这空酒坛子做一道爷爷你见都没见过的美食。” 一听说美食,而且还是自己之前见都没见过的,七叔祖的兴趣更浓郁了。可抬头瞧了瞧李君苒,怎么都没办法相信自家小孙子的话。 “臭小子,柳丫头今年才几岁呀,这人还没灶台高呢。” 李正远见李君苒低着头一直没吭声,又见自家亲爷爷如此怀疑,赶忙凑到李君苒跟前,压低了嗓门道:“我说柳儿,你该不会真的不会做,逗小叔开心吧。” 正在走神的李君苒回过了神,猛一抬头比那瞧见李正远那张凑得很近的大脸。李君苒本能地举手拍了过去,同时又连退了好几步,没好气地开口道:“小叔,你靠那么近干嘛?” 李正远捂着酸疼的鼻子,说话声带着明显的鼻音。 “泥不系说幺拿酒坛组菜嘛。” “小叔,你没事吧,柳儿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李正远摆了摆手,见李君苒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赔礼,即便不当着自家爷爷的面,他也不能跟个晚辈太计较。“对了,柳儿你说的那道菜需要哪些原材料,我帮你看看家里有没有。” 李正远带着李君苒去了后院存放粮食的地窖。 “小叔,其实用不到多少东西。” 开始时,李正远听李君苒这么说还真以为不需要多少食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听李君苒将所需要的那些个食材一一报出来后,李正远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些的好东西煮在一块想不好吃都难吧。可当他听到李君苒笑嘻嘻地最后说出“开个玩笑”四个字后,李正远真的很想好好收拾一下眼前这个便宜侄女。 李君苒最初时真的不是开玩笑,那道传统的佛跳墙确实所需的原料有几十种之多。什么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鳖裙、鹿筋、鸽蛋、鸭胗、鱼肚……可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陆空大集合。 至于家常的就简单好多,冬笋、香菇、虾肉、瑶柱、鹌鹑蛋、鱼翅、鲍鱼等等材料按着顺序放入瓦罐里头,倒上花雕酒将瓦罐密封后上锅蒸两个小时,也就是一个时辰即可。可即便是最简单的,只怕这原材料也很难凑齐。 “柳儿,这菜是不是你在程府里学的。” “恩。”这一次李君苒倒是真的没说谎。程府那位庶出的二小姐曾心血来潮露了一手,乘着某次宴请亲友的机会,指挥大厨房的主厨试做了一次,那会儿小七柳还活着。程语瑶就是凭借着这道菜,让程庆业在一干来程府做客的亲朋好友面前倍儿有面子。 “放心吧,小叔。我们做最简单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就是五章 “放心吧,小叔。我们做最简单的。” 李君苒从地窖里切了一小块腌制过的腊肉,腊肉自然比不得金华火腿,凑合用呗。一小把晒干的香菇跟虾干,又顺道拿了一些粉丝。剩下的那些个食材,如冬笋、熟鸡肉、鸡蛋,厨房里有现成的,李君苒便没有拿。至于广肚,也就是鳌鱼公肚,在天启朝这边也是四大补品,堪称海八珍,如此昂贵实在没办法偷梁换柱,也只能像海参鲍鱼这些一样给偷工减料了。 天启朝早在前朝时便有了粉丝,根据原料不同分两种:一种是乳白色有些透明的绿豆粉丝,细细的;还有一种是红薯粉丝,比较粗,颜色呈黄棕色略微有些偏黑,不怎么透明。考虑到回头要将庄园出品的鱼翅跟粉丝混在一起,李君苒只选了绿豆粉丝。 在程府时,李君苒也曾想过等她能脱奴籍离开程府时,是不是组织李家屯里几家关系比较好的人家一起制作粉丝卖。要说天启朝有很多好东西,还多亏了前头那位穿越同行前朝的昭瑞公主,粉丝便是这位前辈其中一个杰作。 当然,因为条件的限制,昭瑞公主所制作的粉丝用的依旧是明矾。明矾有抗菌作用,中医认为明矾具有解毒杀虫、止血止泻、清热消痰的功效,可以用来治疗十二指肠溃疡等疾病。可惜明矾里含有金属铝,作为添加剂用于制作粉丝等食物时,不宜吃太多,否则对身体容易造成危害。尤其是对大脑。所以在李君苒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已经命令禁止制作粉丝、油条、凉粉等物时严禁添加明矾。 李君苒之所以想到制作粉丝。除了自己个儿比较喜欢吃以外,主要也是因为这东西经济效益确实不错。按着天启朝这边的红薯产量。差不多一百斤新鲜红薯能出十五斤左右的粉丝。至于那些加工后剩下的渣滓,还能作为饲料用来养猪跟鸡鸭。一丁点儿都不浪费。 明矾什么的,李君苒可没打算用了,反正自家庄园商铺那边也有一种类似效果的食品添加剂面粉改良剂。而且自打知道天启朝这边的粉丝还是使用明矾后,李君苒便在自家庄园里种了好些红薯跟绿豆,随后试着用那个面粉改良剂制作了一些粉丝出来。 在此之前李君苒是从未自己动手做粉丝,以至于最初几次纯属是在浪费原材料,好在最终还是让她给折腾出来了,而且跟加工器一步到位所制作出来的粉丝相差并不大。正是因为亲自动手制作过。所出的成品更是隔三差五地加工成各种美食,每次都吃的满嘴流油肚儿圆圆,李君苒才动了回李家屯后是不是加工粉丝赚钱的念头。 “柳儿,东西是不是少了点?”李正远见李君苒就只拿了咸肉粉丝虾干跟香菇,想到之前那一口气所报的几十种食材,不禁有些汗颜。两者之间察觉未免也太大了吧。 “不用不用。都说了,是家常版,最简单的那种。”李君苒摆了摆手,拿着手里的东西。便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除了小潘氏正在那里收拾鸡外,还有个有着半头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正坐在灶口取暖,并没有瞧见那个小花痴潘芦花。那老妇人应该就是小潘氏的婆婆潘婆子了。 “潘婶子。这鸡快收拾好了吧?”李君苒发现小潘氏的动作着实很利索,这才多久功夫,之前还在后院悠闲散步的一只小公鸡便便小潘氏给拔干净了毛。开了膛破了肚,收拾干净了。 “快了。就收拾好了。”小潘氏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灶口取暖的潘婆子。 “潘婶子,这鸡原是打算熬汤的吧。” “是啊。柳姑娘一会儿可要多喝点儿。” 李君苒笑了笑,指了指鸡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道:“潘婶子,能帮柳儿将这块鸡肉剃下来不?不带皮跟那些油脂,一会儿熬鸡汤时,顺道煮熟了,再留一碗鸡汤就行。柳儿一会儿有用。” “呃……好。”小潘氏偷偷地抬眼瞄了一眼坐在灶口取暖的潘婆子。 “另外,柳儿还需要两个水煮白蛋,个头越小越好。” “行。”小潘氏咬牙应道,“柳姑娘还需要什么?” “腊肉先泡半个时辰,然后洗干净再切成薄片儿。至于其他的……暂且就这些吧。” 李君苒虽说背对着潘婆子,可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潘婆子那带着明显不友善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一般。至于小潘氏那一瞬间的犹豫,李君苒也是一丁点儿都不曾错过。 而这一切,李君苒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跟小潘氏说好后,便转身从碗柜里找出三个大海碗,分别倒上温热水后,将腊肉、香菇虾干以及绿豆粉丝给浸泡上了。忙好了这些后,李君苒也没理会潘婆子,便走出了厨房。 李君苒前脚才离开,后脚便听到潘婆子那吐痰声:“啊呸!什么东西!你个不争气的,给老婆子听好了,不准照她说的做!要不然看老婆子不抽死你!” “娘,这不好吧。她毕竟是……” “是什么?!还真当自己个儿是千金小姐了?不过是个卖身给大户人家的下贱丫头罢了,竟然也敢使唤老婆……” 潘婆子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拎着一小坛酒的李正远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背后嚼舌根时最怕的不就是被人逮了个正着嘛。饶是自诩脸皮比旁人更厚实一些的潘婆子,此时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讪讪色。要说潘婆子也算是见惯了类似场面之人,尴尬情绪不过转瞬即逝。转眼间,潘婆子心里更多的则是埋怨。对于李正远这个在潘家陷入水深火热之时伸出援助之手的恩公,潘婆子并没有多少不满。潘婆子内心所有的不满全都算在了李君苒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妮子头上。 正在主屋那儿陪七叔祖说话,顺便理金针菇的李君苒并不知道她又一次躺着也中枪了。(未完待续。。) ps:好好的吃坏了肚子……囧 第一百九十六章 潘婆子并没有注意到李正远掩藏在长袖下的左手正紧握成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按压下心中的怒火。 潘婆子没察觉到李正远的不悦,其实这并不奇怪。要知道,潘婆子在没举家逃难到越镇这边前,家里其实也是不错的,最起码也是有房有田小有积蓄。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赔了人,房子跟田地也都拿来抵了债不说,还被那恶人驱逐给赶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 之后更是厄运连连,在投奔亲友的路上,潘婆子的男人,本就身子骨不怎么强健的老潘头,因为之前的连番不幸遭遇,途径越镇时便身染恶疾直接病倒了。这一病不要紧,不仅花光了家里仅剩下的那点儿银子,还额外欠下了一笔不菲的高利贷,最终人还是没能救回来,就这么去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全家都卖身为奴,以偿还债务。 其实潘家人也是没得选择。若是再不偿还银子,就要被那些放高利贷的卖掉。若是真的落入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手里,到时候极有可能男的被卖去矿山挖矿,女的多半得去那腌脏的花柳之地,到时候只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自卖为奴,最起码还能选择。这不就让潘婆子一家否极泰来地遇到了宽厚的第一任主人七叔祖以及他的小孙子李正远。 无论是七叔祖还是李正远都是那相对比较淳朴的庄户人家,即便因为做生意李正远多了几分奸诈。对于同时“穷苦”出生的潘婆子一家那不幸遭遇还是蛮同情的,也是一直善待着。李正远对潘婆子一家唯一的要求,也就是好好替他照顾七叔祖的生活起居,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七叔祖爷孙俩的这份低要求,让潘婆子早已忘记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本质转变。或许,在潘婆子心目中,她一直还是那个可以在儒林村里高兴时东家长西家短,有矛盾起争执后破口大骂甚至互相掐架大战八百回合都没事的老婆子。 或许,在潘婆子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还是有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了。但这种意识也就在潘婆子心里只占了那么一丁点儿位置。最多也就是那么一闪而过。就被潘婆子彪悍的良好自我感觉给一巴掌拍到了九霄云外。 正是因为这种太过良好的自我感觉,潘婆子即便察觉到了李正远的脸色不对,也没有任何危机感。更何况压根就没察觉到。反倒是一旁的小潘氏,一晃神便意识到了自家婆婆小潘氏方才那席话显然已经触动了李正远的逆鳞。 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年潘婆子的婆婆便不是个好相处的。潘婆子成功晋升为婆婆后。便将自己当人儿媳时多年所受的那些苦让小潘氏一一体会了一把。对此。小潘氏并不敢有所埋怨。谁让自己个儿的肚皮不争气咧。 成亲两年多肚皮才有动静,有了身孕后更是怀得险象环生。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却不想是个闺女。倘若当年生下的是个儿子。或许小潘氏的日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潘婆子非打即骂。 潘婆子的刁难并非让小潘氏最难熬。唯一的闺女芦花比起她这个娘亲,明显更喜欢潘婆子,这才是小潘氏内心最痛苦的。而这个宝贝闺女早已让潘婆子给宠坏了。 在潘婆子的威严下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潘氏,每一天过得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到喜怒无常的潘婆子。正是这份谨小慎微,让小潘氏很快意识到,她之前某些认识可能出现了明显偏差。可具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小潘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潘氏自从来到李家屯后,可以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就窝在厨房里,要不就是在后院,忙里忙外,可以说从早忙到晚。在李家屯这边,唯一走的比较近的,可能就是住在不远的李田氏了。 难道是她? 小潘氏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实在不想相信自己心里所猜想的。 倘若李君苒这会儿就在小潘氏面前,在她家那只真的肥得已经走不动道的耗子泄密下,还真能赞一声,小潘氏乃真相了。 说起来,这李田氏也是个可怜之人。三年前嫁进李家屯,嫁给了李家旁支六房的李正先。谁曾想新婚还没三个月,李正先跟着还是李平海三儿子的李正明上山打猎。结果很不幸地遇到了野猪王。李正明逃避时一脚踏空摔下了山坡,虽说摔断了腿,好歹捡回了一条命。李正先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直接让那只野猪王给收拾了。李田氏便成了未亡人,俗称寡/妇。 李正先家里原本就只有一位寡母李婶,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到成年,娶了媳妇,结果连个后都没留下就没了。这对李婶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李婶便将这股子怨气统统发泄在了李田氏这个新娶没多久的儿媳妇身上。 如果小七柳家在李平海这个当爹的纵容下,被李小冯氏婆媳三人夹攻拿捏住,一直倒霉下去,李田氏的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偏偏两个多月前,李君苒回了趟李家屯后,全家人都过继给了比李家四房更富庶些的李平河一脉,甚至还跟七叔祖家更近了一步。这对李田氏已经扭曲的心理可谓刺激更大了。 李田氏也知道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顶风作案的下场只怕比那李小冯氏婆媳三个还要悲惨。于是李田氏借着她家与七叔祖家距离并不远的机会,背着自家婆婆李婶偷偷地来了几次。跟潘婆子一家稍稍接触后,李田氏便开始不着痕迹地挖墙脚,而且对潘家祖孙三代采取了不同的策略,重点攻略小潘氏跟潘芦花。 对于小潘氏,李田氏很努力地让她意识到李正明一家四口是因为嫌贫爱富,这才抛弃亲爹,现在攀上李崔氏成功过继到隔壁二伯家其实就是为了银子。之后为了银子又过来巴结七叔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潘氏一直就对七叔祖祖孙俩心存感激,所以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生怕出一丁点儿纰漏。偏偏因为整日从早忙到晚,基本就没有什么闲暇功夫走出院子串门子,对李家屯发生的一切自然了解得并不深。唯一一个信息来源地李田氏又是小潘氏所不知道的别有用心。 从李田氏那儿知道李正明一家是如此卑劣后,小潘氏很是不安,连带着瞧着李正明小两口是越瞧越不顺眼。之后又听说现在整个李家屯绝大数村民都已经被看似忠厚老实的李正明一家那高超的伪装给蒙蔽后,小潘氏心里就更着急了。李家屯其他村民如何,小潘氏倒是并不在意,唯一担心的自然是七叔祖跟李正远祖孙俩。 李田氏给小潘氏的洗脑还是蛮成功的,可惜小潘氏在潘婆子眼皮底下谨小慎微地生活了十来年,旁的心思没学会多少,做得多说的少小心谨慎是小潘氏最大的优点。小潘氏生怕自己人微言轻,七叔祖跟李正远不相信自己,便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收集着李正明一家的错漏。 谁曾想,李正明一家没安好心的证据小潘氏没找到,反而察觉到了李田氏没安什么好心。也亏着李田氏这会儿没在,要不然准会吐上一大口血,大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味道。 李田氏自然不可能就给小潘氏一个人洗脑,其实比起小潘氏这般磨磨唧唧的性子,李田氏更喜欢像潘婆子这样自说自话又有点倚老卖老的老家伙。还有像潘芦花这般一心惦记李正远的小花痴。 “潘婶子……”李君苒见小潘氏没理会自己,便只好提高了音量又叫了小潘氏一声,这才将明显走神在想心事的小潘氏给拉了回来,“潘婶子~” “啊。”小潘氏回过了神来,“柳姑娘。” “小叔说,他方才拿来一小坛子酒,让你收好了。” “我马上去拿来。”小潘氏转身从碗柜子里将小酒坛子拿了出来,按着李君苒的要求,往李君苒拿来的那个酒坛子里倒了一半。 传统的佛跳墙,得先把十几种食材先煎炒烹炸炮制成各种特色口味。然后一层叠一层地码放在一只大的绍兴酒坛子里。随后注入适量上汤跟绍兴酒,使得汤水酒水以及食材充分融合。再将酒坛口用荷叶密封后盖严,放火上武火烧沸后改文火慢慢煨炖三四个时辰。 至于家常最简单版,无论食材还是制作过程。都大大缩了水。李君苒不过是用姜片垫底。随后依次铺上冬笋片、香菇、金针菇、熟鸡胸肉、腊肉以及泡发好的虾干跟黑木耳。在煮熟的鸡蛋上面又将掺了一小部分鱼翅的绿豆粉丝铺在表面。因为没有鲍鱼,只好算了。 随后,李君苒在一旁指挥小潘氏从旁边那口正用小火慢慢熬制鸡汤的锅里舀了一大勺出来。倒入已经煮开的剩下半坛子酒里,等到再次煮开后才加了少许盐调味。小潘氏按着李君苒的吩咐,慢慢地将汤舀入酒坛里。乘着小潘氏没留意,李君苒又往酒坛里加了些庄园出品的温泉水,让那味道更美味一些。 “潘婶,一会儿用荷叶封口后再盖上盖子,隔水蒸一个时辰就行。”李君苒想起李徐氏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处理那叫花鸡,见这边也差不多了,便交代小潘氏随后该怎么做后,就匆匆离开了厨房。 正在烧火的潘婆子见李君苒可算是离开了,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回头见自家儿媳妇还在那里很是仔细地往酒坛里装鸡汤,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这荷叶密封酒坛子可得用结识些的绳子。芦花娘,老婆子那屋里床旁边的柜子里正好有适合的细绳子,不如就用那个吧。” “啊……”小潘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让老婆子跑这一趟不成?你给懒骨头的媳妇,整日里就跟算盘珠子似的,拨了才动。” “娘,我,我马上去。”小潘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随后赶紧走出厨房。临近厨房门口时,隐隐觉着不对劲的小潘氏不放心地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灶台上的那小酒坛子。一咬牙,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潘婆子见厨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正想起身将自家小孙女潘芦花叫进厨房,早已急不可耐的潘芦花便已经从外头跑了进来。 “阿奶,东西我拿来了。”潘芦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里包着一些黄褐色粉末。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怕只有潘婆子跟潘芦花心里清楚了。当然,这对祖孙俩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瞧得一清二楚,那便是故意借故离开的李君苒童鞋。 “赶紧的,给老婆子。”潘婆子接过了潘芦花递上的纸包后,手脚利索地打开了纸包,一点儿都没犹豫往放在灶台上的一个空碗里倒了大半包纸包里的黄褐色粉末。随后舀了半勺温水将这些个黄褐色粉末完全化开后,尽数倒入了那坛装满了美食的小酒坛子里。 “阿奶,是不是少了点儿?”潘芦花有些不满意潘婆子为何不全部倒下去,实在太小气了。 “你个小傻瓜,就这半包的分量,也足够拉上一两天的。若是加多了,可就该怀疑是不是在里头加了泻药了。若像现在这样,最多也就是吃了那不干不净的东西,这才吃坏了肚子跑肚。”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是一丁点儿都没说错。潘婆子为了给自家孙女潘芦花报仇,不惜在李君苒负责烹煮的菜里面放巴豆粉。偏偏计量减半,如此一来,只会让人觉着是菜本身有问题,而不会想到这是有人加了料。 潘婆子跟潘芦花压根就没想过,李君苒所煮的这道菜,除了她本人会吃外,还有其他人也会品尝。这里头当然也包括了潘婆子跟潘芦花俩人在内。潘婆子跟潘芦花是一丁点儿都不担心七叔祖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会不会因此中招,这一刻这对祖孙俩只想到了要给李君苒点颜色看看。 “柳儿妹妹,这对祖孙真是可恨呐。也亏着老祖儿跟远哥儿对她们一家那么好,真真比那白眼儿还要可恶!”在庄园里陪着李君苒冷眼瞧着潘婆子跟潘芦花下药的雪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恶人总归有恶人磨。放心吧,雪莲姐姐。一会儿,我若不让这对祖孙俩自食其果,就不叫李君苒!”李君苒表情淡淡的开口道。 “那就好。”雪莲笑嘻嘻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傍晚,潘婆子的儿子小潘氏的夫君潘栋从地里忙完了农活,回来了,正巧赶上开饭。潘栋长得跟潘婆子并不像,至少在李君苒看来这对母子就没一个地方长得像的。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下午知道潘婆子跟潘芦花在那小酒坛子里下了巴豆之事,李君苒瞧着那个潘栋很是不顺眼,总觉着潘栋这人怪怪的。 别又是像那个李正安那样,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吧。 李君苒在心里暗暗思忖道。 “良(娘),饿死栋儿了。”潘栋才一进院子,就冲着屋里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栋儿回来了?”潘婆子一听到潘栋的说话声,立马疾步从厨房走了出来,“瞧瞧,这一身脏的,快洗洗。” “花儿娘,还不赶紧地给栋儿打盆水来。”潘婆子回转过头,嫌弃地看向还在灶上炒菜的小潘氏。 …… 正在主屋的李正远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后,脸色越发阴沉了,几乎哭丧着看向七叔祖:“祖儿,为什么不告诉孙儿?” 七叔祖愣了一下,随后咧开已经掉了好几颗牙的嘴,笑道:“不管咋说,这也是爷的好孙儿那一份孝心不是。” “阿远啊,其实这里头也有好的。婶子瞧着那个小潘氏是个勤快儿人。” “嗯嗯,那个小潘氏确实不错。”七叔祖见自家宝贝小孙子一脸的后悔与沮丧,赶忙配合李崔氏。宽慰道。 在一旁的李君苒一声不吭地敲着核桃,她算是看出来了,打从李正远买下潘婆子一家四口,并将人领进家门,七叔祖应该或多或少地就瞧出这家人有问题了。多半是碍于自家孙儿的一片孝心,再者或许也想趁机磨练一下她这个小叔,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那里装糊涂,想让她这个小叔自己个儿发现。可惜,李正远童鞋平日里多半时间都在镇上守着那家杂货铺子。难得回来的日子潘婆子一家又太会装。今儿若不是她在一旁添乱,估计还得过很久才发现有问题的潘婆子一家。 没办法,她这个小叔李正远童鞋别看在整个李家屯辈分并不低,可年纪毕竟才十三岁半。连弱冠礼都还没行过。说白了就是一个毛头臭小子。李君苒已经不记得她十三岁那会儿在干嘛。反正没她小叔这么能干就是了。 没爹娘的娃果然更早慧,可这种早慧,在李君苒看来多少有点让人心疼。 至于李崔氏能瞧出问题。李君苒就一点儿都不觉着意外了。之前她家老爹李正明过继给二房当嗣子时,七叔祖逮着机会乘机倚老卖老了一把,将她家老爹算在了自家儿子膝下。虽说彻底断了她家老爹跟李家四房李平海的关系,可也为自家孙儿算计到了一个亲大哥。过继事件后,她家老爹还有亲娘李徐氏便隔三差五地过来探望一下七叔祖,不管怎么说现在族谱上,七叔祖也曾经是她家老爹的亲爷爷。而李崔氏原本就跟七叔祖关系不错,可以说是七叔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只不过在没过继事件之前,往来得不怎么频繁就是了。 “太爷爷,柳儿饿了。”李君苒知道潘栋回来后,便开始期待一会儿的好戏。 “柳丫头饿了啊,那赶紧,赶紧的。”七叔祖一听李君苒说饿了,也顾不上跟自家小孙子说话了,“臭小子,你还不赶紧上后院瞧瞧,让你明哥别劈柴,没听柳丫头说饿了嘛。” “哦。”李正远起身向屋外走去,临走前看了李君苒一眼,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咿咿咿~柳丫头你这小丫头一来,小叔我的地位极限下降呐。 李君苒瞧见了李正远带着无比幽怨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李君苒知道,她的这个只比自己现在所用的小身板大那么几岁的便宜小叔,对于七叔祖对她更宠爱一些,其实并没有多少羡慕嫉妒恨。之所以有会幽怨表情,无非在耍宝,稍稍抗议一下下而已。 说起来李正远也是个可怜的娃,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可爹娘早逝,是被七叔祖这个亲爷爷带大的。因为七叔祖一脉就剩下他这么一根独苗,在十岁之前七叔祖根本就不敢放李正远走出自家小院子。李正远小小年纪坚持在镇上守着那家杂货铺,纵然有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照顾自己的味道,何尝不是为了摆脱束缚在身上的枷锁。 意识到自己太过小心,以至于有点儿拔苗助长的七叔祖不得不含着泪咬牙同意自家小孙子去镇上开杂货铺。现在七叔祖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小孙子在与李君苒这小丫头互动时,眉宇间会表露出更多同龄孩子该有的各种情绪后,对李君苒自然更好了。何况,柳丫头本来就是自家大孙子的小闺女,原是一家人,不是么。 也不晓得是不是察觉到七叔祖瞧自己的目光太过热情,李君苒本能地抖了一下身子。一想到那罐加了料的佛跳墙,李君苒觉着还是应该先跟七叔祖还有李崔氏通个气比较好。当然,若是两位老人家能配合一下,就更好了。 “太爷爷,阿奶,柳儿有话要说。就是关于柳儿下午在厨房炖的那罐汤煲。”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潘婆子跟潘芦花在小酒坛里下药这事如数告诉了七叔祖跟李崔氏。 “啥?”李崔氏听完后当即怒了,“天杀的,这是想害死人呐……” “哎,有些人果然是养不熟的。”七叔祖又吸了一大口手里的烟袋锅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那柳丫头你说咋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下药的自己个儿把那坛子好东西乖乖地吃下去。”李君苒笑嘻嘻地回答道,“太爷爷,阿奶你们别吃那盅加了料的就行。” “不吃啊……” “老婆子就说呐,好端端的突然跑回家,原本说要做那什么叫花鸡也不做了。你这鬼丫头……”李崔氏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颊。 “原来柳丫头还另外炖了一盅啊,好好。”七叔祖原以为今儿是吃不到了,现在知道李君苒又额外又重新准备了一锅后,很是高兴。 要知道打从下午在主屋闻到那股子从厨房飘来的食物清香后,七叔祖便时不时地抬头看窗外,实在太香了有木有?把人所有的馋虫都给勾引出来了,有木有?不知道老人家脾胃弱,经不起这么诱人的食物香勾引?不孝啊,真真不孝啊。 李正远去后院叫李正明前,路过厨房时特意吩咐了小潘氏可以开饭了。所以等李君苒陪着七叔祖跟李崔氏来到吃饭的厅堂时,八仙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却不想潘栋已经坐在了那里,正眼巴巴地盯着一桌子美食。听到响动声,见到姗姗来迟的七叔祖,脸上带着明显的幽怨与委屈。 见此,李君苒有些无语的乐了。老实说,都不晓得自家小叔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奇葩,可以说是一丁点儿规矩都不懂。潘栋现在好歹也是卖身给李家的家奴了,即便他潘栋不曾卖身为奴,在七叔祖跟李崔氏面前也是晚辈好不好。退一万步,潘栋是那来李家这边做客的客人,也没听说客人可以先于主人落座的。现在竟然还委屈上了。 也亏着潘栋不曾提前动筷子,要不然李君苒还真有点没办法接受跟这么个奇葩同桌吃饭。 许是察觉到了李君苒这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正盯着自己看,潘栋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低着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老祖,坐,坐。” “潘栋啊,老祖今儿家里人多,一会儿让你媳妇再另开一桌,你坐那儿吃。” 潘栋听七叔祖如此说,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老祖~~” 李君苒眨了眨眼,隐隐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眼前这个叫潘栋的大块头,不会是傻子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十章 潘栋当然不可能是傻子,只不过脑子出了点问题,然后将七叔祖当成了自己个儿的亲老祖,将自己当成了李家人而已。潘栋的这种意识从某个角度讲,比如圣母什么的兴许还会非常高兴,可换做其他旁人,尤其讲究什么嫡庶尊卑的天启朝人,可能就没办法接受了。 尼玛,老子买来的究竟是奴仆还是小祖宗呐。 对此,李君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瞄了一眼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灰似的李正远。虽说幸灾乐祸什么的是不对的,可是这一刻李君苒真的很想笑那么一下下。幸好最后李君苒没笑出声来,可即便如此,这事还是在李正远的心里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李正远吸取了这件事的经验教训,再招收手下买卖奴仆时,一律精挑细选,但凡人品有问题的,统统剔除,即便那人能力再强也不要。 还别说,李正远因为这么个小细节,还真为很久以后的自己避开了好大一劫难。当然,劫不劫难祸不祸水的,这事还得好几年以后才会发生。这会儿还是个毛头臭小子的李正远正陪着七叔祖外加李君苒一家四口,还有里正李正书、李三爷爷李五爷爷围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 当七叔祖示意小潘氏将原本放在八仙大圆桌正中的那小酒坛挪到旁边那张小桌子上时,潘婆子跟潘芦花祖孙俩那脸色瞬间就变了。 “老爷子,这么好的东西……”要说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比起潘芦花那一脸明显的惊慌。潘婆子显然要镇定太多了。 “潘大娘,没事儿。柳儿那丫头知道晚上三叔五叔还有大伯也要过来一道吃饭后,就怕不够吃,便特意回家又炖了一盅。这盅是特意给你们炖的。”李徐氏并不知道内幕,虽然对自家小闺女之前特意嘱咐她别弄混了两个小酒坛觉着有点奇怪,但李徐氏并没多想。这会儿见潘婆子一脸纠结地盯着原本放在自己这桌上的小酒坛,隐隐地似乎想到了什么。 潘芦花原本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潘婆子给狠狠地踩了一脚。脚面传来的疼痛感让潘芦花意识到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真真是有苦说不出,着实痛苦的很。至于潘栋才不管自家亲娘以及亲闺女在那里如何纠结。原本他就在为今儿不能上大圆桌大吃一顿而郁闷不已。即便小桌这边的菜肴丝毫不逊色于大圆桌上的。可还是少了那坛他一进屋便惦记上的小酒坛。现在自己媳妇小潘氏将那坛他惦记很久的酒坛摆放在了他面前,这心情自然甭提多好了。 潘栋虽说并不知道面前的小酒坛里炖得什么,光冲着那时不时传出的诱人清香味,便已经足以让他口水直流的。等到七叔祖示意可以开饭时。潘栋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小酒坛上密封好的荷叶。 瞬间。小酒坛里所散发出来的食物清香味更浓郁了。 “太爷爷。您先尝尝这汤,够不够味儿。”李君苒笑盈盈地站起身,率先为七叔祖舀了一小碗佛跳墙的汤水。 “好。尝尝。是不是如柳丫头你说的那般,真的那么好喝。”七叔祖虽然很是着急着想品尝一番,但碍于身份,只好装做不怎么在意地示意李君苒赶紧的。 “太爷爷,您慢点儿喝,小心着烫。” “七叔,好喝不?”性子比较急的李三爷爷见七叔祖拿起手里的汤勺,放到嘴边吹凉后才慢悠悠地喝下去,喝下半天连眉头都不挑一下,脸上更是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不由地着急了。 “恩……”七叔祖过了老半天才发出一个“恩”字音,把李三爷爷着急得更加拿捏不准了。 “还行吧,味道淡了一点儿。柳丫头,再来一碗。”七叔祖不客气地将碗递给了李君苒。 要说还是李五爷爷最聪明了,在李三爷爷忙着开口问七叔祖味道如何时,便早早地在一旁催促着李君苒赶紧给他先盛上一碗。里正李正书也没吭声,不着痕迹地跟在后面分走了一大碗。 乖乖,这汤可真是鲜美啊。李正书一边低头喝着汤,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着。也就是自家三叔脑子转不过弯来,那汤若不好喝,七叔祖能这么装腔作势地再来一碗?有问味道如何的时间,不如多来上几碗呢。 当李三爷爷回过神来,见一个个都低着头忙着喝汤时,才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赶紧一把夺过李君苒手里的汤勺,急吼吼地往小酒坛里舀去。哪曾想,小酒坛里也就只剩下坛底那么一点点汤水了。最后还是为人比较厚道的包子爹李正明看不下去了,将自家闺女孝敬他的那碗贡献了出来。 没办法,小酒坛子本就不大,原本里面那点儿汤水也就刚够一桌人每人来上那么一小碗而已。谁曾想七叔祖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一上来便舀走了两碗,最后又不客气地端走了自家小孙子那半碗。李五爷爷在见到七叔祖装腔作势地喝第二碗时,便为自己舀了一碗尝尝鲜,随后里正叔也没客气。之后再加上李君苒帮七叔祖舀完后,立马给李崔氏舀的一碗,见缝插针地帮自家爹娘还有小叔李正远偷渡了三小碗,最后还能剩下一点点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君苒对面前这坛特意回二房厨房炖的这盅佛跳墙很有信心。且不说用料比之前那坛更齐全,最主要借着自家庄园厨房的火细火慢炖足足炖了三个时辰。用料齐全火候到位,再加上额外又添加了一些庄园温泉水,想不好吃都难。 李君苒压根就不担心会被在场之人吃出点儿什么不寻常之物,因为原料里那些个额外添加的诸如鲍参翅肚之物,早已经被她乘着给七叔祖舀汤的间隙,给乾坤大挪移回了自家庄园的厨房案台上。至于剩下的不过是先寻常如鸡肉、冬笋、小虾干、绿豆粉丝等物。 正当七叔祖这边在品尝美食时,另一桌的潘栋已经一口气喝了两碗,还意犹未尽地想盛第三碗,动作之快,快得让潘婆子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栋儿,你都喝了两碗了,别,别喝了。” “是啊,爹……不,不能……再喝了。”潘芦花的脸上也露出好似便秘一般纠结的表情。 “啊。”潘栋愣了一下,有点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头,“这里还有那多呢。” “花儿他爹,娘跟花儿还没喝呢。”小潘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见潘栋脸上越发不高兴,便将目光往七叔祖的方向一转,示意潘栋七叔祖他们就在不远处。 潘栋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汤勺,为潘婆子跟潘芦花各舀了一碗。 “良,花儿喝吧。” “……”知道内幕的潘婆子跟潘芦花对视了一眼,明知道这道菜里下了分量不轻的巴豆粉,哪里还敢喝下去。可若是不喝,岂不是让李家人瞧出她们知道里面有问题? “那个……娘还没喝呢,娘你喝吧。”偶尔潘芦花也有急智的时候,灵光这么一闪,便让潘芦花想到了自家亲娘小潘氏。 “不,不用,还是花儿喝。”从未品尝过潘芦花主动夹菜的小潘氏很是感动,连连摆着手拒绝道。平日里有点好吃的就可着自家闺女的小潘氏自然舍不得吃面前这酒坛所装的好东西,小潘氏哪里知道潘芦花的这份别有用心。 “栋儿,你少喝点,让你媳妇喝点。”潘婆子用着从未对小潘氏使过的灿烂笑容,笑着说道。对此,小潘氏想不受宠若惊都难。 “你要喝?” “不,不用了,花儿她爹,你喝就行。”小潘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平心而论,潘栋并不愿意将属于自己的吃食分给旁人,倘若是潘婆子跟潘芦花也就罢了,分给小潘氏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偏偏知道内幕的潘婆子跟潘芦花当着里正几个的面,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只好就这么硬着头皮,将潘栋为她们舀的那碗汤给喝了下去,不喝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潘婆子跟潘芦花见潘栋喝了那汤后没有立马发作,便多少带了几分侥幸心理,谁曾想祖孙俩才喝了两口汤而已,这肚子便传来了“咕咕”声,没多久便有一种得去后院茅房一泻千里的感觉。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潘婆子跟潘芦花没敢再多耽搁,立马朝着后院直奔而去。 “这,这是咋回事?”李三爷爷瞧着不太对劲,便顺口问了一句。 “瞧着样子……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李正书微微皱了下眉头。原本他就对自己最小的堂弟买来的这一家人瞧着不怎么顺眼,现在又遇到大家正一道高兴地吃饭,却在面前放又臭又响的烟雾弹,着实让人觉着恶心,影响食欲。 “栋子,你去瞧瞧你娘跟你闺女……”李正远并不知道潘婆子跟潘芦花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自作自受。虽说因为下午那会儿在厨房外面偷听到了潘婆子所说的话,瞧清楚了潘家人的真面目,这让李正远对潘婆子一家多少有些不喜,但李正远并不是那本性刻薄之人。这会儿见到潘婆子跟潘芦花像是吃坏了肚子,处于人之常情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却不想,身为亲儿子兼亲爹的潘栋却满不在乎,依旧扒着那小酒坛狼吞虎咽地吃着里面的肉:“有什么好看的,穷人肚子吃不得好东西……哎呦……” 潘栋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肚子一阵绞痛。痛得潘栋捂着肚子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因为潘婆子一家给搅合了,幸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等到了深更半夜非得饿肚子不可。 “柳儿,你说明儿小叔就将这一家子卖了可好?”李正远送李君苒一家送出院子时,偷偷地将李君苒拉到一旁,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哪怕亏点银子,也要将这一家子从自家清理出去!李正远在心里又默默地添上了后半句。 “小叔,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些事可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柳儿,你是说……”李正远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马嘶鸣的声音。远远的好像有辆马车朝着他家的方向快速驶来。 转眼间,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的树荫下,身穿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那里,虽说瞧着只是个下人。却一脸的倨傲表情。 只怕眼前之人来头不小。 李君苒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那车夫。随后又瞄了两眼马车。不知为何脑海里直接想到了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童鞋。之前她跟在程语嫣后面坐了两回程府大小姐的专驾,又从房嬷嬷那儿学了大半个月的规矩,自然也就知道了一些权贵间已经算是公开的小秘密了。比如在这天启朝。因为前朝那位昭瑞公主的关系,也崇尚定制那些个带着私人特有标识图案,能彰显自身个性的东西。其中像马车这样的私人座驾最为明显。 眼前这辆马车,乍一眼跟普通的马车没多大区别,甚至还有故意做旧的痕迹。可在几处细节处还是让李君苒瞧出了不少小秘密来。比如整辆马车的用料,尤其是那两个最容易磨损的车轮跟车轴用的是最好的整木料不说,还在外头包了铜片,安装了防震设备。 要不要这么奢侈啊。 李君苒忍不住想感慨一句,整辆车光是那一个车轮子弄不好就得上百两银子。若是再算上马车其他零部件还有那些个装饰物只怕造价不菲。尤其前头那两匹高大能日行千里的骏马,只怕没上千银子还搞不定,瞧得李君苒很是心动。 好想打劫…… “这里可是李正远家?”正当李君苒走神时,那位一脸倨傲表情的车夫终于开了口,“听说你之前买了姓潘的一家四口,有个五十多的老婆子带着儿子媳妇还有个九岁的孙女?” “你……有何事?”车夫如此简明扼要地直奔主题,很显然在来李家屯找李正远之前已经将该调查的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李正远心里越发没底了,甚至还很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好好地仔细挑一下咧。现在好了,祸水从天而降了。 “没什么。这里有些银子,想问你买下那一家人而已。”车夫并没下马车,而是直接将放在身边的一个小包裹丢到了李正远的脚边。 因为包裹并没有裹严实,掉落在地上后,便有两锭银子从包裹里掉了出来。李君苒低头瞄了一眼,若没看错,每锭银子应该是十两一个的银元宝。瞧着包裹的大小,只怕有八九锭之多。 “一百两,够了吧。” 一百两?! 李正远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饶是李君苒也不由地大吃了一惊。天启朝人口买卖是合法的,而且价格也是分三六九等。像之前小七柳这样的六七岁的女娃无论是被卖进大户人家里,还是因为长得漂亮被卖进花柳之地,最多也就五六两银子。 像潘栋这样的成年壮劳力,价钱跟小女娃差不多。小潘氏这样的妇女稍稍低一些,一般也能卖四五两。当然若是带手艺,价钱自然水涨船高。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基本卖不上什么价钱,四五岁以下的小孩子价钱也很便宜。毕竟这个年龄段不是太老劳动力有限,身子或多或少带着些疾病,便是因为太小容易夭折。 若是赶上灾荒年,即便是漂亮的小女娃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个,而且还是随便挑随便选,运气好点儿还能买二送一,买大送小,那时候还没一头耕牛值钱。平心而论,之前小七柳十年活契能换回八两银子,这价钱已经偏高太多了。以至于中途赎身所要支付的脱奴籍银子也比那些个死契要贵些。 潘婆子一家四口当日因为还欠着高利贷,所以李正远足足支付了三十两,这三十两银子里绝大部分还是潘婆子一家所欠下的外债,包括高利贷的二十两以及给潘老头治病所花去的真金与药钱。 所以,那位表情倨傲的马车夫一下子丢出上百两银子,显然也是清楚李正远当日究竟花费了多少银子买下潘婆子一家。 “用不了一百两那么多。”李正远虽然尚未成年,毕竟在镇上经营李记杂货铺快有两年了。人情往来什么的,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个马车夫,说起来还只是一个奴才,就敢这么直接将银子丢在他的脚边,带着明显羞辱的味道,还想赎人? 即便李正远瞧着潘婆子一家确实越发不顺眼,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李正远怎么都没办法将这口羞辱之气就这么咽下去。 “这位大叔,你的银子掉了。”李君苒抓着李正远的胳膊笑盈盈地开口道。这话音尚未落下,李君苒已经伸出了右脚,一脚踩住了一锭银元宝。随后只是稍稍一用力,便很是轻松地就将银元宝给挑拨到了自己的脚背上。乘着马车夫还未回过神来的间隙,李君苒将脚背上的银元宝抛向半空,随后便是一记凌空飞射,直接将银元宝踢向了依旧坐在驾车位上的马车夫。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李君苒还嫌不够乱似的不但将地上那两锭零散的银元宝给踢回了马车夫那里,就连那包裹里头装的,也没落下。不曾提防的马车夫那脑袋直接让最初那两个大银元宝给砸出了两个包,至于那个包裹则直接砸在了马车夫身后的马车门上,发出好大一声碰撞声。 “柳丫头,你又调皮了。捡到人家丢落在地上的银两怎么可以用脚踢回去?”李正书并没有走远,见到有马车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驶来后更是驻留住了脚步。马车夫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李正书很是不悦,这会儿见李君苒这小丫头如此反击,在心里也多多少少地为此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只不过有所顾忌,也本着和气生财,这才虎下脸来小声地呵斥了李君苒一番。但凡耳聪目明之人,都能听出李正书话里话外对李君苒的维护。 “里正叔,柳儿知错了。”李君苒立马顺杆爬了过去,知错能改(下次继续)呗。 那位中年马车夫应该从未被银子,尤其是沉甸甸的十两一个的银元宝砸过,乍然被砸中直接疼得咧开了嘴。 李正远见马车夫显然已经动怒,准备跳下马车直冲李君苒而来,立马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退下!”马车里传出一声低沉且沙哑的男子说话声。马车夫不甘心地瞪了李君苒一眼,随后退到了马车旁。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位瞧着应该有四五十岁样子的老者,端坐在马车里。 “下人无状,让你们见笑了。”老者留着约两寸长的山羊胡,无论是头发还是胡须都已经花白了一大半。头上戴着一顶员外帽,穿着一身还算合身的对襟团花纹长袄。 “请恕老夫腿脚不便,便不下马车了。”(未完待续。。) ps:15号的,晚了~ 第二百零一章 “请恕老夫腿脚不便,便不下马车了。” “老人家说笑了,是我家小丫头太调皮不懂事。”李正远侧过身将李君苒从身后拉了出来,轻声呵斥道,“柳丫头,还不快点给这位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家赔礼道歉。” 端坐在马车里的这位老人家腿脚是不是真的不利索李君苒不清楚,但有一点李君苒还是能瞧出来的,老人家隐忍功夫修炼得还不错。方才那个一脸倨傲表情的马车夫将银子丢在小叔李正远的脚边,这位老人家显然没觉着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之所以选择呵退自家马车夫,努力扯出一张看似和悦的表情,无非是所求于人,不得不临时放低姿态罢了。 天启朝这边人口买卖是合法的,自然也有相关的法律条文保护那些拿捏住卖身契的主子们那利益。比如第一条便明确规定了卖身契约生效期间,主子可以任意处置那些个奴婢们,包括任意买卖以及打杀有错奴婢。 关于任意打杀这一点,前朝的昭瑞公主也曾试图更改,以保护那些卖身为奴之人。可惜努力了半天效果甚微,最后也只是在前头额外多了“有错”两个字。底下的奴婢有没犯错还不是当主子的一句话,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奴婢自赎脱奴籍自然也是有相关规定的,说白了不是当奴仆的想卖身就卖身,想脱奴籍就能脱得了奴籍的。这得获得拿捏住卖身契的主人家点头同意。而且主动要求脱奴籍那赎身银子最少也是当初卖身银的两倍。活契相对低一些。签了死契的更贵些。毕竟签下死契后整个人都属于主子的私有物了,包括那赎身脱奴籍的银子。 所以,眼前这个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丢下一百两银子转买潘婆子一家,光从价位来讲帮着脱奴籍也够了。李君苒大胆地猜测,若不是因为规定了奴婢买卖转让得自愿,严禁强买强卖,只怕眼前这老头儿压根就不愿意出这一大笔银子吧。 李君苒一边走着神,一边慢吞吞地磨到老头儿跟前,低着头赔礼道歉道:“老爷爷。对不起。丫头不该学那位车把式大叔乱丢银子……” 尼玛。你那是丢吗?中年马车夫听到李君苒如此说时,忍不住又抬头瞪了李君苒一眼,就连端坐在马车上的那位老人家一瞬间也是差点直接动了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扯出个自认为还算和悦的笑容。一字一顿道:“黄毛小丫头。活泼调皮些也是正常,回头学了规矩有了家教后便……” 老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察觉到了不妥。之前不管是李正书还是李正远,到底是一脉相承的李家自己人。虽说在教训李君苒,可明里暗里地依旧在帮着找借口。年纪小,少不更事无疑是个非常好用的借口,可另外还有个借口那便是小孩子模仿能力强,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当然,有样学样这借口并不恰当,毕竟中年马车夫用的是手,到了李君苒这边直接变成了飞脚踢。这会儿老人暗示李家屯的人没家教本想讽刺一番,却不想竟然将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李君苒还能用年纪小搪塞过去,中年马车夫都是成年人了,可不就是那没家教不懂规矩的代表嘛。 意识到这一点后,端坐在马车里的那位脸上本就很勉强的笑容又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这位老人家,我家几个月前确实买了奴仆是一家四口,也确实姓潘。只是……” “你不必多说了,老夫也明白。”老人直接打断了李正远的话茬,“一百两这价钱想要怎样的奴仆不能买到。实则事出有因。” “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那潘老婆子是老夫的……失散多年的妹妹。前段时间才找到多年前的一个知情之人,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零散线索。所以这一百两是为老夫那妹妹一家赎身脱奴籍的银子。” 李君苒低垂下眼睑,对于老人所说之事,李正书跟李正远堂兄弟俩信不信,她不知道,反正她李君苒是不相信的。骗小孩子呐。因为好奇,李君苒还是没能忍住掏了一百两信息咨询费,问自家肥耗子了解了一下具体怎么回事。 那老头儿果然没说什么实话。不过里头倒也不全是假话,不过三句真来一句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罢了。“失散多年”“千里寻亲”“好不容易找到多年前的一个知情人”这几点没撒谎,只不过最关键的主角换了人选。事实上失散的并不是潘婆子,而是潘婆子那儿子潘栋。 至于那老头儿,别看坐着堪比现代豪车的马车,一身富贵员外的装束,举手投足间也带着高高在上的权贵脸,其实他也不过是个管家罢了。当然,管家跟管家也是有区别的。若是那些个王公贵族家的总管,即便没带官阶,地位也比外头五六品的官儿高。要不怎么会有宰相门前三品官一说咧。 而眼前这位管家,虽不是王公贵族家的管家,也是那京城一品大官家的老总管了。那个中年马车夫则是老头儿侄子。也难怪老头儿也好,那个马车夫也罢,都带着倨傲,瞧不起无权无势的普通小老百姓。 要说整件事,李君苒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狗血。老头儿因为是家生子,所以跟着主子姓梁,单名一个忠。梁忠的主子梁一品当年因为得罪了最顶头的上司坐金灿灿椅子那位,就被连降五级,全家跟着梁一品去了西南边陲小镇。谁曾想路上运气太差,竟然遇到山贼打劫,梁一品就跟老婆孩子走散了。 潘婆子当然不是梁一品的原配夫人,而是原配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要说潘婆子也是个狠心的忠仆,将自己的亲儿子跟大少爷梁栋(也就是后来的潘栋)换了衣服,这才带着大少爷潘栋躲过一劫。但是梁栋因为亲眼目睹亲娘潘氏惨死,所以这脑子就受了点刺激,出了点小问题。 随后潘婆子带着潘栋乘着天灾发大水跟着难民流逃亡到了越镇隔壁县,遇到了已经翘了辫子的潘老头儿。原本潘婆子也曾想过等到风平浪静后便带着隐姓埋名的潘栋去西南边陲找梁一品,可毕竟孤儿寡母又没多少银子,最主要拿不到路引,只能背着潘老头私下里偷偷托人打听。可惜人海茫茫效果甚微。 这一打岔就墨迹了十多年,直到梁一品两年前被重新重用官复原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这一打岔就墨迹了十多年,直到梁一品两年前被重新重用官复原职。也亏着当年大难不死的梁一品始终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跟自家夫人一样都翘了辫子。 要说也是天意(狗屎运),若不是潘栋在隔壁县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闹得在村里头待不下去了,潘婆子一家五口也不至于举家去投奔那所谓的亲戚。路上为了给重病的潘老头儿瞧病又欠下了一笔不菲的高利贷与药钱,梁忠想要找上门来,还得费一番波折。 李正远知道眼前的老头儿就是潘婆子失散多年的亲人,现在又亲自找上门来想给潘婆子一家四口脱奴籍后,也没多怀疑。虽说老头儿所说的那些话,只要冷静下来细细品味一番便会察觉到里头漏洞不少,可那又如何?要知道李正远原就在考虑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将这一家子给便宜些清仓处理了,这会儿突然从天而降个所谓买主,自然是越早打发了越好,免得夜长梦多的再出旁的什么幺蛾子。 李正远突然觉着很庆幸,潘家人果然如自家爷爷所说的那般,是个不小的麻烦,要不然当初又怎会好好的就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什么亲戚,最后闹得不是客死异乡便是卖身为奴。虽说里头牵扯到运势,可要说没点人祸,李正远怎么都是没办法相信的。旁的不说,最初为何会在村子里待不下去,还有之后那一大笔高利贷赌债,不就是那个潘栋惹出来的嘛。 “一家子能团聚是件高兴事儿。李家家训可没有拆散人亲人不让团圆的道理。”李正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只是……老人家来的不巧。潘婶子一家现在不方便出来……” “怎么?难道栋……儿他出事了?”还没等李正远将话说完,早已心急如焚急着想知道自家小少爷情况的梁忠急吼吼地打断了李正远的话茬。 “呃……”李正远一时语顿,反倒是一旁的李正书有点瞧不下去了,不客气地白了梁老头一眼,随后没好气地开口道: “那小子能出什么事?不过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在闹肚子罢了。” “吃坏了肚子?说!是不是你这个尖酸刻薄的混蛋给我们家少爷吃那些发霉变馊的吃食?”侯在一旁的中年马车夫一听到潘栋吃坏了肚子,立马跳了起来,眨眼间便来到了李正远的跟前,二话不说便揪住了李正远的衣襟。 见李正远没吭声。中年马车夫便自发地觉着这是因为被自己给说中了事实。这才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中年马车夫完全忽略了李正远这是因为被勒住了脖子,这呼吸都不畅了,又如何开口说话?愤怒的中年马车夫二话不说,右手紧握成拳。直接朝着李正远的面门挥去。 中年马车夫这一拳几乎押上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是又快又狠。若是被打到,李正远那张俊秀的小脸非得青上一大块不可。 距离俩人最近的李正书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年马车夫的拳头落在自家小堂弟的脸上。 “住……” “啊……”惨叫声直接盖住了李正书那声“住手”。 因为那声凄惨的惨叫声李正书本能地都缩了一下脖子。等他回过神来定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小侄女竖起大拇指。 打得好! 无它,一直都不曾放松警惕留意着那个中年马车夫的李君苒这会儿正双手紧握着一根不晓得从哪里找出来的棍子,狠狠地打向中年马车夫。 “大坏蛋,让我欺负我小叔。” 若是从前有人跟李正远说,若干年后会有个个头才到他胸口的黄毛丫头在某一天晚上在他遇到危险时,她会挺身而出,李正远一定不会相信。现在,瞧着自家小侄女如此彪悍地打得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满地爬,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感动之后,李正远是一阵头大。不是说他那个包子大哥家的小丫头因为性子软弱又胆小怕事,所以常被四房那几个年长的堂哥堂姐欺负嘛。瞧瞧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儿软弱胆小的影子? 李正远当然不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个性子软弱又胆小怕事的小七柳已经让程府的三姨娘给害死了,正是因为换了个芯子,这才变化如此之大。 “柳儿,够了够了,再打可就要伤人命了。”李正远见那中年马车夫已经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痛苦**声,赶忙上前抱住李君苒,阻止她继续打下去。正巧,李君苒也有点打累了,需要中场休息一下,便勉强歇了手。 虽然中年马车夫被李君苒打得满地找牙,但李君苒并没怎么开心,甚至还暗暗地下决心,回头一定得记得好好锻炼一下她现在所用的这个小身板。比起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现在这个小身板战斗力几乎就是渣。亏她之前还在庄园里天天锻炼(挖坑种树)来着,想不到还是弱到了极致。 李君苒并不知道被她揍得毫无反击之力的中年马车夫那武功其实还是不差的,只不过被她手里那个改头换面的电棍给电了后,还没缓过劲来。这才让她得手,被打得满地爪牙。 李君苒知不知道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反倒是端坐在马车上的那位梁忠瞧着自家侄子如此丢人现眼,想不动怒都难了。 “李家……真是好家教!小丫头如此泼辣,也不怕以后没人要?” 死老头!你才没人要呢,你全家都没人要! 李君苒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了李徐氏的声音:“我家小闺女将来有没有婆家要,就不劳你这位过路的老人家多事了。” 遭了。听到了李徐氏的声音后。李君苒那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觉着这是要坏事的节奏。李君苒并不想让李徐氏瞧见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所以很努力地在李徐氏面前装文静扮乖巧。事实上,李君苒那性子跟小七柳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家闺女将来若真嫁不出去,老子就养她一辈子。”紧随着李徐氏,李君苒现任包子爹也冒了出来。那番话传到李君苒耳朵里,好生的感动。记得她还是李家小九时,她家那个凡事不怎么管的老头子知道她被人甩了时,也说了类似的一番话。 “九儿,咱不伤心。就这么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不过有点屁(个)才华的凤凰男。没了就没了呗,更何况还是个睁眼瞎。一个破鱼眼都能当成珍珠,也亏着王小子家的小疯子回收了那垃圾货……赶明儿,让你那八个小哥去搜罗些极品的回来。” “……九儿。不哭哈。若真嫁不出去。老子负责养你一辈子……” “……臭丫头,你啥时候回家啊?你妈帮你物色了个男人,老子瞧着还马马虎虎。勉强也有老子当年六七分吧。赶紧给老子回家来!” 这一刻,李君苒突然很想回家,回到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说话,听听亲娘那唠叨,还有她家老头子那狮吼…… “大不了回头买个童养夫回来,从小调教着!”如果说李正明前头那番话勾起了李君苒一直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想家情绪,那么之后那番不着调的话,又将李君苒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方才险些被那个中年马车夫伤到的李正远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后,不温不火地开口道:“这位老人家,我敬你年长,又是潘大娘的兄长,这才叫一声‘老人家’。方才我兄长的话尚未说完,你府上的奴才就不问青红皂白,便直接上来揪住了我的衣襟,还试图想要打人。这难道就是你府上的家教?且不说平日里我们李家并未苛待潘大娘一家四口,即便苛待了又如何?别忘了现在潘大娘一家四口还是卖身给我李家的家奴!” “好,很好!”梁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李正远。 李正远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还躺在地上吭吭唧唧的中年马车夫。正如李正远所说的那般,倘若李家不愿意放潘婆子一家四口脱奴籍,即便他家主子现在贵为当朝一品,明面上也是不可以以权压人强买强卖的。更何况,他家主子压根就不想让人知道自家嫡出唯一的儿子曾经卖身为奴过。 想到此,中年马车夫也顾不上全身都疼的身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磕头请罪。不管怎么说,也得让李家消了这口气,答应放人自由才行。至于之后如何……恐怕就由不得李家人了。 中年马车夫并不知道他的那点子小心思已经完全被人给洞察到了。除了一直不曾放松警惕着的李君苒留意到了外,还有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好了好了。”李正书开始和起了稀泥打圆场,“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我们李家屯的人可不是那良心让狗吃掉的混蛋,都是淳朴的庄户人家,怎么可能做那些苛待人的缺德事儿。潘家老哥儿,你说是吧?” “恩。”梁忠见李正书如此打着圆场,便也稍稍缓和了一些情绪。 李正书见此,便又继续开口道:“前头远子也说了,李家家训也没有拆散人一家子,不让一家团聚的道理,所以老哥儿你想要为潘婶子一家四口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一百两。你们若嫌少,我再加一百两!”梁忠见李正书面露犹豫之色,只当李正书想坐地起价,脸上便多了几分了然与嘲讽。 “不不不,老哥儿你误会了。”李正书连连摆了摆手,笑道,“方才就说了,一百两想买什么样的奴才买不到,潘婆子一家四口一百两银子这价钱已经多给了。” “那你……” “也没什么,就想跟老哥儿你要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 “保证文书!”李正书将头转向一旁还坐在地上中年马车夫,笑眯眯地开口道,“只要老哥儿回头签下保证文书,再在文书上按个手印,保证老哥儿你拿到潘婆子一家四口的卖身契后,回头不会指示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再找我那远子堂弟,还有李家屯上上下下的麻烦就行。” 李君苒留意到当李正书说完这番话后,那个中年马车夫的脸上果不其然地露出了惊讶表情,看来方才有些人果然在打事后算账的主意。 哼,真把旁人当傻子了。 “至于我们这边,老哥儿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潘婆子一家四口,尤其那个叫潘栋的,卖身为奴这事就会像从未发生过的事一样,今后谁都不会提这事。这一点,身为里正还是可以跟老哥儿你保证的。”李正书见梁忠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些犹豫之色,便乘机下了一剂狠药,直接提到了那个叫“潘栋”的。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 听李正书如此说,梁忠不仅想起他从京城出来时自家主子临行前对他的那番嘱咐。不管怎么说,大少爷找到后,将来铁定是生活在京城的。李家屯虽说位于江南还算富裕,毕竟只是个小村落,距离京城也遥远的很。想来将来也不大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更何况,当日若不是那李家人及时买下潘婆子一家,大少爷只怕要被卖去那矿山当苦力。别看中间只是间隔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也足以将好好的一个壮劳力给活生生地折磨死。所以这份救命的恩情,总归还是欠下了。即便将来不打算涌泉相报,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都说人做事天在看。大少爷能被找到,这已经是夫人在天之灵庇佑了。 想到此,梁忠便点头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远子,你看这么处理可好?”李正书回转过头,还是征求了一下李正远的意见,“是不是再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不用了。大堂哥决定就好。爷爷不会有意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不用了,大堂哥你决定就好。阿爷他……不会有意见的。”李正远如此说道。 李正书见自家最小的小堂弟如此说了,便安下心来全权负责处理这事儿。毕竟这也是身为里正的职责所在。考虑到这会儿的天色也不算太晚,无论是自家小堂弟李正远这方,还是突然出现在李家屯的梁忠那一方,都不想将事拖延到第二天,李正书便建议自家小堂弟先将潘婆子一家叫出来,让梁忠认认人,可别认错了人闹了笑话。 李正书虽说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但凡事有个万一。万一两方人完成了奴仆的买卖协议,再让这梁老头见潘婆子一家,梁老头到时发现认错了人,这事可就好玩了。当然,既然买卖已成,再想反悔要求退货也没那么容易。至于这梁老头买回潘婆子一家四口后,是不是真的上衙门给潘婆子一家四口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就不在李正书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行。”李正书点头同意了,转身朝着自家后院,潘婆子一家所暂住的厢房走去。 下午时分,潘婆子跟潘芦花为了给李君苒一点点教训,便在李君苒炖的那盅佛跳墙里下巴豆粉。这事被李君苒察觉后,李君苒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转身回到自家厨房又重新炖了一盅更好的佛跳墙。至于那盅做了做了手脚的,大大方方地摆放在了潘婆子跟潘芦花面前。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潘婆子跟潘芦花连带着潘婆子那个自私的儿子潘栋因为这盅加了料的佛跳墙,在后院茅房那儿狠狠地清了下肠胃。拉得这三人腿都软了不说。最要命的还是菊花也残了。 等李正远来到后厢房时,除了小潘氏因为正在前院厨房洗碗并不在,上至潘婆子,下至潘芦花,连带那个潘栋都趴在各自床上,哼哼唧唧呢。因为刚吃过了药,肚泻倒是已经止住了,但这番折腾下来,精神多少有些萎靡。 比起潘栋这个不明真相的,只当是自己许久没吃那些个好东西。这才因为脾胃一时不适而吃坏了肚子。潘栋虽说是三个人里头吃的最多的。偏偏症状并不严重。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潘婆子跟潘芦花实在有点想不通,为何自己才吃了那么一两口,跑茅房的次数却比自家儿子(老子)还要多上一倍。虽说想不明白,但有一点这对祖孙俩的想法还是超级一致的。祖孙俩将所有的错都算在了李君苒这个臭丫头(狐狸精)的头上。若不是因为李君苒这臭丫头(狐狸精)。那么多事地多炖了一盅。自己也不至于吃那盅加了料的吃食。若自己不吃,自然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拉得腿软屁股疼,就连睡觉都不得不趴着睡。 潘婆子跟潘芦花这对祖孙。早已忘记了那小酒坛子里的巴豆粉是她俩合谋下进去的。不过有一点这对祖孙还真没猜错,潘婆子跟潘芦花之所以肚泻的症状比那个潘栋要严重许多,还真跟李君苒有关系。若不是李君苒不着痕迹地在她俩所使用的碗里又额外加了点效果更惊人的泻药,潘婆子跟潘芦花也不至于面色苍白且憔悴,更不会两腿发软菊花残了。 因为心里憋着气,加上身子又不舒服,屋里更没外人,趴在床上的潘婆子不再需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开始喋喋不休地咒骂起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家儿媳妇小潘氏。潘婆子平日里比起咒骂自家儿媳妇,更喜欢体罚。这会儿偏偏小潘氏并没在屋里,这咒骂效果显然打了折,压根就没能让潘婆子心里痛快多少。 于是,当李正远站在潘婆子所休息的后厢房窗前时,正好听到潘婆子在那里咒骂李君苒。李正远只隔着窗台听了一会儿,那脸色便比锅炉底还要黑。 李正远并不是笨蛋,虽说因为年纪关系,待人接物方面略有不足,但不可否认他确实聪明过人。那个梁老头方才所说的话里那些个漏洞,李正远多多少少也捕捉到了一些。正如自家爷爷曾对他说的那般,他之所以愿意糊涂一些将这事就此揭过,无非也是因为他已经瞧出那个梁老头并不简单。那个梁老头背后的梁家,很有可能还是他这样的小老百姓根本无法抗衡的大户人家。 那潘婆子现在还是他李家的奴仆,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主子的吃食里下巴豆,毫无顾忌地在背后咒骂。倘若真的放了他们,岂不是越发有恃无恐了? 不行! 这一家人绝对不能放! 李正远抿了抿嘴,毫不犹豫地回转过了身,朝着自家爷爷所居住的正屋方向疾步走去。这件事还得听听自家爷爷的意见才行。 李正远为了避开那个梁老头,本想从后院的小角门那儿绕道回正屋,谁曾想被李君苒堵了个正着。 “小叔。” “柳儿?”李正远愣了一下,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你,你不是在前院……” “等你呀。”李君苒笑嘻嘻地看向李正远,“小叔,是不是在烦恼潘婆子那一家子?柳儿我有个法子,能一劳永逸。” “当真?” “当真当真。”有点赶时间的李君苒踮起了脚,附在李正远耳朵旁三言两语便将她那法子告诉了李正远。李正远皱了下眉头,带着几分怀疑,看向李君苒。 “这……能行?” “怎么不行?只要潘婆子祖孙三个不记得李家屯这段经历,回头又如何找我们麻烦?”杀人总归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让潘婆子一家有选择的失忆。李君苒见李正远面露犹豫之色,便玩笑道:“小叔,你不该不会舍不得那个芦花鸡吧,该不是想娶她把。” “就算小叔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那潘芦花!娶妻当娶贤!”李正远当即怒了,可瞧着李君苒笑盈盈地看向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时没能忍住,便伸出右手在李君苒光洁的小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这小丫头,再胡说,小心小叔我的栗子。” 虽然知道李正远不可能很用力,李君苒还是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李正远见了顿时也乐了,不止弹了李君苒小脑瓜子一下。还乘机刮了一下李君苒那小鼻子一下。若有机会能稍稍欺负一下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侄女。李正远表示他还是很愿意的。虽然事后有可能不仅会挨自家爷爷的骂,就连大哥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可李正远还是挺想试上一试。 李君苒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捂住鼻子,撅着嘴一脸的委屈。曾几何时。她家八大金刚也是这般欺负她这个最小的妹妹的…… 现场原本还轻快的气氛。因为李君苒的沉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柳,柳丫头,那个小叔不是……啊……”正当李正远在犹豫着是不是该给李君苒道个歉时。原本还一脸委屈半低着头的李君苒突然跳了起来,冲着高自己一头的李正远不客气地也回敬了一个板栗子,末了还不忘捏一下其实她早就想捏的脸颊。 嘻嘻,让你欺负我!跟大人告状什么的,哪有自己动手反击有成就感。 “你这丫头……”李正远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分贝,吓得李君苒赶紧捂住了李正远的嘴。 “嘘,小叔你这么大声音,想把潘婆子她们吸引过来啊?” 李正远到底还是有所顾忌,只好没好气地瞪了李君苒一眼,即便再说话,也是压低了嗓门。 李君苒的计划很简单,潘婆子祖孙三个正躺在床上休息正好方便她一锅端,先用迷烟迷倒人,再一人喂一颗“麦丽素”。前后也就一两分钟的事,超级容易。至于小潘氏,李君苒多少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出手。 潘栋一旦脱了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后,肯定会跟着梁忠回到京城梁府。不说改名换姓吧,最起码也会恢复“梁”姓。潘婆子当年好歹牺牲了自家亲儿子,救了梁栋一命,怎么说也是护主有功。潘芦花虽说是小潘氏所生,毕竟是梁栋的亲闺女,想来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很差。 反倒是小潘氏这个梁栋在落难时所迎娶的农庄女,只怕凶多吉少。要知道潘栋此人,自私且凉薄,在落难时都对小潘氏都是不假于色,还能指望发迹后会善待她?更何况小潘氏的存在,无疑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已经不再是潘栋的梁栋,曾经的日子是过得何等悲惨。从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为地位低下的平民百姓,要头顶烈日在田间干农活,被人赶出了赖以生存的村庄,被那些个药房的伙计嘲讽,被高利贷的恶人追债殴打…… 即便梁栋还有那么一丁点儿良知,看在潘芦花这个女儿份上,潘婆子也不会答应留下小潘氏的。只有小潘氏这个农庄女出生的儿媳妇没了,梁栋才有可能迎娶到门当户对的正妻。即便小潘氏有三不去,可以不被休弃,可想要一个毫无根基的平民百姓不着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种办法了。 很显然,李君苒并不想小潘氏就这么白白地为个渣男没了自己的性命。 “小叔,你说小潘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正远从李君苒那儿知道潘栋真实身份后,虽然多少有点奇怪李君苒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但李正远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小潘氏毕竟是潘栋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梁老头方才所说的,你也听到了,要那一家四口的卖身契。” “小叔,旁的不怕。万一那梁老头只给潘婆子祖孙三个脱奴籍,单单不给小潘婶脱奴籍怎么办?其实……若是小潘婶愿意留下来,我们就将她的那张卖身契留下来,不给那个梁老头呗。回头,将那卖身契还给小潘婶子,也好过直接给小潘婶子那恶婆婆潘婆子。” “你说呢?小潘婶子?”李君苒其实早就留意到小潘氏正躲在院门外偷听。之所以跟李正远一道费了那么多口舌,也只是想让小潘氏知道一些事。自家夫君什么德性,夫妻近十年的小潘氏自然十分清楚,只怕小潘氏也能猜到自家夫君恢复真实身份后,对她意味着什么。 现在嘛,就看小潘氏如何选择了。倘若小潘氏愿意选择留下,李家虽不是什么权贵人家,也不至于短了她的衣食,更不会谋人性命。倘若小潘氏选择离开,依旧固执得想跟着自家夫君走,李君苒也绝不会阻止。 脚上的泡总归是自己走出来的。 “小潘婶子,你是愿意留下还是走?好好考虑一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小潘婶子,你是愿意留下还是走?好好考虑一下吧。”李君苒也能明白小潘氏现在应该矛盾得很,便没急着催促她。不过这事也拖不了太久就是了,最迟明天一早,估摸着小潘氏就不得不做出最后的决定了。要不然,一旦她的那张卖身契落入潘婆子的手里,可就……相信这一点,小潘氏不会那么傻傻地察觉不出来。 “我,我……”小潘氏的心里却是如李君苒猜测的那般,纠结的很。 有一件事,是李君苒并不知道的。事实上,小潘氏可以说算是被潘婆子买来的媳妇。小潘氏娘家爹娘早已过世,只剩下个年纪相差好几岁的兄弟。那个娘家兄弟倒是个老实巴交的庄家汉子,娶的那个媳妇,也是个勤快人。全家五口人全指望着地里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家亲生的娃都喂不饱了,还能指望娘家能隔三差五地接济自家早已出嫁的闺女?正是因为娘家不给力,尤其嫁进潘家十年的小潘氏最终也只生下潘芦花一个闺女后,潘婆子对小潘氏是越发没好脸色了。 “不,我不走!”小潘氏咬着唇,“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李正远以及李君苒面前,“远哥儿,不,小东家,我,我不走!” “潘婶子你先起来。我们庄户人家可不实行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磕头这一套。”面对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小潘氏,李正远多少有点不太习惯。“既然你不愿意跟着你婆婆他们一道离开,你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只要有我跟阿爷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谢谢小东家。”小潘氏见李正远如此说,很是明显地松了口气。 李正远也意识到自己拖延了一些时间,便赶紧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原本他来后院找潘婆子祖孙三个是想带着他们去前院见一下那个梁忠,免得认错了人。现在因为对潘婆子祖孙三个用了药,按着李君苒的说法,最起码还要睡半个时辰才会醒来。既然如此,再想将潘婆子带去见那个梁忠显然就不合适了。 不管怎么说,李正远都得回前院知会一下那个梁忠才行。 “小叔。”李君苒见李正远走的有点急。这才想起有一件事忘了提醒李正远。便赶忙拉住了李正远的衣角,“你先等等。” “柳儿,那个梁老头还在前院等着呢。” “柳儿知道。可是小叔,柳儿方才忘了说了。那个……”李君苒又踮起脚附在李正远的耳边细语了几句。“所以小叔你最好别在面前晃悠。免得让她想起那些不该想起来的东西。” “知道了。”李正远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如此重要的信息。竟然直接给忘了也不提醒一下他,若是真让那谁恢复记忆,之前那番功夫岂不是全白费了? “那前院那边……”李正远挑了下眉头。见多少有点心虚的李君苒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包在她身上”,这才勉强满意决定暂且放过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侄女。 李正远不知道李君苒是如何搞定那个明眼人瞧着就知道不怎么好打发的梁老头,或许这里头主要出力的还是大堂哥。总之最后梁老头连带着潘婆子祖孙三个都被顺利地打发了。虽说留下了小潘氏,转让卖身契的银子缩水了十五两,最终只拿到八十两。但这个价钱,李正远还是很满意的,且不说他原本就想将潘婆子一家低价清仓处理了,光是再没有后续那些麻烦事儿这一点,再让李正远赔些银子,他也是愿意的。 李正远并不知道,李君苒为防万一,除了让潘婆子祖孙三个选择性失忆后,那个梁忠连带着那个中年马车夫她都没放过。保证书什么的在李君苒心目中远没有自家庄园出品的失忆药可靠。虽然这药真心不便宜,可为了将来长久的无后顾之忧,该出血时还得出血。 事实上,李君苒这一次小心谨慎还真没出错。梁忠虽说是个言而守信的,可别忘了还有其他三位当事人。且不说潘婆子为人爱计较,光是一个潘栋,那自私自利小心眼儿且又睚眦必报的性子,在知道自己亲爹梁一品已经官复原职后,便毫不客气地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将当年有份驱赶自己离开村子的那些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李君苒在京城参加无聊茶话会时很是不幸地邂逅了已经晋升为梁府嫡出大小姐的潘芦花,已经改名换姓的潘芦花并没有立马想起李君苒是谁,只是瞧着李君苒不怎么顺眼而已。但之后李君苒偷听到有人在那里八卦那个潘芦花的亲爹——那位梁府大爷是如何为自己出气后,还是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夫子的话诚不欺她也。 梁忠在里正李正书那儿办理了相关奴仆买卖手续,并签署了一份所谓的保证文书后,当天夜里便带着潘婆子祖孙三人离开了李家屯,这让所有知情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小潘氏则留了下来。 因为小潘氏算是被潘栋给休弃,所以改回了原来的姓氏,姓“郑”。虽说天启朝这边民风比前朝开放不少,也鼓励女子被休弃和离后再嫁,毕竟人言可畏。于是李正远在李君苒的暗示下,又跟小潘氏商量了一番,李正书便给已经是郑婶子的小潘氏重新设计了个夫君早亡没有子嗣的未亡人身份,并重新誊录了一份卖身契。 之后,李君苒又偷偷地拿出了庄园出品的美颜丹,顺便又帮小潘氏稍稍化了个漂亮淡妆。小潘氏自打来李家屯后除了跟那个不怀好意的李田氏曾有过几次接触外,便鲜少在人前走动。经李君苒这么一改头换面,等小潘氏再出现在李家屯众人面前时,就连李徐氏几个知情的乍一眼也没认出来。这变化实在太大了,最起码比原来年轻了五六岁有木有? 李正远等梁忠离开李家屯第二天便回镇上了,毕竟李君苒之前托付给他的事儿还没办呢。李正远这一回越镇,便是好几天。等他再次出现在李家屯,这日子都过去十来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李正远在李家屯小住了两日,确定梁忠一行人已经离开了越镇后才回到镇子上。这一走,再次回李家屯就是十多天以后了。李正远回镇子后的第三天,便让在李记杂货铺里干活的小伙计将已经改头换面的小郑婶子送回李家,此外还给李君苒带回了一套她想要的所谓蒸馏装置。 这套纯陶罐烧制所谓蒸馏装置比想象中要精致不少,李君苒原以为要偷梁换柱悄悄换成庄园出品的。稍稍试用了一下后发现效果不错,可以省一笔开支这让李君苒很是高兴。李君苒并不知道,她所用的这套装置其实早被某个妖孽男给做了手脚。要不然按着越镇这边的那些工匠手艺,烧制出来的成品是怎么都不可能达到李君苒那最低要求的。旁的不说,光是那密封处理,就不过关。 李君苒更不知道,若不是她在李记杂货铺附近的小巷,轻而易举地撂倒了某妖孽男,某妖孽男也不会想起自己曾不久前在白鹿书院见过她这个呆丫头。偏偏之前所见的呆丫头还一脸呆滞表情,换做任何人都没办法想象这么个瞧着呆呆傻傻的小丫头,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其实最让某妖孽男吃惊的还是李君苒手里拿着的那一葫芦佳酿。虽说之后李君苒托李正远孝敬给那个秦师爷的酒不及最初在小巷里发现的那一葫芦,但也足以引起某无聊的妖孽男那兴趣了。 现在,李君苒又托李正远找越镇周边的烧窑师父帮着烧一套奇怪的酿酒设备。某妖孽男知道后出手了一把之余,还顺便让人多烧制了一套,丢给了府里擅长酿酒的老师傅试用了一下。别说,最终所出品的原浆酒确实比之前更香醇一些。 因为这事,某妖孽男越发觉着李君苒越有意思了,只不过他平日里也忙得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便吩咐了还在越镇并未离开的秦师爷暗中酌情开一下方便之门。秦师爷身为某妖孽安排在越镇的得力手下,主子的吩咐哪有不敢遵从的道理。更何况秦师爷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对异性产生过兴趣。虽然这会儿的李君苒还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可再过几年不就长大了嘛。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李君苒在越镇迅速地成长了起来。等到某妖孽男回过神来,变化之大饶是某妖孽男也给吓了一大跳。 当然,这会儿的李君苒还在为如何带着亲朋好友赚第一桶金而努力着。 要说李君苒自打顺利脱奴籍离开程府后。真可谓紫气东来。运气来了是挡也挡不住。旁的不说。那个已经更名为小郑婶子的小潘氏,也算是捡到了宝了。小郑婶子虽说因为之前不怎么在人前走动,见识什么的稍稍短浅了一些。加上没什么心机脑子简单容易轻信人,但不能否认郑婶是个很擅长料理家务的勤快人,除此之外种地侍弄菜园喂养家禽都不成问题。最让李君苒惊讶的是,小郑婶子竟然还会酿酒,而且所酿造的酒还不是庄户人家在家自己酿来喝的低度米酒。 听着小郑婶子的意思,这酒还是老潘家祖传的酿造手艺呢。已经翘了辫子的那个潘老头祖上还是个酿酒的好手,传到潘老头手里怕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潘栋虽说并非潘老头亲生,但作为潘老头唯一的儿子,潘老头也曾考虑过要将这酿酒手艺传给潘栋,也好一代传一代继续传下去。谁曾想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潘栋自恃身份,压根就看不上潘老头那点酿酒技艺。 小郑婶子嫁进潘家后,潘老头每年闲暇时酿那高粱米酒时,便是她在一旁帮忙。其实这种祖传技艺,多数时候都是传儿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所以小郑婶子按理说是没资格学的。可小郑婶子在一旁帮忙次数多了后,尤其潘老头将这祖传酿酒技艺传给潘栋时,潘栋每每嫌累偷懒时,都是小郑婶子顶包出力。尤其最近几年,潘老头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需要潘栋动手的次数越发多了。这一来两去的,小郑婶子从潘老头那儿偷师成功,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意料中的事儿,不过是早晚而已。 再者说,天启朝这边酿酒,具体步骤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大致也就那么几步而已。第一步将高粱米或者糯米隔水蒸熟;第二步趁热将事先准备好的酒曲搅拌进里头;第三步晾凉后装入一个酒坛子里密封保存在地窖这样的阴凉处;第四步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让酒曲充分发酵后取出,兑上一定比例的水,再用大火烧制蒸馏。这出来的头道原浆品质最好,越到后面品质越差。 想要酒品质好,一看发酵二看烧制蒸馏的火候。前者关键在酒曲,后者就是经验了。 李君苒手里有酿酒所需的优质米,又有庄园深加工出来的优质酒曲,就连那温泉水也是一顶一的好水,最主要的还有自动酿酒设备,想要酿造出顶级好酒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办法正大光明地拿出来了。 现在知道小郑婶子会酿酒后,李君苒还真有点儿心动,甚至还考虑是不是乘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酿几坛子酒,品质也不用太好,中档酒就行,然后拿来哄七叔祖几个长辈高兴高兴。 越想越觉着可行的李君苒还真乘着自己有热度时酿了好几坛子酒。因为生怕口感不好,被七叔祖几个长辈瞧了笑话的李君苒不仅将酒曲换成了自家庄园深加工出来的优质酒曲,就连水也偷换了一半庄园温泉水。最终所出来的成品,虽然分量比小郑婶子估算的少了一半,度数也没李君苒预计那般高,最多也就十二三度的样子。但品质却并不比庄园出品的逊色多少,也是当得“佳酿”二字的。 其实最让人跌破眼镜的还是将那些低档劣质酒的再提纯。李君苒利用那套自己绘制出来的,造型跟天启朝常见的相比,着实有些奇怪的所谓酿酒设备,将她从李正远那儿顺来的两大坛劣质酒还有那小坛子中档酒都给提纯(折腾)了一下。 最终,那两坛加起来有四十斤的低档劣质酒让李君苒折腾出了三斤差二两中档酒,至于那小坛五斤装的中档酒则只剩下了不到四两。分量虽说只剩下一点点,但据说已经变成了烈酒。让鼻子比那汪汪还敏锐的三爷爷乘着七叔祖几个还没回过神的间隙,早早地下了黑手,搬回了自己个儿家。 为此七叔祖几个知道后。吹胡子瞪眼跟三爷爷抢了半天。最后见希望不大便将注意力转回了李君苒这个小丫头身上。李君苒两手一摊,很是为难地摇头表示她目前也无能为力。要说让她再提纯出一些酒精度数相对高些的烈酒来问题不大,反正具体烧火蒸馏什么的除了小郑婶子外,还有自家包子爹这个苦力在呢。她最多也就是在那小坛中档酒里偷偷地加一点点庄园出品的酒曲拌料而已。问题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没有原料难不成让她偷渡庄园出品的好酒不成? 要说还是七叔祖最光棍了。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常常倚老卖老。这次知道李君苒之前的酒都是从自家小孙子那儿顺来的后,立马使人给镇上的李正远连下三道“回家令”,吓得忙得昏天暗地的李正远还以为自家老祖出了什么事。赶紧从越镇跑回了李家屯,生怕自己赶回来晚了,见不到七叔祖最后一面。 当李正远气喘吁吁地赶回家,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后,饶是明白这事责任不在李君苒身上的李正远,也忍不住捏了捏李君苒胖嘟嘟的小脸颊。当然,李正远可不敢真的很用力,即便李君苒不会真哭。光是在自家小侄女那娇嫩的小脸蛋上留下点红印记这一点,也够让自家老小孩似的老爷子冲自己吼上一吼了。 这一天,酿酒的热度稍稍退了一些的李君苒突然觉着无事可做了。 也难怪李君苒觉着无聊了。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需要忙碌的也就是那几个特定的时间段,比如春种秋收。那是真忙,因为全指望着老天爷赏口饭吃。像秋季抢收地里收成的时候,可以说是全家总动员,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忙碌的,生怕老天爷一个不高兴来场大雨,将地里好不容易成熟的稻子给淹了。到时候别说税收没办法上交,只怕来年一整年都要勒紧裤腰带饿肚皮了。 抛开农忙的时间段,剩下的日子也就是日常的田间护理了。而这样的田间护理到了万物萧条的冬季,也省略了。越镇虽说地属江南地段,到了冬季也是很寒冷的,而且还是那种阴到骨头里的寒冷。这天一冷,原本漫山遍野乱跑的小孩子们也让生怕自家娃被外头的寒风给吹冻病的家中长辈给拘在了屋子里。 李君苒可算是明白为何前几天翠花知道她打算酿酒后会那么有兴趣了,感情是被米花婶拘在家里太久了,无聊给闹的。李君苒板着指头算了一下日子,觉着这日子太难熬了。李正远这个比自己也就是大那么几岁的小叔溜回了越镇已经有七八天了,竟然乐不思蜀了。至于小哥李君杨被关在书院里,最起码也得喝腊八粥时才能回来。(在越镇李记杂货铺忙碌的李正远表示很无辜。) “哎,好无聊啊。也不晓得那酒那个秦师爷收到那酒后满不满意……”李君苒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只绣了几针的荷包。绣花什么的真的不适合她。 “柳儿,你前两日不是还蛮有精气神的嘛,今儿是怎么了?跟三伯家的小鸡仔似的,恹恹的?”翠花一进门,便瞧见了正在打哈欠的李君苒。 翠花的同胞大姐米花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所以半年前便被米花婶拘在了屋里,帮着料理家务的同时,慢慢地开始准备绣嫁衣。这一拘不要紧,反倒连累了翠花这个没有一刻安静的小妮子也跟着倒霉。姐妹情深的翠花因为不忍心看见自家亲姐米花一个人被拘在房里,只好委屈自己留下来一道绣荷包打缨络绳什么的。 无论是绣荷包也好,打缨络绳也罢,对于翠花而言,不亚于让她吃最讨厌的糖蒜。正当翠花觉着太闷太无聊之际,李君苒(小七柳)这个已经变成二房家的小堂妹终于回来了。这消息对于翠花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除了为自家这个小堂妹能顺利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高兴外,也有为自己多了个同龄好玩伴而欣喜。 在小七柳那包子爹还没过继给二房,还在四房受压迫时,翠花的老爹李正吉跟包子爹的关系就很好。只不过碍于四房其他人,这才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动。之后小七柳一家被分出李家四房,两家人才彼此往来频繁一些。李家屯虽说多数是李氏宗亲,可跟翠花年龄相仿的李家子孙也就那几个,而且多数还是男孩子。翠花是宁可跟那些个堂哥堂弟们满山跑,也不愿意受四房二叔家的那个五梨那份闲气。 所以自打李君苒回到了李家屯,带着谢礼上门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翠花便早早地来李家二房这边了,美其名曰替自家姐姐米花瞧绣花新图样。但凡了解翠花品性的都知道翠花有多讨厌绣花了,也就是打缨络绳勉强能让这小妮子稍稍安静一会儿。 李君苒原本就不是真的八岁小女娃,对于翠花这个五爷爷家的小堂姐并不讨厌。所以收到李正远送来的那套勉强凑合能用的酿酒设备后,也不介意带着翠花一起做试验。 可陆陆续续地忙碌了几天,不仅把从李记杂货铺里顺来的三坛酒试验完了,还额外多酿了一坛所谓的潘家酒,除了让翠花来二房串门更频繁外,就没其他后文了。 “翠花姐,我们做好吃的吧。”李君苒想到了回李家屯第一天时,在七叔祖那儿曾灵光一闪想到的那个点子。 “什么好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什么好吃的?”翠花想起了前几日李君苒跟她一起做的那个叫“蛋黄酥”的酥饼,顿时觉着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引了出来,嘴馋了。 “柳儿,你是不是要做蛋黄酥?” 李君苒望着翠花那亮闪闪的眼睛,笑了。蛋黄酥什么的其实跟天启朝这边每年中秋要吃的那个酥饼也蛮像的,也就是里面的馅儿略有不同。此外蛋黄酥在烘培前,表面还会涂上一层蛋黄液。当然,两者形状也略有不同。 纵然李君苒对自己所烘培出来的蛋黄酥很有信心,但有一点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那个蛋黄酥之所以一烘培出来就深受所有人的欢喜,除了味道确实不错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庄户人家平日里并没有吃这些精致糕点的习惯。 按说蛋黄酥的制作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制作过程在李君苒看来并不复杂,无非就是油皮跟油酥多次叠加后包上枣泥馅儿(或红豆馅儿)外加半个咸蛋黄,包成圆型后,再在表面涂上一层薄薄的蛋黄液后就可以放进烘炉里烘烤了。在制作蛋黄酥时,李君苒还一度担心可能会因为没有电烤箱而只能选择上锅蒸。上锅蒸因为有蒸汽的关系多半会影响到最后的口感。哪曾想,自家厨房的土灶本就有地方用来烘烤食物。别说小小的蛋黄酥了,同时烤上几只鸡鸭都不成问题。想来也是,若不能烘烤,那每年中秋新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制作的酥饼怎么搞定? 因为上回制作蛋黄酥,虽然李崔氏也好,李徐氏也罢,连带着包子爹都没说什么,可还是让李君苒突然意识到蛋黄酥甚至更精致更精致美味的吃食,对于庄户人家而言,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一年到头若是家境殷实,也就是偶尔打打牙祭解个馋而已。若是天天吃,哪怕隔三差五吃一回,也太过奢侈了。 这对于一个吃货而言。而且还是从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各种水果糕点以及零食的吃货而言,是何等的痛苦。即便有庄园在,可以关起门来偷偷吃,可这种有美食在身旁同亲朋好友一起分享的快乐。李君苒暂且是没办法体验了。 看来……带着亲朋好友一起奔小康不管到哪里都是个不错的目标呢。 “翠花姐姐,我们做粉丝吧。” “啥?”原本还以为马上就能吃到美食的翠花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君苒,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儿。你刚刚说做啥?粉丝?” “恩,粉丝。” 身为天启朝原住居民的翠花虽然不知道千年以后粉丝又被寓意新的含义,但作为吃食的粉丝,还有粉条是何物她还是知道的。又细又长,白中略带黄略有些透明的是粉丝,多半是用绿豆磨成粉后再加工而成。比较宽,颜色呈黄褐色偏黑色不怎么透明的那是粉条,是用番薯加工出来的。 前两天,她留在二房这边吃饭,她那柳儿妹妹不是还炒了个粉条。还取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就是前两天我们吃过的那个……蚂蚁上树?是叫蚂蚁上树吧?” “翠花姐,你么听错啦,就是那个做蚂蚁上树的粉条。”李君苒继续点了下头,非常肯定地开口道:“你最喜欢吃的猪肉炖粉条的粉条。” “啊……可,可是,那东西……”翠花有点傻眼了,完全没想到李君苒还真打算做那东西。 “走啦,走啦。我们去找娘。”最主要的若是说服了李徐氏,就能无条件地征用自家包子爹(当苦力)。李君苒默默地在心里将最关键的后半句给补充完整。 在天启朝,托前朝那位昭瑞公主的福。粉丝跟粉条都已经让这位穿越前辈给提前折腾出来了。只不过因为食材的限制,使用的依旧是明矾这种在现代已经严令禁止使用的添加剂。李君苒在程府知道这事后,果断在自家庄园里种了好几茬的番薯跟绿豆,然后亲自动手再加工成粉丝跟粉条。在浪费了不少原材料。又跟庄园里全自动的加工仪所制作出的粉丝粉条成品对比后,李君苒更有信心了。食品安全什么的,不管在前一世的现代,还是今生的天启朝,都是非常重要滴。 “阿娘。”意识到自己终于又有事情可忙(折腾)后,李君苒像是充饱了电一般。干劲十足。这不,还没来到厨房,便冲着正在里面和面打算蒸发糕的李徐氏,嚷嚷了起来。 “柳儿,慢些,当心摔着。”听到响动声的李徐氏回转过头,见李君苒与翠花一前一后跑进了厨房,不由地笑了。 “阿娘,爹呢?” “说吧,这次你这鬼丫头,又想让你爹做什么?”跟李君苒朝夕相处了几天,李徐氏早已将李君苒什么性子大致了解清楚了。果然跟原来那个完全不一样了。旁的不说,眼前这个脑子活络,相当的聪慧机灵,只怕心里是个有大主意的。 “我们先说好,不准要求让你爹带你去后山。”李徐氏笑着伸出手,点了一下李君苒的小鼻子。 都说知女莫若母,才短短几天李徐氏便已经能掌握李君苒的某些动向了。比起原来那个,眼前这个真的太皮实了。前两天突发奇想将之前从镇上搬来的三坛子酒全玩没了不说,竟然还跟自家婆婆要了好些高粱米,说是要酿酒。这边才将那小酒坛才装满(等发酵),转眼又去烦自家夫君说什么要跟着上后山一道打猎去…… 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李君苒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李徐氏。 那啥,去后山打猎什么的,咱不是一时口误嘛。事后还没等李徐氏出言教训,李君苒便意识到不妥。要知道这会儿都是万物寂静的冬季了,再去后山打猎,危险系数明显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开春后晌后晌也蛮危险的,因为那些个肉食动物都饿了一个冬季,急着补充能量。即便那些个食草动物这会儿也消瘦了不少。比较合适的狩猎时间是春末初夏后,尤其秋高气爽的秋季,正是猎物最肥美的时候。 “娘~柳儿保证这次一定不是找爹去后山啦。” “是啊,蕙婶。柳儿这次真的不是找明叔去后山啦。”翠花见李徐氏好似不相信,便赶忙保证道。 之前李君苒缠着自家包子爹李正明要求一道去后山转转时。翠花当时也在场。老实说翠花其实也挺想跟着自家爹李正吉后头去那后山的,只不过还没等翠花开口,李君苒便跑去跟自家包子爹卖萌撒娇了。可惜,最后谁也没去成。包括原打算就在外围转转的李正明跟李正吉俩男人。 “那个,蕙婶,柳儿说她想做那个粉丝来着……” “哦。”李徐氏一听自家小闺女不是想去后山,便松了口气,将自家夫君的行踪说了出来。“柳儿,你爹这会儿应该在你里正叔那儿。” “知道了。”李君苒从李徐氏那儿知道自己包子爹行踪后,自然立马去找人啦。粉丝什么的虽说制作工艺并不复杂,但真心不适合她这样只有八岁的黄毛小丫头亲自动手。要不是小叔李正远还有自家小哥李君杨不在,她也不会征用自家包子爹。 哎,人小真心伤不起啊。 李徐氏见李君苒跟翠花转眼便跑出了厨房,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刚刚,翠花这小丫头说什么来着?要做,做粉丝?难道真的打算做那个粉丝?! 李徐氏一下子慌了神,正当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阻止时。在后院喂完鸡的李崔氏拿着小簸箕走进了厨房。 “蕙娘,柳儿这丫头又咋了?刚才老婆子瞧着跟翠花这丫头一道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也不记得多穿件衣服,也不怕冻着。回头,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李崔氏见李徐氏似有心事似的,呆站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她的这个便宜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 “蕙娘……” “啊,娘。”回过神来的李徐氏轻声地应了一声。 “蕙娘,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老婆子帮你出出主意。别总闷在心里头,柳儿这丫头不是说了嘛,郁结于心,这烦心事闷在心里可是会闷出病来着。” “娘。其实儿媳也没什么烦心事儿。就是柳儿这丫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明哥也不拘着点儿,就连娘……”李徐氏的话虽说并没有说完,但李崔氏已经听明白了。 对此,李崔氏很不认同自家儿媳妇的有些个想法,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蕙娘你是不是在怪老婆子太宠柳儿那丫头了?这女儿家要娇养。即便再宠又能宠上几年?” “可,可是……” “蕙娘啊,你也别总觉着柳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丫头这是在想法子赚钱呢。况且这丫头打小就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再怎么折腾能出格到哪里?” “儿媳……明白了。”李徐氏虽然很想跟李崔氏说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胆小怯懦却异常懂事的小闺女,可话到嘴边李徐氏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只是娘……” “恩?” “柳儿那丫头刚才说要找明哥一起做那粉丝跟粉条。” “啊,柳丫头知道怎么做粉丝跟粉条?那就做呗。正好老婆子也想尝尝这丫头做的粉丝跟粉条。蕙娘啊,你还别说,柳丫头那厨艺还真是不错。”李崔氏一时间并没多想,反倒是乘机对李君苒那厨艺大肆称赞了一番。 “娘,你忘了……”顿时,李徐氏是真的着急了,“明哥他那亲娘……” “啊……”李崔氏在李徐氏的提醒下,这才回过了神来。若是柳丫头当真打算做那粉丝跟粉条,岂不是又要跟李家四房扯上关系了? 这下,连李崔氏也觉着有点头大了。自家小孙女回来的当天便在李家四房那儿闹腾了一场,这事她当天下午便知道了。这才过去几天呐…… 不行不行,还是别让柳儿这丫头做什么粉丝跟粉条了。李崔氏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远离四房这个潜在的麻烦。可惜这会儿的李君苒并不知道这事,刚到里正家的李君苒正努力耐着性子听自家包子爹跟里正李正书说话。 “瞧瞧,我们的柳丫头这是咋的了?”李正书其实早就留意到李君苒这是急着想将自家老子李正明给拉出门,许是出于礼貌这才没有立马动手拖人。一想到前几日柳儿这丫头将那低档劣质酒重新蒸制了一下口感更好后,李正书反而想将李正明再多留一会儿。 “没事没事。那个……里正叔,您跟爹说完事儿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什么?”李君苒没想到当她将自己打算做粉丝粉条这事告诉了自家包子爹还有里正李正书,不知自己包子爹瞪大了眼睛,就连里正李正书也一脸吃惊地看向她。 李君苒瞧着自家包子爹还有里正叔欲言欲止的样子,着实有点想不通。在她看来,不就是做点粉丝粉条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别是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吧。 李君苒歪着头想了想,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惜小叔李正远还有自家小哥李君杨都不在,身边就只有翠花这个只大那么一丁点儿的小丫头,说起来平日里比她还迷糊。 难道……真让她掏点儿所谓的咨询费去问自家那只肥耗子? 平心而论,李君苒不是很乐意,无关钱财,只是不想太过依赖。虽说每次一百两的咨询费要说贵确实有点,在天启朝一百两银子可以买好几亩上等良田了,平民老百姓辛苦一辈子可能也就百八十两银子的积蓄。 可要说有多贵,其实也不见得。在没来天启朝前李君苒便知道有些个信息资源可是相当值钱的。若不是没权没势,李君苒都想搜罗些孤儿什么的,从小培养,然后再建个什么八卦帮,贩卖各种小道消息。当然,这种事最多也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摇椅里,偶尔yy一下自娱自乐就好。真要那什么,整个一作死节奏,估摸着前脚刚把那些个**内幕卖出去,后脚就让所谓的当事人给派人乱刀咔擦成肉酱了。若是能直接翘辫子也是件幸福事,最要命的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爹,里正叔,柳儿想做粉丝粉条,有什么问题么?”李君苒收回了快发散到外太空的思绪,决定还是直接问比较干脆。 “那个,柳儿啊……咱能不能换个赚钱法子?”李君苒着实不懂为何自家包子爹脸上一脸的为难之色,难不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不要。” “不行。”李正明本想直截了当地拒绝,可瞧着李君苒那张稚嫩的小脸。语气明显又缓和了不少,“那个……柳儿啊,咱还是换个赚钱法子吧。” “那爹你先告诉柳儿为什么不能做那个粉丝跟粉条?” 李正明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吭声。 “爹。你若不告诉柳儿,柳儿回头自己去问奶去,要不就去问七叔祖。”大不了花一百两银子。李君苒原本也不是非要做那粉丝粉条赚银子,不过瞧着自家包子爹如此态度,也犟上了。 “柳丫头来。来里正叔这边。你爹不告诉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李正书自然知道其中的内幕,见李君苒非要打破砂锅一问到底,只好打圆场。 李君苒没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柳儿暂且想不到还有旁的什么赚钱法子,可以带着整个李家屯的叔叔婶婶一道赚银子。里正叔,爹,有件事儿,你们可能不知道吧。” “什,什么事?”听到李君苒说要带着整个李家屯一起赚银子。身为里正的李正书多少有点心动。李家屯虽说不算太贫穷,可比起周边几个村落也富裕不到哪里去。可是这事……毕竟牵扯到李家四房,就李家四房那上上下下那品性,和尚头上都敢拔根头发下来的主。 “我在程府时与年长的嬷嬷闲聊时,听嬷嬷说,今年的雨水少,就连雪也比往年迟了好些天。旁的不怕,就怕来年会闹旱。”李君苒慢悠悠地开口道,“柳儿不懂农桑之事,也但知道庄户人家种庄稼全指着老天爷开恩。最怕大旱或者大涝……” 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李君苒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在场之人都能听懂李君苒的意思。更何况,原本李正书将李正明找来,就是为了商量这来年耕种之事。李君苒确实从未下过地。就连看天边确定时间这技能也是来到天启朝这边,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庄户人家常年在地里忙碌,自然比李君苒这个小菜鸟更懂得如此侍弄庄稼,观察老天爷的喜怒哀乐。 李正明也好,李正书也罢,其实老早就留意到了今年的雨雪比往年少了很多。越镇这一片虽说地处江南。可一年到头,雨雪都是相当丰富的,光是整个冬季,至少会下好几场鹅毛大雪。瑞雪兆丰年,充沛的积雪意味着来年能有个好收成。偏偏今年大半个冬季都快过去了,才只下了一场大雪不说,时间上也比往年迟了好些天。 可见,来年弄不好还真会闹旱灾。 这几十年来,旱灾在越镇周边这一带并不常见,冲毁堤坝发大水的时候反而更多一些。无论是发大水还是闹旱灾,作为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都是不希望碰到的。可若说两者必选一种,相信绝大数还是会选择发大水。要知道这地若是荒了怎么都得花上三五年的时间才能缓过劲来。至于发大水,只要堤坝不被冲毁,就不大可能出现很严重的内涝。 “柳儿并不希望明年真的会如嬷嬷所说的那般出现什么旱灾。可若是真的,大家手里若有更多的银子,想要度过这次的难关,也更容易些不是么?” “是这么个理。”李君苒敏锐地抓到了李正书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显然已经心动了。要说李正书真的不愧是里正,脑子明显比李君苒那包子爹活络多了。 “柳丫头,你咋知道怎么做那粉丝还有那粉条的?” “书上看的。”李君苒将早已想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在程府时,柳儿跟在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白芷识字,后来大小姐将柳儿提升为小书女,闲暇时柳儿就偷偷地读了好些大小姐的藏书。如何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就记载在那本《如是闻》上。” 关于《如是闻》李君苒确实不曾说谎。这本记录着前朝昭瑞公主丰功伟绩的书籍上也的的确确有关于如此制作粉丝跟粉条的配方。只不过李君苒看到的这边《如是闻》已经是残卷,所以配方并不完整。 “柳儿,你……当真在那,那书上看到了?” “是啊,爹。要不然柳儿怎么会制作那个粉丝跟粉条咧。”李君苒笑嘻嘻地看向自家包子爹,将话题又转到了最初那个,“爹,你告诉柳儿。为什么柳儿不能做那个粉丝还有粉条好不好?” 李君苒走到自家包子爹跟前,拉了拉李正明的衣角。卖萌也好撒娇也罢,李君苒并不觉着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她现在所使用的小身板那前身小七柳。虽说性子胆小怯弱了一些,却也是个喜欢对自家爹娘撒娇的。李君苒显然多少受了点影响。 李正明见李君苒再次追问,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想隐瞒就能瞒过去的,便将有些个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李君苒,免得回头事儿闹大自家小闺女还一头雾水。 “其实……你四奶奶当年嫁给你四爷爷时。嫁妆里头就有如何制作粉丝粉条的配方。你四爷爷也是靠着那方子,才挣下现在这份家业的。” 不……是……吧。 李君苒听自家包子如此说,顿时囧囧的,尼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又跟那李家四房扯上关系了?李君苒原本还想多问几句,见自家包子爹又变成了闷葫芦,只好再掏了一百两,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问了个清楚明白。 知道所谓的真相后,李君苒有种神兽踩着欢快的步伐呼啸而过的无力感。 尼玛,这让姐说什么好咧。 这一刻。李君苒可算是明白自家包子爹也好,里正叔也罢,只怕还在家的李崔氏跟李徐氏为何会是一脸便秘表情了。 “哎~”李君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开始考虑是不是另外再想个赚钱法子比较省事。 该怎么说咧。 自家包子爹那亲娘李冯氏那娘家冯家早已衰败,亲爹娘也仙游多年了。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当年自家包子爹的外祖父母尚在人间,不管是那个后娘兼姨母的李小冯氏也好,亲爹李平海也罢,都会有所顾忌,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虐待。偏偏娘家除了还有小婶。也就是李小冯氏那亲娘还活着,其余都领盒饭了。 要说李冯氏的娘家也算是富甲一方,亲娘冯杨氏更是有点儿来头。冯杨氏娘家祖上曾是内务府的小书吏,在前朝时负责记录皇子帝姬生活起居。后来随着昭瑞公主一道下嫁。那本《如是闻》冯杨氏娘家祖上杨书吏就曾有幸参与整理编绘过。 之后改朝换代,因为战乱杨家后人便从京城举家迁徙到了江南这一带。冯杨氏嫁给李冯氏的亲爹冯老大时,嫁妆虽说不多,要说值钱的东西也有不少,其中就有从那本《如是闻》里摘录下来的美食方子若干。李冯氏作为冯老大唯一的女儿,嫁进李家四房给李平海为妻时。便是带着那个如何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进的门。 李平海之所以能挣下那么一大份家业,可以说多亏了李冯氏的这个粉丝粉条方子。现在李家四房那加工作坊还开着呢。一年到头能给李家四房赚不少银子。李平海可以说完全靠李冯氏,偏偏对李冯氏唯一的亲生儿子超级不待见,真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李君苒颇为同情自家包子爹,也能理解自家包子爹以及里正叔几个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不想跟李家四房多牵扯,一来是因为四房以李小冯氏为首的极品们着实让人吃不消,二来也是顾忌那配方好歹也是李冯氏的东西。而自家包子爹虽说是李冯氏亲生,但从族谱上讲已经不能算李家四房的孩子了。现在她这个都已经不是李冯氏亲孙女的小丫头,竟然要用那方子赚钱,而且还是带动整个李家屯的亲朋好友一道赚钱,这不是在断李家四房财路的节奏嘛。 根本不用多想,李君苒也能猜到她若真的这么做了,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一准闹上门来。 “爹,里正叔,你们是不是弄混了一件事儿?”李君苒笑嘻嘻地说道,“且不说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四爷爷一家做那粉丝粉条,旁人做得,为何李家屯的其他人就做不得了?再者说,柳儿用的可是《如是闻》里头的方子,那方子是前朝昭瑞公主殿下的东西,跟四奶奶又有什么关系?” 严格讲起来,还是杨家偷了昭瑞公主的配方呢。李君苒从自家胖耗子那儿了解到,其实当年昭瑞公主根本就没有隐瞒那些美食配方的意思。之所以着人编绘《如是闻》并刊印成册,也是为了跟人分享里面的那些东西。只可惜,一场战乱,现在市面上只剩下了《如是闻》上册而已,至于中下册的手稿据说已遗失。 李君苒的话无疑一下子点醒了在场之人。李正书激动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连连道:“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嘛。哎呀,到底年纪小,这脑子就是比老头子好使。” 李正明抿着嘴想了想,也觉着自家小闺女说的有道理。虽然隐隐地依旧觉着里头有问题,可具体哪里有问题李正明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丫头啊,你打算啥时候动手做那个粉丝还有粉条咧?请多少人?啥价钱?还有……这粉丝跟粉条若是做好了,你打算咋卖?”要说李正书不愧是一村的里正,所问的问题都是直接问到点子上。 “里正叔,你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柳儿都不晓得该先回答哪个好了。”李君苒原本心里就大致想好了怎么做,现在知道这事还跟四房扯上关系后,便越发决定那么做了。 当年李平海掌握了如何制作粉丝跟粉条那配方后,便在距离家不远的河边靠近下游的地方买了块荒地,盖了间不大的小作坊用来加工那些个粉丝粉条。最初李冯氏还活着时,李平海在村里收那些个番薯绿豆时,价钱比外头高些,也请了村里人帮忙加工。可等那李小冯氏进了门,李冯氏病死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旁的不说,那些个番薯绿豆的收购价比外头的还便宜。谁都不是傻子,番薯这东西除了加工成粉条外,原本就能跟稻谷参在一起吃。既然价钱低,不卖自己吃总可以吧。(未完待续。) ps:23号的 第二百零八章 平心而论,李正书对李君苒多少还是抱了几分怀疑。在李正书看来,那些个祖传方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旁人知道的?旁的不说,当年他那四叔李平海从四婶李冯氏那儿得到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后,即便当时碍于情面请了屯里的叔伯兄弟去他那小作坊一起制作那粉丝跟粉条,也不过是找了几个不手工钱的苦劳力。最初时,别说里头最关键的步骤遮遮掩掩的,就连最普通的那几道工序也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爹,里正叔,不如我们去太爷爷那儿,按着柳儿那方子先做点儿出来,然后让三爷爷还有五爷爷他们尝尝味道,好不好?”李正书对自己的怀疑,李君苒并非没有察觉到,谁让她人微言轻咧,又是个黄毛小丫头。能给自己开口的机会,就已经够开明的了。所以咯,与其浪费口水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也更能让人信服不是么。 李君苒之所以选择七叔祖家而非自家,自然也知道七叔祖家没有自家方便。怪只怪二房的院子距离四房后院太近,直线距离就只间隔了半亩地。虽说她家包子爹过继给二房后没多久,李崔氏便找了个空闲日子将二房的房子稍稍修葺了一下,尤其院子外头的围墙在原有基础上更是垒高了一尺半。可即便如此,四房还= 不是时不时地在暗中偷窥着。 所以李君苒敢拍着胸脯十分肯定,一旦她在自家折腾那粉丝跟粉条。四房只要知道这事,一准会打闹上门。可若是在七叔祖家就不一样了,四房多少会有所顾忌,毕竟七叔祖是李家屯辈分最大当然年纪也是最大的长辈了。之前李小冯氏,当然还包括那个最让人恶心的李平海,不是很喜欢乱扣“不孝”的帽子嘛,动不动就骂她家包子爹如何如何地不孝。李君苒倒是很像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瞧瞧,这对极品夫妻,在自己亲七叔面前,如何孝顺。 “柳儿。真要去老祖儿那里做?这。不太好吧。”李正明虽然隐隐明白自家小闺女为何不选择回自己家,而是选择七叔祖家。 “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制作成了,太爷爷就能第一个吃到了。再说了,柳儿还想着回头多做一些。拿到小叔那杂货铺里卖呢。爹。你。说,是,不。是?”李君苒说到后面,又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呃……”李正明一时语顿,生怕自家小闺女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请四房尝尝”之类的话,便赶忙点着头应道,“恩恩,老祖儿就喜欢吃那粉丝。柳儿,要不回头你再给老祖儿做那……那……” 李君苒见自家包子爹“那”了半天,也没“那”出后文来,便十分好心地将后面的内容给试探得补充完整:“是不是柳儿回来第一天炖的那个‘佛跳墙’里的粉丝?” “对对,就是那个‘佛跳墙’里头的粉丝。” “明子不替这事,我还不好意思说呢。”说到李君苒回到李家屯第一天,在七叔祖家吃的那道“佛跳墙”,李正书顿时也馋了。李正书眨巴了几下嘴,又回味了一番,随后笑着看向李君苒,“柳丫头啊,你啥时候有空,再辛苦一下,给你里正叔再炖一盅呗。你大婶子上回没吃到,总说你里正叔在骗她,这粉丝再好吃不就那味道嘛。” 拜托,那是鱼翅不是真的粉丝好不好,而且还是她那庄园出品的顶级货。因为事先是用庄园里的温泉水所泡发,这才没有鱼腥味。李君苒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很想在李正书耳边大吼一声,偏偏因为没办法解释来源,只好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等小哥回来,柳儿一定做。” “那好,你里正叔还有大婶子可等着哟。”李正书见李君苒答应了,很是高兴。虽说李君杨现在还在白鹿书院上学,最起码也要喝腊八粥时才能回李家屯,少说还有大半个月,可这日子过起来也快得很。 “柳儿,老祖儿那儿没有制作粉丝还有粉条的家伙吧?”李正明之前好歹也在四房生活了二十多年,虽说制作粉丝跟粉条最关键的那一两步,尤其需要添加的那东西他那偏心到不行的亲老子,现在已变成他四叔的李平海从来都不可能让他触碰,可其他大致制作流程,李正明都是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在四房时,需要出力的大多时候都是他。 “爹,太爷爷那儿有大家伙,大红薯也有。”李君苒上前一把拉住了自家包子爹粗糙的大手,“爹,走吧。就算太爷爷那儿没有,柳儿也已经让翠花姐姐回她家拿东西了。还把正吉叔跟米花婶子也叫去七叔祖那儿了。” “……”李正明完全没想到自家小闺女竟然会直接先斩后奏,说什么找他商量,感情早早地就把人都敲定了,最后才来知会一下他这个当爹的。一下子回过神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李正明忍不住对准李君苒那小屁股便是一下,当然,李正明可没敢太用力,最多也就是拍灰尘那点力度。 李正明没好气地道:“你这丫头,闹半天是想让你爹我给你当免费苦力啊?” 对此,李君苒也只能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既不否认更不会承认。她家包子爹,虽说之前对自己个儿的亲爹太包容了点,可到底也只是愚孝而非愚蠢。这才几天呐,这脑袋瓜就灵光成这样了?也不晓得是先天不笨,还是她那庄园出品的温泉水那效果太惊悚了。即便那温泉水里加了半滴那个荷叶上的露水,可好歹也稀释过了好不好。 看来,以后有些太逆天的东西还得少用。 李君苒跟在自家包子爹还有李正书的后面,朝着七叔祖家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边走,一边走神想着事儿。 里正家距离七叔祖那小院并不远,没走多久便远远地瞧见翠花正站在院门口,探头张望着,一见到李君苒,便一脸兴奋地朝着院子里嚷嚷道:“叔祖,爹娘,里正叔,明叔还有柳儿来了。” “太爷爷,正吉叔米花婶~”还没进门,李君苒便笑嘻嘻地打着招呼,见七叔祖手里又拿着旱烟袋,立马上前乘着七叔祖不提防,一把就将七叔祖手里的旱烟袋给抢了过来。 “柳丫头你来……”七叔祖的话还未说完,手里的老伙计便不见了,“哎呀,我说柳丫头啊,你怎么好的不学,竟跟着你小叔学坏啊。快,快把你太爷爷的老伙计还给老头子。” “太爷爷,你可是答应过柳丫头,以后少抽这东西的。”李君苒飞快地转动着手里的烟袋锅子,吓得七叔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小,小心点老头子的老伙计……” “小心?恩?”李君苒手一抖,差点就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给摔到地上,幸好在落地瞬间,又被李君苒给拎了起来。 “柳儿……”李正明本想上前阻止,至少想将七叔祖那宝贝烟袋锅子从自家小闺女手里拿回来。谁曾想他才开口说了半句,便让一旁的李正吉给拉住了。说起来这还是李正明第一次见到自家小闺女在七叔祖面前如此没大没小,偏偏七叔祖一点动怒的迹象都没有。 李正吉将李正明拉到了一旁,拍了拍李正明的肩膀,笑着指着水井旁那一堆还沾着泥巴的红薯道:“明子,赶紧洗,还有一堆呢。” “可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ps:中秋节快乐~~ “有啥好可是的。”李正明还没来得及可是完,便让个性爽直的米花婶子给直接打断了,“现在啊,也就柳儿这丫头能让七祖儿少抽些烟袋子了。这烟袋锅子抽多了,到底对身子没啥好处不是。回头啊,等七祖儿真把那烟袋锅子给丢了,我们就让柳丫头过来劝劝咱家老爷子。你说是吧,米儿她爹?” “哎?”李正吉愣了一下,虽说并没有将自家老妻的话当真,但嘴上也没反对,“嗯嗯。” 要知道,李家屯老辈里头就属七叔祖抽烟袋锅子抽得最凶,其次便是四房那位四叔李平海,他家老爹李平溪排第三。至于正字辈里头,抽得最凶的是里正大堂哥李正书。不管是七叔祖还是他家老爹,都是几十年的老烟鬼的,一天不抽烟袋锅子等于要了他们的老命了,要是能戒才叫活见鬼了。 李正明打小便跟李正吉一起,不说过命交情吧,也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这会儿见李正吉如此反应,便知道他的这位好兄弟什么心思了。对此,李正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没办法,谁让俩兄弟在某些方面是出奇的相似,都是半斤八两,所谓大哥别笑二哥。 因为头一次做那粉条,准备的番薯并不多,最多也就十来斤的样子,李正明跟[李正吉兄弟俩几下便将这些番薯都给刷洗干净,并按着要求全部用石磨给磨成了粉浆。而这时在一旁负责挑选绿豆李君苒跟翠花两个人也挑选好了十斤左右的绿豆,在米花婶子的帮助下。随后全部倒进刚刚烧开的开水里头慢慢浸泡。 因为临时决定再做些绿豆粉丝,所以不曾提前将这些绿豆完全泡涨,以至于想要将它们磨成粉浆,怎么也得泡过夜才行,显然今天是做不成绿豆粉丝的。好在还有番薯可忙。 李正明跟李正吉俩兄弟,一个往粉浆里加清水,另一个不停地搅拌,一边搅拌还不忘一边过滤。 “柳儿,这粉浆若是不加那酸浆果可就得沉淀至少六个时辰。”李正明之前曾在四房小作坊里干过这活,再次动手也就是最初几下有些生疏。之后便是个相当合格的熟练工。 李君苒原本还想偷偷地拿出她之前在庄园商铺那儿买的“添加剂”。一种能让粉浆快速分层的粉状结晶,用水化开稀释后倒入那粉浆水里头,最多也就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便能让那一大缸的浆水彻底分层。谁曾想。天启朝这边竟然还有一种叫酸浆果的东西。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当然效果稍稍要差一些。可即便如此,也足矣让李君苒暗叹大自然的神奇。 按着正常的制作流程,将番薯磨成浆后得先过滤一遍。然后跟清水按着一比二的比例充分搅拌均匀,随后静置至少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等浆水彻底分层后再将上层的浆水倒出,然后再按着一比一的比例加入等量清水再次充分搅拌,用细筛子过滤两次,继续沉淀六个时辰。沉淀后除去上层清水,装入布袋滴干水分后,切成小块晾晒变成干淀粉后才能制作粉丝。 如此麻烦前后少说也得花上十几个时辰,才只变成干淀粉。酸浆果的发现,无疑大大地缩短了这个制作时间。至于最后一步晾晒完全可以借助锅炉的热度,将那湿块给烘干,彻底变成干淀粉。 翠花自恃力气比李君苒大,挤酸浆果果汁的活儿让翠花给包了。李君苒得到了一个往那大半缸浆水里倒酸浆果果汁的超级轻松活。不过乘着没人留意的间隙,所谓的酸浆果果汁还是让李君苒给偷梁换柱换成了庄园出品的某添加剂。既然有更好了,若不用岂不是浪费? 加了添加剂后,那大半缸浆水很快便分成了两层。等到再次加入清水搅拌均匀再加入“酸浆果果汁”再一次分层,时间才过去半个时辰而已。至于借助灶台炉火的热度,将半干的湿块全部变成干淀粉也就用了一个半时辰而已。这效率,真心不算低。 之后便是最关键的将干淀粉变成粉条或者粉丝的过程了。 李正明不等李君苒多说,便熟练地将已经烘干的干淀粉先用五十度左右的温热水化开调成糊状,随后又跟李正吉一起用滚烫的沸水一边冲刷一边搅拌,直到粉糊糊全部呈现半透明均匀状的粉芡。 李家四房李平海所掌握的核心技术也就在这一块里。李正明在四房多年,虽然知道在制作的过程里需要加入一种东西,可具体加什么东西,需要加多少量,李正明是不知道的。因为每次李平海总是避开所有人,亲自往里头加那东西。后来,这添加东西的任务便落入了李正国的手里,再后来李正泰,甚至几乎没进小作坊干过活的李正安也知道了…… 唯独…… “柳儿……是不是该往里面加东西了。”李正明许是因为想起了在四房的日子,随着大半缸子粉糊糊变成粉芡,这脸色也跟着出现了细微变化。 “原来爹你果然会做那个粉丝跟粉条啊。怪不得……你不愿意让柳儿做这这个赚银子呢。”李君苒哪里会瞧不出自家包子爹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你这丫头,别说你爹知道大致怎么做,其实你正吉叔,还有这屯子里大部分人,只要去过你那四爷爷那小作坊帮过工的都知道怎么做。”米花婶子从自家小闺女翠花那儿知道李君苒因为手上有如何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还打算带着全屯子的人一起做粉丝跟粉条赚钱,便带着看好戏的心态来七叔祖这边凑个热闹。这会儿见李君苒如此说,便乘机将某些个李君苒并不知道。但在整个李家屯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啊……”这年头配方什么的果然不值钱么。李君苒愣了一下。 “关键啊,是你那个四爷爷,在和面时往里头加那东西藏得跟什么似的。”米花婶子道破了里头最关键的玄机,“我说柳丫头,你真知道这里头要加什么东西?加多少?” “知道啊,不就是明矾嘛,具体加多少量柳儿也知道。零点五,一百斤粉芡里头最多只能加半斤明矾就够了。”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正在小声说着话的七叔祖与里正李正书快速地对视了一眼,毫无意外地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惊讶。在场之人,或许只有翠花完全相信李君苒所说的话。至于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怀疑。 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米花婶子一下子乐了,连连道:“乖乖,柳儿丫头你还真知道呐。” “米花婶子,你们不会以为柳儿之前在说笑骗你们玩啊?”李君苒不怎么乐意了。难道人小所说的话真就那么没什么可信度? 要说这事还真就难怪在场的几位或多或少带着些怀疑了。要知道四房那个李平海从李冯氏那儿得到方子后。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李平海可是千方百计地想瞒住原本属于李冯氏的东西。中间不是没有人打过这方子的主意。可惜至今就没成功过。谁曾想天道昭昭,这冥冥之中还真就有那定数。这不,不就让李君苒这个继承了李冯氏血脉的嫡亲孙女给知道了那制作方子嘛。 现在确定李君苒确实知道那制作方子后。就连里正李正书心里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当然李正书的脸上是丝毫不会泄露出一丁点 “其实……那明矾虽说可以增加粉条还有粉丝的透明度,让粉条更粉丝顺滑,可那东西毕竟性味酸涩,有毒,可不能多吃。所以每次加入这粉芡里一定不可以超量,一百斤里头最多只能加半斤。” “柳丫头你,你是那东西……有毒?”李正书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君苒。 “恩,少吃点还是没事的。毕竟明矾也是一种药,因为有抗菌收敛的功效,所以可以治疗诸疮。”李君苒之前曾提过她正在跟保和堂的徐大夫学医,可惜李正明几个都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这会儿乍一听李君苒开口便是那些个药理,这才意识到之前太不当回事了。 “柳儿,那我们还做那个粉条还有粉丝不?”翠花考虑问题就简单太多了,之所以愿意出力就为了两个字“美食”。现在从李君苒这儿知道那个滑溜溜很好吃的粉条还有那个粉丝竟然里头放了有毒的明矾,翠花心里便开始打起了鼓,以后还能吃到她很喜欢吃的粉条还有粉丝不? “做啊,为什么不做?不过我们不加那个明矾就是了。”李君苒笑嘻嘻的,从放在一旁的小竹篮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将小陶罐放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我们加这个。” 米花婶子好奇地抓了一把,发现小陶罐里头所装的东西乍一眼瞧跟那个面粉还真的很相似,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柳儿丫头啊,这是啥呀?我咋瞧着像是麦粉啊。” “这个是蒟蒻磨成的粉再加一些盐。一百斤粉芡里加三斤蒟蒻粉一斤精盐就行。”李君苒没说实话,毕竟庄园店铺出品的面粉改良剂实在难解释。万幸的是,那个蒟蒻粉加盐也确实有代替明矾的效果,最主要的一点天启朝这边也有蒟蒻。只不过蒟蒻,也就是魔芋本身也是有毒的,不可生食,所以若想要食用就得煮一个半时辰以上,将蒟蒻彻底煮熟才行。 “蒟蒻?就是那个吃起来嘴巴会麻麻的那个蒟蒻?” “恩。就是那个蒟蒻。将那个蒟蒻煮上两个时辰,完全煮熟后切成片然后晒干磨成细粉,最后再加上同样磨成细粉的精盐,拌均匀了就行。” “乖乖,这么麻烦?”米花婶子也没想到那添加的东西比她预想的要麻烦好多,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是挺麻烦的,就是不晓得这做出来的粉条味道咋样。”李正书显然更关心最终加工出来的粉条那口感如何。 若是能跟那个据说有毒的明矾差不多,相信再麻烦。大家伙儿还是愿意试上一试的。李正书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一百斤的粉芡里最多也只就三斤蒟蒻粉外加一斤精盐而已,可这一百斤番薯差不多就能出十五六斤的干淀粉了,那些干淀粉若是全部化成粉芡,最后少说也能晒出十斤干粉条来。 番薯这东西好种而且产量也很高,现在市面上最好的那种红心番薯一斤也就是三个铜板。可若是加工成干粉条,一斤粉条最少也能卖上五六十个铜板,而且还是质量最差的那种。若是最好的那种卖个百八十铜板一斤根本不成问题。 李正书在里正这个位置上说起来也已经坐了快二十年了。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李正书更想让整个李家屯的村民都能过上好日子。原以为李家四房开了那粉丝粉条的加工作坊,赚上大钱吃上大鱼大肉之余,能剩下点鱼汤肉末什么的分给同村的族人。谁曾想……他那个自私的四叔只把李家族人当苦劳力而已。偏偏屯里还就拿四房没办法。怪只怪这方子是李冯氏的陪嫁。 “一会儿尝尝不就知道味道了?”瞧着淡褐色的粉芡如流水般滚入开而不滚的热水中,快速地凝结成筷子般粗细的粉条。米花婶子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第一锅就快做好了。”正靠近滚水炉子的李正吉回转过头插嘴道。 “柳丫头。还不赶紧回家去把你娘叫来,让蕙娘给我们炒那个蚂蚁上树?” “哎。”李君苒也乐了,李徐氏的菜做的很好吃,尤其经过李君苒点拨后。这烹饪水平更是明显地上升了一个台阶。 前几日那道蚂蚁上树。也就是粉条炒肉末才炒出来没多久。就把正巧来二房这边准备将自家小闺女翠花拎回家的米花婶子给吸引住了。结果翠花自然是没能拎回家,就连米花婶子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甚至还将正吉叔米花还有儿子小木头都给叫到二房这边一道吃了午饭。事后因为这事。李崔氏也没少打趣米花婶子。反倒是米花婶子非但没觉着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那厨艺确实不如李徐氏,甚至还打算隔三差五地就来二房这边串个门,也好拜个师(打打牙祭)什么的。 由此可见,吃货什么的,那绝对是能遗传滴…… 七叔祖家虽说距离二房有点距离,来回走一趟也用不了太多时间。等李君苒跟翠花手拉着手回到二房,将李崔氏还有李徐氏请回七叔祖家时,正好赶上第一锅粉条顺利出炉。李正明正跟李正吉配合默契地将完全冷却且已经松散开来的的粉条仔细地绕成小束,随后穿进竹竿里,准备一会儿就拿到背风向阳的后院晾晒干。 李徐氏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家小闺女别看平日里有些懒散,可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还是相当干脆,说行动就行动。只是李徐氏没想到这一次李君苒的动作会那么快,这才离开家不到两个时辰,怎么那粉条就差不多给加工出来了? “你这丫头。”李徐氏虽说想轻斥自家小闺女一番,却也拿李君苒没办法,只好没好气地嗔了一句。随后手脚甚是利索地围上围裙,径直走向米花婶子。 “柳丫头,你知道四房的事了?”李崔氏见厨房里虽说水汽弥漫一片云里雾里,但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时间瞧着也没她什么事儿,便没再厨房里多待,而是乘机将李君苒拉到了一边。 “阿奶,您是想说那个四爷爷家有个小作坊也在做粉丝跟粉条这事?”李君苒点了点头,“方才米花婶子已经都跟柳儿说了。四爷爷家有小作坊做那粉丝跟粉条,难不成就不许旁人做了?再者说了,柳儿用的那方子可跟四爷爷家的不一样呢。” 即便一模一样又如何?这加工方子说起来都不能算是李家四房的,甚至追其源头,说是杨家祖传配方都不能算。 “不一样?”李崔氏原也是担心,不想跟四房那一家子多扯上关联,更何况这里头还涉及到了李冯氏。在李崔氏看来,不管怎么说李冯氏毕竟是自家儿子的亲娘。现在听李君苒这么一说。李崔氏心里头的石头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 “是啊,二婶。方才柳儿丫头可都说了,四叔他们做的那些粉丝跟粉条用的都是明矾。至于我们这些,按着柳儿丫头那方子用的是蒟蒻粉跟精盐,两者可是不一样的。而且那个明矾,可是有毒的,可不能多用,更不能多吃。”李正书的话无疑让李崔氏更安心了。 “二婶,方才您没来前,我跟七老祖儿商量了一下。也顺道听了下柳丫头的意见。这加工粉丝跟粉条的方子算是族里跟柳丫头买的。回头,柳丫头让你爹陪你来族里祠堂一趟,领银子。” “里正叔,这银子柳儿可不能要。”李君苒可没想过还能拿到银子。赶忙摆手拒绝道。“柳儿知道。若不是里正叔还有族里诸位族老,柳儿也不可能那么早脱奴籍离开程府回到李家屯。里正叔,这方子就当柳儿回报李家屯的一份救命恩情。好不好?” 李君苒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有些事情可不会因为暂时没人将真相给说出来就能无视掉的。她之所以能提前,而且这么容易就从程张氏那儿拿到卖身契,也是多亏了李徐氏是带着李家屯里正以及诸位族老联名保书。虽说程张氏没按什么好心,拿了张假的卖身契糊弄李徐氏,但在明面上,到底还是给了几分薄面。 李正书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要不这样吧,这份银子虽说不多,还是算在柳丫头的头上。回头呢,这银子就当是柳丫头捐出来修李家祠堂。七老祖儿,二婶,明子你们看这样可好?” 虽说这会儿三爷爷五爷爷还有另外几位李家族老并没在,身为里正的李正书还是三言两语便将之前他跟七叔祖商量好的事儿转告给了李崔氏知道。大致也就是那么回事:李君苒将如何加工粉丝跟粉条的方子捐给了李家屯,回头只要是李家族人愿意学的,都能上里正家或者去五房米花婶子那儿,包学会。 至于那些做出来的粉丝跟粉条,族里也是按着品质负责回收的。番薯粉条品质优质的一斤六十个铜板,普通品质一斤四十五个铜板,散碎的二十个铜板一斤。至于绿豆粉丝,价钱略高一些,品质最好的那档八十个铜板一斤,普通品质五十个铜板一斤,散碎的二十五个铜板一斤。 平心而论这个价钱略低于市场价。而且但凡愿意学如何制作粉丝跟粉条的人家,都必须事先签一份所谓的保密合作合同,五年内不得将方子泄露出去,最主要的一点做加工出来的粉丝跟粉条不得私下贩卖。点子是在李君苒暗示后,李正书直接拍板了的。 因为七叔祖家在镇上有家李记杂货铺,所以销售的活儿便交给了李正远。为此,族里每销售出去一斤粉丝或者粉条,都会额外支付给李正远多则十个铜板,少则一个铜板的回扣。签署保密合作合同时,族里也会明确告知族里卖粉丝跟粉条所赚的那些差价银子将“取之于族人,用之于族人”。通俗一些讲,就是用来修缮李家祠堂。当然,若到时候银子还有剩余,就会用来买宗田,或用来修路修桥。再不济过年时买年猪,到时候但凡有参与粉丝粉条加工的李家人,按户为单位,多劳多分。 原本按着习惯,都是以户为单位平均分配。对此李君苒并不怎么赞成,前一世大锅饭的经验足矣说明,平均主义什么的不可行,只有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才能充分调动人的积极性。旁的族产可以依旧按着原有的规矩来,原本如何现在依旧如此。但唯独粉丝粉条加工销售这事,若再平均主义,只怕到时候别说分年猪了,就连修缮李家祠堂都未必能凑够银子。 要说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七叔祖虽说没怎么吭声,但就最后这笔差价银子如何分配上,李君苒才稍稍暗示了一下下,他便明白了,甚至相当配合地说出了李君苒想表达的意思。甚至于在帮忙销售的回扣上,还主动减少了一些,将最终的价钱压在了零碎一个铜板一斤,普通三个铜板,优质五个铜板。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是之前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辈分最高,耍着赖皮似的将李正明变成他名下已经过继出去的大孙子,还是现在主动让利给族里,七叔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正远这个唯一的嫡孙。七叔祖谋划了那么多,无非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年事已高,哪天有个万一,族里跟李正明都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庇佑一下自己这个唯一又尚未成年的小孙子李正远。 记得梁武帝萧衍的《孝试赋》中曾有“父母之恩,云何可报,慈如河海,孝若涓尘”一说。 不知为何,李君苒又想家了,想起了自己前一世的李爸爸还有李妈妈。 “柳儿。”正在帮米花婶子晾晒粉条的翠花原本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见李君苒半天没有回应,便回转过了头,却意外地发现李君苒不太对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因为正吉叔跟米花婶子的关系,再加上俩人年纪本就相差不大,翠花打从有记忆开始,便跟小七柳关系很不错。即便在最初那几年,两家人彼此往来没现在这般频繁,翠花就很是照顾这个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四房小堂妹。正因为关系甚是不错,这次李君苒恢复自由之身回到李家屯后,翠花没多久便隐隐感觉到之前那个总是躲在她身后,需要她保护的那个小堂妹不见了。尽管眼前这个小堂妹多数时间依旧静静的不怎没说话,可翠花还是能从眼前这个小堂妹那言行举止间察觉到明显的不同。尤其这些天她在一旁偷偷留意到小堂妹忙里忙外地折腾那些东西时,眉宇间不经意时所流露出来的那份带着自信的光芒,让她多少有些不太习惯,甚至有点自渐形秽。 可这会儿,当翠花无意间回转过头发现她的小堂妹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悲伤时,翠花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柳儿……你咋了?” 李君苒深呼了口气,随后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事,柳儿只是想小哥了。” “说起来这年哥儿也快有大半个月没见了。柳丫头不急哈,再等两天。再过两天便是月初赶集的日子了,到时候让蕙娘带着你去一趟镇上的书院。”米花婶子只当李君苒这是在想(同胞哥哥李君杨,便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剩下的这些就让娘来吧。翠儿。你跟柳丫头去玩吧。娘闻着这味道,你蕙娘婶子炒的那个蚂蚁上树应该差不多能吃了。” “哎。”早被厨房弥漫出来的诱人清香味勾得口水泛滥的米花一听米花婶子如此说,立马十分听话地放下手里的活,转身朝着厨房门的方向跑去。当然,翠花并没忘记将还傻愣在原地的李君苒拉走。都说上阵父子兵,这享用美食时自然得好姐妹一道上啦。 粉条因为是新鲜刚加工出来的,跟那些晒干后再泡发好的相比,口感更滑溜一些。原本还多少有些担心粉条口感的李正书在品尝过李徐氏做的那道蚂蚁上树后,原本悬着的心可算是可以彻底放下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亦或者是因为知道了四房那小作坊加工出来的那些粉丝跟粉条都是加了有毒明矾的关系。李正书觉着加了那个蒟蒻粉跟精盐加工出来的粉条味道虽然本身带了些鲜味。但明显更还吃一些。 因为觉着口感更好,李正书对来年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旱情更有信心了,相信回头赚了银子准能将早已破败的祠堂好好地修葺一番。至于四房那个自私自利的四叔知道后会何反应,李正书本能地选择了无视。 之后几天发生的事。虽说绝大部分都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但变化速度之快还是大大地出乎了李君苒的预计。对此。李君苒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也太“齐心协力”了吧。好吧,里头主要的缘由还是因为李家四房。她那个所谓的四爷爷之前近二十年积攒下来的超人气,来了个大爆发。昨日因今日果,因果循环,咱老百姓的眼睛果然雪亮的。 李正书品尝过那道蚂蚁上树后,便离开七叔祖家。随后李氏族人陆陆续续地知道族里准备修葺祠堂这事,而且这次修葺祠堂族里准备彻底来一次大修。更让所有李氏族人意外的时,关于修葺祠堂所需的银两,不再像往年那般挨家挨户强行摊派银子,而是先自愿地跟着族里一起加工那个粉丝跟粉条。回头族里以市场价六成的价钱收购这些加工好的粉丝跟粉条,统一在镇上的李记杂货铺出售。所卖得的银子再拿来修葺祠堂。 知道这事后,大家一个个立马表态愿意出一份力。不为旁的,族里的祠堂虽然每年都组织人维护,毕竟年份久远早该彻底大修葺一次了。偏偏大部分都姓李的李家屯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说贫穷吧,屯里家境殷实的好几个,即便最穷的人家只要勤快一些也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可要说富裕吧,一年到头主要还是指望了地里地收成,想要再多存下些银钱也有点难度。现在族里想大修祠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能真的等到祠堂倒了再彻底大修吧。每次修葺祠堂,挨家挨户出人丁是必须的,最要命的还得出那一大笔银子。若是祠堂倒了再修葺,所花费的银两更多不说,关键里头住着的老祖宗怕是要跳出来指责他们这些不孝的子孙了。 现在,这一大笔银子不要求挨家挨户的自掏腰包了,还能反过来跟着族里一道赚钱,何乐而不为?更何况现在不仅仅是能跟着一道赚钱,最主要的还能包学会如何加工粉丝跟粉条。即便不卖钱,回头想吃了也能自己做来解馋不是。还有一点几乎是所有李氏族人隐藏在心里不曾明说出来的,那便是光是冲着能看到四房那个李平海哑巴吃黄连,就该好好地出一份力。 于是之后的几天里,米花婶子一下子忙碌起来了。只要在里正家签了那份所谓的保密合作书的,愿意一道参与的李氏族亲,都能包学会如此加工粉丝跟粉条。看着米花婶整日忙里忙外的很是辛苦,李徐氏便想帮着分担一些,却不想被米花婶子直接给拒绝了,就连李君苒也在一旁劝说李徐氏悠着点。 毕竟这加工方子最关键的地方,原是李家四房霸占了少说也有十几年。现在因为李君苒,变成了李氏族人都将掌握。相信未来不出几年,知道方子的人只怕会更多。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再是独门生意,这竞争自然更激烈了。 里头牵扯到了利益,四房自然不可能放过挖他们墙角之人。(何况现在可不是挖墙脚,整面围墙都快被李君苒给挖塌了。)而二房跟四房之间原本就是有剪不断理更乱的纠结关系,李徐氏倘若这这种风口浪尖上在主动送上门去,不是太那什么了嘛。旁的不说,也对不起里正跟七叔祖他们特意谋划不是。 最终,李徐氏还是听从了米花婶子跟李君苒的劝,留在了家里。既然整个李氏族人都关起门来为修葺祠堂而努力,二房自然没理由不尽绵薄之力。 等到了十一月底,李家四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时,整个李家屯绝大多数李氏族人都关起门来忙着加工那个粉丝跟粉条,手脚利索且手巧的人家,都已经做好了好几批质量上乘的粉条,在里正李正书那儿登记备档后,摆上了镇上李记杂货铺的柜台,开始销售了。 早在十多年前,李家四房开了小作坊请李家屯通屯的人来小作坊里帮工时,李平海就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个来帮工的族人便会陆陆续续地知道加工粉丝跟粉条的大致流程。尤其在知道那些成品的粉丝跟粉条能卖什么价钱后,相信打探加工方子的人会更多。那可又如何?最关键的一步,他从来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李平海从不觉着自己将这关键一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有什么问题,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难不成族里还想强行抢占不成。即便他现在已经将方子告诉了自家三个儿子知道,但在让三个儿子知道前,可是让三个儿子跟他发毒誓保证过的,这方子要一代传一代,而且只能传儿子,女儿媳妇都是无权知道的。 可现在……竟然有人知道了方子? 李平海瞧着二儿子李正泰从镇上特意带回来的粉条,只一眼,心里头便冒出一种很是不妙的感觉。 “这不是粉条嘛……”一旁的李小冯氏见李正泰手里拿着一小束粉条,便没好气地嗔道,“你这孩子,若是想吃粉条了,直接在小作坊那里拿便是了。咋还乱花钱在外头买咧?” “娘,不是儿子想花钱买这粉条。”从越镇刚回到家的李正泰心里正憋着这口气,这会儿被李小冯氏这么无端地一指责,心里更不痛快了。 “嘿,你小子,还有理了是吧。一天到晚,尽乱花钱!看老婆子不打你!”李小冯氏自打李君苒脱奴籍回到李家屯当天让李君苒那么一闹腾,本就有口气一直堵在胸口不曾下去。见自家二儿子李正泰乱花银子买东西,原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本没打算如何。却不想她这个当亲娘/的还没怎么滴呢,身为儿子的李正泰反而比她还不高兴。李小冯氏心里越发觉着憋气了,这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 “娘,别闹了。出大事了!”李正泰躲避着李小冯氏的殴打,终于忍不住大声嚷嚷了起来。 “出什么大事了?能出什么大事?!”李小冯氏一听出事了,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爹,你可别乱说。”李赵氏赶忙上前拽拉了一下李正泰的衣袖,却不想被李正泰一把给甩开了。 “二子,你给老子说清楚。”坐在主座位上抽着旱烟袋的李平海那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二子,你给老子说清楚。”坐在主座位上抽着旱烟袋的李平海那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李正泰一听自家老子李平海如此说了,立马将他晌午前在越镇瞧见的事都给说了出来。李正泰说话条理有些乱,总结下来也就两件事。 第一件事客香居在店铺门口摆了个小摊位,欢迎路人免费品尝新到的粉丝跟粉条。摊子并不大,就两口不大的锅,里头全是清汤。所谓的清汤其实就是煮沸的井水,里头连最简单的调味料诸如油盐酱醋糖都不曾放,就这么直接将粉丝或粉条放进锅里煮。这是让路人品尝的是粉丝跟粉条本身的口感。 李正泰打听到,之后整整半个月,客香居都打算以粉丝跟粉条做主题,每天将推出两道以粉丝或粉条为主材料的美食。 按理说这事对于李家四房而言是件好事,要知道四房的小作坊可是占了越镇这一片七八成的粉丝跟粉条的市场份额。 而客香居在天启朝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百年老店了,曾经的旗舰总店就在距离越镇几十里外的德泷县。十几年前当时的掌权人排除异议,坚持将总店搬迁至京城,之后又在各地陆陆续续地开设分店。分店保持了客香居总店最精粹的部分,又溶入了当地饮食习惯,极具各地特色。 越镇这边的客香居分店是在年初二月初二那天新开张的,特色菜便是全鱼宴。所谓大宴九九八十一道。中宴七七四十九道,小宴九道菜,均以鱼为主料,配以其他食材,精心烹制。可以说,来越镇这边的客香居,就是冲着能品尝天启朝天南地北各种鱼还有海鲜来的。 现在客香居竟然临时更改了主题,着实让所有的饕餮们大吃一惊。莫非,客香居那位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旁人永远跟不上他那节奏的掌权人来越镇这边了?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客香居掌权人来没来越镇这边。李正泰并不知道。但有一点他还是瞧见了。而且瞧得一清二楚。客香居所展示的那些粉丝跟粉条并不是来自他家的小作坊。李正泰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摆在客香居门口附近的小食摊所使用的那些粉丝跟粉条,都比他家小作坊加工出来的品质要好很多。很有弹性。而且多煮也不会糊。 客香居所使用的粉丝跟粉条。一直都是李家四房的小作坊所提供的。今天他原本是他去客香居结上个月的账款外加再次送货的日子。谁曾想客香居结款很痛快,再次收货也很痛快,只不过是痛快地拒绝了。 之后李正泰费了不少银子。才从客香居的一个小管事那儿得知客香居现在所用的那些个粉丝跟粉条,其实都是从李记杂货铺拿的货。 李记杂货铺! 李正泰自然知道这李记杂货铺是谁家开的。可不就是那个仗着自己在李家屯里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就将他那个已经过继到二房的三弟硬说成是他家那个短命儿子生的大孙子。那个短命鬼能生出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儿子来,真是活见鬼了。 听李正泰将大致事情说完后,别说李平海的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在场其他人一个个脸上都不怎么好。尤其李小冯氏,就差直接冲出自家院子去七叔祖家门口破口大骂了。 好在被李钱氏还有李赵氏两个儿媳妇给暂且拉住了。开什么玩笑呐,若是李小冯氏就这么冲出去上七叔祖家闹,只怕里正跟族老们第一时间来个前账后账一起算。 “老二,你手里拿的粉条就是从李记杂货铺买的?”李平海握着烟杆子的手有些颤抖。 “是。儿子特意托了个脸生的朋友特意乔装打扮了去李记杂货铺买的,只是中等货色,八十个铜板一斤。听儿子的这位朋友说,最好的那档粉条一斤也就是比这中等这档贵了二十个铜板而已。只不过最近几天大部分供给了客香居,剩下的那些也让镇上的几家大户给包圆了。现在已经卖断货了,想吃就还得再等几天。” “老大媳妇,你去厨房把这些粉条都煮了。我们……先尝尝味道。”李平海毕竟做了快有二十多年的粉丝跟粉条了,这粉丝跟粉条品质好不好,其实瞧上一两眼便能判断出一二了。 这些年来,市场上不是没有其他人家加工出来粉丝跟粉条。可再怎么加工,都不及自家小作坊出来的那些粉丝跟粉条。旁的不说,光是在水里多煮些时间不糊不粘不断这一点就做不到。更何况,好的粉丝粉条那得透明,吃在嘴里得有嚼劲。自家小作坊所加工出来的粉丝跟粉条吃着有嚼劲,唯一差强人意的可能就是这颜色上不够透明了。 现在自家老二李正泰从那个李记杂货铺买来的粉条,在价钱比自家小作坊卖的便宜不说,初看这品质都快媲美自家最好的那档了,就是不晓得这口感……李平海知道自己不能慌,带着几分侥幸心里,示意李钱氏赶紧去厨房将那粉条做成吃的。 “哎。”李钱氏应声道,随后伸手从李正泰那里接过了粉条,转身去了厨房。按着李平海的意思,李钱氏也不敢多费什么心思,只做了个最简单的粉条汤。只见李钱氏手脚利索地将粉条用温热水泡软后,控干了粉条的水分,随后直接将粉条倒进沸腾的清汤里,等清汤再次沸腾后只是往锅里加了把盐,搅拌了几下后便盛了起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敢放。 李平海身为李家四房一家之主,在餐桌上自然是第一个动筷子的。在全家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李平海夹了一根宽宽的褐色半透明粉条。粉条比李平海预计的还要滑溜,李平海险些没能夹住。 放到嘴里稍稍咀嚼了几下后,李平海的脸更黑了。那口感,跟自家小作坊所加工出来的相比,真的丝毫不逊色。 “爷,是不是能难吃?要说我,除了我们家能做出有嚼劲的粉条来,谁家……”三郎李君柏一边说着话,一边飞快地往自己碗里加了一筷子,随后塞进了嘴里,随后瞬间哑巴了。 “爹……您看这事……”品尝过粉条口感的李正泰除了觉着粉条稍稍咸了一点外,其他方面丝毫不逊色于自家小作坊所加工出来的粉条。问题是他现在品尝的还仅仅只是普通的中档货。相信那个已经被卖断货的最好的那档味道一定会更好。 现在比较要命的还是价钱,品质更好可这价钱只要一百个铜板,跟他家小作坊里最普通的那档中档货价钱一样,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正泰心慌了,将头转向了李平海,却意外地发现李平海直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爹……” 意识到不太对劲的李正泰赶紧上前轻轻推了一把李平海,谁曾想李平海就这么直直地顺势往后倒了下去。 “爹!”一旁的李正国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李平海,李平海这才没直接摔倒在地上。可饶是如此,李平海的样子也瞧着很不好。 李家四房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李家屯有个土郎中,自然姓李,论关系属于李家旁支,祖上跟七叔祖的爹是嫡亲俩兄弟,算起来跟李平海属于同一个老祖宗。李朗中很快就被二郎李君桐给请到了李家四房。 李朗中这么一搭脉,随后又翻查了一下李平海的眼皮,随后连连摇着头,斟酌了一番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先试着开两剂药吧。不过……有些事还是得早点准备起来了。” 郎中大夫都这么说了,作为病人家属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需要早点准备起来了,准备什么?还不是那什么身后事。 李小冯氏一听李朗中如何说,立马跳了起来,冲着李朗中直接扑了过去。 “你个挨千刀的庸医,老婆子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李朗中原本就不怎么乐意上李家四房,若不是二郎李君桐苦苦哀求,差点跟他下跪。李朗中之所以会这样也是之前曾来过李家四房给还是六郎的李君杨瞧过病。当时李君杨原不过是着了点风寒,吃上两剂发热驱寒的药,不过几个铜板就能恢复健康,结果让不肯请郎中的李小冯氏给生生拖成了肺病。李朗中赶到时,李君杨差点就直接领盒饭了。最后收不到诊金不说,连药费也倒贴了。李朗中第二次上李家四房时,是帮还叫李正民的三子瞧那摔断的腿…… 在李朗中看来,这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就是个没有一点人性的畜生。给这家人瞧病,整个一助纣为虐。 现在本就不乐意继续助纣为虐的李朗中一个不提防,就让李小冯氏在脸上抓出了一道不算太长,却也很明显的抓痕。李朗中当即就怒了。 “李小冯氏!你当老子愿意上你们四房来不成?像你们这种人……” “李大爷,对不住对不住。全是我们的错。这是诊金……”李正泰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李朗中的手里。谁曾想,那块碎银子直接被李朗中给甩了出去。 “这些银子,留着给李老四买棺材吧!”(未完待续……) ps:又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ps:这个月凉凉知道不给力,这一章8000+提前祝愿各位亲国庆节快乐~~~(≧▽≦)/~ 伴随着佛袖而去的李朗中的是李小冯氏那高八度的尖叫声,以及哭天喊地声。二房距离四房后院直线距离也就隔了半亩地的距离。这点动静自然而然地断断续续传到了二房这边。 “柳儿,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正在院子里晾晒粉丝的李徐氏抬起了头,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后,并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也许大概……可能吧。”李君苒并不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李君苒大致能猜到若是让李家四房的人知道李家屯大部分族人现在都在忙着挖他们家的墙角,多半能让那个李小冯氏发出现在这般高八度的尖叫声,只是……这里头还夹杂着哭天喊地的动静,莫非……她那个所谓的四爷爷受不了这份墙倒众人推的刺激,嘎嘣了? 要说李君苒的直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准,没多久从过来找她玩的翠花那里听说了这事。翠花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主要还是因为李朗中家距离她家并不远。李朗中顶着那张破了相的大花脸经过她家门口,正巧被李家五爷爷给瞧见了。于是老哥俩唠了一会儿天,被拘在自家院子里的翠花听了好一会儿的八卦。 有了/ 最新内幕,翠花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李君苒童鞋。于是,乘着米花婶子没留意。翠花便悄悄地开溜来二房这边跟好姐妹的李君苒分享这最新的劲爆八卦了。于是,不仅李君苒知道了这事,就连李崔氏跟李徐氏也因为正大光明地听了一耳朵,知道了前头四房发生了什么事。 “柳儿,你说那个……”翠花伸出手指,悄悄地比划了一下四房的方向,压低了嗓门开口道,“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 “不知道。”按着前世所获得的那些常识,再加上来天启朝这边后,陆陆续续地翻看背诵了好些医书。李君苒几乎可以肯定。李平海多半是因为刺激大了,不是脑溢血便是脑中风了。即便在现代,不管是脑溢血还是脑中风,想要完全治好基本不大可能。最多也就是能抢救回来。保住小命而已。更何况在这个一个区区小感冒都有可能死人的天启朝,所以李平海若是因此翘了辫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李君苒那庄园倒是能治好,而且还是完全恢复到病发前状态。可李君苒压根就没打算出手救人。开什么玩笑,虽说她现在所用的这个小身板是那个所谓四爷爷的嫡亲孙女,可那又如何?说句不中听的话,若不是李平海从小就不待见她那个包子爹李正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李小冯氏,小七柳也不可能卖身进程府当什么丫鬟,自然也不可能不到八岁就被三姨娘使人给活活打死了。所以小七柳的死,李平海这个当爷爷的是要付一定责任的。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她那个包子爹以及她那小哥李君杨的帐还没算。 既然李平海不待见她那个包子爹,连带着也瞧着她跟她家小哥李君杨不顺眼,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让她出手相救么? “柳儿!”正在厨房忙着搅拌粉浆的李正明一听说四房的李平海出事后,吓得手里的棍子掉落在地上都没察觉到。好不容易回过神后,李正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厨房跑了出来。 “柳儿,你,你之前不是说你正跟着保和堂的徐大夫学医……”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随后挑了下眉头,继续说道,“爹是想让柳儿去请师父过来,给那四爷爷瞧病?” “呃……”李正明一时语顿,自己那点子小心思看来早已被自家小闺女给看穿了,“柳儿,你四爷爷他毕竟是……” “是什么?”平心而论,李君苒都有点懒得再给自家包子爹洗脑了。之前她以自由之身回到李家屯的第一天,便下了一剂猛药,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断了自家包子爹跟四房牵扯不清的念头。所谓杀母之仇害兄之恨会让李正明如噎在喉,以后即便再想跟四房多走动,也会有所顾忌。谁曾想,这日子才过去几天,好像连一个月都没到吧,自家包子爹又开始“神经错乱”了? “他……毕竟是你四爷爷,我们跟他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族的不是。”李正明的话扭转地有些生硬。 尼玛,谁跟那个老匹夫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当初小哥病得快要死的时候,包子爹摔断腿的时候,李小冯氏想将小七柳卖进那腌脏之地的时候,那老匹夫怎么不觉着是一家人? “可惜,柳儿还真爱莫能助。”李君苒只觉着腻味的很,两手一摊直接选择了拒绝,“上个月,师父他老人家在柳儿还没离开程府时,便云游去了。这会儿可是并没在越镇这边的保和堂呢。” “啊……那,那你四爷爷咋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要不还能怎么办?李君苒乘着李正明没注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不想这一幕正好被一旁没吭声的李崔氏瞧了个正着。 “柳儿,要不……你去瞧瞧你四爷爷?”所谓关心则乱,李正明现在显然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了。不过还别说,李正明还真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凑巧撞上,李君苒还真能将那李平海给救回来。 “爹,你在开玩笑吧。柳儿才不过学了短短几天好不好?”李君苒半眯着眼,灵光一闪,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自家包子爹想要她救,那就搭把手救救呗。不过,她可没打算让李平海彻底康复。有时候死未必不是种解脱。李君苒已经想好了,她得救她那个四爷爷。而且得好好地救,非常非常仔细地救。得让那个所谓的四爷爷永远瘫痪在床上,听得到看得见却说不了话,连想抬手都困难,至于吃喝拉撒这些生活琐事自然得有人精心伺候着。而且,若想要活命,还得好生伺候精心调养着,隔三差五就得用人参之类的名贵药材…… 四房所拥有的一切,本就是自家包子爹的亲娘李冯氏所带来了,凭什么那些人可以享用李冯氏的一切。作为亲生儿子她那包子爹从小就得饿肚皮?不过十来岁就要去铁匠铺当什么见鬼的学徒?凭什么她那小哥都快要病死了还舍不得请大夫。就为了省下那么几个铜板?凭什么在她家包子爹摔断了腿,一家四口没生计来源时,要被赶出四房?凭什么那个李小冯氏有权利处置小七柳,想将人卖去那个勾栏苑就能卖掉? 若不是小七柳被三姨娘给打死了。她也不会穿到这个出门靠走。通讯靠吼。治安靠狗,耕地靠牛……要人权没人权,一顶孝顺的破帽子能压死一大片。天热露个小胳膊都能被絮絮叨叨念叨大半个月的天启朝。 越想越觉着火大的李君苒决定好好地跟四房算算这笔账。 李正明听到李君苒如此说,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可不知为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念叨着,他家小闺女一定,一定,一定可以救他那个从小就不待见自己的亲爹。 “柳儿……”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李正明的嘴唇明显动了好几下,可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将自己那些心里话给说出来。 李徐氏跟李正明好歹也是十年的夫妻,该有的默契是一点都不少。至于李君苒这个已经转了性子的新闺女什么性子,李徐氏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现在在一旁瞧着这对父女俩互动,李徐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李徐氏忍不住猜想,她的这个新闺女不会真的懂得什么起死回生之术,能救她那个已经不是她公公的四叔吧。 “柳儿,你若真能救,要不咱去看看?”李徐氏着实见不得自家夫君太伤感。 对于李徐氏,李君苒明显更好说话一些。这会儿见李徐氏都开了口,可算是说了几句掏心窝的真话:“阿娘,不是柳儿不肯出手。李大爷都让那个小四奶~奶那无敌鹰爪功给抓得破了相变成了大花脸。对吧,翠花姐姐?” “恩恩。婶,我可是亲眼瞧见李大爷左脸颊上有这么长,呃这么长的一条红印子。”翠花伸出没多少肉的右手,大致比划了一下伤口的长度,“现在可不能让柳儿过去四房那边呀。” “看吧,娘。李大爷说起来还是大人,屯子里唯一的大夫呢,都能让那个小四奶~奶整得落荒而逃。你家闺女柳儿我,小胳膊小腿的,上回因为前头四奶奶跟正民叔那些事就闹得不怎么愉快了。若是现在再在那个小四奶~奶面前晃悠,还不让那个小四奶~奶生吞活剥了?” 李君苒一副我好害怕的样子,这让曾经见过李君苒大闹四房的李徐氏着实有点哭笑不得。怕?若是换成之前那个,或许这种害怕情绪已经融进了骨子里,但现在这个……只怕上回大闹四房对这小丫头而言,都未必尽了全力。 不得不说,李徐氏真相了一把。 不过李君苒的这番话主要也是说给这会儿真蹲在地上的李正明听的。李君苒算是看出来了,她的这个包子爹绝对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这日子只要过得舒坦几天,便会忘了之前在四房所受的那些苦。虽说时不时提醒一番,暂时还有点效。但这种效果,李君苒也不晓得能有用多少次。毕竟像祥林嫂这样,时时念叨天天念叨自己有多惨,当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的遭遇后,所有的同情都变成了麻木。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这追忆当年悲惨之事偶尔提一下,让她家包子爹能记得那杀母弑兄两条人命不至于忘记就行。 显然,这一次李君苒的话还是让李正明听进去了一点,可惜效果依旧打了点折。李正明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柳,柳儿,要,要不让你里正叔陪。陪你一道过去瞧瞧?” “柳丫头,过去瞧瞧也好。四房之前再有不是,那也是你四爷爷。”一直没吭声的李崔氏长叹了口气,随后轻声吩咐李君苒道。 “好吧,那就去瞧瞧呗。不过先说好,能不能救得瞧了才知道。” “嗯嗯。这个我一会儿会跟四房那边的正国正泰说的。”李正明连连点着头,一扫方才的萎靡之色。 “还有,光里正叔一个在场不行,爹你得把太爷爷,三爷爷五爷爷他们都找来。”李君苒一口气将李家屯现有的几位族老一一点名。不止李正明面露为难之色。就连一旁李徐氏也多多少少觉着自家小闺女这是在坐地起价。 “柳儿。这个是不是……” “干嘛啦,把里正叔还有族老爷爷还有伯伯们请去四房不是应该的嘛。万一柳儿像李大爷那样医术有限,回天无力,四房要分家什么的里正叔跟族老爷爷还有伯伯们还能少跑一趟四房呢。” “好了好了。柳丫头你还有什么要求赶紧提吧。你那四爷爷那儿可耽搁不起。”李崔氏也明白李君苒的意思。即便四房因为李平海走了要分家,也不可能才死人就立马分家。不过有一点她这个小孙女倒也没说错,李平海万一真的不行了。还得有里正跟族老们在场。相信,这会儿即便自家小孙女没提醒,四房那边也有人去请里正跟族老们了。 “其他的柳儿也没什么要求了,也就是最后一点,柳儿虽说只学了短短几天,可所学的东西毕竟是亲传弟子才能学的,所以治疗时不能有外人在一旁观看,更不能在门外偷看或者偷听。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柳儿宁可背上那个不孝的名声,也是不能去四房的!”李君苒想到她还有些话想跟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后两口气的李平海说,自然不希望有谁听见或者看到这一幕。 “哎呦,老婆子当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儿。行了行了,这事老婆子替四房应下了,总可以了吧。”李崔氏也生怕再耽搁下去,会真的赶不及,便赶忙开口应道。 一向喜欢先小人后君子的李君苒这才比较满意地抬脚往院门外走去。李徐氏见李君苒两手空空地就这么往外走了,好生疑惑地问了一句:“柳儿,你不拿问诊的东西?” “娘,那些东西柳儿一直随身带着呢。”已经站在院门口的李君苒回转过头,看向紧随在自己身后的翠花,想了想还是开口建议道,“翠花姐姐,你还是别去四房那边了。免得四房那边有人将气撒在你身上。” 李君苒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四房上上下下在知道她能救李平海后,看在李正书以及几位族老的面子上,会将对她的某些个怨气暂且压下,但对于翠花这个五房长子家的小孙女,他们若是看到了肯定不会给面子,即便李五爷爷也在场也一样。说不准还会把这次粉丝粉条的帐迁怒到翠花身上,毕竟这里头米花婶子可是出了好大一份力。 李君苒可不希望看到翠花受这份委屈。没办法,李家人就是这么护短,而且还是那种不太讲理的护短。╮(╯▽╰)╭ “哎,我晓得的。我就是跟柳儿你一道走,不去四房那儿。我先回家帮你看看我阿爷还在家不。”翠花又不笨,虽然喜欢凑热闹,可也知道四房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等,孙辈里头更是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难相处,全是那逮着谁就咬谁的疯狗。也就是大郎李君松为人正直一些,像他老子李正国。可惜大郎李君松在四房说话压根就不管用,而且这会儿也没在家。 李君苒跟翠花分开后,跟在李正明后面,没走几步路便来到了四房前院。正如事先预想的那边,不仅里正李正书出现在了四房这边,五爷爷和李正清也到场了。七叔祖没来,对此,李君苒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七叔祖是李家屯年纪最大辈分也最高的长辈了。最主要的一点,这种事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言,多少有点儿忌讳。李三爷爷因为正巧去了隔壁村看闺女,所以这会儿并没在李家屯,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这么快通知到人,自然没可能立马赶回李家屯。 至于那个李正清。是李家屯族老里年纪最小,辈分也最低的一位,李君苒也是头一次见到,小七柳残存的记忆里并没这号人的印象,自然是不认识的。好在有自家包子爹帮忙,李君苒这才对眼前这个瞧着不怎么顺眼的家伙有了大致的了解。 李正清跟前头的李大夫是一家,当然现在已经分家了,都属于李家旁支。李正清的爹跟李大夫是同父异母的俩兄弟,俩人年纪也就相差一岁半,辈分上却差了一辈。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子”。两个年岁本就不大的孩子。在李来寿这个当爷爷(当爹)的心目中地位有着明显差别,换做任何一家娃心里都会有不满情绪。老一辈尚在时还好一些,好歹还能兄友弟恭一下下。老一辈仙游后,两家人不说隔三差五上演什么锅碗瓢盆大战吧。那关系也是不怎么好的。充其量也就是面和心不和。勉强在人前维系一下表面客气罢了。 那位李大夫,李君苒因为在此之前也是从未见过,至于小七柳那边的记忆更是模糊的很。自然不好加以评论什么的。但眼前这位跟自家包子爹同辈,据说跟里正叔年纪差不多大的族老,李君苒还是能从他的古板顽固的面相上有八九分把握肯定眼前这老头儿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瞧着他那张就差直接在脸上刻上“我很不高兴”五个大字的脸。这种从小缺乏爱的娃,李君苒本能的喜欢不起来。 果不其然,李正清一瞧见李正明跟李君苒一前一后地走进四房的院子,很是明显地皱了一下稀疏的眉头,随后就冲着李君苒直接开炮了。 “明子,你把你家这个不懂得尊卑孝道的黄毛丫头带来四房,是不是嫌你四叔死得还不够快?” 里正李正书,李五爷爷以及李正清也是前后脚,只是比李正明和李君苒早那么一步来四房这边。这会儿都还没来得及进主屋去看李平海。李正清这般突如其来的发难,多少让李正书跟李三爷爷有些措手不及。而李家四房这边李正泰几个听到后,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笑意。 李正清这般无端指责,如果针对的对象不是自己,李君苒都想冲着李正清竖起大拇指,然后赞一句:老头儿,您老目光如炬呐。话说她还真就来四房瞧那四爷爷死没死来着。而且还打算一边把人从死忙线上拉回来,一边再好好刺激刺激李平海这个老匹夫。 现在嘛……尼玛,没有白眼不竖中指不丢板砖不骂一句“老头找死”算客气的了。知道眼前这个总喜欢拿鼻孔对着人的糟老头是哪位仁兄后,李君苒对李正清是越发没什么好感了。李君苒活了两世,最是讨厌的便是那种既要当那啥啥,又要立贞节牌坊的人。相比之下,像李小冯氏这样直接连遮羞布都不要的反而更可爱一些。而李正清好死不死的就是李君苒最讨厌的那种类型。李君苒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着实想不通像李正清这样的辈分并不高也就是年纪稍大一些,最关键人品还真不怎么滴的人怎么会成为李氏一族的族老。这族老该不会是按着年龄排顺序的吧。 越想越觉着可能性很高的李君苒眨了眨眼,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拽拉住李正明的衣袖,用糯糯的童音很是好奇地问道:“爹爹,这个总是用大大的好像牛牛鼻孔对着柳儿的老爷爷是谁呀?” 原本还想劝说李正清几句的李正书听到李君苒所说的话后,顿时乐了。若不是顾忌着自己里正的形象,估摸着该直接笑出声来了。反倒是五爷爷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要说李家屯李氏一族,祖上也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经过这么十几代人的繁衍生息,不说个顶个是俊男美女吧,这外貌在这附近一片也是超出平均线以上很多的。偏偏整个李家屯里,有个例外,那便是李正清。 李正清的亲娘李牛氏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人高马大比一般成年男子壮实不说,还长了一个略微向上翻的朝天牛鼻子。最要命的脾气也不怎么好,用“泼辣”已经不足矣形容李牛氏的彪悍了。当年若不是李牛氏的爹对李来寿有救命之恩,李来寿也不可能在牛老爹临死前答应报恩。让自家大儿子娶李牛氏为妻。李正清出生后,好死不死地继承了李牛氏那个超大的朝天牛鼻子,就连个头也比李家人要高大好些。 要说李正清也并非故意让李君苒瞧他那俩大大的牛鼻孔,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李正清总习惯性地板着脸,然后将他那下巴上抬四十五度。 而李君苒现在所用的这具小身板,前身小七柳因为是龙凤胎打出生那会儿这小身板就比旁的同龄孩童要瘦弱一些,再加上在四房那几年就没吃饱过。属于先天不足,后天营养又跟不上。卖身进程府后,虽说养了一年多,那两顿板子。尤其第一顿。到底还是伤了身体的根本。李君苒纵然有庄园这样的几近无敌的金手指,也非常仔细地调养着现在所用的这具小身板,也不可能让一个本就瘦弱的小萝卜头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 所以李君苒看起来依旧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小一些。一仰头便瞧见李正清那俩大大的牛鼻孔,也就没啥好奇怪的了。 李君苒的话还有李正书跟李五爷爷的反应。在李正清看来。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李正清看向李君苒的目光中明显带了一丝戾气。 “反了天了!明子。倘若你不懂得如何管教孩子。就交给族里,让老头子好好帮你管教管教。免得教出一个没有家教,不懂尊卑。不知孝道的野丫头来。” 原本李君苒还不想跟李正清太较真,毕竟她还得去瞧那个李平海,若真是闹起来可是会坏事。现在看来有些人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有所收敛,更有可能非但不收敛还会因为你的推让,觉着你是一个可以任由他欺负拿捏的软柿子,进而得寸进尺。 “清娃子,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不等其他人开口,李五爷爷率先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柳儿这丫头毕竟是我二哥家的唯一的孙女儿,纵然有任何不是,明子这个当爹的自然会好好教导。再不济也有我那老二嫂这个当阿奶的在一旁看着。” 李五爷爷不仅点明了李正明这个正经老爹在,最主要的还将李崔氏给搬了出来。一提到李崔氏,李正清便一下子歇火了,这完全出乎了李君苒的意料之外。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李正清愿意歇火就此将事情揭过去,她李君苒这个当事人也不准备就这么放过李正清。 要知道李正清可是李家屯的族老,平日里说话可是一个顶两个半的存在。凭什么他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将一顶“没有家教,不懂尊卑,不知孝道”而且还是“野丫头”的大帽子就这么直接扣在她的脑袋上。今后她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成亲嫁人了?虽然她没打算在天启朝成亲嫁人,即便天启朝民风比前朝要开放好些,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更何况,这事一旦坐实了,受影响的可不仅仅就她一个人,只怕受连累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她那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哥李君杨,还有未来李徐氏所生的,她那些个弟弟妹妹们。 尼玛,今天姐姐我不把你那张无耻的脸皮给扒下来,姐就跟你姓! 恍惚间,李正书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小女娃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若是之前还是个躲在长辈身后撒娇的小闺女,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高高在上,谈笑间轻描淡写地便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富贵之人。尽管眼前的小丫头依旧瘦小的很,可给李正书的压力顿时倍增了。 李君苒将原本还护她在身后,想辩白一番却没来得及开口的李正明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后不紧不慢朝着李正清行了个常礼。之前跟着来自宫里的房嬷嬷学规矩,李君苒可是整整苦练了一个多月。这礼行得极其标准不说,动作之优雅好似行云流水般,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是在说明她李君苒是懂得所谓的规矩的。 “柳儿见过清族老。柳儿有一事不明,还望清族老为柳儿解惑。”李正清皱了下眉头,本能地不怎么愿意给眼前这个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丫头解什么惑。可惜李君苒压根就不可能给李正清拒绝的机会,便继续开口说了下去,“不知清族老可知柳儿跟爹爹一道来四爷爷这儿可谓何事?” “你这臭丫头来我们家除了来看我们家笑话外,还能来干嘛?”一旁的三郎李君柏急吼吼地大声吼道。 哎,都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了。对于三郎李君柏这样的猪队友,姐是一脚踹飞好咧,还是暂且无视回头一锅端好咧? “三郎堂哥,原来在三郎堂哥心里,四爷爷的事只是个笑话……”李君苒微低下头,决定还是将三郎李君柏直接秒杀的好。耳边的小苍蝇多了总是嗡嗡嗡叫也挺烦人了。 “三郎,你给我闭嘴!”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家的李正安才一脚踏进院门,听到三郎李君柏的吼叫声后,几乎与李君苒同时开口道。可惜,还是让李君苒快了一步。 “小叔……” “闭嘴!”李正安的脸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君苒一直都知道四房里头最难应对的既不是李小冯氏,也不是那个老匹夫李平海,而是十次里头有八九次在背后出主意的李正安。那小子绝对的一肚子坏水。这会儿见李正安赶了回来,李君苒原本低垂下眼睑,自然也掩盖住了一闪而过的算计。 “不知清族老可否为柳儿解惑?” “你当然是来看……”李正清原本也想跟着三郎李君柏所说的那般,说李君苒是来四房这边凑热闹,看李平海死没死,不过李正清到底比起三郎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鬼头而言,多吃了那么几年的盐。于是,李正清生生将话给扭转了一下,“老头子怎会知道你这黄毛丫头跟在你老子后头,来四房这边干嘛?!”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李君苒不着痕迹地微微挑了下眉头,笑道:“既然清族老不知柳儿为何而来,而在此之前柳儿自问恢复自由之身回到李家屯后,从未与清族老有过任何接触。柳儿试问清族老,为何初见柳儿便开口称柳儿是那‘不懂得尊卑孝道的黄毛丫头’?” “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个贱蹄子,我爹说你‘没家教不懂尊卑’就是‘没家教不懂尊卑’!”李君苒的话音才落下,耳边便响起李琼花那宽宏的大嗓门。 李君苒其实早在还没走进四房的院子前,便听到李琼花那说话声了。虽说之后进院子后并没瞧见李琼花的身影,李君苒也没觉着方才是她的错觉听岔了。这不,这会儿她不过稍稍将她带上,人便自己个儿跳了出来。 在天启朝这边,女子年满十五岁便要行笈礼以示成年。成年后,差不多也该议亲可以嫁人了。即便再宠自家闺女的人家这时候最多也只会再多留个一两年而已,在年满十八前肯定会让自家闺女成亲。若是过了十八,尤其拖到二十,就属于标梅已过,算是老姑婆一枚。不但容易遭周边邻里的诟病,还会被要求交双倍人头税。 在天启朝这边,种田自然是要交税的。田税是一年到头的收成抽三成,也就是说每一百斤完全晒干的稻谷里头三十斤是要上交给官家的。若是佃了那些个地主富绅的地,自然还得从收成里头挪出佃地的稻谷。一般佃地的租金在一到两成间,像七叔祖这样上等良田只收一成地租的并不多,所以每年七叔祖家的地总是第一时间被附近少田地的人家给抢着佃光了。倘若不愿意上交稻谷,用银两折价也不是不@ 可以。只不过是按所谓的收购价,基本也就是市场价的两倍折算银两。所以多数庄户人家还是更愿意用稻谷。 除了交田税外,天启朝这边还有额外一笔人头税。起征点是年满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壮丁。老人妇人跟小孩是不用交人头税的,但家中闺女若是年满二十岁没嫁人依旧留在家中,就要额外掏这笔人头税了,而且还是双倍人头税,直到年满三十岁为止。当然为家中长辈守孝的不在此征税范围内。要说这个设置还是挺人性化的,一个女孩子真到了三十岁还没嫁人的,估摸着也是确实困难,着实难嫁出去了。(这一条若是搁到李君苒前世所生活的现代,最起码有一半女孩子要上交双倍人头税了。) 这李琼花是李正清的老闺女,许是身上所继承的李牛氏那些基因太彪悍了。长得虽说比李牛氏浓缩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比周边同龄的孩子要高大不少。其实长得高大壮实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一辈眼里那屁股大的还更会生儿子呢。而且长得壮实了也不容易生病,属于好养活类型。光是好生养这一条其实已经足矣无视李琼花从李牛氏那儿继承到的极有李牛氏特色的冲天牛鼻子。 可惜,李琼花的运气着实差了一点。 就在李琼花已经找好了婆家。即将行笈礼然后准备出嫁的时候。李来寿潇洒走一回。驾鹤西去了。亲祖父嘎嘣了,作为孙女自然要守孝。李琼花那寓意着成年的笈礼也在守孝中简单得草草结束了。原本男方就是子嗣比较困难人丁不怎么兴旺的人家,之所以选择李琼花也是看上她屁股大好生养这一点。要说李琼花所找的那户人家也算是厚道。知道李来寿这是喜丧,虽然心急可到底还是表示愿意等李琼花守完孝。 谁曾想只过了一年,李来寿那填房,也就是李大夫那亲娘也甩甩帕子走人了。李大夫那亲娘虽说是填房,也是正了八经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李琼花作为晚辈,自然得给这位没多少感情的继祖母守孝。这下,李琼花那未婚夫那边不乐意了,原本他们之所以选李琼花就是指望着进门后开枝散叶,最好是三年抱俩,不,一年抱俩。现在可好,别说三年抱俩了,连人都没娶进门。总不能旁人家的娃都能满地跑了,自个儿家这边就这么了了无期地跟着等下去吧,而且还是等完一回继续再来一次。即便作为孙女给亲祖父继祖母只要守一年半就可以了,两个人加起来不就是实打实的三年了嘛。(天启朝这边,为父母,包括嫡母生母虽说守孝三年,实际上只有二十七个月,为祖父母守孝时间虽说减半,但是实打实的十八个月。) 于是,李琼花的未婚夫果断选择了退婚。不愿意退婚的李牛氏知道后立马单枪匹马地上门去闹,谁曾想路上却出了意外。在去男方家里的路上,因为走得急,不小心从田坎上摔了下去,当场就摔晕了过去。当时附近恰巧没人经过,而李牛氏又是面朝下摔倒的,水田里的水又整好没过了李牛氏嘴鼻。 于是……李琼花还没来得及为她那个继祖母守完孝,还得为自己个儿的亲娘李牛氏守孝三年。这下本就一心想退婚的男方立马以子嗣艰难,耽搁不起为由,上报自家这边的里正。李家屯这边,饶是有心为自家堂侄女做主的李正书知道前因后果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李琼花那未婚夫家里是五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了,身体还不怎么健壮。将心比心总不能真让人家跟着李琼花等六年吧,到时候李琼花都二十多了,还能不能生出娃来,都是个问题了。 李琼花最终到底还是被男方给退了亲。最让李正清不满的并不是自家闺女让人给退了亲,而是不知何时开始,周边这一片竟然传出一些对自家闺女名声很不利的谣言,说李琼花命硬,会克母克夫。事后,李正清多番打探后才知道,这谣言竟然是李琼花前头定亲的那户人家让传出来的。至于原因嘛,李琼花那前任未婚妻退亲后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一场风寒翘辫子了。那户人家断了嗣后,便将这笔账算在了李琼花头上。在那户人家的人看来,若不是李琼花克死了李来寿,而是顺顺利利地行完笈礼,然后年底前嫁进门。一年多的时间不说将儿子生下来吧,也好歹能留个种。若是最初是立马退亲,也能另外找个好生养的儿媳妇回家不是?结果……这么一耽搁不要紧,生生将自家的根给耽搁没了。现在既然他们家儿子没了,那么李琼花就别想平平安安地守完孝,然后幸幸福福地成亲嫁人。 何况李琼花本就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的美人儿,甚至按着当前主流的审美观,还能划分到丑女那一类里头。当然,老百姓娶妻向来就那么几个标准,不求倾国倾城是个绝色大美人。美貌什么的还是排在“好生养勤劳能干温柔贤惠”的后面。偏偏李琼花作为李正清唯一的宝贝女儿。从小深受李正清跟李牛氏的宠爱,并不擅长做家务,最要命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像李牛氏。虽说被人退婚对于女子的名声而言很是不利。可毕竟是因为给家中长辈守孝的关系。饶是守完孝这年纪都过了二十。影响其实也不算太大,可若是因此背上个克母克夫之名…… 坏了名声的李琼花因为这事一直没能清仓出门,自然交了好些年的双倍人头税。连带着脾气也比没退婚前更古怪些,可以说是喜怒无常。深受刺激的李琼花最是见不得那些个容貌出众的年轻小女生在她面前晃悠,可惜李君苒在遇到李琼花之前并不知道这事。 前两天李琼花拿着加工好的粉条上里正家出售,就粉条品质问题跟里正家的大儿子起了小争执。偏偏好巧不巧的,李君苒跟翠花两个人手拉手地也来里正家上交自家加工好的粉条。且不说二房跟米花婶子家加工的那些个粉丝跟粉条所使用的添加剂是李君苒特意从自家庄园里偷梁换柱出来的面粉改良剂,光是制作手艺上,两房人也比其他人家熟练许多,所出来的粉丝粉条成品自然品质更好一些。这品质高了,收购价自然也高。 因为负责验货称重的里正家小堂哥将李君苒跟翠花所带来的粉条判定为优质,这让李琼花很是不高兴。之后当李琼花看清楚翠花,尤其是看清李君苒的容貌时,李琼花又开始犯病了。李君苒虽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李琼花,可在场的其他人都是清楚李琼花本性的。结果,在场的那些人又看了回李琼花在那里丢人现眼。 李正清知道这事后,很是生气。尤其在知道这事还是因为李君苒跟翠花俩丫头引起后,对李君苒越发没什么好感了。要说之前在四房发生的那些事,李正清并没在场,可之后也是陆陆续续地从屯里其他人那儿知道了前因后果。对于李君苒,李正清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比较糟糕。 在李正清看来,李君苒这个黄毛小丫头真的太不孝顺了。四房他那四叔李平海即便再有不是,他那个明子堂弟身为四叔的三儿子,怎可以心存不满?要知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那个明子竟然嫌贫爱富地过继给了二房,成为早仙游多年的二叔的嗣子不说,还搭上了七叔祖,变成七叔祖家孙子。现在这个不孝的明子堂弟还将原本属于四房的加工配方给偷了出来,鼓动他那个头脑从来就没清楚过的大堂哥(也就是里正李正书),让整个李家屯的李氏族人一道学做粉丝跟粉条卖钱。 他那个明子堂弟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啊,生出来的闺女那个七柳也是个不懂得规矩,不知道孝道的野丫头!更可恨的是,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竟然跟那个五叔家的翠花那疯丫头,一起欺负他那可怜的琼儿。 万幸的是,李君苒并不知道李正清心里头是如何看待她还有她家包子爹了。也亏着李君苒并不知道,要不然准会被李正清那奇葩脑回路给吓一大跳。尼玛,这还能好好沟通不? 李君苒敏锐地从李正清那张并不友善的面孔里捕捉到了一些明显敌意。对于那些对自己有着明显敌意的,李君苒从小就被李家长辈反复洗脑,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而且在没绝对把握前,必要的低调与示弱是必须的。若是一旦出手,那么就绝对不可以心慈手软…… 所以当李君苒听到李琼花嚣张地叫嚣时,只是淡淡地看了李琼花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里正跟李五爷爷,掷地有声地开口道:“不怎样。柳儿虽说确实只是个黄毛小丫头。但事关柳儿名声,清族老身为堂堂李氏族老,如此草率便如此断定,柳儿不服!相信整个李家屯但凡家中有同龄幼女的李氏族人都不服!” “那……柳丫头你想怎样?”李五爷爷幽幽地开口问道。 “既然清族老之前说柳儿‘没家教不懂尊卑不知孝道’,那么烦请清族老一一指明柳儿哪里‘没有家教’‘不懂尊卑’‘不知孝道’了?” 咬文嚼字什么的李君苒从来就没怕过,虽说出来天启朝这边时语言不通,当了大半年的哑巴。可在此之前,她也算小有名气的伶牙俐齿了。尤其偷换概念什么的,可谓信手拈来。旁的不说,李正清想要在没家教问题上是做不得什么文章的。要知道这儿可是李家屯,大部分居住的都是李氏族人。说她李君苒没家教,岂不是在说李氏族人?一支笔可写不出两个“李”字来!(未完待续……) ps:差点把自己害死……小黑屋定错了时间 214 李君苒其实还是蛮庆幸的,怎么说呢。她现在所用的小身板虽说先天不足了一些,而且还是个低人一等连最基本的自由什么的都没有的奴婢。可有个好名声啊,为筹钱给自家包子爹还有同胞哥哥瞧病卖身为奴。天启朝打从开国始皇帝那会儿起,便是主张以“仁孝”治天下。这般有情有义的孝举,不说上报朝廷拿个忠孝的牌坊,最起码也不能将“不孝”的帽子就这么直接扣在李君苒的头上。 李君苒有十成十的把握,四房不敢将当年小七柳为何会卖身给程府为奴为婢十年的真相说出来,即便这事并没确切证据,当初也只是李徐氏无意间偷听到而已。可谁让有些人做贼心虚咧,再者也怕事情闹大了,会影响儿子继续考功名。要说也是李徐氏不懂天启朝的相关法律条文,关心则乱,其实像李小冯氏这样的填房,俗称继母,是没有权利处置发卖前头原配所生的嫡出子女的,包括李平海这个再娶填房男主人也是没权利处置。之所以如此规定,自然是为了保护前头原配所生的嫡出子女。若是灾荒之年,真若是生活艰难要卖儿卖女,也得按着先庶出后嫡出,先填房后原配的顺序。 更何况李小冯氏根本就算不得填房,不过是个地位比小妾高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平妻而已。 李君苒也是在之前的某天晚上,跟李崔氏闲聊时才知道,她家,尤其她那包子爹为何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李家屯的里正还有李氏家族的诸位族老为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时候都是高高挂起,里头有她那包子爹一次次的退让,有李平海的和稀泥,要说更多的愿意还是因为李家四房那小作坊给闹的。自打李小冯氏进门,李冯氏甩甩帕子走人后,李平海整个一严监生版周扒皮。当然。李平海多数时候是躲在背后,冲锋陷阵的永远是李小冯氏。哼,怪不得那些个李氏族人知道一起加工粉丝粉条赚钱,不过是签个所谓的保密书。会那么积极响应呢。赚钱固然吸引人,只怕看四房好戏的目的更明显吧。 至于她那包子爹……知道的这是心善到圣父级,不知道的还以为让某传/销/组/织给彻底洗脑了,而且属性还带M的那种。亲爹虐我千百遍,我待亲爹如初恋…… 想到此。李君苒顿时脸黑了,忍不住回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李正明,目光中带着几分幽怨。自家包子爹这样顽固型病理,还能调教回来不?要不回头按着四房那样一天三顿的好好抽打抽打? 也不晓得是不是李君苒的目光太**了,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的李正明本能地抖了一下身子。 正当李君苒分神将主意里转向自家包子爹时,这些年已经鲜少被人如此紧逼的李正清铁青着脸,依旧咬牙坚持着:“黄口小儿,谁准你如此跟老夫说话的?这般还不是目无尊长不懂尊卑?” “我家柳丫头纵使有错,也只是个不满十岁的稚儿。清堂哥身为李氏宗族的族老。这般逼迫个孩子,甚至不惜诋毁她的声誉,这……也是身为族老和长辈能做的事?” 许是李君苒的目光太过幽怨了,察觉到不对劲的李正明长臂一伸,便将李君苒给搂在了怀里,随后扯出一个比哭好不到哪里的笑容来,轻声安慰道,“柳儿,别怕。爹说过,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不知为何。李君苒只觉得鼻尖酸酸的,虽然她并不想哭,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想流出来。或许,此时此刻她多少受了点小七柳那情绪的影响吧。在小七柳有限的几年生命里。在四房的那些日子,最想要的可能就是每当她和同胞哥哥李君杨被隔壁年长的堂哥堂姐欺负时,自家包子爹能挺身而出,将她护在怀里吧。 到底谁欺负谁啊。正缩在院子角落里的三郎李君柏真的很想再次跳出来,在他那个已经不是他家三叔的李正明耳边大吼一句。可惜在自家小叔李正安那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三郎本能地觉着心里发憷。也只能不甘心的动了动唇,随后又恹恹地又缩了回去。 自家侄子什么心思,李正安哪里会瞧不出来,其实李正安很早之前便想收拾眼前这个臭丫头了。偏偏一时半会儿他还真就拿这臭丫头没办法。记得半个多月前这个臭丫头在自家院子里大闹了一场,现在回想起来,这臭丫头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在场所有人可能出现的反应,只怕都在这臭丫头的意料与算计之中。若后头有人也就罢了,若这一切都是这臭丫头的主意,只怕…… 李正安半眯着眼,在心里郁闷地长叹了口气。一切只因为这臭丫头已经算准了理亏的四房不敢将有些事摊到桌面上来,这才让整个四房很是被动,不得不受制于人。怪只怪有些事上,他的亲娘李小冯氏偷吃都不擦干净嘴。饶是他亲娘真的豁得开不管不顾,相信不管是他也好,他那大哥也好都不会答应,更何况他家已经躺床上眼看着就要不行的老头子也不可能同意。 正当李正安走神之际,李正清因为李正明的直言质问,脸色越发阴沉了。 “清堂哥今日若不说个所以然来,我绝不罢休!” “说就说!柳丫头,老夫问你,大半个月前,你可曾大闹四房?” “大半个月,柳儿可曾大闹四房,这事清长老你直接问四房的叔叔伯伯,还有小四奶奶他们不结了。”李君苒转过头,看向李正安。相信,四房所有人都不会将大半个月前的事再像炒冷饭一般旧事再提的。 “清堂哥,大半个月前……明堂哥代表二房过来送东西,柳丫头跟着过来串门子而已。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李正安在李君苒的注意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如李君苒预想的那般说辞。李正清见此,虽然知道真相,到底当时不曾在现场,现在当事人都如此说了,难不成他这个当时并不在现场之人跳出来,然后指责不是那么回事不成。 “柳儿知道。里正叔、五爷爷、清族老,你们一定很好奇今天柳儿为何会来四房这边吧。柳儿跟爹爹之所以会过来,也是事出有因。就在方才,柳儿跟爹爹正在二房院子里晒东西。突然就听到了小四奶奶悲惨的哭声。爹爹因为担心,便想过来看看,可也担心就这么过来四房这边,怕是连门都不让进不说,弄不好还会被无端指责一番。”李君苒似有似无的目光。让李正清很是不舒服。 “后来,五爷爷家的翠花姐姐特意跑过来找柳儿,说她无意间瞧见清族老的弟弟李大爷脸上带着伤,匆匆忙忙地从四房那儿来。一问才知道四爷爷出了事不大好了,李大爷的脸上的伤是让情绪激动的小四奶奶给抓的。” “反了天了!泼妇!简直是泼妇!如此泼妇岂不坏了李氏一族的敦厚和顺的风气?!”里正李正书来四房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事儿,这会儿从李君苒那儿得知这事后,顿时也怒了。要知道,李小冯氏因为上回带着两个儿媳妇上李君苒家大闹了一场,逼得李徐氏跳井这事。可是上了李氏宗族黑名单的。 “老大,你也也别急,听柳儿慢慢把事情都解释一下。解释清楚了,若有什么误会,也澄清了。其他事,回头再慢慢算账。”李五爷爷慢悠悠地打断了李正书的话茬。 “柳丫头,你继续说!”李正书长呼了口气,催促李君苒继续说下去。 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之后她为何会跟在李正明身后来四房的缘由都给说了出来。起因自然是因为翠花这小丫头知道她现在跟在保和堂的徐大夫后面学医,从李大夫那儿知道四房李平海快不行后,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兴许说不准就能救回来咧。 其实李大夫的医术并不比镇上的大夫差,当然比起曾是太医院院首的徐大夫还是要差很大一个级别的。在李君苒话里话外地暗示着翠花也是好心,出于“孝道”,急着想将李平海给救回来。却忘了她虽说师从名医徐大夫。到底才学了几天,充其量连学徒都算不上的小丫头。 至于最后嘛……当然得暗示李正清心术不怎么正啦。要不然怎会一进门就说什么“嫌弃李平海死的不够快”这是急着过来给李平海送终来了。 李正清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了。之前有人提醒过他,说李正明那小闺女七柳伶牙俐齿,让他小心一些。李正清只当对方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娃,虽说在大户人家当了两年丫头,再厉害也只是个黄毛小丫头。也就没怎么太放在心上。 谁曾想,这一次是终日打鸟临了却让鸟给啄了眼睛。 “身为李氏宗族的族老,做事应当不偏不倚,不可先入为主。”早瞧着李正清不怎么顺眼的里正李正书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压机会,“那就暂且先卸了李正清族老一职,五叔你看如何?” “这事,你看着办吧。既然四哥都那样了,要不就让柳儿这丫头试试?兴许运气好真就酒会来了呢。你说了,他老大?” “这事……还得听听小安堂弟他们的意见呢。”李正书眼见着李正清这只落败的公鸡一脸憔悴,心里很是高兴。自从他坐上李氏宗族里正兼职族长的位置,就属今天第二高兴。最高兴的自然是当上里正跟族长的时候。 “大堂哥,这事……怕不行吧。”李正安本能地不想让李君苒进屋给自家老爹瞧病。不为旁的,就是不乐意。即便眼前这臭丫头真的能将人救回来,也不乐意,“柳丫头这才几岁呀,一个黄毛小丫头。” “安堂叔,柳儿知道你不相信柳儿。柳儿这儿有师父临行前给柳儿的一颗救心丸,若是再配合师父传授给柳儿的金针刺激,即便不能将四爷爷救回来,至少也能让四爷爷清醒过来,说会儿子话。” “当真?”因为事发突然,李平海还有好些事情不曾交代清楚,这些都是现在整个四房比较关心的东西。 “恩。”李君苒连连点头,她确实可以让她那个所谓的四爷爷清醒过来。好孩子不撒谎撒~~就是不晓得当李正安,包括整个四房的人最终知道真相后,会如何。 好生期待呢……(未完待续。) 215 正如李君苒猜测的那般,四房虽然很不欢迎她,可看在她能让这会儿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李平海苏醒过来,甚至还能交代一下身后之事的份上,上至李小冯氏,下至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四个孙子孙女(大郎李君松没在家),还是非常乐意的。 于是,李君苒在四房上下很是难得的还算热情的眼神期盼下,走进了李家四房的正屋。李家屯多数人家住的还是泥砖堆砌起来的土茅屋,而李家四房因为有小作坊,这十几年来也赚了不少钱,是比较少见的砖瓦房。尤其最好的那三大间屋子的正屋,用的是青砖白墙。李平海跟李小冯氏老两口住在正屋外,正屋另外两间大屋子住着李正安跟李珍儿这对龙凤胎。李珍儿虽说在小七柳卖身进程府为奴没多久便嫁人了,嫁给了李正安的同窗好友隔壁村的刘秀才,但她的屋子一直都空着,并没有被挪为他用。 到底是老闺女,有爹娘疼爱。可不像自家包子爹,原本住的就是条件最差的西厢房,才一摔断腿被赶出四房后,那两间冬天冷夏天热,只要厨房开火,保证云里雾里的小屋子就被直接征用,改成了堆放杂物的杂货房。 李君苒进屋后,不着痕迹地快速回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屋里的陈设跟小七柳卖身进程府前并没什么大的变 化。 “柳儿,你那师父当真给了你一颗救心丸?”李正明不放心地问道。 “给了。”只不过这药丸是她赢来的,而不是徐老头主动给的。当然。李君苒也不会真的将这颗救心丸拿出来给李平海用。太浪费了。就冲着当初徐老头将药丸掏出来给她那一脸玩伴舍不得的肉疼表情,李君苒也知道这药丸绝对是好东西。所以一会儿给她那个所谓四爷爷塞颗麦丽素就行,当然,她还会买一赠一来个大赠送,好好扎几针。 哎,自从她学会了金针十二路后,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试验呢。 容嬷嬷,小九会努力加油的。 李君苒虽说对自家庄园收集到的露水很有信心,但本着小心谨慎,在见到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李平海后。还是先望闻问切了一番。李平海的气色自然很不好。脉象也微弱的很,可以说就差最后一口气还吊在那里,没咽下去,要不然还真的可以准备后事了。 要说李大夫虽说拂袖而去。到底还是个很负责的好大夫。若不是嘱咐了用人参片吊着。只怕是坚持不到李君苒出现了。至于现在嘛,李君苒也没敢再耽搁下去,赶紧从怀里(庄园仓库里)掏出个青花色小瓷瓶。倒出一颗麦丽素,在自家包子爹帮助下,撬开了李平海的嘴,然后将那颗麦丽素塞进李平海嘴里。当然这只是个喂药的假动作而已,最关键的还是往李平海嘴里灌了一口用温泉水稀释过的小半滴生命露水。 “柳儿要施针了,爹你帮四爷爷把衣服脱了,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 “哎。”李正明救人心切,赶紧上前去脱李平海的衣服。谁曾想,李小冯氏偏偏在这时不乐意了,大声嚷嚷着,说什么也不想让李君苒给李平海施针。李君苒笑了,虽说她并不知道李小冯氏是不是真的知道那救心丸的价值,但冲着李正安方才见到她倒出那颗麦丽素那瞬间,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相信李正安是知道那颗救心丸价值几何的。 那么现在等她将那颗麦丽素塞进李平海嘴里,李小冯氏乘机发作,这是觉着木已成舟,拿捏着以为她没办法了是不是? “爹,既然小四奶奶跟正泰伯伯还有小安叔叔不愿意柳儿救四爷爷,那我们就回去呗。” “柳儿……” “柳儿也是才想起师父曾交代过柳儿的话,说这颗救心丸价值千金,让柳儿别小猫小狗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样儿都救。”李君苒笑嘻嘻地摊开手,手心里那颗用来装样子的麦丽素正静静地躺在手心里,“而且得先施针,中途再喂药,然后再施针将药化开才行。” 臭丫头! 李正安见到李君苒手心的那颗所谓救心丸后,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随后扯出个很是勉强的笑脸来,苦笑道:“柳丫头,你也知道你小四奶奶,四爷爷一下子倒了后,受了点刺激。那个啥,你,你赶紧给爹施针吧,我,我们马上,马上都出去。娘,我先扶你出去吧。” 李正安回转过身,朝着李小冯氏使了个眼色。 “小安叔,先不忙。”李君苒因为已经不着痕迹地给李平海喂了水,自然就不着急着再施针了。李正安给李小冯氏使眼色那点子小动作,李君苒自然全看在眼里。 “原本柳儿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拿出了那个救心丸……” “臭丫头,你到底想怎样?”要说,李君苒还是比较喜欢跟李小冯氏打交道。这不,李君苒才开了头,李小冯氏便顺坡下接过话茬直奔主题了,多干脆呀。 “不怎样。想来小四奶奶也是因为知道‘亲兄弟要明算账’,这才不愿意白白占了二房的便宜,所以方才才不愿意柳儿出手救四爷爷。是吧,小安叔?” 李君苒如愿的看到上至李小冯氏,下至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一个个从后悔到肉痛,带着几分纠结几分嫉恨的变脸,着实让人心寒。救,意味着要掏钱,从李君苒那里买价值不菲的救心丸,这不等于在他们心口挖肉嘛。若是不救,里正跟族老在一旁冷眼瞧着呢。若让李平海就这么死了,不仅有些李平海还没交代清楚的事永远没了后文,只怕里正跟族老都不会答应吧。 “你要多少?” “小安叔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颗‘救心丸’价值千金。柳儿也不多要,半价五百两就行!” 在场之人一听这价钱,无一没有不倒吸一口气的。五百两啊,可不是五个大字儿啊。即便只是拿出五两银子,也足矣让李小冯氏跳上跳下大半个月了。要不然,方才李大夫的那点子不过两三个大字儿也就是二三十个铜板的诊费,也不会让李小冯氏如此激动了。(未完待续……) ps:调整,以后2000一章,正常2章,偶尔三四章 216 别看四房这会儿一个个肉痛到不行,一副敢怒不敢言受虐小媳妇的可怜模样。事实上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压榨个上百两银子都不用费什么力气。五百两银子也就是让四房每一个人疼上一疼,却压根不会伤筋动骨。 而且李君苒很有信心,四房最后一定会将这笔钱乖乖地交给她。不为旁的,为了来年李正国跟李正安能去考举人,这笔钱四房再不愿意也得出。一旦李平海翘了辫子,身为亲生儿子可是要守孝三年的。更何况若是传出为了省银子,见死不救自家老爹的谣言来,上至李正国李正安这两位准备考举人的秀才,下至李君松三个也准备走仕途的孙辈,以后别想仕途一帆风顺了。搞不好还会剥夺参加科举的资格。 哎呀哎呀,当恶人欺负可怜的猪脚们果然比直接看戏更有意思咧。 “柳丫头,这里是五百两,你可拿好了!”在一番哭天喊地声中,李正安咬着牙,将一叠银票递给了李君苒。 李君苒抬头凝视了李正安好一会儿,随后又低头看一眼那叠银票,果断选择回转过头冲着坐在一旁与五爷爷小声说着话的里正李正书道:“里正叔,这些个银票,就当是四房捐给族里修祠堂的五百两银子,您给点点呗。” 嘁,真当姐是傻子不成@ ? 李君苒可没错过李正安将银票递给自己时,站在李正安身后不远处的李赵氏那一脸肉痛忿恨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会心疼会忿恨很正常。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问题这欣喜又从何而来?李君苒不着痕迹地又瞅瞅性子更直白一些的李钱氏,一边笑嘻嘻地试探着。当李君苒留意到李钱氏听到她示意李正安将银票直接交给里正李正书时,脸上立马露出惊慌的表情,李君苒便越发肯定李正安给自己的那叠银票多半是有问题的。不是缺斤少两,便是里头混淆了作假的银票。 天启朝对于货币的管理属于外松内紧。通用的货币有黄金、白银以及铜板三种,市面上常见的就银子跟铜板。银子又分官银跟碎银两种,官银多熔炼成元宝形,屁股上有官戳,严禁私人熔炼,一般作为银饷。纯度比较高。银元宝统一规格。都是十两重一个。当然也有一两一个袖珍型的小元宝,大户人家节庆时常用来打赏。 碎银子相对而言成色就要差好多,多数是两三两重一块,也有一两多重一块。平民百姓家若想打什么银镯子银头面。就用这些个碎银子。让银楼帮着熔了再制成各种首饰。 至于铜钱。分大铜钱跟小铜板两种。大铜钱俗称大字儿,能换十个小铜板。一两银子等于一吊钱一百个大字儿一千个铜板。 而银票,是由钱庄发行的一种票据。在李君苒看来跟现代的存折银行卡有异曲同工之效。银票可以直接使用,也可以去该银票发行钱庄在各地的分行兑换成白银跟铜板。只不过每次兑换都要收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比例一般是一百取一。一百两银子可以换成一百两银票,一百两的银票只能换九十九两的白银。存在钱庄里头的钱,没有利息不说,每年还得交一定比例的所谓保管费。 对于平民老百姓而言,银票无疑是传说中很是高大上的东西。可对于那些个有钱人权贵之家而言,银票的出现,无疑更方便了。毕竟那些个真金白银那分量可是实打实的。正是因为使用银票比真金白银更方便,天启朝对于银票的监控也是最严厉的。 在天启朝,有权利发行银票的只有三家钱行,天启钱庄,大丰钱庄以及锦绣钱庄。天启钱庄看那名字就该知道这是一家完全掌控在朝廷手里的国有钱庄,在全国各县设有分行机构。大丰钱庄的规模最小,除了在京城设立了分行外,只在江南这一片有分行机构。江南是天启朝粮食主产区,因为跟几大粮商关系密切,大丰钱庄的实力虽然不及其他两家,但在江南这一片还是挺吃得开的。至于锦绣钱庄,更像是家绣房的名字,事实上东家当年还真就是靠贩卖布匹发的迹。锦绣钱庄虽说出现的时间最短,但实力却并不弱。旁的不说,光冲着锦绣钱庄在邻国也有兑换点这一点,就不能小觑了。可惜,锦绣的手续费是三家钱庄里最贵的,百分之一点五。 虽说三家钱庄所发行的银票所使用的纸是特制的,可也架不住有人铤而走险。天启朝对于那些制造假银票之人绝不手软,连带着使用(拥有)假银票的,也会严惩。 李正安拿出来的那叠银票里,最大面额是一百两,只有一张,五十两面额的也只有一张。剩下的不是二十两,便是十两。李正安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清点好。 “柳儿丫头,整好五百两。你确定要将这么一大笔银子捐给族里修祠堂?” “瞧里正叔说的,这银子是四房捐给族里修祠堂,跟柳儿有什么关系。” 李君苒越发肯定这叠银票有问题了,因为变了脸色的李钱氏跟李赵氏乘着里正李正书数银票的间隙,这对妯娌偷偷地溜了出去,没多久又脸色微恙地走了进来,死乞白赖地要换李正书手里零碎的银票。当然,在这对妯娌死缠烂打之下,里正李正书最后还是给换了。这里头并不否定,李正书瞧出了点什么,但这事已经跟李君苒没多大关系了。 躲过“一劫”的她这会儿正忙着给李平海这个所谓的四爷爷扎针呢。屋里自然除了她跟躺在床上的李平海外,再无外人,就连屋外也是没有人敢偷听或者偷看的。 “四爷爷,别装了。柳儿知道你其实早就苏醒过来了。”坐在床沿旁的李君苒稍稍停了一下手中的继续施针的动作。慢悠悠地开口道。眼前裸露了大半个上身的李平海紧闭双目,呼吸平稳,一点儿都不像已经苏醒的样子。 李君苒笑了笑,从那包存放金针的布袋里抽/出了一支最长也是最粗的金针,随后从放在布袋旁的小瓷罐里头取过一小团棉花球,很是仔细地擦拭了一遍金针后,精准地对准了李平海那人中位置便扎了下去。 人若是昏厥了过去,掐人中那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可惜,李君苒到底还是低估了李平海那忍耐度,竟然能咬牙坚持死活不睁开眼睛。既然李平海如此不配合。那只好扎手指了。都说十指连心。李君苒还在很认真地考虑这若这十根手指头都扎了,李平海还不愿意醒来,她是继续扎脚趾头好咧,还是往金针里撒点痒痒粉什么的。然后让李平海销魂一下下? 谁曾想。李君苒才戳破了李平海右手大拇指跟食指。李平海便让李君苒很失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李君苒。若不是这会儿不能起身,也没办法开口说话,只怕不将李君苒暴打一顿。那就不是李平海了。 “四爷爷,你是不是很想打柳儿一顿?”李君苒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怒视着自己的李平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亦或者这会儿正在后悔当年怎么就没将柳儿成功地卖去那个腌脏之地咧?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李平海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自己的那些个心思今日让眼前这个跟李冯氏长得很是相似的臭丫头给完全洞察了。不对!眼前这个臭丫头不是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即便被五丫头欺负了,除了躲在小六身后哭,还是哭。 “我确实不是李七柳。”李君苒一边不紧不慢地回收李平海身上的那些金针,一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那个胆小怯弱却善良孝顺的小七柳已经死了,是被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亲爷爷给害死的。那个李冯氏四奶奶……也是四爷爷你害死的吧。” 李平海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他好像又看见了李冯氏,那个温柔善良却很天真的李冯氏。李平海张开嘴,很想开口问李君苒,这一切她是怎么知道的。可惜不管李平海怎么努力,都最多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却没办法说出话来,更甚至,连想抬一下手动动手指这些最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到。 是臭丫头,一定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臭丫头干的。 “四爷爷,你不能说话,不能抬手可不是柳儿做的。是报应,当年你如何在四奶奶每天所喝的补药里下的毒,那么今天四爷爷你就如何品尝这份苦果。不过呢,四爷爷你尽管放心好了,柳儿我是绝对不会让四爷爷你就这么死掉的,因为柳儿不希望四爷爷你这么快就去打扰四奶奶那清净的日子。更何况,四爷爷你之前之所以能活过来没去见四奶奶,可是四爷爷你那个好姘头,还有四爷爷你跟姘头所生的三个儿子凑了五百两银子,求着柳儿将四爷爷你从阎罗殿给拉回来的。柳儿可是听爹说了,等明年开春,正泰叔跟小安叔还打算去县里考举人呢,就连君松堂哥跟君柏堂哥也打算试试水去考秀才呢。四爷爷,你说你若是死了,他们是不是就得回来守孝?若是守孝这三年,出了点什么事儿,是不是就永远都考不成科举了?毕竟谋杀前头嫡妻的小妾所生的儿子跟孙子,还想参加科举当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好了,四爷爷,该说的话柳儿都已经说完了。”李君苒笑盈盈地将插在李平海身上的那些金针全回收了,随后又将李平海人中以及右手大拇指跟食指上的伤痕很仔细地处理干净,“四爷爷,你就好好地养身子吧,只有好好地活着才能好好地睁大你的眼睛,看着四爷爷你害死四奶奶后所得到的那一切,是怎么一点一点从四爷爷你那姘头还有那三个儿子手里给败光了。” 李君苒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确定没任何问题后,才转身走出屋子。才一出门,静候在正厅的四房诸人立马围了过来,急着想知道结果。 “施完针,四爷爷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这次四爷爷病情来势汹汹,想要恢复需要精心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此话当真?”李正泰怎么都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直到他胸口的黄毛小丫头,更何况眼前这小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大闹了他们四房一场,败坏了他们的名声,今儿又从他们手里抠走了整整五百两银子。 “正泰叔若是不相信,可以将李大爷请来,再不济还可以去镇上,去将仁和堂或者保和堂的大夫请来,给四爷爷瞧了不就知道柳儿可有说谎。”李君苒一点都不怕,即便她那便宜师父徐老头来了,结果也是一样的。要是没这点自信,别混了。 “哼!这个不用你这臭丫头多说。你且等着!”李正泰也顾不上再跟李君苒多啰嗦,直接抬脚便朝李平海休息的屋子走去。他家小作坊加工的那些个粉条跟粉丝,里头加的什么他虽然大致知道一些,可具体加多少,他那老子李平海一直就没告诉过他。乘着这个机会,李正泰说什么也好问出来才行。 原本,他才是爹娘最喜欢的那个儿子,谁曾想两个多月前的那件事让他那个木讷的大哥变成了过继给前头大娘的继子。按着天启朝的那些个规定,一旦爹死了,大哥那一脉可是能继承四房绝大部分财产的。这怎么可以?李正泰说什么都不愿意看到自家那个木讷的大哥拿走属于他的那一份,即便是亲生大哥也不行! 李君苒瞧着李正泰匆匆离去的背影一眼,随后慢悠悠地朝着正在院子里等她一起回家的自家包子爹走去。 “柳儿,你四爷爷他……” “爹,你就放心吧。四爷爷他没事,柳儿可以保证,只要柳儿活着一天,四爷爷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那个老匹夫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正明长呼了口气,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对于自家包子爹,她那个四爷爷是否会后悔就这么丢弃一个愚孝的儿子,李君苒并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那个四爷爷肯定恨死她了,一旦让那老匹夫缓过气来,她便是那老匹夫第一个要收拾的。所以……这件事的后续发展,她必须得留意到。要不然马失前蹄,可就不好玩了。(未完待续……) ps:写着写着就超标了,今天竟然6000了,激动一把 217 李平海醒了,这对整个四房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惜李平海因为之前的事,直接脑溢血,虽说被李君苒给救了回来。因为只是将人从阎罗殿拉回来而已,虽说生命已无大碍,但整个人情况并不好,已经瘫了。就这么直挺挺地瘫痪在床上,嘴不能言手不能动,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丧失了。偏偏李平海并不安分,整日里总是试图翻身起来,嘴里更是不停地发出“啊啊啊”声。 “爹啊,儿子帮你擦擦脸擦擦手哈。”李正国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正小心翼翼地帮李平海擦洗脸面。可惜李平海一见到自己三个儿子后,压根就不怎么愿意清洗什么脸面,张大了嘴巴,拼命想开口说话,可惜除了发出“啊啊啊”声外,其他什么音都发布出来。 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李平海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可除了继续不死心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外,李平海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要强了大半辈子,靠前头发妻发迹对他而言无疑是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在李冯氏调理身体的补药里头一点点下那慢性毒药,李平海并不后悔。因为只有李冯氏死了,他就不必再看那冯家的脸色过日子,自然也没可能成为那低人一等的上门女婿。李平海只是后悔,当年怎么就没瞧出七柳那个臭丫头()会如此心狠手辣。瞧着那张跟李冯氏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他当年就不该只是默许李小冯氏将人卖去那腌脏之地。而是刚出生时就该直接给丢水里淹死的。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李平海的三个儿子里,李正国的心眼儿明显不如另外两个多。这会儿正给李平海擦脸的李正国见李平海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以为自家老爹是因为不习惯被儿子伺候,便赶忙开口安慰道:“爹啊,您先别着急哈,李子哥说了,慢慢调养些日子爹的身子就能一点点好起来了。” 李正国对已经过继给二房的三弟一家心情甚是复杂。一来若不是因为三弟,他现在也不可能成为前头大娘的继子,若不是七柳那丫头自家老爹很有可能就这么去了。可话说回来。若不是这丫头。他家也不会被硬逼着出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 万幸的是,除了七柳那丫头有说他爹的身子需要慢慢调养外,隔壁四爷爷家(也就是李来寿家)的李大夫也说过类似的话,想来是没错的。 一旁的李正泰见李平海并不愿意让自家大哥擦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许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上前道:“大哥,还是让我来帮爹擦脸吧。” “呃……不用不用。”李正国原本并没觉着让他那二弟来帮自家老爹擦手有什么问题,可当他看到自家媳妇李钱氏频频朝他使眼色时。李正国立马想起了这两个多月来自家媳妇李钱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风比台风龙卷风威力更大,那绝对是枕头风。李正国虽说忠厚老实了一些,可到底不是什么笨蛋。自从他那个三弟过继给了二房,他这个当大哥的变成了前头大娘李冯氏的继子,虽说平日里三兄弟间的相处还跟原来差不多,但李正国还是可以隐隐感觉到他另外两个弟弟,尤其二弟李正泰一家那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差异。 他爹李平海就这么倒下了,今后家里的一切注定将跟原来不一样了。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让本就更受爹娘喜欢的老二在这种时候大献殷勤咧。 “我瞧爹的样子,好像有话想跟我们说。”要说四房里谁最能让李君苒有所忌讳,自然当属李正安这个总是缩在最后面,给四房出谋划策的伪君子。而躺在床上的李平海听到李正安如此说后,便不再挣扎,而是直盯盯地盯着李正安瞅。很显然,李正安说中了李平海的意图。 “老头子,你想说啥?儿子们都在呐。”李小冯氏见李平海有了反应,赶忙将李正国推到一旁,将李正安跟李正泰拉到李平海的跟前。李平海四个儿子里头,李正泰因为容貌长得跟他最像,连带脾气也很像,打小李平海就很喜欢这个儿子。旁的不说,娶了媳妇的三个儿子里头,就属李正泰那媳妇李赵氏出身最高,家境也是最好的。知道李正泰不喜读书后,李平海便托人在镇上找了份掌柜的差事,原计划着先让李正泰磨练几年,回头等最小的儿子李正安成家娶了媳妇后,便将小作坊分给这个儿子。 至于李正安,当年出生时也是龙凤胎,又是老儿子,李平海自然也是喜欢的。至于李小冯氏更是将自己这对最小的儿女捧在手心里,李正安可以说在四个儿子里头是唯一一个从没干过一天农活的儿子。就连每年农忙时节,李正安最多也就是到田间送个茶水而已。 李钱氏自然不愿意李小冯氏就这么将自家男人李正国给挤到一旁,便赶忙扭动着自己肥硕的大屁股,在李正国身后推搡着。意识到了什么的李钱氏也有样学样地站在李正泰的身后,将她家男人往最靠近李平海脑袋的地方推。之前没出事的时候,李钱氏还是很乐意维持一下她那形象的。至于现在若是再装什么贤良淑德,可就意味着原本属于自家的肥鸭子可就要飞走了。 要说这种关键时候就特别能显示吨位的重要性,比起李赵氏那瘦胳膊瘦腿,李钱氏整个一定海神针的存在。两个儿媳妇这么一番推搡不要紧,直接挤得李小冯氏本就一直憋屈在心口的那口气是一阵阵地往上冒。 “挤什么挤?!不想在这家待了,就赶紧给老婆子滚回娘家去!”李小冯氏暴跳如雷地吼道。 李正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娘,两位嫂嫂也不是有心的。有道是‘长幼有序’,就按着长幼顺序来吧。儿子瞧着爹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现在说不出来。” “爹,儿子知道您现在不能开口。这样吧,让儿子们猜,您来看儿子猜的对不对。若是儿子说对了,您就眨眨眼,‘啊’一下。若是儿子没说对,您就多‘啊’两声。” 要说还是李正安脑子活络。若不是李君苒不放心。中途找了借口折返回了四房,不说完全将她给暴露在四房面前,只怕也会让四房的人对她积怨更深。当然,有了那五百两银子垫底。现在的四房也是只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先来我先来。”心急的李正泰抢在了最前头。“爹啊。你这一倒下不要紧。咱家的小作坊可咋办。以前加工那粉丝跟粉条要加的那东西,每次可都是爹你给先配好了,再让人加进粉浆浆里头的……” “二哥。你……”李正安心里有些恼怒,可以说完全没料到他那二哥竟然也在打小作坊的主意。李正安从小打大虽说从未进过自家小作坊里帮过一次忙,可有些事打从他记事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他家之所以能像现在这般衣食无忧,小作坊的存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小作坊可以说是四房的命脉与聚宝盆所在。 前些日子李小冯氏才跟他说过,他那爹到现在都还将那加工方子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不管是已经离开的三哥,还是现在在小作坊忙碌的大哥,以及他那亲爹最喜欢的已经去镇上当掌柜的二哥,其实都是不清楚这方子的。而李小冯氏已经答应他会将那方子从爹那里弄出来,以后就由他来继承小作坊。虽然他以后是要继续考举人进士,然后当官老爷的,但这仕途之路并不好走。旁的不说光是每年参加科举考试,就需要不少的银子。若是小作坊能拿捏在他手里,以后用起银子肯定比现在要松动很多。 谁曾想,都已经在镇上当上掌柜的二哥,竟然也在打小作坊的主意。 李正国虽说比起他那两个弟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老实了一些,但到底也不笨。李正泰这么开门见山地直接问加工粉条跟粉丝要添加多少那东西,甚至还提到以后小作坊的归属问题,哪里还会不明白李正泰什么意思。 “二弟,你这是想分家不成?”李正国阴沉着脸,打断李正泰继续说下去。 “分家?我哪儿敢呀。爹还没死呢。再者说了,大哥你现在可是过继给前头大娘的嫡子。要是分家,你这又是嫡子又是长房的儿子,岂不是能拿走绝大数的家产?”李正泰冷笑道。 李正泰在此之前可是从没想过他那木讷的大哥除了比他早出生两年外,还有什么?若不是有个不受爹娘待见的三弟挡在前头,大哥那一家只怕更不受爹娘欢喜。偏偏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还是平起平坐,爹百年之后能三兄弟平分家产转眼间木讷大哥竟然能拿大头。 这让李正泰很是不舒服。 若不是不甘心原本属于他的那份让他那个木讷的大哥占去,李正泰压根就不怕自家老爹李平海就这么翘了辫子。毕竟当老爹的李平海一死身为儿子要守大孝三年。李正国李正安这两个准备继续考科举的秀才就会因为要守孝的关系,三年里是别想再参加科举了。 “那二弟你是怎么个意思?” “三郎他爹还能有什么意思?瞧大哥说的,好像我们每天都盼着分家似的。三郎他爹不过就是想问问爹,加工粉条还有粉丝的那粉浆浆里头加的啥东西,具体加多少?”站在李正泰身后的李赵氏捂着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可不是,爹这一倒下,可就没人知道里头具体该加多少了。小作坊总不能因为爹倒下了,就不继续加工那粉条还有粉丝了吧。”李正泰脑袋瓜并不比李正安迟钝多少,经自家婆娘李赵氏这么一提醒,李正泰立马明白了该如何开口对自己这一房最有利。 很显然,四房上上下下这会儿还没意识到,他们心心念念一直惦记着从自家老爹李平海那里想要抠出的加工粉条和粉丝的方子,早在几天前,便让李君苒给泄露了出来。 “大哥,二哥,我觉着还是把小作坊暂且关了的好。”李正安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事。之前因为自家老爹李平海突然倒下,有些事被他给忽略了。现在稍稍冷静一些后,李正安隐隐意识到不太对劲。方才,在院子里,他从李正泰那里得知自家老爹之所以会突然倒下,是因为镇上出现了品质比他家更好的粉条跟粉丝。而且将这些粉条跟粉丝加工出来的不是旁人,是同住在李家屯的那些李氏族人。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四弟,你疯了?”李正国跟李正泰异口同声地嚷嚷道。 “四儿,好好的,这小作坊可不能关呐。”李小冯氏显然也不同意将小作坊给关了。 “可不是四弟。别忘了,四弟你来年开春后,还要跟大哥两个上省府考举人嘛。若是关了,上哪儿扒银子去?”李赵氏将目光转向李钱氏,酸溜溜地开口道,“大嫂,这回应该不会再从嫁妆里头倒贴银子,支持大哥继续考举人吧。” 这一提到银子,四房上上下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的战斗力一下子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要说还真验证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场的几位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李君苒这个从他们心口挖走五百两银子的臭丫头。五百两啊,整整五百两啊!结果,还没将老头子/老爹/公公那病给瞧好。 “大哥,二哥,若是不关还能如何?你们忘了,爹是为何倒下的?”李正安虽然也心疼平白损失的一百两银子,到底还记得事情得分轻重缓急。 经李正安这么一提醒,在场所有人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可不是,若不是因为李氏同族那些个混蛋,挖了他们四房的墙角,加工出那些粉丝跟粉条,她家老头子/老爹/公公又怎会受刺激,一下子就倒下了?更可气的是,方才李正书那老匹夫还收下了四房整整五百两银子。 “我,我去找他们算账去!”李正泰越想越气,抬脚便往外走。 “二弟,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李正国也没犹豫,疾步走出了屋子。经过院子时,顺手便拿起了一把放在墙角的出头。 “他爹,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撒。”李钱氏自然紧跟在李正国的身后。 “大哥,二哥,你们先冷静一下。”李正安没料到他那前头的两个哥哥竟然如此冲动。 “冷静的屁!老二媳妇,跟老婆子走!” “哎。” 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的李平海。乘着没人,一直隐在暗处的李君苒悄悄地掩上房门,随后才再次出现在李平海的面前。 “好像,有好戏可看了。四爷爷,你说一会儿闹起来,四房一脉会不会因此从宗族里给除名了。”李君苒笑盈盈地看向李平海。乘着李平海张大了嘴巴,连连发出“啊啊啊”声的间隙,将一颗褐色药丸,乘机塞进了李平海的嘴里。 原本她还想着让李平海清醒着脑子看着四房一点一点走向衰败,现在想来她这个想法太简单了。若不是发现的早,再加上几分运气,说不准那个李正安已经从李平海这里问出些东西了。总归是个隐患,对于隐患还是早点消灭在萌芽状态的好。(未完待续……) ps:两章合一章…… 218 这一次李君苒并没跟在四房的人后面去里正家看戏,只是事后从来她家串门的米花婶子跟翠花那儿得知,这事儿闹得还蛮大的。四房抓住了李平海病倒这事大作文章,甚至还抓着那五百两银子不放。当然,这五百两银子的事,四房再怎么闹也翻不过天去。毕竟徐大夫研制的救心丸一颗价值千金,而且还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李君苒这才收了半价五百两而已。虽说是同宗族的亲戚,愿意给那是情分,倘若不愿意白送也是不好强求的。毕竟这救心丸也不是长在地里头的那一茬茬白菜萝卜,出门就能瞧见,随便拔,拔一颗丢一颗都没事。 事实上,四房上上下下心里头也是比谁都清楚,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打骂欺负为所欲为的小丫头,现在已经变成了二房李平河嫡出的孙女儿。即便心里头是一个比一个明白,可嘴上谁都不愿意承认。一旦承认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大大的嘴巴子,这财神爷当年可是自己丢弃出去的。 要说李正安果真是一肚子坏水,五百两银子的事李小冯氏跟李赵氏才闹腾了一下,他便立马示意李小冯氏见好就收,随后就粉条跟粉丝配方之事直接质问里正李正书。李正安那嘴皮子利索的,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炮轰了老半天,浓缩成一句话,便是问李正书“族里使用/ 的加工方子哪里来的?” 随后李正安又侃侃而谈费了半天口舌,话里话外也就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既然族里偷了他们四房的加工方子。他们四房大人有大量就不跟族里计较了。谁让大家是一个宗族的族亲咧。但是有些事还得好好算一算,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族里这么做,可是相当地不仗义,害得四房可谓损失惨重。旁的不说,四房一家之主李平海都因为这事直接气病了。所以李平海今后所有的治疗费用都得族里掏银子,像今天已经垫付的仁和堂秦大夫的出诊费以及药钱,李大夫那药钱,最关键的还是七柳那臭丫头拿走的那五百两银子,族里必须给吐出来。除此之外,还得补偿四房那加工小作坊的损失。 李正安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一口气说了大半柱香的时间。说完后院子里是一片寂静。李正安不仅想起李君苒之前曾跟他说过的话,不由地长叹了口气。用他从李君苒那儿新学的一个词来形容李正安,还真是无比的恰当。 那就是奇葩。 那思路根本就没办法跟正常人相比。 “正国正泰,你们……也是这么想的?”李正书侧过头。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李正国以及进门后便一直没吭声的李正泰。 “那个……我。我……”李正国神色有些犹豫。在自家老爹李平海倒下前。他也曾吃过他那二弟李正泰买回来的那粉条,平心而论他并不相信自家四弟李正安所说的那番话,觉着族里加工出来的那粉条跟粉丝。是偷他们四房的方子。两者口感根本就不一样。 “没错!族里既然拿了我们四房的方子,就该给我们四房赔偿!”李正泰见自家那个木讷的大哥李正国“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直接抢过了李正国的话茬,“除了那五百两,你们还得出那方子的配方使用钱。” “我说呢,感情这房子是从老四家偷来的呀。我说李正书,你身为李氏宗族的族长,李家屯的里正,竟然派人偷自家人的方子,还要脸不要?” “你才不要脸呢!”李正书的大儿子李君栩从小就被李正书带在身边,当未来里正跟族长培养着,对李氏宗亲里所有的李氏族亲可谓相当的熟悉。要说李君栩最讨厌哪个,四老祖李来寿家的大儿子李正清,绝对能排的上号。 太无耻了有没有。前些日子,身为族老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族里弄到了一个加工粉条跟粉丝的方子。李正清知道这方子后,压根就没问方子是从何而来,而是想着如何卖钱。按着李正清的意思,以后家族里谁家想学如何加工粉条跟粉丝,就出银子来买方子。若不是他爹李正书明确拒绝,连带着七叔祖几个也反对,这才让李正清打消了念头。 知道拿方子直接卖钱没戏后,李正清又让米花婶子先上他家,教他家李琼花如何加工那粉条跟粉丝。因为四房小作坊的关系,李家屯谁家不知道这加工粉条跟粉丝的大致步骤,最多也就是不清楚粉浆浆里需要掺什么东西,具体要掺多少而已。之所以这么坚持让米花婶子去他家,无非就是想让米花婶子给他们家当苦力而已。 李正清家的李琼花,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是个大懒妞,家务活是一丁点儿都不会。自从被退亲后,倒是苦练了一下做家务,可惜那家务做的还不如不做。前个儿拿着一大半粉碎的粉条,要求高价收,他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原本若不是李正清的关系,根本就不会跟他家签什么合作保密书。 “栩儿,不可无礼!”李正书阴沉着脸,轻斥了李君栩道。 “栩儿,赶紧给你正清堂叔道个歉。也亏着是你正清堂叔,最是宽宏大量了。换做你三爷家的小子,敢这么跟他说话,保准请你吃红烧竹条。”李五爷爷笑呵呵地看着李正清。 “是。”聪明如李君栩,哪有听不明白李五爷爷何意的道理。赶忙上前一步,朝着李正清的方向微微先前躬了一下/身,作揖赔礼道,“侄儿无状,请正清堂叔恕罪。” 话都让李五爷爷给说死了,倘若再不依不饶了,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不是那个最是宽宏大量的人。偏偏李正清心胸并不宽宏,甚至还有点斤斤计较。倘若换做旁的堂侄,李正清兴许也能就此作罢,偏偏李君栩是李正书的儿子,而且将来还要继承李正书的里正跟族长位置的儿子。 李正清半眯着眼睛,突然发力,朝着李君栩的脸上便挥手打了过去。 “啪!”李君栩的半边脸瞬间便肿了。 “既然当老子的没教好,当堂叔叔的只好辛苦一点了。”李正清甩了甩隐隐作痛的右手,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正书。(未完待续……) ps:不足部分回头补 219 李正书哪里会不明白,李正清这是逮着机会乘机报复半日前他卸了他族老之位,自家儿子君栩不过是被借机教训了。都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当爹的哪有不心疼自家儿子的。李正书虽然心疼,却不准备为自家儿子君栩做主。要知道君栩这孩子将来是要继承李氏宗族族长以及李家屯里正之位的,现在都快行弱冠礼了,这性子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这可不是好现象。现在老一辈还在,或许还能有所压制,一旦……只怕那时他家也到头了。 哎,君栩这孩子都被他家婆娘给宠坏了。李正书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虽然已经决定要借此机会好好磨练了一下自家儿子,不替自家儿子出头。可瞧着李正清那张明显带着挑衅的笑脸,李正书还是不愿意李正清继续这么得意下去。 “清堂弟果然会管教人,只是自家的儿子跟闺女都没教好,就急着管教宗族其他房的孩子……” 饶是脸皮厚如李正清,被李正书如此挤兑,这脸上也是无光了。李正清要强了大半辈子,跟正支李来福家的老大李正书也争了大半辈子。旁的什么,李正清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自夸一句不逊色与那个只比自己大几天的隔壁房堂哥。但唯独在儿女子嗣上,被李正书压得一点胜算都没有。即便最初时,李正书膝下清一色闺女。 “多谢清堂哥为四房仗义执言。”李正清的尴尬自然被李正安看在眼里。自从他那三哥以七叔祖家长孙身份过继到二房,在整个李家屯里,愿意为他们四房出头的已经很少了。即便李正安知道李来寿家的李正清并不是为了他们四房才跟里正李正书针尖对麦芒,即便李正安很是瞧不上李正清那做派,在这种时刻。李正安也不会傻傻地拒绝。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可是朋友。有人替他挑衅里正跟七叔祖一行人,李正安乐得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正清眉头一皱,冷眼瞅了李正安一眼,当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哪个不长眼的要替那家人仗义执言了? 李正书抬头与李五爷爷对视了一眼,随后轻笑道:“看来清堂弟是认准了李氏族人用的是四房那加工方子了。” “难道不是?”李正清原也是头脑一时发昏,想借此将李正书给拉下族长之位。即便不能成功。也能恶心一下人。可现在稍稍冷静一些仔细想想,也觉着不大可能是四房那加工方子。两种粉条口感上有明显不同,一个无味一个略带咸味。而后者明显更滑糯一些。 “怎么可能?他清叔,你也不好好想想。四海叔这十几年来,将那配方牢牢掌控在手里头。”原本不想开口的李正书那媳妇,忍不住插嘴道。 “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四爷爷突然倒下,没来得及将那配方告诉国大叔……”李正书的二儿子李君栎悄悄地拉了拉自家大哥的衣袖。李君栎的声音并不响,但可以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了李君栎的提醒,在场之人倘若再不明白四房在打什么主意,那便是傻子了。 李小冯氏本能地往地上一坐。拍着自己的大腿,呼天喊地起来:“老头子哟,你咋不睁开眼好好瞧瞧哟。你还没死呐。他们就欺负起俺们孤儿寡母,偷了俺们家的方子。可是赚了大钱了……” 李小冯氏那嗓门本就大,这般高八度的嚷嚷起来,还真将不曾防备的在场几个给唬住了。李小冯氏见里正几个愣在了原地没吭声,自作聪明地以为这么哭闹很有效,便越发卖力的。却不想她这般哭闹,非但没有博得在场之人的同情,反而越发证明李君栎所说的话,说中了他们四房的心思。非但没为四房谋得一丝好处,反而给自己惹来不少祸事。 “娘,快起来,您快起来啊。”李正安只觉得自己的头是从未像现在这般疼的。过来里正家前,他还特意叮嘱过,让他那亲娘李小冯氏别动不动就呼天喊地的哭闹,凡事有他跟两个哥哥在。最好李小冯氏就别说话。谁曾想,李小冯氏前头还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又故态复萌了。 “李小冯氏!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无所去,李氏宗族就拿你没办法了?”李五爷爷原也不想赶尽杀绝,对于李小冯氏之前的种种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都过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人了。真若以宗法处置,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可现在想来,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的,为了李氏宗族这百年清誉,尤其为了四房的子孙,若是再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岂不是让这不知所谓的愚妇越发有恃无恐? 李五爷爷说话声音并不大,但也足矣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轰入四房上上下下的耳朵里,将人直接给炸愣在原地。按着李氏宗族的规矩,族长的权限很大,有时可以决定一个族人的生死。但遇到重大事情时,都是族中几位族老共同商议做出了决定。李正书这个族长不过负责宣布决定而已。几位族老一致裁定做出决定后,饶是族长也是无权推翻的。 李小冯氏“嫁”进李家屯都几十年了,哪有不清楚李氏族规的道理。只不过自从她上头的公公婆婆走了后,尤其当她娘家父母也没了,李小冯氏也明白了一些事。在天启朝虽说有七出之条,可只要有三不去,有她家男人李平海明里暗里的从容,就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家里老大跟老四现在可是堂堂大秀才了,明年开春后还要继续参加科举,以后还要当官儿的。就冲着这一点,也不能有个被休弃回娘家的亲娘不是。 现在,这是要动真格了不成? 李小冯氏原就不信,即便瞧见了李五爷爷此刻的脸阴沉得跟锅底灰似的,李小冯氏依旧没太当回事。反倒是李正泰跟李正安兄弟俩意识到不对劲后,赶忙七手八脚地将依旧坐在地上的李小冯氏给搀扶了起来。 “娘。你癔症又犯了不成?”李正安频频朝李小冯氏使脸色,一旁的李正泰也忙像李五爷爷跟里正李正书鞠躬赔礼,“五叔,大堂哥,娘自从爹倒下后,这脑子就时不时犯迷糊……” “四海家老二,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李小冯氏闹腾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李正泰的话还没说完。便让人给直接打断了。打断李正泰话茬的不是旁人,正是刚从外面走进院子的七叔祖以及李三爷爷。 七叔祖显然也是听到了李五爷爷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对于李小冯氏。可以说想收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多少看来四房李平海的面子上,加上四房好歹出了两个秀才,这才没有太计较。现在看来,为了李氏宗族其他族人。更为了李氏宗族这百年声誉,这般不贤妇人也不该继续留在李氏宗族里。 七叔祖身为李氏宗族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一位族老。既然都这么说了,在场之人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这一次是真的真的动真格了。 这些,李小冯氏也着急了,挣脱开了搀扶着她的李钱氏。叫嚣道:“你们不能休了老婆子!老婆子可是秀才的亲娘,当年又给老爷子守过孝……老头子哟,你倒是快醒醒哟。你这一倒下不要紧,那些个挨千刀的。就立马欺负上了门……” “住口!李小冯氏,当年你是如何进的李家门,如何谋害前头的嫡妻李冯氏,如何虐待李冯氏所生的嫡子民子,正当族里一丁点儿不知道?”里正李正书情绪有些激昂。 “大堂哥好大的官威。莫不是真被说中了而恼羞成怒。偷取了我们四房的加工配方不知耻,现在还想越俎代庖替我爹休妻不成?”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李正安不再退缩在最后头,甚是主动地挺身而出,“若是族长与族老执意要逼迫,休弃娘亲,正安即便舍弃这童生名号,也好去县衙击鼓鸣冤!” “好!既然小堂弟有所不服,坚持认为宗族所用的加工方子是偷自你们四房,那你们便走一遭衙门吧。是非曲直,自有县太老爷一审便知。但李小冯氏这个心思歹毒的无知妇人,必须得驱逐出李氏宗族!四房李平海一脉若有不服,大可与此愚妇同去!” 李正安原以为自己搬出秀才之名,可以给里正李正书一点点压力,毕竟整个李家屯也就那么几个秀才而已,而他可是李氏宗族第一个考取秀才的。谁曾想,非但没能成功施压,反而彻底激怒了李正书。李正安当然不知道,李正书之所以会如此生气,也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四房上上下下那反应,其实都让李君苒这小妮子给猜了七七八八。当时李正书还言之凿凿的跟李君苒说,李正安好歹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之人,又是李氏宗族第一个考中秀才,不可能如此是非不分。谁曾想,转眼四房,就给他来个了大大的嘴巴子,而李正安这一记巴掌无疑是最响亮的那个。 这事,到底事关李家屯,李氏宗族的家丑,到底没闹腾到越镇,县衙门那儿。可李小冯氏从李氏族谱除名这事是不可能改变了。原本李小冯氏不过就是个平妻,能上族谱也是因为为四房前后生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功劳不小。要不然,以她以为未亡人的身份,如何能以平妻之名入得李氏族谱。 要说李家四房,在没了李平海后,其余几个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族长跟族老态度如此坚硬,一个个都缩了回去,连亲娘被除名这么大的事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我说,那家人整个都除族了才好。”米花婶子一边帮着剥瓜子肉,一边继续八卦道,“之前,我就觉着四房那小四不怎么顺眼,感情这小子才是四房里头最坏的一个。” 李君苒与翠花对视了一眼,笑嘻嘻地继续小声说着话。 “柳儿,明儿你去镇上赶集不?”翠花本就不是个能安心留在家里安安静静绣花编缨络绳的主,之前是因为没有年龄相仿的妹子一道玩耍,现在有了李君苒这个臭味相投的好姐妹后,恨不得天天追猫撵狗,漫山遍野溜达。按着翠花的亲娘米花婶子原话讲,她家这个小闺女,打从怀孕那会儿开始,就是个皮实的。可惜生的时候少了快肉,这女娃子这么淘,将来可咋办哩。 米花婶子嘴上虽这么说着,却也并没太拘着翠花。要不然,翠花也不可能如此活泼。 “恩。娘说,要给小哥带点吃食,顺便问问腊八能不能回家来喝腊八粥。”而且这都十二月了,衙门也将不再办户籍这事了,总归得问问小叔,她之前拜托办理的那事怎样了。李君苒多少有点着急,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倘若年前不将假户籍这事办妥,来年只怕很多事都会相当被动。最主要的一点,她相信,程府里不管是那个程张氏也好,程府那位庶出二小姐也罢,能让她回家过个安稳年,那是天大的恩赐了。怕就怕,过完年,这两位就会跳出来找茬了。 所以,若是办好了假户籍,她就没那么被动了。 第二天,天启朝景顺四十六年农历十二月初一,又是每逢初一十五赶大集的日子。这一天,天还蒙蒙亮,李君苒便被李徐氏给挖了起来。离开了无比暖和的被窝,李君苒本能地打了个冷颤,可真冷咯。早已习惯了空调的李君苒,还真不太习惯天启朝这边的冬天。 要说这冬天,北方有暖气,即便没暖气屋里也因为烧火墙有热炕,并不难过。偏偏李家屯位于南边,虽说李君苒上辈子也是南方小妞,可在空调取暖器的房间里,已经很久没体验一回南方那种阴冷到骨子里的冷了。 “还不赶紧的去洗洗。你若再墨迹下去,小心你爹不捎带上你这小丫头。”李崔氏见李君苒依旧是一脸的睡意,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李君苒那小屁股,笑道。 二房原就有牛车,李君苒倒也不担心会赶不上,但好歹也知道倘若再磨蹭下去,去镇上可就晚了。今天是十二月初一,听李崔氏讲每年的十二月镇上会很繁荣。因为家家户户都想趁着这段时间赚些钱采购年货。而镇上的商家也会像李君苒上辈子那般,在节假日搞什么大促销。若想要采购到物廉价美的好东西,运气是一方面,趁早才是最关键的。 “马上,马上。”李君苒稍稍清醒一些后,连带着手脚也利索了不少。没一会儿功夫,便将个人卫生给搞定了。 “这孩子……”李崔氏没好气地摇着头,随后回转过头看向李徐氏,“小年娘,给小年这孩子带的东西,可是都备好了?” “备好了,娘。”李徐氏将放在桌子上竹篮子拎到了李崔氏的面前,随后掀开了盖在竹篮子上的小碎花布,道,“上回小年回来说,就喜欢吃那个大豆肉酱,这次媳妇就给带了一小罐。最多再过七八天,小年就该放假了。媳妇也不敢多带。” “等过了腊八就好了。”李崔氏仔细检查了一番小竹篮子,对于李君杨这个大孙子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去那白鹿书院,说是被什么大儒看中当了关门弟子,可明面上还不是给那大儒当书童?旁的不怕,就怕被书院里头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公子哥给欺负了。 所以每次乘着初一十五赶集的日子,给李君杨送吃食跟衣物时,还会额外多准备一些小吃,为了就是让李君杨跟那些同学一道分享。(未完待续) 220 李君苒到底起晚了,等她匆匆吃过早点,准备好一切可以出发去镇上,这天都快大亮了。万幸的是二房有牛车,不用跟屯里的村民族人挤。包子爹李正明手脚甚是利索地将两床替换下来的破棉被抱了出来,铺在了牛车上,随后将李崔氏跟李徐氏扶上牛车,再将李君苒抱上车,这才锁上院门,坐回驾车座位上,将手上的长鞭往半空中一甩,牛车开始缓缓地朝着越镇的方向驶去。 老实说,牛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因为道路崎岖不平的关系,饶是垫着厚厚的破棉被,依偎在李徐氏的怀里,李君苒依旧为自己的屁股默哀三分钟。不记得哪位(穿越?)前辈大神曾说过,要想富,先修路。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为了姐的屁股不遭罪,等小哥中了状元,不,中了秀才就行,姐一定拿出银子来,好好地修一修李家屯到越镇的这条破路。 李徐氏留意到李君苒的脸色不太好,以为这是让刺骨的寒风给吹的,便赶忙将李君苒搂得更紧了不说,还用破棉被将李君苒裹得严严实实的。 “柳儿,是不是冷着了?” “柳儿不冷。”李君苒确实不冷,别看李君苒外头穿着厚厚的棉袄,里面的衣服早被她偷梁换柱给换成了保暖**,而且还是添加了纯羊绒的。让她不穿外头的厚棉袄都没事,更何况棉袄外还盖着破棉被遮挡这刺骨寒风。 “奶,爹娘,回头我们去定做个车篷子吧。” “车篷子?”前头正在驾牛车的李正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李君苒一眼。 “恩,车篷子。用木头做的,带窗户的那种车篷子。”李君苒对程府大小姐那座驾印象超级深刻,遮风挡雨那属于最基本的功能了,直接在里头睡一觉都不成问题。 李正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前些日子,买走潘栋那一家子那位老人坐的那种?” 要说这段时间跟李君苒相处下来。李正明也察觉到了自家这个小闺女,眼光高的很。可要说有多奢侈也不见得。这相处日子长了,李正明也渐渐习惯了自家小闺女这种花不多的银子,过精细生活的日子。到底是在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待过。懂得就是比寻常庄户人家的闺女多些。 “嗯嗯。就是那个。不仅可以遮风挡雨,每次从镇上回家买了哪些东西也更隐蔽不是。将来家里头银子宽裕了,就再买头骡马,车篷子就让那骡马拉着。小哥以后去省府参加考试,也能用。” 在天启朝交通工具主要就是马车。所谓的马车其实绝大部分用的并不是骏马。骏马什么的那是战备物资,一旦有战争,那便是战马。平民百姓家若是想饲养,还得上报里正,在县衙备案记档。所以多数时候用的是骡马,也就是马跟驴杂交后产下的骡子。当然也有用小毛驴的,只不过小毛驴无论体型、负重还是抗病性都不如骡马。在天启朝养小毛驴的人家,一般取肉、取驴皮、驴宝制药更多些。 “柳儿,若是那样的车篷子,其实你三爷爷就会做。就连你爹我也会一点木匠活。” “不是吧。”李君苒显然有点不太相信自家包子爹的话。 “怎么?难不成你爹我还会骗你这小丫头不成。”李正明有点不高兴李君苒竟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李君苒嘿嘿一笑。赶紧赔礼道:“爹,哪能呀。柳儿还以为你只会打铁来着。谁曾想,爹那么厉害,除了会打铁,会打猎外,还会做木匠活。” 若不是小时候为了生存,又怎会学那么多技能?又不是在玩网游,生活技能学或者不学都是无伤大雅。许是想到了儿时的那些苦难经历,李正明的脸色出现了一些微恙,好在转念间又恢复了常态。 “你这丫头。感情都想好了,是不是?”李崔氏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李君苒红扑扑的小脸蛋。 “可不是,说什么给年儿将来参加考试用。等小年那小子能去省府考试,少说也得再等上几年。”李徐氏也跟着李崔氏打趣道。“不过,娘,有一点媳妇觉着柳儿这丫头没说错。这牛车外头装了车篷子,每次进进出出的,车上装了哪些东西,也确实更隐秘些。” “是这么个理。”李崔氏显然也早留意到了这个问题。原本她们二房那家境条件在李家屯前几位里头都是排的上号的。只不过她寡居了那么多年。平日里一个人深入简出的过日子,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这才没怎么引人注目。现在过继了个儿子,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尤其前头卖身给程府的孙女也赎身回来了,这日子是一天天的更好了。过继过来的儿子,族谱上虽说是七叔祖家的大孙子,可一个屯里住的族人,哪家不是知根知底的?更何况还跟真正的亲生老爹一家是屋前屋后住着,这两家人这前前后后都起了好几次龃龉了。现在她那个四房小叔,嗣子那亲爹,正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为了将来能多过几天安稳日子,还是悠着点的好。 “那行。回头明子你抽空去你三叔家一趟。托他帮着给打一架车篷子吧。”想通后的李崔氏直接拍板道,“木料就用仓库里堆放着的那些吧。至于银子……” “娘,银子媳妇这儿还有一些。若是不够,再跟娘您要,可好?”李徐氏赶忙开口道。 “行。若是银子不够,可不许瞒着不说。”李崔氏也不勉强,“老婆子手里的这些银子,将来还不都是留给你们,还有小年跟柳儿的。难不成还真带去棺材里头啊。” 李君苒在一旁看着李崔氏跟李徐氏这对新组合在一起才短短三个月的婆媳俩互动。要说她现在所使用的这具小身板的亲娘嫁给她家包子爹也快有十年了,这十年来前头的九年半是被恶婆婆李小冯氏压在头上,即便每天谨小慎微的过日子,也架不住恶婆婆以及坏心眼儿妯娌的欺凌。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前头苦难的日子,换成李崔氏后,原本七分好,也升华变成了十分。 谈笑间,牛车不知不觉前行到了李家屯的村口,写着大大“李家屯”三个大字的牌坊下面。牌坊下,停着两辆车。一辆骡子车是李五爷爷家正吉叔的,骡车上只坐了米花婶子跟翠花。另一辆是牛车,驾车的是老孙头,车上已经坐着好几位婶子跟大娘。李君苒虽说都能叫得上来,但都不怎么熟。唯一比较熟悉的,可能就是那个喜好凑热闹的章林氏了。记得上回她跟李崔氏一道回李家屯,便是跟她一起坐老孙头的牛车。章林氏给李君苒的印象不算太坏,可要说有多好也不见得。换做任何一个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无比热情的热情的大婶子。相信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妹子,都有点招架不住吧。那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李君苒怎么都没办法消褪。 “柳儿,你好慢呐。”远远的,翠花见到李君苒后,便很是热情地招着手打招呼。 “你这丫头,给我安分点呐。”米花婶子虽说嘴上在责怪着翠花,可眉眼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可见并没有真的恼怒自家闺女。说起来,米花婶子也该早已习惯自家皮实的小闺女是没有一刻安静的。 翠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许是让寒风吹着觉着有点冷。可算是安静了下来,乖乖地缩在米花婶子怀里,身上盖上厚厚的破棉被。 “米花嫂子,你们怎么还没走?”李徐氏原以为因为自家小闺女磨蹭,遇不到米花婶子她们,谁曾想竟然并没迟太久。 “嗐,还不是等他二叔家的那位。”米花婶子轻叹了口气。 “那那边……怎么……”因为跟米花婶子家往来频繁,李徐氏自然也是知道李五爷爷家什么情况了。李五爷李平溪三个儿子,刨去最小的那个儿子,老大李正吉跟老二李正祥年纪相差不大。连带着成亲娶媳妇也是前后脚。如此一来,米花婶子跟她那位二房妯娌李吴氏间难免就会被人比较。偏偏李吴氏也不是个安分的,有事没事也喜欢跟大伯家一较高下,平日里菜地里拔棵青菜都能比较一下两家的青菜谁家的叶子更绿。虫眼儿更少。 好攀比是李吴氏一大毛病,不守时总让旁人等就是李吴氏另外一个毛病了。好在李吴氏到底也没敢让米花婶子等太久,包子爹李正明这才停稳牛车,李吴氏手臂间挎着个并不小的竹篮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李吴氏身后跟着李吴氏唯一的闺女李桂花。 李吴氏一扭一扭地来到牌坊下,骡子车前。见到众人后的头一句话,便是在埋怨米花婶子跟正吉叔:“我说他大伯,你咋把骡子车停在屯子口呀。平白地让我们娘俩走那么多路。” “二婶跟桂花姐姐早些出门,不就不用走那么多路啦。”翠花也知道自家老爹即便被李吴氏挤兑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些日子她跟在她那柳儿妹妹后头,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乘着她现在年纪尚小,赶紧儿童言无忌几次。要不然等年岁大了,想口无遮拦都不成了。 (翠花,你确定不是跟着李君苒学坏?)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说大嫂,翠花这丫头你若再不管教……” “娘,时辰不早了,还是赶紧上车吧。要不然可真要晚了。”李吴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让站在身后的李桂花给打断了。 李桂花比翠花年长两岁,今年已满十岁。许是赶集的关系,李桂花穿了一身粉蓝色的碎花小袄,扎着跟翠花还有李君苒很相似的小鬏鬏。看得出李桂花很懂得如此装扮自己,同样的小鬏鬏到了她手里,各分出了三小股,每一小股都缠上一根细细的淡蓝色缨络绳,编成小股小麻花,围绕在小鬏鬏上。 若不是因为年岁的关系,完全可以垂挂在耳际。 这对于只会扎马尾巴以及最简单的麻花辫的李君苒而言,想不发出一声惊叹都难。 许是李君苒的目光太热情,察觉到的李桂花抬头看向李君苒,脸却一下子红了。李桂花冲着李君苒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微红着脸低着头爬上了翠花所乘坐的那辆骡车。 李君苒之前也曾多次去翠花家串门子,虽说也曾见过李桂花,但在此之前却从未好好说过话。现在对李桂花更多了一份好感来。 “他爹,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镇上吧。”米花婶子见李吴氏跟李桂花都已经坐稳了,便轻声催促了一下。 “哎。”李正吉应声道,熟练地驱赶起骡马来。李正吉这么一走不要紧,包子爹李正明也紧随其后驾着牛车跟了上去。这下,坐在老孙头牛车上的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们不乐意了。牛车走的其实并不快,每次乘坐还得大人掏两个铜板小孩跟竹背箩一个铜板,之所以愿意出这钱也是为了省点儿脚力。谁曾想忍着风寒等了那么老半天,竟然还没走。早知这样,还不如走去镇上呢,最起码还能剩下这两三个铜板不是。 “我说孙老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呐。”章林氏有些不高兴地质问道。 “就走,就走。”邓老头原是想多等一会儿,也好多赚几个铜板。谁曾想等了半天,前个儿说定的那谁竟然磨磨唧唧的到现在还没出现。心里越想越觉着让人生气的邓老头没再继续等下去,手中的长鞭一甩,牛车便缓缓地动了起来。 “等,等等我们啊。” 不管后头的人怎么叫唤,正生着气的邓老头依旧头也不回地驾着牛车,朝着越镇的方向驶去。反倒是走在前头的包子爹听出了声音是谁,放慢了车速。依偎在李徐氏怀里的李君苒早已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了,只是在心里狠下了个决定,说什么也要在镇上那处宅院。要不然两家人住那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到就觉着腻味。 “呼呼,可算是赶上了。”李钱氏喘着粗气,那只胖乎乎的右手毫无顾忌地就这么抓着李君苒所乘坐的牛车车尾架上。 “她二婶子,不介意我们一家搭个便车吧。”李钱氏丝毫就不给李崔氏任何拒绝的机会,这话音还未落下,手脚便甚是利索地攀爬上了牛车。 姐说介意,有用么?窝在李徐氏怀里的李君苒翻了个白眼。 “哎哟喂,瞧我那眼神,他三弟妹跟七丫头也在呐。” “……” 尼玛你那什么眼神呐,除非睁眼瞎,再者又不是起了大雾天,要不然俩大活人活生生地坐在那儿,会瞧不见?那才叫活见鬼了。 李徐氏虽然并不远跟李钱氏多接触,处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扯过破棉被,抱着李君苒往牛车里头又挪了半分。 “大郎娘,以后……还是称呼我家媳妇‘柳儿娘’或者‘柳儿婶子’的好。”李崔氏对于李钱氏这般乱攀,依旧用的就称呼,并不是很乐意。 “哎哎,瞧我这张破嘴。柳儿娘,婶子,以后就称柳儿娘。”李钱氏的态度,在李君苒看来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能维系表面客气也比整日里针尖对麦芒闹得不可开交强。 “大郎娘,他四叔好些了没?”既然碰到了四房的李钱氏,李崔氏便顺口问了一下已经瘫痪在床的李平海的情况,毕竟几十年的叔嫂了,虽然之前也确实挺不耻李平海这个四小叔子的,好歹关心一下。 “比前个儿倒下那会儿好多了。”李钱氏堆着笑脸看向李君苒,“这啊还真多亏了柳丫头拿出的那个……救心丸来。” “……”李君苒歪着头眨了眨眼,暂时有点不太明白四房这是打得什么算盘。既然对方动向不明,那就不管李钱氏想干嘛,她都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李平海那老匹夫只要她活着一天,就别想有恢复意识清醒的时候,当然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221 李钱氏也察觉到了二房不想没有跟她继续交谈的意思,之后这一路走的相当得安静。除了前头负责拉车的黄牛偶尔发出几声“哞哞”声外,就只有牛车那车轱辘发出吱嘎声。李家屯距离越镇虽说不近,搭乘牛车也就只要半个多时辰就能赶到了。 包子爹李正明在距离越镇南城门不远的地方停稳牛车后,李钱氏立马跳下了牛车,虽说没给铜钱,好歹破天荒地道了谢。这对于李钱氏往日那做派而言,李君苒想不怀疑李钱氏这是吃错了药都难。 “娘,堂伯娘不会是吃错了药吧。” “柳儿,不要胡说。不管怎么说李钱氏她都是长辈,你四爷爷家的堂伯娘。”李徐氏跟李钱氏也是快有十年的妯娌了,要说没被李钱氏方才那举动给吓到,绝对是骗人的。但一向心善的李徐氏更愿意相信李钱氏这是有心跟二房交好,这才改了性子。 李君苒瘪了瘪嘴,没再反驳。好歹多吃了几年盐的李崔氏对此也没吭声,在李崔氏看来那个李钱氏也好,四房其他人也罢,不管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归有一天有那真相大白的时候。反倒是知道家里其他人对四房上上下下没好脸色的包子爹很高兴,这嘴角一直上翘着,直到一家人先去了李记杂货铺,见到正站在柜台前低头打算盘* 的李正远。 许是年底初一赶大集的日子,李记杂货铺的生意很不错。 “掌柜的。给我打三斤那低档酒,再来两坛子五斤装的中档酒。包装得仔细些,我打算拎去拜见我那老泰山的。” “王哥,您就放心吧。小弟做事,您还不放心么。”李正远一边飞快地急着帐,一边冲着里屋嚷嚷道,“阿才,再拿两坛子中档酒。顺便再搬一坛子低档酒。” “好嘞~”正在里屋忙碌的小伙计阿才赶紧应声道,没一会儿功夫抱着一大坛二十斤装的大酒坛子从里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包子爹李正明见了,赶忙上前搭了把手。 “二婶。大哥大嫂你们来了?快。快里面坐。”李正远见到李君苒一家四口后很是高兴,尤其见到李君苒后,那双桃花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不坐了。我们就是过来瞧瞧,顺道给他七叔带个信。帮着问问你啥时候回屯里。”李崔氏这话还没说完。自己个儿也乐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七叔祖那性子是越发像个老顽童了。年底正是一年到头生意最好的时候,赶上风调雨顺的年景,整个十二月所赚的银子都能占全年五六成。所以为了多赚银子。每到农历十二月,越镇上几乎所有的铺子都延长开店时间,尤其初一十五这两天赶大集的日子。 七叔祖年轻时也曾在越镇做过买卖,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要知道李记杂货铺还是在他老人家手里从最初的路边小摊位渐渐发展成一家横跨两条繁华大街的大铺子。现在七叔祖竟然让二房帮着带话给自家小孙子,话里话外地暗示着李正远快些回去陪他老人家,可不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嘛。 “那个……就麻烦二婶帮侄儿给爷爷带着话,就说正远腊八一定回屯子。在此之前,有劳大哥大嫂平日里能抽空照看一下爷爷了。” “瞧二叔你说的。且不说家里有郑嫂子在,即便没郑嫂子,不还有你大哥跟我嘛。”自从已经改名换姓变成小郑婶子的小潘氏在李君苒的帮助下,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七叔祖家,因为性子跟李徐氏很合拍,李徐氏闲暇时便时常跟小郑婶子一块绣荷包或做家务。当然,偶尔也有米花婶子跟李崔氏。 “大嫂所言甚是。”李正远文绉绉了来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吧。”李崔氏将七叔祖的话带到后,便急着想去白鹿书院看李君苒。李正远显然也知道这茬事,自然不会多留李崔氏婆媳俩。甚至连包子爹李正明,李正远也没有一丁点想将人留下来的意思。反倒是从方才走进杂货铺开始就没见吭声的李君苒,李正远是一肚子话想跟她说。万幸的是,李君苒好似也有话想跟他说来着。 “柳儿,走吧。我们该去书院了。”站在杂货铺门口的李徐氏见李君苒正趴在柜台上,拨弄着摆放在柜台上的算盘,并没有跟在她身后,便回转过身小声地催促了一声。 “阿奶,爹娘,你们去书院吧。柳儿要跟小叔学打算盘……”好吧,这个借口着实挫了点。总不能当着那几个陌生人的面,跟李崔氏三个说,我这小丫头还有事要跟李正远这个小叔商量,你们(这些大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 “你这丫头,在家时不还说许久没见年儿了嘛,想得慌。怎么这会儿又不想年儿了?”李崔氏也瞧出了一些端倪,可瞧着自家小孙女那张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总会忍不住想打趣一番。 “二婶,大哥大嫂。柳儿这丫头就放在我这儿吧。主要今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走散了也不好不是。” “是啊是啊。阿奶,爹娘。你们就赶紧去书院见小哥吧。一会儿不还要去市集买东西嘛。不用管柳儿。”李君苒笑嘻嘻地说道,许是想到了什么,李君苒几步便扑倒了李正明的怀里,踮起脚,附在自家包子爹的耳边,又叮嘱了一遍。 “爹,你可别忘了柳儿昨儿晚上跟你说过的话哟。” “忘不了。你这鬼丫头。好好在待在你小叔这里,可别搞乱。” “知道了,知道了。” 目送走了李崔氏一行三人离开,将原本在杂货铺里买东西的几个老顾客打发掉后,剩下的那些李正远便将他们交给了杂货铺里的老掌柜陈大伯,随后有些迫不及待地将李君苒给拉进了后院。 “柳儿丫头,老实给我说……” “说什么?” “你……”李正远显得有些谨慎,再次确定了一下四周没人偷听后,这才压低了嗓门,轻声道,“你是不是还认得旁的权贵?” 李君苒摇了摇头:“小叔,柳儿在程府里,除了得到过程府大小姐的庇佑外,也就是曾经跟在程府老爷身边的房嬷嬷学过大半个月的规矩。呃……程夫人身边的丁嬷嬷跟张嬷嬷也打过交道。只是……小叔,柳儿想办假户籍这事,应该跟程府没什么关系的。” 李正远也知道这事应该跟程府没多大关系。且不说李君苒所提的那几位曾在程府对她有过照顾之人,除了程府那位嫡出大小姐程语嫣外,其余清一色老嬷嬷。虽说宰相门前五品官,那些个大宅院出来的嬷嬷们有时候也挺有分量的。可这也有个前提,那些个嬷嬷总不至于跟自家主子唱反调,帮助一个毫无根基的黄毛小丫头吧。 不管是程府那位当家主母程张氏也好,那位庶出的程二小姐也罢,都还惦记着他家小侄女,又怎可能派人特意打了招呼。要知道天启朝在户籍管理方面,相对来说还是蛮紧的。假户籍这种事若是被查出来,虽不至于掉脑袋,也得沦为官奴发配边疆。 “小叔,柳儿的户籍,还有雪莲姐姐的户籍,是不是……” “柳儿你想多了。”李正远见李君苒好像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道,随后又回转过身,从暗格里将李君苒一直都惦记着的户籍册子拿了出来。除了户籍以外,还有路引。路引可是好东西,虽然四四方方在李君苒看来也就是跟上一世现代户口本差不多大,上面也就是一些诸如姓甚名谁,籍贯出生年月日之类的最基本的信息资料。但若是没这东西,别说逮着机会游山玩水,去瞧瞧天启朝大好风光了,只怕出越镇去附近几个大的城市一趟都难。 李君苒按耐下心中的激动,从李正远手里接过了那本户籍。她现在又有了一个姓的身份,姓尹,名小苒,景顺三十六年九月初九辰时出生,祖籍桐越县安平村人。父亲尹东岭是景顺三十七年的举人,母亲尹罗氏。上头还有个大七岁的姐姐,尹小莲,一个龙凤胎哥哥,尹小竹…… 李君苒看完自己新身份后,顿时脸色有些不太好。 “这个尹东岭……” “放心,确有这么个人。只不过这人运气比较背,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朝廷指派到瓯江县当书吏,路过秦安镇时,因为一场风寒病死了。至于他那个发妻尹罗氏早在生下那个尹小竹时就因为难产就死了。除了帮你办户籍的那个师爷,还有你小叔我,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事。你不是想着将那个九姨娘变成一家人嘛,这家人的户籍是最适合的。至于那个尹小竹,回头你若愿意女扮男装,他这个身份也正好。” “……”李君苒总是隐隐地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有新的身份了,尹小苒就尹小苒吧。(未完待续……) 222 “谢谢小叔。” “客气了不是。” “小叔,你有没有认识比较靠得住的……牙纪?”李君苒记得自己曾经读到过一段文字,关于房屋买卖的,除了买卖双方外,还有中间人牙纪,也叫牙行,牙宝。像北宋就强行规定,房屋这样不动产交易过程,除了得去衙门备案存档外,还必须通过牙纪。要不然即便交易成功,也以盗窃罪论处。 至于盗窃罪,在没造成人体伤害的前提,都是以赃物价值来具体量刑。赃物越值钱,量刑越重。偷价值一尺布的物品,杖责六十大板。若是五十尺布,直接 劳改一年…… 李君苒不知道天启朝这边是不是这样,倘若跟那个北宋一样神经,岂不是花银子买罪?当然,即便不通过牙纪中介,她也打算上县衙那儿办理相关的过户备案手续,不就是再额外多出点润笔费以及交点儿税嘛。将来至少也能避免些麻烦不是。 “柳儿,你……当真想要买房子?”李正远不禁想起帮他办理户籍的那位师爷将这户籍跟路引交给他时,额外还提了一句,要不要买房子。倘若想买房子,他好友手上正好有一套两进的小宅子,八成新,就是价格上稍微有点贵。 因为当时并不确定自家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真会在镇上买房子,李正远也没多问。谁曾想,还真让对方给猜中了。 “恩。莲姐姐总得有个安身之所不是,总不能总让她孤身一人住在客栈里头吧。” 李正远也曾建议让雪莲从客栈里搬出来,就住在李记杂货铺后面的小院里。但被李君苒拒绝了。甚至连雪莲具体住在哪家客栈,李君苒都死咬着没告诉李正远。对此,李正远虽然有点生气,可冷静一些后也能想明白,这是避免走漏风声了,免得连累到他。只是李正远依旧有些纳闷,自家小侄女这是将人藏哪里了,实在太厉害了。以至于他私下调查了许久,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确定李君苒确实准备在镇上买宅院后,李正远也没再多耽搁,带着李君苒便去了就在同一条大街上的房屋牙行。去找他的一个牙行朋友。说起来,李君苒也见过这位牙行大叔,就是方才进杂货铺时,那个买了两小坛子中档酒准备拎去孝敬老泰山,留着一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 王牙纪也是个无酒不欢的主。平日里每当做成了一笔中介买卖后,他便会来李记杂货铺这边打上几斤最低档的劣质酒,再上隔壁的卤肉店切上半斤鸭屁股,庆贺一番。 自从李君苒将李记杂货铺所出售的酒都再加工了一遍后,王牙纪跑李记杂货铺更勤快了。同样的价钱能喝上并不逊色与其他中档好酒的低档酒,傻子才不要呢。若不是口袋里铜板有限,王牙纪只恨不能天天来上一两斤,好好过过酒瘾。即便现在每天只能喝上一两盅,也让王牙纪很满足了。 “王大哥。”李正远带着李君苒来到了牙行,还没进门。便急着跟王牙纪打招呼。 “远老弟,你咋来了?”王牙纪一眼便瞧见了李正远手上拎着的小酒坛子,作为李记杂货铺铁杆老顾客,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这酒坛子里装的是中档美酒,“这酒……” “没什么,就是方才王大哥走后没多久,酒庄又送来几坛中档好酒。这不,小弟想着王大哥喜欢喝,就给送了一小坛过来。王大哥,你是知道小弟是不喝酒的。” 王牙纪到底实在场面上溜达的人。李正远这般明显的阳谋,而且还是压根就没打算隐瞒,自然瞒不过王牙纪。王牙纪顺手打开了那小坛子酒的木塞盖子,浓郁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 “说吧。远老弟你想让王大哥干嘛。”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王牙纪还是懂的。 “也没什么,就是老弟我的堂侄女,有个远房亲戚,想在镇上买座宅院。” “女的?”王牙纪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躲在李正远身后的小丫头。王牙纪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也是因为李正远送给他的那小坛子酒给闹的。按着正常房屋买卖。他这样的牙纪帮着从中撮合,甚至上衙门办理交接手续,完成交易后是要收中介费的。所以李正远根本不就不需要提前送礼。 现在李正远竟然额外送了坛品质并不差的中档美酒,可能性就只有一个,想买宅院的那位多半不那么方便。比如是身份有些特殊的孤女?天启朝这边虽说民风与前朝相比,确实开放了不少。那些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的孤女想要单**户,甚至购买宅院田产,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归得额外小心一些,所谓财不露白,若让有心之人察觉到,可是很容易招惹到是非跟麻烦的。 很显然,李正远送他的这一坛子中档美酒,就是用来封口的。让他这个当牙纪的中间人,嘴严实一些,顺带需要去衙门办相关手续时勤快一些。 想明白怎么回事的王牙纪笑了,连连拍着胸脯道:“远老弟,你太客气了。即便没有这坛子好酒,看在你远老弟的份上,老哥我难不成还会那么没口德地泄露谁买的宅院不成?这哪是一个好牙纪该做的事儿呀。” 王牙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一直都没吭声的李君苒对此也只是保持缄默。所谓的说与不说,得看开口费多少了。倒也并非李君苒看不起牙纪牙婆向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靠的就是上下俩嘴皮子。唯一的区别,可能有些有底线,有些没下限。说起来,雪莲姐姐,当年不就是遇到了拍花子,将她迷晕了,转而被多次贩卖,最终让三姨娘给买了下来。 “远老弟,不晓得你侄女的这位远方亲戚,想买多大的宅院?可有具体的要求?” “宅院也不需要太大,一进的院子就行,只求清静一些就行。当然,安全也是挺重要的。”来时,李君苒便已经跟李正远商量好了对宅院的大致要求。 王牙纪沉默了片刻,起身翻出一本手抄帐本,快速地翻查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挑了好几处宅院。 “王大哥,可以去瞧瞧不?” “当然。”(未完待续。) 223 “当然。”王牙纪拿上了记录着各种房源信息的那本账本以及一串钥匙,带着李正远跟李君苒从后门朝着最近了一处宅院走去。因为正巧是赶集的日子,王牙纪并没有驾自家骡车,好在初步选定的那几处宅院距离牙行并不远。 去最近那处宅院的路上,王牙纪三言两语便将那处宅院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一进的小院子,位于观镜街上,宅子比较旧。饶是李君苒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她走进那个按着王牙纪所说只是比较旧的宅院后,立马对靠嘴皮子吃饭的牙纪们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也太没下限了,有木有?这哪里是比较旧啊。整个一闹鬼凶宅呐,拍鬼片都不用再额外布置场景的说。光是院子里那半人多高的枯草,耳边时不时响起的乌鸦那哇哇叫,王牙纪,乃确定没走错地方? 李正远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连带着王牙纪脸上也多了几分讪讪色。 “那个……修一修,就能住人了。远老弟,若是身边没有技术好的工匠,老哥手上正好有。保证……” “免费?”李君苒直接打算了王牙纪的话茬。 “免,免费?”王牙纪一脸的肉痛,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其实这宅子真的不错,就是这没人收拾后,宅院荒[败得比较快。远老弟,老哥忽悠谁也不能忽悠你不是。” 是么? 李君苒见王牙纪依旧坚持说这宅院不错,多少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悄悄地拉了拉李正远的衣袖。 “既然远老弟不中意,那我们就去下一家吧。” “不忙,我在转转。”李正远原本不想继续在这瞧着一片荒凉的宅院里继续待下去,谁让自家身边那小丫头一个劲地拽拉着自己的衣袖咧。那就……再多看两眼吧。 李君苒跟在李正远后面,将眼前这座瞧着着实荒凉的宅院前前后后都逛了一下,多多少少收回了之前对王牙纪的印象。整个宅院,说是只有一进,但五间并排的正屋后面还加盖了三间两层的小阁楼,再加上左右两旁各三间厢房以及门房跟杂物房,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九间屋子。虽说因为许久不曾住人。使得整座宅院瞧着更陈旧破败一些。屋子里不仅灰尘积了很厚的一层,连带着蜘蛛网也不少,甚至窗框横梁都出现了掉漆。但底子还是在的。光是冲着那些个横梁窗框都不曾被白蚁蛀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当初在建造这座宅院时。主人家还是费了一些心思的。 其实最让李君苒觉着意外的还是后院。整个后院占地面不小不说。还建造了亭台楼阁。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大约半分地大小的一个小池塘。 李君苒忍不住悄悄地调取了这一片的地图(当然不是免费的),很是意外地发现这座位于观镜街的宅子那位置真心不差。后院的小池塘呈现喇叭口形,连着一条不到一米宽两米多深的深渠。引入的是宝镜湖的活水,使得整个小池塘里的水质并不差,甚至还有些清澈见底,可以隐隐地瞧见好些胖乎乎的呆头鱼正在池塘底悠闲地游动着。 宝镜湖的水来自越镇这边的母亲河,几百年来都不曾干涸过。每年五月初五,越镇这边的平民老百姓虽说不是为了纪念那位投了汨罗江的屈大夫,也会泛舟湖上,赛个龙舟什么的。地点嘛,自然就是在这宝镜湖上。李君苒留意到,若是直接搭乘小舟,穿过深渠出去便是宝镜湖。因为正好是在角落,附近又是参天大树又是小树丛遮挡,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树丛后面另有一番天地。回头只要将那厚至半米多的伪装闸门关上,便是个封闭的小空间,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 李君苒越看越觉着眼前这宅院不错。回头若是不愿意走正门,还能走水路。只是这么好的一座宅院,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主人家在建造这宅院时的用心,现在偏偏没人居住,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李君苒在李正远的背后快速地比划了几下,李正远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也察觉到了这座宅院的诡异。 “王大哥,这么好的宅子,怎会没人住?” “哎。”王牙纪长叹了口气,“老哥原也不想带老弟你过来瞧着院子的。只是这院子最近不是……” “恩?” “若是旁人问起,老哥绝对不会跟他说实话。但老弟你这里,老哥也就不瞒老弟你了,其实这院子……闹鬼。” “闹鬼?!” “是啊,这宅子的主人是老哥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当初挑中这地界,也是看中连着宝镜湖,距离城门什么的也方便。谁曾想,这宅院建造好没多久,就开始闹起了鬼来。每到深更半夜时,总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前后也不晓得请了多少法师和尚都不管用。老哥我那远房亲戚一怒之下便另外找了座宅院,搬了出去。” 哭声么?李君苒眨了眨眼,隐隐想到了什么。 王牙纪见李正远那脸色越发不好,便扯出个笑脸来,道:“老弟啊,不喜欢咱去瞧其他的宅子,隔壁,隔壁那座两进的,前个儿刚说打算便宜些卖掉呢。说是挨着这院子,不好。” 所谓的不好,不会也是因为半夜听到什么小孩子的哭声吧。 王牙纪哪里知道,李正远脸色不好完全是因为李君苒在一旁催促他问价钱,摆明了想买下这座据说闹鬼的宅子。 “不,不急。王大哥,这宅子……你那远方亲戚……打算卖多少?” “老弟,你,你不会真想要这宅子吧。”王牙纪很是惊讶地瞧着李正远,“这宅子倒是不贵。只是……” 王牙纪见李正远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将价钱说了出来。听了王牙纪的报价,饶是对越镇这一片儿宅院具体价钱没多少概念的李君苒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好便宜啊。这价钱确实相当的便宜,虽然同样的价钱在李家屯完全可以建造个两进的砖瓦小院,但一个只是并不富裕的小村庄里,一个却是在镇子上。就好比农村跟城市,还是有区别的。 王牙纪见李正远抿着唇没吭声,便又额外加了一句:“其实,这价钱还是能再商量的。” “王大哥。您方才不是说隔壁的宅子也打算卖嘛。” “啊。是啊。今儿赶大集的日子,那宅子应该有人在。”王牙纪只当李正远改变了主意,也没多想,便自发地带着李正远跟李君苒去了隔壁。 虽说是在隔壁。却因为大门开在另一头。王牙纪带着李正远跟李君苒绕着白中带灰的围墙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位于望云街的这处宅院。虽说是两进的宅院,也有八层新,主人家平日里保养得还算仔细。但整座宅院格局并不好。主要还是因为隔壁那座闹鬼的宅子,将整个宅院从中间给抠去了一半,若是从高空俯视看,整个一l型,而且还是为大头小扁扁的那种。 瞧过了前头的宅院,对于眼前这座建造得有点中规中矩的院子,李君苒没有太多的惊喜。随后问了一下价钱,发现这座两进的宅院竟然比方才那座虽说是一进,但实际面积已接近两进的宅院竟然足足贵了五百两。 尼玛,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别说五百两,五千两李君苒也拿得出来。但被人当冤大头那般宰,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不会乐意。好在买卖买卖,有出价的自然有还价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只比那座闹鬼的宅院贵五十五两。这价钱,足以让主人家泪流满面了。 闹鬼的宅院伤不起,即便他家的宅院只是那鬼屋隔壁,也伤不起啊。 王牙纪原想带着李正远再去瞧瞧旁的几处更好的宅院,谁曾想被李正远直接给拒绝了。王牙纪并不知道,对方才那座据说闹鬼的宅院很是满意的李君苒又一次悄悄地掏了点银子开了小挂,将他手上那些个准备出售的几处宅院都给提前预览了一遍。 要说那些个宅院,最好的三进,因为是白丁,也就是毫无根基的平民老百姓,这样的大宅子显然不太合适。剩下的几处一进甚是二进的宅院,并不是说没有比那闹鬼宅院更好的。但李君苒想也没想直接就给拒绝了。原因嘛,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宅院不是在德顺大街上,就是德顺大街交叉相邻的那条街上。在德顺大街自然没什么大问题,问题是程府也在德顺大街上。 像之前给李君苒办假户籍的那位师爷向李正远介绍的那两进宅院,也在德顺大街上,而且很要命的是就在程府隔壁。宅院很大,说是两进,实际占地面积接近三进,而且还额外修了个非常漂亮的后花园,整座宅院修葺得相当漂亮。偏偏跟程府紧挨着,中间只间隔了一条小巷,更甚者有一处只是间隔了一道墙壁而已。站在后花园那假山上,甚至还能透过白色高墙瞧见另一边的程府的情况。 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嘛。就算再便宜,李君苒也是不敢买(住)这样的大宅院的。 至于王牙纪这边,几处在德顺大街附近的宅院,最近的一处虽不至于就在程府隔壁,但也在程府斜对面,正门距离程府直线距离也不过六七十米的样子。还是老危险的说。虽说有两处在与德顺大街相邻的那条街上,因为是朝向白鹿书院的那一个方向,程府两位小姐一年到头最起码有大半年的时间是要乘坐马车去书院读书的。每天来回上下学,都要路过那条街,若是哪天没看黄历瞧见了…… 还是安分点,远离德顺大街这一片儿的好。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才是让李君苒真正选择远离这一片。程府所在的这一片儿,是整个越镇最繁华,也是官宦权贵最多的聚集地。就像是李君苒前一世的现代那些个富人所居住的别墅区一般,随便拎出一个就不是李君苒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可以招惹的。虽说安全性相对而言最高。但换个角度,也是最容易招惹是非,殃及池鱼的地方。 至于李君苒现在挑中的那二进宅院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宅院在一排临街的店面屋后面,绝对的闹中取静。因为隔壁那座鬼屋的关系,平日里在门前走动的人就更少了。回头只要再买下隔壁那闹鬼的一进小宅院,将两座宅院中间那道门打通,关上大门,便是一处有着好几处出口的隐秘小基地。 王牙纪见李正远如此坚持,便没再试着说服李正远,而是手脚甚是利索地写好了一份房屋买卖书。确定无误后。又誊写了两份。李正远代为签字画押,一次性付清房款后。王牙纪又帮着很快从衙门那儿将更换好姓名的房契交到了李正远手里。几乎就是前后脚相差小半盏茶的功夫,隔壁那座传说闹鬼的一进小宅院通过另外一位牙行的牙纪,也给转卖了出去。 当天下午。当李崔氏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李记杂货铺。跟李君苒会合时。李君苒已经顺利地完成了从一个身无分文而且还卖身为奴十年的小丫头,到在越镇拥有两座宅院,略有身价的转换。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银子有了,房子也有了,最主要不再是卖身为奴没有自由的奴婢,这让李君苒那心情很是愉悦,连带着说话走路,都带着几分嘚瑟劲儿。 要说这人一嘚瑟,就容易招惹到是非麻烦。这不,李君苒正开开心心地背着个小竹箩,拉着李徐氏的手,朝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丝毫没留意到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身穿浅绿色碎花短袄,梳着双环发髻的小丫头忍不住嚷嚷道: “主子,那不是七柳那丫头嘛。” 早留意到李君苒的程语瑶抬眼瞥了明乐一眼。对于明乐这个新提拔上来的丫头,因为是亲自调教的丫头,程语瑶还算满意。唯独明乐这嗓门着实大了一些,这一点让程语瑶多少有点头大。 程语瑶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大街上遇到李君苒,瞧着印象里原本那张呆滞的脸离开程府后,立马明艳动人的不少,程语瑶心里很是不舒服。除了瞧着不太顺眼外,更多的则是疑惑。 着实不应该啊。 也难怪程语瑶想不通了。在程语瑶看来,之前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李七柳的那张卖身契给偷到手。现在那张卖身契还在她手里,按理说小丫头就不可能从县衙里将那意味着恢复自由之身的平民户籍给办出来。即便有程府的那张放奴书也是不行的。 “侍琴,一会儿你去一下衙门……”越想越觉着不对劲的程语瑶示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侍琴凑近些。 侍琴听完程语瑶的交代后,顿时觉着有些为难。 “主子,今儿是初一。奴婢曾听人说,年底这个月衙门是不办理户籍……” “你不会想想法子?”程语瑶很是不高兴地白了侍琴一眼。 “是。” 程语瑶身边的侍琴本想用银子去砸县衙里头负责管理户籍的那位师爷那大门,可惜最终因为没找到人而没能成功。这事当天傍晚便传到了程张氏以及程府大小姐的耳中。 程张氏知道这事时,正在喝药。表面上,程张氏现在已经怀孕四月有余,每天早午晚三大碗安胎药少不了。而事实上,所谓的十三太保早被偷梁换柱换成了另外一帖药。当初被徐大夫铁口直断说程张氏已怀孕两月有余,实则也是挺无奈的。程张氏中了一种慢性毒,而且中毒已深。虽不至于立马要了程张氏的小命,也会让程张氏那身子骨一点一点地衰败下去。程张氏在程语嫣前一世里,一年到头多数时间依旧窝在佛堂里,也就没有被徐大夫瞧出来这一段,至于旁的大夫因为医术的关系自然是瞧不出来的。 徐大夫虽说机缘巧合下知道如何将程张氏身上所中的毒给彻底解了,但毕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将毒给逼出来。现在下毒之人尚且不曾抓到,徐大夫也是不想打草惊蛇,看在新收的三个小徒弟份上,这才牺牲了自己的名誉,胡诌了个程张氏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 现在下毒之人,依旧没能找到。程张氏每天借着喝安胎药,一天喝三大碗那苦得要人命的解毒药,喝得舌头都麻了,还不让吃蜜饯这些东西压压味,这心情会好才叫见鬼了。当然程张氏心情不好,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李君苒这个知道她假孕的小丫头,现在已经离开程府一个多月了。程张氏显然并不相信李君苒可以守住她那秘密,在她看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当然程张氏并不知道,在李君苒没穿越来天启朝这边的现代,有一种叫法医的职业,利用一种叫科技的东西,也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什么?你说醉风苑那个二丫头悄悄地使人去了衙门,调查那丫头户籍这事?”程张氏当然还记得,她之前给李徐氏的那张卖身契其实是假的这事,“衙门那儿怎么说?” “夫人,您忘了。今儿是十二月初一。若是早一天,衙门负责户籍管理的小吏或许还会收下银子,将事儿给办了。现在嘛……”张嬷嬷的话并没说完,程张氏倒是听明白了。 每年十二月,衙门会将管辖区域内所有户籍资料、各种案件卷宗封库保存,等到来年二月初二后再行打库。所以这段时间里,是没办法办理户籍有关事宜的。除非遇到突发状况,有上一级府衙文书。至于宅院田地的变更备案存档,则延迟十天,过完腊八十二月初十后也将封库。等到来年正月十五,衙门正式办公后。 “张嬷嬷,你去瞧瞧,那卖身契还在不在?” “是。”张嬷嬷转身进了内堂,一番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又低着头从内堂走了出来,“夫人,老婆子看过了,放得好好的。” “那就好。等来年二月初二,你就……” “老婆子省得的。” “等办好了这事,我们差不多也该动身去临县上香拜佛了。” “夫人说的是。菩萨娘娘一定能保佑夫人,得偿所愿生下个小少爷的。” 也亏着李君苒没在现场,要不然准跳出来狠狠地鄙视一番程张氏跟张嬷嬷这对恶毒主仆。心眼儿那么坏,怎么可能能如愿生下儿子?(未完待续……) 224 ps:吐血了,小凉子果然是二货。 竟然忘了发……忘了发…… 索性两天合一起吧…… 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知道她那好二妹那动向时,正在翻阅徐大夫留给她的厚厚医书。程张氏身上的毒,让程语嫣很是忧心。虽然经过徐大夫的妙手回春,程张氏身上的毒早已控制,现在只要慢慢地将余毒从身体里排出来的同时,小心地调养身子就可以了。程语嫣之所以依旧愁眉未展,主要还是因为这幕后的下毒黑手还未揪出来。 “大小姐,醉风苑传来的消息。今儿晌午后,那位派了身边的侍琴特意去了趟衙门。”白芷进屋后,先是换了盏更亮堂一些的灯盏,随后才凑到程语嫣跟前,弯下腰,小声地开口道。 “恩?”程语嫣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依旧津津有味地读着手里那本厚厚的医书。过了许久,程语嫣才随意地问了一句,“小七那丫头,户籍应该已经办出来了吧。” “奴婢不太清楚。七柳这丫头向来机敏的很……” 机敏么?程语嫣不禁想起李君苒那张整日里呆滞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现在那丫头只怕回到家后,已经乐不思蜀了。怕是连师父之前布置的课业都忘了吧。白芷,明儿你抽空去看看她吧,带上些那丫头喜欢吃的酥糖。” “是。那主子可有话要奴婢转告?” 程语嫣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朝着白芷招了招手。示意白芷再靠近自己一些,“你就跟那小丫头说,徐大夫他……”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白芷便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程府,搭乘了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朝着李家屯的方向驶去。白芷在路上颠了半刻钟,又因为中间走岔了路,等白芷找到李家二房那院子时,天早已大亮。 李崔氏之前在程府时,也曾见过白芷。之后又从李君苒那儿知道白芷这位程府大小姐身边数一数二的大丫头。在程府时一直有照顾自家孙女。面对白芷的突然到访,比起李徐氏的局促不安,李崔氏显然镇定了不少。 “白,白姑娘。喝茶。这天冷了。喝口茶先暖暖身子。” “李家婆婆。您别忙乎了。七柳那丫头呢?别是还在睡懒觉吧。”白芷跟李君苒在程府好歹在一个屋子里前后也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对于李君苒喜欢赖床的毛病,白芷自然十分清楚。好在李君苒多数时间是被默许的养伤。要不然又该挨罚了。 “可是不巧。柳儿这丫头……昨儿走亲戚去了。” 李君苒这会儿人确实没在家,这一点李崔氏确实不曾说谎。至于走亲戚一说,李正远也确实是亲戚,也不算说谎。 昨儿初一赶大集的日子,傍晚一家人准备搭乘牛车回李家屯时,李君苒不知怎的死活不愿意回去,而是坚持要留在李记杂货铺里,说是要在李记杂货铺里帮忙看店。李徐氏跟包子爹李正明虽然搞不明白自家小闺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有一点夫妻俩十分肯定,这小妮子绝对不会是好心帮忙看店那么简单。反倒是李崔氏大手一挥,直接同意李君苒留在李记杂货铺了。当然,留下也是有要求的,每天得去书院给年哥儿李君杨送饭。既然当婆婆/当娘的都答应了,李徐氏跟包子爹李正明就算想反驳也不好再说什么,千叮咛万嘱咐了李君苒老半天,才带着几分不放心回了李家屯。 李正远倒是隐隐察觉到了李君苒留在镇上的真正原因。除了找人修葺那两进的宅院,顺道再添置一些家具外,李正远也想不出自家小侄女还有什么事儿需要留下了。当然,作为好基友的李正远还不至于傻傻地去点破它,反而在一旁连连跟自家大哥大嫂保证,一定看护好小侄女。 修葺宅院是肯定的,那二进宅子前任主人再是个仔细人,住了几年下来,宅院里里外外都难免会出现些小问题。要说李正远也能算没猜错。可惜李君苒修葺的重点目标是隔壁那一进,据说还闹鬼的宅院。当天晚上,等到睡在隔壁的李正远开始打呼噜,李君苒便偷偷地溜出了李记杂货铺。 为了省时省力,李君苒还特意从庄园仓库里翻出个充电式的滑板。滑板的电量被李君苒充得饱饱的,在平坦的青石板上这么轻轻一滑动,“嗖”地一下眨眼间便漂移到了几米开外。李君苒并不知道,因为她的这次偷懒,让这座位于观镜街的一进宅院那鬼怪传说越穿越有板有眼。开始还只是听到婴儿的哭声,现在周边还能在白雾见隐隐瞧见白色的女鬼飘过…… “柳儿妹妹,我,我们是不是……”李君苒手脚利索地打开了已经换了把锁的侧门。一进门,李君苒便将已经有了新身份,改名尹小莲的雪莲从自家庄园里放了出来。因为变身丸的效果还未小时,依旧一身中年男人打扮的尹小莲缩着脖子,望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宅院,说话声明显带着颤音。 “还,还是回去吧。” “莲姐姐,难道你不想知道所谓的闹鬼是怎么一回事么?”李君苒笑着将一副夜视眼镜递给尹小莲。 “不想,不想。我们还,还是回去吧。好不好?”若是这会儿有人来个现场采访,访问曾经是程府九姨娘的尹小莲今年一整年最不后悔,也是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已经更名重新做人的尹小莲一定会想也不想地就回答,认识那个叫李七柳的呆丫头,还鬼迷心窍地跟着这小丫头混。虽然如愿地摆脱了给程庆业当妾的命运,恢复自由之身从头开始。可问题是跟着这个小丫头也着实刺激的很,几乎天天考验心脏承受力。 “其实。根本就没有鬼……”李君苒的话音还未落下,一声并不响的好似婴儿哭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出,出现了……”尹小莲的手紧紧地抓着李君苒的胳膊。 “放轻松些。”李君苒从自家庄园仓库里翻出很早就收进庄园里的打捞网,一手拿着打捞网,一手拉着尹小莲的手,很有针对性地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在一处还算隐蔽的水池旁,李君苒手脚甚是利索地将打捞网伸进了水池里,看似胡乱地搅动了一番后,眼疾手快地打捞起一团黑乎乎,还在挣扎的东西。 不等尹小莲回过神来。李君苒便将这团黑乎乎的东西连带着打捞网一起整个收回了自家庄园里。哭声。瞬间没有了。 “柳儿妹妹,那,那是什么东西?”耳边没有了婴儿的哭声后,尹小莲长呼了口气。连带着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那可是好东西。”李君苒笑嘻嘻地跟尹小莲解释了一番。 娃娃鱼。学名大鲵。在李君苒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时,娃娃鱼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也是最珍贵的两栖动物。因为叫声像婴儿的哭声,这才被称为娃娃鱼。孩儿鱼。娃娃鱼全长可达一米以上,外形有点类似更胖更扁平的蜥蜴,一般匿居在山溪石溪涧,夜深人静时出来活动猎食。 李君苒不知道她所捕获的这只还只是幼年的小家伙是怎么出现在这座宅院里的,想来多半也是因为后院那条一米多宽至少两米多深的沟渠给闹的。 “那东西相当好吃,且有超级有营养哟,有‘水中人参’之称,可比什么甲鱼美味百倍。而且还是一种名贵药材。”李君苒一边小声地跟尹小莲说着话,一边毫不心疼地从自家庄园所带的商铺那儿又兑换了一条性别为公的娃娃鱼,打算回头将这两条娃娃鱼养大后,大大鲵生小大鲵,然后……嘿嘿嘿 当然,现在李君苒可不敢将这两头大鲵放在一起,别看娃娃鱼的名字里带了个“娃娃”,确实非常凶悍的肉食动物。耐饥饿,清水里两三年不进食也不会饿死,同时也能暴食,一顿吃上体重五分之一的食物妥妥的没问题。若是食物缺乏,同类相残更是没有一丁点儿压力。 如此情况下,李君苒自然不敢将两只不同性别的小家伙养在一块。 没有了好似闹鬼的婴儿哭声,尹小莲抬头环顾了一下夜幕下的院子,发现比白天看到的顺眼太多了。 “柳儿妹妹,下面……怎么办?” “莲姐姐,我们回李记杂货铺后,柳儿再跟你好好说说好不好?”其实早在白天跟在李正远后面前后看了两座宅院,李君苒心动决定将这两座宅院都买下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框架,想好了怎么处置这两套宅院。 简单地讲,一明一暗。明,自然是隔壁那座位于望云街上的二进宅院。暗嘛,当然是眼前这座还在闹鬼的一进小院。不管明还是暗,两处宅院用的都不是“李七柳”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原本隔壁那座李君苒原也曾打算用“李七柳”这个名字来着,只是最后还是被她生生给改了主意,换成了“尹小莲”的名字。当然,这闹鬼的宅院还是落在尹小竹的名下的。 “柳儿妹妹,你……是不是因为担心程府?”尹小莲不管怎么说,之前也在程府后院生活了好些年,虽说最初是作为三姨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三姨娘那段日子在程府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向披靡。从京城来到越镇的程张氏也被打压得只能窝在佛堂里敲木鱼。直到程老夫人亲赐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尹小莲才以姨娘的身份参与到这场程府妻妾的争斗里。 能从后院妻妾争斗中存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无辜,且没手段的?若真无辜纯白,早被人害死了。更何况像尹小莲这种成功谋害到人的。 所以李君苒并不奇怪,尹小莲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猜到她所担忧的事。毕竟很多时候只要跟程府有点儿关联的事儿,李君苒从不对尹小莲有所隐瞒。包括她因为知道程张氏假怀孕,以至于程张氏一直想将她灭口这事。还有那位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程府二小姐,着人偷走了程张氏给自家亲娘李徐氏的那张假卖身契那事,尹小莲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莲姐姐已经猜到了,坐以待毙也绝非柳儿的性子。” “所以……” “所以,礼尚往来是必须的。”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柳儿相信莲姐姐一定会帮柳儿的是不是?还有……现在还在程府的二姨娘。” “柳儿……你,都知道了?”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那天,莲姐姐挨了板子,二姨娘去探望莲姐姐本就有些奇怪。事后柳儿又将莲姐姐与二姨娘的经历比照了一番……”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待在这庄园里。可以说安枕无忧。闲暇时,也总会忍不住担心墨香姐姐。可我知道,柳儿妹妹你能救下我,已属运气……更何况即便柳儿妹妹愿意再次出手救下墨香姐姐。只怕墨香姐姐也不愿意跟柳儿妹妹你走。” 对于程府那位二姨娘心中执念。李君苒除了有几分佩服外。更多的则是没办法理解。何苦咧,要说毒该下的都已经下了,那些个小动作能搞的也搞了不止一次了。那个花心菜萝卜程庆业这么多年来不曾让一个妻妾有孕,除了三姨娘的杰作外,何尝不是二姨娘在背后使坏?结果咧,还不是原地踏步一二一?活生生地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给蹉跎了。 若按李君苒的意思,找个机会跟情夫双宿双飞不更好? 可惜,那个叫墨香的二姨娘魔怔了,偏要在程府这棵歪脖子树上死磕到底,何苦来哉…… 第二天,就在白芷天还蒙蒙亮就从程府出来直奔李家屯二房时,李君苒也是非常难得地早早离开自家庄园那高枕软榻,穿戴整齐后便笑盈盈地出现在李正远的面前。李正远虽说跟李君苒相处没多久,却也知道自家这位小侄女有个赖床的小毛病。虽然无伤大雅,心里总归有些纳闷。要知道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可是要求少吃饭多干活睡得晚起的早,要不也不会有“睡三更起四更”这一说法了。 现在瞧着李君苒精神抖擞地站在自己面前,李正远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看花了眼。这还是自己印象里那个喜欢赖床的小侄女嘛。 “小叔,回神啦。”李君苒瞧着李正远那模样,哪会猜不到他心里怎么想的。 “呃,柳儿啊。今儿也没什么事,其实你不用起那么早的。” “谁说今儿没事的?”李君苒乘着李正远没在状态,便将一卷厚厚的书卷便塞到了李正远手里。李正远手一抖,只听得“哗啦”一声,书卷的一头掉落在了地上,因为惯性还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滚出了好几米远。书卷上是密密麻麻的正楷小字,李正远只是低头一目十行地瞄了几眼,嘴角便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要说自家小侄女不是故意的,李正远打死都不信。 “所以小叔,我们今天真的真的很忙的哟。” “我……知道了。”李正远长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才是。昨儿买的宅院需要修葺,这一点不用李君苒所说,李正远也猜到了。只是李正远没想到自家小侄女还真的将隔壁那座晚上据说闹鬼的一进宅院给买了下来。李正远也不晓得李君苒是什么时候快刀斩乱麻办好的一切,至于购买这两座宅院所需要的那么一大笔银子从何而来,更是被李正远给有意识地给忽略了。 在李正远看来左不过……(多半)是程府那位曾经的九姨娘拿出来的银子。 “修葺房子所需的工匠,倒也不难找。只是……柳儿,那一进的宅院……真的没问题?” “小叔,其实……那婴儿哭声,柳儿昨晚上已经抓到了。”李君苒附在李正远耳边细语了几句,却不想李正远听完后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 “你,你这样丫头,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呃……”小叔重点不是那个好不好。 李君苒一时语顿,本想提醒李正远关注错了重点,可瞧着李正远那一脸的阴沉严肃。这才意识到忽略了一些事。好吧,昨晚上不该偷偷溜出杂货铺,(一个人)去抓那所谓的鬼的。 “小叔,别生柳儿气了好不好。”李君苒努力无视着耳边响起的尹小莲那幸灾乐祸,伸手拽拉着李正远那衣袖,一脸可怜表情。可惜,李正远下决心让自家小侄女好好长点儿记性,两头一侧,直接选择了无视。 “喂!”小屁孩,你够了哦。小心姐生气了。 李君苒倒是很想这么在李正远耳边吼上一句。可惜此时此刻她不敢。且不说李正远不仅年纪比她大。就连辈分也比她高出一倍。其实最让李君苒有所顾忌的还是担心李正远回李家屯告黑状。若是让七叔祖他们知道了这事,即便这一次不念叨几天,将来她想再做点儿什么出格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吧。你究竟想怎样?”李君苒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 “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也行。只不过……以后你若有什么赚钱的好点子。必须得算我一份。”李正远笑得如狐狸一般奸诈。 “那你得听我的!”李君苒想了想。觉着多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没问题。”李正远想了想觉着听一个无论年纪还是辈分都比自己小的黄毛小丫头,也不算太难接受,便同意了。要说李君苒跟李正远还真不愧是带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都觉着这事自己没吃亏,至于到底又没吃亏那就得看以后相处下去了。 “那么柳儿丫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不会真打算……”彼此约法三章后,李正远扬了扬手中那卷书卷,玩笑道。 “修房子买家具,你当柳儿跟你开玩笑不成?远小叔叔~”李君苒没客气地白了李正远一眼,“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见一个人。” “那个……尹姑娘?” 别看李正远年岁并不大,在此之前有些事还是在闲聊时听人说起过。比如关于程府的一些传闻。程府,上至那个喜欢守在佛堂里吃斋念佛敲木鱼的程夫人程张氏,下至八位姨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可谓燕瘦环肥,想那程大老爷着实艳福不浅。 饶是李正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当他看到一身清丽打扮的尹小莲出现在传闻中闹鬼的一进宅院时,还是看傻在了原地。尹小莲原本姿色便不差,要不然也不可能帮着三姨娘将程庆业从那对双胞胎姐妹花那儿给拐回宜兰苑。 在程府的几年,让尹小莲这朵原本含苞待放的娇艳美人花一下子绽放了开来,虽说之后受了些皮肉之苦,可在李君苒那庄园里调养了一段日子后,比之前在程府时越发美艳动人。别说李正远这样半大小子会看傻眼,只怕像程庆业这般常年流连忘返于花丛中的情场高手,也会醉倒在尹小莲的石榴裙下。 “小莲见过小叔叔。”尹小莲朝着李正远盈盈一拜,那声音听得李正远整个人都酥了。 太丢人了有没有? 李君苒忍不住扶额,顺道不客气地狠狠踩了李正远一脚。谁曾想,竟然一点痛感的没有。当李君苒还在考虑是不是再追加一只脚时,可算是盼来了李正远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嘶,我说柳儿丫头。那是你小叔我的脚丫子……” “小叔,你说什么。柳儿听不明白。”李君苒虽说没有再追加一只脚丫子,但金鸡独立什么的还是完全没问题了。 “没,没什么……柳儿丫头,劳烦姑奶奶你,能不能将尊脚挪个地儿?”李正远从善如流地换了一套说辞,这才让李君苒高抬贵手(脚)地放过自己。见此,尹小莲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在看李正远眼中,脑海里顿时只剩下了儿时曾读过了一段文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儿时的李正远并不能理解书中的意思,现在想来,美人嫣然一笑,又何止是倾国倾城。(未完待续……) 225 景顺四十六年农历十二月初二这一天,对于大多数天启朝平民老百姓而言,除了接近年底,忙着陆陆续续开始准备过年事宜外,跟往年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可对于李正远而言,这一天心里多了一个叫尹小莲的女子身影。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李正远都无法将这个身影忘却。 这一天,在李家屯的白芷到底还是没有等到李君苒。临近正午时,白芷带着一肚子原想跟李君苒说的话,匆匆回到了程府。毕竟有些事除了亲口告诉李君苒,对李家二房其他人却是不能多说。无奈之下,白芷只好留下几句无关痛痒的口信以及若干糕点,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李家屯。 而这一切,正在新宅院里忙碌的李君苒是不知情的。 位于望云街上的那套二进宅院在完成交易银契两清时,前任主人便非常潇洒地将宅院的所有钥匙随着房契一道交给了李正远,随后拎着早已整理好的包裹,带上银票直接回老家了。因为一直都有住人,前任主人对宅院的养护还算用心。所以整座宅院除了个别地方需要修葺外,最多也就是再添置些家具以及被褥什么的,就能直接住人了。 至于观镜街上的那套一进宅院因为年久不曾住人,想要能居住,少不得里里外外好好地打扫一番,甚至还得惊动工匠修葺。偏偏李君苒要玩什么狡兔三窟,如此一来,大部分事儿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李正远虽说也是庄户人家,可因为是遗腹子,从小就被当成眼珠子的他在七叔祖万般小心地养护下,别说 下地干农活了,只怕出自家院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现在,竟然被李君苒无条件征用要求清理干净前后两个院子那半人多高的枯草,这不是想要李正远那小命嘛。 “那,那个……柳儿啊,小叔店里还有事……那。那啥……一会儿小叔就帮你找几个可信口风紧的力巴,帮你把这宅院里里外外,该打扫的打扫,该修的修……”虽然在心仪之人面前如此临阵脱逃太失面子。但让他清理整整两大院子的枯草,这任务实在太为难自己了。李正远想想,就觉着头大。 “小叔你若有事,就忙你的吧。不用管柳儿跟莲姐姐了。”李君苒见李正远如此,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其实李君苒也不太愿意李正远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虽说俩人现在属于合作同盟。但谁没点儿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李正远不在,她才能正大光明地偷渡出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不是么。 “那小叔走了。” “走吧走吧。”李君苒正忙着跟自家庄园里那只肥耗子讨价还价,虽然从那只属性貔貅的肥耗子那里抠不出多少便宜来,但好歹也是种锻炼不是么。 “小叔!”李君苒见李正远快走出大门了,赶忙叫住了李正远。 “恩?” “小叔,那个工匠什么的过两天再请吧。” “行。柳儿,尹姑娘,你们别太累着了……回头找几个能干点的力巴,也就是几个工时的事儿,很快的。” “知道了。小叔你再不走,不如就留下来……”李君苒见李正远虽说在跟她说话,那眼神总是时不时地朝着尹小莲的方向偷瞄,便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李正远听李君苒如此说,立马溜得比那小强还要快。 “莲姐姐。” 李正远一直在偷瞧自己,尹小莲哪里会没察觉到。只是……有些失神的尹小莲被李君苒突然其来的叫唤吓了一跳。 “什,什么?”回过神来的尹小莲稍稍收敛了一下心中的异样情绪。 “没~事。莲姐姐,我们先把院子里这些个枯草都给清了吧。”李君苒拿出来从庄园商铺里兑换的清草剂——一种能将杂草快速溶解成养料的药剂,最主要还无毒无污染。使用起来也超级方便,跟清水按着1:50的比例混合。搅拌均匀后,用洒水壶直接浇到枯草上就行。唯一的缺点,对于李君苒而言可能就是太贵的。小小的一瓶,最多不多十滴。也就是将前后两个院子那些个半个多高的枯草全部搞定的量,就收了李君苒足足十两银子。 李君苒虽说不差钱,但也着实肉痛了一下。她就知道她家那只肥耗子是越来越抠了。 “呃,好。”尹小莲按着李君苒的吩咐,径直走向位于厨房旁的那口井,虽然笨拙。还是磕磕碰碰地打上来小半桶的井水。 其实眼前这座一进的小宅院,最让李君苒满意的除了后院有小水池,连着外头的镜湖外,前院那口井也让李君苒很是意外。这口井不仅是口深井,而且宅院无人居住那些年竟然不曾干涸,就连水质都一如既往地清澈,着实难得的很。 就在尹小莲将搅拌好的清草剂混合液小心翼翼地装进那个铜洒水壶里,准备拎着水壶往那半人多高的枯草上洒水时,李君苒突然冒出了一句话,直接吓得尹小莲差点摔掉了手中的铜洒水壶。 “莲姐姐,其实小叔人不错的哟,就是年纪稍微小了点儿。” “柳,柳儿你……别,别胡说!” “莲姐姐,柳儿是认真的。” “七柳!你,你再这么说,我,我可生气了。”尹小莲的脸涨得通红,也不晓得是被李君苒给气的还是因为旁的诸如害羞之类的原因。当然,在李君苒看来,生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李正远虽说今日是头一次见到尹小莲,但对于尹小莲而言,李正远这个七叔祖家的小叔却并不陌生。在李君苒庄园的那段日子里,李君苒有时候并没屏蔽到尹小莲的视线。所以,尹小莲也曾在一旁观察着李君苒与李正远之间的互动。 李君苒也是本着肥水不外流的心思,觉着尹小莲那性子跟自家小叔李正远蛮适合的,这才牵线搭桥了一回,将尹小莲提前给放了出来。很显然,李正远不也瞧着她家莲姐姐不错嘛,要不然怎会眼睛都看直了?可现在,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一直躲在她那庄园里,偷窥她跟小叔互动的是旁人不成? “柳儿。我配不上他……所,所以……”尹小莲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道,“柳儿。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虽然李君苒觉着尹小莲心里的那些个顾虑真的不算什么,但她还是能够理解尹小莲为何会这么说。 在李君苒看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不就是年纪相差了几岁。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不就是多抱了几块金砖嘛。好吧,里头还有个小小问题。就是莲姐姐曾是程府那个**菜萝卜程庆业的九姨娘。可这又算什么问题?她那小叔若真对莲姐姐有意思,应该不会介意的吧。其实修复什么的,她家那只肥耗子应该也会吧…… (肥耗子:……喂,女人!你当本帅是什么?!)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李君苒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念出了自己无意间看过的那五言诗,“莲姐姐,柳儿只知道。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柳儿当初之所以出手救下莲姐姐,也是希望莲姐姐能浴火重生,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尹小莲伸手戳了戳李君苒依旧肥嘟嘟的小脸,双目带着泪,却扯出一个恬静的微笑,“谢谢你,柳儿妹妹。” “柳儿,这里的枯草都已经洒上水了。下面,我们是不是该扫屋子里那些灰了?”尹小莲长呼了口气,突然很有干劲地看向李君苒。视线透过李君苒。直接落在了大门。那人,应该有听到方才的那番话吧。 “不忙,不忙。长命功夫长命做。小叔不是说会找人来帮着打扫的嘛。”李君苒却在这时笑嘻嘻地打断了尹小莲充满干劲的话,“莲姐姐。我们去换身衣服,然后去逛街吧。” “逛街?” “是啊。”李君苒扬了扬手上那卷突然变出来的书卷,就是方才天还没亮就给李正远看的那卷,书卷里的那些真当她是写着好玩的? 尹小莲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压根就没见怎么犹豫便同意了。都说逛街购物是女人其中一个与生俱来的天赋,只有口袋的银子宽裕不宽裕之分。哪有不爱逛街购物的女人? 这不,尹小莲跟着李君苒回到庄园,不等李君苒开口,便服用了一颗变身丸,按着脑子里设想的那般,变成了一个身材很是臃肿的中年胖妇人。 李君苒瞥了一眼穿着深色袄子的胖妇人,十分搭配地易容成了一个瞧着只有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玩心大起的李君苒笑嘻嘻地朝着尹小莲张开双臂,糯糯地开口道:“阿娘,抱抱。” 结果却换来眼前的中年胖妇人没好气地拎耳朵:“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话音才落下,尹小莲率先笑出来声来。其实按着李君苒当然的身高,换个发型换身衣服,便活脱脱一个臭小子,压根就不用吃什么变身丸那么浪费。这会儿正在跟尹小莲大闹的李君苒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一次无心变装,让她很幸运地躲过了之后的几次检查,真真是好运气。 之后的几天,除了每天中午按时出现在白鹿书院的后门,给还未放假的李君杨送吃食外,李君苒跟尹小莲要么从商业一条街的永兴大街的东街口逛到西街口,要么就是去附近几个市集扫货,几天下来,将街面上市集里只要是庄园里没有的或者不方便拿出来使用的,那些个吃的用的都给扫了回来。 要说李君苒跟尹小莲买的最多的,可能就是米了。若不是俩人每次都用不同的形象,只怕早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李正远这几天也没闲着,除了要盯着杂货铺外,还得挤出时间帮自家侄女物色比较牢靠的力巴帮着修葺一下宅院。 按着多事的李君苒那要求,李正远还特意找了辆骡车,带着那些个已经迷晕的力巴绕了越镇周边跑了大半圈后,才从望云路那边的侧门进入宅院。修葺完观镜街的一进宅院后,又用同样的法子将人迷晕后才带回原地,还特意灌了点失忆的药双管齐下。 就连尹小莲都觉着李君苒这么做太过小心,属于没事找事,可半个月后发生的事直接让尹小莲吓出了一身冷汗。躲过一劫的尹小莲事后连连拍着自己的胸脯,暗道:亏着之前多此几举了一些,要不然……后果可真的不敢想象。(未完待续。) 226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了好几日,转眼便是十二月初八——腊八节。在天启朝,腊八节这一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老百姓,家家户户都有熬制腊八粥的习惯。当然,大户人家的腊八粥所用食材更金贵些。 所谓腊八粥,主料是江米(也就是南方称为糯米),配以红枣、板栗、红豆、瓜子、花生、松子、桃仁、杏仁、绿豆、葡萄干、桂圆、莲子等八种食材,细火慢炖熬制成粥。 熬好了腊八粥,自家只留一半。至于另一半,则用海碗装上,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间送上一碗。在这种时候,便是考验这家媳妇(闺女)是否擅厨艺了。腊八粥好不好喝,里头的食材固然重要,可要说熬制的火候那也是顶顶关键的。要不然,再好的食材也是糟蹋了。 李家屯家家户户熬制腊八粥时,李君苒还在越镇乐不思蜀中。但这并不影响整个屯上空飘着粥香时,念叨(八卦)某只不在场的小妮子。 “姐,今儿柳儿这丫头会回来吧。”正在帮忙烧火的翠花抬头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粥香,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会回来,会回来。翠儿,你自己个儿数数,今儿从你起床,这都问多少次了?”米花笑着打趣着自家小妹妹。 自从初一赶大集那天,自家小妹知道柳儿那丫头打算在镇上多待几天后,立马嚷嚷着也要跟着柳儿那丫头留在镇子上。结果还是自家娘给力,两眼一瞪直接拎着耳朵就将小丫头给扭回了家。 这人虽说是带回了家,却不想没将那魂给带回来。这些日子,若不是自己看得紧,只怕这小妮子说不准还打算一个人走去镇上找柳儿那丫头呢。 想到此,米花在心里甚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有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自家这个小妹是不是出生时给抱错了,瞧着那性子怎么看怎么像个臭小子。若真是臭小子就好了,就把柳儿那丫头给娶回家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娘。大姐笑我。”面对自家长姐挤兑,翠花有点儿不乐意了,撅着嘴朝着一旁看自家女儿互动的米花婶子告状。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那么可不行了。过了年。翠儿你可就十岁了,是大姑娘了。之前娘也不拘着你,由着你满山乱跑。现在想想,你啊也是时候该收收心,跟着你大姐好好学学那绣花……” 米花婶子的话还未说完。便引来了翠花一阵嗷嗷小狼叫。拘在家里并不可怕,让翠花拿针学绣花,这才要了她那小命。 可惜,从镇上赶大集回来的米花婶子早已下定了决心,又怎会因为自家小闺女这几声嚷嚷给改变主意咧。再者说,这也确实是为了自家小闺女好,女儿家也就是在家时可以过几天舒坦日子,真等行了笈礼最多也就再留在家里那么一两年,就该成亲嫁人了。若是能找个心善的婆婆,小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自然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可这世上的事儿又怎可能事事称心如意?旁的不说。就拿她自己来讲,公公婆婆是顶好的,二叔小叔也是忠厚老实的。偏偏那个二妯娌……不提也罢。 “娘,我瞧着粥快熬好了。”米花到底年岁要年长一些,对于自家娘亲心里的那些顾虑,她也是知道的。尤其在小弟不曾出生的那些年,就住在隔壁的二叔一家,二婶子是如何对待她家的,米花记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记得,身为长姐的米花反而更担心自家小妹。那性子如此活泼,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将来……若是不善厨艺不会女工针黹,可怎么办? “嗯嗯,我瞧着也熬得差不多了。”米花婶子从米花手里接过了大圆勺子。稍稍搅拌了一下锅里的腊八粥,顺手便舀起了半勺子,看了一眼。这一次,米花婶子并没有上灶台,而是在一旁指点着自家俩闺女熬腊八粥。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过了年自家大闺女米花可就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该行笈礼了。 灶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来个海碗,都是给左邻右舍准备的。腊八粥不多,也就是每家满满一大勺,大半海碗,只求尝个味道而已。 没一会儿功夫,米花便将那些个海碗都装上了自家的腊八粥,找了个竹篮子,一篮子整好可以放下三个海碗。 “娘,二/奶奶家我去送吧。” “也好吧。不过翠儿,你柳儿妹妹只怕要过了晌午才能回来呢。”米花婶子虽然不清楚李君苒究竟什么时候回家,但还是记着上回李崔氏曾提过这事,说是让小丫头跟年哥儿李君杨坐着七祖儿家那骡子车和李正远一道回来。算算时辰,只怕最快也得午后。 “啊……那,那我……也去。我就在二/奶奶家等柳儿回来!” 对于自家小闺女,米花婶子也有些无语了,没好气地嗔道:“米儿,你瞧瞧你那妹妹,赶明儿,翠儿啊不如就住在你二/奶奶家算了。” 翠花倒是非常乐意跟李君苒住在一起,不过瞧着米花婶子的样子,还是本能选择了非常狗腿地抱住自家娘亲的大腿:“娘,你不要翠儿了么?”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一会儿粥该凉了。赶紧给你二/奶奶、三爷爷还有四爷爷家送去吧。” “哎。”翠花拎着竹篮子蹦蹦跳跳地出了自家门。 跟在后面的米花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翠儿,你慢着点,可别撒了。” “撒不了~” 李三爷爷家距离米花婶子家并不远,反倒是二房李君苒家跟四房李平海家有些距离。亲友间互送腊八粥原也不过是尝尝味道,分量上自然不可能很多,想要管饱就更不可能了。翠花从李三爷爷家出来后,原想直接去李君苒家,可惜要去二房就必须经过四房。 自从几个月前分家事件闹开口,本就对四房没什么好感的翠花越发不待见四房。若不是依旧是同宗,互送腊八粥又是老祖那儿传下来的习俗,翠花压根就不愿意拿着自家的腊八粥去便宜四房。可惜,再不情愿,也得去。 翠花站在四房的院门口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了敲半开的院门上的铜环:“小四奶,在不?” “哟,这不是五房老大家的翠儿嘛。”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的李赵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翠花,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什么风儿把你这小丫头给吹到我们四房院子里来了?” “柏婶子,我娘让我来送腊八粥。”翠花只当是没瞧见李赵氏打量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别有意味的审视。 李赵氏又怎会不知道翠花为何而来,再没常识的人,瞧见了拎着小竹篮子的翠花,闻着空气中那股子食物清香。也该猜到了。 “哎呀,今儿都腊八了。”李赵氏转眼间就变了一副嘴脸,右手扶腮,一脸悲春叹秋的哀伤模样,“翠花啊,你可别见怪啊。自从你四爷爷倒下后……婶子我整日忙里忙外的,这日子都过糊涂了……” 翠花瞧着李赵氏那模样当即傻愣在了原地,转瞬间又很直白地开口道:“婶子,能麻烦你进厨房拿个碗不?我还得送好几家人家呢。” 李赵氏见翠花如此不配合自己,便一脸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回转过身冲着厨房的方向嚷嚷道:“大丫头,你五爷爷家的翠花过来送腊八粥了。还不赶紧地拿个大点儿的碗?” 正在厨房忙着熬腊八粥的李钱氏听到李赵氏如此嚷嚷,只恨不能立马拿起手里的大圆勺子,冲到院子里给李赵氏来上几勺子。反倒是帮着烧火的四房大孙女双桃还未从小板凳上站起身,便应声道:“哎,来了。” 双桃拍了拍衣服,压低了嗓门轻声对李钱氏道:“娘,您别气,您忘了大哥说的话了?这种时候,我们犯不着跟二婶置气。” “可。可是……” 双桃朝着李钱氏摆了摆手,随后径直走到碗柜前,取了个不大不小的海碗后走出了厨房。 “翠儿妹妹,辛苦了你特意跑一趟了。” “没。没事。”单论年纪,双桃比米花还要年长一些。因为彼此不怎么走动,翠花对于双桃并不熟,但抬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翠花还是知道一些的。翠花嗅了嗅空气中的所飘扬的腊八粥的香味,回了双桃一个微笑:“桃姐姐。是你在熬腊八粥吗?” “不是,是我娘。”双桃低头将翠花递给她的那碗腊八粥倒到了自家的海碗里,随后将空碗还给了翠花,“翠儿妹妹,你若不赶时间,不如等些时间。粥……快好了。” “啊……” 双桃见翠花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便故作轻松地解释道:“其实……也是我想偷个懒,好妹妹,你就多等一会儿,好不好?” “可是,我还要去给柳儿家送腊八粥。要不……一会儿我再过来?” “柳儿这丫头,我也许久没见到她了……”双桃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李君苒的近况。 “挺好的。”翠花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将李君苒的近况泄露给双桃知道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几天她人在镇上,没在屯里。” “她在镇上……” “这我怎么知道?好了,桃姐姐,我该去二/奶奶家送粥了。”翠花见双桃一直在打探自家好姐妹的情况,心里便多了一丝危机感,不等双桃将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双桃的话茬。这下,双桃再想多嘴问几句,也不好再开口了。 目光翠花离去后,双桃本想转身回厨房。却不想一直在旁边正大光明偷头的李赵氏凑到了自己的身旁,就连之前没踪影的李小冯氏跟李正安也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了出来。 “看来……老五家的老大今年日子过得不错。”李小冯氏瞄了双桃手中的那个海碗一眼,心里当即很是不高兴。 “岂止过得不错!”李正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瞧着那海碗里,不仅有桂圆肉,好像还有莲子、核桃、葡萄干这些价钱不菲干果,隐隐的还有桂花蜂蜜的香味。虽然数量并不多,最起码里头放了。这就很成问题! 一碗货真价实的腊八粥能说明什么?说明这一年李五爷爷家的老大日子过得不错。为什么会过得不错?!自然是因为他们用了李家四房祖传的粉条粉丝加工方子的关系!那可是原本属于他们四房的银子!现在……(未完待续。) 227 要说四房的李正安,真不愧多读了几本书,连带着肚子里那花花肠子也比旁人多绕几个圈。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虽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事跟七柳这丫头有关系,但李正安就是觉着所有的事都是这小蹄子在背后使坏。 旁的不说,就拿九月初过继这事来说吧。若不是这小蹄子回李家屯,怎么会闹起来?更不要说上个月这小蹄子跑到四房这边又大闹了一场,将四房那名声给彻底搞臭了。至于后面族里说是七祖儿家从走南闯北的贩子那儿弄到的加工粉丝跟粉条的方子,可算算时间也是在那小蹄子回李家屯后才搞出来的事儿。 李正安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就是七柳这小蹄子弄到的方子!要不然,哪儿会这么巧合? 这会儿正在白鹿书院等自家小哥李君杨的李君苒并不知道李正安已经将所有的帐都算在了她的头上。当然,李君苒即便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句,古人果然不可小觑。要说这帐算在她头上,还真没算错。可问题是这事能怪她么?能怪她么?!当初若不是李小冯氏不仁,四房上上下下冷血无情,害得小七柳小小年纪就卖身给程府当丫头,结果在程府妻妾争斗中让三姨娘给害死了,也不会便宜了她这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现代小妮子。现在她不过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罢了。老话不是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七柳?”正在走神盘算着自家那俩新宅院还需要添补些什么的李君苒因为耳边突然传来的那清脆女子声,身形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柳眉微蹙,暗道倒霉。 李君苒本想当做没听到,只可惜那人压根就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嗨嗨嗨,李七柳是吧。几天没见,你耳聋了还是眼瞎了?”侍书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 李君苒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粉蓝色短袄罗裙,梳着双髻,单手叉腰的小妮子,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侍书姐儿。” 李君苒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一旁,只见那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正翘着兰花指。娇(做)弱(作)地扶着侍琴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平心而论,李君苒是真心接受不了某些个所谓大户人家小姐走路的姿势。说好听点儿,那叫娇柔(扭捏),说难听点儿你那是踩蚂蚁呢?还是踩蚂蚁呢?! 偏偏。还觉着美。反正李君苒是欣赏不来这种美。反倒觉着酸得很。也小家子气的很。 李君苒虽然不太清楚着程语瑶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儿一定会来白鹿书院,但已经几乎肯定她是被堵了。这会儿见到了前任主子家的庶女,该有的礼节还得有。 “七柳见过程府庶二小姐。” 程语瑶对于李君苒如此称呼。心里自然是不喜的。身为穿越女的她,在天启朝生活了也快有九个年头了。自从清楚自己的身份后,最讨厌的便是一个“庶”字!偏偏眼前的小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字! 真以为自己个儿在她前头那个嫡姐跟前混过几天,她那个好大姐会出手相帮不成?哼!真是幼稚的很! “七柳,好巧啊。” “啊……”李君苒呆呆的歪着头,有点搞不懂程语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至于都她半天,就为了跟她说“七柳好巧啊”这五个字吧。更何况,某穿越同仁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手里有她当初那份卖身契来着。程语瑶手上那所谓的宫斗系统早被她悄悄地植入了“病毒”,也亏着她先下手为强,要不然那张程张氏作假的卖身契只怕早被察觉是假的了。可下一步,是将计就计地按着程语瑶的意思回程府继续看戏好咧,还是早早地让游戏提前game_over好咧。 李君苒想都没想,直接就将第一个念头给pass掉了。开玩笑呐,程语瑶摆明了就没安什么好心,更何况程府里还有只母老虎程张氏惦记着自己的小命。当然,程语瑶那亲娘三姨娘估计也还惦记着自己的小命,虽说这会儿她还窝在宜兰苑里小心翼翼地调养着自己的身体。那个住在枫雅居,已经跟程语瑶联手的八姨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戏当然好,这一次很显然安排给她的位置不是前排座儿,而是直接让她粉墨登场。好玩?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个儿的小命玩完。所以…… 因为李君苒的再一次走神,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不少。换做任何一个擅长跟人沟通的,遇到李君苒这样的也是属于比较头大的。因为不管你怎么说,对方就是顶着那张呆滞的脸,而且还是过了许久才勉强有个“啊”之类的反应,然后没后文了,如何继续互动交流下去? 一旁的侍书倒是挺想插嘴的,可惜在程语瑶的眼神逼迫下,只能生生地退到一旁。程语瑶自然也是清楚李君苒在程府时,便是眼前这种状态,反应比旁人慢半拍,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但是这个小妮子,她必须拿下!不为旁的,就是冲着同是徐大夫新收的小徒弟,冲着能给她那前头的所谓嫡姐添堵,也不能放过。倘若真的拿不下,那就只能……毁掉了。 “七柳,也是许久没见你在姐姐跟前走动了。后来我问了嬷嬷才知道,原来你上个月便得了母亲的恩典,赎身脱籍了。” “全是夫人恩典。”李君苒不着痕迹地留意着程语瑶脸上那神色变化,一字一顿慢吞吞地说道,“柳儿才能跟着爹娘回家。” “那你的户籍……” “户籍?” “七柳,你不会不知道要去衙门里头更换户籍吧。”程语瑶朝着身旁的侍琴使了个眼色,侍琴立马做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惊讶地说道。 “啊……” “你,你不会真的……没去衙门更换户籍?”侍书也跟着配合着侍琴,发出“啧啧啧”地感慨。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程语瑶眉眼带着明显笑意,“七柳这事你也不用太着急。虽说腊月衙门不再办理户籍变更这些事儿,等来年开了春,让你爹娘带着你再来一趟县衙,便是了。” “哦。”李君苒的眼角瞥见了一抹熟悉的淡绿色身影。 哎,遇到这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她是配合好咧,还是配合好咧?!好想翻白眼啊。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侍琴侍书,我们该进书院给夫子送腊八粥了。”程语瑶将手轻轻一抬,一旁的侍琴立马上前了一步,搀扶着程语瑶一步三扭地朝着书院大门走去。 其实吧,程语瑶若是再年长个十来岁,让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如此搀扶着走,兴许还能突显几分娇弱。偏偏程语瑶现在不过是八九岁的黄毛小丫头。也不晓得这小妮子是不是某嬛传看多了,整个一东施效颦,而且还是吃错药版。 李君苒目送程语瑶进书院大门后,立马回转过身,朝着一旁的小巷走去。方才倘若没看错,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应该是程府大小姐身边的玉竹。 事实上,李君苒也确实不曾看花眼。李君苒才来到小巷口,便瞧见玉竹正笑盈盈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冲着她嚷嚷道:“七柳。可算是见着你这小妮子了。快点儿,大小姐正在车上等着你呢。” “啊……” “别啊了,快点儿跟我走!”玉竹见李君苒依旧是在程府那时的模样,呆呆的,便没了耐心,不由分说地便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小巷深处走。远远的,好像确实有辆马车停在那里。 李君苒被玉竹直接推进了马车里,马车里程语嫣正端坐在那里,一个多月没见,瞧着好像清瘦了不少。 “大小姐。” “多日不见,师妹这是跟我生分了不成?”程语嫣淡淡地微笑道,“柳儿,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卖身程府的小丫鬟了,你我师姐妹相称不是更好?何况当日你不也在没人时叫我‘小姐师姐’么。怎么?还在生当日师姐罚你跪院子这事?” “师姐。”程语嫣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李君苒原想辩白几句,转念觉着还不如从善如流的好。 “吃吧,这是白芷特意吩咐小厨房做的,都是你在程府时最喜欢吃的点心。”程语嫣伸手亲自打开了摆放在面前小茶几上的食盒。李君苒低头瞄了一眼,果然是她在程府静雅轩时常吃的那几款点心。要说最喜欢,还真算不上,不过是从几款能吃到的美食里,相对而言味道更好一些,多吃了几次而已。 “谢谢师姐。” “前几日,我让白芷送了些点心去你家,谁曾想你竟然走亲戚,并未在家。” “啊……”李君苒正捻起了一块核桃酥准备放嘴里,听程语嫣这么一说,便放下了手中的核桃酥,轻声解释道,“这几天柳儿留在镇上等小哥,小哥还在书院……” “恩,过了今日学院就该放假了。” …… 之后,程语嫣东拉西扯跟李君苒说了好些话,但总结下来全是废话。程语嫣如此做反倒让李君苒有点儿拿捏不准她这是想干嘛了。(未完待续……) 228 如果说李君苒一开始没弄明白程语嫣东拉西扯地说了好些废话想干嘛,那么当她浅尝了一口核桃酥,耳边立马想起她已经中毒的提示音,再配合着听到程语嫣在说她家亲娘程张氏假怀孕这事,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真的是笨得没药医治了。^^^百度&搜索@巫神纪+www.@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只可惜,程张氏终究是太过自信,而小觑了她。 “柳儿师妹,你……没事吧。”程语嫣瞧着李君苒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本想本能地伸手给李君苒搭个脉,却不想却被李君苒给避开了。 “师姐,柳儿的命是你救的。当初若不是你,柳儿只怕现在早化成黄土了。”鲜血顺着李君苒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 “怎,怎么……”程语嫣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茶几上的食盒,立马意识到了怎么回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费了好大劲才打开了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棕色的小药丸,“柳儿,你别说话。先把师父炼制的解毒丸吃下去。” 李君苒摆了摆手,直接将程语嫣手中的小药丸给甩到了一旁。 “师姐,柳儿谢谢你在程府那些日子里对柳儿的照顾。一命换一命……若是这一次柳儿大难不死,也不会将程夫人假怀孕之事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呃唔……关,关系到师父的名声……”李君苒捂着隐隐传来绞痛的小腹,咬着牙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柳儿,你别任性了。快把解药吃了……”在此之前,程语嫣也曾劝慰过程张氏,甚至不止一次地跟程张氏保证七柳这丫头是不会将她假怀孕这事给泄露出去的。结果她的好亲娘不信她说的话。现在好了,一命抵一命…… “不用了。师姐若没事,柳儿还要去接小哥,就不陪师姐说话了。”李君苒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了马车门,随后忍着腹痛跳下了马车。程语嫣因为多年养成的习惯,实在做不出李君苒跳马车这般粗鲁的动作。只能掀开一侧的车窗,将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 “柳儿……”透过车窗,程语嫣只看到李君苒扶着墙低头慢慢往前走的背景。 “大小姐……要追么?”一直守护在马车附近的玉竹赶忙疾步走到了程语嫣的身旁,顺着程语嫣注视的目光目送着李君苒越走越远。 “不必了!马上回府!”程语嫣将头一扭。顺手便将挂在车窗上的纱帘给放了下来。没有人看到,程语嫣隐藏在广袖下的左手正紧握成拳,才留了一小寸的指甲直接刺破了她娇嫩的手心,血顺着手腕低落在了裙摆上,好似那凌霜而开的点点红梅。 她能怎么办?一边是亲娘。一边是毫无血缘关系,眉宇间却与她前一世早夭的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小师妹。为什么会这样…… 程语嫣所搭乘的马车直接从小巷的另一头穿过,随后朝着程府所在的德顺大街飞快地驶去。并未走远的李君苒听到动静后,回转过了头,见马车已经驶远,这才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大口带着腥臭的黑血。乘着周边没什么人,李君苒光速闪进了自家庄园了。 一进庄园,早已候在那里的尹小莲立马上前搀扶着李君苒,朝着温泉水的方向疾步走去。 “不用,莲姐姐。”李君苒摆了摆手。其实她更想去卫生间方便一下。因为服用过从七色莲荷叶上收集到了露水,再加上跟自家那只肥耗子签订了盟约的关系,方才那点子毒药对她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之所以瞧着挺严重的,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当然,为了效果更逼真,她真有将那掺了毒的核桃酥吃下去。正因为吃进了肚子里,所以中毒了,因为身体有抗性,所以现在需要排毒…… 一炷香后,当李君苒扶着墙看似柔弱地从卫生间出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尹小莲依旧一脸的焦虑。 “柳儿妹妹,快,快坐下。你……现在当真没事了?” “没事了。那药减肥效果那么好。”李君苒**了一下自己那小身板,若没看错应该排掉了半斤水。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尹小莲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 李君苒笑了笑,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按理说程语嫣那静雅轩里都是程大小姐的人,尤其是小厨房里。但现在看来,这里头只怕还有程张氏的人。要不然程语嫣特意嘱咐小厨房制作的那些个糕点里头不可能让人下了毒。 方才,李君苒自恃自己即便中了毒也不会立马死。便毫无顾忌地吃下了那核桃酥。结果果然中了毒,虽然李君苒并不担心自己会翘辫子,可真当知道自己已经中毒后,还是很生气。也曾怀疑下毒之人就是程语嫣,可转念一想,程语嫣背后的亲娘那个一直想要她小命的程张氏显然嫌疑更大。 可现在冷静下来后,李君苒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毕竟这糕点是程语嫣带来给她吃的,在她享用的过程中,并不排除程语嫣也会跟着品尝一二。程张氏虽说现在也跟三姨娘一样,开始惦记上她那小命,总不至于为了毒死她,罔顾自己唯一的亲闺女程语嫣的小命吧。 所以……这事很有可能跟程张氏没关系。 李君苒一想到前几日程语嫣让白芷去李家屯看她,也曾带着几封糕点,便有点坐不住了。虽然知道应该没出什么事,要不然早有人来杂货铺报信了,但李君苒在没确切消息前,依旧不敢大意。 “肥耗子!出来出来!” “女人,再叫本帅‘肥耗子’……”某只胖得快走不动道的肥耗子悬浮在半空中,还没等它将话说话,便因为李君苒正在戳它那圆滚滚的肚子而打断了话茬,“女人!快住手!吱吱吱吱……” 没办法,习惯了。李君苒打死都不会承认她这是习惯成自然,看到毛茸茸的小皮球一样的某只耗子,总会忍不住想戳一戳蹂躏一番。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有两笔买卖……”李君苒见自家肥耗子想开溜,赶紧一把揪住了肥耗子那毛茸茸的小狮尾巴。 没耳朵的肥耗子伸出了肥嘟嘟的四只小爪子。开口道:“五百两!” “喂!你那是‘四’,不是‘五’好不好。而且之前咨询费不是一百两一次嘛。” “涨价了!”肥耗子抬了一下左眼,肉嘟嘟的鼠脸竟然露出“爱要不要”的傲娇表情。如此欠收拾,不好好调教调教怎么对得起自己? 李君苒强忍下将眼前这只没耳朵肥耗子再收拾一番的冲动。长呼了口气:“四百!” “成交!”肥耗子压根就没指望李君苒能如此爽快地答应,这会儿见李君苒松了口,立马敲章盖印,生怕李君苒后悔。于是庄园金库里又少了四百两银子。而李君苒则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一些事。 这一次,真的运气很好。初二那天白芷上李家屯看她所带的那些点心里果然被人动了手脚。甚至连里头的所用的毒都跟今天她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之所以说运气好,是因为李君苒自从离开程府回到李家屯二房后,便将有些事的前因后果都跟李崔氏说了一遍。这一次也是多亏了有李崔氏在。 原本李徐氏见白芷送了好些点心,瞧着这些个新鲜出炉的点心挺好的,便想几家关系好的人家,诸如七叔祖、里正家、李三爷爷、李五爷爷等分一分,大家都来尝尝鲜。毕竟白芷拿来的可是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出来的点心。 李崔氏原也同意李徐氏这么做,谁曾想李崔氏临了分糕点时,不知怎的就想起李君苒曾跟她提过有人在酥饼里下药想让程庆业断子绝孙这事。本着小心谨慎,李崔氏便拔下了头上的银簪子。戳了戳其中一块糕点。银簪子很不幸变黑了……当场便将李崔氏跟李徐氏吓了一大跳。 要说也是李崔氏见多识广一些,当即便对李徐氏以及自家儿子李正明下了封口令。若非觉着不妥,李君苒这边,李崔氏原也不想告诉来着。可惜,李崔氏并不知道李君苒有个无敌泄密的肥耗子在。 “简直是欺人太甚!”尹小莲直接破口大骂,“柳儿,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比起情绪激动的尹小莲,李君苒反倒冷静了不少。 “这两次下毒,是谁干的?” 没耳朵的肥耗子眨了眨圆溜溜的小眼睛,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她?!”李君苒对于自家肥耗子所说的那个人。着实有些意外。就连一旁的尹小莲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柳儿跟她可是一点儿瓜葛都没有呐。小家伙,若说是三姨娘。八姨娘,甚至五六两位姨娘,我兴许还能相信。可你方才说是七……这,这怎么可能?她,她不是已经死了……” “其实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李君苒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开口道。“或许那人是想嫁祸给程张氏,顺带……还是程语嫣?” 听李君苒如此一说,曾经是程府九姨娘的尹小莲倒是能理解几分,但对肥耗子所说的那个答案依旧带着几分怀疑,并不是完全相信。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李君苒笑了笑,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后,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小巷,发现依旧空无一人后,果断闪了出去。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将小哥李君杨接回家,然后再从长计议。 或许……她也是时候换个身份了,假死未必不是个好法子。 说起来,也快有大半个月不曾见李君杨了。虽说这几天李君苒一直有往书院里送各种吃食,因为规矩立在那里,每次也只是将食盒放在侧门门卫那里,然后李君杨下学后跑到侧门门卫那里取食盒。这种改善伙食吃加餐的做法,书院是不允许的。但夫子们多少也能体谅,平日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至于侧门门卫,每一次都能额外得到一些好处,自然不会自掘坟墓将这事捅到书院上头去。 再次见到李君杨,发现自家小哥虽说长高了一些,但整个人清减黝黑了不少,好在人倒是瞧着精气神不错。李君苒正想开口说话,怎奈还没来得及,便让李君杨给抢先独白。 “柳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 “啊什么呀。是不是着了风寒了?”李君杨一边念叨着,一边将暖和的手放到了李君苒的额头,与李君苒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小脸臭臭的,“现在天冷了,出门时也不多加点儿衣服。我瞧着你穿得也太单薄了……PALAPALA……” 李君苒从来都不知道李君杨竟然如此唠叨,整个一小老头儿,跟李徐氏好像,念叨起来没完没了……阿娘,小哥果然是你亲生的。(未完待续。) 229 望着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唠叨的李君杨,李君苒笑了。^^%搜索@巫神纪+www.@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小哥。”李君苒打断了李君杨的话茬。 “恩?” “如果我说,小七柳或许还能回来……” 原本还在念叨的李君杨突然卡壳愣在了原地,就像没了动力的玩具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幽幽地问道:“那……你呢?” “我?”李君苒也愣了一下,之前也曾想过李君杨知道自家亲妹子还能回来后会有的各种反应,却从没想到李君杨会率先问她会如何。只有一个身躯,自然只能住下一个人。再者说逆天而行,总归得付出点儿沉重代价的。李君杨的反应,多少让李君苒有些感动。 “大概……或许能回去吧。” 李君苒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只有李君苒自己知道她根本就回不去。 回去?回到那个用天然气做饭的地方吗? 一想到眼前这个总惦记着想让自己叫一声“姐姐”的小丫头要离开,李君杨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他的小妹,那个笑起来左边的嘴角有个淡淡小酒窝的小妹,那个总是胆怯地躲在他身后,即便被隔壁二堂伯家的五梨欺负了也只会哭的小妹,他已经快要记不得那个小妹了。眼前的这个小妹,尽管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言谈举止间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自信,如此耀眼,换做任何一人都舍不得吧。 不对! 眼尖的李君杨无意间发现李君苒身上所穿的那件小碎花短袄衣襟上好似有个小红点。那个小红点初一看很像小碎花,但若是看得仔细一些,还是能看出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小碎花。 是血滴?! 柳儿受伤了? 灵光一闪,李君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李君杨紧紧地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阴沉着脸,一脸的严肃表情:“我要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程府那个三姨娘又使人来找你麻烦了?” 李君杨见李君苒没吭声,便立马换了另外一个人选。 “还是……那个程夫人?!” 李君苒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小鬼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以后谁再在她跟前说什么小鬼好糊弄,非得痛扁一顿。打成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喂,我说小P孩,你笨一点会死啊。”李君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李君杨可算是多了些肉的小脸颊,“那个。我们先回杂货铺好不好?小叔还等着我们呢。” 若可以,李君苒真心不希望李君杨知道那些个糟心事儿,毕竟眼前的小鬼已经自己给自己背负了不少心里负担。这对于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少年的成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察觉到李君苒的意图,心里越发不痛快的李君杨抿着嘴。一声不吭地站在了原地。过了许久才学着李君苒之前惯用的调调,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告诉我,要不然我就去程府问个明白。” 尼玛,胆子够肥的。竟然连要挟都给用上了。李君苒顿时觉着牙疼。无奈之下,只好选择跟李君杨“坦白从宽”,以争取争取李君杨的“宽大处理”。当然,所谓的坦白也是有选择性的偷工减料。可饶是如此,李君杨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哎,太早熟的品种姐也HOLD啊。 “所以……你中毒了?”不等李君苒点头,李君杨直接冲着李君苒的耳边大声地吼道。“你是猪啊,明明已经猜到了里面可能让人动了手脚,你还吃下那点心?” “那,那不是……”一时大意了嘛。好吧,主要原因也是有恃无恐,知道自己百毒不侵后,就压根不担心会有事,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李君苒捂着暂且罢工的左耳,默默地自我“检讨”了一番。 谁曾想李君杨说着说着,突然掉起了眼泪。 “哎哎哎。怎么哭了。” “谁哭了。”李君杨抹了把眼泪,气鼓鼓地瞪着李君苒,嘴硬道,“沙子进眼睛了而已。” “是是是。要不要姐姐我帮你吹吹?”整个沙球撞脸上了,确实得好好吹一吹才行了。 “不要走好不好?”李君杨的情绪有点萎靡,伸手去拉李君苒的手,“大,大不了……我叫你‘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哟。”李君苒眉眼带笑,左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小酒窝。 李君杨咬了咬牙。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只要你不走!” “不走不走!”李君苒从衣袖口袋里翻出一块绣花手绢,本想帮李君杨擦去眼角的泪珠,可惜被别扭的李君杨给躲开了。 “我自己来!” “小哥,一会儿回家后,我们得跟阿奶还有爹娘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总是这么被动挨打也不是个事儿。” “恩。”虽然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但李君杨知道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那些个坏人想使坏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小哥,我在镇上买了两间大宅子,你说过年前我们搬到镇上住,阿奶跟爹娘他们回答应不?”正在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自己唯一小妹的李君杨直接让李君苒随后的话给吓傻在了原地。 “柳,柳儿,你,你说你……在镇上买了宅子?” “恩。” “还,还是两间?大,大宅子?” “是,大宅子,两间。”李君苒冲着李君杨比划出“V”型表示胜利的手势,笑盈盈地说道,“而且就在前面。要不要现在就去瞧瞧?” 原本打算下午回李家屯前再顺道带李君杨认认路的李君苒,这会儿见时间并不晚,便直接将人带去了距离更近的位于观镜街的那“闹鬼”宅子。当然,走的是小侧门。 李君杨直到晌午后回到李家屯二房小院,见到李崔氏跟自家爹娘,整个人都处于梦游离魂状态。显然被李君苒的快节奏给吓傻了过去。这会儿满打满算也就是**岁黄口小儿的李君杨,哪里有几年后的老奸巨猾。瞧着甚是有趣的李君苒自然不会错过自家小哥呆萌的这一刻,偷偷摸摸地偷拍了好多毁灭光辉形象的照片。在之后漫长的日子里,还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地拿出来欣赏(要挟)一番,真真是验证了孔老夫子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腊月初八晌午。李正远安排好杂货铺诸事后,便带着李君杨跟李君苒坐着自家小骡车,回到了李家屯。将李君苒兄妹俩送到二房小院那儿后,李正远便回自己个儿家了。 原本包子爹李正明想留下李正远。之后再将七叔祖也请到自家,一道吃个团圆饭。怎奈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好。毕竟七房跟二房是两房人,不能像李五爷爷家那样,三个儿子虽说已经分家。逢年过节时还能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坐在一块吃个团圆饭。 要说女儿就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咧。这边包子爹还在犹豫,那边还没跳下小骡车的李君苒已经毫无顾忌地跟李正远说:“小叔,我跟你一道回去请祖爷爷过来喝腊八粥吧。今年在这边,明年就上小叔那儿,好不好?” 李正远也只是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而是直接笑着应下了。 “行!”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十几年从他有记忆开始,都是跟自家爷爷两个人过节。要说不羡慕其他房的族人,那是骗人的。可李正远只能将这份羡慕暗藏在心底。对于李崔氏而言,何尝不明白李正远心里的那份孤寂。往年虽说族里族长跟几位族老都会请她一道去他们家过节。可金窝银窝哪有自家草窝舒坦。看着旁人一家人开开心心团团圆圆的一道过节,而自家…… 这份孤寂,真的不足以跟外人道。 “柳儿,让你哥年哥儿去吧。老婆子还有些有些话要问你。” 正准备跳下小骡车的李君杨有些担心地看向李君苒,反倒是李君苒悄悄地朝着李君杨摆了摆手,随后笑嘻嘻地挽着李崔氏的胳膊,撒娇道:“阿奶,柳儿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柳儿?” “你这丫头,一放到镇上,这心啊就野了。还知道回家啊。” “阿奶,柳儿留在镇子里可是为了陪小哥啊。要不是柳儿,小哥也不会胖嘟嘟长高了不少不是。” “是是是,你这丫头最能干了。”李崔氏没好气地刮了一下李君苒的小鼻子。说起来前后也不过七八天。就算李君杨真的有长高变胖,也不可能那么明显,又不是那加了发酵粉的馒头。李崔氏之所以愿意配合,也不过是宠溺自家小孙女罢了。 李崔氏与李君苒祖孙俩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留下包子爹有些无奈地看着堆放了一地的东西。好在东西虽多,分量却并不重。李正明几下便将那些个大包小包统统拎进了院子。 “阿奶,娘呢?”进院子后。原以为李徐氏在厨房忙碌的李君苒没见到人,便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去给你里正叔,三爷爷五爷爷家送腊八粥去了。原本啊这些该你这小丫头去送的。” 李君苒嘿嘿一笑,压低了嗓门忍不住问道:“那……那边呢?” 所谓那边,就是距离二房直线距离只有五分地距离的李家四房。虽说两家人早已撕破脸,但逢年过节该送的节礼还是按着同宗族的标准在走动着。不为旁的,为了李君杨这个二房唯一的孙子将来要走仕途,不被人诟病,也得继续维系一二。 “你娘也是久等不见你回来,才拎着粥出去的。” “明白了。一会儿让小哥去送。”李君苒哪有听不明白李崔氏话中的意思,笑嘻嘻地给自家小哥李君杨安排了一份保证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你这丫头……”李崔氏想到之前程府曾来人不说,还没安好心地留下了一份做了手脚的点心,原本还高兴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柳丫头啊……” “阿奶,你要说什么。柳儿都知道。赶巧了,柳儿也有话要跟太爷爷,阿奶,还有爹娘说呢。” “什么事儿?” “好事!”李君苒故作神秘道。(未完待续。) 230 在天启朝有句谚语叫“金不笑银不笑,怀抱娃娃哈哈笑”。.作为老人家,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家财万贯可能都没有儿孙绕膝,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坐在一起过节更高兴的事儿了。所以当探着脑袋盼着自家小孙子早些回家的七叔祖一见到李君杨跟在自家小孙子李正远后面出现在他跟前时,心里便多了一丝期盼。等到李君杨才开口说了几个字,便笑呵呵地从太师椅上站起了身,那腿脚利索的可是一点都看出来有问题。 “祖儿,您那腿脚……”李正远其实也知道自家爷爷七叔祖那腿脚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人毕竟上了年纪,身为孙辈即便知道自家老爷子有可能在装,也只能顺着老人家一点,时常回家陪陪老爷子。只不过这一次,李正远不知怎的,便多了几分玩性。 “啊……”七叔祖经李正远这么一提醒,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迟疑了片刻后,便听得七叔祖在那儿嚷嚷着,“哎,这人老了,记性啊就不如从前咯。年哥儿,还不快把祖爷爷那拐杖拿过来。” “哎。”李君杨忍着笑将放在太师椅旁的拐杖赶紧给七叔祖送去。 七叔祖只当没瞧见自家小孙子跟李君杨满脸的笑容,拄着拐杖,按着走一步晃三晃的速度,慢悠悠地朝着大门走去。李正远也没催七叔祖,只是路过自家厨房时,见到已经改名成小郑婶子的小潘氏还在忙碌,便开口让小郑婶子跟他一道去二房。 “婶子,一道去吧。” “小东家,这不太好吧。”小郑婶子熟练地将一些半成品食材装进食盒里,准备一会儿带去二房那儿添个菜。 “没什么不好的。一家人一道过个节。” “是啊,小郑婶子,一起去吧。柳儿上回还跟我说你做的素什锦好吃呢。”李君杨将七叔祖搀扶上小骡车后,回转过头开口道。 “都一道去。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过什么节呐?”坐在小骡车上的七叔祖很是顺手地敲着手中的拐杖。 小郑婶子见七叔祖似乎有些动怒,哪里还敢反抗。李正远也是无奈地摇了下头。这小郑婶子什么都好,为人随和人也很勤快。绝对是理家的好手,就是那性子一根筋了点。当然,李正远也知道,小郑婶子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之前让她那个恶毒婆婆潘老婆子压迫了近十年的关系。 无论是李崔氏还是李徐氏。就连小郑婶子都是理家能手。更何况还有个虽然懒散了一点,但做得一手好菜的李君苒在。七叔祖带着自家小孙子李正远以及小郑婶子来到二房这边也没多久,一道道美味佳肴便摆上了八仙桌。 因为时间仓促了一些,这一次没来得及做上回让所有人都念念不忘的佛跳墙。不过李君苒还是贡献了一道荷叶糯米鸡。除此之外,在李君苒的指挥。小郑婶子动手制作了一笼虾饺也很受欢迎。因为现在整个李氏族人大部分人家都有在家加工粉丝跟粉条,那么蚂蚁上树、菌煲粉丝汤这样以粉丝粉条为主料的美食自然少不了。 晚上的菜并不多,不过是标准的八菜一汤,外加一道拔丝番薯的甜点,取其十全十美之意。但这样的菜肴即便在小康人家逢年过节也算丰盛了。 七叔祖毕竟无论年纪还是辈分在李家屯都是最高的,虽说是在二房这边,依旧坐在了正对南方的主位上。李崔氏坐在七叔祖的左下手,旁边是包子爹跟李徐氏。七叔祖的右手边坐着李正远这个小孙子,旁边则是李君杨跟李君苒。小郑婶子坐在了下手位,李君苒的旁边。 李正远在席面上并没有看见尹小莲。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李正远的神色变化自然全被李君苒看在了眼里,但对此李君苒去不能多说什么。自从她那莲姐姐察觉到了李正远的心思,便借着跟她说悄悄话的机会,将心里的念头说给了李正远知道。谁曾想,李正远并没有因此放弃。要说李君苒,倒也并不介意她家莲姐姐做她的小婶婶。但是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多插嘴干涉。现在嘛……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儿是腊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腊八粥的日子。李君苒也曾问过尹小莲,是不是跟她一道回李家屯,借着这个机会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谁曾想。尹小莲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在躲着她家小叔李正远。既然尹小莲不愿意跟着她一道回李家屯,那只好再过些日子等到全家搬去镇上后,再找个机会介绍给所有人啦。总不能手一挥。来一个大变活人,吓死人不偿命吧。 所以自家小叔李正远自然注定要失望了。而李君苒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当是没瞧见。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坐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晚饭后,小郑婶子主动收拾干净了桌子。便去厨房烧水洗碗去了。而李徐氏泡了一大壶山楂水,拿出了一些瓜子花生后,便静静地坐在了包子爹李正明的旁边,不再吭声。 原本还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李崔氏若不是下午时,自家小孙女故作神秘地告诉她有好事,估摸着也不会如此轻松,“柳丫头,现在你可以告诉老婆子有什么好事了吧。” “嘻嘻,这事还是让小叔来说吧。”李君苒冲着一直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的李徐氏甜甜一笑。 正在跟李君杨小声说话的李正远没想到李君苒将皮球踢给了他。 “柳儿,这事我觉着还是你这小丫头来说,更恰当一些。毕竟那是你的东西。” 李君苒哪有不明白,这是李正远在埋怨她在尹小莲问题上没出力。对此,李君苒只当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柳儿不是在程府认了个姐姐嘛,这个姐姐在镇上买了座宅院。” “柳儿,那个姐姐是不是就是上回告诉你酿酒配方还有那个粉丝跟粉条加工方子的那人?”李君杨自然还记得这茬事。开始时,或许知情的几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觉着,这所谓的方子应该是李君苒这小丫头自己想出来的,所谓的姐姐不过是推辞罢了。谁曾想,现在还真冒出个人来。 要说不意外,怎么可能。 “恩。其实这位姐姐她是……”李君苒想了想,还是咬牙将尹小莲原来的身份给说了出来。这让李正远很意外,甚至看向李君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怒意。 李正远如何能不生气?原本李正远在知道所谓真相后,就对于尹小莲比自己年长几岁这一点心里就很没底,生怕自家爷爷七叔祖不答应。现在七叔祖他老人家知道尹小莲是程府理应已经翘了辫子的九姨娘,而且还是涉嫌谋害三姨娘的恶妇,只怕是更难接受自家孙媳妇是这么个人了。 李君苒又不傻,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于李正远追妻之路无疑是雪上加霜。问题,这事是尹小莲强烈要求她这么说的,而且为了这事俩人还起了一些龃龉。正如尹小莲所说的那样,即便她现在不说,回头也架不住当事人自己说出来。对此,李君苒也无奈得很。只能感叹一句她那个莲姐姐,真的是个傻姑娘。 本就是人精一样的七叔祖见到自家小孙子那反应,也只是稍稍沉默了片刻,便敏锐地抓住了里头最关键的地方。可惜,七叔祖最擅长的是装傻充愣,尤其上了年纪后就更喜欢逗着小辈儿玩了。 “莲姐姐在镇上买了宅院办了新户籍,顺道也为柳儿办了个户籍。” “所以柳丫头你现在另外还有个户籍?”虽然李君苒说的简单,但现场在座的各位又不傻,户籍若是真那么容易办出来,之前他们为了脱奴籍这事何至于拖那么久? “这才对嘛。”李君苒还没来得及回答七叔祖的话,一旁的李崔氏很是高兴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笑道,“这下子就算那程府过来,也不用怕他们了。大不了,让柳丫头搬去镇上换个身份。” “娘,这会不会……”李徐氏隐隐地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会什么?那程府若是来人,我们就说柳丫头去亲戚那儿串门子了。”知道李君苒另外有个户籍后大松了口气的李崔氏很是无所谓地朝着李徐氏摆了摆手,连连说着让自家儿媳妇放宽心。 “大嫂,你就别为你家柳丫头担心了。那小丫头乘着莲儿给莲儿买房子,将旁边那座闹鬼的一进宅院也给买了下来。现在两间宅院都已经打通,变成一家了。”李正远毫不客气地将李君苒的老底给掀了,“这几天这小丫头待在镇上,就为了这事。” “闹鬼的宅院?”包子爹李正明曾在镇上打了不少日子的短工,自然知道那闹鬼的宅院是哪家。“柳儿,你怎么会……” “祖爷爷,阿奶,爹娘,小哥,你们放心啦,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闹鬼。不过是宅院里有种鱼,是晚上出来活动的,那叫声很像婴儿的哭声而已。”李君苒见七叔祖几个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微恙,只好赶紧又结识了一番。(未完待续。) 231 “当真?”虽然相信自家小丫头不至于说谎骗人,但在座的几位长辈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当真当真。那鱼叫‘娃娃鱼’,可是相当罕见且滋补的奇瑞。” “柳儿,那……那鱼跟大黑小黑比……”李君杨那双与小七柳长得很相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他口中所提到的大黑跟小黑就是李君苒之前偷偷带回家的那两只绿壳蛋鸡。这两只绿壳蛋鸡可是了不得,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已经开始下蛋了。现在基本一天两个蛋妥妥的,偶尔两天六个蛋。在李君苒没回家前,都是李崔氏亲自照顾这两只聪明到快成精的小家伙,喂的都是豆渣跟蚯蚓外加米糠玉米渣,伙食待遇可不比那些个贫困人家差。 李君杨见着李君苒笑而不答,再不明白那真是傻子了。 虽说话题从尹小莲在镇上买宅院扯到了叫声像婴孩哭声的娃娃鱼出现了一些偏移,可还是绕了回来。当李崔氏将程府使人送来的点心让人做了手脚这事说了出来,再及李君苒有何打算时,原本轻松一些的气氛又凝重了不少。 “柳儿,这事我若没猜错……你之所以急着在镇上买宅院,还特意选了个闹鬼的宅院,是想让二婶还有大哥大嫂都搬去镇上住吧?”李正远很顺口地就说出了自己这些》 日子来所猜测的。 “还有祖爷爷小叔跟小郑婶子。”李君苒笑着补充道。 七叔祖听李君苒如此说,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沉默了片刻后。七叔祖还是摇着头选择了拒绝:“柳儿丫头啊,老祖儿知道你孝顺,但老祖儿不去镇上。” 按着七房那家产在镇上即便买不起两进的大宅院,买个一进的小院子也是毫无压力的。再不济,李记杂货铺后面连着的小院子住下祖孙俩外带小郑婶子毫不费力。七叔祖之所以选择留在李家屯,也是因为想守着老宅院。再者住在李家屯,平日里也能跟几个老家伙侃侃大山什么的。 “祖爷爷,您先听柳儿把话说完别急着拒绝撒。柳儿知道您舍不得在这边的宅院还有田地,想守着宅子。可来年什么天景谁也不晓得,弄不好还真会大旱也说不准。柳儿在镇上买的那宅院。看中的可不仅仅是因为它闹鬼够清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它后面连着镜湖,院子里也有两口深井。若是相安无事没有那天灾,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若是有个万一……最起码也多了处避难之所不是?” 李君苒的话无疑说到了在场几位长辈的心坎里。李家屯位于越镇的西南方。处于明江支流的下游。虽说江南水系发达。多数时节穿屯而过的那条明江支流足以供给整个李家屯日常所需的用水。梅雨时节偶尔还会因为洪涝而淹没周边的田地。可一旦真的闹起了大旱灾,这条明江支流是否会因此断流,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李君苒见七叔祖隐隐有些心动。便赶忙继续开口道:“再者说,若是住在镇上,祖爷爷不就能天天见着小叔了。若是觉着镇上住着不习惯,再回屯里住些日子也是一样的。祖爷爷,您说柳儿说的对不对?” “阿奶,爹娘,柳儿这次自作主张了……”李君苒虽说在劝着七叔祖,但目光却一直留意着李崔氏以及自家包子爹跟李徐氏,这会儿见他们一声不吭,脸色明显有些微恙,便赶忙承认错误,以争取宽大处理。 一旁的李正远忍不住想鄙视一番,貌似他跟眼前的这小丫头接触下来,就没有一次没自作主张的。要说,整个一明知故犯的老油条。偏偏二婶也好,大哥也罢对这小丫头纵容的很,也就是胆小的大嫂偶尔觉着不妥,会多问几句。 “柳儿,你跟娘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李徐氏阴沉着脸,惊喜的同时只怕更多是惊恐。自家小闺女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李徐氏在李君苒脱奴籍回到李家屯的这一个月里,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之前好不容易接受了之前的总总,现在又突然冒出在镇上买下大宅院这么大的事儿……这个闺女可比前头那个不省心太多太多了。在这一刻,李徐氏可算的明白自家婆婆李崔氏为何会说她的这个小闺女可惜只是个女儿家了。 “是莲姐姐的银子。娘……你是不是觉着很奇怪,莲姐姐既然有了新户籍,为何没有远走他乡,而是选择在越镇安居下来。” “确实挺让人觉着奇怪的。” “莫非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李君杨不由地想起自己之前曾读过的某段文字。 “才不是呢。莲姐姐只是担心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又带着不菲的家当,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买宅院时顺道将隔壁那一进小院子也给买了下来,一来也是赶巧了,正好有合适的。最主要,除了以此报答柳儿之前的救命之恩外,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能求个庇护……” 经过李君苒这番亦真亦假的解释,除了察觉到自家小孙子可能存了某些心思的七叔祖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尹小莲保留了部分意见外,其余几位对尹小莲的印象倒也不算太糟糕。想来也是,知恩图报什么的本就很容易刷好感度。以己度人,尹小莲的那点子小心思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丫头,你之前让老婆子悄悄打听的事儿,有些眉目了。”李崔氏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家小孙女打听男婴的事儿。最初时,李崔氏虽说答应了李君苒会帮着打探一二,可心底到底觉着这事太损阴德,便没怎么用心。这次程府的白芷带着让人做了手脚的糕点来李家屯探望她们,不管这事跟那程府大小姐有无关系,只怕也脱不了什么干系。更何况方才听年哥儿说今儿自家小孙女又一次中毒了,若不是命大,说不定就……既然程府如此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厚道了。 因为打听适龄男婴这事只有李崔氏跟李君苒知道,这会儿见李崔氏提起这事,少不得得将前因后果跟在场之人再解释一遍。这下,程张氏假怀孕这事知道的人就更多了。原本李君苒并不想说出来的,可若是不说就得另找一番说辞。在明面上,程府对于小七柳一家都是有大恩的,程府大小姐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如此做显然是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李君苒也曾想过就这么算了。偏偏这一次,程府为了将她灭口,竟然选择无差别的下毒,若不是李崔氏小心谨慎,只怕不止二房全家会被一锅端,弄不好与二房交好的七叔祖、里正、李三爷爷还有李五爷爷家上上下下都将中招。即便真正的下毒之人并不是程府那几位主子,可要说这里头没有程张氏什么事儿,李君苒打死都是不信的。更何况,程张氏也好,程二小姐程语瑶也罢,都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既然是这样,就别怪她借机反击了。 开始时,李徐氏因为有点想不通,甚至还有些埋怨自家小闺女为何要去招惹那已经没啥关系的程府,现在知道前因后果后,李徐氏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这分明是有些人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看着仁义厚道,实则满肚子腌脏,尽是坏水。 “明哥……”想明白的李徐氏泪眼婆娑地看向坐在身旁的包子爹。 “没事的,没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七叔祖之前并不清楚事情始末,对于方才李崔氏每每提到程府这脸色便很是不好正觉着纳闷。这会儿弄清楚是非曲直后,对于之前印象还不错的程府便多了几分提防。为富不仁,那些个大户人家,果然比他们这些庄户人家坏心眼儿更多一些。(未完待续……) 232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程府的人来李家屯拜访二房。程府会来人,李君苒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程府大小姐程语嫣亲自搭乘着马车过来,就多少有点出乎李君苒的意料。幸好,已经早早地做好了准备,要不然还真容易漏了馅。 站在小院里的李君杨望着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心情甚是复杂。李君杨在白鹿书院好歹也上了三个月的学,虽说东西两苑中间间隔着一道围墙,平日里更是严禁女子进东苑以免影响在东苑苦读的那些个学子。但课余午休用膳期间,在膳坊偶尔还是能邂逅的。李君杨虽说在此之前从未跟程语嫣说过一句话,最多也就是远远地瞧着她与徐府两位小姐从自己面前走过。但李君杨对于程语嫣这位程府大小姐一直心存着感激之情。一为自己,二为自家同胞妹妹。 可是现在,自从昨日得知一些事的真相后,李君杨几乎整夜都没睡着,直到后半夜快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听到外头自家爹娘早起的动静后,便也起了。李君杨辗转反侧了一夜,还是没想好如何处理程府大小姐对他以及自家小妹的恩情,这人便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 “小七,她还好么?”原本这话应该是由程语嫣身旁的丫鬟来问的~ 。但心急如焚的程语嫣此刻哪里还有耐心讲究那么多。当日便宜师父徐大夫收到一封书信后,便匆匆决定出一趟远门。临走前因为不放心自己新收的三个小徒弟。除了布置了不少自学任务外,还额外每个徒弟一个小瓷瓶。每个瓷瓶里头的药效果都是不一样的,李君苒的运气最好,拿到了那个救心丸。救心丸,全名九转救心丸。据说用了近百种名贵药材花费千日才配置而成。只要有口气在,就能将人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程语嫣因为知道李君苒手里不止有解毒药,更有这救心丸,所以昨日发现李君苒中了毒,当她拿出解毒药被李君苒拒绝后便没再坚持。 并不知道李君苒手里的那颗救心丸已经便宜了李平海的程语嫣急匆匆地回到程府后,直奔主院上房。见到腻歪在软榻上的程张氏。更是直接质问程张氏为何要在糕点里下毒?本就心情不怎么好的程张氏还是头一次被自家女儿如此态度的对待。母女俩更是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前思后想怎么都觉着不对劲的程语嫣天没亮便起来了,等城门打开后直奔李家屯二房。 “好不好,程府大小姐心里难道不清楚?”李君杨说话语气有些冲,但冷眼瞧着程语嫣那着急的样子不像是作秀。心里的怒气稍稍消退了一些。可转念想到昨日大家商量决定好的事。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我……可以进去看看小七不?” “还是不必了。寒门简陋,只怕会弄脏了大小姐的衣衫!” “嗨嗨嗨,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呐。”一旁陪着程语嫣一道来李家二房的鱼露忍不住跳了出来。为自家主子不平。 “退下!”程语嫣见李君杨如此态度,心里越发不安了。难不成那个呆丫头真的出事了不成? 程语嫣抿了抿嘴,回头吩咐站在身后的玉竹赶紧将东西拿来上。李君杨心里原本还有些内疚,觉着不该一竿子将人全打死,可瞧着程语嫣让人准备的那些东西,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我这里让人备了些……” “不必了!我们这些个平头小老百姓,实在无福消受程府送来的好东西。”原本在屋子里的李崔氏直接打断了程语嫣的话茬,手脚甚是利索地将前几日白芷所带来的那些糕点给提拎了出来。因为生怕这些让人动了手脚的糕点回头被人误食,李崔氏只能咬着牙直接将糕点丢出了院门外,丢在了程语嫣的脚下。 玉竹赶紧将程语嫣挡在自己的身后:“大小姐,您没事吧。” 程语嫣微微摇了摇头,柳眉微蹙,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面前的糕点,一丝疑虑顿时涌上心头。 “我要见李七柳!” “小妹她……” “小七若还在睡觉,我可以等。” “呵呵,想不到堂堂程府大小姐,竟然也有被个平民老百姓拒之门外的时候。姐姐啊姐姐,你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程语嫣的话音才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轻笑声。程语嫣甚至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身后那人是谁了。除了她那位好庶妹外,不会再有旁人了。 在白鹿书院求学的那三个月里,饶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的李君杨也曾隐隐听过程语瑶的事迹。即便这位程府庶出的二小姐目前的风头已经盖过了前头嫡出的大小姐,但对于李君杨而言反而更没多少好感。不为旁的,光是冲着程语瑶的亲娘三姨娘是害死他嫡亲小妹的凶手这一点,俩人便有不共戴天之仇。李君杨想亲刃三姨娘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债女偿在他看来也很正常。之所以现在不见动静,不过是忍而不发积蓄实力罢了。现在竟然自己撞上来,李君杨有些心动得想先收点利息了。 “真对不住,柳儿丫头不方便见客!两位小姐还是请回吧。”李崔氏留意到李君杨直盯盯地盯着程语瑶看,生怕自家小孙子出什么纰漏,便赶紧将人给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后直接拒绝道。 “娘,大夫请来了。”正当李崔氏想关上院门时,驾着小骡车的包子爹扬着手里的皮鞭子,远远地嚷嚷道。 程语嫣抬头定睛一眼,发现小骡车上坐着的竟然是仁和堂的秦大夫。秦大夫的医术,程语嫣是知道的。在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没来越镇前,在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名医了。之前,程语嫣从京城千里迢迢地来越镇大病了一场,最初时便是这位秦大夫给瞧得病。 “小七她……” “阿奶,小哥……”说话间,李君苒在李徐氏地搀扶下从屋子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哎呦喂,老婆子的乖孙女儿哟,你咋起来了?”若不是脸上涂了一层薄薄的几近透明的粉让李君苒表情僵硬,李崔氏那有些夸张的表演差点就让李君苒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233 几乎在同时,李君杨也让李崔氏那夸张的语调给吓了一跳,亏着他平日就不怎么言笑,加上大部分身躯又是背对着程府诸人,这才没露出什么破绽。 “七柳,你……没事吧?”李君苒的样子几乎吓了在场一干人一大跳。程语瑶完全没想到不过间隔了一个晚上,这人的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大。昨儿还见着人白白胖胖的蛮有精气神来着,转眼间整个人就感觉着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且憔悴,眼下有厚重的黑眼圈,原本娇嫩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会这样? 程语瑶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忍不住调出那个时不时抽抽的破系统。这一次系统还算给面子,在李七柳那名字后面,多加了一条属性:身中剧毒。 什么?中毒了?而且还是剧毒?那岂不是马上就要翘辫子? 程语瑶眨了眨眼睛,心里当即有些不太高兴。这人都中剧毒,马上就要死翘翘了,岂不是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之前几个跟这小丫头有关系的支线任务岂不是全部失败?转念一下,程语瑶心里多了几分期盼。那时不时抽抽的破系统对于李七柳这丫头特意开辟出一条支线任务,现在小丫头中了毒,说不定这又将是个机会:除了可以继续刷好感度,挖自家嫡姐的墙, 角外,回头帮这小丫头成功解毒后便又能获得奖励了。那奖励最好是属性奖励…… 想到一会儿就能获得奖励,程语瑶心里一阵暗爽。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沾沾自喜的程语瑶并不知道她手上的那个所谓宫斗系统已经让李君苒给玩坏了。这一次非但不会再刷出有关她的任何任务,之前的支线任务也会因为这一次变故彻底宣告任务失败。而程语瑶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一次大意,被在一旁一直偷偷观察她跟程语嫣的李君杨给看在了眼里。新仇加旧恨,这下子彼此的梁子更大了。 程语瑶的欣喜连同李君杨眼中的怒火,尽数被程语嫣看在眼里。但程语嫣是打死都不会帮自家庶妹遮掩一二的。在程语嫣看来,她的这个好庶妹,即便经过了那位八姨娘的调教与点播,与前一世时相比已经成长得很快了,但依旧年轻。喜形于色不懂得收敛。程语嫣并不知道自家二妹再成长下去。将来的她是否还能棋高一着,但对付眼前这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她还是有八九成把握的。 李君苒身上的毒显然属于比较麻烦的,那位仁和堂秦大夫皱着八字眉望闻问切了老半天。摇着头为难地开口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小丫头所中之毒老夫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过。而且此毒已侵入心肺……即便是神医在场。只怕也是难以……” 许是觉着秦大夫的话还不够震撼,这边秦大夫还未将话说完,那边李君苒便呕吐出了一大摊黑血。随后两眼一翻没动静了。 “柳儿!”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当李君苒真的毒发“身亡”的那一瞬间,还是将一旁暗暗抹泪的李徐氏吓得晕厥了过去。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闹腾,好在秦大夫就在旁边。虽说秦大夫医治不了李君苒身上所中的奇毒,将气急晕厥过去的李徐氏救醒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不可能!”在李君苒断气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心心念念期盼着能接到新任务的程语瑶耳边连续响起了好几声电子合成音。主要还是提示程语瑶某某支线任务失败,奖励自然是别指望了,连带着原来获得的好处也克扣掉了不少。 程语瑶心里那个郁闷哟,只恨不能冲到前头将这会儿已经直挺挺躺在那里的某人拎起来,狠狠打她个几个耳光。耳边那时高时低甚至还有些抑扬顿挫的哭声传到程语瑶耳朵里,让程语瑶心情越发的烦躁。 怎么都不相信李君苒已经身亡的程语嫣阴沉着脸,踱步来到床前,不等李君杨上前阻止,程语嫣已经将手指搭在了李君苒右手手腕上。 果真已经没有一点脉象。 不对! “救心丸呢?”程语嫣不死心地开口道,“师父曾经给小七一颗‘九转救心丸’。那颗救心丸呢?” “救心丸已经用了。”包子爹李正明抹了把脸上的泪。 “用了?” “可不是用了嘛。前些日子柳儿那四爷爷眼见着快不行了,柳儿就将那药丸给她四爷爷吃了。”李崔氏抹着眼泪,满脸痛苦地感叹道,“这都是命啊。明子,年哥儿,去通知里正、老祖儿他们吧。” “哎。”李君杨应声道。临出门前,李君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白中带青的李君苒,心里不禁地想着当日他那个被三姨娘让人活活打死的小妹是不是也是这般凄惨…… 要说李家四房跟二房真的距离太近了,平日里二房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一直留意二房动静的四房一准跟那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嗅觉超级敏锐。这不,二房这边才传出点哭声,便传到了四房那儿。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的李赵氏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满脸惊喜地冲着主屋嚷嚷了一句:“娘,快来听听,这二房咋有哭声传过来咧。这都快要过年了,别是遇到什么晦气事儿了吧。” 包子爹李正明自打过继给了二房,这小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尤其自从李君苒那臭丫头摆脱了奴籍回到二房后,那日子就跟着了火似的,火得不得了。要说不嫉妒,怎么可能?现在四房上上下下,也就是大伯李正国一家态度有些暧昧,其余人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那个从前他们压根就没当回事的李正明 现在竟然破天荒地从二房那边传出哭声来,总不至于是那个最让人看不顺眼的臭丫头死了吧。不得不说李赵氏蒙对了。 “三郎。快去瞧瞧怎么回事。”正在里屋给李平海喂饭的李小冯氏隐隐地也听到了二房那边传来的动静,带着几分疑虑的李小冯氏放下了手里的碗,从里屋走了出来。正巧听到自家二儿媳妇在吩咐三郎悄悄地过去瞧瞧怎么一回事。 三郎李君桐熟门熟路地去了自家后院,从小后门绕到二房那儿,探头探脑偷听了好一会儿,才将李君苒中了毒,因为那颗救心丸让自家爷爷用了,结果这会儿已经没气的消息带回了四房。 “哎呀,老天爷开眼呐。”李小冯氏听到这个消息后,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高兴地嚷嚷道。 相对于李小冯氏直白的表现。李正安就显得谨慎不少。 “三郎,那丫头当真……中毒死了?” “叔,其实我就在外头偷听了一会儿,只听到里头那大夫说他无能为力。然后就传出了二/奶奶的尖叫声。好像婶子受不了刺激晕过去了。” 三郎的嗓门本就不小。这一点还真得李小冯氏的真传。他跟自家小叔李正远所说的这番话并没有刻意压低了说话音量,连带着就连待在自己屋里,忙着绣荷包赚点儿体己的李钱氏也偷听了个正着。 “桃儿。你说柳儿那丫头是不是真的就……” “我怎么知道?”双桃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嘁,若真死了才好呢。 双桃,李家四房最大的孙女,长得跟亲娘李钱氏很相似,也是大盘圆脸。之前小七柳一家还在四房讨生活时,双桃对六郎李君杨以及李七柳不算太坏。当然要说有多好也不见得,最多也就是没怎么(有空)欺负家中最小的两个弟弟妹妹,仅此而已。 可自从包子爹李正明过继给了二房,双桃的爹李正国成为了李平海四个儿子里最大的赢家,他们一家五口人在四房跟另外两个弟弟家那关系就变得微妙了不少。谁都不是傻子,有共同的欺负对象时可以一致对外。可当自家利益出现损失时,调转枪头对付同盟亲大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虽然双桃的亲大哥大郎李君松在此之前不止一次地跟双桃提过,要她多照顾一些年幼的弟弟妹妹,尽可能对六郎以及小七柳好一些,但双桃并没将李君松的话太当回事。这些日子以来,双桃因为被她那二叔家的五梨明里暗里地挤兑了好多次,对于那个已经是隔壁房的小堂妹李君苒是越发的瞧着不顺眼。在双桃看来,若不是这小妮子上次回来,那个任劳任怨的好脾气三叔也不至于过继给二房。三叔这一走不打紧,那些个原本三婶李徐氏全包的家务活可就没人做了,害得她现在不仅每天都要从早忙到晚地做家务,将手弄粗,还要隔三差五地听二婶跟五梨那个小蹄子的挤兑。 着实可恨的很! 也亏着包子爹李正明以及温柔贤惠的李徐氏没在现场,更没有读心术,也就不知道双桃心里那些个真实想法,要不然一准该把鼻子都给气歪了。感情他们夫妻俩欠四房的,活该做牛做马最后连一双亲生儿女都保不住?要说这四房上上下下,也就老大李正国跟大郎李君松稍稍好一些。可惜李正国为人木讷死板,从小就被亲娘李小冯氏拿捏在手心,娶了媳妇后则被李钱氏掌控。歹笋里出的唯一一支好竹李君松属于人微言轻,即便真的有心袒护三叔家的幼弟幼妹,面对自家亲爹娘亲弟妹时,也是左右为难,整个一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当李钱氏在自家房里绕着圈圈,纠结着是否该过去瞅瞅时,李家二房那边里正李正书以及几位族老都被李君杨给请了过来。里正跟族老里,七叔祖打昨晚上便知道今天二房会出事,所以一大早便早早地起来,准备好了一切。至于里正跟李三爷爷李五爷爷,可以说毫无思想准备,都是才起床没多久,正在自家院里陪小孙子的陪小孙子,编草鞋的编草鞋,抽旱烟袋的抽旱烟袋。知道二房这边出了事,便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谁曾想,还没进院子,便瞧见二房门口有一堆零碎的糕点散落在地上,一旁还有一只精瘦的小黄狗正低头贪吃着那些糕点。 “年呐,你们咋这么浪费?那么好的点心咋就乱丢在院门口呐?”李三爷爷忍不住开始说教,“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浪费粮食可是要天打雷劈的。俺们庄户人家……palapala……” 李君杨出门时虽说走得急,可也是压根就没瞧见什么人,谁曾想前后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糕点少了一大半不说,竟然还招惹来了一只小黄狗。当即,李君杨意识到了事情越发严重了,便疾步跑向小黄狗,想要阻止小黄狗继续吃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糕点。 几乎在同时,李君杨冲着自家院子嚷嚷了起来:“阿奶,爹娘,你们快……” 谁曾想李君杨话还未说完,那只小黄狗突然“嗷嗷”地叫唤了两声,随后便四脚朝天直接翻到在地。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闻讯走出院子的李崔氏见倒地不起的那只小黄狗,也吓得倒吸了口气,暗道“不好”。 原本李君苒虽说是中毒身亡,但明面上还想着用小孩子身子弱吃坏了肚子结果不幸夭折给搪塞过去,原本就是想着借此机会断了程府那些人的念想。谁曾想,今天跟程府一照面,中途出了一点纰漏:之前程语嫣让白芷送来的那些糕点让李崔氏给丢到了院子外头。结果那些个糕点在混乱中也不晓得被那个喜欢贪小便宜的给捡走了大半,还让一只贪嘴的小黄狗给吃了。 贪嘴的小黄狗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也不算什么事儿。可那些让人捡走的糕点若是被人吃了,岂不是……又是一条(甚至几条)鲜活的生命没了? 别看天启朝那些个县老爷多数时候属于无为而治,大部分的琐事都有分派给管辖区域内里正或者族长管理。但有一类案件,是必然会惊动县老爷的,那便是人命案子。 要说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知道内幕的七叔祖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吩咐陪着他一道过来的自家小孙子道:“臭小子,还不赶紧找几个人,挨家挨户地问问,看看谁家捡走了你二婶家门口丢掉的那些坏了的糕点?让那些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也别藏着掖着了,这坏了的糕点吃下去,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对对,赶紧找几个人,挨家挨户地都问问。”李三爷爷跟李五爷爷对视了一眼,只觉着头痛的很,但愿来得及吧。 这边还在找人准备挨家挨户都跑一趟,那边距离二房并不远的四房小院里,突然传来了李小冯氏高八度的尖叫声:“三郎,你是咋的了?” 得!这算是找到了?(未完待续……) 234 景顺四十六年农历十二月初九,也就是过完腊八节的第二天,若是让李家屯里正李正书来回忆,绝对是混乱的一天。从一大清早才起床,都还没来得及用早膳,李家二房的年小子便“邦邦邦”地过来敲他家院门。说是自家小妹也就是柳儿那丫头昨个儿吃坏了东西,这会儿快不行了。结果,还没等他进二房的院子,距离二房不远的四房便传出那个李小冯氏还有李赵氏的哭闹声。 稍稍一打听才知道,他爷爷的,原来三郎那小子也吃坏了东西。等他过去四房那边,三郎那小子已经眼睛翻白,口吐鲜血眼见着也快不行了。偏偏就在这时候,那个据说已经不行的柳儿丫头又很诡异的苏醒了过来,除了人瞧着病怏怏了一点,听着仁和堂的秦大夫那意思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暂且没什么大碍。比较麻烦的还是四房三郎那小子…… 嗐,这都算什么事儿呀。 头痛,甚是头痛中。 李小冯氏与李钱氏那此起彼伏的哭闹声传入原本就不怎么想跟李家四房多牵扯的李正书那耳朵里,让本就头大不已的李正书越发的心烦。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李正书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丢人?!老婆子丢啥人了?!现在老婆子的乖孙孙都要让二房给害死了。天杀的哟……”若不是李正书的提醒,李小冯氏都不曾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位衣着华丽的贵人。 要说李小冯氏那脑袋瓜子绝对非常好使,要不然也不会只是迟疑了那么片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一下,便想好了要将这次的事给闹大。 李小冯氏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担心这么做会影响到自家两个秀才儿子那声誉,在她看来那个都离了心的老大李正国已经不能算是她的儿子了,是死是活也跟她没什么大关系了。至于小儿子李正安,只能暂且委屈一下了。更何况现在二房在整个李家屯那名声已经坏了,自然也就不差再多一两桩事儿了。要知道这一次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不仅能借此打压住二房,让二房伤筋动骨赔上所有的家当,而且还能让前头一直偏袒二房的里正跟几位族老丢面子。孰轻孰重,李小冯氏分的清清楚楚着。 可惜。李小冯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知道她最疼爱的小孙孙三郎所吃的那糕点是程府大小姐让人送个二房的。或许会选择收敛。但按着李小冯氏那雁过拔毛的性子,知道这事还跟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关系后,只怕坐地起价乘机狠宰一刀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所谓无知者无畏,早已钻进钱眼儿里的李小冯氏一向自诩自家是书香门第。而她可是堂堂秀才的亲娘。区区程府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在一旁看戏的程语瑶得知三郎是因为吃了方才二房丢弃在院外的糕点而出事后。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越发明显了。当然,在人前,程语瑶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也不敢太放肆地笑出来。 这边,现成的大夫秦大夫还在皱着眉头给三郎把脉。那边已经“苏醒”的李君苒躺在床上,正小口地喝着豆浆。 “柳儿,你觉着哪里不舒服可要跟娘说哟。”李徐氏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君苒。 “娘,柳儿没事了。真……咳咳咳……”若不是程府大小姐还在一旁,李君苒真的很想立马从床上跳下去,好好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尼玛,这一次失误大发了,整个人都僵了。哎,早知道就不用那什么药了。 “师姐。”李君苒扯出个淡淡地笑容,看向程语嫣。 “你没事就好了。”程语嫣长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明白明明已经没有脉象的李君苒为何又苏醒了过来,但这会儿瞧着又复活的小师妹,程语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许是知道程语嫣心底的疑惑,李君苒一脸的委屈表情,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师姐,师父那解毒丸好苦。” “这良药总是苦口的。你当那解毒丸是你喜欢吃的糖豆不成?”程语嫣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拿来,让我看看你那解毒丸。方才秦大夫说你所中之毒,并不常见。” “师姐,已经吃完了。”李君苒将贴身存放的小药瓶子递给了程语嫣。程语嫣只瞧了一眼瓶子,这说话的音量便提高了好几度:“这不是……” 程语嫣很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可饶是努力了很久,依旧觉着胸口有块石头堵在那里,闷闷的。罢了罢了,其实她早就已经注意到自家便宜师父其实只想收眼前那个呆丫头一个弟子而已。 也难怪程语嫣会郁闷了,若说那九转救心丸价值千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那么李君苒这会儿给她的那个小瓷瓶里所装的药丸便是价值连城了。据说还是药王当年所配制,世间就这么三颗。一颗现在在皇宫密库中珍藏,一颗在药王谷作为世代传承的镇谷之宝,还有一颗已经下落不明。就是不晓得,自家这位呆师妹所吃的是那颗镇谷之宝,还是那颗已经下落不明的。 李君苒并不知道自己拿出的小瓷瓶让程语嫣产生了一些误解。其实徐大夫再怎么对李君苒这个连哄带骗诱拐来的小徒弟满意,也不会将自己手上没有的东西送给自家小徒弟。有时候误会可不就是因为一些巧合嘛。反倒是程语瑶就在程语嫣跟李君苒说话时,咬牙跟她家那个宫斗系统兑换了一瓶解毒丸。 当然,程语瑶不可能兑换最好的那种。因为方才跟李君苒有关系的所有支线任务都宣告失败,非但没获得任何奖励,还倒扣了好些积分。积分本就不好获得,之所以斟酌了半天依旧决定出手救下就差一口气的三郎,说白了也是没安什么好心。 三郎为何会中毒?连带着前头那个小七柳的丫头为何会中毒?虽说这事尚未有定论,但聪明如程语瑶前后事情稍稍联系一番,又怎会猜不出来。这事,多半跟她那个好嫡姐脱不了干系。虽说人死了,事儿闹大了才能有效果。但半死不活的效果只怕会更好吧。 姐姐啊姐姐,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如何脱身洗白自己! 程语瑶装作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优雅地递给身旁的侍琴:“琴儿,我这儿有瓶药,你且交给那秦大夫。且让他看看,是否用的着。” “主子,这可是……” “还不快些拿去。救人要紧~” “想不到小姐如此心善。”一旁的李正安赶忙双手作揖,朝着程语瑶躬身道,“正安代家人多谢小姐仗义相助。不管三郎侄儿是否能安然无事,正安毕竟此恩永记于心。他日若有用得着正安之处,小姐尽管开口便是……”(未完待续……) 235 李正安之乎者也说了一大段,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酸”。也亏着李君苒没在一旁,要不然非得酸掉自己个儿大牙不可。偏偏程语瑶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见李正安朝着自己作揖,赶忙上前了半步,回了个半曲礼。随后柔柔弱弱地开口道:“李秀才无须多礼,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这事也是家中嫡姐闹出来的。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程语瑶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正巧过来的程语嫣给直接打断了。程语嫣在没重生前,最是讨厌的便是她那个好庶妹总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再配合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那些个不明真相之人产生误会。重生后,程语嫣也是不止一次的见识到这小妮子在那里继续扮可怜博同情。 “二妹,你这背后说人是非的习惯可得好好改改了,别总是跟在三姨娘后面学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做派。” 程语嫣这话说的可以说让程语瑶相当的没面子。按说,大户人家正经的小姐是不该在背后说人是非的,即便平日私下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也会八卦一下周边其他人的一些是非,但明面上谁也不会这么做。要不岂不跟平民百姓家那些个无知妇孺三姑六婆一样了? 而程语嫣也确实没跟程语瑶客气,夹枪带棒地数落程语瑶的同时,还不忘点出程语瑶庶出的身份,是因为跟着个喜好背后说人是非的姨娘,这才有样学样,丢人现眼到了外头。 程语瑶愣了一下,随后便一下子意识到程语嫣话中所含的恶毒意识。不大的小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旁人或许以为程语瑶是因为羞愧,只有程语瑶自己知道,这是让程语嫣给气的。程语瑶抿了抿嘴,红着眼睛很是委屈地开口道:“姐姐,瑶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李家三郎哥哥不是因为吃了姐姐送来的糕点而中毒了么?” “三郎哥哥?恩?”程语嫣真的很想笑,她这个好庶妹跟前一世一个德行,就是喜欢装年幼。然后称呼那些个年纪略大一些的那些个少年“哥哥”。前一世里。说起来她那好庶妹那些个好(情)哥哥都快有十几个了。 “这李家三郎是二妹你哪门子的哥哥?!倘若二妹真的那么不喜欢做程府庶二小姐,待嫡姐我回府后替二妹你禀明了爹爹,让他送你来李家做女儿便是了!” “我……”程语瑶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称呼“哥哥”会有什么问题,而她也不过是习惯成自然。谁曾想……这一次,意识到问题大条的程语瑶的真的有些着急了。 “好伶牙俐齿巧言善辩的丫头!”李正安因为程语瑶方才那瓶药,正对程语瑶心存感激之情。这会儿见程语嫣如此挤兑程语瑶。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程语嫣冷眼瞥了一眼李正安一眼,随后慢悠悠地开口道。“二妹,你方才说这李家三郎是吃了我使人送来的糕点这才中毒的,是是不是?” “难道不是?”程语瑶本不想回答,但此时此刻似乎也容不得她不回应。 “在此之前。我与李家四房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既然不认识这家人,又怎会平白无故地送些精致点心?总不至于是因为李家四房有什么哥哥吧。”程语嫣最后一句话绝对有在挤兑程语瑶的意思。 正如程语嫣所说的那般,李家四房的三郎之所以会中毒也是因为他偷偷捡了李家二房丢弃在门口的糕点。即便那糕点真如程语瑶所说的那般是程语嫣使人送来的,那也是送给李家二房。跟四房可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至于李家二房要不要追究这下毒的责任,就看二房的态度了。虽说李君苒也是中毒,可听着意思二房好像并没有吃那让人做了手脚的糕点,所以李君苒为何中毒这事还有待调查,暂且也不好随意下结论。不管怎么说,这都跟四房没什么关系。 原本李小冯氏便是打着主意要让程府还有李家二房好好赔偿他们四房,谁曾想程语嫣的这番话直接说破了其中关键。正如程语嫣所言的那般,这事想赖上门也没那么容易。 “天杀的哟,难不成老婆子的宝贝小孙孙就白白中毒了?”李小冯氏眼见着就要到手的肥鸭子就这么飞了,如何甘心。更何况这中毒的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一个小孙孙,要说不心疼怎么可能?要知道四房原本有七个孙子孙女,四个孙子三个孙女。李平海跟李小冯氏老两口最疼爱的可不是长孙大郎李君松,而是三郎,那个最喜欢的二儿子李正泰膝下唯一的儿子。要说三郎从小就长得虎头虎脑的,可比前头那个木讷死板的大孙子李君松聪明机灵多了。 比起瞪着眼直嚷嚷的李小冯氏,三郎的亲娘李赵氏明显高端有心眼儿多了。意识到这事责任在自家儿子这边的李赵氏“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所有人面前,二话不说连磕了三个响头,先将自己的额头磕红了,再哀泣道:“请里正老爷与诸位族老明鉴,为小妇人和三郎做主才是。三郎这孩子平日里在他亲奶奶的教诲下,只知道所有的吃食都来之不易,方才瞧着他二/奶奶家将好好的糕点丢弃在院门外,如此糟蹋来之不易的粮食,便将那些尚且完好的糕点捡回了家……三郎毕竟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纵使有错不该捡那糕点……palapala……” 听听,要说还真就是李赵氏,比起李小冯氏就是多读了一些书。所有的事儿经李赵氏那嘴皮子说出来,死人都要被她给说活了。她那儿子三郎是个非常懂事的好孩子,她的这个懂事的好儿子从小就在李小冯氏的教诲下知道珍惜食物,所以瞧见了李家二房那个不珍惜食物的李崔氏将糕点给丢弃在院门外,就毫无犹豫地给捡回了家。 要说李赵氏那脸皮也确实厚。在场之人也就是程府的几位不清楚李家四房的三郎什么德性,其余上至里正。下至族老,外带那些个看热闹的,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李赵氏那话只怕也不明真相的外人也忽悠不了多久吧。三郎李君柏倘若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见不得二房的李崔氏如此浪费粮食,为何瞧见了当场不阻止。即便没当场瞧见,事后那些糕点为何不送还给李家二房?现在偷偷地拿回来吃了,结果出事了……就以年纪小为借口。偏偏前头还自己个儿在那里夸赞三郎如何如何地明事理。 这不是自相矛盾又是什么?说一千道一万的。也是起了贪念占小便宜。结果标准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搭上了自己个儿的小命。 要说李家屯的里正跟诸位族老其实都不是什么心狠之人。虽说因为前头近二十多年的琐事不怎么待见四房一脉,可对于三郎这会儿的遭遇。到底还是有些惋惜的。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三郎再怎么说也是李家四房的血脉,李氏一族的子孙。现在竟然中了毒,也有些于心不忍。 “李赵氏。那你想怎样?”李正书耐着性子听李赵氏将话说完。 “小妇人自然希望里正老爷与族中诸位族老为小妇人的三郎做主,严惩那行凶下毒之人。”李赵氏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程语嫣以及站在程语嫣并不远的李君杨。李君杨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头。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心中多了一分了然:果然如此! “这……”李正书虽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程府的两位小姐,但冲着眼前这俩人衣着鲜亮,且又带着丫鬟与婆子。又是乘坐马车而来,自然也能猜出*分。 “按说这里老婆子没什么说话资格,但有一事。说起来老婆子也觉着蛮奇怪的。”程语嫣见李正书面露为难之色,便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夏嬷嬷使了个眼色。夏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弓着身子,上前了一步。 “有什么话,这位嬷嬷尽管说便是了。”程语嫣与自家嬷嬷之间的互动如此明显,李正书等人又不是睁眼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也没啥,就是方才秦大夫也瞧了,说是七柳这丫头跟李家三郎所中的毒是一样的,都不是什么寻常之毒。七柳这丫头运气好,因为服用了徐大夫留给她的解毒丸,这才侥幸解了身上大半的毒。回头若能好好调养段日子清了身上的余毒也就没事了。” “夏嬷嬷就绕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程语瑶隐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老婆子知道李家三郎也中了七柳这丫头一样的毒后,原还在感叹李家三郎那运气总归差了点儿,没有七柳这丫头这般好运。谁曾想峰回路转,二小姐身上竟然时刻准备下了这解毒之药。这……着实让老婆子我好生意外。” 夏嬷嬷的话说到最后,只让程语瑶只恨不能立马跳到夏嬷嬷跟前,伸手撕烂了那张满脸褶子的碍事老脸。什么叫没想到,说什么峰回路转,她身上时刻备下了解毒之药,还不是想让李家屯那些个老家伙们误会,这糕点里的毒是她下的。从来毒药跟解药是配套的,想不到这一次竟然弄巧成拙了。 程语嫣低着头,实在有点儿不忍瞧自家好庶妹此时此刻是怎样的一副嘴脸。虽然她从没想过她那个庶妹身上会有所谓的解药。想来应该不是特意为这次中毒而备下的,或许应该说是有备无患。程语嫣之所以如此觉着,也是因为程语瑶拿出的那个小瓷瓶,跟方才在李家二房她那个呆师妹那儿才见过,简直一模一样。 程语嫣心底是越发疑惑了,按说当年药王亲自所制的那圣药最终成药好像真的只有三颗。为了保药效,还特意让当时的巧匠加工制作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特制药瓶。谁曾想今天竟然撞了大运一般,让程语嫣接二连三地撞见了那特制药瓶两次。 面对自家庶妹自己送上门来的破绽,程语嫣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在自己奶嬷嬷夏嬷嬷三言两语中,便十分客气地扣了顶不小的帽子在程语瑶那小脑袋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效果确实很不错。 二妹啊二妹,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脱困?!(未完待续) 236 “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刁奴!若不是本少恰好经过,岂不是要冤枉死瑶儿妹妹了?” “苏林哥哥~~” 正躺在小木床上的李君苒一边耐着性子听着坐在床边的李徐氏在那里念叨着有的没的,一边却走着神,将大部分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家庄园里,忙着看现场直播“程府两位小姐在李家四房如何互掐”。就在程府大小姐程语嫣童鞋将楚楚可怜的庶出妹妹程语瑶如愿地逼进死胡同,眼见着马上就要取得最后胜利之时,传说中的男主带着小尾巴男配n号,踏着七彩祥云,非常神奇地从天而降了。 哎呦,再一次峰回路转了有木有? 怪不得她那二师姐前一世最终会输给她那个庶出的二妹,女主光环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呐。当然,经过她这个最大的bug在一旁捣乱,这威力已经明显减弱了不少。就是不晓得再过几年,等程语瑶童鞋进宫开始宫斗时,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如此草率地就将那个非常重要的技能——绝地逢生(一次性)给浪费了。 绝地逢生这个技能虽说是一次性,但效果却十分惊人,能给予宿主小主一个咸鱼翻身,重获恩宠的机会。就好比某宫斗剧里的那位嬛嬛小主第一次失宠时寒冬腊月里翩然起舞的蝴蝶,再次失宠时意帖 饣成系碾试拢鼋鲋皇歉龌帷5舭芽氐暮茫钥梢粤祷饔忠淮濉Ⅻbr /> 这个技能是程语瑶最初激活系统时,系统送的那个大礼包里随机开出来的。能开出这个技能也算程语瑶人品小爆发了一次。现在竟然被她用在了这里。真真是暴殄天物。 楚祈的出现,顿时让李君苒有一种值票价(打完折九十九两)的错觉。更何况楚祈后头还跟着个小尾巴,他的表弟赵珺辰。楚祈,就是几个月前初次见到程语瑶便自称苏林的家伙。这家伙在程府大小姐程语嫣前一世时,是程府两位小姐共同的夫君。不过在李君苒眼里整个一移动金库。 今天,楚祈依旧穿了一身让李君苒枰然心动的装备:一身朴实无华的蔚蓝色布衣长袍,外带从头到脚配置了一整套华丽配饰。 金主啊~~土豪啊,让姐再洗劫你一次好不好。 李君苒发现当她再次遇到楚祈这只喜欢装十三的壕,就有点坐不住,没办法继续躺在床上装病了。偏偏自家亲娘李徐氏一刻不松懈地守在床前。红着眼睛盯着她。生怕一回头她又断气翘辫子了。 自然知道自家小哥这会儿还在四房那边同看戏的李君苒慢悠悠地开口问李徐氏:“娘,小哥呢?” “年儿啊,那位程府大小姐前些日子不是使人送来了一些让人做了手脚的糕点嘛,方才这些糕点让你阿奶给一不小心地丢到了院子外头。谁想这些糕点让你四爷爷家的三郎给偷偷吃了。年儿便带着那位程府大小姐去了四房那儿。” 李徐氏所说了一切。李君苒自然早已知情。她之所以如此问。不过是想着法子暂且支开李徐氏罢了。 “娘。柳儿饿了。” “是该饿了。”李徐氏一听说李君苒说肚子饿,立马转身从厨房端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备下的蒸蛋,“柳儿啊。你慢慢些吃。若是不够厨房里娘还炖了好几盅。若是不喜欢吃,锅里娘还给你熬了肉末粥。” “……”哎~李君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只好捂着胸挥泪暂且放过这只金光闪闪的壕。 好不甘心呐。 “娘,柳儿自己来。” 李徐氏压根就不给李君苒自己动手的机会,坚持要亲自喂李君苒。听李君苒如此说,李徐氏的眼圈又一下子红了:“柳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娘当年狠心将你卖进程府当丫鬟?” 恨么?或许吧。李君苒毕竟不是小七柳,若是设身处地站在小七柳的位置,对于李徐氏当年所做之事,在心里对李徐氏应该是有所埋怨的。毕竟当年小七柳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刚满六岁的小女孩而已。结果就被亲娘给卖进了一个可以说完全陌生的程府。可当年若不是李徐氏狠心这么做,小七柳弄不好已经被李小冯氏使计给卖去腌脏之地的。即便好运气地能赎贱籍,只怕这名声也是彻底坏了。 “娘,当年之事七柳不怨娘,真的。”这一次,李君苒稍稍改动了一下自称。 “不,你应该怨的。你为什么不怨?!”李徐氏又开始水库泄洪,而且还是一发不可收拾那种。被李徐氏紧紧搂在怀里的李君苒忍不住想翻白眼,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整天泡在水缸里也受不了啊。 李君苒有些困难地稍稍侧转过头,朝着一旁刚刚进屋的李君杨频频使眼色求救。面对李君苒投向自己的求助,李君杨两手一摊,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李君苒倒是能理解几分,但理解是一回事,真要她一个人面对李徐氏的泪眼攻势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臭小子,你且等着! 李君苒朝着李君杨磨了磨牙,李君杨本能地抖了一下/身子。 这边李君苒正忙着跟李君杨无言地交流着感情,四房那边也很是热闹着。楚祈的突然出现,让程语嫣多少有些意外,但对于程语瑶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惊喜。一番哥哥妹妹的亲切交流后,楚祈这才习惯性地拿着他那大鼻孔对着在场的诸人,一脸严肃地开口道:“瑶儿妹妹方才所拿出的那瓶解药是本公子前几日赠予瑶儿妹妹的。用的多是些珍贵药材,自然能解大部分的毒。若不是瑶儿妹妹心善,又怎会将如此珍贵之药拿出来?现在竟然被个不知所谓的东西如此污蔑……” 楚祈眯着眼,只当穿了一身棉衣的夏嬷嬷不过是一般的粗使老婆子。自视过高的楚祈哪里知道,夏嬷嬷在程语嫣心目中的分量,可比什么皇孙贵胄值钱多多了。所以说,以衣取人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出问题滴。 “嫣儿妹妹,都说奴大欺主。若是一味得纵容身边这些个刁奴狗仗人势,可是会坏了你了贤良之名……” “苏公子请慎言!”不等楚祈将话说完,便让脸色很是不悦的程语嫣直接给拒绝了。若不是有所顾忌,程语嫣只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给生吞活剥了。嫣儿妹妹?妹你的x!本大小姐跟你很熟么?(未完待续……) ps:先发一段,让那啥勾走了……不足的部分小凉子熬夜给补上…… 237 “苏公子,苏府与程府并非姻亲,长辈间也从未往来,在此之前你我也不过萍水相逢只见过一次而已。语嫣虽说只是皇商之女,可从小也是熟读《女训》与《女子通则》。这‘妹妹’的称呼,请恕语嫣不能应下。”程语嫣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程语瑶,言外之音不言而喻。 这嫡庶之间的差异,在场的诸位天启朝原住民自然比程语瑶这个外来人口清楚太多太多。程语嫣若非重生一回,比她那个金币自己小半年的庶妹多活了二十多年,按着她今年十岁的稚龄未必能够留意到这些个细节。原本对于年龄相差不大的青梅竹马们,若是两家人关系密切,互称哥哥妹妹也未尝不可。若两家平日里原就没什么往来,又非姻亲,还一口一个哥哥妹妹的称呼着,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二人有私情不成?即便天启朝民风确实比之前朝开放了不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总得收敛一二吧。更何况在场的又多是一些年长的老一辈,即便地位上只是平民老百姓。 程语嫣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一说出口,势必将眼前这个渣男夫君楚祈得罪狠了。可那又如何?前一世的血海深仇她没立马报复已经便宜他了。更何况,她与楚祈毕竟做了好几年的夫妻,楚祈什么德性她前一世即便再单蠢也了解了七七八八。就凭[ 着楚祈喜欢挑战,越挫越勇的性子,程语嫣便可以肯定在她没被攻陷拿下前。这点子下面子压根算不得什么。当然,等楚祈一旦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些个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下场基本都差不多,没有一个能寿终正寝的。 楚祈果然如程语嫣所意料的那般,隐忍下了心中那点不悦,眼中势在必得的情绪更是一闪而过。 “什么玩样儿啊,给你三分颜色还当真开起染坊来了?”楚祈愿意隐忍,那是楚祈的事儿。站在一旁的赵珺辰打小就是个被赵府老夫人宠溺坏了的熊孩子。在赵珺辰看来,他家表哥愿意称呼程语嫣一声“妹妹”。那是给了天大的恩赐了。现在不过是个商女的程语嫣吃了熊心豹子了。就敢蹬鼻子上脸,这也忒不给他家表哥面子了。不给他家表哥面子,那就是不给他赵珺辰面子。不给他赵珺辰面子的后果可是相当相当严重滴!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甚至有些凝滞。 要说四房的李正安也确实是个人物。一呼一吸间便立马意识到这是个能让他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即便面前的俩少年瞧着年岁并不大。即便是年长的那位估摸着也比他年岁小。可那又如何?架不住人家会投胎。命好。李正安很有眼色地上前一小步,冲着面色有些苍白的程语瑶弯身作揖道:“不管怎么说,正安都要再次感谢程二小姐出手赠药。救下家中侄儿。” 暂且解了程语瑶与楚祈尴尬的李正安绝口不提其他事儿,只一味感谢程语瑶施药之恩。这让楚祈好生意外,难免便多看了李正安几眼。李正安也正是凭借着这件事,还算顺利地搭上了楚祈这艘贼船。当然,距离李正安平步青云,还得之后好几年时间的苦心经营。不过对于李正安这样没什么根基的贫苦出生而言,已经是超前迈出了一大步了。 之后“心善”的程语瑶眼见着额头受伤的李赵氏悲痛欲绝地跪在那里,一时于心不忍,便又主动自掏腰包,拿出了好些银子,美其名曰让李钱氏为中毒的三郎买些滋补品好生补上一补。相较于程语瑶的作秀,程语嫣表情淡淡的,从秦大夫那儿得知三郎已无生命之忧后,便转身离开了四房。 对此,程语瑶身旁的侍琴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连连感慨自家大小姐好硬的心肠。反倒是在一旁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话的几位族老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依旧端坐在那里,继续客串人形布景板。 说什么? 谁都不是傻子。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四房三郎中毒这事,要说跟那位程府大小姐没多大关系。人家能纡尊降贵过来探望一二,已属不易。难不成还真得掏出银两不成?又不是做贼心虚。在座的几位以七叔祖为主的族老们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们这是因为知道这位程府大小姐曾不止一次的将柳儿那小丫头庇佑在旗下的关系。 被李小冯氏连连称赞的程语瑶并不知道她又是赠药,又是给银子的行径非但没在里正李正书以及诸位族老那里留下好印象,反而多了个做贼心虚的帽子,在自家嫡姐准备送人的糕点里使坏做手脚,甚至一度还想伤及无辜的黑锅算是背下了. 李君苒静静地依靠在绵软的大靠枕上,脸色有些苍白。程语嫣端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望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一脸的呆滞,凝视了很久,才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屋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柳儿,我送你离开可好?”程语嫣长呼了口气,虽然方才的场面确实有些混乱,但冷静下来再细细斟酌一番后,程语嫣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对于眼前的的小丫头会有如此选择,程语嫣并没有多少意外,至于生气就更没有了。有的,只是心疼。 不知为何,程语嫣总能从眼前的小丫头身上看到前一世那个最后惨死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儿,也是那样的羸弱。(你确定?)当日,她的小女儿若不是为了给她讨回一个公道,何至于被她的好二妹将计就计地反毒死?程语嫣隐藏在宽大广袖下的右手紧握成拳,手心隐隐传来的刺痛可算让程语嫣稍稍冷静了一些。 亲娘跟小七师妹之间总归得委屈一个。或许悄悄地将人送走,总比被娘亲下毒手好些。 “离开?”李君苒有点跟不上程语嫣的节奏。虽说按着她原本的计划也确实想借着这次机会装成中毒身亡后。然后假死遁走。反正在镇上也买了新宅院,有了新身份,不过是换个身份换张脸罢了。谁曾想中间出了点偏差,误中副车竟然将二房那三郎给牵扯了进来。要知道中毒身亡什么的里头毕竟牵扯到人命,想要和点儿稀泥圆过去就难度不小,现在再加上一个三郎的小命,注定不可能稀里糊涂就此揭过去。 “我在镇上还有处一进的小宅子,就在观镜街那儿。前些日子刚刚办好新的户籍与房契。你若愿意离开,明日我让夏嬷嬷将户籍与房契给你送来。” 不,不是吧。李君苒听程语嫣如此说。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说户籍管理什么的外松内紧。想要弄个全新户籍出来难如登天嘛。雪莲姐姐跟她办出来了,现在程府大小姐也……而且新买的宅院好死不死地就在她那两座宅院隔壁的隔壁,中间就间隔了一条小巷外加半个院子。若是哪天,程语嫣一时兴起。将中间那破院子也给买了下来。得。标准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变成近邻了。 程语嫣见李君苒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便多嘴解释了一句:“那宅院还有那户籍,原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房子虽说并不大,就在观镜街闹市区附近,因为靠近那座闹鬼的宅院,平日里往来之人并不多。所以小七,你若愿意出门时只需稍稍乔装打扮一番,相信能认出你的人便不多。相信只要再过几年,你便能正大光明地走在人前了。” “小七,不管你信或不信,昨日你所中的毒真的不是我娘让人下在糕点里的。她即便再想要你的命,也不至于将我也一并害死,不是么。” 李君苒没吭声。 “有一事……”程语嫣见此,低头又斟酌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着牙说道,“我希望小师妹你帮我。” “小七,当日娘亲为何会假孕你是知道的。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更为了给娘亲解毒,师父他也不至于舍弃自己一辈子的名誉,信誓旦旦地说娘亲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怀胎十月终有临盆的时候。我想让小师妹替师姐我跑一趟……” 程语嫣三言两语便将住在隔壁镇上已经怀孕快六个多月的罗氏告诉了李君苒。罗氏的大致情况,李君苒其实早就知道了,就连程张氏跟张嬷嬷打算来年三月在罗氏即将临盆时,想借着去祠庙烧香的机会,将罗氏肚子里的孩子合理早产变成自己的这个计划,也让李君苒给偷窥得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那位闷声不响的八姨娘早已洞察一切,还打算将计就计凑热热闹这事,也让李君苒给发现了。这重金砸下去,所谓的计划跟秘密都直接摊开在了面前。李君苒原本还没想着怎样,甚至一度因为程语嫣的关系想出手帮一把程张氏这边。谁曾想,程张氏也惦记上自己的小命,她若再当冤大头岂不是太圣母了? 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程张氏送了她一份大礼,给了她一张假的卖身契。她自然得还一个假的男丁给程张氏。可是现在……程语嫣竟然想让她来负责将罗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给偷出来。难不成程语嫣已经察觉到她知道一切,还准备在一旁捣乱这事? 想到此,李君苒顿时有些紧张,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怎么都不相信程语嫣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 “小七,你会帮我的,是不是?”程语嫣见李君苒依旧没吭声,原本就没多少把握的程语嫣心里越发没底了。 “原本这事我打算让浅薇来做的。可昨日,竟然有人在那糕点里下毒,那人不止想毒死你,甚至连我也……回去后,我跟娘亲大吵了一架。正是因为这次吵架,我知道这事一定不是娘亲让人做的,也正是因为这事,让我意识到静雅轩跟主院上房只怕还埋着钉子……说不准罗氏的存在已经让其他几位姨娘,甚至我那好二妹知晓了。”(未完待续……) ps:脖子疼了一天,效率降低了,咿咿咿 238 对于浅薇这个名字,李君苒倒是并不陌生。之前小七柳刚卖进程府学了几天规矩后便被指派到了大厨房,当烧火的粗使丫头。浅薇那时候就已经在大厨房里洗了好几年的菜。因为同属一个大厨支配,小七柳便被分配到浅薇那屋里一道睡六人大通铺。 偏偏这么个可以说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人,别说李君苒对她没什么特别印象,就连小七柳这个在同一屋檐下一道生活了一年多的,除了一个名字就没其他记忆留下。 为此,李君苒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前世的脸盲症又犯了。现在想想,或许正是因为浅薇的这种太过普通,普普通通的圆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总是梳着丫鬟髻一身程府丫鬟服,除了低头干活鲜少说话,更别说做些出格的事儿。若是丢到人堆里随随便便就能拎出六七个与她差不多的,这才让人对她这个人除了记得一个名字知道大厨房有这么一号人外,再无旁的印象。 想不到,这个浅薇竟然是程语嫣的人。 这一刻,李君苒突然悟了。像她这样整日装呆比起浅薇真的不够看,太另类了。只有像浅薇这样丢在人堆里都不容易翻出来的,才是看戏最佳人形布景板呐。 “小七?”程语嫣见李君苒似乎又开始发呆,便轻声呼唤了一声。 “二师姐,柳儿今年才刚满八岁。”回过神来的李君苒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通过试探,李君苒可以确定程语嫣这一次只是瞎猫遇到死耗子,因为身边确实没可信之人可用,这才想到了她这个已经离开程语嫣恢复自由之身的小丫头。但是,咱是不是太早熟能干了一点? 李君苒很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程语嫣。或许因为有程语瑶这个自命不凡的穿越同仁在前面发光发亮,程语嫣若非重生了一回,之前的几次交锋只怕要处处受制于程语瑶这个庶出的妹妹。 只是程语嫣这般真的好么?李君苒回到李家屯后最初那些日子也好似脱了缰的野马,可之后在某一次起夜无意间偷听到李徐氏与包子爹李正明说悄悄话后,李君苒这才发现很多是她真的想差了。 现在,她也是一时脱口而出。借着机会稍稍暗示了一下同样太过早慧的程语嫣。毕竟她俩现在也是一个便宜师父下的师姐妹。 程语嫣长呼了口气,苦笑道:“小七,娘亲只有我一个女儿……” 李君苒话中的暗示,程语嫣又怎会听不出来。可是她若是不这样。没人可以帮她。没有同胞哥哥,比较亲近的几个表哥也远在西南。至于她那亲娘程张氏那性子,或许一刀子下去俩窟窿眼儿更适合她。而娘亲身边的嬷嬷张嬷嬷性子又太过死板,而且固执得很。若不是她一个劲的在娘亲耳边灌输什么“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何至于现在…… 一想到张嬷嬷。程语嫣的头便开始隐隐疼了起来。 “罢了,也是我想差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 “帮你也可以。”李君苒几乎与程语嫣同时开口道,“之前在程府你我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程语嫣愣了一下,随即配合道:“好。我保证说服娘亲不再找你麻烦。至于三姨娘那儿……” “她的帐,小师妹我自然会亲自找她清算。” 之后因为时辰的关系,李君苒与程语嫣匆匆商谈了一下其他一些能想到的细节。总结下来,李君苒只答应将罗氏诞下的麟儿安全地送到程语嫣的手里,至于李君苒如何将麟儿从罗氏那儿偷出来,程语嫣不管。事后罗氏那边是另换个女婴 将她打发了。还是狠心直接处理一了百了,李君苒不管。 一句话,程语嫣只要那个带着程庆业血统的儿子。 因为得到了李君苒的承诺,程语嫣还算满意地坐上马车离开了二房。这边程语嫣前脚才离开,那边在庄园偷听到一切的尹小莲便不停地在李君苒耳边念叨。说什么也不赞成李君苒将罗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交给程语嫣。对此,李君苒笑得很贼,只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莲姐姐,柳儿我只答应了将那孩子暂时交给程语嫣,可没答应之后……” “柳儿,你什么意思?”灵光一闪。尹小莲隐隐猜到了李君苒在打什么算盘。 “别忘了,那个八姨娘也盯着呢。若是他们一个不小心将那孩子玩死了,可就不关柳儿的事儿了。” “柳儿,稚子无辜呐。” “那位罗氏就不无辜了?当初程府那位举人老爷可是骗人家来着。” “也是。”一想到自己曾经跟程庆业那个**大萝卜很是亲密过。尹小莲便反胃的很。若不是李君苒,尹小莲根本就不知道程庆业会如此不堪,在隔壁镇养了外室不说,当初弄到那位外室的手段也相当卑劣。当初程庆业对罗家小姐一见钟情后,是以欺骗手段骗婚“迎娶”进门。之所以至今没见事情败露,一来这位罗小姐父母已亡。是个孤女。唯一的亲叔叔又是个贪财之人,偏偏又十分好面子。天真的罗小姐当初被程大**萝卜英雄救美后,便芳心暗许。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以为她那个良人还在外地经商。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在天启朝这样民风还算开放的时代,还能养出像罗小姐这样天真单纯的,也蛮不容易的。要说还是那位罗二老爷厉害,能将自家亲侄女养得如此白。 等程语嫣一走,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李君杨立马溜进了屋子,见李君苒没什么事,这才长呼了口气。可随后,李君杨又阴沉着脸,连连问道:“柳儿,她没将你怎样吧?” “小哥,你在担心什么?”面对李君杨的关心,李君苒心里还是蛮高兴,“师姐能将柳儿怎样?” “她……那个糕点可是她让人送来的。” “小哥,你不是一直在外头偷听,你当真没偷听到什么?” “你怎么……谁偷听来着!”李君杨一脸地震惊,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十分小心了,为何还是被自家小妹给发现了。(未完待续。) 239 眼见着李君杨开始炸毛,李君苒便不再逗他,而是让李君杨去请李崔氏以及七叔祖他们,乘着太阳尚未落山,还没用晚膳前,整好抓紧时间再开一次家庭会议。 要说李崔氏原本那性子就属于比较活泼,只不过之前几十年为了给二房李平河守节,这才不得不耐着寂寞,往孤僻老太太方向整。自从包子爹李正明过继到了二房,李崔氏整日里笑呵呵的,对于膝下一双龙凤胎孙子(女)甚是宠爱。尤其对李君苒这个突发状况不断的便宜孙女,更是打心眼里的各种疼。即便有时候儿媳妇李徐氏隐隐觉着不妥,也让这位心胸比寻常男子还要宽广的老太太给反劝回去。 李君苒提出来的这种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有商有量的处理那些个琐事,李崔氏并不觉着有什么大问题。想当年她那死鬼男人虽然心中早有决断,还是会耐着性子听听她的想法,可惜……好人总是命短。 李君苒看着小脸儿依旧没什么血色,但事实上别提多健康了。让她这会儿置办一桌酒宴都没什么大问题。可惜李徐氏已经不相信,非得让李君苒继续在床上躺着不可。不得已,这次家庭会议只好临时性地挪到了李君苒那小屋里,幸好屋子不小。要不然还真装不下七口人。 乘着人都齐全了,李君苒挑拣了一些重点三言两语便将她与程府大小姐密探之事给叙述了一遍,除了交代了程语嫣拜托她去头罗氏肚子里那孩子外,还提到了在越镇上的小宅院以及新的户籍。 “早知道这样,小叔也不用那么辛苦帮柳儿弄什么新户籍。”末了,李君苒如此开着玩笑,“还白白浪费了两坛子好酒。” “你这丫头,倒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李正远也笑着摇着头。相信在座所有人,都能听出李君苒这是在开玩笑,且不说这里没人能掐会算,能提前算出程府大小姐会弄来新户籍这事。退一万步讲。她弄来的户籍,就真能保证里头没问题?何况这户籍,程语嫣原本就是为她自己个儿准备的,若不是现在有求于人。只怕这新户籍还有那宅院,都不会如此大方地拿出来吧。 “柳儿,你当真答应这事了?”李崔氏很早时便知道远在隔壁镇上的罗氏,这些日子也一直暗暗地在附近打听着有没有适合的婴儿。卖儿卖女什么的打从前几朝那会儿就有,五六岁的女娃以及成年的男丁价钱最高。前者要么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要么就是卖进那腌脏之地。其实像三岁以前的小婴孩因为正是最容易夭折的年岁,反而买卖的并不多。当然这只是风调雨顺的年景,若是宅荒之年……还没一头耕牛值钱,一两一个随便挑随便选,说不定还能遇到买一送一,甚至买一送三大促销。 “恩。”李君苒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你这丫头……咋能自己个儿就同意这事?”一旁的李徐氏自从前两日知道自家小闺女竟然在计划买婴孩,然后准备偷龙转凤换走那个罗氏的孩子后,心里一直很不舒服。当年为了保护自家小闺女。李徐氏咬牙将小七柳卖进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纵然有千百般无奈,可对于当娘/的李徐氏而言,这么做不亚于割心头之肉。将心比心,李徐氏是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种母子分离残忍之事。 “娘,你先别哭,先听柳儿说好不好?”李君苒见李徐氏说着说着又开始水库大泄洪,只好耐心地将有些内幕跟李徐氏再说一遍。其实之前她也曾提过那些事,只可惜李徐氏当时光顾着哭,压根就听不进去。 “娘,柳儿这么做也没错……若是我们不插手这事。罗氏那孩子多半保不住。现在这样,兴许还有一丝母子团聚的希望。”李君杨也帮着李君苒轻声地劝慰道。 “那,那个买来的婴孩呢?那孩子就不无辜了?” “呃……”李君杨一时语顿。是啊,那孩子就不无辜了? “娘!且不说现在根本就没有适合的婴孩。即便真能买到,造成母子分离的也是这婴孩那亲生爹娘!”李君苒见李君杨被李徐氏给绕糊涂了,便不客气地点破了其中关键,“我们不就是为了让那位罗小姐不至于母子分离,才另外找个孩子嘛。再者说,被换下的婴孩可是程府唯一的大少爷。想来日子也不会很差!” 李君苒根本就不能理解李徐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之前只觉着李徐氏性子太过绵软,这才让李小冯氏以及前头两个妯娌压制欺负了近十年。虽说关键时刻因为天性,为了自家一双儿女也有坚韧强硬的一面。谁曾想现在这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这坚韧强硬的属性被削弱到几乎没有,圣母光环反而持续发光发热中。 原本,八姨娘那边知道程张氏假怀孕,准备拿罗氏肚子里那个顶包后,便想趁乱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调个包什么的,让程张氏“生”下女儿。而李君苒自然也准备添一把火,将女婴换成男婴,回头再想法子让那位被骗婚的罗小姐带着亲生儿子去京城找程老夫人。现在既然答应了程语嫣,这计划不得不改一改了。 “可是……” “好了!明子媳妇,你有时间在乎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孩子,不如抓紧时间再给老婆子添两三个小孙子。”要说还是李崔氏给力,三言两语让李徐氏哑口无言不说,还让水库不再泄洪。 连带着七叔祖也跟着连连点着头,打趣道:“嗯嗯,老大媳妇是该再添几个小子了。这年哥儿跟柳儿丫头过了年都该满九岁了。” 李徐氏羞红了脸,见着一旁嘿嘿傻笑的包子爹李正明,有些恼怒地将手伸到了包子爹的腰际,然后轻轻地拧了拧。怎奈包子爹李正明皮厚,痛感并不明显。反倒是将李徐氏的手指给拧疼了。 “柳儿,若明日那位程府大小姐当真将户籍还有那房契送来,你当真要住那屋子?”平心而论,李正远并不赞成李君苒去住程语嫣的宅院。 “住,为什么不住?”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昨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不仅柳儿住在镇上,还有太爷爷、阿奶、爹娘小叔还有小哥都一起住撒。师姐给的宅院其实就在柳儿买的那闹鬼宅院附近。明儿,等师姐让人送来了东西,我们就驾着牛车去隔壁镇。” “明天就去隔壁镇?柳儿,是不是早了点?那位罗小姐……”李崔氏没想到李君苒这么就想着去隔壁近百里外的清水镇。 “阿奶,柳儿听说清水镇可比越镇大多了,我们总得置办些家用吧,还得帮小哥买些要用的文房四宝还有四书五经不是。更何况柳儿身上的毒,怎么都得大点儿的地方才能找到更好的大夫不是?”李君苒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爹,我们说好的车篷蓬做好了吧。” “早做好了。你这丫头一直待在镇上,这车篷子都做好好些天了。” “那就好。明儿我们全家一起去隔壁镇好好逛逛!” “老头子就不去了,就在这里帮着看院子也是好的。”七叔祖稍稍斟酌了一下,决定这一次就不凑什么热闹了,而是选择留下来。毕竟这年岁大了,舟车劳顿之苦还是能免则免的好。当然等下一次越镇这边大集时,也就是农历十二月十五,再坐自家骡车去镇上小住几日。等到二十八自然是要回来祭祖过年的。至于年后……再议了。(未完待续。) 240 既然敲定了行程,剩下的事儿就容易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语嫣果然如约派来了身边的夏嬷嬷。夏嬷嬷来到二房见着李君苒后并没多说话,而是阴沉着脸递给李君苒一个四四方方的梳妆盒。李君苒虽说之前并没有跟夏嬷嬷单独相处过,好歹也在静雅轩待了大半年的时间,总觉着眼前的这位夏嬷嬷透着些许古怪,但这丝疑虑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而已。 程语嫣托夏嬷嬷交给李君苒的那个梳妆盒里如预料那般放着新户籍以及房契。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五张银票以及银锭子。虽说这五张银票的面额都不大,一张五十两面额,两张十两面额,外带两张五两面额的。银锭子十个,都是一两一个的小银锭,所有的银两加起来正好一百两。若是算上办理新户籍的开销以及那一进的宅子,总价值显然已经超过了五百两。 可以说这一次程语嫣算是下了大血本了。要知道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存下几两银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物价真心不贵。菜包子鸡蛋什么的都是一文钱一个,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千个菜包子了。程语嫣这位程府嫡出大小姐每月月例银子好像也就二十两的样子。 李君苒并没有过问程语嫣这些家当是如何置办下的,想来多半是程张氏的嫁妆体己。李君苒也没觉着程语嫣额外支付给她一百两银子有什么不妥,要想马儿跑总归得让马儿吃饱草才行。充其量程语嫣这一次用的是撒了金粉的上等优质夜草。反倒是夏嬷嬷一直阴沉着脸。别是心疼这些银子吧。 李君苒眨了眨眼,随后笑道:“嬷嬷,银子一个字儿也没差。” “哼!”夏嬷嬷果断地拿着她那俩大鼻孔对着李君苒。 李君苒也没在意,像夏嬷嬷这样身为大户人家嫡出小姐身边亲信的奶嬷嬷,自然自恃自己个儿身份,对于那些个低级小丫头能拿鼻孔对着已经算客气的了。 “若是没问题,那就走吧。”夏嬷嬷冷冷地开口道,“大小姐让老婆子顺道儿将你送出城。” “这位嬷嬷……” 李徐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让夏嬷嬷直接给打断了:“不是说要去隔壁清水镇求医嘛,坐马车快些。” “既然这样。老婆子给柳儿丫头一道吧。你们就坐牛车。后头慢慢走。我们在清水镇义庄前头的清水茶摊那儿碰头好了。”李崔氏见自家儿媳妇面露犹豫之色,便斟酌了一下,甚是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李崔氏口中所提到的茶摊位于官道之上,距离清水镇义庄不过几百米。是往来清水镇必经之处。李崔氏虽说不曾出过远门。也曾听人提过此处。相约在茶摊。倒也不怕失散。 李崔氏如此安排自然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只是李君苒见夏嬷嬷目光疑似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中越发疑虑了。 因为打算全家出动,去清水镇逛逛。早在昨晚上便将行李包裹给打包准备好了。现在最多也就是将原本一家人乘坐牛车优哉游哉地去隔壁清水镇的行程安排兵分两路而已。一路自然是李君苒这个伪病人外加美其名曰照顾自家小孙女儿的李崔氏,搭乘夏嬷嬷所乘坐的马车前行一步。另一路则是由包子爹李正明负责驾牛车,带着李徐氏跟李君杨紧随其后。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再绕路先去越镇,而是直奔官道去清水镇。 这一次李君苒外出求医有些高调。原本李君苒并不想这么高调来着,不过有些戏该演时还得装装样子。谁曾想这一装不要紧,直接将四房那边给惊动了。说起来四房的理由也是一套一套的,总结下来便是三郎也中毒了,虽说服用了程府那位非常心善的二小姐给的解药,身上的毒也确实解了一大半,可剩下那些不是还没有解嘛。所以……你们不会想眼睁睁的瞧着三郎去死吧。 其实三郎所中之毒本就没有李君苒那般严重,服下解药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至于身上那些余毒,只要乖乖地在家再喝几帖药,最近大半个月里吃的稍稍清淡一些,忌些油水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四房上上下下什么品行?即便昨儿程语瑶又是拿出所谓的解药,又是掏银子,零零总总算下来已经收了不少好处。但对于四房这种又便宜不占是傻子,秃子经过他家门都想拔根头发下来的主,若是放过这次坐马车去隔壁清水镇瞧(蹭)大夫的机会,那才叫见鬼了。 二房这边自然不愿意路上再多个三郎以及三郎后面的一串尾巴,谁曾想还没等开口,夏嬷嬷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也不晓得这位夏嬷嬷是怎么想的。既然马车主人都同意了,作为蹭车人自然不好反对。更何况,李君苒也想知道这位夏嬷嬷在打什么算盘。 李君苒借着低头咳嗽让人搀扶的间隙,压低了嗓门叮嘱搀扶她上车的李君杨记得带上小鸽子,随后便病歪歪地上了马车。李崔氏抱着个不大的包裹也跟着上了马车。 幸好夏嬷嬷所乘坐的马车够大,除了夏嬷嬷、李君苒跟李崔氏外,之后又挤进李正泰一家四口,竟然也没觉着太挤。当然,也不宽敞就是了。 按说李君苒所中的毒更严重一些,可当三郎被他老子李正泰抱进马车厢时,李君苒这才注意到三郎的情况似乎比预想中还要严重好多。原本胖嘟嘟白团子似的的小脸蜡黄蜡黄的,整个一失了水分起了皱纹的老苹果。 莫非……程语瑶所给的解药有问题? 依偎在李崔氏怀里的李君苒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个念头来。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她可没打算出手。 小七柳所残留给她的关于四房的记忆其实并不多。但唯一感官就只有一个字“惨”。自家包子爹李正明虽说是嫡出儿子,却因为不受亲爹李平海待见,连带着妻儿三个在四房地位也是最低下的。什么脏活累活全丢给了李徐氏,干活多吃不饱也就罢了,小七柳跟李君杨还要被前头几个年长的堂哥堂姐欺负。这里头就属隔壁二伯家的五梨欺负的更多。至于缘由据说是因为小七柳是三个孙女里头长得最漂亮,而五梨就长得稍稍差强人意了一些。有时候小七柳跟李君杨稍有反抗,五梨便会搬出她那同胞哥哥三郎来。三郎毕竟年长几岁,平日里又深得李小冯氏的宠爱,后果可想而知。 之后小七柳会被李徐氏卖进程府,也是为了避开李小冯氏将她卖去那腌脏之地。而最初出这个主意。甚至亲自找来**的可是小七柳那二伯李正泰。若不是在程府当丫鬟。小七柳何至于被三姨娘活活打死? 所以这笔账,乘着这会儿在同一辆马车上,是不是该好好的算一算?算账什么的,李君苒自问还是挺喜欢的。仅次于看戏。 李君苒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五梨。毫无意外地从她那张涂了厚厚一层劣质香粉的脸上看到了嫉恨。都说一白遮百丑。其实五梨的五官长得并不差。虽说现在是一脸的婴儿肥。勉强也算可爱的小萝莉一枚。偏偏五梨很不幸地遗传到了自家老爹李正泰那黝黑的肌肤,加上李钱氏本身的肤色也有些偏黄。所以一向很爱美的五梨很早便开始护理自己的肌肤。经过几年的努力,原本跟煤炭似的肌肤可算变成了非常健康的小麦色。可惜。五梨依旧很不满意,小小年纪就学着在脸上刷涂料,而且还是劣质涂料。小孩子的肌肤本就娇嫩,加上那涂料,呃,那香粉因为制作工艺的关系,含了分量不轻的铅粉。铅粉这东西对于增白效果是真心不错,可对于身体的损害就…… 五梨的皮肤在李君苒这枚现代娃看来,若现在开始重新护理,还是来得及的。可若是继续这么刷涂料下去,毁容那是轻的,能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也不好说,危及自身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圣母的李君苒想都没想过要阻止。 李正泰眯着眼,望着面前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李君苒,眼中的惊喜与贪婪一闪而过。李君苒虽说回李家屯已经一个多月了,上四房那儿也不止一次,可要说跟李正泰面对面接触还真没有。也难怪李正泰这会儿看清比两年前胖了一大圈的李君苒后,甚是惊喜了。 早在两年前,目光如炬的李正泰便瞧出他那三弟家的小丫头长得很不错,虽说偏瘦弱了一些,但五官相当精致。回头只要好生喂养到成年,等那五官长开了,必是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美人儿。若是再让经验丰富的**子好好调养一番,将会是何等的娇艳动人。到时候只要出点银子就能…… 一直在为两年前谋划了老半天最终却未能成事深表遗憾的李正泰见到李君苒后,本就不安分的那点子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柳儿丫头啊,你怎么好端端的也中毒了?”李正泰用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对着李君苒说道。殊不知在李君苒的眼里,李正泰整个一没安好心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李君苒一脸懵懂地看向李正泰,在李正泰灿烂如花的笑脸注视下,十分“害羞”地低下了头。因为位置的关系,李君苒正好可以瞧见李正泰果真没安好心。 尼玛,不会真的那么禽兽吧,而且还是变态级。一想到曾经的小七柳可能被曾经的亲二叔yy过,李君苒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前头害死小七柳这笔账还没清算呢,现在竟然还敢对她起色心?电光石火间李君苒便想好了怎么处理那些个心怀不轨之徒。试问还有什么比没收作案工具更狠的?当然这么做也有可能让这些个坏人心里越发扭曲。 这边李君苒还在暗暗思忖着哪种法子最有效且后遗症最少,那边早已起了歪脑筋的李正泰见李君苒脸色比之前又差了许多,便越发关心地开口道:“柳儿别怕。二伯在呐。若真是那程府下得毒,你可要跟二伯说。二伯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李正泰的话音还没落下,同坐在马车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李正泰。连带着端坐在正中软垫上的夏嬷嬷也斜着眼睛瞄了李正泰两眼。 这人没病吧。是不是忘了这会儿这是坐在谁家马车上了? 当然,坐在李正泰身旁的妻儿只看了自家男人(老爹)一眼后,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李君苒,目光比之前自然越发不善。 “四房二小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柳儿丫头什么时候中毒来着?不过是娘胎里带来的虚弱之症。程府大小姐心善,心疼着我们家柳儿丫头,不仅打听到临县有位大夫医术了得。还特意派了身旁的嬷嬷给带个路……再说了。要不是正赶上顺路会经过……” 依偎在李崔氏怀里的李君苒都忍不住想给自家阿奶投个赞了。除了昨日来家里的程府诸人以及里正族老们知情,也确实没有将中毒之事在整个李家屯里张扬开来。方才在二房众目睽睽之下也只是说身体不好要去外头求医而已。偏偏四房也只是说要带三郎去清水镇瞧病,因为顺路这才求着夏嬷嬷能否搭了个顺风车。 当然,四房不过是当着夏嬷嬷的面。做些表面文章。事实上。还想着占便宜。跟在李君苒后头瞧大夫,不仅问诊费可以省下,连带着药钱住店费这些都能省了。 谁曾想。这般抹稀泥的想法,直接让李崔氏给点破了。 “哪能呀,瞧二婶说的。”李钱氏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来。可惜两家人早已撕破了脸皮,若不是夏嬷嬷,或许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了下来,气氛甚至有些凝重。除了三郎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外,再无旁的动静。 虽说走的是官道,可这路在李君苒看来还是黄泥路。大晴天黄沙满天飞,下雨天一个大坑套小坑。要想富先修路,这话一点都没说错。也亏着程语嫣所友情赞助的这辆马车避震不错,马车上的座椅垫着厚厚的软垫。可饶是如此,李君苒那娇嫩小屁股还是被震得麻麻的。 “柳儿丫头,饿了吧。”李崔氏见李君苒情绪有些萎靡,便轻声问道。 李君苒摇了摇头,从怀里翻出个小荷包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荷包,从里头拿出龙眼般大小的一颗糖果。不等李崔氏回过神来,李君苒便将小糖果塞进了李崔氏的嘴里。 “阿奶你吃。” 糖果入口即化,微酸中带着甘甜。 李崔氏并不知道自家小孙女给她吃的什么东西,虽然在此之前可以说从未见过。可那又如何?自家小孙女还会害她不成?就像几个月前,那两只会下绿色蛋壳的大黑跟小黑一样,好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瞧见的,更别说吃到了。旁的不说,自从每天都能吃到那绿壳蛋后,她那身子到底比半年前更利索了。 打从上了马车便一直盯着李君苒看的五梨见李君苒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眼睛顿时亮闪闪的。尤其看到李君苒从荷包里拿出圆滚滚的一颗糖果后,越发坐不住了。 “给我!”虽然时隔了近两年,但对于五梨而言抢三叔家小堂妹的东西,那是理所应当的本能。可惜李君苒可不是小七柳,早在她拿出荷包时便料到了五梨可能会有的反应,这会儿见五梨一把抓住了她手里的小荷包,立马伸脚飞踹了过去,正中五梨本就不怎么挺的鼻梁。 因为惯性,五梨整个身子重重地撞在了马车车厢内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连带着疾驶中的马车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偏偏好巧不巧地马车整好经过一个不小的深坑。失去平衡的马车一下子侧翻在了路上。就在马车侧翻的瞬间,李君苒一扬手,一大把能致使人陷入昏迷状态的药粉直接撒在了车厢里,随后抓着李崔氏的手瞬间回到了自家庄园里。 夏嬷嬷果然有问题。只怕程语嫣做梦都不会想到,前世那个跟她绑在同一条船上的夏嬷嬷这一世竟然会背叛她。当然,在李君苒看来,夏嬷嬷的背叛,属于人之常情。一边是喝自己奶水长大的小主子,另一边则是唯一的亲骨肉,确实挺不好选择的。只是不晓得,若是夏嬷嬷知道她选择的那个亲儿子其实早已被那个赵珺辰下令给处理了,会不会后悔。 负责驾车的是陈小栓,就在马车侧翻的瞬间,本能地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可即便如此,还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跟着摔倒在了地上。陈小栓的运气并不好,因为落地时撞击到地上的硬物结果磕破了头,血流了一地不说,腿还让受惊吓的马儿给踩了一下,直接被踩断了小腿,晕厥了过去。 可要说陈小栓的运气其实也不算太差,至少捡回了一条小命。因为没过多久,马车侧翻引起的动静很快便将就在不远处守株待兔的某些人给吸引了过来。那些人见到流了一地鲜血已经晕厥的陈小栓也没理会,只当陈小栓已经当场翘了辫子。 那些人手脚甚是利索地打开了车厢,见到车厢里被摔晕过去的五人后,彼此对视了两眼,随后默契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这章昨儿的 241 五梨失踪了。 躲在自家庄园里的李君苒目送着已经昏迷的五梨带着一脸的血,被那些人干净利落地装进一个黑色麻袋里,随后抬进另一辆马车上。马车飞快地朝着越镇的方向驶去。虽然马车上并没有明显标志,但李君苒知道这事是程府那位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自作主张,瞒着程张氏还有程语嫣偷偷下的黑手。可惜这些人将五梨当成了她。 李君苒不知道这算不算现世报。两年前,小七柳的二伯李正泰动了歪心思,教唆着李小冯氏将小七柳卖去那腌脏之地。结果因为李徐氏的当机立断,小七柳自卖为奴去程府为奴十年。而今日,李正泰的亲闺女被当成她的替身,不仅被下了哑药,而且还会被卖去歌坊。就连接手人都是同一个,秦歌坊的秦妈妈。 李君苒低垂下眼睑,喃喃自语地一句:小七柳,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不? 当然,李君苒也不会让五梨在秦歌坊太久。毕竟一支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李氏子孙有人在歌坊当歌姬,对于整个李家屯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且过个三五天,再悄悄地将消息传到李家屯好了。 “柳,柳儿丫头……”正当李君苒走神在考虑如何处置五梨时,一旁惊魂未定的李崔氏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吃惊地望着面前那块几近透明的镜子。镜子里人影攒动,李崔氏只觉着自己就站在侧翻在地的马车旁,偏偏眼前这些人就是瞧不见自己。瞧见这些人手脚利索地将五梨装进那个黑色布袋。二话不说抬上另一辆马车直接就走后,李崔氏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嗓门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柳,柳儿丫头啊,他,他们这些都,都是什么人呐?” “不太清楚。左不过多半是程府的人。” “程府的人?那他们抓走五梨丫头……” “弄错了吧。许是将五梨当成了柳儿了。”李君苒关上了面前的显示屏。 都说“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一而再再而三拖程语嫣后腿的程张氏(包括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李君苒不晓得该对程语嫣表示同情好咧,还是默哀三秒好咧。说起来也是程语嫣好不容易跟她谈妥了条件,那边自家亲娘还有身旁那位喜欢自作聪明的张嬷嬷便开始添乱。只怕她那位二师姐心里也郁闷的很。好好的人情就这么给浪费了。虽说收了银子不干活不是她李君苒的风格。但对于一而再再而三惦记自己小命的人,若再隐忍下去,别活了! “那,那个五梨丫头……”李崔氏虽然很不喜欢四房的人。但对于五梨此番遭遇。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毕竟这一次是真的当了回替罪羊。代替她家小孙女受罪。 “阿奶,五梨不会有事的。一会儿我们安全后,柳儿便找人给程府大小姐送信。好不好?” “也好吧。这事……柳儿你可别忘了。” “不会不会。”李君苒连连保证道。 “那就好。”长呼了一口气的李崔氏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回环顾了一下四周,李崔氏发现四周气候宜人,鸟语花香,就像身处仙境一般。 “柳,柳儿丫头,这,这里是……咋这么漂亮啊?”李崔氏只觉着身体暖乎乎的,甚至还有点热。毕竟,李君苒那庄园里的季节已经是初夏了,而外头正值隆冬。 “阿奶,这儿是柳儿最大的秘密所在。”李君苒拉着李崔氏朝着树林深处的小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跟李崔氏介绍一番。 庄园虽说还是那么点地方,但经过李君苒与尹小莲这些日子的努力,比起最初时那景致是越发秀丽了。 穿过了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李君苒带着李崔氏径直来到了小屋前。还没进门,李君苒便嚷嚷开了:“莲姐姐。” 正在屋里织布的尹小莲听到李君苒的声音里,立马从织布机前站起了身,打开了房门。 “柳儿妹妹,你……”尹小莲初见到李崔氏时愣了一下,随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李崔氏行了个曲礼,“尹小莲见过老夫人。” “什么老夫人不老夫人了,你就是柳儿丫头提过的那位莲儿姑娘吧。以后跟着柳儿丫头叫老婆子一声‘阿奶’就行。要不,叫‘老婶子’也成。”李崔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尹小莲。只见尹小莲一身鹅黄色的百褶高腰罗裙,搭配嫩绿色绣花短襦,虽说长得有些妖媚,但这一身装束反而被显得整个人素雅得体。 李崔氏并不喜欢那些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子,尤其知道尹小莲曾经还是程府九姨娘,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但从李君苒那儿得知尹小莲的遭遇后,倒是最尹小莲多了几分怜爱。现在又细细观察了一番后,自然是越发满意了。 “我,我真的可以叫您一声‘阿奶’吗?”尹小莲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自从儿时被那花子拐卖,几经转卖进程府,我以为这辈子……” “莲姐姐,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从今往后,莲姐姐你便是柳儿嫡亲姐姐,柳儿的阿奶自然也是莲姐姐你的亲祖母呀。阿奶,您说是吧?” “是了,是了。就你这小丫头机灵。”李崔氏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戳了戳李君苒的额头。 李君苒笑了笑,将李崔氏交给了尹小莲:“莲姐姐,你先陪阿奶说会儿话。” 尽管李君苒并没将话说完,但尹小莲已经意识到了不太对劲。想来也是,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状况,她那个柳儿妹妹又怎会好端端地将李崔氏给带进庄园里。 “柳儿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尹小莲很是担忧地看向李君苒,“我记得昨晚上你不是跟我说今儿打算来个什么全家总动员,全家人坐那牛车去清水镇逛庙会的嘛。现在怎么……是不是那位程府大小姐没让那个夏嬷嬷把那房契跟新户籍给你送来?我就知道,这程府的主子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李君苒根本就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尹小莲一口气将话说完了,这才逮到了说话机会。几个月相处下来,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总是慢悠悠的关系,尹小莲那性子是越发急躁了。对此,李君苒有些无奈,苦笑道:“不是啦。莲姐姐,你先别激动,一会儿让阿奶跟你解释好不好?柳儿我得先出去了。” 话音还未落下,李君苒便身形一闪,选择走出自家庄园。李君苒的时机把控地不错,周边正好没什么人,要不然就这么突然出现突然消失,非得吓死一干宝宝不可。(未完待续……) ps:又迟了╮(╯▽╰)╭ 242难兄难弟,三只大大肥羊(上) 李君苒眨了眨眼,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她只觉着头晕的很,后脑勺甚至还在隐隐作痛。屋子里有些昏暗,等眼睛适应昏暗的环境后,李君苒微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并不大,四四方方的格局,瞧着样子最多也就是二十多平米的样子。但是整间屋子很是简陋,甚至还有些残破。除了靠墙的土炕上铺着大半张破草席外,就只剩下靠近门的附近有一张瘸了一截只有三条腿的长板凳。 “……”啊,她这是又穿了? 可能再次穿越的念头只在李君苒脑海里冒出个小幼苗,便让超级淡定的李君苒一巴掌给拍飞了。没办法不淡定,换做任何一个人短短半年时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穿越体验,若再一次中奖差不多也麻木了。更何况,根本就不是再次被迫中奖。 之所以这么肯定,也只因为李君苒已经在苏醒后的第一时间里就跟还在自家庄园里李崔氏还有尹小莲取得了联系。 望着眼前空空无一的屋子,李君苒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不如再穿一次呢。不过转念一想到程府那位庶二小姐,同是穿越同行的程语瑶极有可能铁青着脸,李君苒顿时乐了,心里那点子不痛快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老话怎么说来着,快乐是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因为有了比较,这心情才会越发高兴(或者郁闷)。 尽管李君苒这会儿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但她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来。甚至连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也不敢挣脱了。没办法,谁让她这会儿的身份是肉票来着。 没错,她李君苒被人绑架了,确切地讲是遇到一群拍花子(也就是人贩子)。其实在古时,人口买卖是合法的,当然得有合法资格以及正规手续,也就是伢行跟伢婆,这一点在天启朝也差不多。在风调雨顺的年景,赶上家中变故,或者遇到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当家人。为了银两卖掉亲骨肉或者媳妇的也不少见。更何况灾荒之年为了生存卖儿卖女的就更多了。 话说当日小七柳不就是这么被亲娘李徐氏给卖进程府为奴十年的嘛。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类人,就是为了钱财,游走于村镇之间。瞧见年岁不大的孩童或骗或抢或用迷药。总之是想尽一切法子将人弄晕了然后拐带到外地。这些个拐来的孩子。自然也分三六九等。最底下的那档多半打断了腿或是毒哑了,然后丢到大街上乞讨。五官端正略有姿色的极有可能卖去歌坊等腌脏之地。虽说容貌越出众价钱越高,可毕竟没有户籍属于黑户手续也不齐全。愿意掏银子买下的那方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会压价。可即便如此,卖个几两银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上头的两类所能得到的银两自然比不上绑架那些个财主家的宝贝金疙瘩,借此讨要赎金获利大。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记忆里那个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古国还是眼前这个架空在历史长河,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地球的天启朝,只怕都少不了这些个为了银子铤而走险诱拐孩童的混蛋们。记得老马的资本论曾说过,“为了百分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李君苒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她才闪出自家庄园,给磕破了脑袋血差不多流了一地,已经昏迷即将翘辫子的程小栓喂了一颗救命丸以防万一,就让她遇到了一辆匆匆从清水镇方向疾驰而来的马车。驾马车的那位马车夫见发生了马车侧翻事故,侧翻的马车旁孤零零地站在一个瞧着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女孩,一脸的惊慌无措表情,便喝住了马车。之后还不等李君苒回过神来,那位马车夫便闪到了李君苒跟前,然后二话不说直接点了李君苒的睡穴,动作甚是娴熟地将人往马车上一丢,跳上马车走人。 哦哦哦,传说中的点穴耶~~ 哦哦哦,传说中的轻功耶~~~ 李君苒昏迷前一秒虽然大叹不妙,但还是架不住骨子里的那份兴奋,丝毫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坏人,一个武功了得的坏人! 苏醒后的李君苒在回忆完之前发生的事儿后,有点没心没肺地幸灾乐祸起来。在她看来,程语瑶那个穿越同行虽然有女主光环在身,不过经过前头的重生嫡姐程语嫣孜孜不倦地挖墙脚,外带她这个例外在一旁捣乱,光环的效果已经微弱了不少。原本程语瑶从那个总喜欢自称苏林的楚祈还有熊孩子赵珺辰那儿借到了人手,还用掉了好不容易抓住把柄拿捏住的夏嬷嬷这枚棋子,就是为了抓她。 结果咧? 前头程语嫣的亲娘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自作主张,也在差不多时间里找人在去清水镇的路上挖坑围堵,可惜抓错了人,把五梨给抓走了。之后又非常好运地遇到了武功甚是不错的拍花子组合,见她孤身一人,就毫不犹豫地将她给拍晕绑走了。而程语瑶借来的那些人就在距离事发地只有几里外,清水镇旁的清水义庄后头,等着夏嬷嬷将人带去。 想到此,李君苒真的很想笑。谋划算计了那么久,到头来白辛苦。这一刻李君苒还是蛮想瞧瞧程语瑶知道真相后那张估摸着会铁青的小脸,一定比六月里饱餐一顿冰镇沙瓤大西瓜更痛快! 当然,低头闷笑后,李君苒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老实讲,她现在的处境可真的不太妙。毫不心疼地又花了一百两,李君苒可算是了解了自己现在的大致情况,稍稍捋顺后,也不晓得该赞一声好运气咧,还是长叹一句倒霉。 她遇到拍花子了。而且还是一群武功不差,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最善良的一个身上都背着两条人命,就更别提匪首独眼金龙张大头了。那个张大头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而是大小眼。那只小眼睛的左眼跟寻常人比其实也没小多少,至少在李君苒看来比那些个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像没睡醒的那些人的眼睛大太多了,而且还是卧蚕眼哦。问题是那只大眼睛的右眼,整个一漫画里忽闪着星星亮闪闪的美少女那大眼睛似的。 一边是牛眼(放大版杏眼),一边是小规格卧蚕眼,能长成这样。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张大头从小就没少因为他的这双大小眼受人排挤与欺凌。以至于长大后这心里就有点扭曲了。虽说现在戴上了眼罩,盖住了那只漫画中美少女般的大眼睛,但举凡若是让他知道有人敢嘲笑即便只是偷瞄他那脸……一句话,后果自负。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老大的张大头心里有问题。手段残忍。那些个手下自然也良善不到哪里去。若是劫富济贫的侠盗也就算了,偏偏李君苒运气不怎么滴,遇到了一群悍匪。一群手段残忍,一旦发现风吹草动意识到不对劲就会立马将手上所有肉鸡给直接宰杀掉的亡命之徒。 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将头转向屋子里唯一的通风口,目测大约一米半高的一个小窗户。窗户并不大,插着比成年男子大拇指般粗的铁条。李君苒估算了一下,按着她现在的小身板爬过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于所谓的铁条,在李君苒眼里就更不算什么问题啦。若不是屋子里还有旁人昏迷着,她拿出火焰喷枪熔掉几根铁条,还不是几秒钟的事儿。 可惜,屋子里还有旁人。 这一次,抓了李君苒的这些个亡命之徒可谓大丰收。因为清水镇正是一年一度新年祭,赶庙会的时候。这人来人往的时候可不就是拍花子集体找年货的时候嘛。于是,这些人抓了好几只肥鸡,连带着肥羊也抓到了三只。 那些个小肥鸡这会儿正关在隔壁的小屋里,估摸着已经苏醒了好几只,隐隐约约地传来好些哭泣声。至于那三只肥羊,自然得单独关押,这不不就跟李君苒关在了同一间屋子里嘛。 竟然将她当成肥羊……李君苒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想到自己为了装病明明已经化了妆,还是被那些人归类到肥羊这边,都不晓得是该赞一声眼光毒好咧,还是骂一句倒霉好咧。当然,李君苒也不愿意被划分到肥鸡那一块,因为人太多,着实不利于自己回头开溜。 至于带着那些人一起跑路,李君苒暂且没想过。黑压压的带着一队人跑路,举凡中间只要有个人弄出点动静来,所有人都完蛋。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嘛,关键时刻一定会有个人,而且多半是美人儿一定掉链子,然后影响一队炮灰。当然,这种时候估摸着男猪脚也该从天而降,来个英雄救美。问题英雄救的是美人儿,该倒霉掉的炮灰可不还得炮灰掉嘛。 李君苒怎么看怎么看隔壁都没发现有可能将男猪脚勾出来的美人儿。不过话说回来,能多造几座浮屠时还是得造点儿。所以这事……回头再说。 李君苒探着脑袋透过小窗户,发现窗外的天色可算是渐渐阴暗了下来,瞧着架势极有可能会下雪。事实上,今天的天气并不怎么好,虽说早晨时出了会儿太阳,可等夏嬷嬷坐着马车赶到李家屯二房这边后没多久,这天就一点点阴沉下来了。 若是下雪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且不说逃跑时会留下脚印这个明显的痕迹,光是夜晚在气温骤降的山区逃跑,就已经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儿了,更何况还在下雪天。可是若今天晚上不跑,李君苒真的怕明天出现变故。夜长总是容易梦多。 “嗯唔……”正当李君苒在跟自家肥耗子商量具体逃跑路线时,只听得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声,若没听错应该是其中一只肥羊苏醒了。李君苒当机立断选择了继续(装)昏迷,因为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用晚膳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其中一只肥羊完全苏醒过来,紧锁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股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寒风吹进了屋子里,吹得李君苒那小鼻子痒痒的。 哎呀,好想打喷嚏。 “阿嚏!”就在李君苒差一点点没能忍住时,躺在土炕上的其中一只肥羊率先打了个喷嚏。一旁另外一只肥羊眉头紧锁,喃喃道: “小安,孤冷……” 孤? 怎么个情况?李君苒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未完待续……) 243难兄难弟,三只大大肥羊(二) 当李君苒从自家胖耗子那儿弄清楚某人真实身份时,忍不住感叹一句,果真是一只好肥的羊。就是不晓得那些个凶神恶煞的拍花子们若是知道了眼前这个连连喊孤冷的小屁孩那真实身份后,会不会狗急跳墙,不要所谓的赎金,然后直接跳到最后一步,把人给撕票了? 要知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民不与官斗。别看以张大头为首的这批亡命之徒凶狠手拉,杀人放火坏事做绝,可真若派军队什么的前来围剿,只要带队那位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有那么点真材实料,想要歼灭眼前这些个悍匪也并非难事。张大头自然也知道自己个儿这些个手下几斤几两,所以每次挑选目标时,尤其准备捞一只金灿灿的肥羊时,总是特别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些个不能得罪的权贵。 而这一次,显然也是巧了。他们千挑万选挑中了吕家肥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准备下黑手时,吕家肥羊正好跟一个明显是“外乡人”小孩在那里为了某件东西,争个脸红脖子粗。不管是吕家肥羊还是那小鬼身旁竟然都没大人相陪,这么好的机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若是错过了岂不要天打雷劈? 于是,罪恶之手果断地伸向了吕家肥羊。原本吧,具体实施诱拐行动的张大头那几个手下并不想捎带上跟吕家肥羊吵架的那小鬼,谁曾想小鬼自己个儿跳到他们怀里。瞧着小鬼又是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外乡人,那就顺带捎上呗。当然,李君苒童鞋也属于顺带捎上的。 吕家肥羊,说起来跟李君苒家勉强也能算相识。李君苒上个月脱奴籍当日,嫡亲的同胞哥哥李君杨还跟吕家肥羊有过“亲密”接触来着。这番亲密接触下来,让吕家肥羊吕大宝童鞋大病了半个多月,原本肥得跟球似的身材迅速缩水,现在只有一个半李君杨那么胖。虽说依旧属于偏胖,但好歹挤在一块的五官稍稍舒展开了一些,勉强能看出长得还是挺俊朗的。 也难怪吕大宝被张大头挑中。被当成肥羊啦。吕家在越镇这一片儿。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最主要的九代单穿,就吕大宝这么一棵小独苗苗。为了自家这棵小独苗苗,相信吕大宝的老爹吕大川童鞋,一定很愿意舍得自家那点点家当…… 正当李君苒正在读取跟她关一块的那两只肥羊相关信息时。就听见耳边响起了吕大宝那高八度的嚷嚷声:“……你们赶紧的把小爷给放了……” “啪!”可惜。还没等吕大宝将话说完。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便毫不客气地请吕大宝吃了一记“五指饼”。五指饼的味道自然不怎么好吃,吕大宝左边的半边脸眨眼间便肿得跟长寿村特产大馒头似的,白里透红。相当喜庆。 “敢在老子面前称‘爷’,活得不耐烦了?” 打吕大宝的那位彪形大汉留着络腮胡,左脸颊上还有两道细长的疤痕从眼角边穿过。根据疤痕的深浅,李君苒猜测这伤痕多半应该是女子所佩戴的头饰,尾端呈u型的发钗所造成的。 李君苒在程府静雅轩里,曾有幸见过程语嫣摆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些个梳妆匣里的金银首饰。尽管当时程府的这位嫡出大小姐因为年龄的关系,没办法佩戴那些漂亮的发簪之类的配饰,可李君苒还是借着机会涨了好些见识。在天启朝不管是金银打造还是木质雕刻而成的发簪发钗,其实尾端大多都很钝,即便用很大的力气也未必能刺破肌肤。 所以眼前这位彪形大汉左眼附近的疤痕若真是发钗所造成,行凶的女子必定是抱着必死之心破釜沉舟。能让一位纤弱女子如此不管不顾,想来当时所受到的伤害必定不小。所以咯,眼前这个络腮胡疤痕男那凶残指数在这些个亡命拍花子里只怕还排在前几位,至于脾气只怕也不小。 事实上,吕大宝才嚷嚷了那么几句便挨了揍也恰恰证实了李君苒没猜错。 “尼敢打偶……偶跟你拼了!”缺了一颗牙的吕大宝说话有些漏风。从小到大从未挨过打的吕大宝气急败坏地从土炕上跳了起来,低着头朝着自己面前的彪形大汉便直冲过去。络腮胡疤痕男再不济也是个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或许不会武功,但对付吕大宝这般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啪!” 络腮胡疤痕男单手便控制住了吕大宝不说,还非常大方了又请吕大宝吃了一块五指饼。这样好了,左右对称了,而且白里透红,很像年画里抱着鲤鱼十分富态的年画娃娃。 “好了,老三。你玩归玩,别把人打残甚至打死了。这可是能让我们哥几个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金疙瘩。等回头从吕大川那里拿到了一万两赎金后,随便你怎么玩。就算像上回那小白脸一样玩死了也没事。”从络腮胡疤痕男身后传来张大头的声音。 张大头寥寥几句话,但所含的信息量可不少。这让紧闭双眸装昏迷的李君苒甚是吃惊。一万两赎金耶,这群拍花子还真不客气。最要命的是,吕家就算砸锅卖铁真的拿出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只怕也难保他家这根唯一的独苗苗那小命,甚至小菊花很有可能变成向日葵。 咿咿咿,瞧着那络腮胡疤痕男人高马大,想不到竟然是叽叽歪歪之徒。 咿咿咿,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老四,那边那个小丫头什么时候醒?”张大头的眼角无意间瞄到丢在角落里的小丫头好像微微动了一下,便回转过头问身旁之人。那人就是之前驾着马车飞离清水镇,在官道上见着“独自”一人的李君苒,于是很是“好心”地点了睡穴将人拐上马车的那位马车夫。 “小丫头应该没那么快醒来,至少也得后半夜。” 张大头见自家老四如此说,便将注意力从丢在角落边的小丫头身上转回到了面前的土坑这边。张大头虽说生性多疑,但对自家老四那功夫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只可惜张大头这伙人并不知道他们并没太当回事的小丫头,是个彪悍的bug存在。即便睡穴当时有效,可具体效果早已打了折。本该昏睡到后半夜才苏醒的某人,这会儿早已恢复了意识不说,还在谋划着如何为自己讨回个公道,经济补偿什么的那是必须滴。 吕大宝到底不是傻子,再加上被络腮胡疤痕男连打了两个耳光,损失了一颗牙后,立马服软焉了。 “不,不要杀我。我,我爹有很多钱。你们要多少都可以……” “很好,老子就喜欢干脆的。”张大头甚是满意地点着头。张大头那性子,本就不喜欢浪费时间,尤其对那些个没完没了哭哭啼啼,死咬着牙不肯配合的肉鸡,向来只有一种处理法子:钱必须给,至于肉鸡嘛……自然留不得啦。 不等张大头开口示意,只有小啰啰将文房四宝摆放到吕大宝面前。 “那就写吧。” 吕大宝哆哆嗦嗦地拿起毛笔,沾上墨汁后稍稍润了一下毛笔,颤抖着手开始在发黄的宣纸上写字。 “不能写!”吕大宝这边才写了一笔,紧握毛笔的手便让一旁的少年给一把抓住了。 “朗朗乾坤!你们这些人眼中可还有王法?!” 少年的话音尚未落下,李君苒顿时只觉着满头黑线。(未完待续……) 244难兄难弟,三只大大肥羊(三) “朗朗乾坤!你们这些人眼中可还有王法?!”少年的话音尚未落下,李君苒顿时只觉着满头黑线。 这位小(帅)哥,你是整日之乎者也读多了然后读傻了?还是脑袋让门给夹过了?想不到竟然天真无邪得如此可爱。若不是这会儿还得装昏迷,李君苒其实挺想就这么义无反顾地直接跳起来,然后在某人耳边吼上一句:“你个二货!要找死也别连累同屋人呐。” 即便没从自家肥耗子那儿读取到某井少的具体资料,李君苒也有八九分把握,眼前这位井少多半是那种关在象牙塔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事实上,李君苒还真没看错眼。 楚恒,之前那位自称是苏林的楚祈童鞋的小九弟,现年刚满十一。 景顺帝八岁登基,如今已在位四十六年。作为一个幼年登基,在位时间仅次于高宗皇帝,天启朝第五位皇帝,这大半生就做了两件事:守住祖辈的基业,再来便是延绵子嗣。前者暂且不提,至于后者……若是真要好好絮叨一番,说上三天三夜都能不带换气的。 在李君苒看来,皇帝这差事实在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早上五点上早朝,若是没什么重大事儿顺顺利利地结束,也得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然后差不多七点``半左右吃早餐。若是赶上大事儿,早餐福利就得无期限延迟。吃完了早餐就得去御书房或批阅折子,或见大臣。忙到正午用午膳。若没什么事儿兴许还能在御书房后面小憩一个时辰。下午继续批折子见大臣…… 到了晚上,就该是使用皇帝这个职业第二个重大功能,研发第二代的关键时刻了。要知道皇帝就这么一只,后宫佳丽即便没有三千,百分之一佳丽三十总归是有的。按着一天见一个,也得轮一个月呐。很显然,三十这个数显然是不止的。这么多双眼睛就这么齐刷刷地盯着一个人。 真可谓白天忙公事,晚上研发第二代。若是没个彪悍体格扛得住嘛?先帝,也就是景顺帝老子不就是因为日夜操劳结果掏空了身子,在某次狩猎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甩甩袖子古德拜了…… 好了。言归正传。 景顺帝那身板显然比他老子结识多了。只可惜运气不太好,呃,非常不好。他研发了近四十年的第二代,自从年满十六岁行弱冠之礼随后当年便大婚。大婚第二年。也就是景顺帝十七岁时。第二代倒是一个接着一个哇哇落地。可惜一抬腿一个公主。一抬腿一个公主,帝姬就像不要钱似的以井喷模式往外冒。把景顺帝郁闷的,好似他就是一脸岳父相似的。这种情况。直到景顺二十五年才遏制住,在万民殷切期盼下,可算是盼来了一位皇子,可惜是位庶出的皇子。即便是庶出的皇长子,也把景顺帝给高兴坏了。在皇长子满月当日又是赐名,又是赐封号。 按理说,在正宫皇后凉凉没诞下嫡子前,其他宫的主位凉凉是不允许率先生下皇子的。可谁让前头十来年里正宫那位凉凉连生了三位公主。最要命的在生三公主时,竟然伤了身,这辈子都没可能有嫡出皇子了。除非景顺帝废后另外再封后。正宫不给力,其他宫的诸位主位凉凉自然迎头追上了。这不,不就让贵妃凉凉一举得男了嘛。虽说之后,宫里头依旧公主不断,好在皇子也不少。 到了李君苒穿越到了天启朝的这一年,也就是景顺四十六年年末,除了中途没熬过周岁便夭折的,景顺帝膝下目前一共有七位皇子,至于公主……光是成年的公主就是两位数二字开头。这七位皇子里,大皇子楚忱,封宸王,目前二十一岁,深受景顺帝的喜爱,一直留在京城。三皇子楚怀,封安王,年满十九岁,成年后便被景顺帝下旨赶去了属地。四皇子楚怿,封逸王,只比三皇子小半年,也已经年满十八岁,现在也在自己个儿的属地待着。五皇子,就是那个总喜欢自称苏林的楚祈,现年十五岁,来年四月便年满十六可以行弱冠之礼了。六皇子虽说比楚祈小半个月,但因为是早产,从小就体弱多病,能活到成年已属奇迹。所以虽说尚未成年,却早早地被景顺帝封为了逍遥王,目前居住在京城。九皇子,就是那位阻止吕大宝写书信的那位井少——楚恒,今年刚满十一岁。十皇子,楚恒双胞胎弟弟,楚悦。 楚恒好好的京城皇宫里不待,千里迢迢出现在清水镇这一片,总结下来七个字:熊孩子离家出走!因为对自家五哥,就是那个喜欢自称苏林的楚祈能回乡替母扫墓各种羡慕嫉妒恨,于是偷偷地跟了出来。在路上时因为听说清水镇这边有新年祭很是好奇,便过来凑热闹了。结果跟贴身照顾他的内侍小安子走散了,心宽的某人也没太在意,偏偏这时候跟吕大宝为了一件小玩物还起了争执。好巧不巧的,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团伙找上了门…… 家有不省心的熊孩子,真心伤不起。 李君苒自认为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很努力地装昏迷缩在墙角当人形布景板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傻傻地跳出来阻止。所以,某位井少会不会像身旁另外一只肥羊吕大宝那样小脸儿被凑成十分讨喜的长寿馒头,不言而喻了。 “耶呵。”许是许久不曾有愣头青撞上门来,络腮胡伤疤难破天荒地竟然没有没有打楚恒,而是用手中的弯月大刀轻轻地拍了拍楚恒的左脸颊,“小子,活腻味了?” “你,你想干嘛?!”楚恒尽管很是害怕,连带着说话声也带着些许颤音,但依旧咬了牙坚持着,“你们这些人,还有王法没?!” 楚恒的话传入眼前这些个亡命拍花子耳朵里,无疑是天大的笑话,立马引起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王法?!小子,你给老子记住了,在这儿,我们老大就是王法!” 楚恒涨红着脸,抿着嘴,藏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怒视着眼前这些笑得如此肆无忌惮的拍花子。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偏偏那份骄傲告诉楚恒,他不可以低头,绝对不可以! 楚恒那目光立马引起了这群拍花子中排名老五的那位那注意力。老五,用李君苒现代人的目光看,在这群拍花子里整个一军师的存在。当然,用军师一词来形容,真的属于高抬他太多了。应该是狼狈为奸里头的狈,可以说是一肚子坏水。 这不,当这位老五瞧见楚恒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时,便满肚子坏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老大,我咋瞧着这小子不像是普通人。” “老五,你啥意思?什么不像普通人?”络腮胡伤疤男属于空有一身力气,头脑相对而言就很简单的那种类型。 “五弟的意思,这小子别是个官家子吧。”那位武功很不错的马车夫补充道。 “哦?官家子?老子还没玩过呢。”络腮胡伤疤男顿时来了兴趣。 “……”(未完待续……) 245难兄难弟,三只大大肥羊(四) 所谓的官家子就是官宦子弟,要说楚恒的老子景顺帝是这天启朝最大的官儿也没错。就是不晓得楚恒这位尊贵的皇子若是保不住自己个儿的小菊花,让它变成了向日葵,将来会不会因为这事从一只还算正直的小正太给扭曲成欺男霸女的大纨绔还真不好说。当然,前提是这次能活下来。若是中途领盒饭了,那就不用担心这个后遗症问题了。 李君苒沉默了片刻,总觉着她应该出手。不为旁的,光是冲着楚恒那张养眼的小脸儿,就该搭把手不是。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总得你情我愿不是。强迫什么的,最是低级了。作为一个有正义感(?)来自未来的好孩子,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看着一朵娇嫩嫩的小菊花就这么被个猥琐大叔给攻陷成向日葵。 再者说,将来自家小哥李君杨真若打算走仕途之路,路上若能遇到个有背脊(后台)的权贵家的娃,不求仗势欺人,关键时刻能借一下东风也是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么。当然,跟皇子交好也挺容易牵扯到皇子间的皇位之争。好在按着景顺帝目前的身体,以及诸位皇子的年龄,近几年里,楚恒跟楚悦应该没那么容易牵扯进来。毕竟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最终登上皇位的可能性真心不高。 要说这群亡命的拍花子也确实忒目中无人了一点。知道自家老三也就是那个络腮胡伤疤男着急着办事儿,当然也是为了给楚恒一点点教训,张大头几个让小脸儿已经变成长寿白面头的吕大宝留下一封简短书信后,便心照不宣地带着一脸猥琐笑容离开了屋子。 当然临走前,许是习惯,还是将吕大宝给五花大绑了起来,甚至还锁上了房门。唯一的错漏,可能就是缩在墙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君苒童鞋,并没有再次检查。 “你,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小美人儿,你过来好不好?” 听听这对白,整个一欺男霸女的恶少VS柔弱美少女,而且还是湾湾版八点档狗血剧。就是不晓得在这关键时刻,英俊潇洒的男猪脚会不会从天而降?亦或者霸道总裁从此改吃素,对柔弱美少女一见钟情…… 李君苒一边小心翼翼地挣脱着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一边忍不住翻着白眼。哎,实在太无聊了。自从穿到这个要网没网,要电没电的天启朝,饶是她有无敌庄园在手,也架不住可供八卦(打发时间)的东西忒少。怪不得那些个权贵人家后宅整日里有事没事逗(斗)一逗(斗)了,若是不逗逗,如何打发时间?就更别说皇宫这样的明显阴盛阳缺的地方了。 许是因为走神的关系,李君苒那记白眼正好落在五花大绑的吕大宝眼里。吕大宝之前从那位排行老四的马车夫嘴里可是听说了眼前的小丫头至少要后半夜才会苏醒过来。这会儿见到李君苒在张大头等人走后便立马睁开了眼睛不说,瞧着动作好像还在挣脱绳子,立马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啊……”吕大宝本能地想叫出了声来,谁曾想才发出半个音便被李君苒那异常凌厉的目光给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生硬地嚷嚷道,“你,你个坏蛋,快放了他!” “呦呵,这还结出感情来了?放心,一会儿啊就轮到你这小胖子……”络腮胡伤疤男一把将楚恒的胳膊扭至身后,仗着身高以及体重优势,很是轻易地就控制住了楚恒乱蹬的两条腿。若不是络腮胡伤疤男就是好这一口有反抗的进攻,直接让自家老四点了**道,亦或者用个药什么的。楚恒也好,吕大宝也罢,还不得乖乖就范让络腮胡伤疤男为所欲为? 偏偏络腮胡伤疤男就是喜好这么直来直往,结果不就是让李君苒给抓到反击的机会了。 “这么肥你也下得了手?”李君苒将手中那支伪装成木簪子。实际上是带**的针筒面无表情地插进络腮胡伤疤男脖颈处后,带着明显嫌弃的口吻,开口道。 “你不是……”楚恒费力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络腮胡伤疤男后,惊讶地看向李君苒。 “继续反抗!”李君苒拿过络腮胡伤疤男丢弃在一旁的那把弯月大刀,隔断了捆绑住吕大宝的绳索。虽说李君苒只对他说了简明扼要的四个字,聪明如楚恒还是听明白了。尽管并不清楚接下来眼前的小丫头打算如何脱身离开这个屋子。不知为何楚恒还是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明显比他小好几岁的小丫头。 至于如何配合着发出那些个让人脸红的动静,楚恒也只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了。万幸的是,一旁还有个脸肿得跟猪头似的难兄难弟在。 李君苒乘着楚恒跟吕大宝在那里努力制造出一些动静,果断地爬上土炕,随后踩在那张段了一条腿的长板凳上,攀上了那扇带着铁栅栏的小窗户。 “喂,你不会打算从这窗户爬出去吧。”楚恒在心里长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眼前的小丫头再冷静,也只是个比他年纪还要小的小姑娘。更何况他从昏迷中醒来后,也曾留意过屋子里什么情况。除了那扇大门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出口外,就只剩下那扇带着铁栅栏的小窗户了。这窗户的大小虽说勉强能容下那这样的身板通过,可光是窗户上那些个铁栅栏,按着他们的手劲只怕也拧不开。更何况窗户外头正对着的是崖壁,根本就没有逃离的路。 李君苒并未理会楚恒,而是借着从怀里掏东西的间隙,从自家庄园仓库里偷渡了一瓶用青花小瓷瓶装的王水。所谓王水就是浓盐酸外加浓硫酸按着一定比例混合而成的液体。别说面前区区铁栅栏了,就连黄金这样的几百上千年不会分解的贵重金属也能溶化了。 只需几滴,眼前的铁栅栏便让李君苒给弄断了。 “哇,好厉害,你手上的东西真厉害。给窝……”吕大宝因为缺了颗牙,所以说话还漏着风。原本吕大宝本能地想直接动手抢,怎奈只抓住了李君苒那小胳膊,便因为李君苒那眼神讪讪地松开了手,“窝,窝跟尼买,好不好?” “不卖!”开什么玩笑撒,即便她换了个包装,这东西也不属于这个时代好伐啦。 李君苒将用来捆绑她和吕大宝的绳索扭成了一股,随后绑在了那缺了条腿的长板凳上。窗子距离地面有近一米五的距离,因为靠近崖壁,若是就这么直接跳虽说不会摔断腿,还是挺容易摔到那个二十多米的崖壁下面的。 李君苒稍稍拉扯了一下绳索,虽说短了点,问题应该不大。 “你们走不走?” “你……走!”楚恒见李君苒当真打算从窗户那儿逃走,虽然面色有些犹豫,但还是摇了摇牙决定博一把。 “尼们不能丢下窝。”吕大宝见此急了。能不急嘛,就冲着他那比旁人更富态的身板,铁定是要卡在窗户那儿的。(未完待续。) 246难兄难弟,三只大大肥羊(五) “尼们若不带上窝,窝,窝就喊人了。”吕大宝原也不想惊动外头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坏蛋们,可若是就这么被眼前的小丫头还是少年丢下,那他宁可谁也别想跑掉。总之一句话:要死大家一起死,若能逃就绝对要一起逃!吕大宝并不觉着他这么想有什么问题。 楚恒虽然很能明白吕大宝那点子小心思,但对此却依旧非常生气。又不是他们不想带上他,实在是无能为力。那个窗户可以说是除去大门外屋子里唯一的出口,别说吕大宝那肥硕的身子压根就没办法通过,就连他想要通过只怕也得费点力气。 这一刻,楚恒面对在关键时刻拖自己后腿的吕大宝很是不满,但楚恒从小到大那些个言传身教又告诉他不可以喜形于色。楚恒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身旁那个打从第一眼见到便异常冷静的小丫头,竟然意外地发现小丫头那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对于吕大宝那反应李君苒是一丁点儿都不觉着意外,危难时刻本性而已。 吕大宝缩了缩脖子,见眼前那个只到他胸口的小丫头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面带微笑,挑了下眉头,见自己看向她便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仰天横躺在土炕上,甚至还打着轻微鼾声的那个大胡子。 那悠闲的神情分明在对自己说:你确定? “尼,尼不能……”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丫头是真打算将自己丢下的吕大宝内心最后一根原本就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崩断了,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要死了。这么大声!”李君苒瞬间闪到了吕大宝跟前,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迎面扑鼻而来,非常的好闻。吕大宝的耳朵红红的,望着李君苒那张很是眼熟的容颜,灵光一闪,脑孩子突然冒出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身影来。 “尼君杨……尼系尼君杨总系挂在嘴边的妹妹,那个嘁柳对不对?” “是又怎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书院里总是欺负我家小哥。”李君苒挑着眉,不以为然地开口道。 龙凤胎因为是异卵,多数时候不可能像同卵双胞胎一样,长得一摸一样。小七柳小时候(也就是婴幼儿时期)跟李君杨倒是有九分相似。可现在随着年岁增长。最多也就是只有六七分相似度。所以,吕大宝能认出来并不奇怪。 “窝,窝以后……保证不欺负……” 李君苒望着吕大宝那张长寿白馒头似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毫无意外地在吕大宝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坑。 怎么办。好好玩。 李君苒忍不住左右同时开工又多戳了几个。 一旁的楚恒有点看不下去了:“那。那七,七柳姑娘,我们当真要从这窗户逃走?” 并非楚恒多心。且不说那窗户就小丫头一个人能顺利通过,关键是通过后就得面对几十丈深的崖壁深渊。虽说他从小跟着皇宫的侍卫学弓马骑射,轻功什么的也略有涉及。但说白了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饶是他运气好可以借力平安到达崖底,也是绝对带不了人的。更何况还得带一个严重超重的,还不如直接跳崖算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捡回半条小命。 所以,楚恒瞧着眼前这个至始至终都气定神闲的小丫头,想不多想也难。 所以说,太聪明的小孩有时候真的太没乐趣了。李君苒稍稍收敛了一下玩心,开口道:“有门不走,我有那么二么?” 楚恒虽然没听懂李君苒口中的“二”是何意,但前后稍稍联系一下,大致也就能理解了。可问题是,她竟然想从大门逃离,可,可能吗? 莫非,眼前的小丫头是武功了得的高手? 高手不高手的,李君苒因为没有读心术,所以没能从楚恒那里读取到这一段,但是如何离开,心里早就计划好了。从窗户走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既然能走门,还是偷个懒吧。没办法,谁让吕大宝方才那高八度的嚷嚷声还是惊动了人。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将人迷晕了再丢庄园,然后…… “闭眼!” “什么?”话音未落,楚恒只觉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就在李君苒将楚恒跟吕大宝丢进自家庄园,紧随其后也闪进庄园后没多久,屋子的大门被人一脚给踢开了。张大头提着刀率先冲了进来。 一进屋,自然看见了躺在土炕上的自家四弟,那个络腮胡伤疤男。 “四弟!” “四哥!” 络腮胡伤疤男除了脸上,可以说并没有其他伤痕,至于那张原本就在左脸颊留下伤痕的脸上,这会儿在右脸颊上又多了好些痕迹,血淋淋的,瞧着像是字。张大头皱着眉头辨认了很久,才勉强认出最后四个字,好像是“到此一游”。 到此一游?啥意思? “老大,那小丫头还有那俩小子会不会从这窗户逃了?”说话的是排行老六,外号“猴子”的瘦排骨。张大头闻声后将头转向窗户,缺了一条腿的长板凳上系着一截绳索,窗户上的铁栅栏已经被人给拗断。要说从窗户逃走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知为何张大头总觉着哪里透着不对劲。 “不可能!”老五,外号智多星的那位连连否定道,“若说那个小丫头从这窗户逃走还有可能,别忘了吕家那位可是个大块头。除非……” 老五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朝着土炕的方向倒了下去。 “不好!”感觉到不对劲的张大头甚至还来不及喊人,也紧随其后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张大头隐隐地好像瞧见了在大门口附近有个小丫头的身影一闪而过。可不是大意了嘛,其实早在看到自家老三躺在土炕上时,就该想到这里头有很大的问题。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李君苒小心翼翼地锁好了房门,乘着周边没人光速将吕大宝跟楚恒从自家庄园里放了出来。也是运气好,这群嗜血的拍花子里头武功最好的那位马车夫这会儿给吕家送书信去了,要不然还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将张大头几个一锅端了。现在拍花子里头的张大头、老三老五以及老六都让她给迷晕了。最多还剩下负责看护另一间屋子的几个小啰啰。(未完待续……) 247救或不救,确实是个问题 李君苒小心翼翼地锁好了房门,乘着周边没人光速将吕大宝跟楚恒从自家庄园里放了出来。也是运气好,这群嗜血的拍花子里头武功最好的那位马车夫这会儿给吕家送书信去了,要不然还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将张大头几个一锅端了。现在拍花子里头张大头、老三老五以及老六都让她给迷晕了。最多还剩下负责看护另一间屋子的那几个小啰啰。 另一间屋子里关押了好些小肥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年纪跟李君苒差不多大的,但更多的只有四五岁,甚至还有好几个两三岁刚刚断奶的小奶娃。这些小鬼头李君苒没打算去救。所以自然不用考虑如何摆平那几个守在外头的小啰啰。现在只要在逃离小院子时小心地避开那些负责巡视戒备的小啰啰就成。这会儿正巧是这些个拍花子张罗吃食的时候,也是逃跑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尤其等那位武功不凡的老四那个马车夫回来,再想对付这些人只怕难度会增加不少。 李君苒迷晕张大头诸人后第一时间里就将通讯设备——自家庄园出品的小信鸽给放了出去。不管怎么说,也得跟自家包子爹他们报个平安不是,这都神秘消失好几个时辰了。可惜这一次没用鸽子王来着,就是那只黑布隆冬的黑鸽子,虽说速度会更快些,怎奈大白天黑布隆冬的目标反而更明显。无奈之下,也为了不引起人主意,李君苒只好改用能力稍稍差一截的花羽军鸽。 谁曾想,这只花羽军鸽还是让某个奉命前来寻找自家表弟的妖孽其中一个手下当成野味给射了下来。也亏着李君苒为防万一连着放飞了好几只,要不然这封报平安的书信估摸着等她跟李崔氏都平平安安地跟包子爹他们汇合了,也派送不到。 正对自家神秘失踪的表弟那行踪一筹莫展的某妖孽因为这只不幸炮灰掉的鸽子,可算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天而降给力了一回,将命悬一线的楚恒给救了下来。要说这只鸽子是楚恒的救命鸽是一丁点儿也不为过。 当然,这会儿这只立下大功的鸽子还在急速飞向李君杨的路上,至于李君苒则刚刚锁好房门。将楚恒跟吕大宝从自家庄园里给放了出来。在俩人脸上喷了点清水后,楚恒跟吕大宝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我,我这是……在哪儿?”楚恒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周边的环境又陌生得很,楚恒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你们俩没事吧。第一次用那个迷迷花,分量下重了。”李君苒将早已想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指着那道上锁的门轻声道,“那些拍花子都已经迷晕了。就关在门的另一头。不过什么时候会醒来,就不清楚了。反正现在乘着没什么人,赶紧离开这里倒是真的。” 晕沉沉的吕大宝连连点着头,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系该马上走。” “等等,还有些人怎么办?”乘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楚恒当然不会有意见。可一想到方才在屋子里听到的那些个哭声,楚恒又有点于心不忍,觉着应该乘现在将那些孩子也救出来。 “什么怎么办?你别告诉我你还想去救她们!”李君苒变了脸,语气有点不善。 “七柳姑娘。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给姐打住!姐要那么多浮屠干嘛?再者说了,量力而行!救人首要前提是保住自己个儿。你若想救,你自己去,别连累人。”李君苒毫不客气地落了楚恒的面子,伸着食指戳了戳楚恒的胸口,一字一顿道,“还有!你给姐姐我听好了,你现在这条小命是姐姐我的。” “你!” “瞪什么瞪?别以为自己个儿眼睛大就能瞪人了,姐姐我眼睛也不小!”李君苒一把揪住了楚恒的衣襟,“信不信姐姐我把你弄晕了。丢回那屋子。到时候别说你那小菊花不能保住,就连小命……” 楚恒虽然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会提到什么菊花,而且还在前头加了修饰词一个“小”字,但聪慧如楚恒。稍稍沉思片刻也就猜出了大致意思。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楚恒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而变黑。楚恒虽说生在帝王之家,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阴私丑陋的一面,但平心而论还从未见过如此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在短暂的接触里让他见识如此多的不同。原以为这个小丫头只是比寻常同龄的丫头更聪慧一些。当然也很调皮,谁曾想这小丫头竟然还有泼辣霸道的一面,还用脆脆的童音一口一个姐自称着…… 李君苒见楚恒愣在原地没吭声,便赶忙拖着人往角落里躲。玩归玩,若是让那些个巡逻的小啰啰瞧见了,岂不是想不出手都不行了?诚然,来再多的人她也不怕,只要给她机会丢那些**,保证来一个晕一个,来两个倒一对。问题还有后续问题好不好。 旁的不说,那些个**从何而来。就她现在那小身板,因为里头穿着自家庄园出品的紧身保暖衣,所以外头那件绣着海棠花的小棉袄并不厚。如此一来,从怀里掏出至少两个小瓷瓶,而且还没让那些拍花子发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回头再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想不被人怀疑都难。 都说孩子是爹娘的心头宝,李君苒不是不想救另一间屋子所关着的那些孩子,只是不能救。即便每次将人带进自家庄园都会被那只死命搂钱的肥耗子收每人一百两的所谓过路费。即便不担心待在庄园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下会受她这个主人的影响,但自家庄园有个致命缺点,李君苒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从哪儿进去,下一次就是从那里出来。那些个孩童统统装进自家庄园里,没有任何问题,回头只要她顺利开溜了,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些孩童也能跟着脱困。问题如此解释?方才她只是将那个楚恒还有吕大宝弄晕了装进自家庄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将张大头等人摆平后,立马挪到屋子外头,才短短几步路,就已经让楚恒对此产生怀疑了。若她将二十多个孩童再这么乾坤大挪移,从危险的拍花子地头挪到外头,不被怀疑那才叫见鬼了。 若只是将人放出来,让这些小鬼头跟在后头一起跑路,就更不可能了。这些小鬼头最大的年岁也就是六七岁,小的四五岁,还有好几个走路都踉踉跄跄,只有两三岁的小家伙。让这些个小鬼头在深冬季节,黑灯瞎火下,在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地头,如何跑路?万一被张大头几个追上…… 李君苒承认这一刻,她自私了。对于那些毫不相干之人,她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连楚恒跟吕大宝,她若不是为了自家小哥李君杨,可能都不想顺便搭救。 “究竟怎样……你才肯搭救她们?”楚恒抿着嘴,盯着李君苒看了许久,才咬着牙开口问道。见李君苒想反驳,便言之凿凿十分肯定道,“七柳姑娘,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这些人。” 所以说,太聪明的小鬼是一丁点儿都不可爱。 “好,我承认我确实能救下这些人,那你想过怎么带他们离开没?要知道天快黑了,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跑?而且带上他们,很有可能所有人都跑不掉,包括你我在内。回头那些人若是醒了,知道所有人都跑了,你说会不会追?若是追上了会不会选择当场就将人给宰了?”李君苒指着门直接质问楚恒。 “若他们发现我们三个跑了,那些人岂不是也很危险?” “那你的意思,我们应该留下?” 原本在一旁还算安静地听着李君苒跟楚恒争辩的吕大宝一听留下二字,立马不乐意了。 “不不,窝不留下!”(未完待续。) 248不怕坏人,就怕小猪队友 李君苒并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对楚恒今后的性格转变是否会产生质的变化,但她脑海里传来的李崔氏那声音在不断提醒着她,这一次若是不出手,回头等她回到家后可就真的没那么容易交代了。哎,自家阿奶就是心善老太太一枚,为了不让她老人家伤心,那就只能牺牲她这个当孙女的。 好肉痛啊…… 一百两一只啊…… 这些个小肥鸡都快赶上纯金打造了。 没道理这窟窿得让她自己填补吧。 李君苒纠结着,甚是后悔方才撂倒张大头几个时,怎么就忘了搜刮一下了。 “要不……我先溜过去瞧瞧那边那屋子里头什么情况?”李君苒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肉痛的心。 这一刀太狠了。 三千多两,足够她看三十多回狗血八卦剧了,即便不买什么宅院,买那些个上等水田最起码也能买他个七八十亩了。 嘤嘤嘤~~~ 李君苒顶着一脸的肉痛表情,身形甚是灵敏地从不起眼的角落闪向另一处关押孩童的屋子。 “哎,窝觉着一会儿还系分开跑的好。”吕大宝用手肘推了一下一直紧盯着李君苒背影出神的楚恒。楚恒没吭声,过了好一? 会儿才开口道:“我有点不放心柳儿姑娘……” “有啥好不放心的。”吕大宝见楚恒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追了过去,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别看吕大宝在白鹿书院仗着自己是知府小舅子(自封)。整日招猫逗狗,事实上吕大宝那胆子真心不大。尤其这次被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给绑架逼着交付赎金,把吕大宝那小心肝给吓的砰砰直跳。 这不,李君苒跟楚恒一前一后将他丢下没多久,躲在角落里吹着飒飒寒风的吕大宝越想越害怕,嘴里只能不停地念叨着:“快点儿回来啊,快点儿回来啊。” 吕大宝不想继续窝在角落里继续吹冷风,可他更不敢独自一个人离开,甚至学着楚恒去找李君苒也不敢。只能这么时不时地从角落里探出脑袋向外张望一二。 当吕大宝再一次缩头缩脑地往外张望时,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长靴。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将正压低了嗓门询问李君苒的楚恒给吓了一大跳。 “好像是吕大宝的声音。” “不是好像。确实就是他的声音。”李君苒无语地扶额。前一秒她还在考虑如何跟楚恒解释那一屋子的孩童上哪儿去了比较合情合理,下一秒她就该为吕大宝被抓这事头痛了。没错,吕大宝被抓了,那位武功高超排行老四的马车夫竟然提前回来了。这不是要人命的节奏嘛。 “柳儿姑娘。你那儿那个迷药还有没有?”楚恒确定吕大宝被抓后。忍不住问道。 “还有点。但我怕没什么用。”李君苒对那位老四印象可是相当深刻。上午那会儿才一照面。原本驾着马车的老四一个照面,就飘到了她面前,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将她弄晕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丢进马车里头。前后所花费的时间只怕都没十秒。 她手上现有的迷药虽说药效惊人。而且无色无味,但想要有效怎么都得等迷药发撒开来吧。之前张大头等人没防备这才中了标,若是这个老四有了提防站在风口,弄不好率先倒下的是自己这边的楚恒。 “喂,你会射箭不?” “我叫楚恒,不叫‘喂’。”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李君苒很不客气地鄙视了一眼身旁之人。楚恒自然瞧见了李君苒丢向他的鄙视眼神,但事情到了现在这般地步,他真的不想在眼前这个小丫头面前是无名无姓之辈。 “不怎么精通,可好赖也学了五六年了……” “够了够了。有准头就行。”李君苒没什么耐性地直接打断了楚恒的话茬,随后一把掀起自己的左袖,露出白嫩的小胳膊。楚恒的脸一下子红了。 “你……”还没等楚恒将话说完,一只精致的银色镯子扣在了楚恒的右手腕处。 “这边是细针发射口。”李君苒指着镯子一处不显眼处解释道,“一会儿,你逮着机会,将这颗红色玛瑙旋转一百八十度,然后按下。里面的细针就能弹射出来。像这样……” 李君苒抓着楚恒的胳膊,完全无视楚恒的震惊,掩饰了一遍。配合着李君苒那脆脆的童音,一抹银光飞快地射向不远处的一株小树苗。 “……怎么还不愿意出来?两只小猫?”就在李君苒教楚恒如何使用暗器的间隙,那位排行老四的马车夫不仅干净利索地卸掉了吕大宝的四肢,而且还回了一趟李君苒原本关押的屋子。在那屋子里,自然毫无意外地瞧见了陷入昏迷状态的张大头几个。 虽说见到自家几个兄弟毫发无损地躺在那里,只是昏迷不醒,排行老四的马车夫稍稍松了口气,但在心里也更是加重了几分防备之心。向来小心谨慎的老四回到院子后,直接拿着手中的长剑对准了被卸掉了四肢的吕大宝。 “说!怎么回事?!” 疼得快晕厥过去,偏偏又死活晕不过去的吕大宝原也想咬紧牙关,绝对不出卖同伴来着。怎奈站在吕大宝面前的是一群可以说毫无人性,更别说什么良知的亡命之徒。这里头要数张大头最残暴不仁,武功最好的老四其实也不相伯仲。旁的不讲,折磨起人来的手段就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这不,老四见吕大宝没吭声,便将手中的长剑从原本架在吕大宝脖颈处给挪到了大腿末端。本就凶神恶煞的脸上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当真不说?” 吕大宝本就紧绷,在微微颤抖的身子绷得更紧了。 “别,别杀窝……窝,窝说……”一股子黄水带着骚味从吕大宝身下蔓延开来,“系,系七,七柳……” “七柳?那个小丫头片子?” “系……”吕大宝虽说说话磕磕巴巴,而且因为缺了颗牙还漏着风,可还是三言两语将李君苒这个在此之前没太当回事的小丫头那点子吕大宝所知道的底细,都给泄露给了老四知道。吕大宝除了告诉老四李君苒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还有几口人外,还将李君苒手上有迷药这样重要的信息也给泄露了。 最初时,老四只当是还有个衣着鲜亮的少年,也就是楚恒身上带着防身之物,因为一时疏忽,这才吃了如此大的暗亏。现在从吕大宝嘴里知道始作俑者竟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后,原本就不怎么痛快的老四心里越发火大了。这股子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未完待续……) 249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忍 意识到问题严重明显玩过头的李君苒立马采取了补救措施。猪队友吕大宝童鞋拖后腿这事,自然也就是第一时间知道了。为此,李君苒在心里默默地提醒了自己一句:回头不将吕家洗个一穷二白,她就改姓吕! 知道那位武功高强的马车夫老四已经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李君苒果断偷渡了一个手镯型暗器便宜给了楚恒。至于她自己这边,虽说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可该准备的东西依旧得准备一二。**什么的那位老四既然已经知道了,李君苒是不打算再拿出来了。至于装**的所谓小瓷瓶,庄园仓库里要多少有多少。 或许……可以考虑准备块24K纯金金砖?被沉甸甸的元宝砸晕应该死得其所吧。 李君苒又开始走神,因为她发现每次不是**就是迷香,使用率未免也忒高了,忒没创意了。当然,好用也是一个原因。为此,李君苒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长叹口气,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可谓根正苗红,别说杀人了,连杀鸡都木有。所以即便知道张大头这群人是双手沾满鲜血,拉出去打成筛子都难以平民愤的大坏蛋,也只用了超强版的**让这些人一口气睡个三天三夜中途不需要醒来换个姿势,为的也是回头交给警察(衙差)蜀黍来处置。 现在想想,还是应该换个作战模式。谁知道那些衙差除了知道收银子外,还知道什么。 想到此,李君苒抬头瞄了一眼身旁的楚恒。 不知为何,楚恒只觉着后背忽然一凉。望着李君苒那张稚嫩的精致小脸,只当眼前的小丫头在害怕的楚恒意外地在李君苒有些凌乱的发髻间发现了一片粉蓝色花瓣,一片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花瓣。楚恒的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随后笑着宽慰道:“柳儿姑娘,你放心,其实我射箭还是有些准头的。”楚恒这话确实并非在宽慰李君苒,而是实情。只要不是让楚恒骑在马背上射箭。只是在平地上,十之**还是能射中靶心的。 楚恒没有读心术,自然没办法读出李君苒真正心思。这小妮子哪里是担心他射不准,压根就是在嫌弃楚恒在旁边碍事。想来也是。若不是有楚恒跟吕大宝这两位在一旁,有所顾忌,这游戏早就GAMEOVER了。武功再厉害,即便练了诸如铁布衫金X罩之类增加防御属性的武功又如何,依旧是**凡胎。能挡得住那些来自未来几千年后的高科技产品? 没错了,李君苒仓库里还有前头末世那朵白莲花收集到的各种杀伤力不弱的枪支弹药若干,即便仓库现存里没有这些东西,只要砸重金下去,在系统商铺依旧能兑换到几把意呆利造伯莱塔92F。虽然只是一次性道具,也就是点开界面,点点屏幕几秒钟的事儿。若是不喜欢意呆利制造,还有米国、德意志版……其实天朝造QSG92式也是个不错选择。就是通体黑色,李君苒嫌弃92式木有意呆利那把纯银色的好看。 手枪不够看还有机关枪,再不济飞机大炮坦克……也就是银子的问题。虽然里头绝大多数按着李君苒目前的财力暂时买不起。可要说拿来对付老四这样的,问题真心不大。唯一让李君苒有所忌讳的,还是因为老四手里抓着那只挨千刀的吕大宝。 听着老四说话的语气,知道他已经没剩下多少耐性的李君苒长呼了口气,随后跟在楚恒后面,小心翼翼地从暗处走到了明处。老四揪着吕大宝的后衣领正站在风口处,目光冷冽地看向楚恒跟李君苒。见李君苒躲在楚恒身后,脸上嘲讽的表情一闪而过。 终日打鸟,这一次还真的小觑了那个小丫头片子。 “臭丫头你叫七柳是吧。别耍花样,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老四将手中的大刀架在了吕大宝的脖颈处。 “什么东西。柳儿听不懂。” “不懂?”老四手一抖,吕大宝的脖颈处立马划破了一道并不深,却足以让吕大宝流血的口子,“你将所老大几个迷晕的**。还有那个能融掉铁条的瓶子。” “……”楚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这才没多久,那个排行老四的家伙竟然知道那么多事,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些信息应该都是吕大宝给泄露出去的。对此,楚恒心里很是恼怒,若非条件不允许。要不然一准在吕大宝那“胖”成猪头的耳边吼上一句,你丫的到底有脑子没?那脖子上的究竟是脑袋还是球呐。 “没有,都用完了。”李君苒本就讨厌被人要挟,更何况拿来要挟的人质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吕大宝,“你爱信不信。”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李君苒拿出了两个小瓷瓶。这两个小瓷瓶就是楚恒跟吕大宝之前曾见过的款式,一大一小。小的那个只有小拇指那般长,类似那些个香水小样瓶那般粗细,之前用来装那个王水。至于大的那个最多也就是女子手掌一半大小,扁扁的。 李君苒若不是有个无敌庄园在手,光凭借手上那一大一小俩小瓷瓶,要说用完了还真不像是在说谎。毕竟两个小瓷瓶都不大,容量自然有限的很。老江湖的老四定眼一瞧,也信了几分。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吕大宝嚷嚷了起来。尤其在听到李君苒开口说出“你爱信不信”这几个字后,生怕自己被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给咔擦掉的吕大宝情绪显得尤为激动。 “尼,尼别信她,她身上一定还有……” 尼玛,乃到底是哪国的?李君苒的眉眼明显跳动了一下。 “真的想宰了对面那头猪。” 李君苒只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却不想耳边传来了楚恒的声音:“一会儿我帮你收拾他。” 李君苒迟疑了一下,随即眉眼带笑,轻声应道:“恩。” 望着眼前这两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老四灵光一闪,一个邪恶的念头冒了出来。老四很是顺手地将就在脚边的一小捆绳子一脚提向了李君苒,随后开口道:“臭丫头,把你身旁那人的手脚给我捆起来!别耍花招,要不然我立马宰了他!” “快点快点……”吕大宝扯开嗓子嚷嚷道。 “捆吧。”楚恒弯身将地上的麻绳给捡了起来,递给了李君苒。见李君苒没接,便朝吕大宝的方向努了努嘴,“好歹还有人在手上呢。” 无奈之下,李君苒也只能蹲下/身,先将楚恒的两条腿给缠绕在了一起,随后是两只手。对于李君苒动作稍稍慢了一些,老四虽然有些不满,但好歹还算满意。反倒是吕大宝很是担心因为李君苒那慢悠悠的动作引来老四的不痛快,从而连累到他的脑袋跟脖子分了家。为此,连着催促了李君苒好几次。 “把衣服脱了!” 李君苒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天启朝人,在现代炎热的夏季只穿一件无袖T恤外加牛仔短裤满大街跑也不觉着有什么问题,甚至更暴露的比基尼也穿过。但事儿不能这么算,这里毕竟不是千年以后的现代,即便天启朝的民风确实比前朝开放了许多。 李君苒依旧不紧不慢地解开身上袄子的盘扣,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老四那一脸越发猥琐的笑容,突然笑了,笑得很是明艳动人。都说美人一笑倾国又倾城。只有熟知李君苒本性的至亲好友,以及事后被狠狠教训过的那些所谓“受害”人才知道,这并未到达眼底的灿烂笑容,是何等危险。 “Be insatiable。” “啥?”老四只觉着眼前突然白茫茫的一片,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慌乱间,老四本能地想划破吕大宝脆弱的脖颈,谁曾想握刀的手恰在此时传来一阵剧痛,耳边更是响起吕大宝那高八度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窝的眼睛……” 被棉衣盖住头的楚恒正想掀开那件带着体温与馨香的棉衣,因为吕大宝的这一声惨叫,愣在了原地。等过了许久,当四周只剩下吕大宝痛苦的**声再无其他动静时,楚恒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去盖在头上的棉衣。不远处,躺着两个人,四肢都让老四给打折的吕大宝在那里哼哼唧唧,一旁躺着的老四直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知觉,瞧着样子倒是跟昏迷在屋里的张大头几人情形很相似。 可是……那个自称是……的小丫头不见了。 楚恒环顾了四周,甚至还大着胆子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除了在一处明显是那些拍花子所居住的屋子里发现一屋子睡得东倒西歪的孩童外,就只剩下那些个已经昏迷的拍花子。楚恒绕了一圈回到了原地,意外地发现那件绣着海棠花的袄子竟然也不见了。 空气中,那股似有似无的淡淡幽香,还有手腕上那个异常精致的银镯却在那里不短地提醒着楚恒,这一切并非是在做梦。 可是人呢?(未完待续。) 250又出纰漏,夜长总是梦多 提问,烈日暴晒之下,如何保全一滴水不被蒸发。 回答:当然是让这滴水溶入浩瀚的大海之中。就像一片鲜嫩的树叶藏身在一大片森林里一样的道理。即便这片儿树叶很是特别,想要将它翻找出来只怕也非易事。 所以李君苒其实并没有离开小院,毕竟时间太短。在不被楚恒察觉的前提下,能将那些之前诱拐进自家庄园的孩童另外找个屋子安置,已属不易。当然,若不是为了拿回那件绣着海棠花的袄子,李君苒完全可以在自家庄园里泡个温泉,陪李崔氏还有尹小莲吃个晚餐,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四周没人了,再悄悄地开溜。可惜,李君苒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破天荒地服用了易容丹,伪装成年仅五六岁的小丫头,躲在那群被诱拐的三十多个孩童中间。 因为所用的迷药分量并不重,加上又提前在所有人的脸上喷了一些温泉水,所以当楚恒找过来没多久,这些孩童也陆陆续续地苏醒了。这一醒不要紧,立马热闹得跟幼儿园新生上学第一天的情形似的。以一个三岁左右的奶娃娃开始哇哇大哭为信号弹,之后大半个时辰里楚恒的耳边一直就是萦绕着这种混合哭泣版立体声大合唱。 李君苒没哭,但是她的身边挂着一大一小俩只小萝卜,鼻涕眼泪就跟不/ 要钱似的往她身上擦。幸好身上这衣服不是她的,要不然非暴走一脚踹飞一只不可。不过即便如此。李君苒还是超级后悔。运气太背了,当初挑替身时怎么就忘了好好挑一下咧,拖家带口什么的,真的挺麻烦的。 “姐,偶饿……”挂在李君苒左边的那只小萝卜泪眼汪汪地看向李君苒,右手边那只也跟着开始凑热闹。 “丽丽姐,窝也饿……” 要说饿,姐姐我也饿了。李君苒长叹了口气,说起来这都快天黑了,她这一整天就天蒙蒙亮那会儿在家吃了顿丰盛的。能不饿么。至于眼前这些个被拍花子从周边用各种手段给弄过来的孩童们。这些日子以来每天最多只能在午后吃一顿半干半稀的红薯粥,至于晚上是没有任何吃食的。偏偏今天出了点问题,中午那顿给改成了玉米糠窝头,而且每个人也只分到半个。那些个糠窝头。只有成年男子拳头一半大。即便小孩子饭量小。这般不怎么耐饥。更不要说美味的糠窝头也能吃下两三个。现在每人仅能分到半个……能不饿么。 显然,肚子咕咕叫的并不只有李君苒,屋子里三十多个孩童。连带着楚恒以及吕大宝在内,其实肚子早就饿得在提出强烈抗议了,可楚恒并不敢在拍花子的老巢这边继续多逗留下去。诚然,以张大头为首的几个头目都已经被李君苒给搞定了,连带着那几个负责看管的小啰啰也给摆平了。可惜楚恒从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子那里得知,其实外头还有好几个被张大头派出去找接手下家的手下尚未回来。那些人再不济也是成年人了,对付几个半大的小子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楚恒更应该担心的还是张大头几个,一旦药效没了,这些个危险分子将很快苏醒过来。到时候…… “都别哭了!”面对眼前这些个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地挂在脸上,只是比他小那么几岁的孩童,楚恒真的后悔了。若是方才,他没有坚持什么要将这些孩童也带上,她是不是就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过了许久,楚恒才长呼了口气,开口道,“不想死的话,都给我闭嘴不准哭!” 许是楚恒的目光带着几分戾气,原本还在哇哇大哭的几个,立马调低了音量,尽管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着,最起码比起之前乱哄哄的情况,明显已经好太多了。 “谁去找些绳子来,越多越好。外头那几个坏人,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躺在地上。一会儿醒来了,可就麻烦了……”冷静下来的楚恒很快梳理好了自己的思路。带着眼前三十多个孩童连夜离开这些拍花子的老巢,显然不现实。于是楚恒就指挥几个年岁大的孩童将所有昏迷着的拍花子们都五花大绑起来,而且为了防止苏醒后挣脱,竟然采用了环抱式五花大绑。尤其是那个络腮胡伤疤男,楚恒更是亲自动手,当然也费了老大劲,才将他跟排行老五的那位智多星给捆抱在一起。 在将这些个拍花子打包的过程中,楚恒又分拨了一些人去给大家煮点吃食。那些个拍花子本就在准备的那些个吃食正好便宜了所有孩童。自从自家庄园开始出产农产品后,李君苒便鲜少吃外头的吃食。这一次,因为身边一左一右两只小萝卜头紧贴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吃那些东西。谁曾想,她才吃了一口,耳边便想起了提示音: 注意!食物中含分量不轻的蒙汗药。 “等……”李君苒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眼前就有好几个奶娃娃直接直挺挺地倒在了她面前。 怎么回事?! 李君苒对自家庄园商铺所出售的那些个道具质量一直非常有信心,考虑到现在尚未脱离危险之地,更是花了银两购买了危险警报提示。可谁曾想,转眼间又出纰漏了? 死耗子!你给姐出来!姐姐我保证不将你那皮给活剥了!最多抽个筋再加个烧烤模式而已。 “小子,挺能耐的。”从外头联系下家回来的曾二爷顶着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慢悠悠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意识到不对劲的楚恒紧握着手中那把从老四那儿抢来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半步。 曾二爷,这群拍花子里排行老二,人称曾钱袋,论计谋不及人称智多星的老五,论武功比不上老四,论力气自然也不如老三络腮胡伤疤男,至于凶残也不及张大头。偏偏这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像诱拐孩童这样无本买卖,若是旁的拍花子能从中赚一两,那么这位曾钱袋不刮出四五两银子来,都对不起那只被卖掉的肥鸡,就更别说什么对不起兄弟,对不住自己之类的话了。(未完待续……) 251事情可算了结,传说男猪出现 可算是获救了。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传说中的男猪脚从天而降,然后唰唰唰地几下就将那些个坏人打得喇叭花鼻涕水(落花流水非正常版)。能打不过么,伴随传说中的男猪脚出现的还有二三十个黑衣护卫。这些个护卫,据说随便拎一只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彪悍存在,现在又玩什么群殴模式。五六七八个围殴一只,也就是那个曾钱袋冥顽不灵地抵抗了那么一下下,还想故伎重演,再玩一下“人质在手天不怕地不怕”游戏。结果还没开口就让某护卫给一脚给踹飞了。 哎,没戏看了。 “小,小……舅舅……”面对某妖孽,楚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恩。”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外甥,凤瑾铭可算是松了口气,但那张妖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 躲在人堆里的李君苒看清楚领头那位真名目时,顿时觉着很不太好。若不是还记得这会儿的自己服用过易容丹,压根就不担心会被认出来,李君苒还真想第一时间就选择拔腿就开溜。没办法,谁让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她还在小巷子里条件反射地痛扁了某个“登徒子”一顿来着。 哎呀,哎呀,这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认出来了……岂不是…… 那妖孽身后跟着的那二三十只黑衣护卫好像非常厉害…… 所以,打死都不能被揪出来! 正当李君苒在暗暗下决心时。正在听手下侍卫禀告伤亡情况的凤瑾铭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破天荒地回转过了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君苒所在的位置。 “认得?” 楚恒顺着凤瑾铭的目光也看向了李君苒,见角落里有三个孩童正缩成一团。一个年岁稍大些的丫头,带着两个走路都不怎么利索的奶娃娃,要说印象,楚恒还真有点儿。楚恒依稀记得,之前那些吃食那个年岁稍大些的丫头好像只咬了那么一小口,便没再吃。 “方才,你为何不吃那些东西?”楚恒原本也没那么多疑。即便他现在已经有些想不起那个神秘消失的小丫头姓谁名谁。连带着容貌也变得朦朦胧胧的,但在楚恒的心底一直就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他,或许那个神秘消失的小丫头现在就在附近,并未离开。 所以。任何蛛丝马迹。楚恒都不愿意就这么放过。 “……”李君苒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被楚恒怀疑。说不饿。怎么可能,被诱拐后每天就只能吃一顿饭,而且还是半干半稀小小的一碗。根本就不让吃饱。更何况今天连这一顿半干半稀的待遇都给省略了。若是回答想留给自家弟弟吃就更不可能了,楚恒显然已经注意到她之前察觉吃食有问题后阻止身边那俩萝卜头吃那些东西那一幕。 幸好,事情也不算太糟糕。 “这些……馒头有问题。” “恩?” “二娘就是给我跟弟弟煮了两碗加了东西的面条,把我们弄晕后卖给这些人的。那馒头的味道跟二娘给煮的那碗面条味道一模一样……”李君苒咬着唇,忍不住感慨自己运气真心不错。好死不死怎么就挑中了那个叫丽娘的小丫头咧。 说来,这个叫丽娘的小丫头也是可怜人。亲娘给她生下亲弟弟,就是左手边那个叫磊子的小萝卜头后,就因为血崩领了盒饭。亲爹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见一双儿女,大的女儿就三岁,小的还只是个只知道哇哇大哭,不过出生几天的小婴儿,连满月都没有,便在亲娘的撺掇下,很快娶了第二房媳妇。都说有了后娘后便有后爹。最初时新进门的新媳妇对前头那位媳妇所生的一双儿女还算客气,毕竟新媳妇新嫁进门来想要立足也得装装样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当新媳妇自己个儿怀上娃,最终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后,对并非自家亲骨肉丽娘姐弟俩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于是丽娘姐弟俩悲催了。在已经沦为后爹的亲爹默许下,丽娘姐弟被后娘给弄晕了,然后买一送一打包卖给了张大头这伙人。一次性买断,纹银三两。将来是死是活,都跟亲生爹娘没关系了。无论是丽娘也好,磊子也罢,因为从小缺衣少吃,长得并不怎么好,比起寻常人家的孩子要瘦弱不少。也正因为这样,张大头这伙人只花了区区三两银子就将人给买了下来。按着张大头这伙人原本的打算,是想将丽娘卖给歌坊这样的腌脏之地,至于磊子嘛,或是小馆或是内务府,总归不可能砸自己手里。翻个手,就能赚个十几二十多两,绝对属于暴利。 “你可愿意跟我?”一直不曾开口的凤瑾铭望着李君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多月前在那杂货铺旁的小巷里,遇到的那个小丫头。虽说里头有放水的成分在,但能敏锐地捕捉到机会,乘着他不提防将他撂倒,这还是第一次。记得那个有趣的小丫头,也有这么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 听说那小丫头弄了个新户籍后,便拿着这个新户籍在镇上买了宅院。或许……可以乘着这次抓自家外甥回去的机会,去找这小丫头,好好算算前头的帐…… 想到此,凤瑾铭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一直有留意眼前这妖孽神色变化的李君苒立马警钟大响:尼玛,怎么个意思? 李君苒虽说并没有跟那个丽娘进一步接触交流过。可按着她的礼节,正常思维考虑,没有人愿意失去自由卖身为奴吧。更何况,若是跟着眼前这妖孽,按着妖孽那身份,丽娘那唯一的同胞弟弟即便不会被咔擦。将来也没办法读书考取功名了吧。天启朝毕竟不是李君苒前世那会儿的辫子朝,什么包衣奴才很容易升官发财。在天启朝,卖身为奴之人,脱奴籍后要三代后才被允许参加科举,这一点跟最末等的商人待遇是一样的。 附带提一句,李君杨现在之所以能读书甚至之后参加科举,属于擦边球。一来不是本人以及包子爹李正明跟李徐氏卖身为奴,再者亲妹妹小七柳当年虽说卖身为奴,签的是活契,并非买断的死契。何况现在也已经顺利脱了奴籍。恢复了自由之身。若是李君苒不曾脱奴籍。或者在卖身期间被主人家程张氏程府大小姐许配了家生子,之后即便李君苒脱了奴籍,所生的孩子将来也是奴籍,是不能允许参加科举的。一旦被人举报察觉。轻则剥夺功名。重则发配。 所以。明白这些事的李君苒以己度人,猜想着丽娘或许并不愿意如此委屈了自家亲弟弟。谁曾想,当事人压根就不这么想。也因为这事。给李君苒埋下了不小的隐患,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隐患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让两个虽然整日斗来斗去,却从未真红过脸吵过架的小夫妻俩破天荒地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也是唯一一次大战。大战的结果很直接,和离! 当然,这会儿两位当事人别说和离了,连成年都不曾,就更别说是成亲,产生矛盾吵架了。 “可,可否将丽娘,还有弟弟的卖身契还给丽娘……”李君苒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那个叫磊子的小萝卜头,然后磕磕巴巴地开口道, 凤瑾铭挑了下眉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还你并非不可。只是……你确定?” 凤瑾铭虽说事先并未调查过丽娘等人,但有些事聪明如凤瑾铭又岂会想不到。别看这一屋子三十多个孩童,真正被张大头这伙拍花子直接绑架诱拐来的,也就是十来个而已。剩下的,全是这伙人花银子买来的。毕竟一个地方不可能直接诱拐太多孩童,事儿闹大了可是很容易坏事的。可以只求财,谁也不想出事。 既然剩下的近二十多个孩子是花银子买来的,自然有卖掉这些孩童的亲生爹娘。按着凤瑾铭对那些平民老百姓的了解,若非日子着实困难,亦或者当真是那心狠手辣之人,为人父母者哪个愿意在风调雨顺的年景,将自家亲骨肉给卖掉?所以眼前这二十多个孩童,若是回到亲生爹娘那儿,只怕也逃不过第二次被卖。 “丽娘跟弟弟……还有舅父……就在清水镇旁的溱潼村那儿……” “既然如此,回头我让人将你姐弟护送去那里。”既然小丫头不愿意,凤瑾铭自然不会勉强。原本他也不过是瞧着眼前的小丫头那眼睛跟那小丫头长得着实像,这才临时起意。话才说出口,凤瑾铭其实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好在家里头还有几间空屋子,别说养姐弟俩,再多来几打,也是住得下的。 凤瑾铭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李君苒所在的小屋子。临出门前,凤瑾铭交代身旁的其中一位黑衣护卫,将屋子里那三十多个孩童让清水县县衙配合,妥善安排好。不管是那些被绑架的孩童,还是那些被卖掉的娃,总之一句话,得妥善安排,尽量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 跟着大部队回到清水县的李君苒乘着没人注意,果断地跟丽娘互换回来了。李崔氏见到李君苒后,紧紧地抓着李君苒的小胳膊,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才大松了一口气。 “柳儿啊……” “阿奶,柳儿没事。”李君苒摆了摆手,宽慰着李崔氏道。 说起来,这一次虽说险情不断,事实上也没多少危险。唯一伤的比较重的就是那个吕大宝。当然,另外还有还几个孩童受了点儿皮肉之伤,止血包扎后休息几天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要说吕大宝还真是悲壮的很,先头被那个武功高强的老四打断了四肢,之后又被李君苒那闪光弹伤了眼睛。经过清水镇的大夫救治后,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嘴巴跟鼻子不曾缠上纱布,剩下的地方不止缠上了纱布,还用了木板固定。总之一只胖乎乎的木乃伊新鲜出炉了。(未完待续……) ps:咿咿咿,传说中的1111来了~~~就这样,闪了~~ 252 当李君苒陪着李崔氏再次出现在李家二房诸人面前时,已经是第二天快晌午了。即便在此之前收到了李君苒悄悄让小鸽子送来的平安信,在没见到本尊确定安然无事前,李徐氏那颗心一直就是悬在那里,怎么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天还只是蒙蒙亮便醒来的李徐氏在见到李君苒,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真的没事后,这才大松了口气。可随后便身子一晃,直接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也亏着包子爹就在一旁,要不然李徐氏非得摔地上不可。可饶是如此,包子爹那张忠厚老实的脸还是阴沉沉的。 “丫头,你不是说你跟着那谁学了很久的医术嘛。快,快给你娘瞧瞧,蕙娘这事咋的了?”包子爹一脸的心疼,这会儿也顾不上板起脸来想给自家小闺女一点点脸色看了。 李君苒表示很无语,瞧瞧这称呼,之前还“柳儿柳儿”这般称呼呢,现在地位直接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变成天启朝使用率绝对能排前三的通用称呼。哎~~ 李君苒虽说走着神,但手里的活儿可不敢再磨蹭,抓过李徐氏的手腕后便将三指搭在了上头。 “咋样咋样?”包子爹很是焦虑地看着自家小闺女又换了一只手腕重新搭脉,“我说丫** 头,你别是跟着那谁啥也没学吧。” 还别说,从某个角度讲,包子爹还真没说错。那位便宜师父徐大夫还真没教李君苒多少东西。拜师后也就是送了十几二十来本所谓医书让李君苒熟读,最好全部背诵下来。这些医书每一本差不多都有《康熙字典》那么厚实。也亏着李君苒时间比较多,加上记忆力也不错,要不然还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全部搞定。程府大小姐跟白芷便是最好的对比例子,现在程语嫣也只将其中两本翻熟,至于白芷毕竟是丫鬟出生,只翻了半本《草本纲目》。 至于那位便宜师父徐大夫只当李君苒的情形也差不多,这会儿还在前往北岭千阙山采集名贵草药的路上,估摸着若是旅途顺利开春后能赶到北岭。所以说,交通不便利的古代是真心伤不起。若换成现代地图。也就是江浙一带前往东北长白山那点距离。结果那位徐大夫路上走了好几个月还没到。 原本还想立马报喜的李君苒听自家包子爹竟然如此说,便临时改变的主意。 “不太好……爹,你心里可得有个思想准备才行。” “啥?”包子爹瞪大了眼睛。 “柳儿,你说蕙娘她……”原本在一旁跟李君杨说着话的李崔氏听李君苒如此说。也有点着急了。要说李徐氏原本的身子也是挺不错了。只不过嫁进李家四房近十年来辛苦操劳。铁打的身子也有点扛不住。之后虽说分了家,可家中一大一小俩病号,唯一的小闺女又卖身去了程府当丫鬟。这对李徐氏而言。无疑是身心双重煎熬。九月初时更是因为李小冯氏婆媳三人大闹这事,不幸小产了一回。那次过继事件可以说将李徐氏本就不多的底子一下子给掏空了。 有些事儿李崔氏并不知道,可自从在李君苒那庄园里小住了几日后,李崔氏倒是隐隐明白了一些事。她的这个便宜小孙女可是得菩萨庇佑的,所以自家儿媳妇那身体小孙女也是一定能调理好。可现在小孙女竟然说不大好,岂不是意味着…… 李崔氏心下一惊,越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往来流利,行如流水,犹如走珠落玉盘……”李君苒很想抚着长须如此说道,可惜李徐氏怀孕日子尚短,若非有自家肥耗子帮忙,还真没办法确诊。当然,所谓的滑脉症状这会儿其实也并不明显。 李君苒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咧,别看李徐氏自从上回小产满打满算才刚满三个月,也就李君苒自己知道李徐氏那身子已经让她调理得相当健康了。在这个对于庄户人家而言,晚上没什么娱乐节目,不能看电视,没办法上网刷微信玩手游的天启朝,天黑后滚滚床单,研发一下第二代什么的其实也是蛮利于身心健康的。这不在李徐氏养好身子没多久,就研发出了第二代。 就是不晓得自家包子爹血气方刚的,这未来七八九个月怎么熬?作为一只非常孝顺(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孩子,或许是不是应该偷渡几个燕瘦环肥的娃娃(?)给自家包子爹? 许是察觉到自家小闺女瞧自己的目光隐隐带着担忧,包子爹慌了。 “柳,柳儿丫,丫头……你娘她……” “爹,听柳儿的意思,娘应该是又有了。”可惜还没等李君苒继续装高深,李君杨便在一旁拆台,“是吧,柳儿?” “恩。” “有了?有什么了?”头脑比较简单的包子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脸的惊喜与怀疑,开口道,“柳儿丫头,你,你是说你娘她,她有了?” “是啊,爹。娘肚子了现在又有小baby了。” “贝……贝什么?” “小宝宝。”李君苒立马纠正道。 知道李徐氏再次怀孕的包子爹显得很是高兴,可低头瞧着依旧双目紧闭的李徐氏那脸色有些惨白,在昏睡时眉头一直就紧锁着。原本还异常高兴的包子爹又开始担心起来:“柳儿丫头啊……” “娘只是睡着了。”李君苒不等包子爹开口,便立马将李徐氏目前状态说了出来,“阿奶,爹你们就放心吧,娘没事。等娘睡醒了,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那就好,那就好。”包子爹长松了口气,谁曾想李君苒之后所交代的那些话,直接让他那老脸涨得通红。饶是包子爹肤色比较黑,不仔细瞧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来,可也足矣让包子爹尴尬许久才恢复正常。 李君苒其实也没说什么,也就是暗暗提示了那么一句,“怀孕期间忌剧烈运动”而已。 当然,为了维护身为老子的威望(真心怀疑包子爹是否还有那东西),李君苒也因此被罚照顾李徐氏,非特殊情况不得离开家,直到顺利生产为止。 李君苒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她若真想开溜谁也拦不住。再者按着预计,来年也就给程张氏送份大礼这件事需要折腾一下,其他时间留在家里陪李徐氏待产也不是不可以。倘若来年若真将大旱,粮食这些她早已准备妥当。真若有突发情况,到时候完全可以让包子爹出马,再不济还有李正远这个小叔在。 包子爹见自家小闺女同意了,原本悬着的那颗心可算是放下来了。 随后,李君苒又陪着包子爹跟李崔氏说了好一会儿话,见李君杨低垂着头出了门,便立马找了个借口也溜了出来。 “你不高兴?”李君苒伸出食指戳了戳缩成一团坐在小院石墩上的李君杨。这次来清水镇,因为要给病重的李君苒瞧病,得在清水镇这边多逗留几日,原想着租客栈的。谁曾想乘坐程府马车前行一步的李君苒联通李崔氏在路上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同行的李家四房李正泰一家四口也是病的病伤的伤,失踪的失踪。不得已,李君杨便建议包子爹包了客栈后面的一处小院子。(未完待续……) 253 这次来清水镇,因为要给病重的李君苒瞧病,得在清水镇这边多逗留几日,原想着租客栈的。谁曾想乘坐程府马车前行一步的李君苒连同李崔氏一起在路上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同行的李家四房李正泰一家四口也是病的病伤的伤,失踪的失踪。不得已,李君杨便建议包子爹包了客栈后面的一处小院子。 这样的小院子是专门为途径清水镇,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准备的。要说便宜,比起客栈里单独的房间自然要贵好些。可要说贵,根据院落的大小以及配套设施,那价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李家二房现在所租住的小院子,一个月租金三两,也就是每天十个大字儿(一百个铜钱)。当然,院子也不大,只有三间屋子外带一个小厨房而已。屋子里陈设更是简单,只有三张床,两个衣橱,一张八仙桌外加四个团圆凳。至于厨房除了有个铁锅外,就剩下半捆柴火,其余……什么都没有。 之所以会这样,曾在程府待过大半年的李君苒倒是能理解几分。想来像程府大小姐这样的女眷若是寻亲访友,晚上除非错过客栈,要不然多数时候是不会住客栈的,而是选择她现在所租住的小院子。至于日常所需之物自然是用平日里用惯了的,客栈不过是提供一处幽静且安全之所而已。 “《 怎么了,你?”李君苒见李君杨情绪有些低迷,便趴在李君杨背上。歪着头继续戳着李君杨可算是有点儿肉的小脸颊,“说话!” “柳儿,我是不是很没用?”李君杨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尽管方才因为自家亲娘李徐氏这么一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君苒也好李崔氏也罢,都没来得及细说。可李君杨到底不是笨蛋,更何况之前李君苒也曾跟他简略地提过程府一些阴私事儿。 旁的不说,光是冲着同行的隔壁四房家的二堂叔(也就是李正泰)一家四口,病的病伤的伤,甚至还有个神秘不见这一点。李君杨便隐隐察觉到昨儿他家柳儿跟阿奶一定遇到什么危险事儿了。虽然李君杨并不清楚。李君苒带着李崔氏是如何脱身了,想来也很不容易。 偏偏,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回头你努力读书,考取了功名……”李君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好歹有两世记忆的她对此却是有所保留。前一世时。她的家世虽说不算顶级吧。二流还是排的上的。正是因为站得够高,所能看到的风景自然越多。旁的不说,就拿跟天启朝科举差不多的高考而言。同样的分数教育发达地区跟欠发达地区录取分数都不一样。可每年依旧有千军万马继续前赴后继过这独木桥。为何?那是唯一相对比较公平的竞争之路。 李君苒并不知道在这天启朝,这条科举之路是否能相对公平公正一些。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特权历朝历代都有,只怕天启朝也不会免俗。 “柳儿,我好怕……我怕还没等我考中状元,你就被程府的人害死了,还有阿奶,爹娘……柳儿,我真的好怕……” 李君杨最初时也曾说过要考个状元回来,那时的他因为不曾进过私塾,对于“读书考科举中状元”更多的只是周边长辈所定的一个宏远的目标而已。至于这个远大目标可行性究竟有多少,可以说毫无概念。李君苒虽说没进过私塾,可对于考科举而言,至少也比李君杨知道一些。 科举之路并不好走,是个需要漫长奋斗的过程。因为从一个白丁考取秀才,再到举人到进士,运气足够好最快也得两年半。这还得每次都过,赶上获得秀才之名当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秋闱,可以考举人。中间只要有一点纰漏,比如生个病临场没能发挥好,或者出现徇私舞弊什么的,就得无限期延长。 至于状元,进士一甲第一名也,那可是全国第一。相当于李君苒前世时,当年所有省理科状元外加文科状元凑在一块,再角逐出一个最厉害的。可就算中了状元又如何?授予官职时,还不得从六品翰林院开始努力。当然,要说前途也是有的。内阁首辅大臣都是从翰林院那里提拔起来的。只不过等到能进内阁,差不多也得二三十年吧,这还得运气好。 也难怪李君杨会突然说好害怕了。 “喂,小子。你是不相信姐姐我?”因为能明白,李君苒反而不晓得如何劝慰李君杨,只好摆出一副“姐姐我天下无敌”的自恋架势。 “柳儿,其实……我很羡慕那个吕大宝……” 不是吧,羡慕谁不好竟然羡慕那个吕大宝。李君苒很想鄙视一下李君杨那目光,不过瞧着眼前这个情绪低迷,明显压力过大的小子,灵光一闪,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小子,你不会是羡慕他有个给知府老爷当小妾的姐姐吧。” “不,不是的……”李君杨的脸一下子红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被李君苒给猜中了缘由。 别看吕家在越镇这一片儿家财万贯,不仅家里有上百顷良田,在镇上也有好几间店铺。可吕大宝的爹吕家老爷,甚至往上数n代,其实并没有功名在身。只不过到了吕家老爷这一代,家中千金多,通过联姻(包括给人当妾),攀上了几个有权势的人家。这里头就属吕大宝的亲姐姐所配的那位地位最高,是越镇这一带最大的boss徐知府。 若非如此,吕大宝一个白丁二世祖,何以能如此嚣张?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 “小子,你叫我一声‘姐’,姐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去了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如何?”李君苒想了想,决定不能让李君杨再这么纠结下去。若是再这么钻牛角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君杨的压力太大了,而且这种压力是他自己给自己不断地加上去的。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崩断那根弦。(未完待续……) 254 李君苒想了想,决定不能让李君杨再这么纠结下去。若是再这么钻牛角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君杨的压力太大了,而且这种压力是他自己给自己不断地加上去的。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崩断那根弦。 之后大半柱香里,李君苒开始游说李君杨。一番有的没的炮轰下来,看得出李君杨内心有在挣扎。可惜费了半天口舌,李君杨那脑袋还是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抿着唇在那里坚持道:“不行的,柳儿是妹妹,我是哥哥。我,我……能保护柳儿的……可以的……” 李君杨的声音越说越轻,很显然此时的李君杨早已对自己没剩下多少自信心。要说李君杨的天资确实不差,后天又非常努力刻苦,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从启蒙初级班跳到中级班。可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启蒙比旁人晚好几年的李君杨想要在短时间里就追赶上那些三五岁便开始读书识字的同龄人,显然不太可能。 原本再过三五年,这种差距便能逐渐缩短。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李君苒虽说现在已经离开了程府,脱了奴籍恢复了自由之身。可实际上不管是那位程府当家夫人程张氏也好,庶出的程二小姐程语瑶也罢,甚至那位程府嫡出大小姐,都不曾打算放过李君苒。 像李君苒,甚至整个李家二房原也不过是庄户人家,普普通通毫无根基可言的平民老百姓。在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眼中。依旧命如草芥。 “可是你连你自己都没办法说服,不是么?” “不是!”望着那张比记忆中的那个妹妹大了一号,却给他截然不同感觉的小妹妹,李君杨的手紧握成拳,坚持道,“我可以保护柳儿的。哪怕是拼掉我这条命……” 李君杨的话还未说完,便让李君苒一把给捂住了嘴。李君苒敏锐地回转过头,看向院门,随后压低了嗓门,道:“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我问你点儿事儿。四房李正泰那一家子。谁给安排的?” “是爹……”李君杨又不傻,可惜当时那样的情况,一来也确实没办法,再者自家爹什么性子。就别提了。 原来。昨天李君苒被拍花子老四给绑架走后没多久。在义庄附近守株待兔的那些人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夏嬷嬷将人带过去,生怕出幺蛾子,便派了俩人过来一探究竟。结果就瞧见了侧翻在路中央的马车周围围了不少人。清水镇这段时间因为新年祭。附近村镇的老百姓都过来赶集凑热闹。夏嬷嬷让小栓子所走的虽说并非官道,也可并非人迹罕至,这路上自然少不了马车行人。 所以,不管是前头五梨被人绑架走,还是后头李君苒被另一辆马车带走,其实都有目击者。只不过还没等那些胆小的平民百姓回过神来,两路人便逃之夭夭了。只剩下一辆侧翻在路中间的马车,以及五位已经昏迷的伤者。 正当大家七手八脚地准备将伤者送去清水镇医馆时,包子爹李正明驾着牛车出现了,并未受伤只是被李君苒弄晕过去的李正泰一家三口也在这时因为药效过去了,而苏醒了过来。尽管知道这事跟李家二房没什么关系,甚至二房这边李君苒跟李崔氏也不见了。可李正泰夫妻俩依旧将自家闺女五梨不见这事算在了二房头上,揪着这一点逼着包子爹负责到底。 万般无奈之下,包子爹只好将李正泰一家三口带到清水镇这边,在听从了李君杨的建议租住了现在这个小院子的同时,在隔壁为李正泰也租了一个小院子。至于小栓跟夏嬷嬷,因为受了伤,当时便被送到了医馆。 “我就知道。”李君苒当着李君杨的面,直接将停在院子里的牛车收进了自家庄园里,随后拉着目瞪口呆,明显吓楞在原地的李君杨进了屋子。就在李君苒拉着李君杨进屋关上房门的瞬间,院门被人“邦邦邦”地敲得很响,随后只听得“咣”地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直接给踹开了。 屋子里,已经苏醒过来的李徐氏正幸福地依偎在包子爹的怀里,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旁的李崔氏也笑晏晏地小声交代着包子爹。包子爹则微红着脸,连连点头应道。突然其来的踹门声,将三人吓了一大跳。 “咋,咋回事?”李崔氏见一抬头便瞧见李君苒拉着李君杨从外头疾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微恙。 “阿奶,四房的人打上门来了。我们躲一躲比较好。” 李徐氏一听到李君苒如此说,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一下子没了血色。很显然,李徐氏想起了三个月前李小冯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上门来闹事,结果害她失了肚子里的孩子。 “明哥……” “没事的,蕙娘别怕哈……我在这儿,我在呢。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还有孩子受伤。”李君苒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家包子爹,想不到关键时刻自家包子爹还是有可靠一面的。可惜脑子稍稍幼稚了一点。 “你这丫头,屋子里就这么点地……”李崔氏话才说了一半便想到什么,有些担忧的脸上露出一丝期盼,“柳儿啊,你是说……” 李崔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便一花,转眼又回到了那个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当然,跟李崔氏同时进庄园的还有包子爹、李徐氏跟李君杨。 “柳,柳儿……这,这里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李君杨望着眼前那头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牧草的自家黄牛,吃惊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李徐氏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环顾了四周许久,这才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果然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疼。 “蕙娘,你轻点儿……”一旁的包子爹咧着嘴,赶紧一把抓着李徐氏的手。当然不疼啦,因为掐的可是他。包子爹其实也是一肚子震惊,甚至有点吓坏了。但因为妻儿都在身旁,尤其见到自家娘李崔氏一脸淡定,熟门熟路地朝着果林深处走去,心里那点子大惊小怪也去了大半了。(未完待续……) 255 李家二房诸人透过庄园那块几近透明的显示屏看到这一幕,饶是木有小**的李崔氏跟李徐氏都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隐隐感觉着有点儿淡淡疼,就更别说包子爹跟李君杨这对父子俩了。 李君杨到底年岁尚小,并不清楚命中要害对男人而言是何等悲催痛苦之事,可有一点李君杨心里头还是非常清楚的。那便是隔壁四房也就是大堂哥一家子还行,至于二堂伯李正泰一家还有已经荣升老三的三堂伯李正安那是满肚子坏水,而且一个比一个阴险。 包子爹眼见着自家小闺女随手一扬面前的人影便不见了踪影,嘴皮子动了几下,显然有话想说。可惜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对此李君苒也只是挑了下眉头,却没吭声。包子爹想说什么,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大致都有数。甚至李君苒都已经想好了,若是自家包子爹再次选择站在四房那家人,那就立马将所有人送出庄园。 记得上次李小冯氏带着俩儿媳妇来家里闹腾,虽说错有错着将她这一脉从四房过继到了二房,也算是跟四房断了,可李徐氏到底小产没了孩子。现在四房的李正泰跟李正安又闹上门来,那继续呗。若是一个娃不够,那就两个,两个不够那就三个五个,慢慢填呗。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家包子爹就是个有受虐倾向的主,记吃不记打。日子稍稍过舒坦点,就会将前头所受的那些苦难给统统忘记了。 “爹你好似有话想对柳儿讲?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去也还来得及。就是不晓得,一会儿闹起来,会不会撞到娘,万一娘又像几个月前那样,一个不小心受了惊喜,没能保住小弟弟……” “柳儿!”李徐氏虽然也有点气恼自家夫君,可见李君苒如此不客气地挤兑,心里自然也是不乐意的。 李君苒瘪了瘪嘴。李崔氏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便笑呵呵地开口道:“明子,还不快点扶着点你家媳妇,穿过这片小林子,前头就到了。一会儿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点儿的衣裳。等休息够了,再来逛这园子。” “哎。”包子爹赶忙应声道,“蕙娘,你小心脚下哈。要不……我背着你走?” 当着婆婆李崔氏以及一双儿女的面,李徐氏哪里肯让包子爹背。好在也没多少路。在包子爹的搀扶下,慢慢走也就到了。走在最后的李君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看到人影的地方,见李君苒就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便疾步走了上去,压低了嗓门道:“柳儿。” “恩?” “方才……”李君杨犹豫了一下。你是故意的吧。 原本插上的门栓就这么被松开了,而那个李正泰右脚踹门时,左脚好巧不巧地突然就软了那么一下。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儿。 “什么?” “没事……”李君杨心里倒是有不少疑虑想问,可一时间反而不晓得从何问起。 “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恩。” 李君杨连连点着头,跟在李君苒后面穿过眼前的这片小树林后。便径直来到了小木屋。远远的就看见尹小莲正站在院门口,探头张望着。见到了李崔氏后,立马迎了上来。 “阿奶。”尹小莲朝着包子爹跟李徐氏盈盈一拜,“小莲见过明叔叔蕙婶婶。” 在此之前,李君苒曾跟包子爹和李徐氏提过尹小莲,饶是如此,还是吓了包子爹一大跳。说起来包子爹在此之前还从未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向他如此行大礼呢。 “小,小莲姑,姑……娘,你。你直接叫叔就行了……” “哎。”尹小莲笑着应道,“阿奶,叔婶,快进屋吧。” 在没进屋前。包子爹跟李徐氏,连带着李君杨在内都以为小木屋挺小的,谁曾想进屋后让他们大开眼见。 “娘,快尝尝这个。小莲姐姐特意新摘的草莓跟樱桃,很好吃哦。而且吃这个,对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很好哦。”李君苒笑嘻嘻地将两个水晶果盘放到李徐氏面前。水晶果盘虽说并不大。却满满地装了好些草莓跟樱桃。 “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呢。”李徐氏自从知道自己再次有孕后,尽管还未最终确诊,可在言行举止间已经带着明显准妈妈的架势了。这不,听李君苒一口咬定怀的是儿子后,这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了。就连李崔氏也那张满脸褶子的脸也笑得跟盛开的菊花似的,完全舒展了开来。 哎~闺女再金贵也不及多二两肉的带把儿子呀。 “柳儿丫头啊,这个梅子还有小桃子你娘吃了没啥吧?”李崔氏虽说昨儿便吃过,可在天启朝到底没见过,尤其那梅子(草莓)个头未免也忒大了点,一个个比她拳头还要大。就连那小桃子瞧着也比外头那些大了一倍还不止,而且水灵灵的。 “阿奶您就尽管放心好了。这些东西吃了后能补充娘身体的营养,保证弟弟生出来后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李君苒虽说活了两辈子却不曾结婚,自然更没有怀孕研发过第二代。不过有些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到了天启朝这边,拜了一位喜欢放养的便宜师父后,更是熟读了好些医书。在怀孕期间需要忌口,像什么寒凉之物诸如螃蟹之类得少吃甚至不吃。 除了螃蟹外,其实还有甲鱼。甲鱼虽说营养丰富,具有滋阴益肾的功效,却有着较强通血络散瘀块的作用。所以孕妇虽说可以食用,可得少吃慎吃。像什么薏米、马齿苋、芦荟、茶、酒精、咖啡可乐之类含咖啡因的饮料也得忌口。 至于水果里头,像木瓜、西瓜之类偏寒性、桂圆荔枝芒果性热,就得少吃慎吃。尤其山楂,对子宫有一定的兴奋作用,会促使子宫收缩。若是大量食用,可是很容易导致流产。 像苹果、草莓、樱桃(车厘子)、猕猴桃之类的水果就比较适合准妈妈们食用。当然东西再好,也不能替代一日三餐,而且每次食用得适量,适可而止。 包子爹一听自家小闺女如此说,便赶忙挑了个个头最大的草莓放到李徐氏手里,念叨道:“既然柳儿这么说了,蕙娘你赶紧吃,呃,多吃点……” “娘,明哥,柳儿年儿,我一个人那里吃得了那么多。你们也吃点。”李徐氏总是习惯性地将好东西率先留给自己的婆婆、夫君以及一双儿女,最后才轮到自己。这会儿见李君苒拿出的两个果盘并不大,只当是东西不多,自然也就不愿意一个人吃独食了。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吃到的水果并不多,无非也就是桃子梨子桔子柿子,亦或者就是在山上采集采到的诸如山楂桑葚之类的。多数时候也就是在门前屋后种上那么一两株果树解个馋。自家小闺女嘴里所提到的什么营养不营养的,李徐氏可从未听说过。 “娘,你就安心吃吧。回头你若喜欢吃这些,让爹还有小哥再多种些便是了。除了这些外,其实还有好些其他果子呢,就是不太适合有了小弟弟的娘吃而已。” “可不是,老婆子我可不爱跟蕙娘你这个大肚婆抢。”李崔氏远远地便瞧见尹小莲抱着更大的一个果盘,笑盈盈地走来,便立马迎了上去,“小莲呐,让老婆子瞧瞧你都给老婆子拿了些啥好吃的果子。”(未完待续。) 256 PS:255凌晨时修改了一下,价钱不变~~内容多了 李正泰兄弟俩与吕家大管家交谈的场景一点儿不拉地被躲在庄园里的李家二房人瞧得清清楚楚。包子爹打从李君苒再次打开显示屏幕,在一旁正大光明地偷窥,本就黑的脸色越发跟锅底似的。 “柳儿……”包子爹指着画面里那个身着黄褐色缎面长衫的中年男子,忍着怒火问道,“这人是谁?” “老婆子方才听着正泰那小子好像称呼那人‘吕大管家’来着。”李崔氏不等李君苒开口,便如此说道。 “吕大管家?莫非是那个吕大宝?”李君杨脑海里直接冒出了吕大宝的身影,在白鹿书院求学的日子里这位吕家纨绔子可是没少找他还有几个家境贫寒子弟的麻烦。 “他?可不就是吕家大管家嘛。”李君苒笑着说道。可若是这会儿有留意到李君苒的眼神,便能发现李君苒的笑意明显没有直达眼底,甚至目光中还带着怒意。 “柳儿丫头,那个吕大宝……”李崔氏昨儿便是躲在庄园里头,虽说多数时间李君苒将显示屏给关闭了,可李崔氏还是在今儿悄悄从庄园出来时知道一些事。那些个灭绝人性的拍花子通过各种手段弄来了五六十个年纪介于两三岁到六七岁之间的孩童。除了那些已经被转卖掉的,老巢那边还剩下三十多个孩童。这些孩童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而且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可要说这里头谁受伤最严重,那就得当属吕家那位九代单传的金疙瘩吕大宝童鞋了。 且不说先头吕大宝被凑了一顿,缺了两颗牙,光是之后被排行老四那位卸了四肢,就足够让吕大宝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之后李君苒动用了闪光弹,吕大宝这条池鱼又非常不幸地被殃及了。因为时间关系,李君苒也没来得及给吕大宝敷药。这段时间里,眼睛罢工是在所难免了。 “暂时应该死不了。” “那吕家这是想……” “也没什么,吕家担心自家这根独苗要夭折了。所以打算给那个吕大宝买个八字好的丫头,抬进吕家冲一下喜。”李君苒说得很是轻飘飘的,可这话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就很不是个滋味了。 若非万不得已,将死马当活马医。谁也不会想到用最后一招“救人”法子——冲喜。所以这新娘子若是以冲喜的身份嫁进夫家,即便最终运气好将人冲(救)回来了,这名声也已经坏了。最主要的一点,多数时候,这人是冲(救)不回来的。也就是说那位新娘子才嫁人便当了未亡人。比如当年的李崔氏。 要说李崔氏是不幸的,可也是幸运的。虽说冲喜没成功,好歹跟小夫君李平河生活了几年,而且公公婆婆李来福老两口为人和善,将李崔氏当亲闺女一般疼,甚至还打算为寡居的李崔氏另觅佳婿。只不过李崔氏并不愿意,这才一直守着二房过日子独自生活了几十年。可像李崔氏这般好运气的又有多少?只怕大多数拿来冲喜的媳妇会被要求留在夫家继续做牛做马,守节是必须的,有的甚至还有要求陪葬的。 这还是八抬大轿以正妻身份迎娶进门,上了族谱的。有些压根就不是迎娶。而是纳妾,甚至只是买个通房丫头。这一次吕家自恃家财万贯,又(自认为)是知府大人徐守田的姻亲,所以打算买个丫头冲个喜。若是冲喜成功了,那就纳为小妾,若是失败了……或打或卖也就那么回事了。 当然,明面上,吕家在外头宣扬的是找个八字旺的媳妇。 可这事谁也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今儿一大早吕家这块金疙瘩可是让人抬着进的清水镇的城门,随后被抬回了吕家。抬往吕家这一路,就听在吕大宝躺在担架上。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但凡心疼自家闺女的人家,自然不会为了区区那点子聘礼,就将自家闺女推入火坑。何况,吕大宝本身在名声在外。不是什么可托付终身的良人。 要说贪慕聘礼的人家也不是没有,毕竟闺女不如儿子值钱。可惜吕家眼高于顶,即便只是想要个冲喜丫头,回头最多也只可能让人家闺女给自家宝贝儿子当妾,对于女方依旧挑剔的很。八字硬长相丑陋之类的绝对不要。 至于四房李正泰这边,昨日本想占二房便宜。便死乞白赖地搭乘上了程府夏嬷嬷那辆马车。结果路上马车发生侧翻。李正泰两口子连带着宝贝儿子三郎李君柏虽说并没有受伤,但李五梨因为被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派遣来的人当成了李君苒,而惨遭绑架卖给了秦歌坊的妈妈。让李君苒弄晕过去的李正泰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家闺女五梨连同李君苒跟李崔氏不见了踪影后,便将五梨失踪这事算在了李君苒(二房)的头上。这便有了后头,让包子爹在清水镇租下小院子这茬事,而且院子还就租在李家二房所租的小院子隔壁。 一向不肯吃亏的李正泰知道吕家想给家中那金疙瘩找个冲喜丫头后,便第一时间想到了他那已经攀上二房高枝的三弟包子爹。李君苒,也就是小七柳那生辰八字,四房是知道的。要说小七柳那八字还真心不错,大富大贵命,多子多孙,不仅旺娘家,更旺夫家。只不过年幼多坎坷,且命中有一劫。若是能避开,自然柳暗花明。若是避不开……那就只有清明中元的时候多烧点纸钱咯。 如此不错的八字,吕家怎么可能放过?要知道吕大宝可是九代单传的金疙瘩啊。吕家心心念念就想着子孙昌盛,三年抱俩已经满足不了吕家要求的。最好么就是一年一次,每次都是双胞胎,而且还都要是带把的儿子。其实即便小七柳那八字不怎样,光是冲着她前头还有个龙凤胎哥哥这一点,就足以吸引吕家的目光了。 没安好心的李正泰在李正安这个闻讯赶来的酸秀才牵线搭桥下,非常顺利地勾搭(认识)了吕家当家人。吕大宝那亲爹吕大川童鞋听李正泰简单介绍了小七柳那生辰八字后,顿时两眼放光,只恨不能立马将年仅八岁的李君苒给绑进吕家大门。 于是,便有了前头李正泰跟李正安带着吕家大管家一脚踹开二房所租住的小院子大门那一幕。(未完待续。) 257 事情演变成这样,若不是李君苒有庄园在手,这场冲突还真是在劫难逃。若是真的起了冲突,首当其冲倒霉的只怕还是李徐氏这个有了身孕还不到一个月的弱女子。到时候,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发生不幸,失了孩子可就真心说不准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李徐氏没事,李君苒只怕也将被急着给自家九代单传的金疙瘩冲喜的吕家给绑进吕家。只要进了吕家门,可就说不清了。即便最终没有冲喜,这名声也坏了。 纵然天启朝的民风确实比前朝开放了不少,狗仗人势有权有钱人家横行霸道这种事怎么都是避免不了的。说句实话,四房李正泰兄弟俩将小七柳那生辰八字拿给吕家时,摆明了就是要恶心二房,当然也看在银子的份上。这里头除了拿捏住包子爹跟李徐氏夫妻俩那性子外,所仰仗的还有一个名。李正安再不济现在也是有功名的秀才。 包子爹见自家小闺女看向自己,便长呼了口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苦笑道:“柳儿,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看着你爹。爹不是已经跟你,跟你们保证过了嘛。以后不会再任由你四爷爷家的叔伯们拿捏欺凌了嘛。爹现在真的只是将他们当成同是李家的族亲……” “爹,你在心虚什么呀。柳儿也没说什么呀。”李君苒低头摸了! 摸自己的鼻子,这能怪她么?就拿方才来说,自家包子爹还想跟李正泰兄弟理论来着。 “好了好了。柳儿你也别逼你爹了。”一旁的李徐氏见自家夫君一脸的局促,便赶忙数落李君苒的不是,只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让包子爹听着很不是个滋味,“反正啊,你爹要是再跟四房的人牵扯不清,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娃直接跳井去!省的再让四房的人给害了。” “呸呸呸!”这下好了,李崔氏也不乐意了,“尽胡说八道!老婆子我还等着抱小孙子呢。” 李君杨见自家包子爹想他丢来求助的眼神,很是光棍地两手一摊,做出爱莫能助的样子。且不说他原就站在李君苒这一边。这于情于理也真的不能再跟四房那些人牵扯不清了。那些人绝对是你不去招惹。也会主动上门找茬的主,一旦被盯上,想要再摆脱非伤筋动骨不可。不过作为儿子,处于孝道。李君杨还是愿意稍稍给自家包子爹开脱一二的。 “其实……正如里正叔还有七叔祖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不管怎么说四爷爷一家依旧是李氏同宗。除非族里将四爷爷一脉给驱逐出李氏一族……” “是啊是啊。”包子爹连连附和道。“柳儿啊,昨儿你爹我也是因为这个,才帮着你正泰堂叔在清水镇租了个小院子。谁想他们竟然……” “行了行了,事儿不想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反正我丑话已经说前头了。”李徐氏直接打断了自家夫君继续说下去。要说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变化最大的当属李徐氏了。而这种变化,李君苒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柳儿丫头啊,你可知道五梨那丫头……”李崔氏也是刚刚在屋子里听包子爹以及儿媳妇李徐氏说起,这才知道五梨那丫头竟然也被人绑了。开始时,李崔氏还以为五梨跟自家小孙女一样,因为是小丫头,发生马车侧翻事故后,遇到了张大头这伙拍花子,而被绑架了。现在细细回忆了一下,在那拍花子的老巢那边,好像并没有瞧见李五梨的身影。 李崔氏虽说很是不喜欢四弟李平海家的孩子,可五梨不管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孙女,都是住在李家屯一个屯子里。二房跟四房更是屋前屋后,李五梨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柳儿丫头啊,你……若是知道五梨这丫头在哪儿……”要说到底还是李崔氏这个吃盐多过李君苒吃饭的,只不过在李君苒那庄园里住了大半个月时间,便猜到了一些事。 李君苒原本也就没打算隐瞒,于是便将李五梨的去处说了出来,当然有些事儿李君苒还是隐瞒了一部分。若是全部如数相告,岂不是要吓到在场所有人。饶是在庄园里住的时间最长的尹小莲,有些事也是并不清楚的。 “阿奶,柳儿其实也只是知道那么一点点。昨儿马车侧翻那会儿,柳儿只来得及将阿奶挪进了庄园里头。之后马车发生了侧翻没多久,就出现一伙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昏迷过去的五梨堂姐给绑走了。当时柳儿只来得及在五梨堂姐身上洒上一些粉。想着回头放出小狗狗沿着气味应该就能找到。” “当真?”包子爹听李君苒如此说,便暗暗松了口气。 “爹,你这是不相信柳儿了?”李君苒撅着嘴,装作不太高兴的样子,“原本柳儿还想着一会儿就出门去找五梨堂姐呢。谁想着正泰堂伯他……” 一提到李正泰方才做的那事,包子爹也歇了气,有点儿不太乐意去找不见了踪影的李五梨。都说这人心是肉长的,一次次伤害与算计,真当以为他是那没心智的傻子不成。 “柳儿,若是能找还是找找吧……”包子爹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了去寻找五梨。对此,李君苒自然不会拒绝。原本也只是想给李正泰两口子一点教训,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自从知道李正泰对小七柳(还有她)起了腌脏心思后,她又额外为李正泰准备了一份美其名曰“大伞”的豪华大礼包。 所谓大伞,意思就是“你若不举,便是晴天”。 都说是豪华大礼包了,里头自然有得效果非常惊人的蓝色小药丸。保证夜幕降临后,龙精虎猛。让李正泰恢复到十七八岁年轻小伙子的强壮水平。豪华大礼包,她早在马车侧翻李正泰被她弄晕过去时就赠送到位了,开始起作用得十二个时辰以后,药效将会持续一年,而且每逢月圆之夜药效最烈。算算时间,今晚上就该有好戏可看了。 不把李正泰这个变态玩残了,她就不是李君苒! “……若是找不到也别强求了。总归……对得起他们了。” “爹,只要五梨堂姐不换衣裳,回头还是能找到的。您就放心吧。可惜现在……我们没办法出去。”李君苒指了指显示屏,显示屏的画面斜对着房门。这会儿的房门敞开着。正好可以瞧见李正泰跟李正安兄弟里坐在院子里。正说着话。院子里方才那位穿着黄褐色缎面长衫的吕大管家已不见了踪影,但多了几个手拿长木棍,一身家丁装束的壮汉。 很显然,这些人一副不将李君苒活捉回吕家就不打算死心的架势。偏偏李君苒旁的没有。耐心绝对足够。即便目前庄园因为还未开通地图功能。每次出入都得同一个坐标点。可只要等到天黑。黑灯瞎火光线幽暗时,连迷药什么的都不需要,想开溜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再不济。反正一家人都在身边,大不了在庄园里住他个一年半载,只要过年前赶回李家屯就行。七叔祖那儿,完全可以飞鸽传信联系。 至于李五梨这段时间会如何,就爱莫能助了。 “对了,阿奶,爹娘小哥,有件事还得通个气儿才行。”关上了大屏幕,只留下一个小窗口监视外头情况的李君苒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回头若有人问起,我们还得咬死一件事儿。” “柳儿,你是不是想说昨儿马车侧翻后你跟阿奶失踪这事?”聪明如李君杨,一下子便猜到了李君苒究竟想说什么事儿。 即便李君苒还没来得及解释她跟李崔氏是如何从那群凶残的拍花子手里逃脱的,只要有点逻辑思考能力,将现在身处的这个神奇小庄园考虑进去,就不难猜出李君苒是如何脱的身。无非就是乘着那些拍花子不留意偷溜进庄园里头,回头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开溜即可。当然这里头,也有一个不小的漏洞,那便是李崔氏的失踪就有点没办法解释了。 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昨儿被绑架后发生的事跟在场所有人交代了一遍,随后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当李徐氏从李君苒嘴里得知自家小闺女昨日如何惊心动魄地跟那些坏人斗智斗勇后,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之后又听李君苒的意思想将这一段抹去后,便隐隐觉着不妥。 要说李徐氏在知道自家小闺女救了一个身份很是了不得的富家子弟后,倒也从没想过要挟恩以报,从那位富家子弟楚恒那儿谋求什么,更多的只是担心这事隐瞒不过去。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李徐氏并不清楚早已想好后路的李君苒不仅对楚恒下了点失忆的药,连带着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们,还有受伤最严重的吕大宝那儿也没落下。以至于对李君苒念念不忘的楚恒只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很特别的小丫头对他有救命之恩,可具体小丫头长什么样子,楚恒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们脑子里的记忆则变成驾着马车的老四弄晕了一个站在侧翻马车旁的小丫头,带回老巢后没多久就把这个小丫头给卖了。至于吕大宝那边的记忆也差不多,不过没有前头绑架那一段,只记得确实有那么一个小丫头跟他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只不过后来小丫头被那些个凶残的拍花子们给带走了。之后去了哪里,他自然是不清楚的。 李君苒将两方人整合成了同一伙人,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她跟李崔氏为何在马车侧翻后,不见了踪影。因为打从一开始,她们就已经提前下了马车。李君苒并不担心会露馅,因为主谋夏嬷嬷已经畏罪自尽了,驾车的马车夫小栓子因为伤到了头,以后说话都不利索,又怎会记得她跟李崔氏马车侧翻时究竟有没有在马车里。至于李正泰一家四口那记忆,自然也稍稍动了点手脚。即便没这茬事,总是喜欢算计人的他们所说的话,也得让人信服才行。 这会儿的李君苒并不知道在未来,会有那么一天,楚恒会因为这次这个小小的催眠,误将五梨当成她。因为将五梨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楚恒对五梨很是宠爱,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已经是侧王妃的五梨几次三番找李君苒的麻烦。以至于后来,楚恒也因为这些事差一点点失了皇位。 因果循环,今日因明日果,是一点儿都没说错。(未完待续……) ps:16号的~~ 258 因为时间尚早,距离天黑少说还得有好几个时辰。于是,闲来无事的李君苒便建议李君杨要不要去骑马?至于李徐氏这位准孕妇,或是回房休息或是参观庄园都可以。反正李崔氏好歹也在庄园里住了大半个月,再不济还有尹小莲在一旁,总归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骑马?”李君苒的话音才落下,李君杨那双跟小七柳长得蛮相似的大眼睛就亮闪闪的。就连在一旁本想跟在李徐氏后面,打算做一个合格的二十四孝好夫君的包子爹李正明,也心动得想丢下李徐氏。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每个男人,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还是姗姗学步的小奶娃,心里头都有一个英雄梦。在这个梦里头,车无疑占领着不小的地位。要不然,在李君苒前一世的现代,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将爱车比成“老婆”咧。 回到眼前这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天启朝,那车就是马儿。只可惜马儿在天启朝,甚至周边几个国家,是作为战略物资严格控制的东西,基本就是为了军营里那些个骑兵准备的。也就是那些个权贵人家,才有那经济实力以及身份地位,享用一二。至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即便用得起马儿,多数也就是骡马。之前,程府大小姐派了身边的夏嬷嬷乘坐着马车来李家屯二房,说是马车,其实也只是骡马车而已。所谓的骡马,就是马儿跟驴杂交出来的优良品种。 在天启朝,耕牛除非老死或者重疾,要不然根本就不允许杀。即便是宰杀老死或者重疾的耕牛,也得经过里正,在县衙备案。至于马儿,哪怕只是最劣等的骡马,那价钱也是耕牛的好几倍。 现在,李君苒一开口便问李君杨要不要去骑马,李君杨又怎会不心动? “柳儿丫头。你说去骑马?”也难怪李崔氏是一脸的疑惑了。之前李崔氏好歹在庄园里小住了大半个月,可以说对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庄园里里外外已经相当熟悉了。庄园本就不大,门前屋后不仅种了好些瓜果蔬菜,甚至还专门开辟出一块地用来养殖鸡鸭牛羊之类的家禽。如此一来。即便真的饲养了那稀罕的马儿,只怕也没地方让马儿来奔跑活动吧。 “是啊,阿奶要不一起去瞧瞧?”李君苒笑得十分灿烂,甚至还有点期盼若是让家中唯二的两位男士瞧见了那所谓马儿的真面目,该会有什么表情。 货真价实的骏马李君苒虽说现在拿不出来。但商城里要多少有多少。初始价也不贵,一百两银子一匹小马驹。至于小马驹长大后是普普通通的马,还是那些个带着优良血统的绝世好马,看运气呗。像什么的卢、赤兔、乌骓……甚至汗血宝马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且看喂养大的那一刻的脸,够不够帅了。若是帅到惊天动地,一切都有可能。 李崔氏原本也只是好奇,这会儿见李君苒如此说,也来了兴趣。这下,原本还想着跟尹小莲一道去摘些葡萄回来的李徐氏也改变了主意。于是一家人齐刷刷地来到了一楼东边的厢房。 当李君苒打开了厢房了大门。在场所有人看清楚屋里陈设后,一个个顿时都傻了眼。无它,屋子里空荡荡的,差不多正中心的位置,堆放着一块大约十公分高的厚实垫子。垫子目测应该有两米左右宽,四四方方的。四方形的垫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木制的骏马模型,带着银白色的全套马具,可惜没有脚。马身与一个类似倒扣漏斗形的东西相连接。这哪里是什么马儿啊,分明就是小孩子嬉戏玩闹的木马嘛。当然单论个头,稍稍大了一些。 “柳儿……闺女啊。你娘她方才不是说嘴里没味道,想吃点酸的嘛。爹还得去帮你娘摘那个葡萄呐……”包子爹看清楚所谓的骑马是骑眼前这个没腿的小木马后,转身便选择了开溜。谁曾想,还没等他迈开腿往外走两步。裤腰带就让自家小闺女给一把揪住了。 “爹,你要走也行。不过可别后悔呦~” “不后悔,不后悔!”包子爹扯回自己的裤腰带,连连摆手道。 “爹这可是你自己说。”李君苒挑了挑眉,也没再坚持让自家包子爹第一个吃螃蟹。不管怎么说,包子爹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再怎么进化都没办法想象到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会有一种叫“骑马机”的机器,能让人逐不出户地就能体验到骑马所带来的乐趣。 当然,眼前这台所谓的骑马机还要更先进。为了能让李家人能接受这么个先进玩样儿,李君苒甚至还花费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将所谓的骑马机外形给改造了一番,改成了木制马造型。 “小哥,你怎么说?”李君苒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李君杨。 “骑!”李君杨咬了咬牙,蹦出一个字。 “那还差不多。”李君苒转身走向靠墙的一个衣柜,打开了其中一个柜门,从里面翻出一套水蓝色骑装,递给了李君杨后吩咐道,“以后若想骑这马,就得换这身骑装。” 李君苒递给李君杨的这一身骑装除了能让李君杨在骑马时行动更方便,主要也是为了保护他以免受伤。这里的保护可不仅仅是保护小腿肚、大腿内侧以及**这些最容易被摩擦受伤的部位。 别看现在这台所谓的骑马机安安静静地摆放在十公分厚实的垫子上,实际上它可是能媲美真马,而且是N匹真马的最新型号机械马。从可爱温顺的小马驹到野性十足的成年野马王,N种模式随便挑随便选,总有一匹马儿能让你愉快地享受骑马带来的快乐(**地命丧马蹄下?)。 至于那件骑装因为能将骑马人身体各方面的数据及时地通过微信号传递给机械马主机芯片那里,主机芯片接收到这些数据后就会适当调整运动幅度。即便骑马人不小心摔下马,在落地时也能减免掉绝大部分冲击力。从而有效避免骑马之人受伤。 换好了骑装的李君杨在李君苒的帮助下,踩着一边的马踏,笨拙地爬上了木马的背脊。开始时,李君杨还没觉着怎样,可当他两只脚都踩在马蹬上,双手紧紧抓住了缰绳后,便觉着眼前一花,好像突然置身于一片茂密的大草原上。而身下所骑的那匹所谓的木马变成了一匹纯黑色的小马驹。 “柳。柳儿……” “小哥,放轻松,按着指示照做便是了。” “指示?”李君杨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有一个磁性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脑海里。李君杨听从着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指示。尽可能地放松身体,一点点地配合着身下那匹小马驹,漫步在草原上…… 正准备开溜的包子爹见自家儿子煞有其事地换上的骑装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之后更是没想到那木制的马儿还真的动了起来,尤其见到李君杨那一脸兴奋表情。原本就没怎么压下的心思又冒出了头,心里当即又开始痒痒的。 策马奔腾什么的好像真的挺带劲儿的。 “柳儿啊……” “咦,爹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要帮娘摘葡萄的嘛。赶紧去呗~要不然一会儿外头的天可就黑了。”李君苒笑得十分灿烂,那表情分明就是想看自家包子爹的笑话来着。 “呃……”包子爹一时语顿,也没想好说些什么好。 显然,想看包子爹笑话的不止李君苒一个,一旁的李崔氏也开始凑趣,笑道:“明子啊,老婆子也想吃点果子。听莲儿说,庄园里还种了好些西瓜。一会儿你顺道给老婆子宰个回来,也让老婆子在这大冬天里尝尝鲜?” “娘啊~” “哈哈哈……” 。 庄园里的时间流逝的速度比外头快了好几倍。等到外头的天可算是暗了下来,李家二房都在庄园里住了好几天了。几天练习下来,李君杨倒是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上下马,骑着马儿小跑一段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了。李君苒相信,即便这会儿有一匹货真价实的马儿站在李君杨的面前,他也不至于像个初哥一般完全无措。 “呼呼~要是能骑着马再配合射箭就好了。”因为太过顺利,李君杨的心有点大了。也难怪李君杨会这般得陇望蜀,开始贪心了。其实在白鹿书院里。无论男女学子,都是可以参加骑射课的。只不过那些个所谓大家闺秀们更倾向琴棋书画之类文雅的课程。只是对于准备参加科举的那些学子们而言,即便做不到骑射并进,御(原指御马车。后更为骑马)这一门也是不能随意丢弃的。如此一来,对于那些个家境相对贫寒的寒门弟子,压力还真心不小。 “这有什么难的。”李君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当真?” “你说呢。”李君苒抬眼看向李君杨,“只是小哥……你这才学会走就急着想跑了,小心摔不死你。” 对此,李君杨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露出七颗雪白的牙齿。 “柳儿,好妹妹……” “等你站在地上能百发百中了再说。” “哎。”李君杨顺手抓过一个洗好的苹果,张嘴狠咬了一大口后,拿起手中的小弓箭便跑了出去,又开始去祸害庄园里的那些个瓜果蔬菜。 要说祸害,其实也不尽然。只不过庄园面积就这么点大,李君杨想要练射箭,自然得有地方摆放那些靶子才行。最初时,即便距离就那么短短几米,偶尔也会脱靶,射到旁边那些个瓜果蔬菜,甚至鸡鸭牛羊身上。这一来两去,饶是李君杨再怎么小心,偶尔也会出纰漏。虽说最终那些损毁的瓜果蔬菜便宜了庄园里头那些个鸡鸭牛羊,也还是让一向勤俭的李徐氏瞧见后心疼到不行。 “柳儿,你哥不会是不想考科举,改练武吧。”李徐氏发现自家儿子自从住进庄园里头后,可是一天都不曾拿起书本埋头苦读,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在李徐氏看来,练武什么的虽说确实可以强身健体,可到底比坐在学堂里读书危险多了。 “娘,你就放心吧。小哥即便真打算练武从军,也不可能放弃读书的。这行军打仗,若不懂得排兵布阵,最多也就是个大头兵。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嘛……” “啥?!你哥还打算去参军?”这下李徐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明哥,明哥你快来啊……” 得,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李君苒赶忙补救道:“娘,娘,您先别急好不好。柳儿也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小哥怎么可能会去参军嘛。他今年才几岁啊,过了年满打满算才九岁好不好。” “可,可是……你哥若没这个打算,干嘛要练什么射箭呐。结果那些好好的蔬菜果子,可都让你哥给糟蹋了。” “娘,小哥也就弄坏了几颗菜而已。那菜不是都拿来喂鸡了嘛。一点儿都没糟蹋啦。” “柳儿,你娘这是咋的了?”正在后院忙着喂鸡鸭牛羊的包子爹听到动静后,赶忙回到了屋里。一进屋,便看见李徐氏眼睛微红地坐在软椅上,开始抽泣着抹着眼泪,自家小闺女则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小声地劝着李徐氏。 “爹,你赶紧陪娘说会儿话吧。柳儿我先闪了哈~”见到自家包子爹已经从天而降,顺利地接过抗洪救灾任务后,李君苒立马选择鞋底抹油开溜。自从李徐氏确诊肚子里又怀上后,这人就时不时悲春叹秋,也就包子爹能应对一二了。 所以现在包子爹已经不能称呼包子爹了,已经顺利晋级为“抗洪救灾”的大英雄。哎,一天十二个时辰,动不动就泄洪,身为下游的闺女,是真心扛不住咯。 最要命的是,这种状态很有可能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未完待续。) PS:17 259搭救五梨,穿越必去之地(一) 既然天总算是黑了下来,那么按着原计划,李君苒也该准备一下离开李正泰等人蹲守的小院子了。 “柳儿,要不……再等等?”包子爹从李君苒那儿得知外头已经完全天黑后,整个人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绕着圈圈。也难怪包子爹如何不放心了,不管怎么说包子爹在四房好歹也住了快有三十年了。他那两个曾经的同父异母兄弟李正泰以及李正安什么德行,包子爹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清楚。一肚子坏水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俩人。 一想到一会儿自家小闺女将要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两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包子爹这心里是越想不觉着不妥。更何况院子里还有吕家的家丁守在那里。 “明叔,您就放心吧。柳儿妹妹机灵着呢。”尹小莲抱着一件深色暗花纹的缎面袄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柳儿妹妹,你看这件袄子可行?”尹小莲顺手摊开了怀里那件袄子,有些担心地开口道,“会不会小了点?” “不小不小。就算小一会儿微调整便是了。”李君苒对尹小莲的手艺那是相当地满意。她也就是钉钉扣子,最多勉强绣个十字绣的水平。哪有尹小莲李徐氏这样既会绣花又会做衣裳的彪悍本领啊。虽说绣花什么的可以学,问题就她那天分,再怎么以@ 勤补拙将十根手指头都戳成筛子,估摸着也达不到李徐氏一半水平,就更别说尹小莲这样专业级水准了。所以之前在程府被程府大小姐罚去针黹房那段日子。还真是要了李君苒那小命了。幸好熬过来了。 “柳儿,这衣服……”包子爹原以为尹小莲拿出来的这件袄子是自家小闺女让尹小莲帮着做的,谁曾想还没等他开口将话说完,就看见自家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小闺女在尹小莲的帮助下,已经将衣裳穿在了身上。不用问,款式属于长袍的袄子那下摆直接拖在了地上,那袄子宽大得再装上一个李君杨也完全不成问题。整个一偷穿大人衣裳的小鬼。 披上厚重外套的李君苒服下了一颗易容丹。没一会儿功夫,在李家人一脸震惊的表情下,李君苒整个身躯开始一点点拔高,腰围也开始变粗。半柱香后。一个人高马大的络腮胡大块头活生生地站在了李家二房所有人面前。 “阿奶。爹娘小哥,这样你们总不会担心了吧。”李君苒顶着那张络腮胡的脸,笑得贼贼的。 “这,这……”原本坐在软椅上正在喝牛奶的李徐氏吃惊地将手中的杯子打翻了都没察觉到。 李君杨仰着头。忍不住走上前试探性地捏了捏李君苒粗粗的胳膊。发现手感比想象中还要硬。完全就像是真的肌肉一般。 “喂喂喂,别乱捏。”李君苒乘机将胳膊搭在李君杨那小肩膀上,笑得很是嘚瑟。“小年子,以后要不要跟着哥混呐,保证吃香的喝……” “柳儿丫头,怎的尽胡说?”李君苒的话还未说完,后背处就让李崔氏给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没办法,身高差距太明显。虽然不曾精确测量,但李崔氏那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四多点儿。而服用了易容丹后的李君苒那海拔直接给拔到了一米八还要多六七公分。李崔氏即便真想拍李君苒那后脑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借助大板凳。 李君苒嘿嘿一笑,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李家人面前。不用问,一准是离开庄园了。最初时,李家人之所以不放心,也是怕李君苒人单力薄,若是不小心让李正泰还有吕家家丁他们发现了,只怕难以脱身。现在彻底改头换面后,除非亲眼所见,要不然只怕谁也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大块头就是李君苒那小丫头。 李家人其实并不知道,真若想离开压根就不用等到天黑。虽说屋门大敞,可当时李君苒闪进庄园的那个位置正好有个小夹角,只要动作迅速一些,出了庄园后立马躲到一边。被发现的几率也不是很大。当然,光天化日之下当然没有光线昏暗的大晚上更安全。要说最安全的还是临近天亮那会儿,那段时间是负责守夜的人最容易松懈倦怠的时间。只可惜,有些事的发展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没办法,李五梨那边出了点纰漏。若是这会儿不赶过去将人捞出来,只怕回头就更不好捞了。虽然李五梨这小妮子对小七柳那是见天的欺负,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可到底昨儿帮李君苒挡了一劫。当然,昨儿若不是李正泰一家四口想占便宜,死乞白赖地倒贴上来,路上也不至于被当成李君苒,让程府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给卖给了秦歌坊的妈妈。 昨儿张嬷嬷见到五梨时,也只是远远地瞧了那么一眼。因为五梨额头磕破了,流了好些血。鲜血外带凌乱的秀发,正好遮住了五梨的部分容颜,使得张嬷嬷当场并没有认出五梨并非李君苒来。随后,张嬷嬷让人找来了秦歌坊的妈妈,便将五梨联通从程张氏那儿拿来的那张李七柳的卖身契交给了秦妈妈。 要说这秦歌坊能在诸多红楼歌坊里脱颖而出,自然离不开秦妈妈的手段。别说从张嬷嬷那儿拿到的那卖身契是假的,即便没有卖身契,秦妈妈也敢收下。秦妈妈比较遗憾的是姿色顶多也就是中上的五梨因为伤到了额头算是破了相,是没办法培养成数一数二的花魁娘子,这让秦嬷嬷多少有点失望。可瞧在程府几乎是白送的份上,最主要五梨还是个黄花依旧(在)的小丫头份上,秦妈妈还是挺高兴地收下了李五梨。 五梨被带到秦歌坊没多久,这人便苏醒了过来。本就自诩凡事比小七柳强百倍的五梨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后哪里愿意继续留在秦歌坊,尤其见到秦妈妈手里那张注明了“李七柳”三个字的卖身契后,这情绪是越发的激动,连连跟秦妈妈表示抓错人了。 要说秦妈妈身为秦歌坊的妈妈桑,是隔三差五便能在秦歌坊里见到几个要死要活的小丫头,死活不愿意留在秦歌坊。可那又如何,经过她的手调教个三五七天,十之八九便乖乖就范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抓错人的情况,基本上每个月都有。那些个被人牙子拍花子诱拐来的,不都是所谓的抓错了人嘛。 可那又如何? 秦妈妈虽说对五梨所说的“抓错人”不以为然,可到底还是本着以防万一,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多问了几句。这一问不要紧,吃盐多过五梨吃饭的秦妈妈三言两句便将五梨的大致情况给套了出来。五梨那底细若是没被秦妈妈给套出来,兴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毕竟五梨满打满算这会儿虚岁才九岁,等到能接客起码也得再养个五六年。偏偏五梨急着想回家,就将自家的情况给说漏了嘴。 到底年幼无知呐。 这一说漏了嘴不要紧,让一直憋着一口怒气的秦妈妈有了报仇的机会。两年多前的一天,五梨那亲老子李正泰主动找上门来,跟秦妈妈说他那三弟家里出了点事儿,因为急需要钱给大儿子瞧病,所以想要卖掉自家的小闺女。为了能让秦妈妈出高价,李正泰将小七柳夸得跟仙女儿似的,说的见过不少美人坯子的秦妈妈那叫一个心动。 结果付了定钱的秦妈妈第二天带着人上李家屯准备带走人时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李正泰那三弟,也就是那会儿还叫李正民的包子爹那小闺女李七柳早被自己个儿的亲娘李徐氏给卖进了程府当丫鬟。虽说后来秦妈妈加倍拿回了前头支付给李正泰的定金,可这事毕竟还是在业界传开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这事,秦妈妈被同行足足笑话了一年多,几年到了两年多后的今天,偶尔出现矛盾吵架时,还被拿出来挤兑一番。 所以秦妈妈的这口气,打从一开始就没顺畅过。最初从程府那位张嬷嬷手里拿过那张卖身契,见到上头写着“李七柳”这三个字时,秦妈妈还好生得意,在心里还忍不住感慨猿粪,完全是山不转水转,这丫头可算是落到她的手里。谁曾想,闹腾半天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这让秦妈妈如何甘心?面对那个让她无辜受了好些气的始作俑者那亲闺女,秦妈妈若是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放了,那就真的不是秦歌坊的秦妈妈了。 于是,原本以为暂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五梨这一次真的悲催撞枪口上了…… 顺利从小院溜出来的李君苒找了个没什么人留意的角落,将包子爹从庄园里放了出来。 “爹,我们该去救五梨堂姐了。”李君苒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换了一身行头的包子爹乍然从暖和的庄园里回到寒冷刺骨的现实里,很是不适应地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柳儿,你知道你五梨堂姐现在在哪儿了?” “恩,黑将军它们找到人了。不过爹,一会儿你可别露馅了。你得记得叫我刘老弟才行。”李君苒因为吃了颗变声丸,这会儿的声音变得粗犷好多。再加上那一身强壮魁梧的身板,还真像那么回事。偏偏,包子爹非常地不适应。他那软绵绵无比可爱的小棉袄哟……(未完待续……) 260搭救五梨,穿越必去之地(二) 包子爹跟在李君苒后面,走街串巷绕了老半天的圈子。就在包子爹快要被绕晕过去时,只觉着眼前一亮,突然置身于一个灯火通明的陌生世界里。包子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面对眼前所见,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柳,柳,柳儿……要,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回去吧。改,改天再,再……” “恩?改天?”李君苒挑了下眉头,一字一顿地问道,“正明兄,你确定?” “柳,柳儿啊,你娘她……” “好吧。”李君苒用甚是无奈的语气开口道,“既然爹这么不给力,柳儿只好让小年子陪着柳儿去救五梨堂姐了。” 包子爹一听自家小闺女如此说,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咬牙抬起脚,手脚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着那灯火通明的柳华大街走去。李君苒忍着笑,紧随其后追了上去,等追上包子爹后,轻轻地拍了一下包子爹的背脊,小声地提醒道:“爹,放轻松些。” 即便有李君苒的提醒,从未寻花问柳,甚至连路过柳华大街街口都退避三舍的包子爹还是缩着脖子,胆战心惊地躲在李君苒身后,低着头,压根就不敢看街道左右两边。 李君苒虽说现在的身板比之前扩展了两倍,好歹也是人高马》 大,可也低档不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那些目光。包子爹若是大大方方的经过,或者同其他寻花人一般无二。兴许还没那么引人注目。偏偏包子爹本就健壮魁梧,还一个劲地团缩着身子,躲在李君苒的身后。那些个在风月场中翻滚之人,不说各个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吧,好歹也是阅人无数。包子爹如此做派,在这些人眼中无疑是脑袋上挂着两个大大标签:一个名为“初哥”,另一个则是“冤大头”。 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么个老实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柳华大街,但世间之事若是扯到风月场,无非也就这么几个缘由。既然来了,哪有不好好招待一下的道理? 于是。最接近街口的邀乐坊里的一位姑娘几步便来到了包子爹的身旁。玉臂一伸,便一把抱住的包子爹的右胳膊。 “这位爷~~奴家瞧着您面生的很,不如上奴家这儿坐坐可好啊~”拉住包子爹的那位姑娘声音嗲嗲的,那一声“爷”称呼的。让人听了整个骨头都酥了。更何况这位姑娘本身长得并不丑。虽只是中上的姿色。可细细装扮了一番后,顿时让人眼前一亮,春心荡漾。 可这些对于避之不及的包子爹而言。就像置身火海之中,只恨不能立马回转过身,光速开溜。包子爹连连摆手拒绝。这一拒绝不要紧,反而激起了周边一片人的好胜之心。原本同在一条花街柳巷上,平日里表面一片花团锦簇,其实私底下明争暗斗得厉害。今天你抢了我的恩客,明日我反击使个小绊子,这日子久了,输赢参半,谁也不服谁。现在,从天而降个第一次进柳华大街的壮汉子,可不是又是一个争芳斗艳的好机会嘛。 周边几家歌坊乐楼的姑娘本就彼此都认识,相互间眼神这么一交流,便非常默契地达成了协议。于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脂粉味一下子浓郁了不少,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包子爹身侧。 “爷~~去奴家那儿吧,奴家最近新学了一曲小曲儿。” “哟呵,香儿新学了小曲儿了?”不等包子爹开口,身后便传来男子的说话声,语气略微带着几分不悦。 “张爷~~您可算来了,香儿想死爷了。”原本还缠着包子爹的那位香儿姑娘立马舍弃了包子爹,转而投向那位张爷的怀抱。那位张爷也没生气太久,长臂一伸便将那位香儿姑娘搂在怀中。被酒色掏空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与猥琐,众目睽睽之下,咸猪爪毫不避忌地伸向半露在空气中的雪白山峰。 “哎呀~~”那位叫香儿的姑娘柳眉微蹙了一下,一丝痛苦与厌恶转瞬即逝。化着精美妆容的小脸露出羞涩的表情,“张爷~~轻点儿啊~~” 原本瞧见那些个裸露在外的白花花肌肤,就足以让胆小的包子爹那颗小心脏砰砰乱跳了。现在竟然又让他瞧见有人当着他的面乱来,包子爹整个人都吓傻在了原地。这次的刺激,对于包子爹而言着实不小。 李君苒见此,赶忙上前将自家包子爹从诸位美花娘的魔爪下捞出来。在心里庆幸之前将庄园显示屏给关闭的李君苒同时也暗暗提醒着自己,一会儿得记得将自家包子爹从里到外好好洗刷三遍。要不然自家那位现在超多愁善感的亲娘指不定怎么山洪暴发呢。就是没想好回头若是一脚将自家包子爹踹进庄园温泉,会不会污染了那口温泉的水质。 可是这话说回来,这事能怪她么?那秦歌坊,好死不死地就在整条柳华大街的中央,不管从大街哪一头过来,这一路都得过这花娘阵。 哎~~ 想到此,李君苒在心里纠结得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因为诸位歌坊花楼的花娘的阻挡,使得原本不过百余米的路程走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万幸的是,走得再慢,也有到目的地的那一刻。 李君苒抬头看了一眼雕刻着“秦歌坊”三个大字的招牌,抬脚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还未进门,只觉着一股浓郁的胭脂香迎面扑鼻而来,随后只见一位穿着香槟色抹胸式绣花长裙的妇人扭着肥硕的屁股,笑盈盈地朝着她扑来。 李君苒虽说在此之前从未见到秦歌坊的秦妈妈,但有自家已经胖得走不动道的那只肥耗子在,试问还有谁的资料调取不出来?只不过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就没什么惊喜感倒是真的。 “三娘。小心。”李君苒甚是好心地伸手搭了一把手,即便知道眼前这位徐娘半老的秦三娘即便自己不伸手扶一把,也不会真的摔倒在地,可该作秀演戏时还得配合着表演一番。 “哎呦喂,大官人好生面生呐。”向来懂得顺杆爬的秦三娘顺势将整个身子都依偎在了李君苒身上。也亏着李君苒这会儿服用了易容丹,身材魁梧了一些,要不然非得被秦三娘发福的吨位压趴下不可。 “在下经商路过清水镇,听说秦歌坊在这清水镇是数一数二的歌坊,便特意与新结识的大哥过来瞧瞧,也好顺带着长长见识。”李君苒一开口便是京味十足的京城口音。传入秦三娘耳中心下当即一惊。可秦三娘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油条了。即便心里多了一丝提防,这面上也是不会显露出分毫的。 “哎呦,那岂不是三娘天大的荣幸了?大官人快快里边请,里边请。” 李君苒扶着秦三娘的胖爪子。笑盈盈地朝着大堂走去。见自家包子爹还呆愣在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回转过头,道:“大哥。走吧。” “柳……” “好了,大哥。这男人在外头打拼,偶尔到这歌坊里头听个小曲儿散散心,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回头嫂子若是怪起来,由兄弟我给你担着,总成了吧。”李君苒压根就不给自家包子爹开口说话的机会。包子爹自知自己笨嘴拙舌的,因为生怕坏了自家小闺女的好事,便抿着嘴,不再吭声。 李君苒乘机将自家包子爹拉进了秦歌坊的大门。 秦歌坊的大堂很宽敞,至于光线嘛,因为歌舞表演尚未开始,自然比外头要亮堂许多。只是这空气,就明显不及外头了。李君苒稍稍闻了一下,这耳边立马响起电子提示音。真没想到,这秦歌坊竟然在点燃的熏香里掺杂了少许助兴的媚药。 这媚药所用剂量虽很少,可若是长时间摄入,也会让人四肢酥软无力。倘若这时候身边再多几个带着另一种香料的花娘,喝上几杯水酒,只怕想不犯错误都难。原本这美人在怀,就很容易心动把控不住自己,若是再加上点媚药迷香什么的……这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也就罢了,最怕的是连嘴巴都管不住,泄露出一些不该泄露的秘密。 “让三娘瞧笑话了。我这大哥,是我这次经商路过前头的村子新结识的,平日里最是怕我那位大嫂一哭二闹的了。这不,遇到点烦心事。小弟看不过去了,就拉着我这位大哥,上三娘你这儿来乐呵乐呵,好好消除一下烦恼。” 李君苒没选择什么大堂,而是让秦三娘直接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里。也不晓得是李君苒出手大方,在门口时便顺手丢了一锭一两重的金元宝,让秦三娘觉着她是十足的冤大头一只,所以需要找个环境优雅之处好好伺候一番。亦或者是因为李君苒这满嘴顺溜的京城口音,让有了提防之心的秦三娘急着想挖掘出李君苒身上的秘密。秦三娘为李君苒还有紧随在李君苒身后的包子爹找了个僻静但位置相当不错的包厢。 在李君苒看来,两方面的原因应该都有。要不然,也不会选一个有密室的包厢,不是么。若不是打从进了这秦歌坊的大门,便打开了警报系统,李君苒纵然察觉到了危险,只怕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了如指掌。尤其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包厢,别看装修得富丽堂皇,楼下舞台上的景致可以瞧得一清二楚,实际上是包厢里头之人那一举一动被仅仅一墙之隔的密室里的人观察得清清楚楚。 幸好,上楼前李君苒就偷偷塞了一颗万能解毒丸给自家包子爹,免得中了那媚药迷药,要不然在这让人做了手脚的包厢里,还真不好办了。 “瞧瞧,瞧瞧。妈妈我啊,还真是忙糊涂了。这不,都还没来得及问大官人姓什么呢。”见李君苒毫无防备地跟着她进了包厢,秦三娘原本悬着的那颗心可算是稍稍放宽了一些。 “免贵姓‘贾’,字‘宝玉’,家中排行老幺。” “那便是‘贾爷’了?” “什么贾爷真爷的,爷最不爱听人称呼爷‘贾爷’了。”李君苒当即怒了。因为提高了说话音量,正好盖住了躲在密室那头正在吃果子的某人因为她自称是“贾宝玉”而差点被噎到的动静。 躲在密室里头的程语瑶捂着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听说话之人竟然自称是贾宝玉,程语瑶便忍不住眯起眼,顺着事先准备好了偷窥之洞往包厢里一探究竟。早已察觉到动静的李君苒还特意侧过她那张留着漂亮(凌乱)络腮胡的脸,好让程语瑶瞧得更清楚一些。 哎呦,爷(姐姐我)是不是帅到biangbiang的?有木有爱上爷(姐姐我),恩? 他,他怎么可能是贾宝玉?!看清楚李君苒真面目的程语瑶一口气没接上,差点连隔夜饭都给恶心出来了。 程语瑶清楚地记得,当年读书之时曾读过《红楼梦》,记得有一段专门描写这位宝二爷的文字。说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所以在程语瑶的心目中,即便这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纤纤美少年,温润如玉,也不该是眼前这般是个猥琐好色大叔吧。 “京城贾家?”听到李君苒自称姓贾后,程语瑶一旁的楚祈眉眼明显跳动了一下,脑海里不由地冒出好些信息。倘若真是那个京城贾家,这对楚祈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贾家可是宸王楚忱的人。虽说贾家并非宸王楚忱的舅家,可生下宸王楚忱的那位贵妃凉凉娘家外甥女可是嫁进了贾府,而且还是当家主母。 楚祈细细回忆了许久,怎么都想不起贾家有个叫宝玉的幺子,最主要的在年岁上还比他大好几岁。 如此一来,岂不是…… “苏林哥哥,瑶儿觉着这人十分可疑。”不知为何,程语瑶对一墙之隔,那个自称是“贾宝玉”的家伙十分讨厌。(未完待续……) 261搭救五梨,穿越必去之地(三) 在没穿到天启朝这边时,李君苒也曾在某些小说里提过,说类似歌坊乐楼之类的寻花问柳之地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当然也是身为穿越女x日游必须光顾的地方之一。平心而论,李君苒原本没打算凑这份热闹,若不是为了救那谁谁,她更愿意花点银子直接看视频。 一来安全,二来在自家庄园里头想躺沙发就躺沙发,想趴床就趴床,还能嗑个瓜子啃个水果什么的。就跟身临其境现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播一般,而且还带当事人内心独白,甭提有多舒适了。可惜,爪(牙)到用时方恨少,身边的可供差遣的小啰啰太少了。现在满打满算就一只,还在那只喜欢自称苏林,喜欢穿着粗布长衫配以华丽配饰的壕那儿蹲守着,继续当他的暗卫。这种小暗钉得关键时刻用,所以现在李君苒手上是一只可用的爪牙都木有。 李君苒知道一墙之隔的密室里,程府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就藏在那儿偷听后,那眉眼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要说这会儿天也早已擦黑了,即便冬日里天黑的比较早,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戌时(19点到21点)了。倘若在几千年后的现代,晚上七点这个时间点在那些一线大城市,大部分白领可能刚刚甚至极有可能还没到家。即便是三四线小地方,最多也就是刚吃完饭{可以看新闻联播。 可在天启朝,戌时这个时间点。若是逢年过节赶上喜庆的日子,或许是逛庙会赏花灯最是热闹的时候。可若在非年非节的寻常日子,老百姓家多半已经准备洗洗睡了。也就是权贵人家,尤其那些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弟子,或游花船或逛歌坊乐楼或上赌坊,开始这一夜的逍遥快乐之旅。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本该跟养在后院内宅的深闺小姐们没多大关系才是。 谁曾想,程语瑶竟然会出现在秦歌坊。看来这秦歌坊背后的主人即便不是那只叫楚祈的壕,也跟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李君苒暗暗思忖着,提醒自己得小心一些才是。 没办法,天启朝的商业并不算发达。所以但凡能开酒肆客栈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尤其像歌坊乐楼赌馆这类财源广进日进千斗的买卖,没点儿实力,即便让你将买卖开起来了,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而本朝最大的那位boss景顺帝虽说对自己膝下诸位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们经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买卖显然是不允许涉及的。这里头就有歌坊乐楼。 别看秦歌坊明面上的主人跟楚祈没多大关系。事实上还真让李君苒给猜中了。秦歌坊还真就是楚祈的手上其中一张皇牌。除了为他赚大笔银两外,更主要的还是打探消息。所以在天启朝各地,像秦歌坊这样的歌坊乐楼楚祈在全国各地还有好几家。只不过在清水镇这边的秦歌坊因为诸多原因。加上江南本就出美人儿,竞争那叫一个激烈,以至于秦歌坊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不过自从楚祈几个月前认识了程府那位庶出二小姐,便被机敏聪慧又古灵精怪的程语瑶给吸引。程语瑶知道楚祈在为秦歌坊烦恼后便主动给楚祈出了些主意,其中有一条便是将现代的一些歌舞剧表演经过修改后搬到了天启朝这边。楚祈觉着法子可行就找人排演了好些日子。李君苒为了将五梨捞出来不得不过来秦歌坊时,正好是楚祈跟程语瑶准备验证歌舞剧表演效果的时候。 “三娘,爷听说秦歌坊有新玩意儿?快些将那新玩意儿都拿出来,让爷瞧瞧。”李君苒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抖抖脚,即便手上没拿着俩玉球,也将那些个纨绔混混的做派学了个七八分。 自以为已将李君苒真实身份套出来的秦三娘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开口道:“瞧大官人急着,不是三娘拿乔,实在是这日子还没到不是。再等三天,就三天。大官人这么多日子都等下来了,也不差再等几天不是?” 李君苒眯着眼,盯着秦三娘看了许久,随后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要说这程语瑶还真有两把刷子,旁的不说,这饥饿学倒是运用了非常不错。只可惜,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的那位重生回来的嫡姐程语嫣,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次机会。尤其在知道自己身边奶嬷嬷夏嬷嬷被拿捏住了把柄,反水背叛她之后。 又有好戏看喽~~ “也行吧。反正今儿爷来主要也不是为了那新玩意儿。” “哎?”秦三娘愣了一下,自从一个月前主子听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的主意,将秦歌坊将有耳目一新的节目这消息散布出去后,这每天因为好奇前来一探究竟的人不再少数。尤其最近几天,因为临近揭盅的日子,过来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秦三娘原以为眼前这个瞧着像老手的男子也同那些人一般无二,却不想人家另有目的。当即,秦三娘的心里又多了分防备。 秦三娘对自己的提防,完全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在李君苒看来人之常情而已。李君苒随手指着自家包子爹对秦三娘道:“爷的这位新结识的大哥有个本家侄女,据说让人给拐卖,卖进了三娘你的秦歌坊。今儿爷就是为了替这个小侄女赎身来的。” “赎身?”秦三娘回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包子爹。其实打从方才一照面,秦三娘便曾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包子爹,唯一的印象也就是个庄家汉子。若不是看在面前这位衣着鲜亮出手大方的大爷那面子上,这般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赚到秦歌坊一杯茶钱的穷鬼,她秦三娘是绝对不可能给好脸色看的。 知道李君苒跟同伴为何二来的秦三娘变了嘴脸,虽说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一身华丽服饰的李君苒,不过该端起来的架子是一分都不会少。 “大官人,不是三娘不肯放人。这进了秦歌坊的丫头,即便赎了身,这名头也坏了。与其在外头遭人白眼儿,还不如……” “你,你们这是诱拐良家,逼,逼良为娼!”一旁的包子爹许是想起两年前自家小闺女差一点点也将被他那个恶毒的后娘李小冯氏给卖进秦歌坊,一听秦三娘如此说,立马情绪有些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怎么说话呢?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即便闹到了县太老爷那儿,我秦三娘也不怕!”如果说秦三娘看在李君苒那一身华服装束外加那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在没确定之前因为暂且不敢得罪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讨好着。那么对于像包子爹这样无权无势的泥腿子,秦三娘压根就没当回事。 其实秦三娘心里也知道,真若将事情闹大了,闹到了县衙,她即便不会太吃亏,无论钱财还是名利,都必将会有损失,所以能不闹大还是尽量不要闹大的好。那么对付包子爹这般没什么见地的庄户人家,即便不用武力,恐吓虚张声势之类的手段还不是信手拈来? “大哥,你且先坐下,还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在三娘这里呢。”李君苒很是淡然说道。 “不知大官人想要赎哪个丫头?”面对李君苒,秦三娘的态度显然好了太多。 “李家屯的一个小丫头,好像叫,叫什么梨花?” “五梨!” “对,对,是叫五梨。是我这位新结识的大哥本家的一个堂侄女。” “是小侄……嘶……”包子爹因为脚背被人狠狠地踩住,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眼见着自家小闺女脸上隐隐露出不悦,包子爹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身为秦歌坊的**子,即便包子爹只说漏了几个字,所泄露出来的信息也足够秦三娘捕捉到有用信息了。也亏着李君苒谨慎,自己服下易容丹不说,还顺道给自家包子爹喂了一颗。李家屯里主要居住的是李氏族人,当然还有其他姓氏。包子爹李正明的太爷爷是李氏宗族正支,到了亲爹李平河这一代作为二儿子被分了出去。要说是本家,其实也没差太多,最起码比起七叔祖那一脉血缘上要更近一些,毕竟同一个爷爷所生。更何况还有其他快出五服的李氏族亲。 这一次,李君苒就是让自家包子爹易容成已经出了五服的李氏族亲。(未完待续……) 262搭救五梨,穿越必去之地(四) 秦三娘也不管是亲侄女儿还是本家堂侄女儿,早在从李五梨那儿知道那小妮子真实身份后,秦三娘便想到了会有那么一天,所谓的李家人找上门来。可那又如何?放不放人也得看她乐不乐意了。只可惜现在是紧要关头,不好将事儿闹得太大了。 “一百两!”秦三娘上下嘴唇这么一碰,便是狮子大开口,“想要给那丫头赎身,一百两。” “三娘,这人都没见着,你开口就是一百两?爷虽说不差那点银子,可也不是什么冤大头。”李君苒抬眼看向秦三娘,丝毫不掩饰那一脸的嘲讽表情。 秦三娘脸上的讪讪之色一闪而过。其实秦三娘自己也明白叫价“一百两”的确过了一些。那些个小丫头买来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年景,最多也就是五六两一个,还得容貌绝色的。精心培养个几年,学了琴棋书画歌舞技艺能登台表演了,才意味着可以往回一点一点收本钱了。要说最大的一笔银子,应该就是初次的拍卖。当然,若是在此之前能赚个类似“花魁娘子”“X花花仙”的名头,即便不是初次了,也能财源滚滚来。那时想赎身,最便宜的身价只怕也得一二百两银子。所以像五梨这样的姿色本就只是中上,现在更是破了相的,正常情况下,能卖个三四两都不容易。 当然,这价钱也只是外头的卖身价,想要赎身肯定不可能这么便宜,哪怕那小丫头只是在秦歌坊里转了个弯。 “行,那就让大官人先瞧瞧人。”秦三娘也爽快,直接站起了身,径直走到包厢门口,让候在门外的小丫头去将五梨带过来。包子爹本想乘着秦三娘离开的间隙,跟自家小闺女说点什么,却被李君苒直接用“闭嘴”两个字给打发了。 没一会儿工夫,五花大绑的五梨便被带进了包厢里,不仅嘴里塞着布。连带着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如此其实更合李君苒的意了。 “大官人还有李爷,瞧瞧这丫头,可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个?” 李君苒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小丫头就是五梨。兜兜转转,当年怀着坏心思的李正泰撺掇着他那亲娘李小冯氏将小七柳卖进秦歌坊。今日李正泰唯一的亲闺女却被当成李君苒(小七柳),被人卖进秦歌坊。反过来,还需要李君苒搭救。 不得不说,有猿粪的很。 五梨脸上原本系在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了下来,包厢里本就灯火通明。五梨本能地侧过头。还没等五梨完全适应眼前刺眼的光线,她的下巴便被一只大手扣住。 “大哥,好好认认人,可是这丫头?” 五梨一抬头便对上一张笑得很是讨厌的猥琐笑脸。自从昨日苏醒后便一直憋着怒火的五梨若不是被五花大绑着,甚至连嘴巴都塞着布团,她非得狠狠地咬那只大手一口不可,最好能直接咬一大块肉下来,要不然如何解这心头之恨? 可惜,此时此刻的五梨除了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李君苒以及包子爹外,什么事儿都做不了。而包子爹显然被五梨那犹如瞧杀父仇人般的目光给吓了一大跳。 望着眼前这个在秦歌坊明显吃了不少苦头的侄女。包子爹突然无比的庆幸,幸亏自家小闺女早有防范,让他也吃了一颗能改变容貌的药丸。庆幸的同时,包子爹也萌生了几分悔意,不该让自己小闺女出面来这秦歌坊搭救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其实他早该知道,他那个曾经的亲爹现在的四叔家的几个子孙,也就是老大家的李君松为人正直一些,其他人…… “二弟啊,我也好些年没回屯子了。这次若不是在街上遇到了本家的堂弟,说四堂叔家老二那小闺女。那个叫五梨的丫头不见了,托着你老哥我让帮着找找。可惜,你老哥我只是个在街头混口吃食的小老百姓,若不是实在没辙了。也不会求到二弟你那里……” 李君苒听到自家包子爹的这番说辞,虽然楞了一下,但也很快恢复了常态。虽然面上并不显,却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包子爹竖起大拇指。 “既然大哥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这丫头,要不我们先回去问个清楚?”李君苒配合道,完全无视连连在那里摇头。急着想说话的五梨。秦三娘又怎样瞧不出五梨急着想开口说话,偏偏她并不乐意让这丫头开口,要不然也不会又是五花大绑,又是拿布团堵住五梨的嘴。 “大官人,既然您的这位兄弟没能认出来,不如……再去别处寻寻?这人都有相似了,要说同名同姓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不是?” “三娘所言甚是。这找人呐还得是至亲,像爷这种连面儿都不曾见过的外人,就算是有心帮着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君苒乘机又伸手抬高了五梨的下巴,随后发出几声“啧啧”感叹声,“可惜,丑了点。要不然爷倒是不介意赎回家,暖个小被窝什么的。别看现在小身板小了点儿……” “……二,二弟……” 瞧着自家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称呼自己,李君苒便知道她有点玩过头了,只好赶忙补救道:“三娘,给爷个面子?” “大官人您说。” “这丫头且留在你这儿,赶明儿爷让认得那丫头的人过来瞧瞧。若真是这丫头,你便跟那人商量赎身的事儿,该收多少银子你们商量着办。可在此之前,你给好生招待着。可好?”李君苒手一扬,手里便又多了一锭金元宝。按着金银兑换比例1:10,李君苒拿出的这一锭金元宝也能值十两银子了。若是加上前头那锭金元宝,前后二十两银子花出去了。这还什么酒菜都没点,就更别说陪酒唱小曲儿的姑娘们了。要说这歌坊乐楼是消金窟是一点儿都没夸张。 “大哥,你看这样可好?”李君苒抬头看向自家包子爹,征求着他的意见。包子爹想了想,同意了。 都说听话听音,已经听明白李君苒话中意思的秦三娘又怎会不同意。且不说从李君苒这边白得了银子,回头五梨那丫头若想要赎身,还得另出一笔银子。虽说昨儿从程府那儿拿到的卖身契并不是眼前这个叫五梨的小丫头的,可那又如何。昨儿知道这小丫头姓甚名谁后,她便另外准备了一份卖身契,并让这小丫头画了押。虽说没到县衙办理存档手续,总归差一点,可谁让现在县衙停止办理了咧。 即便现在对于秦歌坊而言是紧要关头,能不将事儿闹大也尽量不让事儿闹大。可并不代表着她秦三娘就怕了这些个屁民。尤其那个五梨小丫头,还是那个李正泰的亲闺女!两年多前那笔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想到此,秦三娘看向五梨的目光便带着明显的算计。意识到不对劲五梨连连摇着头,努力发出“啊啊啊”声,试图将已经走到包厢外的李君苒以及包子爹给叫回来。(未完待续。) 263夜深人静,大闹李家四房 五梨第二天便被闻讯赶来的李家四房从秦歌坊给搭救了出来。当然,李家四房前前后后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光是支付给秦歌坊五梨那赎身银子便是白银一百两。 这个价钱,本就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倒是秦三娘还真就成功黑到了这笔银子有点出乎李君苒的意料。李君苒知道这事后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想来也是,秦三娘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再加上当年之事结下的那口怨气还一直憋在心口,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不从李家四房那里扒层皮下来,如何对得起她这两年被同行隔三差五嘲笑的这口怨气? 所以,知道李家四房代表李正安悄悄地前来秦歌坊找她,要求带走五梨时,秦三娘便咬死了一百两死活不松口。之后李正安费了老半天的口舌,甚至差点上演美男计,可惜最终还是没成功,不得不咬牙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平白多得了好几倍的银子,秦三娘也算大方了一把,很是爽快地就答应了李正安,绝对不会将“五梨卖身进秦歌坊”这事给泄露出去。 秦三娘虽说是一介小女子,倒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言而守信之人。可惜这事可不是秦三娘一人遵守承诺就能烟消云散得了的。纵然秦歌坊里头见过五梨的人并不多,这些人也就是纯属打个酱油的路人,只, 要秦三娘下了封口令,倒也不至于嚼什么舌根。偏偏除此之外,还有好些人。比如昨晚上神秘出现的那两位。还有一直躲在密室的楚祈以及程府那位庶出的程语瑶,都是所谓的知情人。当然,李家四房并不知道楚祈跟程语瑶也知道这事,只是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昨晚上那俩人身上。不管是哪个一口一个爷,满嘴京味儿的络腮胡汉子,还是旁边那个自称是李氏旁支的中年男人,五梨压根就不相信这俩人会那么好心地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可惜任凭李家四房的人如何找寻,这俩人就像本就不存在这事世上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直到有一天……只不过那时候的五梨早将这笔账算在了二房她那个打从一开始便没瞧顺眼过的所谓小堂妹李君苒头上。不得不说五梨可算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蒙对了一回。 李家四房为了将五梨从秦歌坊里捞出来,除了支付那一百两银子外。还额外付了五十两给李君苒。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黑走这五十两银子的就是李君苒,要不然死活他们都是不愿意拿出来的。偏偏人高马大,身材很是魁梧彪悍的李君苒顶着那张凶悍的刀疤脸(换了一个形象),操着一口岭北口音。凶神恶煞地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不说。还不客气地讨要所谓的报信费。 原本。五梨被当成替身让程府的张嬷嬷派来的人给被卖进秦歌坊,即便自家包子爹不开口,李君苒也打算从那群拍花子那儿脱困后。便将人给捞出来。虽然小七柳打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被这位隔壁二伯家的小堂姐欺负。可这些对于李君苒而言具体要说有多少切肤之痛其实也没多少,大多数记忆片段还是从李君杨的言语中获得的。所以李君苒打从一开始便没太将五梨当回事儿。在她看来,借着这次机会让五梨吃了点苦头也算帮着小七柳收了点利息回来。 不过五梨到底是作为她的替身,被程府给弄去了秦歌坊。所以不管是道义上还是亲缘关系上都得将人给捞回来。至于打捞人所需的费用,李君苒也想着自己个儿承担算了。 谁曾想,四房的人,尤其五梨那亲爹还有那个人面兽心一肚子坏水的李正安竟然将吕家的人给找了过来,还想将她给吕家当冲喜的小妾,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打捞是必须的,那么所有的费用自然得四房加倍承担才行。 所以那天晚上,李君苒非常豪爽的拿出了两锭金元宝,跟那个秦三娘说定事儿后,就没再继续逗留下去,而是选择直接起身走人了。说起来理由也是现成的,所谓的惊喜表演不是还得等上三天嘛,至于其他的胭脂俗粉,身为见多识广的京城人士,自然是瞧不上的啦。既然没有表演,那就只能回客栈洗洗睡了。 出了秦歌坊的大门后,李君苒带着自家包子爹直奔早已预定好的一间中等档次的客栈,随后乔装打扮换了一身装束从客栈的后门溜了出去,借此甩掉了那两个秦三娘悄悄派遣来跟踪自己的手下。之后李君苒更是乘着尚未宵禁关城门,大大方方地骑着马儿离开了清水镇,直奔李家屯。 李家屯距离清水镇有点儿距离,平日若是乘坐马车,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也亏着夜色不错,在加上李君苒所骑的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极品马王,要不然大冬天赶夜路,这不是活受罪是什么?饶是如此等她赶到李家屯,也差不多临近午夜了。 到了李家屯,乘着周边漆黑一片,李君苒光速收起了那匹极品马王,随手拿着小火把,直奔李家四房的院子。夜深人静之时若是传来一些动静,那声响自然格外扰民,更何况李君苒压根就没考虑过要收敛,自然这敲门声犹如惊雷一般,不仅将李家四房的人给吵醒了,连带着住得有些距离的人家也听到了动静。 “李家四房的,赶紧出来给爷开门!”因为服用了响声丸,整个一堪比使用了高音喇叭。 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也不晓得这李家四房的人,尤其是李小冯氏这些年是不是亏心事做了不少,李君苒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半夜敲门,将上上下下给吓了一大跳。偏偏,谁也没敢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为李君苒开这门。 反倒是住得有些距离的人家听到了动静后,忍不住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点亮了放在床头的油灯。原本寂静一片的李家屯,顿时热闹了不少。孩童的哭闹声,狗吠声猫叫声此起彼伏。 “请问你是……”没一会儿功夫,相对而言住得比较近的李五爷爷家李正吉披着棉袄一脚深一脚浅地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因为在此之前可以说从未有身材魁梧且长相凶悍的陌生人深更半夜出现在李家屯,要说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遭遇到。为防万一,正吉叔自然不敢太靠近。 “爷是来给这家人送信的。”李君苒见来者是正吉叔,便稍稍放低了一些说话音量,“这位大叔对不住哈,扰了您休息了。” “呃……也没什么……”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一声歉意,让原本心里不怎么舒服的正吉叔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你方才说送信,送什么信?” “这家人,可是李家四房李正泰家?”李君苒避而不回答正吉叔的问题,反而指了指紧闭的大门,开口问道。 “啊。”正吉叔应声道。 “那就是没错了。李家四房的,还不赶紧出来给爷开门?!”李君苒不客气地抬脚对准那院门狠踹了两脚,其实她很早前就想这么做了,可算让她逮到机会了,“有人托爷给你们捎来了口信,是关于你们家六孙女李五梨的。再不开门,爷可就在门口说这口信了。” “五梨丫头?她咋了?”正吉叔虽说并不怎么喜欢李家四房的几个小辈儿,可毕竟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也没啥。”李君苒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指着前头二房的院子问道,“对了,这位大叔,前头那院子可是李家二房的院子?” “是啊……”这一刻李正吉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四房的人若是出点意外,虽说也会不忍,但绝对不会伤心太久。可若是换成二房,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是,是不是二婶她们出事了?”(未完待续……) 264夜深人静,大闹李家四房(二) “这位大叔,您问的这二婶可是李家二房的老婶子?”李君苒不等正吉叔回应,便继续道,“若真是那位老婶子,您且放宽心,她们现在安全着呢,什么事儿都没有。爷这次来也是受人之托,过来捎个口信。” “啥口信?”闻信赶来的里正李正书见眼前的彪形大汉只是抬眼瞅了他一眼,却没理会回答他的问题,便主动自我介绍道,“我也李家屯的里正,也是李氏一族的族长。” 谁曾想,李君苒依旧没有回答里正的问题,而是抱拳道:“里正见谅,这事爷的小主子说了,必须当面跟李家四房的人说。” 李正书见此,便上前了一步,也帮着敲起了李家四房的院门:“开门!我是里正,快给我开门!” 其实李家四房的人早被方才那一顿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只可惜谁都不愿意在这大冷天里离开暖和的被窝,去给一个明显来者不善的陌生人开院门。李钱氏披着棉衣,竖着耳朵偷听了好一会儿外头的动静,直到听到里正李正书的声音,这才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没办法,家里一屋子的老弱妇孺,也着实不方便深更半夜让陌生男子进院子。月初那会儿,李钱氏的男人李正国带着长子李君松便去了镇上打短工,算算日子最起码还得再过/ 四五日才能带着银两回家。至于隔壁房的李正泰一家,昨儿一早便坐着那程府的马车去了清水镇。傍晚时倒是托了人捎来了口信,可那人直接就进了主屋李平河老两口的屋子。李小冯氏跟自家小儿子李正安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之后李正安便匆匆地跟着前来报信的那人一道去了清水镇。 以至于现在李家四房仅剩的男丁除了瘫痪在床没有任何知觉反应的李平河外,就是三郎李君柏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子了。自然不可能在深更半夜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个陌生男子开门。直到听到里正李正书的声音。 “挨千刀的懒婆娘,这大冷的天,是不是还想着让老婆子起来开门?”李小冯氏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偏偏自从自家老大李正国一支过继给了前头的正妻她那嫡亲堂姐后,李小冯氏便对本就不是最喜欢的老大一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没有了李徐氏这个可以任由她打骂的儿媳妇后,李钱氏便成了李徐氏第二。 当然,李钱氏的性格可没有李徐氏那么好拿捏。再加上彻底坏了名声的李小冯氏也有所顾忌。也就不敢太过分,最多也只能在口头上破口大骂几句,仅此而已。 面对李小冯氏的无端责骂,李钱氏破天荒地没吭声。而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后。这才打开了院门。这院门一打开。猛一抬头,李钱氏便让李君苒那张特意调整过的脸给吓了一大跳。 李钱氏本能地想关上院门,这可院门一旦打开了。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关上的? “里,里正……” “好了,李钱氏,李小冯氏还有李正安起来没?”李正书倒是知道李钱氏那男人李正国带着儿子去了镇上打短工有些日子了,就连昨儿一大早李正泰带着一家子乘着那程府的马车,跟李家二房的二婶还有柳儿那丫头去了清水镇这事,李正书也清楚。倒是李正安这会儿没在,李正书倒是有些意外。 “小叔昨儿傍晚去了清水镇。至于娘……” “起了起了。”这时李小冯氏正巧打开了主屋的大门。 瞧清楚李君苒那张凶悍刀疤脸后,李小冯氏本能地不想让李君苒进屋,可碍于里正在场,不得不硬着头皮招待。 李君苒也没在意,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特意从五梨脑袋上拔下来的绢花,随后丢到了八仙桌上,直接问李小冯氏要银子。若非李君苒,李钱氏跟里正李正书都不知道五梨失踪这事,昨儿傍晚李正泰使人捎来的口信也就李小冯氏跟李正安清楚。这会儿见到了五梨头上的绢花,李小冯氏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 银子对于李小冯氏而言就是身上的肉,尤其在李平河突然中风,瘫痪在床上,李家四房赖以生存的加工作坊又出了问题后,家里可以说一下子没有了大笔进项,银子对李小冯氏而言已经成功晋级为心头肉。 李君苒自然不可能给李小冯氏哭闹的机会,敏锐地察觉到李小冯氏变了脸色后,立马提高了音量嚷嚷道:“你爷爷的,怎么滴还舍不得给哈?爷跑了一整天花了银子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丫头的下落,还顶着寒风连夜给你们送来消息。别说好酒好菜热情招待爷了,连进个门都墨迹个老半天!” 要说这效果还真不错,当然也全是因为李君苒这会儿顶着的那张脸效果太好,一瞪眼后这效果又加成了。 “这位大爷,您,您也先别生气。我,我们这不是不知道嘛,所谓不知者不怪罪不是?再,再者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李钱氏缩着脖子,说话声越说越轻。 “kao,你当爷是什么?”事先兑换了一颗大力丸的李君苒一拍桌子,直接在八仙桌上留下了一个厚实的爪印。 真好玩。 李君苒忍不住想着是不是再多留几个爪印在八仙桌上面。 “这位兄台,你说你打听到五梨那小丫头的消息……”李正书隐隐觉着眼前这事透着几分怪异,“我们如何确定这消息是真还……” “行了。爷就把那小丫头的去向跟你们说了吧。”李君苒抬了一下右手,打断了李正书的话茬,“昨儿在去清水镇的路上有辆马车侧翻在地,里头有个小丫头让个过路人给卖到了秦歌坊。那绢花便是从那丫头头上拿到的。现在那丫头就在秦歌坊里头。爷为打听这小丫头的下落。前后花了好些个银子打点。怎么?你们四房的人还想跟爷耍赖不成?” 李君苒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没一会儿功夫八仙桌子便留下来好几个爪印。李小冯氏倒是挺想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问题瞧着面前那张八仙桌那坚硬光滑的表面被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拍得坑坑洼洼的,本就欺软怕硬的李小冯氏哪里敢在老虎面前捋虎须呀。 “真tm晦气,既然你们不愿意给那就算了。”李君苒见听她如此说后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的李小冯氏,冷笑道,“爷之前若不是应承了人,就将那小丫头给买下来了。爷来时可是打听到这李家四房可是出了好几位秀才,若不是看在秀才的份上,爷也不会掏银子。费心思上下打点。打探到那丫头的下落。索性现在也不迟,乘着那小丫头还未赎身,爷回去后花点儿银子还能乐呵乐呵。” “得嘞,就不劳送嘞。”李君苒站起了身。朝着还杵在原地没回过神来的李小冯氏以及李钱氏摆了摆手。转身还没走上几步。便被里正给叫住了。 “等等!这个兄台,你……想要多少银子?” “不多。”李君苒伸出了右手,晃了几下。 “五两?”李小冯氏虽然觉着肉疼的很。可好歹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kao,当爷顶着严寒连夜给你们送来消息不要钱?五十两,少一个字儿都不成!” 一听到五十两这几个音节后,李钱氏倒吸了口气,差点因为一口气没踹上直接晕厥过去。想她累死累活地每天带着小闺女绣荷包打缨络绳,一个才卖几个铜板而已。之前有李徐氏在,好歹还能从这个好脾气的妯娌那里揩些油下来,现在…… 这下,李小冯氏也顾不得害怕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丧一般嚷嚷了起来,那音量自然是高八度,很是刺耳。 “一百两!若再让爷听到一声嚎叫声,继续翻倍。今儿你们若是不愿意给,爷就不再给你们保密。到时候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可别怪爷。” 要说四房现在的名声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索性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偏偏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不得不考虑整个李家屯的名声,最主要的还有李氏一族的清誉。若是传出李家四房的五梨卖身进了秦歌坊,即便不曾调教好,成为货真价实的花娘。对于整个李家屯,李氏一族而言,依旧是那坏了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到时候,李家屯那些个未嫁的姑娘无疑是第一个受牵连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正书想到了“除族”,将李家四房一支整个儿从李氏一族驱除出去,或许就不会被牵连了。除族的惩罚有点重,尤其对于参加科举的人而言。即便能保得住秀才之名,将来也不能再继续参加科举了。除非另立门户。可这自立门户又不是后院菜地里的大白菜,想立就能立的。按着天启朝这边的户籍管理制度,限制条件不少。其中有一天便是得本地里正同意。 要说李正书还真有点借机打击报复的味道,可要说这事若不是李家四房之前近三十年积累下的不厚道,按着李正书那性子也不至于此。所以说,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最终迫于压力,李小冯氏还是咬碎了牙,东拼西凑凑出了三十八两碎银子外带八十九个大字儿,剩下的那些银子任凭怎么逼问,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耳边只剩下哭天喊地的尖叫声。李正书的脸色不是很好,本想着是不是自己贴补一些,谁曾想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面前一个放在窗口的小坛子突然开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直接摔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坛子本就不大,原本这样的坛子在庄户人家一般常用来盛猪油或者存放粗盐黄糖什么的。因为有裂纹,又摔破了一个角,便被废物再利用,被当成香炉用。 “kao,原本烧香拜佛多了,菩萨还真会送银子。”李君苒笑嘻嘻地看向李正书。李正书低头一瞧发现地上的炉灰里滚落着两锭银元宝,每个银元宝都是五两重的规格,那脸色顿时黑得就跟锅炉底似的。 李小冯氏可是从未想过她私藏起来的银子会有一天就这么被人发现。当年李小冯氏虽说是是以平妻身份进的李家四房,但陪嫁的嫁妆并不多,毕竟不是黄花闺女头次上花轿,完全是二婚。所以那个被当初香炉用的破坛子里存放的十两银元宝,完全是李小冯氏这些年从牙齿缝里省吃俭用抠下来的银子。当然,一向知道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李小冯氏,这样的秘密存银罐还有好几处。 “小婆婆,您方才不是说没银子了嘛。”李钱氏可是清楚地记得就在半柱香前,她那个便宜婆婆李小冯氏凑了二十两银子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那里哭丧般的嚎叫。结果逼着她们大房拿出了压箱子的银子。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越想越不甘心的李钱氏忍不住酸了李小冯氏几句,连带着连称呼也改了。想想也是,现在李正国已经过继给了前头的李冯氏,李小冯氏这个再嫁未亡人不过是平妻而已,可不再是正经婆婆了。(未完待续……) 265夜深人静,大闹李家四房(3) 如果用打不死的小强来形容李小冯氏,一点儿都不夸张。碍着里正李正书在场,因为害怕李家四房一脉真的被除族,从而连累到自家宝贝儿子李正安的前途,害得她不能做官家老夫人,李小冯氏这才不得不拿出一些银子来意思意思一下。 可对于压制了好歹十几年的大儿媳妇李钱氏,李小冯氏可从没想过这个儿媳妇有一天竟然会如此不孝称呼她“小婆婆”。这大半辈子日子过下来,李小冯氏最恨旁人对她说什么“平妻之名寡/妇之身二嫁进门”。原本就在肉痛那么多银子就要飞走的李小冯氏一听李钱氏如此称呼自己,立马从地上直接跳了起来,身手利索地一下子窜到了李钱氏面前,对着李钱氏本就圆润的大脸盘,便是两个大嘴巴。 “你个小娼/妇,别以为老大过继出去了,老娘就收拾不了你了。到死了,老大也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信不信,老娘立马让老大休了你个小娼/妇!” “呸!你个老虔婆,大葱插鼻孔装什么象呐。骂老娘是娼/妇,你个老虔婆才是不守妇道的**/妇。还在孝期里就勾搭上自己个儿的堂姐夫……” “反了,反了!”情绪甚是激动的李小冯氏压根不等李钱氏将话说完,便直接扑向了李钱氏,俩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一旁的李君苒低着头,很是痛苦的忍着笑。 哎呀哎呀,真心想不到那东西那么好用。这才在李钱氏身上洒上那么一丁点儿,这效果杠杠的。 “够了!”李正书实在不愿意将家丑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 身为里正的李正书其实很多事也隐隐知道,这也是他跟李氏宗族几位族老不怎么愿意插手李家四房的一部分原因。也亏着四叔李平海没有继续参加科举考秀才,要不然……这李氏一族的家风可就……不对!这李氏一族的家风已经坏了。不行!必须得找个机会跟族里的诸位族老商量一下,将这李氏四房一支除族出去的好。免得坏了李氏上百年纯良的家风。 “还差二两银子!赶紧给我拿出来。了了这事,随便你们怎么打闹!”李正书深吸了口气,怒斥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皆是披头散发的李小冯氏与李钱氏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即便彼此将对方打趴在地。装死晕过去,里正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心里怨恨李正书太不近人情的同时,也只能暂且将这口气暂且咽下。要说李小冯氏跟李钱氏还真不愧是婆媳俩,心里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好你个李正书。回头等我儿子中了举人后,老娘非得让你磕头谢罪不可! 好你个里正,回头等我男人中了举人后,老娘非得给老娘赔礼道歉不可! 也亏着李正书没有什么读心术,要不然一准露出讽刺的表情。举人岂是如此容易中的。即便真中了举人,就你四房这般低劣人品,回头也一准让学究大人将举人之名给搂了。 还别说,李正书虽说不曾参加科举走什么仕途之路,身为里正那么多年,这点看人眼光还是有的。事实上,李家四房的李正国跟李正安又连着参加了三次秋闱,李正国不是大病一场发挥失常,便是赶上自家老子李平海翘辫子得守孝三年,最后一次虽说赶上新皇登基加试了一场。却因为牵扯到考题泄露考官受贿事件,不止被剥夺了会考资格,甚至连秀才生员的头衔也给夺了。 至于李正安,要说那运气还真比李正国强一些,第二次参加秋闱便中了举人,只不过在来年春闱殿试时发挥差强人意,只中了个二甲第九十八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年科举所有中选的举子,景顺帝都不曾安排官职。可惜第二年李正安的老子李平海便翘了辫子。按理说李正安该回家守孝三年,守孝回来后别说肉了。连肉末肉汤能否留下都是个问题的。李正安那运气也着实不错,守完孝恰逢新皇登基,百业待兴。EQ够高的李正安因为五梨的关系,谋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差事——监考官。虽说只是个副官。明眼人不用瞧也知道是来镀金走个过场的,只要顺顺利利地监考完,不出什么纰漏,回头一准升官发财。谁曾想,竟然爆出考题泄露考官受贿这样的大丑闻来。 若还是景顺帝在位,虽说这样的事儿也算是件大事儿。可景顺帝毕竟在位几十年了。几十年下来类似的大事也发生了不少,真若按着事件严重性排名,估计还排不上号。偏偏这事发生在新帝登基头一年,百业待兴,坐上那把金灿灿皇位的那位还想来个开门红呢。谁曾想…… 于是不仅李正国撞枪口上了,李正安也撞上了,而且还是撞在最大的那门大炮上。谁让所有参与的人里头,就属李正安底子最弱咧。更何况这后头还有个一直看李家二房好戏,唯恐天下不够乱的李君苒在那里不停地添柴加薪。 当然,这一切,还得再过了几年才会发生,这会儿还是李君苒从里正李正书那儿接过五十两碎银子,然后一脸嘚瑟地抬脚离开四房的时候。 里正李正书见一脸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离开了四房,可算稍稍松了口气,可转头瞧着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的李小冯氏以及李钱氏,也没了继续在四房逗留的意思了。顺带去看了一眼李平海后,李正书也匆匆离开了李家四房。 李正书没想到原本应该早已离开的那位彪形大汉竟然会在距离李家二房院落不远的岔路口等他,而且见到他后,更是主动向他躬身行礼。 “里正,方才在那李家四房人多口杂,在下失礼了。”李君苒抱拳向李正书赔礼致歉,顺便恭敬地奉上了一锭五两重的金元宝,“这锭金元宝是小主子在此之前嘱托在下交于里正您的。” “这钱……”李正书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天下不会白掉馅饼,可若是将这锭五两重的金元宝跟方才从李家二房那儿搜刮到了五十两碎银子联系起来…… “里正您且放宽心收下便是。小主子之前嘱托在下,若是您不肯收,只需对您说这银子是整个李氏宗族该得的,是李家四房那小加工坊这些年克扣族人的银两即可。小主子说了,这银两也不白给里正您,是想让里正您用来买李氏祀田,以供养李家屯老弱病残所用。” “我明白了。”既然都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李正书自然不会再拒绝。(未完待续。) 266 至于眼前这位彪形大汉口中所提及的所谓小主子,不知为何李正书脑海里直接想到了李家二房那小丫头。自从柳儿那小丫头从程府脱了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回到李家屯后,这前前后后可是为李家屯做了不少好事儿。不仅弄来了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让屯里大部分人家多了进项,还捐了好些银子给李氏宗族购买更多的宗田,让族里那些个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李正书可不觉着柳儿那小丫头几次三番从四房那里抠出银子来有什么不妥,说句不好听的,那银子也是整个李氏宗族跟李家屯该得的。这二十多年来,四房不就是凭借着那粉丝粉条加工小作坊,压榨屯里乡亲的血汗钱嘛。说起来大家还是没出五服同一个老祖宗的血亲呢。 李正书从李君苒那儿接过那锭五两重的金元宝也没多问,目送着李君苒骑上马离去后,便背着手朝着自家小院慢悠悠地走去。只是李正书并未察觉到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影躲在那里,直盯盯地瞧着李正书与之前从未见过的彪形大汉互动。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在里正小院大闹了一场,结果让李正书给罢了族老之位的四叔祖家的李正清。 李君苒倒是早已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李正清,因为李崔氏之前帮她解了惑,自然对李正清跟李正书这俩堂兄弟之间过去五十多年来的恩怨情仇,倒是了解了七七八八。按着李君苒的说法。真不愧是一对相爱相杀逗了几十年的好基友。要说这两位加起来的年纪早就破百了,还在那里为了x岁时谁多吃了对方半个豆包,x岁时谁又扒了谁的小裤衩而斤斤计较,何苦来哉。 不过李正清跟李正书这俩人,李君苒自然还是跟后者关系更熟稔些。而且就双方性情而言,李君苒也更愿意给李正书打交道。旁的不说,就冲着上回李正清为了给自家发病的闺女李琼花“讨回公道”,乱往李君苒头上扣“屎盆子”这一点,李君苒就不可能跟李正清是一国的。更何况李正清之后还因为这事被李正书乘机下了李氏宗族族老的职务。即便李君苒愿意和解,只怕李正清这个从小缺爱心眼儿又小的鳏夫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暂且也摸不准李正清打算干什么的李君苒也只能将李正清暂且放在一边。随后骑着马儿一口气跑出了李家屯。见见四下没人,便立马闪进了自家庄园里。这会儿临近午夜,都三更天了。越镇的城门早已关闭,自然也就回不了镇上的宅子。至于住在李家屯这边二房的院子里。显然也不太合适。也亏着有庄园在手。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大晚上。连个落脚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悲惨了一点。当然,若不是自恃有庄园在。李君苒也不可能大晚上的不睡觉,策马狂奔回李家屯找李家四房的麻烦。 李君苒回到庄园小木屋后,有些意外家里所有人都不曾休息,这会儿正坐在大厅软椅上,显然都在等她。只是这气氛,李君苒隐隐觉着有点不对劲。 李君苒压根没来得及多想,心急的李徐氏见她进了门,便立马从软椅上站起了身。 “柳儿!” “娘,娘,您可悠着点儿,小心着点柳儿的弟弟。”李君苒见李徐氏那动作幅度大的,显然是忘了自己那肚子里那块金贵的肉了。 “是啊,蕙娘……就算你不顾自己个儿的身子,也得顾一下你肚子的孩子不是。”李崔氏带着责怪的眼神看向李君苒,而一旁的李君杨显然频频朝着李君苒使眼色。 咦,怎么个情况? 李君苒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大厅后,尤其当她瞧见自家包子爹蹲在软椅旁,身上依旧穿着方才去秦歌坊溜达的那一身棉衣,而空气中隐隐好像还有些胭脂香后,倒是能猜出几分缘由了。尤其当李君苒瞧见自家娘李徐氏又开始水库蓄水,准备开闸泄洪后,就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了。 “柳儿,你,你快跟你娘好好说说……”原本缩着脖子的包子爹见到李君苒就像见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偏偏李君苒这件不怎么孝顺的小棉袄,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服用了易容丹,这会儿变成了彪形大汉的关系,差不多已经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便压根就没想着要上去劝慰李徐氏一番。而是大咧咧地直接冲着尹小莲嚷嚷道: “莲儿,还不赶紧过来扶着爷,伺候爷沐浴更衣?” 啥,啥情况? 原本还坐在软椅上,红着眼睛开始抹眼泪,哭诉包子爹在外面寻花问柳的李徐氏在吓傻了过去,呆呆地目送着自家小闺女搂着尹小莲那纤纤细腰,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 “明,明哥……” 李崔氏虽说挺在乎李徐氏肚子里那块金疙瘩的,心心念念着盼着自家儿媳妇能继续保持一年抱俩的记录,努力开枝散叶,争取在十年内让李家二房成为人丁兴旺的一支。 可李崔氏到底不是那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孺,加上对自家嗣子那品性以及对小孙女那做事风格的了解,几乎可能肯定四房五梨那丫头多半是让人给弄到了什么腌脏之地。 如此一来,自家嗣子回到庄园后,身上沾染到了那些个胭脂香自然也不难猜测了。 “娘,这会儿外头差不多该三更天了。算算时辰,柳儿将爹送回庄园后,也该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要说还得是李君杨,别看年岁不大,原本就早慧的他经过这大半年的调教,真心成长了不少。加上跟李君苒又是龙凤胎,多少有点心灵相通,这会儿见到李君苒第一时间选择梳洗,而非劝慰李徐氏,李君杨便大致猜到自家小妹心里是如何想的。 “这么晚了?”李徐氏经李君杨这么一提醒,本能地回转过头,去看雪白墙壁上所悬挂着的沙漏钟。果然,左边那个代表着外头时辰的沙漏钟那指针已经指向了子时,已经是三更天快子时三刻了。 “好了好了,蕙娘。这天也这么晚了,就算明子再有不是,等天亮休息好了,在算账便是了。”李崔氏直接拍板道。 “是啊娘,我方才瞧着柳儿进屋时,可是一脸的倦意。”李君杨自然也在一旁配合道,“今儿就让爹好好洗洗,洗干净了身上的味道才准进屋,成不?” “我瞧着你,是越来越像柳儿那丫头了。”李徐氏没好气地白了李君杨一眼,随后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并不显怀的肚子,慢悠悠地回屋休息去了。 这情绪波动大了,等回头稍稍松懈一些,也是容易疲倦了。更何况,李徐氏本身又是双身子,也亏着李君苒之前将李徐氏那身子调养得不错,要不然在这最容易滑胎的前三个月还真保不齐保不住这一胎。 幸好,幸好。(未完待续。。) 267 如此一来,自家嗣子回到庄园后,身上沾染到了那些个胭脂香自然也不难猜测了。 “娘,这会儿外头差不多该三更天了。算算时辰,柳儿将爹送回庄园后,也该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了。”要说还得是李君杨,别看年岁不大,原本就早慧的他经过这大半年的调教,真心成长了不少。加上跟李君苒又是龙凤胎,多少有点心灵相通,这会儿见到李君苒第一时间选择梳洗,而非劝慰李徐氏,李君杨便大致猜到自家小妹心里是如何想的。 “这么晚了?”李徐氏经李君杨这么一提醒,本能地回转过头,去看雪白墙壁上所悬挂着的沙漏钟。果然,左边那个代表着外头时辰的沙漏钟那指针已经指向了子时,已经是三更天快子时三刻了。 “好了好了,蕙娘。这天也这么晚了,就算明子再有不是,等天亮休息好了,在算账便是了。”李崔氏直接拍板道。 “是啊娘,我方才瞧着柳儿进屋时,可是一脸的倦意。”李君杨自然也在一旁配合道,“今儿就让爹好好洗洗,洗干净了身上的味道才准进屋,成不?” “我瞧着你,是越来越像柳儿那丫头了。”李徐氏没好气地白了李君杨一眼,随后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并不显怀的肚子,慢悠悠地回屋休息去了。 这情绪波动大了,等回头稍稍松懈一些,也是容易疲倦了。更何况,李徐氏本身又是双身子,也亏着李君苒之前将李徐氏那身子调养得不错,要不然在这最容易滑胎的前三个月还真保不齐保不住这一胎。 幸好,幸好。 第二天,也就是五梨从秦歌坊离开的日子,这个日子对于李家屯,甚至整个天启朝大多数平民老百姓而言,不过一个很是寻常的日子,最多也就是腊月里越来越临近年三十罢了。可对于五梨而言。可谓终身难忘。按着李君苒的说法,这是一个让原本就被羡慕嫉妒恨蒙蔽心智,又被自家爹娘宠坏掉的熊孩子逐渐黑化甚至扭曲关键的一天。 如果让李君苒选择,估摸着还是会选择让五梨童鞋黑化。不过在知道未来具体走向后,肯定不会让黑化的五梨就这么攀上权贵,回头给自己添麻烦。 要说还是那句话,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恢复了原有容貌的李君苒早早地便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又腻歪了一会儿后。便换上了一身粉紫色的单薄初夏装。青葱一般的年纪,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即便里头的芯子已经熟透了,可谁让表皮依旧稚嫩咧。 也不晓得自家包子爹回屋后是如何跟李徐氏割地赔款赔小心的,这一大早见到李徐氏在自家包子爹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来到吃饭的小饭厅时,李君苒留意到李徐氏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前一晚好太多了。小巧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跳井事件后,李徐氏那身子骨就一直不是那么好,甚至中间还小产的一次。尤其那精神状态。就像一根被拉伸的橡皮筋,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突然有一天就这么被崩断了,即便现在重新连接起来了,崩断的痕迹依旧存在。也亏着这几个月,一直小心调养着。可即便如此,李徐氏还是受不得一丁点儿刺激。 只是现在李徐氏又怀上了孩子,若总是这样郁郁寡欢的,李君苒多少也有点担心回头会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那个。可惜,她前一世别说生娃了。连婚都没结过。跑到天启朝后,现在所用的小身板过了年才九岁。怀孕生孩子这方面着实没经验呀。而整个二房,要说有经验的可能就是李徐氏这位病人了。当然,自家包子爹作为第二回喜当爹。应该也有点相关的照顾经验吧。 “柳儿,想什么呢?”李君杨见李君苒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便伸手轻轻碰了碰李君苒的胳膊。 “之前曾听老一辈人讲,肚子里有小Ba……小宝宝的时候,心情舒畅了,以后生出来的小宝宝会更健康些。可是娘总是动不动就哭鼻子……” “不能……用药?”李君杨听明白了。沉思了片刻后压低了嗓门,试探性地询问道。 李君苒摇了摇头,要说药也不是没有,问题“是药三分毒”,即便来自未来科技,对胎儿影响再小,那影响依旧存在着。李君苒可不想害了自家小弟。至于那荷叶上收集到的露水,东西太好了,即便稀释N倍,只怕脆弱的小生命也扛不住。 所以……这次看来真的要无解了。 “没事的,柳儿。我相信弟弟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生的。”李君杨宽慰道。 “恩。其实主要还得看娘自己个儿,若是能放宽心就没事了。” 说话间,李徐氏已经慢悠悠坐了下来,望着满桌子的美食,闻着一屋子美食的清香味,肚子顿时觉着饿了。 “好香啊。” “确实香,老远就闻到这股子香味了。”李崔氏坐在主位上,笑着回转过头对着尹小莲道,“小莲这丫头,怕是天没亮就起来做这吃的吧。下回可别那么早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尹小莲连连摆手道,“今儿我熬的是鸡丝粥,用的大骨头汤是昨儿晚上便用小火熬上的,起来后才下的米,阿奶,明叔蕙婶快尝尝可是入味了?” 尹小莲一边跟李崔氏说着话,一边飞快地舀好一碗鸡丝粥,端到李崔氏面前。长条形的餐桌上除了鸡丝粥外,尹小莲还蒸了好些点心。芝麻球、南瓜饼、烧麦、小笼包、蛋卷、油条、荷包蛋…… 有荤有素,有咸有甜,零零总总十几个小碟子摆了 品种虽不少,其实分量其实并不多,尤其那些点心最多也就是五个,整好没人一份。也亏着李君苒今儿起晚了,早点是尹小莲给准备的,要不然按着她那性子,一准会让自带烹饪功能的厨房多来些精致可口的点心不可。 而这些,对于本是庄户人家苦出身的李崔氏等人而言,简直就是在考验他们的心脏承受力。(未完待续。) 268 用过了早膳,李君苒便将昨晚上从秦歌坊出来后,她所做的事简单地跟李崔氏她们提了一下。听到李君苒又乘机整了一把李家四房,李君杨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只是碍于自家包子爹就坐在一旁,只好生生地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心情。 李崔氏生怕自家儿子教训小孙女,乘着一脸阴沉的包子爹尚未开口,赶忙发难道:“你这丫头,老婆子昨儿想着太晚了就没来得及问你。这大晚上的,骑一个多时辰的马,不要命了是不是?” “阿奶,柳儿这不是急着回屯里去四爷爷家报信嘛。”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 “哼哼。就只是报信?”很显然,别说李崔氏不相信李君苒所说的话,只怕在场所有人谁都不相信。 “当然。”李君苒抬起头,难得一脸的严肃,“柳儿只是顺便把去探视五梨堂姐花掉的那点银子给收回来,仅此而已。”(这才是重点。) “收回来了?”李崔氏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小孙女。 “恩,收回来了。” “那银子呢?” “给里正叔了,让他抽空再给李氏宗族多买些祭田,以后也好多打些粮食分给族里那些老弱妇孺。”李君苒说话时,一直瞧着自家包子爹,见包子爹脸上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便暗暗松了口气。想来也是,经过那么多事儿,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一次次的算计与伤害。 要说还是当儿子的比较了解自家老子怎么想的。李君杨见包子爹沉默了许久都没吭声,便随口问了一句:“柳儿,这次你又从四爷爷家抠出五十两银子来,回头怕是没银子让五梨堂姐离开那种地方了。” 也难怪李君杨会如此问,要知道李君苒前前后后至少也从李家四房那儿抠了五百多两的银子。在这个普通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花不了多少银子,若能存下个两三两银子便很不错的天启朝,近六百两的银子便是意味着大半辈子积蓄了。 饶是李家四房有个财源滚滚来的加工作坊,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说伤筋动骨,只怕也是挖掉了一大块肉。更何况。李君苒还干净利落地将李家四房那财路直接给掐断了。都说断人财路就跟杀人父母一般,本就并非良善之辈的李家四房的人不把人给生吞活剥了,怎么可能? “小哥,你未免也太小觑了四爷爷家。四爷爷那家底……”李君苒稍稍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向自家包子爹,随后道,“可比小哥你所知道得殷实多多了。旁的不说,当年四奶奶嫁给四爷爷。除了那粉丝粉条的加工方子外,可是还陪嫁良田跟银子。小哥你若不信,问阿奶啊,阿奶也知道这事呢。” “这丫头知道的还挺多的。”李崔氏笑着将李君苒搂在怀里,“老婆子记得,四弟妹当年嫁进李家屯,确实带来了好些东西,那嫁妆足足有八抬那么多。除了一年四季的衣裳被褥外,还陪了好些田地跟金银首饰,那地啊都是上好的良田。” 原本这一切都该是包子爹这个唯一儿子的。可惜…… 尽管李崔氏并没有将这话直接说出来。不过在场所有人脑海里几乎同时冒出这个念头。虽说不管是包子爹跟李徐氏,还是李君苒兄妹俩其实都不是斤斤计较,钻在钱眼儿里,一心惦记着李冯氏那点子嫁妆之人,有时候争的是那口气。 但凡李家四房能对包子爹这个李冯氏唯一的亲骨肉好点儿,少来招惹,今天李君苒也不可能抓着李家四房不放。 只要提到李家四房,这心情就没办法舒畅愉悦起来。许是现场的气氛有点沉闷,尹小莲将话题转到了清水镇的集市上。 “那个……之前不是说好了去清水镇逛市集的嘛。柳儿,你昨个儿连夜跑回李家屯。这会儿别是还在李家屯吧。” 按着原计划,前头一大早李家二房一大家子人一道去隔壁清水镇逛市集来着。只不过谁也没料到,中途竟然会出岔子,搭乘程府顺风马车的夏嬷嬷背叛了程府大小姐不说。还遇到了拍花子,将李君苒给掳走了。之后为了打听五梨的去向,又耽搁了一天。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李徐氏听尹小莲提到了去逛清水镇的集市,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像是喝了鸡血似的。想来也是,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得了逛街购物的诱惑力。这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就像神龙(女人)对那些漂亮的珠宝首饰有着致命吸引力一个道理。 之前,家里的条件不允许。现在……身体不给力。 李徐氏一想到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肚子里多了块金疙瘩,而且正值胎气最是不稳固的前三个月,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病怏怏的。 “娘~”李徐氏试着叫了一声一旁的李崔氏,见李崔氏干净利索地冲着她连连摇头,便回转过头泪汪汪地看向自家夫君。望着心爱之人孩子娘如此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包子爹差一点点就答应了。可一想到集市上人挤人,若是有个万一,那后果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那个,蕙娘,要不等你这胎稳了……” “明哥~~” “行了,为了公允起见,谁也别……” “其实娘也不是不能逛。”不等李崔氏将话说完,李君苒便在一旁插嘴道,“找辆轮椅,娘坐着让爹退着走不就行了。” “轮椅?” “是啊。”李君苒转身去了仓库,没一会儿功夫便推了一个木制轮椅走了出来。庄园商城不仅有成品轮椅出售,还卖轮椅加工设计图。李君苒庄园里加工作坊虽说不大,好歹也是小麻雀一只,五脏齐全的很。买了其中一款改良版设计图后,便在庄园加工作坊里做了一辆出来。所有的配件都是木质的,打磨光滑后也只在外头上了两层防水漆外加一层清漆而已。至于木料,李君苒也没敢用太金贵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桃木而已。像紫檀木黄杨木之类比较贵重的木料庄园里不是没有,可惜目前按着李家二房那身份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来使用。 “娘,快坐上去试试。”李君苒顺手将一个原本放在软椅上的软垫子放到轮椅上。李徐氏在包子爹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爹,这个是手刹,下坡时记得捏紧。娘那边也能控制速度。”李君苒将三个手刹位置一一指了出来,随后指着把手的位置继续道,“爹,这边这个上台阶时记得拧过来,然后再踩这边这个小踏脚,就能将整个轮椅抬起来,再用力往前推,就能上台阶了。” 就外形上,眼前这辆轮椅跟普通的轮椅没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两个车轮上。其实这两个车轮并非圆形,而是锯齿形,只不过外面包了一层同色的厚皮层。上台阶时,因为打开了小开关,使得看似圆形的车轮实际上变成了锯齿形。如此一来,上台阶无疑更省时省力。等到了平地上,关上小开关,变又恢复成圆形车轮。而这一切变化,因为外面的那层同色厚皮层,瞧着都是圆形的车轮。也就是推轮椅那位能略微察觉出不同而已。 包子爹在李君苒的指点下,来回推动了一下轮椅,甚至还将轮椅推到了小木屋外面,没一会儿功夫也就尽数掌握了那点小诀窍。 既然准备好了一切,剩下的便是等庄园外面的天变亮即可。(未完待续。) 269 要说庄园里头的时间总是比外头的世界流逝得更快些。李家人又耐心地在庄园里住了好几天,这才等到外头的天蒙蒙亮。乘着周边没什么人,李君苒果断地溜出了庄园,随后又将牛车从庄园里拖了出来。牛车,李君苒并不会驱赶,这驱赶牛车的活自然留给了包子爹。而李君苒爬上牛车后,又缩回了庄园里。 太冷了有木有。 这会儿庄园里正值六月,即将进入酷暑的季节,而庄园外头又恰巧是寒冬腊月。这一冷一热,亏着没在庄园外多逗留,要不然不是被周遭过路人当成疯子,就该冻成人形冰棍不可。 没错了,李君苒稍稍偷了回懒,一身凉爽的夏装溜出了庄园。偷懒的结果,等她回到庄园里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亏着李君苒身体底子已经被她调养得很不错,要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牛车的速度自然比不得马车,以至于等包子爹赶着牛车来到邻镇清水镇,已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儿了。那时的天自然早已大亮。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不错,几乎天天都出太阳。寒冬腊月里的太阳并不烈,阳光照在身上所带来的那一丝暖意也因为呼啸而过的寒风给吹跑了。可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平民老百姓家喜迎过年的热情。 清水镇虽说并非省府,但因为位于主官道上,无论是格局还是规模远胜于越镇。越镇若非白鹿书院坐落在那里,只怕也没现在这般繁荣。 包子爹因为前两天便来过这清水镇,对于清水镇的一些规矩自然也就知道了。再次回到清水镇,自然也就不可能像前两日那般无措了。旁的暂且不提,这清水镇是仅次于省府的大镇子,地处交通要道,交通十分便利,以至于镇上的街道都十分宽敞。最宽的那条主街完全能允许五驾马车并驾齐驱,若是再算上两旁的人行道,并驾七驾也不是不可以。哪里像越镇。最宽阔的主街也只允许三驾马车通过。所以清水镇这边不似越镇那般,每逢初一十五赶集的日子,镇上便不允许外来牛车或马车行驶。 包子爹经过东城门的外城门时,交了十个铜板的过路费。牛车这才被允许进入镇子里。乘着再次坐上牛车的间隙,包子爹不着痕迹地敲了下车篷,随后压低了嗓门轻声道:“柳儿丫头,快醒醒,我们快到镇子上了哦。” 过了好一会儿。车厢里才传出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随后一张稚嫩的小脸从车帘里探了出来:“爹,可算是到清水镇了?” “你这丫头,还不快进去,又忘了外头冷了?还不赶紧穿戴好了再出来?”包子爹见李君苒竟然没戴棉帽系上围巾便将大半个身子伸出车厢外头,直接吓了一跳。 “爹,娘让我问问爹,手炉要换个新的不?”还没等李君苒将身子缩回去,李君杨也紧随着从车帘里探出了脑袋。牛车的速度虽说没有马车来得快,可寒冬腊月里赶车到底冷飕飕的。别看包子爹穿的并不多。最里头一件贴身保暖**外加羊绒衫,外头又加了件兔毛小夹袄,最外头又套了件普通的单棉袄。不仅头上戴着厚厚的兔毛帽子保护着耳朵,手上更是戴着厚厚的皮手套,要说冷其实也冷不到哪里去。偏偏李徐氏很不放心,非的给包子爹准备了一个小铜炉用来暖手。 可惜这暖手的铜炉拿到外头,用不了多久便凉了。为此,这一路前前后后可是换了好几次的铜炉。 “都进镇上了,年儿让你娘别麻烦了。”包子爹顺手将放在一旁的那个早已凉掉的小铜炉丢给了李君杨。李君杨接过小铜炉后,无奈地笑了笑。便又缩了回去。 清水镇虽说并不小,可为防万一这一次李家二房上上下下还是集体乔装打扮了一番。当然,除了尹小莲外,其他几人并没有服用易容丹。只是利用化妆手段,将五官以及肤色连带衣着都做了一些适当的调整。比如包子爹多了两撇胡子,肤色也比平日里更黝黑些(在庄园里晒的),加上带着厚实的棕色兔毛帽,一下子被人认出的可能性也没那么高。 这一次,在来时李家二房便商量好了。小院子什么的就不另外租赁了。傍晚时就坐着牛车回李家屯,大不了在半路上乘着没人直接住庄园里头便是了。只是有点可惜前两日包子爹租赁的那个小院子,别看并不大,但胜在环境幽静,最主要的价钱也不贵。可惜,当时李家四房李正泰一家子就住在小院子的隔壁,就跟水蛭似的,咬住了不吸饱血了血别指望松口不说,还将那为富不仁的吕家人给招惹了过来。 既然这样,那只有惹不起躲得起了。亏着那小院子包子爹只是租赁时只付了几天的银子算是定金,要不然亏大发了。 包子爹小心翼翼地驱赶着牛车,朝着最是热闹的东二大街的方向驶去。谁曾想,这才到了文汇大街与东二大街的交汇路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敲锣的声音。 “咣~咣咣~~”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咧,知县大人马上就要坐堂审案子咧~审的是罪大恶极的拐卖婴孩案咧~~” 包子爹听到动静候,赶忙呵斥住自家黄牛,随后将牛车停靠在街边,免得一会儿挡住了人的去路,岂不是平白招惹到麻烦? 牛车停下来没多久,只见穿着一个穿着衙差服的差爷一手拿着铜锣,一手抓着小木槌,一边敲着铜锣一边扯着嗓门嚷嚷着:“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咧……” 敲铜锣的差爷身后,还押解着好些人,一个个都带着黝黑且笨重的手铐脚链。躲在牛车里的李君苒透过小车帘,一眼便认出了那些人便是前两日绑走她的那些个拍花子们。走在最前头的是那群拍花子里的匪首张大头,紧随其后的是排行老二的曾大钱袋,里头武功最厉害的老四因为眼睛被李君苒那闪光弹给弄得暂时失明,这一路便是排行老五的军师在一旁负责牵引照顾着。至于排行老三的那位叽叽歪歪的络腮胡刀疤男即便这会儿顶着一脑袋的臭鸡蛋跟烂菜叶,额头甚是还让石块给砸破了,正往外流着血,依旧瞪大着眼睛,嘴巴里骂骂咧咧的……再后面便是那些小啰啰们。 李君苒眨了眨眼,突然觉着有些奇怪。之前若是没记错。应该还有个瘦面猴,排行老六的家伙才是。为何这一次,没见着人? “柳儿,他们就是抓你的那些人?”李君杨将头凑到了李君苒跟前。轻声问道。 “恩。” “怎么里头还有个书生?”李君杨看清老五那张比寻常人更苍白的脸后,难免有些疑虑,“会不会弄错了。” 显然不可能弄错人。对于那群拍花子里头的老五,不管瞧几次问多少人,只怕十之**的人对那老五的初始印象不会差到哪里去。老五那张脸别看比寻常人显苍白些。但言行举止总能博得大部分人的好感,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偏偏这人,一肚子坏水,谈笑间就将那些诱拐来的孩童那未来给决定了。 这皮相长得好的,也不见得就是好人。老祖宗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心没说错。 “那家伙排行老五,读过几年私塾。不过这人就是个芝麻馅儿的汤团,瞧着白,里头一肚子坏水,就跟四爷爷家的安堂叔一样。” “啊……”李君杨自然不至于怀疑李君苒所说的话。 “所以咯,小哥。别说柳儿没提醒你。以后在外头,不管谁,都惊醒着点儿。” “是这么个理。”李崔氏虽没有直接面对那些个拍花子,不过好歹在庄园里有瞧着外头的动静。好几次,都胆战心惊的,只恨不能立马从庄园里出来,帮自家小孙女一把。万幸的是,最终毫发无损地脱离了险境。 “阿奶,小哥。你们说,我若是将那几个人收为己用。如何?” “柳儿,你疯了?”李君杨瞪大了眼睛,连带着说话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柳儿丫头,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况且你没听那差爷说嘛。一会儿县衙里头的县老爷可就要坐堂审案了。回头审完了案子,这些人即便不被砍头,估摸着也会被送去石场做苦力。你这丫头不会想去劫法场吧。”很显然,李崔氏也不同意李君苒这么做。 平心而论,那六人里李君苒只看上被他暂时弄瞎眼睛的老四,当然那个非常有经济头脑的曾大钱袋也不错。其实撇开这六人那脾气以及做派。每一个都挺有特色的。老大大小眼,老二死要钱,老三虽然叽叽歪歪,但力大无穷,老四武功高强,老五军师,擅长计谋,老六……瘦面猴,擅长什么暂且不清楚。其实这六人聚在一起,做什么不好,偏偏选择了最没底线下作的贩卖孩童,忒缺德。 对于每一个良善之人而言,不杀真的难平民愤。 可惜了。 李君苒见李崔氏跟李君杨一致反对,也就放下了心中这个灵光一闪的念头。 李君苒走神的间隙,游街的队伍便走远了。包子爹开始重新驱赶牛车。许是知道这县衙即将审案,原本还人头攒动的街上,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估摸着也在盘算着是继续留下来守着摊子好咧,还是赶紧收了摊子也去凑个热闹。 要知道,这县衙里头的县老爷一年到头可不是天天坐堂审案子的,像什么农忙时节都是不审案的。一般民事纠纷之类的,多半是底下的里正负责调解。 寻常平民百姓好凑热闹,这一点即便到了这个陌生的天启朝,感觉也没怎么变化。 “娘,这人好像都去看县老爷审案子去了。那我们……”牛车外,传来了包子爹的声音。 “年哥儿,柳儿,你们想去看不?”李崔氏回转过头直接问李君苒兄妹俩的意见。李君杨在此之前也确实从未见过县衙里的县老爷过堂审案子,要说不好奇肯定是骗人的。许是转念想到了已经有了身孕的李徐氏,因为恰巧睡着了,这才没被李君苒从庄园里挪出来。这人一多,人挤人的也挺容易出事的。 “还是算了。”李君杨摇了摇头。 “小哥既然想看县老爷如何审案子,我们回庄园看直播呗。” “当真?” “当真!”李君苒果断将李崔氏以及李君苒送回了庄园,随后非常厚道地给自家包子爹布置了一个任务。(未完待续。) 270 越镇地处江淮水乡边际。江淮本是鱼米之乡,属于天启朝主要的粮食产区,主产稻米玉米以及红薯。越镇这一带的老百姓,一年到头只有在农忙时节以及年节时才吃白米饭,平日里多数时节吃的都是玉米馒头以及玉米粥。无论是玉米馒头还是玉米粥,都不可能百分百的纯玉米粉,粥里会添加红薯以及野菜。就这么半干半稀地熬过大半年。 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景,若是赶上天灾,这日子就更难熬了。 没办法,饶是产量最高的红薯跟玉米,亩产也没办法跟现代比,更何况是稻米。想来也是,现代若不是袁大大折腾出了高产的超级杂交水稻,如何养得活这十几亿人?据说刚解放那会儿,亩产最高的所谓高产田,每亩产量也就400公斤左右。400公斤若是换算成天启朝这边的石(一石约48公斤),也不过八石多点。可怜天启朝这边最好的上等良田,也就四单多五石未满的样子。这还得赶上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的年景。 所以,老话说“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是一丁点儿也没说错。 李君苒也没敢让自家包子爹买太多稻米,也就是买了一石约48公斤的中档米,外加精白面米分跟上等玉米面(也就是去皮研磨得最细的那档)各二十斤。之后在杂货铺那儿又让包子爹买了黄糖粗盐各十斤,酱油一坛,陈醋一小罐,灯油一壶……零零总总将牛车堆得满满的。 也亏着包子爹记着,没将东西堆放在正中间的座椅上,要不然回头李君苒都没办法从庄园里给溜出来了。其实庄园里也不差那点东西,李君苒之所以还是选择浪费银子,让自家包子爹大肆采购一些,无非也是因为庄园出品的东西那品质太好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出明显的差异。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那些个贡品。那品质也未必能比得上庄园出品。自家人私下里偷偷吃点用点也没什么,回头亲友邻里间总归得打点儿掩护不是。 就在包子爹忙里忙外地购买日常所需时,李君苒正陪着李崔氏几个,窝在庄园小木屋的软椅里。观看清水县县太老爷审案的现场直播。 审案的过程,跟李君苒在现代曾经看过的古装剧没太大的区别。 原告被告各跪一旁,县太老爷坐当中。原告先递交状纸,然后陈述案情以及状告被告的原由,之后便是县太老爷责问被告是否认罪。中间穿插着人证(也有苦主)到场以及物证的呈现。 要说这次的案情。也算是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容不得张大头几个狡辩。旁的不说,光是解救出来的就有三十多个孩童,里头即便有一部分是签了卖身契,算是被张大头几个给买了下来,可别忘了其他二十来个孩童呢,更何况还有两只大肥羊呢。 其中一只大肥羊吕家那位受伤严重的吕大宝,他可是吕家九代单传的宝贝。吕大宝那亲爹吕大川知道自家宝贝儿子竟然被伤成那样,就只恨不能将张大头几个生吞活剥了。至于另外一只,身份说出来更是能吓死所有人。当朝九皇子! 那可是天家的娃。就这么差一点点就小菊花不保,小命也是岌岌可危。若是让那亲爹景顺帝知道了,那可是天子一怒尸横遍野的节奏。当然,楚恒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就这么曝露出来。 可饶是如此,清水镇县太爷在见到楚恒那小舅舅身旁的侍卫丢出来的一块侍卫小令牌后,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原本磨磨唧唧的办事效率更是一下子飙升了几百个百分点,不仅连夜搜集那些个人证物证,而且还尽可能地搭救那些个已经被拐卖掉的孩童。 要说张大头六个确实够硬气,任由清水镇县太爷如何逼问,就是咬牙不肯吐露出半分。亏着底下那些个小啰啰嘴巴没那么严实。漏了好些信息出来。可惜,有些事那些个小啰啰并不清楚。 “柳,柳儿,这。这些人,咋这么坏?”倚靠在软抱枕上的李徐氏只看了一半直播,便气得手发抖,指着屏幕里张大头几个,怒道。 “真是作孽哟。”李崔氏也拍着大腿,发出感慨。“那么多娃子,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世间之事无非‘名利’……”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原本她还曾为弄伤了里头老四的眼睛多少有点内疚。现在看来,这些个灭绝人性,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追求名与利,本没有错。可若是没有了那做人的底线…… “啪!”屏幕里,端坐在上面的清水镇县太爷拿起了手中的惊堂木,用力地拍向案台上,“张大头,曾二……钱六,尔等可知罪?!” “呸,狗官!胜者王败者寇!若不是那小丫头,爷几个又怎会落在你们手里。”张大头虽说双膝跪倒在地,但依旧桀骜并不怎么福气。 “可不是。若不是那小丫头,就凭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也想抓住哥几个,做梦去吧。”络腮胡刀疤男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 “死没什么可怕的,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你爷爷还是条好汉!”老四叫嚣地声音从几近透明的屏幕那头传了过来,但李君苒的注意力一直就停留在那个坐在陪座位上,在一旁陪审的某妖孽身上。 许是李君苒的目光太过于专注,原本还有一下没一下瞧着桌面的凤瑾铭突然抬起了头,看向李君苒。 四目相对。 尽管李君苒非常地自信,屏幕另一头的那妖孽是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李君苒还是破天荒地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本能地避开了凤瑾铭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娘,您快看,那边那个坐在县太老爷身旁座位上的那个,长得可真是俊哟。可比年哥儿长得俊。”李徐氏敏锐地发现了长相俊美的凤瑾铭。 “娘,男子汉大丈夫……”一旁的李君杨有些不乐意了。 “得了得了,半大的小子,还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了。”李崔氏瞧着李君杨那不乐意的模样,顿时乐了。 …… “大人,您看这案子……”清水镇县太爷压低了嗓门,小声地请示坐在一旁的凤瑾铭该如何宣判。凤瑾铭淡然一笑,道: “陈县令,我不过是路过而已。若非家中小子调皮,牵扯到了这案子里……”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清水镇陈县令连连应道。 “行了,这案子该如何判便如何吧。只一条,别委屈了那些个受害的苦主。”不知为何,凤瑾铭突然没了继续留在大堂听陈县令审案的心情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为那些个受害的苦主做主。”陈县令并不觉着凤瑾铭的要求有多为难。想他已经年过四十,也只是个清水镇的七品小县令,平日里虽说一直担心在他任期内出点事,可也期盼着出事。事儿不怕闹大,关键得将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只有圆满解决了,那便是政绩。这几年,没有什么事儿能像这次的事儿更让陈县令心情激动了。 在他任期内,竟然好端端地突然冒出一群拍花子,前后少说也绑架诱拐了五十多名孩童。现在这群拍花子被一锅端了个干干净净。虽说人并不是他下令抓捕到案的,而且目前还有二十多个孩童尚未找到。可最起码这些人是他负责审理的。回头只要再将那二十多个尚未找寻到的孩童一一解救出来,到那时…… 嘿嘿嘿,相信到那时他头上的乌纱帽一定能再换一顶戴戴。 到那时……姓张的又算个屁!(未完待续。) 271 在庄园看戏的李君苒几个到底还是没看到最后的结局,自然也就不清楚后面清水镇的陈县令送走了某妖孽后是如何宣判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左不过不是判砍脑袋就是绞刑,当然也有可能凌迟。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那位陈县令忙着恭送某妖孽时,庄园小木屋里响起了小铃铛声。铃铛的另一头连着牛车外头。之前李君苒跟自家包子爹约定了,等包子爹买齐了东西,将牛车赶到个少些行人的巷子角落后便拉动小铃铛。那时李君苒再从庄园里溜出来,将那一大堆东西收进庄园里,之后再将李崔氏等人带出庄园,一起去逛新年祭的庙会。当然,包子爹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可以拉动小铃铛告诉李君苒。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够让包子爹将手中的银子全部换成各种米粮调料了。李君苒顺手扯过一件棉衣,套在身上后,身形一闪便回到了牛车里。牛车里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的,也幸好包子爹还记得留出四四方方的一个小空间,要不然还真没办法塞下李君苒那小身板。 一扬手,塞得满满的车厢里顿时空了一大半,只在车门那儿多了一辆轮椅。轮椅自然是为一会儿李徐氏逛庙会准备的。别看轮椅并不大,却也占据了牛车不小地方,更甚至将车门挡了个严实。外头的人即便掀开了门帘打开了车门,想要一眼看清车里什么情况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爹,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李君苒好歹也在天启朝这边生活了快**个月了,虽说最初的大半年里被关在程府四四方方的后院里。可该知道的一些常识,诸如物价什么的李君苒还是打探得一清二楚。 之前,李君苒留意到自家包子爹口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铜钱,便偷偷地将夏嬷嬷带来的,程府大小姐友情赞助的那一百两银子偷偷塞给了李徐氏。 别看包子爹现在已经过继给了李家二房,李崔氏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可有一点李崔氏还是跟天启朝大部分当婆婆的没什么大的区别,李家二房现在依旧是李崔氏在当家。掌管着二房所有的银钱往来。李崔氏没让李徐氏将私下里绣的荷包打的缨络绳所卖的银钱已经很厚道的。 李徐氏这几个月里断断续续地病着,直到上个月李君苒脱了奴籍离开程府回家后,小心调养了好些日子才彻底恢复健康。即便之前存了些私房钱,怕是也用的差不多了。李君苒若不是有个庄园在手。此时只怕也是两袖清风,口袋比那脸还干净。 当然,李君苒也没那么傻,偷偷塞了李徐氏一百两后,又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当着全家人的面,又拿出了一百两交给了李崔氏。原以为这样做,能让包子爹跟李徐氏存点儿私房钱,毕竟口袋有银钱,心里不慌嘛。更何况男人出门在外,这兜兜里哪能一个铜钱都没有。 谁曾想,包子爹也不晓得是不是被李平海以及李小冯氏调教得忒好了,见李君苒交给李崔氏一百两银子,便让李徐氏将之前李君苒偷偷给的那一百两银子也拿出来交给李崔氏。也亏着李君苒还没来得及点明这一百两就是程府大小姐赞助的那银子,可饶是如此。也足够让李君苒尴尬许久。 对于自家包子爹,李君苒都不晓得是该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比较好咧,还是在他耳边大吼痛骂一顿比较好。 也难怪李君苒没办法理解,其实在这个讲究“三纲五常”的天启朝,绝大部分平民百姓都会如包子爹那般,在没分家前会将自己赚到的银钱统统上交给当家的爹娘,然后再由爹娘负责分配。偏偏李君苒偷偷交给李徐氏那一百两时,并没有明说这些银钱是让他们两口子偷偷存起来,以防万一的。 结果,包子爹跟李徐氏都给误解了。瞧见李君苒又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了李崔氏,包子爹便立马让李徐氏将这笔银子也拿出来。好在心胸一向比寻常男子更宽广的李崔氏多少也能明白李君苒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当即笑呵呵地夸赞自家小孙女年纪小小的,早早地知道孝顺她这个便宜奶奶的同时。还不忘孝顺包子爹跟李徐氏。加上李君杨在一旁插科打诨,这事也算是圆了过去。 事后,李崔氏到底没有收下包子爹上交的一百两银子,还想将管家权交给了李徐氏。李徐氏那性子本就柔弱的很,哪里敢在这种时候接过李家二房的管家权,推脱了许久。李崔氏见李徐氏那性子也着实不像个能将二房挑起来。也只好作罢,想着再等几年,回头等自家大孙子年哥儿年岁到了,娶了贤惠能干点的孙媳妇,便让这个大孙媳妇来管理二房。至于她这个老婆子,反正也已经早早地留好了棺材本了,也是该好好享儿孙福了。 至于李君苒这个小孙女李崔氏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让她来管二房,可惜不能摆放在明面上,要不然非被人戳脊梁骨,坏了名声不可。 也因为这事,现在李家二房也开始学大户人家的做派,将家中的银子分公中与私房两块。家中一切日常开销都从公中出,诸如红白事、年哥儿读书参加科举之类大笔的开销也从公中出。至于私下里各凭本是赚到的银子就各自存着,不必上交公中。最主要的一点,以后每月都有零花钱,也就是所谓的月例银子可以拿。 银钱不多,旨在意思意思。 老夫人,也就是李崔氏每月二两。包子爹作为李家二房唯一成年男丁,每月能分到一两半月例银子。李徐氏每月一两,李君杨跟李君苒兄妹俩则是五十个大字儿,也就是半吊钱。 李君杨毕竟是男娃子,加上现在一年到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白鹿书院求学,这口袋里自然不能一个铜板也没有。之前的两个多月,李君杨虽说每月也能拿到一些银子,可那银子也仅够用作在书院求学期间的日常伙食开销,偶尔想要额外添置几本书籍或是请个客什么的,难免就有点相形见拙了。 现在每月还能额外拿到半吊钱,即便真心不多,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少。这让李君杨欣喜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越发努力读书才是。这样才能报答家中对他的栽培。 至于不差钱的李君苒瞧着也挺高兴的,不过也没有一旁的尹小莲那般欣喜若狂。 要说尹小莲自从被程府三姨娘张宜兰买下后,便没再吃过什么苦。最初时被三姨娘当做贴身大丫鬟培养着。即便一开始只是个二等丫鬟,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没过多久,还叫雪莲的尹小莲便晋升为一等大丫鬟,跟在日渐受宠的三姨娘身边,可谓吃香的喝辣的。之后成为程府的九姨娘后。明面上作为姨娘只有三两月例银子,可私下里因为程庆业甚至喜欢,明里暗里每月都会贴补不少银子。 在尹小莲心里,那些个银子即便再多,也不及在李家二房这边拿到的半吊钱来的高兴。 李君苒也是这会儿瞧见了满车子的东西才意识到,原来自家包子爹骨子里也有仓鼠属性,奉行“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原本李君苒只是让包子爹意思意思,像玉米粉面粉之类的粮食意思意思买个十来斤差不多了,稻米相对多买点最多也就一石48公斤。谁曾想,自家包子爹光是稻米就买了五石多。足足五百斤。此外玉米粉面粉之类也采购了不少。 怪不得整辆牛车塞得满满的。这是想把人家米店搬空的架势么? 也亏着近几年风调雨顺,加上清水镇这边本就富裕,平日里治安也不错。要不然像包子爹这般大肆采购米粮,非引来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宵小之徒不可。 “爹……”李君苒无力地看向自家包子爹。 “啊,柳儿啊,爹是不是东西买太多了?”包子爹见自家小闺女那脸色不太好,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李君苒长呼了一口,暗暗庆幸周边没什么人跟踪,要不然眼前这辆装了满满一车粮食的牛车里再走出五个人外加一辆轮椅,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这里有问题嘛。 “其实爹也是想趁着这会儿粮食便宜。就赶紧多屯些。柳儿你之前不是说,来年很有可能……” “爹,没事。买了就买了。您不也说这会儿买粮食价钱便宜嘛。”李君苒直接打断了自家包子爹继续说下去,隔墙有耳的道理谁都知道。即便这会儿包子爹将牛车停靠在一条小巷子里。周边也因为县太爷在公开审理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们,没什么人。 小心为上总没有错的。 “爹,你买那么多东西,米行的人就没怀疑?” “要说还多亏了柳儿你让爹穿的这身衣裳。”提到这事,包子爹显得很得意,拍了拍身上那一身沾了些许白灰的外衫。笑道,“柳儿啊,老辈儿不是常说什么‘佛要金身’……”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对对,就是这一句。爹方才穿着这一身行头,被那米行里头的小伙计给当成了附近大户人家里头负责采购米粮的管事了。” 怪不得。 李君苒将家人都从庄园里接了出来后,乘着周边没什么人,便将自家的牛车收回了庄园。原本坐着牛车去庙会那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李君苒觉着庙会那儿人来人往的,这人铁定不少。这人一多,只怕停车会比较麻烦。再者,自家包子爹方才买了那么多东西,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连带着,包子爹外头那身容易被人误解成某大户人家管事的装束,也在李君苒的建议下另换了一身。 好在,包子爹寻找的这小巷距离庙会点不怎么遥远了。一会儿推着轮椅,步行个一炷香时间,也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半柱香后,换了一身衣衫的包子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徐氏走在了前头,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李君苒兄妹俩手拉着手跟在后面,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庙会的方向走去。 清水镇的新年祭果然很是热闹,还未到文君庙这一路,让久居大城市的李君苒看到了许多非常接地气的东西。各种杂耍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耍猴、变脸、丢飞镖、喷火、顶碗、踩钉板……看得李君苒连连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连带着一旁的李君杨也跟着兴奋起来,可算是不再顶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装什么深沉。 要说杂技表演什么的,李君苒在现代时也不是没瞧过,无论是惊险程度还是精彩程度,眼前这些其实都没办法跟现代那些比较。偏偏李君苒就是瞧着眼前这些淳朴,没多少甚至几乎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表演,觉着更好看些。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各位叔叔婶婶,给点赏钱吧……谢谢,谢谢~”表演到了中途,便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这种时候,杂耍团里负责敲锣吸引人气的人便会拿着铜锣,过来人群里求赏钱。钱多钱少一般看着给,但多数时候也就只给几个铜钱,甚至不给的也不在少数。(未完待续。) 272 李君苒将家人都从庄园里接了出来后,乘着周边没什么人,便将自家的牛车收回了庄园。原本坐着牛车去庙会那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李君苒觉着庙会那儿人来人往的,这人铁定不少。这人一多,只怕停车会比较麻烦。再者,自家包子爹方才买了那么多东西,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连带着,包子爹外头那身容易被人误解成某大户人家管事的装束,也在李君苒的建议下另换了一身。 好在,包子爹寻找的这小巷距离庙会点不怎么遥远了。一会儿推着轮椅,步行个一炷香时间,也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半柱香后,换了一身衣衫的包子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徐氏走在了前头,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李君苒兄妹俩手拉着手跟在后面,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庙会的方向走去。 清水镇的新年祭果然很是热闹,还未到文君庙这一路,让久居大城市的李君苒看到了许多非常接地气的东西。各种杂耍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耍猴、变脸、丢飞镖、喷火、顶碗、踩钉板……看得李君苒连连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连带着一旁的李君杨也跟着兴奋起来,可算是不再顶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装什么深沉。 要说杂技表演什么的,李君苒在现代时也不是没瞧过,无论是惊险程度还是精彩程度,眼前这些其实都没办法跟现代那些比较。偏偏李君苒就是瞧着眼前这些淳朴,没多少甚至几乎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表演,觉着更好看些。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各位叔叔婶婶,给点赏钱吧……谢谢,谢谢~”表演到了中途,便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这种时候,杂耍团里负责敲锣吸引人气的人便会拿着铜锣,过来人群里求赏钱。钱多钱少一般看着给,但多数时候也就只给几个铜钱,甚至不给的也不在少数。 相对于其他人瞧见人走上前来讨赏钱纷纷转身离开。李家二房一家六口还站在原地看着继续热闹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有点独树一帜。那些个表演杂耍之人,原本就是走街串巷到处讨生活,自然也练就了一双目光如炬的敏锐眼睛。像李家二房这般一大家子人都觉着新奇。无疑被打上了“棒槌”“冤大头”这样的标签。要不然怎么会对个街边杂耍大惊小怪咧。 要知道清水镇这边的新年祭少说也盛行了上百年了,可以说是这一片风俗习惯了。再者说,即便不是清水镇这一带的人,来自其他村镇,他们这些杂耍艺人逢年过节可都出出来讨生活的。还能没见过? 从某个角度讲。李家二房一大家子还真没见过。李崔氏年幼时倒曾见过,可还未成年时便被娘家给卖到了李家屯当童养媳,之后更是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身为未亡人,李崔氏自然不可能还似同龄的小媳妇那般,逢年过节就赶集逛庙会。 小七柳家一家四口,之前在李家四房讨生活,可谓“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换不来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一个好脸色。还想赶集逛庙会看杂耍?做梦呢。 至于尹小莲,没被卖给三姨娘时。也是苦出身,小小年纪便是从一个人牙婆辗转卖给另一个人牙婆。卖进程府给三姨娘当丫鬟后,每日抬头所能看见的无非就是程府上空四四方方的天空而已。 所以严格讲,这次来清水镇这边逛新年祭,对于李家二房一大家子人而言,其实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没什么区别,自然是瞧着什么都觉着新鲜。再加上口袋殷实后,连带着走起路来也更有精气神了。 负责求打赏银子的丽娘很快在人堆里锁定了李家二房,在这一大家子人里有果断锁定了包子爹。至于其他几位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被丽娘给直接无视掉了。按着常理。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错,像李君苒这样的小孩子基本口袋没什么钱,即便有估摸着拿来买零嘴的可能性更大。至于李崔氏这样的老妇人口袋里有点,但多数时候比较抠。至于李徐氏这位小妇人,没见都坐在轮椅上了嘛…… 于是包子爹被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丽娘一个人盯上了包子爹。可惜,包子爹现在是李家二房里最穷的,刚刚败完家买了满满一车的粮食,别说一个大字儿了,只怕翻遍全身也拿不出一个铜板。 “这位爷。给个赏钱吧。”丽娘将手里的铜锣背面朝上,直奔向包子爹。 “啊……”正站在轮椅后面的包子爹愣了一下,本能地摸了一下怀里,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才将口袋里所有的银两,不仅包括自家小闺女给的连带自己之前存下来的那些统统花得一干二净。想到此,包子爹的脸上多了一丝讪讪色。 丽娘见此,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只能低着头走向另一旁的人群。 “各位叔叔婶婶……” “穷鬼!穿的人五人六的,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嘁!”走在丽娘身后,年岁瞧着比丽娘年长五六岁的丫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嘀咕道。 “爹,你的荷包……”李君苒自然不乐意自家包子爹被这么个整日走街串巷跑江湖的小丫头片子给轻视鄙视了,一个顺手便拎出一个绣着竹叶青的荷包,甩在手里玩。 “柳儿……”包子爹从来就没有使用什么荷包香囊的习惯,更何况自家闺女拿出的那个荷包制作精美绣工更是精湛,只怕没半吊钱根本就拿不下来。但自家闺女的好意,包子爹还是能明白的。 “爹,若不是小妹机灵,你这荷包只怕又该掉了。”一旁的李君杨笑嘻嘻地接过李君苒还在甩着玩的荷包,念叨道,“小妹,小心将荷包就这么甩出去……” “怎么会……”李君苒的话音还未落下,手里那荷包便“嗖”地一声真的甩了出去,好死不死地就这么直接砸在方才鄙视包子爹的丫头那鼻梁上。正中靶心! “啊……”一股殷红的血缓缓地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柳儿,你荷包里放什么了? 李君杨看向李君苒,目光中带着询问。 李君苒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吧,荷包里也没放什么东西。货真价实的一锭银子而已。而且真心不是故意的,一时手滑,手滑而已。 “砸死人了哟。”闻声过来的中年妇人一见到自家闺女被人用荷包砸出了血,立马嚷嚷了起来。 “舅母……”已经走开的丽娘也吓了一大跳,尤其见自家舅母赶了过来,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 “当,当家的。快来看看哟。你家老闺女要被人砸死了哟。” 丽娘的舅舅姓鲁,长得并不魁梧,但很敦实,许是常年走街串巷街头卖艺的关系,练就了一副大嗓门。这人还没走进,便听到了他那洪亮的大嗓门。说起来丽娘那位舅母鲁杨氏那嗓门也不小,都快赶上那高音大喇叭了。 “啥?小丫咋的啦?” “爹,我,我……”鲁小丫那身板摇摇晃晃了老半天,随后突然两眼一翻,朝着丽娘的方向倒去。谁曾想不知怎么的,在倒地的过程里膝盖突然一软,直接砸向了鲁杨氏。 “哎呦,偶滴腰哟~~” 李崔氏等人虽说没瞧清楚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换了个方向,不过转念一想起之前李家四房的李正泰踹门时非常不小心地砸坏了零部件,也就能想明白这里头怕是又该是自家小丫头在搞鬼了。 对此,李君苒并不否认。但这事能怪得了她么?不能吧。那个叫鲁小丫的小丫头片子摆明了就是在装晕,瞧瞧现在压在自家亲娘鲁杨氏身上,又想起来又不能起来的样子,还有那紧闭的眼皮动得跟什么似的。当旁人么都是傻子,就这点道行还想玩坐地起价。(未完待续。) 273路边巧遇,吕家的九小姐 鲁班主眼珠子这么一拐便瞧见了地上那个精致的荷包,瞧着鼓囊囊的样子心下一喜,暗道:这里头只怕有好些银子。鲁班主按耐下心中的欢喜,瞧着躺在面前的自家老闺女鲁小丫如此地不争气,不过是装个晕竟然也能错漏百出,估摸着也就是糊弄一下瞎子。可当下这种情况偏偏是明知已经漏了馅,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小妹,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不过是看个杂耍打赏些银两,好好地怎么将整个荷包也给掷了出去?”尹小莲轻柔的声音传入鲁班主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提醒鲁班主一般。 “又不是故意的。”李君苒眨了眨眼,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包。打开荷包后,竟然从荷包里抽出一根三寸多长的细长金针。 “不怕不怕,师父已经教过我如何施针救人了。一会儿让我给这位小姐姐扎上几针,保证立马就能醒过来。”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 “小妹不太好吧。毕竟不是小白,回头你若是找不准穴道,又将人扎成筛子……”李君杨像是突然意识到 自己说漏了嘴一般,光速捂住了嘴,更甚至还躲在了尹小莲的身后。 虽然在场所有人暂且都没弄清楚那个叫“小白”究竟是何物,可筛子这东西谁不认识?家家户户都有的玩样儿。那东西不就是一个窟窿眼儿一个窟窿眼儿的嘛。再瞧瞧眼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小丫头手里拿着的那金光闪闪的细针,乖乖,足足有三寸多长,而且瞧着也比寻常人家用来缝被子的头号粗针还要粗上一圈。 乖乖,这要是扎在人身上……可不就是筛子了嘛。 想到此,在场之人一个个都本能地抖了下身子。 鲁班主哪里舍得自家闺女鲁小丫受这皮肉之苦,自家闺女小丫长得本就不差,他可一直指望着将来能给自家闺女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他这个老丈人也能跟着享享清福,不必再走街串巷…… 鲁班主的目光顺着李君苒手里那根金灿灿的金针看向了站在李君苒身旁的那位少年。只见那少爷白白净净的。虽说身板瘦弱了一些,瞧着有些单薄,年岁瞧着也比自家闺女要小一些。 小点儿怕什么?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鲁班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 “你。你这小丫头想,想干啥?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咋回事咋回事?”这边鲁班主的话音才落下,那边本就没有完全散去,因为出了点事儿觉着又有热闹可看。结果又围了好些人的人群里突然又钻出一个腰圆腿粗的女子。 只见这位女子穿了一身粉色小碎花曲裾,一手抓了两串糖葫芦,手腕处系着个粉色南瓜型荷包,另一只拿着一串咬了一半的闻香下马(也就是臭豆腐)。嘴角甚至还有黄褐色的豆瓣酱。 “还能咋回事,看见那边地上躺着的小丫头没?刚才被那边那个小丫头手里的荷包砸中了鼻子,流了点鼻血,就这么晕了。那边那个小丫头就拿出一根金针来,说是要用那根金针将躺在地上那小丫头救醒……”人群里围观看戏的路人一会儿指指还躺在地上晕过去的鲁小丫,一会儿又指了指手里拿着金针的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那前因后果跟吕玖儿叙述了一遍。 吕玖儿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明显是在装晕的鲁小丫,随后又抬头看向李君苒,见李君苒冲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根明显更像竹签子的金针,顿时乐了。 “嗨,我当啥事呢。不用那么麻烦,还用啥针呐,这点小事包在本小姐身上。” 吕玖儿非常爽气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闻香下马换到了左手,随后径直走到鲁小丫跟前,二话不说便脱下了自己左脚上的绣花鞋,随后将绣花鞋摆放在了鲁小丫的鼻尖下。 鲁小丫当即睁开了眼睛。可眨眼间变成了斗鸡眼。随后两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李君苒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距离鲁小丫最近的鲁班主惨遭波及,黑沉沉的脸色转眼就绿了。更甚者,原本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块方圆三米的真空带。真空带里。只剩下李家二房的人、吕玖儿以及鲁班主一家子。 坐在轮椅里的李徐氏捂着嘴,忍不住作呕,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 这杀伤力,就快赶上那些个生化武器了,有木有? “哎呀,真的晕过去了。”吕玖儿挠了挠头。颇为遗憾地开口道。 李君杨捏着鼻子,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能先把鞋穿上不?” 见此情形,鲁班主哪里还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等到李君苒拿出几篇气味清新的薄荷叶,将自家闺女从昏迷中救醒后,这事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好在,李君苒最终还是将那个砸伤鲁小丫的荷包给了鲁班主,荷包里的钱财比鲁班主想象中要少,还不到半吊钱。好在算上荷包的价值,也差不多值一两银子了。 李君苒没拿回那个荷包也是因为上面沾染上了鲁小丫的鼻血。可即便如此,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被心疼银子的李徐氏念叨了好一会儿。李君苒很是难得地没有反驳李徐氏,至于解释就更没有了。 之后过了许久也是尹小莲无意间所漏了嘴,李徐氏才得知自家闺女之所以如此大方,也是因为前头那个跟包子爹讨要赏银,那个叫丽娘的小丫头。这个丽娘不是旁人,就是当日李君苒借用她身份,在拍花子那儿躲过楚恒等人的关键。 李君苒利用薄荷叶救醒鲁小丫,并留下了那个砸伤人的荷包后,便顺利摆脱了鲁班主等人。谁曾想,这边才摆平鲁班主他们,那边屁股后面又多了一条尾巴。 “喂,小丫头,原来你还真懂医术呀。”最初时,吕玖儿瞧见李君苒拿着一根比她手里的竹签子还要粗的金针,只当眼前的小丫头是恶作剧使然,无非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个躺在地上装晕想讹银子的小丫头片子。谁曾想,只是须臾间,眼前的小丫头不仅真的将人给弄醒了,还让坐在轮椅上呕吐不止的妇人止了吐。瞧着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吕玖儿的心里由不得起了别的心思。 李君苒抬眼瞄了吕玖儿一眼,却并不理会,而是选择直接走人。 “喂喂喂,别走啊,小丫头。”吕玖儿见李君苒竟然选择抬脚直接走人,赶忙追了上去,“我家有个小弟……” “救不了!”李君苒倒是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拦住她去路的胖丫头是谁。吕玖儿,吕家九小姐,也是吕家那位九代单传的吕大宝同父异母的姐姐。 一提到吕家,李君苒倒是想起之前还曾说过要帮着吕家清点一下家产来着,只不过这两天一直没得空。 “死马当活马医呗。” “……”(未完待续。) 274 “这位姑娘,我们家丫头只是跟着镇上的大夫学了点皮毛,那些个草药都还没认全呢。你这想要我家丫头上门给你家小弟瞧病,这不是……乱来嘛。” “可不是。”一旁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小丫头瞧着年纪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即便真懂些岐黄之术,怕是也才入门……” “闭嘴!”吕玖儿单手叉腰,冲着维权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话茬,“能拿出药王谷专用金针之人,岂能用世俗眼光来下定论?” 躲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眼眸明显收缩了一下,也亏着低着头,这才没让人瞧见李君苒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李君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腰圆腿粗的吕家胖丫头,竟然还有些见识。至少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吕大宝有能耐多了。 方才李君苒拿在手里的那根金针,是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儿“打劫”来的。说是金针,其实也只是尾端部分是纯金打造,而且还有非常漂亮的雕花设计,至于前段针尖部分则是纯银制成。 听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说,药王谷出品这套金针在打造时选用的上好的原材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千锤百炼好几年才制作出那么一套,之后传给了几个嫡系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便宜师父徐大夫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那么五支。结果,传说中的大师兄拿(赢)走了三支,就剩下最后两支,还让扮猪吃老虎的李君苒给骗走了一支。 李君苒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里弄到的那支金针是整套金针里直径最粗的,乍一眼瞧还真容易被当成是吃那些个烤肉串闻香下马所使用的竹签子,实际上里头是中空另有乾坤。虽然不是很明白那药王谷跟自家庄园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君苒在某次无聊点开商铺搜索物品时发现里头竟然有金针出售,而且瞧着样子跟手里的那支还挺相似的,便没能忍住凑齐了全套108+1支。 说起来这还是李君苒利用庄园时间流逝速度快。熟练掌握银针针灸后头一回在人前拿出这套金针,真真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这位大姐姐,丫头手里拿着的只是爹爹之前给丫头削的竹签子而已。方才丫头只是想吓吓那个装晕的小姐姐而已。”李君苒将一根黄灿灿的所谓竹签子直接递到了吕玖儿面前,偷龙转凤什么的对于李君苒而言真心没太大的难度。即便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吕玖儿也只是乍一眼瞧见李君苒手里所拿之物,瞧着有点像之前曾翻阅到的一本杂记文里所描绘之物。据说这套出自药王谷的金针当年制成后便被拆成数份,几个嫡出的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现在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套金针是否还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尽管递到面前的那根竹签子瞧着跟方才远远看到的那金针长得真的挺像的。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那里不停地提示着,不可以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 没有任何理由! 吕玖儿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地将人放走。 “本小姐让你救,你就得救!”吕玖儿叉着腰,像门板一般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将人好生地请回吕家?!” “吕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喂,你个小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眼见着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身着家丁统一服饰的壮丁,尹小莲顿时急了,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抢人不成?”李君杨也怒了。 “谁想抢人来着,本小姐只是……”吕玖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吕府大管家满是惊讶的声音。 “九小姐?” 除了吕府大管家的声音外,只怕最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头大的还有李正安的声音。 “三哥?!” “原来是四叔家的正安堂弟。”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真是巧啊。” 要说李家四房的人一向脸皮就比李氏一族其他族人更厚实一些,李正安自然也是如此。这不,他丝毫就没有因为方才那声“三哥”觉着有什么不妥。即便在此之前相类似的情形也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即便当面被人纠正了,他也满口答应了。之后李正安依旧会称呼包子爹“三哥”。尤其在想要从包子爹身上拿好处的时候。 “三哥现在这是发达了,不愿意再认小弟了吗?” “瞧瞧,瞧瞧。要老婆子说啊,正安小子现在出息了。还真不愧是个秀才老爷了。瞧瞧这嘴皮子。咋的,这回又想从老婆子那笨嘴拙舌的明子这里搂什么钱了?”这一次还没等李君苒吭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李崔氏已经率先抢白道。 “二,二婶也在啊。”面对李崔氏,李正安不得不低下头弯身给李崔氏行礼。 “可不是在嘛。老婆子这么大的块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没瞧出来。” “二婶在说笑了。” 能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管事的,即便能力有高有低,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是一点儿都不能少。吕府虽说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的,显然也是大浪淘沙,众多矮子里筛选出来的高个子。这不,吕府大管家只从李正安与李崔氏聊了几句对白里,加上又对照之前李正安所描述的大致情况,很快便从人堆里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当然,挡在李君苒这小丫头面前的那个尹小莲,吕府大管家自然也留意到了。虽然暂且没弄清楚尹小莲的身份,但在吕府大管家眼里,左不过是李家二房什么亲朋好友。 吕府大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尹小莲,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再瘦一些,脸上没那么多麻渣渣的话,他一定将人弄进府里,给自家老爷当N房姨娘。 可惜啊可惜。 幸好,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行。虽说没李正泰那家伙说的那般绝色,瞧着也是白白净净的。(未完待续。) PS:困死我了 2271 在庄园看戏的李君苒几个到底还是没看到最后的结局,自然也就不清楚后面清水镇的陈县令送走了某妖孽后是如何宣判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左不过不是判砍脑袋就是绞刑,当然也有可能凌迟。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那位陈县令忙着恭送某妖孽时,庄园小木屋里响起了小铃铛声。铃铛的另一头连着牛车外头。之前李君苒跟自家包子爹约定了,等包子爹买齐了东西,将牛车赶到个少些行人的巷子角落后便拉动小铃铛。那时李君苒再从庄园里溜出来,将那一大堆东西收进庄园里,之后再将李崔氏等人带出庄园,一起去逛新年祭的庙会。当然,包子爹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可以拉动小铃铛告诉李君苒。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够让包子爹将手中的银子全部换成各种米粮调料了。李君苒顺手扯过一件棉衣,套在身上后,身形一闪便回到了牛车里。牛车里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的,也幸好包子爹还记得留出四四方方的一个小空间,要不然还真没办法塞下李君苒那小身板。 一扬手,塞得满满的车厢里顿时空了一大半,只在车门那儿多了一辆轮椅。轮椅自然是为一会儿李徐氏逛庙会准备的。别看轮椅并不大,却也占据了牛车不小地方,更甚至将车门挡了个严实。外头的人即便掀开了门帘打开了车门,想要一眼看清车里什么情况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爹。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李君苒好歹也在天启朝这边生活了快八九个月了,虽说最初的大半年里被关在程府四四方方的后院里。可该知道的一些常识,诸如物价什么的李君苒还是打探得一清二楚。 之前,李君苒留意到自家包子爹口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铜钱,便偷偷地将夏嬷嬷带来的,程府大小姐友情赞助的那一百两银子偷偷塞给了李徐氏。 别看包子爹现在已经过继给了李家二房,李崔氏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可有一点李崔氏还是跟天启朝大部分当婆婆的没什么大的区别,李家二房现在依旧是李崔氏在当家,掌管着二房所有的银钱往来。李崔氏没让李徐氏将私下里绣的荷包打的缨络绳所卖的银钱已经很厚道的。 李徐氏这几个月里断断续续地病着,直到上个月李君苒脱了奴籍离开程府回家后。小心调养了好些日子才彻底恢复健康。即便之前存了些私房钱。怕是也用的差不多了。李君苒若不是有个庄园在手,此时只怕也是两袖清风,口袋比那脸还干净。 当然,李君苒也没那么傻。偷偷塞了李徐氏一百两后。又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当着全家人的面,又拿出了一百两交给了李崔氏。原以为这样做,能让包子爹跟李徐氏存点儿私房钱。毕竟口袋有银钱,心里不慌嘛。更何况男人出门在外,这兜兜里哪能一个铜钱都没有。 谁曾想,包子爹也不晓得是不是被李平海以及李小冯氏调教得忒好了,见李君苒交给李崔氏一百两银子,便让李徐氏将之前李君苒偷偷给的那一百两银子也拿出来交给李崔氏。也亏着李君苒还没来得及点明这一百两就是程府大小姐赞助的那银子,可饶是如此,也足够让李君苒尴尬许久。 对于自家包子爹,李君苒都不晓得是该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比较好咧,还是在他耳边大吼痛骂一顿比较好。 也难怪李君苒没办法理解,其实在这个讲究“三纲五常”的天启朝,绝大部分平民百姓都会如包子爹那般,在没分家前会将自己赚到的银钱统统上交给当家的爹娘,然后再由爹娘负责分配。偏偏李君苒偷偷交给李徐氏那一百两时,并没有明说这些银钱是让他们两口子偷偷存起来,以防万一的。 结果,包子爹跟李徐氏都给误解了,瞧见李君苒又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了李崔氏,包子爹便立马让李徐氏将这笔银子也拿出来。好在心胸一向比寻常男子更宽广的李崔氏多少也能明白李君苒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当即笑呵呵地夸赞自家小孙女年纪小小的,早早地知道孝顺她这个便宜奶奶的同时,还不忘孝顺包子爹跟李徐氏。加上李君杨在一旁插科打诨,这事也算是圆了过去。 事后,李崔氏到底没有收下包子爹上交的一百两银子,还想将管家权交给了李徐氏。李徐氏那性子本就柔弱的很,哪里敢在这种时候接过李家二房的管家权,推脱了许久。李崔氏见李徐氏那性子也着实不像个能将二房挑起来,也只好作罢,想着再等几年,回头等自家大孙子年哥儿年岁到了,娶了贤惠能干点的孙媳妇,便让这个大孙媳妇来管理二房。至于她这个老婆子,反正也已经早早地留好了棺材本了,也是该好好享儿孙福了。 至于李君苒这个小孙女李崔氏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让她来管二房,可惜不能摆放在明面上,要不然非被人戳脊梁骨,坏了名声不可。 也因为这事,现在李家二房也开始学大户人家的做派,将家中的银子分公中与私房两块。家中一切日常开销都从公中出,诸如红白事、年哥儿读书参加科举之类大笔的开销也从公中出。至于私下里各凭本是赚到的银子就各自存着,不必上交公中。最主要的一点,以后每月都有零花钱,也就是所谓的月例银子可以拿。 银钱不多,旨在意思意思。 老夫人,也就是李崔氏每月二两。包子爹作为李家二房唯一成年男丁,每月能分到一两半月例银子。李徐氏每月一两,李君杨跟李君苒兄妹俩则是五十个大字儿,也就是半吊钱。 李君杨毕竟是男娃子。加上现在一年到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白鹿书院求学,这口袋里自然不能一个铜板也没有。之前的两个多月,李君杨虽说每月也能拿到一些银子,可那银子也仅够用作在书院求学期间的日常伙食开销,偶尔想要额外添置几本书籍或是请个客什么的,难免就有点相形见拙了。 现在每月还能额外拿到半吊钱,即便真心不多,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少。这让李君杨欣喜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越发努力读书才是。这样才能报答家中对他的栽培。 至于不差钱的李君苒瞧着也挺高兴的。不过也没有一旁的尹小莲那般欣喜若狂。 要说尹小莲自从被程府三姨娘张宜兰买下后。便没再吃过什么苦。最初时被三姨娘当做贴身大丫鬟培养着,即便一开始只是个二等丫鬟,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没过多久,还叫雪莲的尹小莲便晋升为一等大丫鬟。跟在日渐受宠的三姨娘身边。可谓吃香的喝辣的。之后成为程府的九姨娘后。明面上作为姨娘只有三两月例银子,可私下里因为程庆业甚至喜欢,明里暗里每月都会贴补不少银子。 在尹小莲心里。那些个银子即便再多,也不及在李家二房这边拿到的半吊钱来的高兴。 李君苒也是这会儿瞧见了满车子的东西才意识到,原来自家包子爹骨子里也有仓鼠属性,奉行“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原本李君苒只是让包子爹意思意思,像玉米粉面粉之类的粮食意思意思买个十来斤差不多了,稻米相对多买点最多也就一石48公斤。谁曾想,自家包子爹光是稻米就买了五石多,足足五百斤。此外玉米粉面粉之类也采购了不少。 怪不得整辆牛车塞得满满的。这是想把人家米店搬空的架势么? 也亏着近几年风调雨顺,加上清水镇这边本就富裕,平日里治安也不错。要不然像包子爹这般大肆采购米粮,非引来那些个不怀好意的宵小之徒不可。 “爹……”李君苒无力地看向自家包子爹。 “啊,柳儿啊,爹是不是东西买太多了?”包子爹见自家小闺女那脸色不太好,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李君苒长呼了一口,暗暗庆幸周边没什么人跟踪,要不然眼前这辆装了满满一车粮食的牛车里再走出五个人外加一辆轮椅,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这里有问题嘛。 “其实爹也是想趁着这会儿粮食便宜,就赶紧多屯些。柳儿你之前不是说,来年很有可能……” “爹,没事。买了就买了。您不也说这会儿买粮食价钱便宜嘛。”李君苒直接打断了自家包子爹继续说下去,隔墙有耳的道理谁都知道。即便这会儿包子爹将牛车停靠在一条小巷子里,周边也因为县太爷在公开审理张大头为首的拍花子们,没什么人。 小心为上总没有错的。 “爹,你买那么多东西,米行的人就没怀疑?” “要说还多亏了柳儿你让爹穿的这身衣裳。”提到这事,包子爹显得很得意,拍了拍身上那一身沾了些许白灰的外衫,笑道,“柳儿啊,老辈儿不是常说什么‘佛要金身’……”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对对,就是这一句。爹方才穿着这一身行头,被那米行里头的小伙计给当成了附近大户人家里头负责采购米粮的管事了。” 怪不得。 李君苒将家人都从庄园里接了出来后,乘着周边没什么人,便将自家的牛车收回了庄园。原本坐着牛车去庙会那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李君苒觉着庙会那儿人来人往的,这人铁定不少。这人一多,只怕停车会比较麻烦。再者,自家包子爹方才买了那么多东西,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连带着,包子爹外头那身容易被人误解成某大户人家管事的装束,也在李君苒的建议下另换了一身。 好在,包子爹寻找的这小巷距离庙会点不怎么遥远了。一会儿推着轮椅,步行个一炷香时间,也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半柱香后,换了一身衣衫的包子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徐氏走在了前头,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李君苒兄妹俩手拉着手跟在后面,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庙会的方向走去。 清水镇的新年祭果然很是热闹,还未到文君庙这一路,让久居大城市的李君苒看到了许多非常接地气的东西。各种杂耍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耍猴、变脸、丢飞镖、喷火、顶碗、踩钉板……看得李君苒连连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连带着一旁的李君杨也跟着兴奋起来,可算是不再顶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装什么深沉。 要说杂技表演什么的,李君苒在现代时也不是没瞧过,无论是惊险程度还是精彩程度,眼前这些其实都没办法跟现代那些比较。偏偏李君苒就是瞧着眼前这些淳朴,没多少甚至几乎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表演,觉着更好看些。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各位叔叔婶婶,给点赏钱吧……谢谢,谢谢~”表演到了中途,便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这种时候,杂耍团里负责敲锣吸引人气的人便会拿着铜锣,过来人群里求赏钱。钱多钱少一般看着给,但多数时候也就只给几个铜钱,甚至不给的也不在少数。(未完待续。。) 2272 李君苒将家人都从庄园里接了出来后,乘着周边没什么人,便将自家的牛车收回了庄园。原本坐着牛车去庙会那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李君苒觉着庙会那儿人来人往的,这人铁定不少。这人一多,只怕停车会比较麻烦。再者,自家包子爹方才买了那么多东西,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还是小心些的好。连带着,包子爹外头那身容易被人误解成某大户人家管事的装束,也在李君苒的建议下另换了一身。 好在,包子爹寻找的这小巷距离庙会点不怎么遥远了。一会儿推着轮椅,步行个一炷香时间,也差不多就能走到了。 半柱香后,换了一身衣衫的包子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徐氏走在了前头,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李君苒兄妹俩手拉着手跟在后面,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庙会的方向走去。 清水镇的新年祭果然很是热闹,还未到文君庙这一路,让久居大城市的李君苒看到了许多非常接地气的东西。各种杂耍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耍猴、变脸、丢飞镖、喷火、顶碗、踩钉板……看得李君苒连连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连带着一旁的李君杨也跟着兴奋起来,可算是不再顶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装什么深沉。 要说杂技表演什么的,李君苒在现代时也不是没瞧过,无论是惊险程度还是精彩程度,眼前这些其实都没办法跟现代那些比较。偏偏李君苒就是瞧着眼前这些淳朴,没多少甚至几乎没有什么防护措施的表演。觉着更好看些。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各位叔叔婶婶,给点赏钱吧……谢谢,谢谢~”表演到了中途,便是中场休息的时间。这种时候,杂耍团里负责敲锣吸引人气的人便会拿着铜锣,过来人群里求赏钱。钱多钱少一般看着给,但多数时候也就只给几个铜钱,甚至不给的也不在少数。 相对于其他人瞧见人走上前来讨赏钱纷纷转身离开,李家二房一家六口还站在原地看着继续热闹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显得有点独树一帜。那些个表演杂耍之人。原本就是走街串巷到处讨生活。自然也练就了一双目光如炬的敏锐眼睛。像李家二房这般一大家子人都觉着新奇,无疑被打上了“棒槌”“冤大头”这样的标签。要不然怎么会对个街边杂耍大惊小怪咧。 要知道清水镇这边的新年祭少说也盛行了上百年了,可以说是这一片风俗习惯了。再者说,即便不是清水镇这一带的人。来自其他村镇。他们这些杂耍艺人逢年过节可都出出来讨生活的。还能没见过? 从某个角度讲。李家二房一大家子还真没见过。李崔氏年幼时倒曾见过,可还未成年时便被娘家给卖到了李家屯当童养媳,之后更是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身为未亡人。李崔氏自然不可能还似同龄的小媳妇那般,逢年过节就赶集逛庙会。 小七柳家一家四口,之前在李家四房讨生活,可谓“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换不来李家四房上上下下一个好脸色。还想赶集逛庙会看杂耍?做梦呢。 至于尹小莲,没被卖给三姨娘时,也是苦出身,小小年纪便是从一个人牙婆辗转卖给另一个人牙婆。卖进程府给三姨娘当丫鬟后,每日抬头所能看见的无非就是程府上空四四方方的天空而已。 所以严格讲,这次来清水镇这边逛新年祭,对于李家二房一大家子人而言,其实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没什么区别,自然是瞧着什么都觉着新鲜。再加上口袋殷实后,连带着走起路来也更有精气神了。 负责求打赏银子的丽娘很快在人堆里锁定了李家二房,在这一大家子人里有果断锁定了包子爹。至于其他几位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被丽娘给直接无视掉了。按着常理,这么做其实也没什么错,像李君苒这样的小孩子基本口袋没什么钱,即便有估摸着拿来买零嘴的可能性更大。至于李崔氏这样的老妇人口袋里有点,但多数时候比较抠,至于李徐氏这位小妇人,没见都坐在轮椅上了嘛…… 于是包子爹被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丽娘一个人盯上了包子爹。可惜,包子爹现在是李家二房里最穷的,刚刚败完家买了满满一车的粮食,别说一个大字儿了,只怕翻遍全身也拿不出一个铜板。 “这位爷,给个赏钱吧。”丽娘将手里的铜锣背面朝上,直奔向包子爹。 “啊……”正站在轮椅后面的包子爹愣了一下,本能地摸了一下怀里,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才将口袋里所有的银两,不仅包括自家小闺女给的连带自己之前存下来的那些统统花得一干二净。想到此,包子爹的脸上多了一丝讪讪色。 丽娘见此,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只能低着头走向另一旁的人群。 “各位叔叔婶婶……” “穷鬼!穿的人五人六的,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嘁!”走在丽娘身后,年岁瞧着比丽娘年长五六岁的丫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嘀咕道。 “爹,你的荷包……”李君苒自然不乐意自家包子爹被这么个整日走街串巷跑江湖的小丫头片子给轻视鄙视了,一个顺手便拎出一个绣着竹叶青的荷包,甩在手里玩。 “柳儿……”包子爹从来就没有使用什么荷包香囊的习惯,更何况自家闺女拿出的那个荷包制作精美绣工更是精湛,只怕没半吊钱根本就拿不下来。但自家闺女的好意,包子爹还是能明白的。 “爹,若不是小妹机灵,你这荷包只怕又该掉了。”一旁的李君杨笑嘻嘻地接过李君苒还在甩着玩的荷包,念叨道,“小妹,小心将荷包就这么甩出去……” “怎么会……”李君苒的话音还未落下,手里那荷包便“嗖”地一声真的甩了出去,好死不死地就这么直接砸在方才鄙视包子爹的丫头那鼻梁上。正中靶心! “啊……”一股殷红的血缓缓地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柳儿,你荷包里放什么了? 李君杨看向李君苒,目光中带着询问。 李君苒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吧,荷包里也没放什么东西。货真价实的一锭银子而已。而且真心不是故意的,一时手滑,手滑而已。 “砸死人了哟。”闻声过来的中年妇人一见到自家闺女被人用荷包砸出了血,立马嚷嚷了起来。 “舅母……”已经走开的丽娘也吓了一大跳,尤其见自家舅母赶了过来,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 “当,当家的。快来看看哟。你家老闺女要被人砸死了哟。” 丽娘的舅舅姓鲁,长得并不魁梧,但很敦实,许是常年走街串巷街头卖艺的关系,练就了一副大嗓门。这人还没走进,便听到了他那洪亮的大嗓门。说起来丽娘那位舅母鲁杨氏那嗓门也不小,都快赶上那高音大喇叭了。 “啥?小丫咋的啦?” “爹,我,我……”鲁小丫那身板摇摇晃晃了老半天,随后突然两眼一翻,朝着丽娘的方向倒去。谁曾想不知怎么的,在倒地的过程里膝盖突然一软,直接砸向了鲁杨氏。 “哎呦,偶滴腰哟~~” 李崔氏等人虽说没瞧清楚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换了个方向,不过转念一想起之前李家四房的李正泰踹门时非常不小心地砸坏了零部件,也就能想明白这里头怕是又该是自家小丫头在搞鬼了。 对此,李君苒并不否认。但这事能怪得了她么?不能吧。那个叫鲁小丫的小丫头片子摆明了就是在装晕,瞧瞧现在压在自家亲娘鲁杨氏身上,又想起来又不能起来的样子,还有那紧闭的眼皮动得跟什么似的。当旁人么都是傻子,就这点道行还想玩坐地起价。(未完待续。。) 275 “这位姑娘,我们家丫头只是跟着镇上的大夫学了点皮毛,那些个草药都还没认全呢。你这想要我家丫头上门给你家小弟瞧病,这不是……乱来嘛。” “可不是。”一旁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小丫头瞧着年纪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即便真懂些岐黄之术,怕是也才入门……” “闭嘴!”吕玖儿单手叉腰,冲着维权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话茬,“能拿出药王谷专用金针之人,岂能用世俗眼光来下定论?” 躲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眼眸明显收缩了一下,也亏着低着头,这才没让人瞧见李君苒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李君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腰圆腿粗的吕家胖丫头,竟然还有些见识。至少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吕大宝有能耐多了。 方才李君苒拿在手里的那根金针,是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儿“打劫”来的。说是金针,其实也只是尾端部分是纯金打造,而且还有非常漂亮的雕花设计,至于前段针尖部分则是纯银制成。 听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说,药王谷出品这套金针在打造时选用的上好的原材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千锤百炼好几年才制作出那么一套,之后传给了几个嫡系弟子,每人, 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便宜师父徐大夫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那么五支。结果。传说中的大师兄拿(赢)走了三支,就剩下最后两支,还让扮猪吃老虎的李君苒给骗走了一支。 李君苒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里弄到的那支金针是整套金针里直径最粗的,乍一眼瞧还真容易被当成是吃那些个烤肉串闻香下马所使用的竹签子,实际上里头是中空另有乾坤。虽然不是很明白那药王谷跟自家庄园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君苒在某次无聊点开商铺搜索物品时发现里头竟然有金针出售,而且瞧着样子跟手里的那支还挺相似的,便没能忍住凑齐了全套108+1支。 说起来这还是李君苒利用庄园时间流逝速度快,熟练掌握银针针灸后头一回在人前拿出这套金针,真真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这位大姐姐。丫头手里拿着的只是爹爹之前给丫头削的竹签子而已。方才丫头只是想吓吓那个装晕的小姐姐而已。”李君苒将一根黄灿灿的所谓竹签子直接递到了吕玖儿面前。偷龙转凤什么的对于李君苒而言真心没太大的难度,即便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吕玖儿也只是乍一眼瞧见李君苒手里所拿之物,瞧着有点像之前曾翻阅到的一本杂记文里所描绘之物。据说这套出自药王谷的金针当年制成后便被拆成数份。几个嫡出的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现在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套金针是否还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尽管递到面前的那根竹签子瞧着跟方才远远看到的那金针长得真的挺像的。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那里不停地提示着,不可以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 没有任何理由! 吕玖儿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地将人放走。 “本小姐让你救。你就得救!”吕玖儿叉着腰,像门板一般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将人好生地请回吕家?!” “吕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喂,你个小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眼见着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身着家丁统一服饰的壮丁,尹小莲顿时急了,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抢人不成?”李君杨也怒了。 “谁想抢人来着,本小姐只是……”吕玖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吕府大管家满是惊讶的声音。 “九小姐?” 除了吕府大管家的声音外,只怕最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头大的还有李正安的声音。 “三哥?!” “原来是四叔家的正安堂弟。”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真是巧啊。” 要说李家四房的人一向脸皮就比李氏一族其他族人更厚实一些,李正安自然也是如此。这不,他丝毫就没有因为方才那声“三哥”觉着有什么不妥。即便在此之前相类似的情形也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即便当面被人纠正了,他也满口答应了。之后李正安依旧会称呼包子爹“三哥”,尤其在想要从包子爹身上拿好处的时候。 “三哥现在这是发达了,不愿意再认小弟了吗?” “瞧瞧,瞧瞧。要老婆子说啊,正安小子现在出息了,还真不愧是个秀才老爷了。瞧瞧这嘴皮子。咋的,这回又想从老婆子那笨嘴拙舌的明子这里搂什么钱了?”这一次还没等李君苒吭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李崔氏已经率先抢白道。 “二,二婶也在啊。”面对李崔氏,李正安不得不低下头弯身给李崔氏行礼。 “可不是在嘛。老婆子这么大的块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没瞧出来。” “二婶在说笑了。” 说笑?哪个乐意跟你个小畜生说笑?李崔氏很早年间便不怎么喜欢四房最小的这个堂侄,只不过碍于自身寡居的身份,再加上周遭的邻里族人虽说明里暗里地对四房心存着不满,但对于李正安这个小堂侄还是蛮欢喜的。原以为这歹竹可算是出了回好笋,谁曾想这骡子从李家屯拖到镇上还就是骡子,变不成马的。 能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管事的,即便能力有高有低,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是一点儿都不能少。吕府虽说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的,显然也是大浪淘沙,众多矮子里筛选出来的高个子。这不,吕府大管家只从李正安与李崔氏聊了几句对白里,加上又对照之前李正安所描述的大致情况,很快便从人堆里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当然,挡在李君苒这小丫头面前的那个尹小莲,吕府大管家自然也留意到了。虽然暂且没弄清楚尹小莲的身份,但在吕府大管家眼里,左不过是李家二房什么亲朋好友。 吕府大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尹小莲,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再瘦一些,脸上没那么多麻渣渣的话,他一定将人弄进府里,给自家老爷当n房姨娘。 可惜啊可惜。 幸好,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行。虽说没李正泰那家伙说的那般绝色,瞧着也是白白净净的。(未完待续……) 273路边巧遇路,吕家的九小姐 鲁班主眼珠子这么一拐便瞧见了地上那个精致的荷包,瞧着鼓囊囊的样子心下一喜,暗道:这里头只怕有好些银子。鲁班主按耐下心中的欢喜,瞧着躺在面前的自家老闺女鲁小丫如此地不争气,不过是装个晕竟然也能错漏百出,估摸着也就是糊弄一下瞎子。可当下这种情况偏偏是明知已经漏了馅,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小妹,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不过是看个杂耍打赏些银两,好好地怎么将整个荷包也给掷了出去?”尹小莲轻柔的声音传入鲁班主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提醒鲁班主一般。 “又不是故意的。”李君苒眨了眨眼,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包。打开荷包后,竟然从荷包里抽出一根三寸多长的细长金针。 “不怕不怕,师父已经教过我如何施针救人了。一会儿让我给这位小姐姐扎上几针,保证立马就能醒过来。”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 “小妹不太好吧。毕竟不是小白,回头你若是找不准穴道,又将人扎成筛子……”李君杨像是突然意识到 自己说漏了嘴一般,光速捂住了嘴,更甚至还躲在了尹小莲的身后。 虽然在场所有人暂且都没弄清楚那个叫“小白”究竟是何物,可筛子这东西谁不认识?家家户户都有的玩样儿。那东西不就是一个窟窿眼儿一个窟窿眼儿的嘛。再瞧瞧眼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小丫头手里拿着的那金光闪闪的细针,乖乖。足足有三寸多长,而且瞧着也比寻常人家用来缝被子的头号粗针还要粗上一圈。 乖乖,这要是扎在人身上……可不就是筛子了嘛。 想到此,在场之人一个个都本能地抖了下身子。 鲁班主哪里舍得自家闺女鲁小丫受这皮肉之苦,自家闺女小丫长得本就不差,他可一直指望着将来能给自家闺女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他这个老丈人也能跟着享享清福,不必再走街串巷…… 鲁班主的目光顺着李君苒手里那根金灿灿的金针看向了站在李君苒身旁的那位少年。只见那少爷白白净净的,虽说身板瘦弱了一些,瞧着有些单薄。年岁瞧着也比自家闺女要小一些。 小点儿怕什么?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鲁班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 “你,你这小丫头想,想干啥?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咋回事咋回事?”这边鲁班主的话音才落下。那边本就没有完全散去。因为出了点事儿觉着又有热闹可看。结果又围了好些人的人群里突然又钻出一个腰圆腿粗的女子。 只见这位女子穿了一身粉色小碎花曲裾,一手抓了两串糖葫芦,手腕处系着个粉色南瓜型荷包。另一只拿着一串咬了一半的闻香下马(也就是臭豆腐)。嘴角甚至还有黄褐色的豆瓣酱。 “还能咋回事,看见那边地上躺着的小丫头没?刚才被那边那个小丫头手里的荷包砸中了鼻子,流了点鼻血,就这么晕了。那边那个小丫头就拿出一根金针来,说是要用那根金针将躺在地上那小丫头救醒……”人群里围观看戏的路人一会儿指指还躺在地上晕过去的鲁小丫,一会儿又指了指手里拿着金针的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那前因后果跟吕玖儿叙述了一遍。 吕玖儿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明显是在装晕的鲁小丫,随后又抬头看向李君苒,见李君苒冲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根明显更像竹签子的金针,顿时乐了。 “嗨,我当啥事呢。不用那么麻烦,还用啥针呐,这点小事包在本小姐身上。” 吕玖儿非常爽气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闻香下马换到了左手,随后径直走到鲁小丫跟前,二话不说便脱下了自己左脚上的绣花鞋,随后将绣花鞋摆放在了鲁小丫的鼻尖下。 鲁小丫当即睁开了眼睛,可眨眼间变成了斗鸡眼。随后两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李君苒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距离鲁小丫最近的鲁班主惨遭波及,黑沉沉的脸色转眼就绿了。更甚者,原本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块方圆三米的真空带。真空带里,只剩下李家二房的人、吕玖儿以及鲁班主一家子。 坐在轮椅里的李徐氏捂着嘴,忍不住作呕,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 这杀伤力,就快赶上那些个生化武器了,有木有? “哎呀,真的晕过去了。”吕玖儿挠了挠头,颇为遗憾地开口道。 李君杨捏着鼻子,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能先把鞋穿上不?” 见此情形,鲁班主哪里还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等到李君苒拿出几篇气味清新的薄荷叶,将自家闺女从昏迷中救醒后,这事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好在,李君苒最终还是将那个砸伤鲁小丫的荷包给了鲁班主,荷包里的钱财比鲁班主想象中要少,还不到半吊钱。好在算上荷包的价值,也差不多值一两银子了。 李君苒没拿回那个荷包也是因为上面沾染上了鲁小丫的鼻血。可即便如此,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被心疼银子的李徐氏念叨了好一会儿。李君苒很是难得地没有反驳李徐氏,至于解释就更没有了。 之后过了许久也是尹小莲无意间所漏了嘴,李徐氏才得知自家闺女之所以如此大方,也是因为前头那个跟包子爹讨要赏银,那个叫丽娘的小丫头。这个丽娘不是旁人,就是当日李君苒借用她身份,在拍花子那儿躲过楚恒等人的关键。 李君苒利用薄荷叶救醒鲁小丫,并留下了那个砸伤人的荷包后,便顺利摆脱了鲁班主等人。谁曾想,这边才摆平鲁班主他们,那边屁股后面又多了一条尾巴。 “喂,小丫头,原来你还真懂医术呀。”最初时,吕玖儿瞧见李君苒拿着一根比她手里的竹签子还要粗的金针,只当眼前的小丫头是恶作剧使然,无非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个躺在地上装晕想讹银子的小丫头片子。谁曾想,只是须臾间,眼前的小丫头不仅真的将人给弄醒了,还让坐在轮椅上呕吐不止的妇人止了吐。瞧着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吕玖儿的心里由不得起了别的心思。 李君苒抬眼瞄了吕玖儿一眼,却并不理会,而是选择直接走人。 “喂喂喂,别走啊,小丫头。”吕玖儿见李君苒竟然选择抬脚直接走人,赶忙追了上去,“我家有个小弟……” “救不了!”李君苒倒是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拦住她去路的胖丫头是谁。吕玖儿,吕家九小姐,也是吕家那位九代单传的吕大宝同父异母的姐姐。 一提到吕家,李君苒倒是想起之前还曾说过要帮着吕家清点一下家产来着,只不过这两天一直没得空。 “死马当活马医呗。” “……”(未完待续。。) 2274 “这位姑娘,我们家丫头只是跟着镇上的大夫学了点皮毛,那些个草药都还没认全呢。你这想要我家丫头上门给你家小弟瞧病,这不是……乱来嘛。” “可不是。”一旁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小丫头瞧着年纪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即便真懂些岐黄之术,怕是也才入门……” “闭嘴!”吕玖儿单手叉腰,冲着维权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话茬,“能拿出药王谷专用金针之人,岂能用世俗眼光来下定论?” 躲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眼眸明显收缩了一下,也亏着低着头,这才没让人瞧见李君苒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李君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腰圆腿粗的吕家胖丫头,竟然还有些见识。至少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吕大宝有能耐多了。 方才李君苒拿在手里的那根金针,是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儿“打劫”来的。说是金针,其实也只是尾端部分是纯金打造,而且还有非常漂亮的雕花设计,至于前段针尖部分则是纯银制成。 听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说,药王谷出品这套金针在打造时选用的上好的原材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千锤百炼好几年才制作出那么一套,之后传给了几个嫡系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便宜师父徐大夫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那么五支。结果。传说中的大师兄拿(赢)走了三支,就剩下最后两支,还让扮猪吃老虎的李君苒给骗走了一支。 李君苒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里弄到的那支金针是整套金针里直径最粗的,乍一眼瞧还真容易被当成是吃那些个烤肉串闻香下马所使用的竹签子,实际上里头是中空另有乾坤。虽然不是很明白那药王谷跟自家庄园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君苒在某次无聊点开商铺搜索物品时发现里头竟然有金针出售,而且瞧着样子跟手里的那支还挺相似的,便没能忍住凑齐了全套108+1支。 说起来这还是李君苒利用庄园时间流逝速度快,熟练掌握银针针灸后头一回在人前拿出这套金针,真真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这位大姐姐。丫头手里拿着的只是爹爹之前给丫头削的竹签子而已。方才丫头只是想吓吓那个装晕的小姐姐而已。”李君苒将一根黄灿灿的所谓竹签子直接递到了吕玖儿面前。偷龙转凤什么的对于李君苒而言真心没太大的难度,即便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吕玖儿也只是乍一眼瞧见李君苒手里所拿之物,瞧着有点像之前曾翻阅到的一本杂记文里所描绘之物。据说这套出自药王谷的金针当年制成后便被拆成数份。几个嫡出的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现在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套金针是否还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尽管递到面前的那根竹签子瞧着跟方才远远看到的那金针长得真的挺像的。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那里不停地提示着,不可以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 没有任何理由! 吕玖儿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地将人放走。 “本小姐让你救。你就得救!”吕玖儿叉着腰,像门板一般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将人好生地请回吕家?!” “吕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喂,你个小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眼见着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身着家丁统一服饰的壮丁,尹小莲顿时急了,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抢人不成?”李君杨也怒了。 “谁想抢人来着,本小姐只是……”吕玖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吕府大管家满是惊讶的声音。 “九小姐?” 除了吕府大管家的声音外,只怕最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头大的还有李正安的声音。 “三哥?!” “原来是四叔家的正安堂弟。”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真是巧啊。” 要说李家四房的人一向脸皮就比李氏一族其他族人更厚实一些,李正安自然也是如此。这不,他丝毫就没有因为方才那声“三哥”觉着有什么不妥。即便在此之前相类似的情形也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即便当面被人纠正了,他也满口答应了。之后李正安依旧会称呼包子爹“三哥”,尤其在想要从包子爹身上拿好处的时候。 “三哥现在这是发达了,不愿意再认小弟了吗?” “瞧瞧,瞧瞧。要老婆子说啊,正安小子现在出息了,还真不愧是个秀才老爷了。瞧瞧这嘴皮子。咋的,这回又想从老婆子那笨嘴拙舌的明子这里搂什么钱了?”这一次还没等李君苒吭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李崔氏已经率先抢白道。 “二,二婶也在啊。”面对李崔氏,李正安不得不低下头弯身给李崔氏行礼。 “可不是在嘛。老婆子这么大的块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没瞧出来。” “二婶在说笑了。” 能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管事的,即便能力有高有低,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是一点儿都不能少。吕府虽说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的,显然也是大浪淘沙,众多矮子里筛选出来的高个子。这不,吕府大管家只从李正安与李崔氏聊了几句对白里,加上又对照之前李正安所描述的大致情况,很快便从人堆里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当然,挡在李君苒这小丫头面前的那个尹小莲,吕府大管家自然也留意到了。虽然暂且没弄清楚尹小莲的身份,但在吕府大管家眼里,左不过是李家二房什么亲朋好友。 吕府大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尹小莲,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再瘦一些,脸上没那么多麻渣渣的话,他一定将人弄进府里,给自家老爷当n房姨娘。 可惜啊可惜。 幸好,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行。虽说没李正泰那家伙说的那般绝色,瞧着也是白白净净的。(未完待续。。) ps:困死我了 276 许是察觉到吕府那位大管家瞧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热情,就像在瞧一件已经弄到手,考虑回头如何处理的物件一般。这样的目光让李君苒很是不舒服。虽然还不至于像十九世纪某个老娘们一般,“谁让她一时不痛快,她便让人一家子一辈子不痛快”那么夸张,对于眼前这位所谓的吕府大管家,李君苒已经决定回头逮着机会一定顺道就收拾了。 没办法,身为李家唯一小公举的阿九,骨子里依旧心高气傲的很。 至于现在?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稍稍收敛一些的好。 李君苒悄悄地拽了拽自家包子爹的衣袖道:“爹,我们回去吧。” “回去?哪儿?”包子爹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这还没到晌午呢,之前不是说好下午直接搭牛车回越镇的嘛。 “爹,您瞧瞧娘的脸色,都没什么血色了。一会儿路过菜市场可得记得买点儿猪肝,然后回小院里头,给娘炖点儿猪肝红枣汤,好好补补血气。”李君苒朝着自家包子爹眨了一下眼,随后回转过头对着不远处正阴沉着脸,在跟李正安说话的李崔氏嚷道,“阿奶,丫头想回小院儿了。” 李崔氏原本也不怎么乐意跟李正安多费什么口舌,乍一听到李君苒嚷嚷,便赶忙应道:“哎哎,是该回去了。” “正安小子,别以为你现在中了秀才了,老婆子就拿你还有四房没啥法子了。说破了天也得讲理。若是再让老婆子知道,你正安小子在背后使坏,想打老婆子小孙女儿的主意,老婆子就算拼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去学究老爷那儿好好说道说道,再不济就去县衙递状子告状去!”李崔氏经过李平安身边时,将心里想说的那些话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要说李正安之前表面功夫做的太到位了,再加上这人一向能言巧辩,即便在李家屯几个熟识的族人那里已经将他那张伪善的皮给扒了下来。可在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面前,名声也只是稍稍受了一些影响,所受的那些影响绝大多数也只是被李家四房给“无辜”波及而已。 原本李崔氏并不想继续搭理李正安,想二房跟四房之间现在都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即便这关系没搞僵。光是冲着前两日李正泰兄弟俩将吕家人带到租住的小院子里,想将自家小孙女弄去吕府当什么冲喜丫头这一点,李崔氏就只恨不能立马拿起木棍,狠狠地揍李正安一顿。 李正安的狡猾在于,做坏事时多数时候都是私下偷偷进行。除了当事双方。外人根本就不清楚内幕。而这一次,李崔氏瞧着周边之前凑在一起围观看好戏的人群还没散去,便不再客气。 李正安扯过一个瞧着很是谦卑的笑容,连连弯身赔礼道:“二婶,您可冤枉正安了。柳儿丫头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二叔跟二婶家的孙女,正安同族堂侄女不是。正安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 “安堂叔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堂叔之前做过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总把别人当傻子!”李君杨着实懒得再继续待下去在风口吹着冷风,听着那些个只怕连三岁孩童都哄骗不了的说辞。 李正安眼中的怒意与凶狠一闪而过,抬头望着李君苒不再苍白的稚嫩小脸。一脸苦笑道:“想不到柳儿丫头还真有些本事,这么快就解了身上的余毒。可怜我那三郎侄子,中着同样的毒,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得床来。” “三郎堂兄不是因为他乱捡地上的糕点吃,吃坏了肚子么?更何况程府的二小姐又是出赠药又是出银子将三郎堂兄给治好了。前两日小侄还瞧着三郎堂兄连吃了两大碗的水饺,怎么好端端地今儿又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了?”李君杨一脸无辜地看向李正安。 李君杨直接就否认了有些事。而李正安自然记得当日程府那位二小姐拿出所谓的解药救下李君桐后,在场所有人一致说定三郎中毒这事就此作罢,以后只说三郎只是吃坏了肚子。想到此,李正安不免有些后悔。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事。自己个儿将事儿又给揭开了咧。 “李婆婆,原本说好了一道来逛庙会瞧花神娘娘来着,既然婶子身子不舒服,我们还是赶紧回吧。”一旁的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表情淡淡的。 尹小莲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桐越镇那边的口音。 因为之前办理新户籍时,尹小莲所谓的亲爹尹东岭尹举人祖籍就在桐越县的安平村。为了不露馅儿,尹小莲也好,李君苒(尹小苒)也罢,在庄园里可是练了许久,才勉强说话时带着桐越县的口音。谁曾想吕玖儿亲娘娘家便在桐越县。乍一听到这熟悉的乡音,吕玖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不知为何,吕玖儿的神色瞧着有些怪怪的。 “吕家小姐姐,对于医术,柳儿真的只学了一点皮毛,还未出师呢。倘若你执意想要柳儿瞧病,不如改日来此处寻我,可好?”李君苒将之前包子爹租住的那小院子地址告诉了吕玖儿。 要说吕大宝那伤,乍一眼瞧确实挺严重的。因为挨了打脸就肿得跟做寿吃的白面大馒头似的,连牙都被打掉了好几颗。好在掉的是乳牙,回头还能长出来,再不济也能镶金牙。除此之外,四肢也让人给打断了。但清水镇这边的大夫医术并不差,早在第一时间就给吕大宝上了药,并用木板固定。只要吕大宝安安心心地在床上躺几个月,相信再次活蹦乱跳不成问题。 李君苒原本就觉着吕家的这位九小姐举止怪异,尤其听到尹小莲开口说话后,那神色就更让人难以捉摸了。现在看来,想让她去吕府给吕大宝瞧病是假,还有其他目的倒是真的。 “也行吧。”吕玖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了李君苒。见自家府里的大管家正让府里的家丁挡住了李君苒等人的去路,便赶忙开口道,“吕管家,还让人堵在那儿干嘛?瞧着就碍眼,还不给本小姐都让开?!” “九小姐,夫人可说了。” “母亲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这李家屯李家二房的小丫头,要给少爷冲喜……” “放你娘的屁!”(未完待续。) 273小路边巧遇,吕家的九小姐 鲁班主眼珠子这么一拐便瞧见了地上那个精致的荷包,瞧着鼓囊囊的样子心下一喜,暗道:这里头只怕有好些银子。鲁班主按耐下心中的欢喜,瞧着躺在面前的自家老闺女鲁小丫如此地不争气,不过是装个晕竟然也能错漏百出,估摸着也就是糊弄一下瞎子。可当下这种情况偏偏是明知已经漏了馅,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小妹,你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不过是看个杂耍打赏些银两,好好地怎么将整个荷包也给掷了出去?”尹小莲轻柔的声音传入鲁班主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提醒鲁班主一般。 “又不是故意的。”李君苒眨了眨眼,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包。打开荷包后,竟然从荷包里抽出一根三寸多长的细长金针。 “不怕不怕,师父已经教过我如何施针救人了。一会儿让我给这位小姐姐扎上几针,保证立马就能醒过来。”李君苒笑嘻嘻地开口道。 “小妹不太好吧。毕竟不是小白,回头你若是找不准穴道,又将人扎成筛子……”李君杨像是突然意识到 自己说漏了嘴一般,光速捂住了嘴,更甚至还躲在了尹小莲的身后。 虽然在场所有人暂且都没弄清楚那个叫“小白”究竟是何物,可筛子这东西谁不认识?家家户户都有的玩样儿。那东西不就是一个窟窿眼儿一个窟窿眼儿的嘛。再瞧瞧眼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小丫头手里拿着的那金光闪闪的细针,乖乖。足足有三寸多长,而且瞧着也比寻常人家用来缝被子的头号粗针还要粗上一圈。 乖乖,这要是扎在人身上……可不就是筛子了嘛。 想到此,在场之人一个个都本能地抖了下身子。 鲁班主哪里舍得自家闺女鲁小丫受这皮肉之苦,自家闺女小丫长得本就不差,他可一直指望着将来能给自家闺女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他这个老丈人也能跟着享享清福,不必再走街串巷…… 鲁班主的目光顺着李君苒手里那根金灿灿的金针看向了站在李君苒身旁的那位少年。只见那少爷白白净净的,虽说身板瘦弱了一些,瞧着有些单薄。年岁瞧着也比自家闺女要小一些。 小点儿怕什么?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鲁班主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几下。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 “你,你这小丫头想,想干啥?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咋回事咋回事?”这边鲁班主的话音才落下。那边本就没有完全散去。因为出了点事儿觉着又有热闹可看。结果又围了好些人的人群里突然又钻出一个腰圆腿粗的女子。 只见这位女子穿了一身粉色小碎花曲裾,一手抓了两串糖葫芦,手腕处系着个粉色南瓜型荷包。另一只拿着一串咬了一半的闻香下马(也就是臭豆腐)。嘴角甚至还有黄褐色的豆瓣酱。 “还能咋回事,看见那边地上躺着的小丫头没?刚才被那边那个小丫头手里的荷包砸中了鼻子,流了点鼻血,就这么晕了。那边那个小丫头就拿出一根金针来,说是要用那根金针将躺在地上那小丫头救醒……”人群里围观看戏的路人一会儿指指还躺在地上晕过去的鲁小丫,一会儿又指了指手里拿着金针的李君苒,三言两语便将事情那前因后果跟吕玖儿叙述了一遍。 吕玖儿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明显是在装晕的鲁小丫,随后又抬头看向李君苒,见李君苒冲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根明显更像竹签子的金针,顿时乐了。 “嗨,我当啥事呢。不用那么麻烦,还用啥针呐,这点小事包在本小姐身上。” 吕玖儿非常爽气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闻香下马换到了左手,随后径直走到鲁小丫跟前,二话不说便脱下了自己左脚上的绣花鞋,随后将绣花鞋摆放在了鲁小丫的鼻尖下。 鲁小丫当即睁开了眼睛,可眨眼间变成了斗鸡眼。随后两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李君苒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距离鲁小丫最近的鲁班主惨遭波及,黑沉沉的脸色转眼就绿了。更甚者,原本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块方圆三米的真空带。真空带里,只剩下李家二房的人、吕玖儿以及鲁班主一家子。 坐在轮椅里的李徐氏捂着嘴,忍不住作呕,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 这杀伤力,就快赶上那些个生化武器了,有木有? “哎呀,真的晕过去了。”吕玖儿挠了挠头,颇为遗憾地开口道。 李君杨捏着鼻子,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能先把鞋穿上不?” 见此情形,鲁班主哪里还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等到李君苒拿出几篇气味清新的薄荷叶,将自家闺女从昏迷中救醒后,这事也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好在,李君苒最终还是将那个砸伤鲁小丫的荷包给了鲁班主,荷包里的钱财比鲁班主想象中要少,还不到半吊钱。好在算上荷包的价值,也差不多值一两银子了。 李君苒没拿回那个荷包也是因为上面沾染上了鲁小丫的鼻血。可即便如此,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被心疼银子的李徐氏念叨了好一会儿。李君苒很是难得地没有反驳李徐氏,至于解释就更没有了。 之后过了许久也是尹小莲无意间所漏了嘴,李徐氏才得知自家闺女之所以如此大方,也是因为前头那个跟包子爹讨要赏银,那个叫丽娘的小丫头。这个丽娘不是旁人,就是当日李君苒借用她身份,在拍花子那儿躲过楚恒等人的关键。 李君苒利用薄荷叶救醒鲁小丫,并留下了那个砸伤人的荷包后,便顺利摆脱了鲁班主等人。谁曾想,这边才摆平鲁班主他们,那边屁股后面又多了一条尾巴。 “喂,小丫头,原来你还真懂医术呀。”最初时,吕玖儿瞧见李君苒拿着一根比她手里的竹签子还要粗的金针,只当眼前的小丫头是恶作剧使然,无非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个躺在地上装晕想讹银子的小丫头片子。谁曾想,只是须臾间,眼前的小丫头不仅真的将人给弄醒了,还让坐在轮椅上呕吐不止的妇人止了吐。瞧着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吕玖儿的心里由不得起了别的心思。 李君苒抬眼瞄了吕玖儿一眼,却并不理会,而是选择直接走人。 “喂喂喂,别走啊,小丫头。”吕玖儿见李君苒竟然选择抬脚直接走人,赶忙追了上去,“我家有个小弟……” “救不了!”李君苒倒是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拦住她去路的胖丫头是谁。吕玖儿,吕家九小姐,也是吕家那位九代单传的吕大宝同父异母的姐姐。 一提到吕家,李君苒倒是想起之前还曾说过要帮着吕家清点一下家产来着,只不过这两天一直没得空。 “死马当活马医呗。” “……”(未完待续。。) 2774 “这位姑娘,我们家丫头只是跟着镇上的大夫学了点皮毛,那些个草药都还没认全呢。你这想要我家丫头上门给你家小弟瞧病,这不是……乱来嘛。” “可不是。”一旁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小丫头瞧着年纪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即便真懂些岐黄之术,怕是也才入门……” “闭嘴!”吕玖儿单手叉腰,冲着维权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话茬,“能拿出药王谷专用金针之人,岂能用世俗眼光来下定论?” 躲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眼眸明显收缩了一下,也亏着低着头,这才没让人瞧见李君苒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李君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腰圆腿粗的吕家胖丫头,竟然还有些见识。至少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吕大宝有能耐多了。 方才李君苒拿在手里的那根金针,是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儿“打劫”来的。说是金针,其实也只是尾端部分是纯金打造,而且还有非常漂亮的雕花设计,至于前段针尖部分则是纯银制成。 听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说,药王谷出品这套金针在打造时选用的上好的原材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千锤百炼好几年才制作出那么一套,之后传给了几个嫡系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便宜师父徐大夫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那么五支。结果。传说中的大师兄拿(赢)走了三支,就剩下最后两支,还让扮猪吃老虎的李君苒给骗走了一支。 李君苒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里弄到的那支金针是整套金针里直径最粗的,乍一眼瞧还真容易被当成是吃那些个烤肉串闻香下马所使用的竹签子,实际上里头是中空另有乾坤。虽然不是很明白那药王谷跟自家庄园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君苒在某次无聊点开商铺搜索物品时发现里头竟然有金针出售,而且瞧着样子跟手里的那支还挺相似的,便没能忍住凑齐了全套108+1支。 说起来这还是李君苒利用庄园时间流逝速度快,熟练掌握银针针灸后头一回在人前拿出这套金针,真真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这位大姐姐。丫头手里拿着的只是爹爹之前给丫头削的竹签子而已。方才丫头只是想吓吓那个装晕的小姐姐而已。”李君苒将一根黄灿灿的所谓竹签子直接递到了吕玖儿面前。偷龙转凤什么的对于李君苒而言真心没太大的难度,即便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吕玖儿也只是乍一眼瞧见李君苒手里所拿之物,瞧着有点像之前曾翻阅到的一本杂记文里所描绘之物。据说这套出自药王谷的金针当年制成后便被拆成数份。几个嫡出的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现在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套金针是否还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尽管递到面前的那根竹签子瞧着跟方才远远看到的那金针长得真的挺像的。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那里不停地提示着,不可以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 没有任何理由! 吕玖儿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地将人放走。 “本小姐让你救。你就得救!”吕玖儿叉着腰,像门板一般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将人好生地请回吕家?!” “吕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喂,你个小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眼见着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身着家丁统一服饰的壮丁,尹小莲顿时急了,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抢人不成?”李君杨也怒了。 “谁想抢人来着,本小姐只是……”吕玖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吕府大管家满是惊讶的声音。 “九小姐?” 除了吕府大管家的声音外,只怕最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头大的还有李正安的声音。 “三哥?!” “原来是四叔家的正安堂弟。”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真是巧啊。” 要说李家四房的人一向脸皮就比李氏一族其他族人更厚实一些,李正安自然也是如此。这不,他丝毫就没有因为方才那声“三哥”觉着有什么不妥。即便在此之前相类似的情形也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即便当面被人纠正了,他也满口答应了。之后李正安依旧会称呼包子爹“三哥”,尤其在想要从包子爹身上拿好处的时候。 “三哥现在这是发达了,不愿意再认小弟了吗?” “瞧瞧,瞧瞧。要老婆子说啊,正安小子现在出息了,还真不愧是个秀才老爷了。瞧瞧这嘴皮子。咋的,这回又想从老婆子那笨嘴拙舌的明子这里搂什么钱了?”这一次还没等李君苒吭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李崔氏已经率先抢白道。 “二,二婶也在啊。”面对李崔氏,李正安不得不低下头弯身给李崔氏行礼。 “可不是在嘛。老婆子这么大的块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没瞧出来。” “二婶在说笑了。” 能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管事的,即便能力有高有低,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是一点儿都不能少。吕府虽说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的,显然也是大浪淘沙,众多矮子里筛选出来的高个子。这不,吕府大管家只从李正安与李崔氏聊了几句对白里,加上又对照之前李正安所描述的大致情况,很快便从人堆里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当然,挡在李君苒这小丫头面前的那个尹小莲,吕府大管家自然也留意到了。虽然暂且没弄清楚尹小莲的身份,但在吕府大管家眼里,左不过是李家二房什么亲朋好友。 吕府大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尹小莲,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再瘦一些,脸上没那么多麻渣渣的话,他一定将人弄进府里,给自家老爷当n房姨娘。 可惜啊可惜。 幸好,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行。虽说没李正泰那家伙说的那般绝色,瞧着也是白白净净的。(未完待续。。) ps:困死我了 2725 “这位姑娘,我们家丫头只是跟着镇上的大夫学了点皮毛,那些个草药都还没认全呢。你这想要我家丫头上门给你家小弟瞧病,这不是……乱来嘛。” “可不是。”一旁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里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这小丫头瞧着年纪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即便真懂些岐黄之术,怕是也才入门……” “闭嘴!”吕玖儿单手叉腰,冲着维权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话茬,“能拿出药王谷专用金针之人,岂能用世俗眼光来下定论?” 躲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眼眸明显收缩了一下,也亏着低着头,这才没让人瞧见李君苒一瞬间的神色变化。李君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腰圆腿粗的吕家胖丫头,竟然还有些见识。至少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吕大宝有能耐多了。 方才李君苒拿在手里的那根金针,是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儿“打劫”来的。说是金针,其实也只是尾端部分是纯金打造,而且还有非常漂亮的雕花设计,至于前段针尖部分则是纯银制成。 听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说,药王谷出品这套金针在打造时选用的上好的原材料,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千锤百炼好几年才制作出那么一套,之后传给了几个嫡系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便宜师父徐大夫也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到那么五支。结果。传说中的大师兄拿(赢)走了三支,就剩下最后两支,还让扮猪吃老虎的李君苒给骗走了一支。 李君苒从便宜师父徐大夫那里弄到的那支金针是整套金针里直径最粗的,乍一眼瞧还真容易被当成是吃那些个烤肉串闻香下马所使用的竹签子,实际上里头是中空另有乾坤。虽然不是很明白那药王谷跟自家庄园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君苒在某次无聊点开商铺搜索物品时发现里头竟然有金针出售,而且瞧着样子跟手里的那支还挺相似的,便没能忍住凑齐了全套108+1支。 说起来这还是李君苒利用庄园时间流逝速度快,熟练掌握银针针灸后头一回在人前拿出这套金针,真真没想到竟然还真遇到了一个懂行的。 “这位大姐姐。丫头手里拿着的只是爹爹之前给丫头削的竹签子而已。方才丫头只是想吓吓那个装晕的小姐姐而已。”李君苒将一根黄灿灿的所谓竹签子直接递到了吕玖儿面前。偷龙转凤什么的对于李君苒而言真心没太大的难度,即便众目睽睽之下。 事实上,吕玖儿也只是乍一眼瞧见李君苒手里所拿之物,瞧着有点像之前曾翻阅到的一本杂记文里所描绘之物。据说这套出自药王谷的金针当年制成后便被拆成数份。几个嫡出的弟子每人也就分到那么几支而已。现在上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套金针是否还存在还是个问题呢。 尽管递到面前的那根竹签子瞧着跟方才远远看到的那金针长得真的挺像的。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那里不停地提示着,不可以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长得粉嫩嫩的小丫头。 没有任何理由! 吕玖儿就是不想这么简单地将人放走。 “本小姐让你救。你就得救!”吕玖儿叉着腰,像门板一般直接挡住了李君苒的去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小姐将人好生地请回吕家?!” “吕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 “喂,你个小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眼见着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身着家丁统一服饰的壮丁,尹小莲顿时急了,将李君苒护在了自己身后。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抢人不成?”李君杨也怒了。 “谁想抢人来着,本小姐只是……”吕玖儿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吕府大管家满是惊讶的声音。 “九小姐?” 除了吕府大管家的声音外,只怕最让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头大的还有李正安的声音。 “三哥?!” “原来是四叔家的正安堂弟。”包子爹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真是巧啊。” 要说李家四房的人一向脸皮就比李氏一族其他族人更厚实一些,李正安自然也是如此。这不,他丝毫就没有因为方才那声“三哥”觉着有什么不妥。即便在此之前相类似的情形也不晓得发生多少次了,即便当面被人纠正了,他也满口答应了。之后李正安依旧会称呼包子爹“三哥”,尤其在想要从包子爹身上拿好处的时候。 “三哥现在这是发达了,不愿意再认小弟了吗?” “瞧瞧,瞧瞧。要老婆子说啊,正安小子现在出息了,还真不愧是个秀才老爷了。瞧瞧这嘴皮子。咋的,这回又想从老婆子那笨嘴拙舌的明子这里搂什么钱了?”这一次还没等李君苒吭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李崔氏已经率先抢白道。 “二,二婶也在啊。”面对李崔氏,李正安不得不低下头弯身给李崔氏行礼。 “可不是在嘛。老婆子这么大的块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都没瞧出来。” “二婶在说笑了。” 说笑?哪个乐意跟你个小畜生说笑?李崔氏很早年间便不怎么喜欢四房最小的这个堂侄,只不过碍于自身寡居的身份,再加上周遭的邻里族人虽说明里暗里地对四房心存着不满,但对于李正安这个小堂侄还是蛮欢喜的。原以为这歹竹可算是出了回好笋,谁曾想这骡子从李家屯拖到镇上还就是骡子,变不成马的。 能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管事的,即便能力有高有低,这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领是一点儿都不能少。吕府虽说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能做到大管家这个位置的,显然也是大浪淘沙,众多矮子里筛选出来的高个子。这不,吕府大管家只从李正安与李崔氏聊了几句对白里,加上又对照之前李正安所描述的大致情况,很快便从人堆里将李君苒给揪了出来。当然,挡在李君苒这小丫头面前的那个尹小莲,吕府大管家自然也留意到了。虽然暂且没弄清楚尹小莲的身份,但在吕府大管家眼里,左不过是李家二房什么亲朋好友。 吕府大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尹小莲,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再瘦一些,脸上没那么多麻渣渣的话,他一定将人弄进府里,给自家老爷当n房姨娘。 可惜啊可惜。 幸好,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片子长得还行。虽说没李正泰那家伙说的那般绝色,瞧着也是白白净净的。(未完待续。。) 7276 许是察觉到吕府那位大管家瞧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热情,就像在瞧一件已经弄到手,考虑回头如何处理的物件一般。这样的目光让李君苒很是不舒服。虽然还不至于像十九世纪某个老娘们一般,“谁让她一时不痛快,她便让人一家子一辈子不痛快”那么夸张,对于眼前这位所谓的吕府大管家,李君苒已经决定回头逮着机会一定顺道就收拾了。 没办法,身为李家唯一小公举的阿九,骨子里依旧心高气傲的很。 至于现在?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稍稍收敛一些的好。 李君苒悄悄地拽了拽自家包子爹的衣袖道:“爹,我们回去吧。” “回去?哪儿?”包子爹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这还没到晌午呢,之前不是说好下午直接搭牛车回越镇的嘛。 “爹,您瞧瞧娘的脸色,都没什么血色了。一会儿路过菜市场可得记得买点儿猪肝,然后回小院里头,给娘炖点儿猪肝红枣汤,好好补补血气。”李君苒朝着自家包子爹眨了一下眼,随后回转过头对着不远处正阴沉着脸,在跟李正安说话的李崔氏嚷道,“阿奶,丫头想回小院儿了。” 李崔氏原本也不怎么乐意跟李正安多费什么口舌,乍一听到李君苒嚷嚷,便赶忙应道:“哎哎,是该回去了。” “正安小子,别以为你现在中了秀才了,老婆子就拿你还有四房没啥法子了。说破了天也得讲理。若是再让老婆子知道。你正安小子在背后使坏,想打老婆子小孙女儿的主意,老婆子就算拼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去学究老爷那儿好好说道说道,再不济就去县衙递状子告状去!”李崔氏经过李平安身边时,将心里想说的那些话直接就给说了出来。 要说李正安之前表面功夫做的太到位了,再加上这人一向能言巧辩,即便在李家屯几个熟识的族人那里已经将他那张伪善的皮给扒了下来,可在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面前,名声也只是稍稍受了一些影响。所受的那些影响绝大多数也只是被李家四房给“无辜”波及而已。 原本李崔氏并不想继续搭理李正安。想二房跟四房之间现在都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即便这关系没搞僵,光是冲着前两日李正泰兄弟俩将吕家人带到租住的小院子里,想将自家小孙女弄去吕府当什么冲喜丫头这一点,李崔氏就只恨不能立马拿起木棍。狠狠地揍李正安一顿。 李正安的狡猾在于。做坏事时多数时候都是私下偷偷进行。除了当事双方。外人根本就不清楚内幕。而这一次,李崔氏瞧着周边之前凑在一起围观看好戏的人群还没散去,便不再客气。 李正安扯过一个瞧着很是谦卑的笑容。连连弯身赔礼道:“二婶,您可冤枉正安了。柳儿丫头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二叔跟二婶家的孙女,正安同族堂侄女不是。正安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 “安堂叔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堂叔之前做过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总把别人当傻子!”李君杨着实懒得再继续待下去在风口吹着冷风,听着那些个只怕连三岁孩童都哄骗不了的说辞。 李正安眼中的怒意与凶狠一闪而过,抬头望着李君苒不再苍白的稚嫩小脸,一脸苦笑道:“想不到柳儿丫头还真有些本事,这么快就解了身上的余毒。可怜我那三郎侄子,中着同样的毒,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得床来。” “三郎堂兄不是因为他乱捡地上的糕点吃,吃坏了肚子么?更何况程府的二小姐又是出赠药又是出银子将三郎堂兄给治好了。前两日小侄还瞧着三郎堂兄连吃了两大碗的水饺,怎么好端端地今儿又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了?”李君杨一脸无辜地看向李正安。 李君杨直接就否认了有些事。而李正安自然记得当日程府那位二小姐拿出所谓的解药救下李君桐后,在场所有人一致说定三郎中毒这事就此作罢,以后只说三郎只是吃坏了肚子。想到此,李正安不免有些后悔。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事,自己个儿将事儿又给揭开了咧。 “李婆婆,原本说好了一道来逛庙会瞧花神娘娘来着,既然婶子身子不舒服,我们还是赶紧回吧。”一旁的尹小莲搀扶着李崔氏,表情淡淡的。 尹小莲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桐越镇那边的口音。 因为之前办理新户籍时,尹小莲所谓的亲爹尹东岭尹举人祖籍就在桐越县的安平村。为了不露馅儿,尹小莲也好,李君苒(尹小苒)也罢,在庄园里可是练了许久,才勉强说话时带着桐越县的口音。谁曾想吕玖儿亲娘娘家便在桐越县,乍一听到这熟悉的乡音,吕玖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不知为何,吕玖儿的神色瞧着有些怪怪的。 “吕家小姐姐,对于医术,柳儿真的只学了一点皮毛,还未出师呢。倘若你执意想要柳儿瞧病,不如改日来此处寻我,可好?”李君苒将之前包子爹租住的那小院子地址告诉了吕玖儿。 要说吕大宝那伤,乍一眼瞧确实挺严重的。因为挨了打脸就肿得跟做寿吃的白面大馒头似的,连牙都被打掉了好几颗。好在掉的是乳牙,回头还能长出来,再不济也能镶金牙。除此之外,四肢也让人给打断了。但清水镇这边的大夫医术并不差,早在第一时间就给吕大宝上了药,并用木板固定。只要吕大宝安安心心地在床上躺几个月,相信再次活蹦乱跳不成问题。 李君苒原本就觉着吕家的这位九小姐举止怪异,尤其听到尹小莲开口说话后,那神色就更让人难以捉摸了。现在看来,想让她去吕府给吕大宝瞧病是假,还有其他目的倒是真的。 “也行吧。”吕玖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了李君苒。见自家府里的大管家正让府里的家丁挡住了李君苒等人的去路,便赶忙开口道,“吕管家,还让人堵在那儿干嘛?瞧着就碍眼,还不给本小姐都让开?!” “九小姐,夫人可说了。” “母亲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这李家屯李家二房的小丫头,要给少爷冲喜……” “放你娘的屁!”(未完待续。。) 278 闹腾到最后,到底还是没去成清水镇衙门。追其缘由,也是因为打从吕府大管家跟李正安出现后,便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吕玖儿。也不知这位吕府庶出的九小姐跟吕府大管家说了什么,吕府大管家阴沉着脸,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着牙说不必去清水衙门,这事就此作罢。 当然,衙门这种地方不是平民老百姓想去溜达就能去参观一下,不想去就不去的地方。所谓官字两张口,八字衙门向南开,尤里没钱你莫进来。饶是天启朝这边官场风气尚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不喜欢沾惹官司的。 为此,吕府大管家一脸肉痛地又塞了锭十两一个的大元宝给那个叫侯三的差役。对于这两笔额外的开销,吕府大管家自然算在了李家二房的头上。 “候三……爷,这点银子算小弟请哥几个喝茶。”吕府大管家的态度改变的相当快。一时间还真让那位叫侯三的差役很是不习惯。但侯三这样的小鬼,向来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偏偏又胆小怕事。若有好处拿是一丁点儿都不愿意放过的。可一旦知道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即便给再多银子也是不敢伸手的。 方才别看手下的小弟只在耳边说了寥寥几句话,可光是冲着是那位爷交代的,就足够让侯三吓出一身的冷汗。那位方才坐在县衙大堂瞧陈县令审案的爷,虽说侯三并不清楚是何等大人物,光是冲着这位爷能让自家顶头上司的上司陈县令这么卑躬屈膝跟个孙子似的,各种巴结与讨好这一点,他所交代的事,就不敢不遵从。 想到此,侯三直接选择了拒绝。 “那,那个侯三爷,这事纯属误会不是……” 要说侯三原本跟吕府大管家关系也不差,当然之前多数时候是他躬着身跟吕府大管家赔笑,哪像现在这般。这风水轮流转了后。心里甭提多畅快了。 “窝锁驴二仔啊……”侯三直接称呼了吕府大管家小名“二子”,“不系哥哥窝不讲理啊,泥们这系两方人发生了争斗啊……” 侯三朝着包子爹的方向努了努嘴。吕府大管家虽然心里对之前自己从未当回事的侯三竟然叫他小名这事很是恼火,但现阶段也只能在心里恼火着。并不敢将这股火直接宣泄出来。见侯三朝着自己使了眼色,吕府大管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可惜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如方才自家九小姐说的那般,冲喜什么的也是为了自家大少爷能长命百岁,若是因此得罪了药王谷的传人。岂不是因小失大? 于是挨了打的吕府大管家不得不向李家二房赔礼,并连连道抢任闺女这事完全是个误会,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类似的事儿。为给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压惊,吕府大管家主动拿出了一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作为赔偿。 本就不是很想去清水镇衙门的李崔氏等人见自家小闺女也同意就这么和解,便也答应这事就此作罢。既然双方“解除”了所谓的误会,作为差役的侯三也不好再将双方都带回衙门。原本那位爷也不过是想帮着那李家人解决争端而已,现在都不用回衙门就将事儿给解决了,不是皆大欢喜了嘛。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的解决,不管是李家二房还是吕家人都没了继续在大街上逗留的心思。吕玖儿跟李君苒约定会尽快带人上门拜访后。便带着吕府大管家以及一干伤痕累累的家丁回吕府了。至于李崔氏等人,哪里还有继续逛庙会的兴致。 “柳儿丫头,我们这是回小院?”李崔氏抬眼看了一眼李正安。 “阿奶,这花神娘娘我们还是另找个时间再来拜吧。先将娘送回小院,好好休息休息。阿奶您也辛苦了大半个晚上了不是?”李君苒抱着李崔氏的胳膊,笑道。 “也好吧。”平心而论,李崔氏并不想回自家儿子前几日租的小院子,主要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隔壁小院里头还住着让她瞧着就生气的李正泰一家,“正安小子,你是跟二婶一起回小院呢。还是……” “正安另外还有事,怕是不能同二婶一道回去了。” “哦,那你二哥那边?” “二婶尽管宽心便是,一会儿正安忙完了手头之事。便会立马回去。回去后一定跟二哥好生解释的。”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即便李正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可那又如何?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而且还不止说了一回。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儿李家四房就没少做过。这一次,李崔氏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她回到李家屯后。说什么也要说服七叔他们,将李家四房一脉从李氏宗族的族谱里给剔除出去。要不然……隔三差五地恶心一回,跟见天地让她吃绿头苍蝇有什么区别? 叔可忍婶也不忍了!! 之前包子爹租住的小院子距离庙会的地方有些远,加上新年祭周边十几个村寨的村民都过来凑热闹,即便因为方才吸引走了好些人去瞧县太老爷坐堂审案子,这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等李君苒一家六口人,推着轮椅回到小院子,都快晌午了。 这边包子爹还没来得及将轮椅推进院子,那边住在隔壁小院的李赵氏听到了动静,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一见到李君苒,李赵氏整个人就像瞧见了一大堆金灿灿的金子似的,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不说,还冲着院子里头大声嚷嚷道: “抓住了,抓住了。可算是抓住了,三儿他爹啊,七柳那臭丫头让我给抓……” “二堂婶你抓着什么了?说出来让柳儿也高兴高兴啊。”李君苒笑嘻嘻的,直接打断了李赵氏的话茬。 “七,七柳,丫,丫头啊……你,你可别吓,吓你二,二堂婶……”李赵氏哪里敢乱动,原本抓住李君苒胳膊的手,在瞧见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这么抵在自己脖子上时。便害怕地松了手。 “还不滚?!”尹小莲见到有个身影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时,反应稍稍慢了一步,不过当她看清楚自家柳丫头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把匕首后,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那把匕首别看只有她巴掌那般大。而且薄如蝉翼,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而且因为小巧,非常适合女子用来防身之用。她手里也有一把,虽然不及柳儿的那把漂亮。但也足够的锋利。 李赵氏尽管软著脚,还是非常小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见李君苒并没有阻止自己往后退缩,便又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远离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攻击范围,这才暗松了口气。 李君苒见李赵氏退缩了好几步,一脸防备地瞧着自己,便收起了手里的匕首。她才收起匕首,就传来了李正泰的说话声。 “原来二婶,明堂弟你们回来了……” 要说李正泰。原本说话声甭提有多洪亮了,偏偏这会儿有气无力的。毫无防备的李崔氏等人猛一抬头乍一瞧人,直接给吓了一大跳,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李正泰么? 原本高高大大,身材比包子爹还要健壮的李正泰一夜之间像是让人抽去了空气的充气娃娃,一下子萎缩了一大半,整个人萎靡不振,脸色憔悴两眼无神。原本红润有双下巴圆脸竟然能看到尖尖的下巴,跟放了好几个月的开始腐烂的苹果似的,带着乌黑的眼袋。整个一瘾君子。而且还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看来效果不错。 李正泰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因为李君苒之前送他的那份豪华大礼包的关系。昨儿晚上正好是药效起作用的第一个晚上。相信有了这份大礼包后,李正泰这个心底腌脏到不行的禽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肯定可以玩得非常**。 李君苒也没想到这第一天的效果会如此惊人。转念一想,倒是想明白了几分。若不是之前踹门滑倒伤到根本,也不至于会这样。当然,李君苒可不会对李正泰同情丝毫,除了变态,谁会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起那样腌脏心思?即便只是同父异母弟弟家的闺女。 “二泰堂哥你这是……”包子爹习惯性地回转过头看向自家小闺女。见李君苒一脸无辜地回望他,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李正泰前后变化之大,若非朝夕生活了二十多年,包子爹差一点都没能认出来。 “没事……”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李正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了。饶是自认为脸皮不薄的李正泰也没办法将自己为何会这样的缘由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毕竟这事事关夫妻间床笫之事,而且还是非常丢人。事关男人脸面,如何说得出口。 “爹,我们进去吧。”一旁的李君杨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妹具体给李正泰做了手脚,但这会儿瞧着李正泰的模样,心里很是痛快。见包子爹还堵在院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担心,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别在风口吹风了,要不然一会儿娘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哎。”包子爹赶忙将轮椅小心翼翼地推进了院子里。对于李正泰也只留下了一句“让李赵氏好生照顾李正泰养病”的话,气得李正泰两口气吹鼻子瞪眼的。 “三儿他爹,你瞧瞧你那个好三弟……” “没事,一会儿等吕府来人了,看他们能得意多久。”李正泰手扶着墙。 “对啊。”李赵氏立马脸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只要吕府来了人,将那臭丫头带走。赎梨儿的银子可就凑齐了。我可怜的梨儿哟,也不晓得那个挨千刀的……” “行了行了,还不快过来扶着我点儿?”李赵氏这一提起五梨,李正泰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今儿一早收到李家屯捎来的消息,说是他那闺女有消息了,这会儿就在他之前时常光顾的那家秦歌坊里头。(未完待续。) 279防盗 PS:别买~ 可惜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如方才自家九小姐说的那般,冲喜什么的也是为了自家大少爷能长命百岁,若是因此得罪了药王谷的传人,岂不是因小失大? 于是挨了打的吕府大管家不得不向李家二房赔礼,并连连道抢任闺女这事完全是个误会,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类似的事儿。为给李家二房上上下下压惊,吕府大管家主动拿出了一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作为赔偿。 本就不是很想去清水镇衙门的李崔氏等人见自家小闺女也同意就这么和解,便也答应这事就此作罢。既然双方“解除”了所谓的误会,作为差役的侯三也不好再将双方都带回衙门。原本那位爷也不过是想帮着那李家人解决争端而已,现在都不用回衙门就将事儿给解决了,不是皆大欢喜了嘛。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的解决,不管是李家二房还是吕家人都没了继续在大街上逗留的心思。吕玖儿跟李君苒约定会尽快带人上门拜访后,便带着吕府大管家以及一干伤痕累累的家丁回吕府了。至于李崔氏等人,哪里还有继续逛庙会的兴致。 “柳儿丫头,我们这是回小院?”李崔氏抬眼看了一眼李正安。 “阿奶,这花神娘娘我们还是另找个时间再来拜吧。先将娘送回小院,好好休息休息。阿奶您也辛苦了大半个晚上了不是?”李君苒抱着李崔氏的胳膊,笑道。 “也好吧。”平心而论,李崔氏并不想回自家儿子前几日租的小院子,主要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隔壁小院里头还住着让她瞧着就生气的李正泰一家,“正安小子,你是跟二婶一起回小院呢,还是……” “正安另外还有事,怕是不能同二婶一道回去了。” “哦,那你二哥那边?” “二婶尽管宽心便是,一会儿正安忙完了手头之事。便会立马回去。回去后一定跟二哥好生解释的。”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即便李正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可那又如何?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而且还不止说了一回。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儿李家四房就没少做过。这一次。李崔氏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她回到李家屯后,说什么也要说服七叔他们,将李家四房一脉从李氏宗族的族谱里给剔除出去。要不然……隔三差五地恶心一回,跟见天地让她吃绿头苍蝇有什么区别? 叔可忍婶也不忍了!! 之前包子爹租住的小院子距离庙会的地方有些远。加上新年祭周边十几个村寨的村民都过来凑热闹,即便因为方才吸引走了好些人去瞧县太老爷坐堂审案子,这大街上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等李君苒一家六口人,推着轮椅回到小院子,都快晌午了。 这边包子爹还没来得及将轮椅推进院子,那边住在隔壁小院的李赵氏听到了动静,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一见到李君苒,李赵氏整个人就像瞧见了一大堆金灿灿的金子似的,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不说,还冲着院子里头大声嚷嚷道: “抓住了。抓住了。可算是抓住了,三儿他爹啊,七柳那臭丫头让我给抓……” “二堂婶你抓着什么了?说出来让柳儿也高兴高兴啊。”李君苒笑嘻嘻的,直接打断了李赵氏的话茬。 “七,七柳,丫,丫头啊……你,你可别吓,吓你二,二堂婶……”李赵氏哪里敢乱动。原本抓住李君苒胳膊的手,在瞧见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这么抵在自己脖子上时,便害怕地松了手。 “还不滚?!”尹小莲见到有个身影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时,反应稍稍慢了一步。不过当她看清楚自家柳丫头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把匕首后,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那把匕首别看只有她巴掌那般大,而且薄如蝉翼,可不是一般的锋利,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而且因为小巧,非常适合女子用来防身之用。她手里也有一把。虽然不及柳儿的那把漂亮,但也足够的锋利。 李赵氏尽管软著脚,还是非常小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见李君苒并没有阻止自己往后退缩,便又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远离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攻击范围,这才暗松了口气。 李君苒见李赵氏退缩了好几步,一脸防备地瞧着自己,便收起了手里的匕首。她才收起匕首,就传来了李正泰的说话声。 “原来二婶,明堂弟你们回来了……” 要说李正泰,原本说话声甭提有多洪亮了,偏偏这会儿有气无力的。毫无防备的李崔氏等人猛一抬头乍一瞧人,直接给吓了一大跳,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李正泰么? 原本高高大大,身材比包子爹还要健壮的李正泰一夜之间像是让人抽去了空气的充气娃娃,一下子萎缩了一大半,整个人萎靡不振,脸色憔悴两眼无神。原本红润有双下巴圆脸竟然能看到尖尖的下巴,跟放了好几个月的开始腐烂的苹果似的,带着乌黑的眼袋。整个一瘾君子,而且还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 看来效果不错。 李正泰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因为李君苒之前送他的那份豪华大礼包的关系。昨儿晚上正好是药效起作用的第一个晚上。相信有了这份大礼包后,李正泰这个心底腌脏到不行的禽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肯定可以玩得非常**。 李君苒也没想到这第一天的效果会如此惊人,转念一想,倒是想明白了几分。若不是之前踹门滑倒伤到根本,也不至于会这样。当然,李君苒可不会对李正泰同情丝毫,除了变态,谁会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起那样腌脏心思?即便只是同父异母弟弟家的闺女。 “二泰堂哥你这是……”包子爹习惯性地回转过头看向自家小闺女,见李君苒一脸无辜地回望他,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李正泰前后变化之大,若非朝夕生活了二十多年,包子爹差一点都没能认出来。 “没事……”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李正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了。饶是自认为脸皮不薄的李正泰也没办法将自己为何会这样的缘由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毕竟这事事关夫妻间床笫之事,而且还是非常丢人。事关男人脸面,如何说得出口。 “爹,我们进去吧。”一旁的李君杨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妹具体给李正泰做了手脚,但这会儿瞧着李正泰的模样,心里很是痛快。见包子爹还堵在院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担心,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别在风口吹风了,要不然一会儿娘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哎。”包子爹赶忙将轮椅小心翼翼地推进了院子里。对于李正泰也只留下了一句“让李赵氏好生照顾李正泰养病”的话,气得李正泰两口气吹鼻子瞪眼的。 “三儿他爹,你瞧瞧你那个好三弟……” “没事,一会儿等吕府来人了,看他们能得意多久。”李正泰手扶着墙。 “对啊。”李赵氏立马脸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只要吕府来了人,将那臭丫头带走。赎梨儿的银子可就凑齐了。我可怜的梨儿哟,也不晓得那个挨千刀的……” “行了行了,还不快过来扶着我点儿?”李赵氏这一提起五梨,李正泰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今儿一早收到李家屯捎来的消息,说是他那闺女有消息了,这会儿就在他之前时常光顾的那家秦歌坊里头。(未完待续。) 280 吕大宝被人用担架给抬进了院子。瞧着吕大宝那模样,李君杨一下子乐了。吕大宝的整个人除了中间的身躯没被缠绕上绷带外,四肢跟脑袋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不该啊。李君苒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疑虑。 那小子不是只是被打了几个耳光,少了几颗乳牙,然后让那个谁谁谁给断了手脚而已嘛。清水镇这边的大夫再不济接骨总会吧,而且听便宜师父说这里头还有位骨科圣手呢。这不都已经用木板固定好了嘛。 吕大宝被抬进了右边的屋子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木床上。将所有人赶到了屋外后,屋子里就只剩下躺在木床上不能动弹的吕大宝,以及李君苒兄妹俩。 没错,李君杨被留了下来。 按着李君苒的原话意思,男女有别不是。 至于这一套在场之人是否相信,李君苒压根就没在意,反正就俩选择,要么留下要么滚蛋。留下,就得按着她的喜怒哀乐来。 “小胖子,好久没见呐。”李君苒笑嘻嘻地用左手打了个响指,解除了之前对吕大宝某段记忆的锁定。 尽管吕大宝因为整张脸都是浮肿的,以至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这并不影响吕大宝看清楚眼前这个冲着自己笑得很甜美的小丫头是谁。所以当吕大宝真正看清楚,尤其将李君苒同前几日那场终身难忘的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时,吕大宝那小心脏一下子被拎了起来。 “你,你……爹救命啊……” 吕大宝完全忘记了半柱香之前,他那亲爹满口应下了李君苒所提的几点要求。像治疗诊金一万两,说起来这还是吕大川自己提出来的。治疗过程谢绝外人参观,带上李君杨以及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不准打扰,这三点确实李君苒提出来的。至于治疗所需的药材什么的,当然得吕大川自己负责搞定,不提也罢。 所以吕大宝在屋子里扯破了嗓门,即便守在院子里的吕大川心急如焚。也是不敢踹门进去的。 “叫啊,小胖子,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听听这台词。怎么听都觉着像某只欺男霸女的纨绔恶霸在调戏良家妇女。 李君苒伸手戳了戳吕大宝几乎胖了两圈的浮肿大圆脸,毫无意外地在吕大宝那大圆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手感真心不错。 “小哥,你也过来戳几下,挺好玩的。” “……”李君杨轻叹了口气,“柳儿。瞧病要紧。” “不忙。瞧病前先算一下账。”李君苒顺手又多戳了几下,正好一边三个,非常对称。 “算什么账?” “之前这小胖子不是在书院欺负你来着嘛。”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吕大宝在此之前从未觉着让他瞧着很不顺眼的李君杨竟然会不计前嫌地为他说话,要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好吧,既然这笔账你不愿意跟这只小胖子算,当小妹的只好算了。”李君苒又怎会错过在那里暗暗松了口气的吕大宝,继续笑道,“小胖子,前两日你出卖姐姐我的这笔账是不是该好~好~地算一算?恩?” “什么出卖?”李君杨变了脸色。前两日自家小妹被拍花子绑架这事,尽管最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可事后不管他跟爹娘如何的追问,阿奶跟自家小妹就跟蚌壳似的,只说没事,却怎么都不可能说出中间究竟是如何脱的险。 现在这里头竟然有吕大宝出卖自家小妹这一茬。 吕大宝惊悚地发现在此之前不管他怎么欺负都一笑而过,就像是没脾气软包子一般的李君杨竟然动怒了。 “吕大宝,我让你欺负我家柳儿!让你欺负她!”尽管不能碰吕大宝的四肢,但身体其他地方,还是有很多可供下手的地方的。都说没脾气的人发起火来超级恐怖,李君苒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君杨动手收拾吕大宝。 “爹,救命啊~~啊啊啊~~~”吕大宝的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听着那声音着实渗人的很。 “好了,小哥。再揍下去,就要被你揍坏了。”李君苒瞧着差不多了,便良心发现了一回。开口阻止了自家小哥李君杨继续收拾吕大宝。 “吕大宝,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动柳儿一根寒毛,看我不揍扁你!” “李,李君杨你,你趁虚而入!”吕大宝哭得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 “……”小胖子,那叫趁人之危。 李君苒很想翻白眼。见吕大宝还在那里哭鼻子,忍不住拿着手里的木勺子敲了敲他的膝盖骨,道:“喂,小胖子,别哭了。好歹你也是个男子汉,有点骨气好不好?” “骨气?” “对,骨气!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男子汉大丈夫,懂不?”天启朝这边并没有什么孔孟,不过类似的圣人之言倒是不少。 “那你干嘛收我爹那么多银子。” 谁说小胖子笨来着?李君苒挑了下眉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是你爹的银子,又不是你的。更何况我又不是男子汉。” “我爹的银子将来都是我的。” “是么?你就这么肯定你爹将来一定会将他所有的银子都归你?” “当然!因为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 “就算你爹真的把他所有的家产都传给了你,你觉着就凭你能保得住那些家产,不被那些个不怀好意的人给贪墨了?” 吕大宝抿着嘴,没再吭声。 而李君苒也没再逗吕大宝,而是仔细地检查着吕大宝受伤的四肢。为了更精确,甚至还兑换了一张吕大宝身体扫描图。有了这张身体扫描图,李大宝的病情可谓一清二楚。 按说那位骨科圣手不愧是骨科方面的权威专家。李君苒原以为那老四不过是将吕大宝的手脚给卸了,免得吕大宝逃跑,现在想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残忍。吕大宝那肩胛骨并没受伤,可是肱骨、股骨以及胫骨多处出现了明显裂痕,尤其股骨跟胫骨都快碎成碎末了。若没猜错,只怕是被内力给震碎的。这般严重,即便是几千年后的现代,只怕治疗起来也有难度,少不得留下点不良于行的后遗症。 “七柳……”吕大宝见李君苒神色越发凝重,便一下子意识到心底那唯一的一丝希望可能就要破灭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小胖子,其实你真的不笨呐。”李君苒笑道。(未完待续。) 281 李君苒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屋门,一直守护在门外,在院子里绕圈圈的吕大川立马窜到了李君苒跟前,带着几分忧虑几分期盼地开口问道:“李,李姑娘,我家大宝他的腿……” “吕老爷可曾认识打铁铺的人还有木匠师傅?” 啥,啥意思?吕大川愣了一下。 “需要定制个大木桶,底下能烧火加热的那种。差不多这么高……这么大……”李君苒大致比划了一下木桶的大小,生怕吕大川听不明白,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小胖……你家儿子得泡药浴,每天早晚泡(煮)一个时辰,让药慢慢地渗入到身体里……” 别看吕大宝那四肢,尤其两条腿粉碎性的骨折,瞧着挺严重的,可对于李君苒而言想要完全治好,并不难,也就是稍稍麻烦一些。只不过吕大宝体内还让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若只是解毒就更容易了,三剂药下去保证药到病除。偏偏这小胖子现在手脚都受了伤,若是治好了骨折,回头身体积蓄的毒素就没那么容易排解出来。 “李姑娘的话没听见吗?还不赶紧的?去定个木桶回来?!”吕大川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立马冲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吕府大管家吼道。 “等等!”李君苒直接叫住了吕府大管家,“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泡药浴不是什么轻松事儿,倘若不能坚持到底,还是早早放弃的好。” 一直忐忑不安的吕大川其实很怕从李君苒那儿听到诸如无能为力之类的消息,见李君苒只是交代要坚持下去,这心里可算能稍稍安心一些了。 “李姑娘,您尽管放心。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希望,吕某也会让大宝那孩子坚持下去的。” “那就好。木桶定做好了后就直接送到隔壁院子吧。一会儿把你家儿子也挪到隔壁去。” “隔壁?对对,是该搬去隔壁。”吕大川连连点着头,回过头交代自家大管家道,“二子,你去隔壁看看有人住没。若是没人。就将院子租下来。” 原本低着头的吕府大管家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苒,正巧对上李君苒那双黑白分明清澈的大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吕府大管家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赶紧低下了头。隔壁的小院子里租住着谁。吕府小管家又怎可能不清楚。甚至就连那小院子还是眼前这小丫头那亲爹掏的银子租下来这事他也知道。 “还不快去?!”吕大川见自家管家还愣在那里,嗓门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是,是。” 李君杨望着吕府大管家几乎是夺慌而逃的背影,笑着对着自家小妹李君苒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这恶人就该有恶人来磨。他那个二堂叔李家四房的李正泰那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吕府大管家更是个狗仗人势的坏家伙。小妹这一招棋下得确实妙得很。 之前李正泰从中牵针引线。引来吕府,将李君苒介绍给吕府,让她成为冲喜姨娘。原就两个心思:一个自然是为了银子。再一个,即便最终不能成事,也能恶心到李家二房,给过去二十多年来从未瞧得上眼的包子爹添点堵。现在李君苒不客气地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是小小反击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隔壁小院便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尖叫声。李君苒只当没听到,冲着厨房的方向嚷嚷道:“莲姐姐,那个什锦焖饭别焦了。” “焦不了~” 其实吕大川打从一进院子就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这股着诱人香味。只不过之前因为心系自家宝贝儿子没顾上,这会儿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这肚子里的馋虫立马开始作祟了。按说吕大川家里好歹也是良田千亩不愁吃喝的一方富绅(土财主)了。平日里什么美味佳肴没品尝过,尤其客香居越镇分店那个全鱼宴少说也享用过好几回了,也就是新鲜的海鲜吃的少些。 可这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着实太诱人了。 原本吕大川也不大可能留下了吃庄户人家的粗茶淡饭,偏偏李君苒这么一嚷嚷,让吕大川越发地觉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食物清香味太诱人了。 得了,那就厚一回脸皮呗。 要说还是包子爹厚道,尤其在自家小闺女这么一嚷嚷后,本能地客气了一下:“吕家老爷。您看这天也快晌午了,要不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出门在外的,也没啥好东西招待……” “行!那吕某就不客气了。” 哪个让你不客气了?李君苒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忍不住想鄙视一番吕大川。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们家包子爹忠厚老实嘛。 “吕某好歹多吃了几年米年长几岁。就厚着脸皮称呼一声李老弟了。老弟你也别‘吕家老爷吕家老爷’的这般称呼吕某了。若不是嫌弃,就称呼吕某‘吕兄’可好?” 不是吧,上杆子攀亲戚来着? “当不得,当不得的……”包子爹隐隐觉着不妥,本能地回转过头看向李君苒。 “李姑娘,您觉着呢?”吕大川其实早已察觉到。眼前这个有可能是药王谷弟子的小丫头别看年岁并不大,这心里头怕是个有大主意的。且不论是否能真的治好自家宝贝儿子的那伤,光是冲着药王谷这三个金字招牌,这人也是不能得罪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吕家伯伯其实不必如此。”对于吕大川的刻意交好,李君苒倒也没觉着不妥。常言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与其结仇,不如广结善缘。当然,对于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之人,李君苒向来主张有仇报仇。 “爹,我去叫阿奶跟娘出来用饭。”李君苒转身走向东边的那间屋子。 这算是答应了?吕大川望着李君苒那抹粉紫色身影,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来,若是将这小丫头诱拐回家给自家宝贝儿子当媳妇,吕家何愁不能子孙繁荣昌盛下去?只不过按着这小丫头的心性,他那儿子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 这一顿可以说是吕府与李家二房结缘的头一顿饭,可谓相当简单。没有酒也没有菜,就是每人一海碗的什锦焖饭。其实也并不简单,什锦焖饭里头包罗了好些好吃的。米用的是庄园出品的大米,一颗颗晶莹剔透,颗粒饱满,带着浓郁的稻米香。此外,还有墨鱼丁、火腿肉丁、鹿肉丁、豌豆、玉米粒、黑木耳、胡萝卜、蘑菇丁、虾仁、冬笋丁……二十多种食材,五颜六色的搭配在一起,光是瞧着便让人很有食欲。更何况选用的都是上好的原材料,配合尹小莲跟李君苒并不差的厨艺,使得又是柴火土灶,那味道自然差不多哪里去。 吕大川连吃了两大碗,吃的肚子圆滚滚的,还有点意犹未尽。什锦焖饭里头,还有好几种食材竟然没能尝出来,这让自认为走南闯北吃过不少美食的吕大川很是意外。尤其这什锦焖饭的主料稻米,颗粒之饱满,味道之美,让吕大川念念不忘的同时,更多的是觉着浪费。如此好的稻米,来年若不拿来当稻种,岂不可惜了? “那个……李老弟啊。有件事,老哥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啊……” “就是方才吃的那个大米饭,老哥我瞧着一颗颗的颗粒饱满。若是拿来当稻种,那可是上好的稻种。你们怎么就给煮了吃了咧。” 是啊,怎么就给煮了吃了咧。包子爹纠结了,实话实话肯定不行,可让他说谎,这不是太难为人了嘛。包子爹可不傻,若是告诉了眼前这位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之前还有过一段不怎么舒服经历的吕府当家人,岂不是要将自家小闺女最大的秘密给泄露出来?怀璧其罪的道理,包子爹虽说并没进过一天学堂,可这道理还是知道的。 退一万步,即便不泄露了自家小闺女那秘密,这吕大川会这么问,只怕已经确定了自己家里头这般品质的稻米不仅有,而且还有不少库存。要知道普通的庄户人家平日里别说拿这么好的稻米做什么什锦焖饭,只怕拿寻常些的稻米熬粥喝,这粥里头多半还会掺些红薯、野菜、玉米之类的东西。 “不过是些寻常稻米而已。吕家伯伯既然喜欢吃,回头拿些回去便是了。”李君苒笑道,“只是吕家伯伯,这些稻米怕是不能做稻种用,因为发芽率很低,几乎不发芽。” “怎么可能?”吕大川显然并不相信李君苒所说的话,觉着李君苒这是不愿意将稻米给他才特意说谎骗他来着。偏偏李君苒还真没说谎来着。庄园出品的所有农作物基因都经过了改良,具有抗病性强产量高的优点,但要说缺点也有,而且是致命的。那便是所有的农产品都不能拿来当种再次使用。想来也是,若能留种,回头自然不需要在庄园商铺里购买了。 所以,除非李君苒在庄园商铺里买稻种,要不然那些稻米是铁定不能拿来当稻种的。一旦种到地里面,铁定会因为不发芽而错过了农时。若是错过了农时,一整年可就没收成了。这地一旦荒了,没个三五年,基本换不过来…… 更何况来年很有可能会出现旱情。天灾也就罢了,若再加上**…… “是真的。吕家伯伯,柳儿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未完待续。) 282 “是真的。吕家伯伯,柳儿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 吕大川转念一想,暗道也是。要知道以农为本的天启朝,很多情况其实跟李君苒记忆中的那些个封建王朝没多大区别。像粮食、铁器、盐、茶、金银铜(矿)、布帛这些物资是牢牢掌控在官家(皇商)手里,作为战略物资根本就不允许私人贩卖。 粮食是根本,不仅行军打仗需要大量军粮,就连普通的平民百姓只怕一日两餐也离不开。所以每年的春耕秋收,尤其江南这一带作为天启朝主要粮食产区,朝廷也是相当的重视。尤其这春耕,稻种的优劣可是决定着这一年能否有个好收成。虽说绝大部分庄户人家都会用前一年的自留种,可每隔两三年还是会上县衙下头的种子铺购买新的稻种。 天启朝这边虽说不曾发生过吴越之争,可类似的因为种子出问题造成成片耕地颗粒无收的事在前朝时也曾发生过。所以天启朝建朝初期时,始皇帝便下旨在各县镇由官府负责督办种子铺,并且严惩那些在稻种上做手脚之人。 “不晓得这稻米……还有多少?”吕大川从未吃过如此香糯的稻米,尤其方才瞧着自家宝贝儿子吃的如此香,便越发想着若有可能就多弄一些。可怜见的,自从他家大宝从那几个拍花子手里救回来后,这人可是遭了大罪了。不仅手脚让他们给打折了,这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大圈了。 “那啥。老哥我也不白要。掏钱,老哥我出双倍价钱收。” 到底是财大气粗,吕大川开口便是双倍市场价。这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要知道,越镇以及清水镇上的种子铺里所出售的稻种也不过比寻常稻米贵五成而已。在天启朝,米铺所出售的稻米都是糙米。所谓的糙米就是稻谷只剥去最表面的那层粗糠而保留胚芽以及内皮的浅黄米。若是再去除一层米皮就是普通的白色大米了。米铺里可以将糙米现加工成白色大米。 普通的白色大米是死米,至于糙米则是活米。因为只要将糙米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后,再温度适宜的情况下就会发芽。所以糙米又被称为发芽米。 现在吕大川竟然一开口便出高价,这是还没死心的节奏? “爹,既然吕家伯伯喜欢吃,我们就分些给吕家伯伯呗。方才我瞧着大宝好像也挺喜欢吃来着。”李君杨拉着李君苒的手。朝着屋里走去。“柳儿,我们一起去把那稻米搬出来好不好?” “哦。” 李崔氏习惯性地拍了拍身上穿着的棉衣,笑着嘱咐道:“年哥儿柳儿丫头,可小心着呐。” “阿奶。您就放心吧。那稻米也没多少。我力气大着呢。” 李君苒跟在李君杨身后进了屋。一进门本该在房里休息的李徐氏显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这吕家老爷究竟想干嘛?难不成这吕府还差这点稻米不成?” “谁知道。反正我瞧着没安什么好心。若不是现在那个吕大宝那伤只有柳儿能医治,怕是早翻脸了。” “可不是。老话不是常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瞧瞧那位吕府的大管家,再瞧瞧之前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位吕家小姐……”李徐氏越想越不对劲,便对李君苒道,“柳儿,这稻米说什么我们也不能给啊。” “给,为什么不给?!”对此,李君苒却不这么认为,那小妮子还惦记着之前说过要帮吕府清点一下家当来着,“大不了我们就给加工好了的大米。” “柳儿,昨儿我们吃的那个米还有没有?” “昨儿?”李君苒愣了一下,反问道,“小哥,你是说那个竹米?” “恩。还有没多的?” “那个竹米很有营养耶。”李君苒倒是明白了李君杨的意思,不过她有些舍不得。虽然庄园里库存的竹米她们一家六口敞开了肚皮吃,就算一天十斤的量,吃个十来年完全不成问题。当然,一天也吃不了十斤那么多。 可这竹米是她利用庄园BUG刷出来的。庄园里分一年四季,对于所有农作物而言,春夏秋三季的区别也就是产量不一样而已。等到了冬季,因为庄园里会下大雪,基本上绝大多数的农作物都会枯萎。像人参这样多年生植物就得额外购买道具保护着度过漫长的冬季,说白了也就是砸银子下去。 所谓的竹米,也叫竹实,其实就是竹子的种子。当竹子即将枯萎死亡时,就会开花结果,所结果实便是竹实。传说中的凤凰便是“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 之前,李君苒便是利用庄园里冬季万物枯萎这一特性,到了庄园秋季季末,采收完所有农作物后,便在庄园里种下大片竹子,迫使这些竹子开花结果。当然,现在这个漏洞已经让某只肥耗子给察觉到了,之前刷到的竹米损失了一半不说,连漏洞也给补上了。 现在李君苒想继续收获竹实,只能像竹荪一样,作为附带出产物的形式随机获得。说白了就得拼脸看运气。最主要的产量也少得可怜。 如此一来,原本对竹实也没多少在意的李君苒反而开始小气了。 “怕是糊弄不过去吧。”要说外观,庄园出品的竹米跟那些个没有彻底去壳的稻米还有几分相似,但这竹米别有一股子清香味道,这是稻米所没有的。 “试试呗。我们先拿出点大米试探一下,然后那个竹米再少拿一些。”李君杨多嘴问了一句,“柳儿,那个竹米不会发芽吧。” “不会。”这一点,李君苒十分肯定。 “那就好。万一发芽了。回头被种到了地里,不就全长出竹子来了嘛。”想到此,连李君杨自己捂着嘴偷笑道。 “娘,我送你回庄园休息吧。”李君苒也笑了,见李徐氏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便如此建议道。 “也好吧。”方才在厨房旁的小厅一道吃饭时,李徐氏便觉着身体倦的很。吃完饭后,她便找了个借口回屋休息了。可架不住外头有外人在场,再加上屋子里也并不暖和,待着并不怎么舒服。 “柳儿。你好赖也是个姑娘家家的。可别跟那吕府那谁单独相处。”临了,李徐氏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娘,柳儿省得的。” “你省得就好。年哥儿,你在旁边可得看着点你妹妹。” “哎。儿子记下了。”一旁的李君杨连连应道。不过心里却并不以为然。多少觉着自家亲娘未免太小觑了他那小妹。自家小妹可机灵着呢。要不然方才给吕大宝那小胖墩瞧病时,也不会全部清场后还特意将他留在屋里。这般不就是为了避嫌嘛。 话说,这小的平日里在书院里就嚣张惯了。也难得看到他现在这般,就跟遭了瘟的老母鸡似的。而这老的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古语不是常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嘛,现在想来这话是一丁点儿也没说错。小胖墩那亲爹吕大川,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之所以现在如此客气,不过是有求于人,为了自家唯一的儿子,不得不忍声吞气礼遇他家罢了。 “小哥,我们出去吧。”李君苒从庄园里偷渡出一大一小两个布袋子,大的那个大约装了十来斤大米,至于小的装的是竹米,最多不过七八两的样子。反正多了也是浪费。李君苒将大布袋交给了李君杨,自己则拎小布袋。 李君杨接过大布袋后,便率先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厨房旁的吃饭小厅。那里,吕大川正在跟包子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只不过但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吕大川的大部分心思并没在聊天上头。当吕大川瞧见李君杨手里所提拎着的大布袋时,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虽说不至于立马起身接过那大布袋子,但说话的语速明显急促了不少,隐隐还带着些许兴奋。 “吕家伯伯,家里也没剩下多少。您瞧瞧,这些可够?”李君杨只当没瞧见吕大川的神色变化,直接将手里的大布袋放到了吕大川面前的八仙桌上。 “够了,够了。这里有多少斤?” “差不多十来斤吧。” 满脸堆笑的吕大川扯开大布袋上扎紧的麻绳,许是因为激动,亦或者平日里鲜少做类似的事儿,吕大川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当吕大川看清楚满口袋白花花的大米,而非他原以为的糙米后,原本还堆着灿烂笑容的脸一下子僵硬在那里。连吕大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这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郁的质问与不满。 “咋是大米?谁让你们……”要说吕大川到底也曾走南闯北,在外头长过些见识,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便赶忙补救道,“那啥,不是说是稻米嘛……咋变成大米了?” 其实就连包子爹也以为李君杨拿出来的大布袋里头装的是稻米,这会儿见吕大川明显变了脸色,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有问题!李君杨隐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吕家伯伯,柳儿原本说的就是这个呀。”李君苒落在李君杨后面好几步,又在屋外逗留了片刻,直到听到吕大川带着明显不满的说话声后,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吕家伯伯,这现成的大米,回头想吃时淘洗赶紧就能直接下锅焖煮了。爹之前就是怕柳儿嘴馋想吃,所以现舂了大半口袋。” “不……”吕大川望着眼前这张笑盈盈的稚嫩小脸,要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真真是白活那么多年了,“那吕伯伯就不客气了。” “阿奶,爹,柳儿跟小哥方才在屋里翻米口袋,发现了这袋米好像都有点发霉了。”李君苒话音未落,便将手里的那只小布袋递给了自家包子爹。(未完待续。。) 283 吕大川望着眼前这张笑盈盈的稚嫩小脸,只觉着自己这一回还真的小觑了眼前这小丫头。正如自家九丫头所说的那般,能被那药王谷挑中,又怎会只是个略懂医术的黄毛小丫头? “阿奶,爹,柳儿跟小哥方才在屋里翻米口袋,发现了这袋米好像发霉了。”话音未落,李君苒便将手里的那只小布袋给打开了。 发霉?怎么回事?在一旁一直不曾吭声的李崔氏抬头与自家儿子包子爹对视了一眼,随后目光中带着疑虑与不解,看向李君苒打开了那个小布口袋。当李君杨看清楚那一小布袋里,最多也就七八两的竹米带着霉斑点后,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那柳儿妹妹真的是一点一点都不肯吃亏呢。 “柳儿,这些不是爹在后山山谷那儿发现的野稻谷嘛。” 吕大川定睛一瞧,这心里头便很不是个滋味。这算什么事儿啊,这后山找到的所谓野稻谷,那颗粒粒粒饱满,瞧着比他家上等良田所产的稻谷还要好。偏偏这些稻谷因为保存不当,发霉了,不能用了。 想到就这么白白的失了个如此好的机会,吕大川这心里是越想越不痛快。偏偏这口气还不能借此机会发泄出来,就这么卡在半截。 “小哥,怎么办啊?发霉了就不能吃了。” “怎么不能吃?回头洗洗不就行了。”李君杨配合着开口道。 “行了行了。这米给老婆子。”李崔氏虽然并不明白自家小孙女好端端地为何会特意拿出一小袋发霉变质的稻谷出来,而且瞧着那稻谷的样子若没看错,应该还是昨儿晚上吃过的竹米,并非水稻谷子。不过鉴于对自己小孙女性子的了解,再加上这会儿屋里还有吕府当家人在,李崔氏也就没多问。 “真是作孽哟,好好的稻米也不知道好好存放好。现在好了吧,全部发霉了。”李崔氏拿过那小布袋,一边朝着厨房大灶那边走去,一边嘴里不忘念叨着。 “莲丫头。记得烧点水,把这袋稻谷先泡上。” “哎。”已经收拾好厨房,准备将黄豆泡上的尹小莲应声道,“阿奶。全都泡上么?” “全泡上,全泡上。泡上后多淘洗几遍,乘着这会儿还有点太阳就拿到院子里晒晒。” “阿奶,这稻谷都发霉了,不能吃了。若是吃了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以为学了几天医术,就能乱糟蹋粮食了。”李崔氏单手一叉腰,开始不客气地数落着李君苒。李君苒因为李崔氏的数落,眼圈一下子红了。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咬着唇听着李崔氏的数落。 这一切的变化太快,快得让吕大川没有丝毫的准备。李大川完全没料到之前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李崔氏竟然会有如此泼辣的一面,要知道李崔氏之前给他的印象就是个非常疼惜自家孙子孙女的慈祥老太太。谁曾想,这才多久便露出了真面目了。 当然,对吕大川而言,最意外的还是李君苒这个据说是药王谷弟子的小丫头。之前小丫头在待人接物上完全就不像一个只有年仅八岁。现在瞧着倒是让吕大川抓到了弱点。这才对嘛,回头只要将李崔氏这个老太婆给哄好了,好愁不能拿下这小丫头片子? 吕大川眼见着李崔氏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李君苒,自恃身份的吕大川轻咳了一声,对着一脸讪讪色的包子爹道:“那啥,老哥我先去瞧瞧大宝那孩子,顺道再催催这木桶什么时候打好。” “啊,是该催催。”包子爹生怕李崔氏不肯原谅自家小闺女似的,阴沉着脸对着李君苒道,“柳儿。还愣着?没见你吕家伯伯要走了,还不赶紧送送?” “哦。吕家伯伯,柳儿送您。” 这下好了,吕大川即便不能走都不成了。好在吕大川原就没打算再多逗留。只是临出院门时,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忙碌的尹小莲一眼,正巧看到尹小莲拿出个晾晒东西的大竹米,将那些个已经淘洗干净的稻谷倒在大竹米上。靠墙的地方正好有个木架子,木架子分好几层,最高处只比围墙低上半尺。 “莲姐姐。我帮你。” “行了行了。就你那三寸钉的个子,别给我撒了。” “那我扶着点凳子?” “柳儿,你可小心扶着点。” 等吕大川走出院子时,尹小莲已经托着那个大竹米,小心翼翼地踩在长板凳上,将大竹米放到木架最上头。 “老爷,那个木桶已经准备妥帖了,一会儿就能送到大少爷的屋里。”吕大川才走出院子,吕府大管家立马低着头凑到了吕大川的跟前,“只是这药材……” “恩?”吕大川抬眼看向自家大管家。 “老爷,小的方才将那位李姑娘需要的药材特意找了好几位大夫问了一下,都说……” “说什么了?” “都说这药有问题。若放在一起用,会大冲。所以……最好能瞧着药方……配药……”吕府大管家一边如实向吕大川禀告,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老爷。这说话音量是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到。 “行了,我知道了。”吕大川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并没有如吕府大管家预料那般动怒。一想到晾晒在院子角落里的那稻谷,吕大川示意吕府大管家再靠近自己一些,随后压低了嗓门交代了一番。吕府大管家虽然并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让他使人去偷那些稻米,不过身为下人的他对主子所交待的事,自然必须得完成。 于是,等到了傍晚,李君苒如约带着李君杨去隔壁小院“煮”吕大宝时,晾晒在小院另一头木架上的那些个发霉稻谷已经神秘不见了。 “天杀的,那个吕大川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已经回到庄园里头的尹小莲一边采摘着最新鲜的四季豆,一边气呼呼的念叨着。 “可不是。晌午那会儿老婆子瞧着那人就觉着不地道。若是个良善的,哪能纵出个到处作恶的管家来不是?”李崔氏如此道。 “还是娘眼光毒辣。”李徐氏瞧着眼前红通通的草莓十分诱人,便顺手摘下了一个最大最红的,也没洗便直接放到了嘴里,轻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嘴里蔓延开来,带着那股子特有的清香,顿时让李徐氏食欲大开。 “娘,这莓子好甜。您尝尝?” “老婆子就不吃了。也不晓得柳儿那丫头在外头咋样了。” “阿奶,您呐且放宽心吧。柳儿妹妹旁的不说,自保是决计没什么问题的。何况明叔跟年哥儿不都在一旁帮衬着柳儿妹妹嘛。” “也是,我们啊就好好地待在这园子里,不给柳儿那丫头扯后腿。”李崔氏连连点着头,加快了手里的采摘那些蔬果的动作。 另一边,李君苒面无表情地将下午调配好的药包一一打开,然后按着顺序尽数倒入大木桶里。大木桶里装了一半的清水,开始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包子爹正按着李君苒的要求不停地往木桶底端的堂口塞木柴,至于李君杨则拿着根长木棍,踩在高高的方木凳上,顺时针不停地搅拌着。 整间屋子,水汽弥漫,带着浓郁的药香。无论是李君苒还是李君杨,甚至包子爹都戴着厚实的口罩。 “好了,人可以丢……呃,放进去了。好了后,叫我一声。”因为顾忌着男女之别,李君苒丢下这一句后,便走出了屋子里,“爹,记得小火。” “哎。”(未完待续。) 284 尽管李君苒事先有叮嘱,但目前的水温对于吕大宝而言依旧烫了点,好在适应后也不觉得有多烫人了。而且这大冷天若能美美的泡个温泉什么的,也是一桩美事。只是泡着泡着,吕大宝就觉着不太对劲了。这屋子里弥漫着的清香味道怎么越闻越觉着像是在炖肉? 尤其当吕大宝瞧着之前因为避嫌离开屋子的李君苒提拎着一个小竹篮子再次回到屋里时,尤其当他看清楚那小竹篮子里装的是何物时,心里越发的疑惑。 那,那小丫头究,究竟想干嘛? 李君苒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菜刀,三下五下便将一根胳膊般粗的青皮红心大萝卜给削成了约一公分厚的萝卜片,随后尽数丢进了吕大宝所泡的那锅汤水里。之后又将肉桂皮、香叶、红枣等物丢进了大木桶里。 吕大宝整个身子除了脑袋以及一半的脖颈露在外头,身体其他部分都淹没在汤水里。水面上还悬浮着好些草药。只着了一条贴身亵裤的吕大宝倒是不必担心风光乍现的问题。只是……瞧着面前那些个东西,尤其有两颗大红枣就在距离嘴边不远的地方,吕大宝纠结了。 如此大个的红枣,都快有自己拳头一半大小了,是悄悄偷吃一口好咧,还是偷咬一口好咧。 可惜,李君苒像是早料到已经饿了快一天的吕大宝会抵挡不住诱惑似的,还没等吕大宝张嘴。吕大宝耳边便传来了李君苒的声音。 “不想死就尽管吃好了。” 这下,吕大宝那肚子即便再怎么咕咕叫得厉害,吕大宝也不敢偷吃了。可是他的肚子真的好饿,而且这空气里弥漫着的味道,真的不是在炖肉么?要不然怎么会那么香? “小哥,你拿这个搅拌。”李君苒将大厨烧大锅饭用的大汤勺递给了李君杨,之前没找到合适的工具这才用根棍子。这棍子搅拌的效果哪有大汤勺好用。 “哎。”李君杨接过了大汤勺,一脸认真地问自家小妹,“柳儿,要炖多久?” “小火。先炖个半个时辰吧。可惜全是肥肉……” 啥意思? 吕大宝一脸惊悚地抬头看向李君苒兄妹俩。可惜别说他现在四肢皆废,即便健健康康的这会儿也是动弹不得。真真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小胖子,张嘴!”李君苒将一杯水递到了吕大宝嘴边。 不知为何,吕大宝瞧着眼前这杯散发着淡淡清香味的水。连连摇着头。本能地抗拒着。 要说吕大宝还真有点危机感。当然。李君苒递给他的这杯水并不是什么砒霜毒药。而且若在外头,若被人知道是何物,只怕上至那些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为之疯狂。谁不想有个健硕的身体长命百岁,尤其是处在象牙塔顶端的那些权贵们。 “这是蜂蜜水,给你身体补充点水分。”当然,还能将你身体里的毒素给彻底激发出来。李君苒见吕大宝没喝,微微挑了下眉头。 “我,我现在不渴。”吕大宝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唇。虽然相信眼前的小丫头不会骗自己,而且他也确实闻出了蜂蜜的清香味,但吕大宝就是不敢喝。 “你不会以为这里面有毒吧。”李君苒回转过头,将茶盏递给了李君杨,“小哥,你喝一口。” 李君杨很是爽快地茶盏里将本就不多的蜂蜜水给喝光了,随后拎着个茶壶,又打算往茶盏里添一些。 “不用那么麻烦,我喝,我直接用茶壶就行。”已经饿了快一整天,而且是滴水未进的吕大宝见此,大声地嚷嚷了起来。李君杨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将茶壶嘴塞进了吕大宝的嘴里。 “你可慢点着,别呛着了。” 一股甘甜的清水流进吕大宝的嘴里,喉咙早干得快冒烟的吕大宝哪里还顾得上,若不乘着这机会多喝点,一会儿还不知道李七柳那小丫头片子怎么折磨自己呢。 没一会儿功夫,大半茶壶水全进了吕大宝的肚子里。 对此,李君苒表示很满意。原本她还有所顾忌,想着好歹是第一次,怕吕大宝这只小胖子承受不住,所以才非常小气地只倒了半茶盏的蜂蜜水,回头反应也不至于太激烈。谁曾想,小胖子竟然如何给力,想早点将体内的慢性毒给彻底清除干净了。 真真是太感人了有木有?(确定?) 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李君苒决定不辜负吕大宝这一坚决于病毒战斗的决心,决定一定会好好地治好小胖子。于是,李君苒调整了一下治疗进度,果断地用上了原本还没打算用盖子,在自家包子爹的帮助下,跟李君杨一道将大木桶的盖子给扣上了。 “爹,火再大一点。” “好咧。”包子爹应声没多久,吕大宝便隐隐感觉到了不太对劲。整个人痒痒的,而且是那种从骨子里痒到了外头,偏偏皮肤表面微微刺痛着,这种里面痒外面刺痛交杂在一起的感觉,让吕大宝欲罢不能,甚是销魂的很。 吕大宝的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放,放开我!好,好痒……好痛啊……”吕大宝很想伸手去抓那些个让他又痛又痒的地方,可惜他的手这会儿已经残废了。别说挠痒痒了,只怕只是抬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靠他自己都没办法完成。 “爹,救命啊……爹!”吕大宝知道眼前那个叫李七柳的小丫头是绝对不可能放开他的,说不定之前被他欺负了好多回的李君杨还会乘着这个机会有仇报仇来着。 “闭嘴!” “爹,快来救我啊。大宝,大宝要被七柳这个小丫头片子害死了……”吕大宝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就守候在屋外的自己亲爹吕大川身上。 听到呼救声的吕大川果然按耐不住,冲进了屋子里。当吕大川瞧见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满脸通红,一脸痛苦的样子,哪里还记得之前的约法三章。 “臭丫头!你快放了我家大宝。” “别过来,要不然我宰了他!”李君苒将之前削青皮红心大萝卜用过的菜刀架在了吕大宝的脖子上,随后慢悠悠地跟自家包子爹道,“爹,用大火。” “柳儿,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大火!”(未完待续……) 285 “没什么不好的。大火!”李君苒一脸严肃看向吕大川,“不想你家宝贝儿子死,就给我出去!关上门!” 吕大川怒视着李君苒,许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不甘心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李君苒朝着李君杨使了个眼色,李君杨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大汤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屋门附近,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偷听了屋外的动静好一会儿,等到将门插上门栓后,这才长松了口气。 将注意力转回到吕大宝身上的李君苒毫无意外地对上了吕大宝那双带着明显怒意的眯眯眼,轻笑道:“很生气很不甘心?小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李君苒扯过一块纯白色的绢帕,在吕大宝的额头胡乱地擦了一把,随后将绢帕丢在了吕大宝的面前。原本雪白的绢帕上留下了一块黑色污渍。 吕大宝本就涨得通红的小脸白了几分。吕大宝虽说不学无术了一些,可到底不是傻子,有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人若是好端端的,所出的汗自然不可能是黑色的。 “不想死,不想后半辈子像个废人一样瘫痪在床上,就给我忍着。” “要,要多久?” “得看你坚持的了多长时间了。方才你若乖乖的喝下那小半盏水,最多只要泡半个时辰就可以了。现在嘛……自然是越久越好。” “……”吕大宝咬着唇,越发肯定眼前这个笑得很是得意的小丫头片子是故意的。故意在整他来着。 “长痛不如短痛。这会儿多坚持一会儿,回头就能少坚持几次。按着目前的进度,再泡个两三次,你身上所中的那些慢性毒就能清除干净了。” 吕大宝没再吭声,若不是大木桶里时不时传来划水的声音,李君苒差点都要以为眼前的小胖子已经被销魂的滋味给折腾得晕了过去。 “你,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真的能站起来,不,不会瘸腿了?”正当李君苒有些无聊时。吕大宝磕磕巴巴地开口道。 “小胖子。听说过‘塞翁失马’没?” “啥意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李君杨在一旁插嘴道。 又是福又是祸的顿时让吕大宝一个脑袋两个大。听得不是那么明白的吕大宝猛然想起李君杨那亲爹走路时好像一瘸一拐的。走的慢时不是那么明显,一旦走快了,就一高一低有点跛脚。一下子回过神来的吕大宝立马尖叫了起来:“你根本就治不……唔唔唔……” 李君苒将一颗已经去了枣核,塞上核桃肉的大红枣直接塞进了吕大宝的嘴里。 看不出小胖子嗓门还挺大的。幸好。世界可算是清净了。 有一件事。也就是李家二房上上下下以及七叔祖跟李正远知道。至于其他人那里谁也没告诉。 自家包子爹当年上后山打猎,结果遇到了野猪王,在躲避的时候慌不择路地摔断了腿。虽说后来接好了骨。可因为没能好好休养,便落下了残疾。之后,李君苒回到李家屯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包子爹的腿给治好了。当然,治疗过程有些血腥,自家包子爹又体验了一把摔断腿。李君苒将自家包子爹那跛脚彻底治好后,李徐氏便在包子爹所穿的鞋子做了些手脚。其中一只鞋内里被垫厚了一寸。 所以,别看包子爹现在走路时依旧一瘸一拐的,实际上早就是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了。 “行了,乱嚷嚷什么?会不会跛脚得看你养伤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安分。恢复的好,就能跟受伤前一样。若是恢复不好……” “你是说……我一定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吕大宝赶紧向李君苒保证道。之前那位骨科圣手可是言之凿凿地铁口直断他的腿很难彻底康复。现在最起码有了一个希望,为了这个渺茫的希望,他什么也会乖乖地好好养伤。 也不晓得是不是李君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吕大宝说着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亦或者吕大宝不想后半辈子像个废人一般行动不便,吕大宝坚持的时间原比李君苒预计的多了大半个时辰。当然,最终吕大宝还是因为承受不住这份外面皮肤刺痛,骨子里瘙痒的销魂感觉,晕了过去。 等到吕大宝失去知觉后,李君苒便让李君杨帮着喂他吃了一颗固本的药丸。至于剩下的,将人从大木桶里捞起来,擦干身子换洗衣物这种事,自然得交给吕家人自己搞定了。不过考虑到守在院子里的那些人里头还有那位下毒之人的亲信,李君苒只让吕大川这位亲爹一个人进屋来。 一直守在屋外的吕大川好几次都想再次破门进来,可到底有所顾忌。听到自己被允许进屋探视自家宝贝儿子后,吕大川也顾不上其他了。知道自家宝贝儿子已经晕了过去,李君苒让他进屋是为了帮着将人从大木桶里打捞起来,甚至还要亲自动手帮着擦干身子并换上干净衣裳后,吕大川本就阴沉的脸黑黝黝的就跟锅底灰似的。 可当吕大川看到那一大木桶黑水,知道自家宝贝儿子不仅手脚受了伤,更中了慢性毒后,原本一脸怒意的吕大川反而冷静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中毒?” “应该是娘胎里带过来的。” “你是说……”吕大川不禁眯起了眼睛。 “吕家伯伯,柳儿可什么都不知道。”李君苒从怀里拿出个青花小瓷瓶,打开大红色瓶塞后,往大木桶里倒了好些米黄/色的粉末。站在一旁李君杨心有灵犀地拿着手里的大汤勺,快速的搅拌了几下。大木桶里原本还黑黝黝正冒着气泡的水发出轻微的“呲呲”声,没多久便又清澈见底了。 “吕家伯伯,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明儿见。”李君苒收好了青花小瓷瓶,回转过头冲着自家包子爹道,“爹,我们回吧,莲姐姐应该炖好锅子能吃晚饭了。” 李君杨将手里的大汤勺丢弃在一旁,拉起李君苒的手,便朝着院子外走去。烧了大半个下午的包子爹抬眼看了一眼躺在一旁软榻上,已经晕厥过去的吕大宝,也没见犹豫,只是冲着吕大川抱了个拳,随后便抬脚想李君苒兄妹俩追去。 还是回家要紧。(未完待续……) 286 之后的几天,小院每到晌午时,便会飘出一股非常好闻的炖肉香,而且那香味一天比一天浓郁。这对在校园里看家护院的家丁们而言,真心算不得什么好事。 要说在吕府的那些奴仆们,待遇不算好。像吕家大管家这样的大总管一个月月钱也就三两银子,至于那些个看家护院的家丁最高月钱只有一两。当然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裳一个月纯收入1000块,还不算各种额外奖金(主子打赏),这待遇要说差也不算太低。尤其伙食待遇上,比外头那些个平民百姓人家一年到头基本是汤水,难得见着几回肉而言,还是不错的。至少每天两顿吃的都是干稀饭(就是比较干的稀饭)外加杂粮馒头,管饱。隔三差五还能见着点肉末分到几块主子吃剩下的鸡块什么的,若是赶上吕府主子高兴或者逢年过节,还能吃上白米干饭。 可惜,这种好待遇,自从府里小主子大少爷受了伤,让隔壁小院那个小丫头片子瞧过病后,就烟消云散木有了。自家大少爷吕大宝童鞋要清肠胃(排毒),所以每天只能喝白粥。这小主子每天都清汤寡水的一天只有一碗白粥了,底下当奴仆的还能大鱼大肉不成? 于是乎,小院里负责看家护院的那些家丁们倒霉了。偏偏,每天下午还准时让他们闻到那诱人的炖肉香。还能愉快地一起玩耍不? 要说那些个吕府家丁再怎么郁闷,都不及吕大宝这位当事人。要知道吕大宝平日里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主,本就圆滚滚的,饭量惊人。现在不让他吃肉也就罢了,竟然每天只能吃一顿。而且还是用比平日里喝茶的茶盏还要小的小汤碗,浅浅的盛上小半碗白粥。 尼玛,嘴巴大一点一口就能喝光。想饿死小爷不成? 偏偏,因为受了伤而动弹不得的吕大宝,除了言语上表示强烈抗议外,竟然没其他办法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让吕大宝郁闷的。最让他抓狂的是这一天天泡那个所谓药浴泡下来。身上带着一股非常好闻,能他让食欲大开的炖肉味道。 这是想让他饿到极致时,忍不住自己咬身上的肉解馋不成? “柳儿,这肉好像已经炖趴了。”李君杨将手里的大汤勺伸进大木桶里。不客气地戳了戳吕大宝胳膊。 啥意思?真当在炖肉,将小爷当那啥了? 吕大宝怒视着绝对在幸灾乐祸的李君杨,却破天荒地竟然没嚷嚷。 李君苒拿过李君杨手里的大汤勺,顺手舀了半勺子药汤水,细细观察了片刻后。便将汤水倒回了大木桶里,随后道:“小胖子,排毒效果不错,以后不用每天只吃一碗白粥了。” 吕大宝听李君苒如此说,显得很高兴。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被李君苒之后那些话一下子从天堂打到了深渊,而且还是十八层。 “之后一个月记得吃素。” “不要啊~~~” 吕大宝作为吕大川唯一的儿子,平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尤其逢年过节,大鱼大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偏偏伙食待遇最好的新年期间,竟然让他吃素整整一个月。这不是要了他小命是什么? “你那腿不想要了?”李君苒挑了下眉头。继续道,“算了,回头给你开几个食谱,记得吃的清淡一些。” 吕大宝连连点着头应道。只要不让他顿顿豆腐青菜就行,至于清淡一些也不是太难还是能做到的。 “再泡一炷香,就可以了。”李君苒朝着李君杨使了个眼色,李君杨很有默契地转身走出屋子将守候在屋外的吕府大管家叫进屋。等吕府大管家进屋后,李君苒便如此对大管家交代道。 “记下了。”吕府大管家躬着身子,应道。 别看这会儿吕府的这位大管家对李君苒还算恭敬,不过是看在李君苒这会儿能医治他家大少爷吕大宝的份上。相信回头只要李君苒真的治好了吕大宝,不管是吕大宝那亲爹吕大川,还是吕府的这位大管家,都会记起之前的种种。然后有仇报仇开始算总账。 李君苒只当不知道这茬,跟吕府大管家交代完一些琐事后,便拉着自家小哥李君杨的手,回隔壁小院了。明儿便是腊月二十八,腊月二十九小年这一天按着天启朝这边的风俗得祭灶祭祖,所以明儿必须赶回李家屯。之前在李家二房时。李君苒曾跟李崔氏几个商量好了,找了去清水镇这边求医的借口乘机离开李家屯,之后就直接住在越镇新买的宅院里。若不是后来发生了好些事,又因为给吕大宝解毒治病耽搁了日子,按着原计划早住进越镇新买的宅院里了。 幸好,还不算太迟。 回到租住的小院,李君苒率先关好了院门。将原在院子里忙碌的包子爹跟李君杨送回自家庄园后,便跑进了厨房。厨房里,李崔氏跟尹小莲按着事先约定好的,已经将灶炉烧上了。土灶里的火不算太大,新添上的几块大柴应该可以烧很久。锅里只有满满一锅水,因为撒了好些鸡精以及桂皮香叶等调料,一会儿等水开了一定会有诱人的香味飘出来。 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后,李君苒便溜回了屋。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象:在庄园改头换面后,乘着没人留意,架着木梯便从后墙溜了。 哎,这大过年的,有大门不走,竟然还要爬墙。 李君苒收起了木梯,轻轻拍了拍身上因为方才爬墙不小心沾到的白灰。要说还是包子爹老实人运气好,租住客栈的小院子,挑了倒数第二间。左手边的小院子,原本住着李正泰一家,后来让霸道的吕家人给赶跑了,这会儿住着吕大宝他们。至于右手边,前几日包子爹租住小院时还住着人,只不过后来离开了,小院便空了下来。后来,吕大川为了拿(偷)到那袋已经发霉的竹米,又让吕府大管家将小院子给租住了下来。得手后,这小院子自然就没什么用了。因为临近过年。小院反而空了下来。 李君苒便是利用这空闲下来的小院子,顺利地摆脱吕府的监控。虽说晚上夜深人静时开溜比大白天跑路更容易,怎奈吕府有了之前那次扑空教训后,晚上的防备反而比白天更严密些。再者临近新年这大晚上的。清水镇这边也有宵禁。所以选择大白天申末酉初,下午五点左右开溜倒不失个不错的选择。为了这一天,之前几日每到这个时间段就让李崔氏跟尹小莲煮吃食,制造准备晚饭的假象,也算煞费苦心了。 顺利逃脱的李君苒找了个没什么人影的巷子。将自家牛车从庄园里拉了出来。这赶牛车回李家屯的活自然轮不到她,包子爹无疑是个最佳人选。 等吕府察觉到住在隔壁的李家二房那些人又神秘不见时,赶着牛车的包子爹早已离开了清水镇,正顶着寒风,朝着李家屯的方向赶。 “跑了?又让他们跑了?”坐在圈椅上的吕大川抬眼冷冷地瞥了一下底下躬着身子的吕府大管家。大冷的天里,吕府大管家生生地吓出一身的冷汗。 “回,回老爷。人,人没在院子里,说,说是回。回李家屯了。”负责回禀的是个年岁并不大的小子,瞧着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是吗?” “有,有留,留信……” “信呢?”吕府大管家瞪着眼前之人,一把夺过信笺后,又立马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托着信笺,将信笺送到吕大川的面前。 吕大川很是随意地伸手接过了信笺。信笺上龙飞凤舞般留着“吕府伯伯亲启”五个大字。吕大川瞧着信笺上的字,顿时眼前一亮,瞧着字迹飘逸洒脱,又自成一派。若非十几年的功底。只怕难成。 信笺里厚厚的三页纸,简单地概括一下,无非也就两个意思而已。一个向吕大川致歉不告而别,连理由都是现成了。身上余毒未清。所谓医者难自医,来清水镇就是为了求医,现在因为收到自家师父的飞鸽传书,所以跟自家师父派来的人回山上去了。因为所中之毒比较厉害,所以没个三五八年估摸着回不来。至于家人回李家屯过年了,差不多也安排好了。所以就不劳照顾(惦记)了。 至于另一个,便是吕大宝的伤如此处置了。有交代养伤期间得吃的清淡,为此还特意留下了所谓的调养菜谱。当然,除了菜谱外,还有一小瓶上好的专门用来治疗骨折的伤药。至于具体上药这活,除了李君苒外,清水镇还有位骨科圣手大夫在。再者说,吕大宝都泡(炖)了这些天,那骨折的地方其实也好了大半了,剩下的伤最多安分地在木床上躺一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追狗撵猫了。 看到此,吕大川突然笑了,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桌面。屋子里寂静一片,站在下手位置的吕府大管家等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屏住了呼吸,压根就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 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吕大川就吕大宝这么一个儿子,自家的儿子什么德性,当老子的自然一清二楚。所以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的吕大川一直在暗中盘算着,是不是给自家宝贝儿子物色个能干一些,但又要能被自家儿子拿捏住的儿媳妇。回头再培养几个忠心的亲信,等生下小孙子后,重点培养小孙子。可惜这个至关重要的儿媳妇吕大川一直就不曾找到适合的。 现在,李君苒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丫头无疑让吕大川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惜这小丫头片子比那泥鳅还要滑,而且太过聪慧。最要命的是根本就抓不到什么致命的把柄,以控制着小丫头。 想到此,吕大川心里有些郁闷地长呼了口气。若是那小丫头片子那亲爹李正明还是李家四房那个不受待见的儿子,最多也就是掏点银子,就能摆平了。可惜,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就平白错过了。 “记得前几天……那个李正泰不是说那程府将他的女儿当成七柳那小丫头,给卖进了秦歌坊?” “是。李正泰那小子确实是这么说来着。” “可人赎出来了?”吕大川摆了下右手,除了吕府大管家还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站在原地外,其他人都利索地后退着离开了屋子。 “还没呢。” “恩?出不起这赎身银子?” “那小子舍不得花银子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那小子两年前让秦妈妈丢了大脸,秦妈妈这是在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没有就最好。拿上些银子将人赎出来,记得你亲自去。” “啊,是。”吕府大管家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应道,“老爷,人若是……” “若是已经将人赎出来了也无妨,最关键的是那张卖身契!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给我弄到手!” “是,是!”(未完待续。) 287 得,又一个惦记上小七柳那张卖身契。也亏着这会儿已经坐上牛车回李家屯的李君苒还不知道这事,当然即便知道了,至多就也是“嘿嘿”一笑,然后越发庆幸当日将那张真的卖身契早早地从程张氏那边给偷梁换柱弄了出来。 前几日程张氏身边的张嬷嬷交给秦妈妈那卖身契是李君苒伪造的,伪造得几乎以假乱真。但假的就是假的,再过段时间契约上那些墨迹便会慢慢褪去,最终将变成一张普通白纸。至于程府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使人从包子爹那儿偷走的那张,也就是程张氏让人伪造的卖身契,要说假也不全是假的,毕竟上头不仅有李徐氏这位小七柳亲娘的拇指印,而且还有人牙婆签字。可要说真,因为没有上衙门备档,也就是没出所谓的润笔费,只能算私下买卖。真若发生什么纠纷,官府未必承认这张卖身契有效。再者说,李君苒当日又拿出另一张在衙门里备档过的卖身契、赎身文书以及李家屯诸位族老盖印里正盖章的相关证明文书,重新办理了新的户籍。即便程语瑶手上那张卖身契是真的,现在也无效了。 要说也是运气不错,腊月里衙门不办这类公务,再加上同为穿越人士的程语瑶并不太清楚这些个细节。程语瑶只当以为她手上拿着小七柳那卖身契,她便是主子,回头李君苒就可以任由她想怎样处置便能怎样处置。这段时间之所以天下太平无非觉着还没到拿出卖身契这一步,毕竟人还没抓到不是么。 . 牛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加上出清水镇城门时又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等吕府人发现李家二房人又神秘不见时,包子爹驾着牛车其实离开清水镇也没多久。李君苒并不担心这吕府会派人来追他们,不过为防万一,包子爹还是稍稍乔装打扮了一番。 事后,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回忆起这段时,一个个都吓出了一声冷汗,都忍不住暗暗庆幸,亏着李君苒坚持。让包子爹乔装打扮了一番,要不然那后果还真不好说了。无它,张大头为首的那几只凶残的拍花子成功从看守他们的监狱里开溜了出来,而且好死不死地让驾着牛车经过的包子爹给遇到了。 排行老二的曾大口袋笑眯眯地拦住了包子爹那牛车。询问包子爹能否让他以及重病的家人搭个顺风车。 “这位老哥,您就行个方便吧。” “这……”包子爹抬眼瞧着拦住他去路的曾大口袋,有些犹豫。按理说出门在外能帮一把自然得搭把手,可一想到自家牛车上的秘密,多少有些为难。 躲在庄园里头。一直留意着外头动静的李君苒从几近透明的显示屏里又瞧见张大头几个时,正巧在喝鲜榨的果汁。这一瞧不要紧,嘴里的果汁直接给喷了出来。 不是这么巧吧。这未免也忒有缘了吧。 “柳,柳儿丫头,老,老婆子没瞧花眼吧。那,那些人不是……”李崔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要说李崔氏可不是李徐氏跟李君杨,只是在前几日瞧见清水镇那位陈县令坐大堂审讯这几人。李崔氏可是跟着李君苒经历过绑架事件,张大头那几人的凶残。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阿奶,您没瞧花眼。就是之前绑了柳儿的那几个拍花子。”李君杨因为这大半年里被李君苒调理身子,本就不笨的脑袋瓜子现在越发聪慧了,尤其那记忆力,可谓过目不忘。且不说李君杨没有什么脸盲症,记不住人,光是冲着张大头几个结拜兄弟,一个比一个有特点,只怕想忘也挺难的。 李君苒表示很无奈,忍不住暗道难不成真要将这些人都给宰了。才能平安大吉不成。不过这会儿她可算是知道之前给忽略掉了那群拍花子里的排行老六,外号“猴子”的瘦排骨擅长什么了。 开锁儿! 就是那个除了比寻常人瘦小一些,看不出其他问题的家伙,竟然有一手妙手空空的好本领。真真让李君苒有些意外。怪不得那家伙的小拇指那指甲养的那么长了。 要说张大头那几个拍花子。各个都不简单,而且很有特色。当然,最大的特色就是没什么人性,要做这断子绝孙的拐卖孩童的勾当! “他,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嘛,怎。怎么会在这儿?柳儿,你爹他,他会不会很危险。”李徐氏从自家儿子那儿得到证实后,那心一下子就提拎了起来,紧紧地抓着李君苒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这位老哥,您就行个方便吧。”屏幕里传来了曾大钱袋的说话声。 “娘,您抓疼柳儿了。”李君苒伸手拍了拍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李徐氏,轻声安慰道,“娘,没事的。柳儿马上出去帮爹,好不好。” “柳儿,我也跟你一道出去。”自从李君苒大半个月前遭遇绑架事件后,李君杨便不愿意缩在后面,让李君苒那小胳膊小腿来保护他了。即便知道李君苒有个几近无敌的庄园在手,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很低,李君杨也不愿意。至于李君苒布置给他的那些个能够强身健体的训练,李君杨非但不折不扣地全部完成,而且还暗暗加倍训练。 在庄园里的一切,其实都难以瞒过李君苒。但很多时候,李君苒只当不知道这事,除了隔三差五地在李君杨每日所食用的吃食里额外多加半滴荷叶上收集到的露水外,便是适当调整训练方案。毕竟欲速则不达,她可不想拔苗助长。 要说李君杨这段时间成长还真的挺大的。可惜,李君苒只会一些现在的格斗防身术,可没有内力这东西。即便现在用来教李君杨也还够用,可要说见识过老四那武功,没想过将人收为己用,那绝对是骗人的。 “好,换衣裳,然后把易容丹吃了。”李君苒没拒绝,而是丢了一颗易容丹给李君杨。李君杨跟小七柳是龙凤胎,小时候时不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有**分相似,也就是这两年变化稍稍大了些,可模样也有六七分。李君苒可不敢赌。 庄园里头的时间流逝比外头快,所以等李君苒兄妹俩换好衣裳,服下易容丹,离开庄园时,正巧听到牛车外头传来自家包子爹的说话声:“车里还坐着人,怕是坐不下……” “行了行了,这儿是八十两,足够买下你两头耕牛还有车子了。你那牛车,我要了!” 李君苒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不在意银钱的壕了,出手够阔绰的。按着天启朝目前的市场行情,一头成年耕牛三十到三十五两银子能搞定,至于车厢什么的打一套最多也就是七八两银子,当然只是适合跑短途。若是那些需要翻山越岭跑长距离的,价钱最起码翻一倍。若是用料再讲究一些,上百两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要说这八十两这价钱还真算多给了。 “明子哥,既然人家看上了咱家的牛跟牛车,那就卖给他们吧。” 坐在牛车外头的包子爹一听到车厢里传出的声音,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听着声音倒是有点像自家婆娘陆续是那声音,可要说这说话语气,又像是自家小闺女的。 “阿姐,若是把牛车卖了,俺们咋回家啊。”一旁的李君杨捏着鼻子,开口道,“更何况,方才给阿姐你瞧病的大夫可说了,阿姐你这病可是一丁点风都不能吹到的。” 不能吹风?啥意思? 有些不耐烦的老三与排行老六的瘦面猴对视了一眼。见多识广的老五智多星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一张满脸红豆的圆脸直接映入老五的眼帘。 这,这是麻风?麻风! “明子哥,快扶着俺点。”李君苒将一只黑黝黝的爪子直接伸到自家包子爹的跟前,手背上一颗颗小红豆长势喜人。 别说张大头几个愣在了原地,就连包子爹那健硕的身板也僵硬在那里。 “你,你……个不让俺省心的。谁让你出来的?”包子爹毕竟不是头一回配合李君苒演戏了。所谓一回生两回熟,很快恢复常态的包子爹气吼吼地冲着李君苒吼道,一副让人发现自家不可告人秘密的架势。要说包子爹也是急中生智,乘着张大头几个尚未回过神的间隙,一甩手中的鞭子,牛车又沿着官道缓缓动了起来。 “就这么算了?”老三瞧着牛车越走越远,有点不太甘心。 “要不然?”排行老五的智多星抬眼白了老三一眼,“你没瞧见那女人脸上的包都化脓了?” “等了老半天才等到这么一辆牛车,就这么放过确实可惜了。”曾大口袋收起了钱袋。原本按着他们原计划,是打算劫车来着。所谓的八十两不过是个噱头,说白了就是个饵料。谁曾想,等了半天就等到一辆牛车,最要命的是牛车里还有个麻风病人。 “不对!” “老四,什么不对?” “你们……就没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花香味?” “什么花香味?”(未完待续。) 288 老四,原就是几个人里武功最强的。现在却因为某个小丫头,弄得双目失明。原本按着老四那点伤也不是那么严重,只不过被抓后在清水镇监牢这样缺医少药环境糟糕的地方,伤势没进一步恶化已属运气。所以张大头兄弟六个,若要问哪个最恨李君苒,那绝对当属这位武功最好的老四。 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原就比普通人更好一些,尤其五感。所谓五感,就是五官感官,说白了就是听力、视力、嗅觉等等。自从这老四失明后,嗅觉跟听力比之前更敏锐了。所以李君苒做梦都没想到,她不过掀开车帘子,探了一下头,外带伸出了一只手,而且不管是脑袋还是小手,都化着浓妆。就这样,还能露馅儿。都不晓得该感叹自己运气背好咧,还是鄙视一下那个老四那鼻子比那汪汪还厉害,整个一肥猪猪。 “那个小丫头身上就有这股很好闻的花香味。”老四双目紧闭,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经老四这么一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股很好闻的花香味,张大头几个都不准备就这么放过牛车上的人了。倘若老天开眼,让他们抓到那个害他们身陷囹圄的小丫头,一准让那臭丫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若不是那个小丫头,亦或者跟那个小丫头没多大关系,那就稍稍高抬贵手一下,给这牛车上的三人一个痛快。不管怎么说,牛车上的人今儿是在劫难逃了,若要怪那就只能怪牛车上那个胖女人得了麻疹,更何况身上还有跟那臭丫头一样的花香味。 牛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张大头六人很快便追上了。可让他们意外的是,牛车虽说沿着官道继续前行着,可这驾牛车的人却不见了。 老三拿过老四手里装扮成算命先生的道具,一根长竹竿,扯去上头的帆布条后,将竹竿小心翼翼地伸向紧闭的牛车车门。 “老三。小心些。”老五智多星小声地提醒道。 “知道。” 老三手里的竹竿直接戳中车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明显,车门从里上了锁。看来人就在这车里头。意识到这一点的张大头几个顿时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哥几个。这天这么冷,现在可是又冷有饿的,你们说咋办?”张大头笑得很是猥琐。 “大哥,这还用问嘛。这不是现成的肉嘛。”这些年一起诱拐孩童,有钱时一道吃喝嫖赌。落难时更是在一块儿。多年的默契,又怎会不明白自家大哥想干嘛。 “还不动手?” 。 “柳儿,这,这些人究竟想干啥?”李崔氏虽说不清楚张大头几个究竟想干嘛,可瞧着那一张张笑得无比猥琐的脸,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阿奶,没事。”李君苒倒是猜出了几分。庄园不是无敌,从哪里进入下一次就得从原地出现。如此一来,若是张大头几个真的将那车篷点着了,李君苒虽然知道不会影响到自家庄园。可依旧有种瓮中捉鳖的错觉。 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姐是HelloKitty不成?! 。 张大头六个显然还记得当日他们是如何被个黄毛小丫头给摆平了,所以还没靠近牛车时,便各自扯了一块湿的方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与鼻子。 这官道两侧除了稻田便是树林灌木丛,又在寒冬腊月里,想要找点水自然没那么容易。所以当屏幕里播放出张大头是如何弄湿那些布头一幕时,李崔氏立马捂住了李君苒的眼睛,忿忿道:“作孽哟,要长针眼了。” “柳儿妹妹。看来这些人还记得上回之事,有些防备。这次怕是不能再用迷/药了。”尹小莲清了下喉咙,脸色有些微红。 “那就不用**呗。”李君苒也不是很在意一定要用迷/药,当然若能乘机将人迷晕了。不仅省力,而且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很显然,这次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张大头几个顶着尿骚味,慢慢地靠近牛车车篷。谁曾想就在这时候,车篷两侧的小窗连同车门几乎同时打了开来,随后从车篷里连着丢出了好些小瓷瓶。这些瓷瓶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张大头几个的警觉。生怕小瓷瓶落地破摔的张大头几个本想借助手里的家伙,将这些小瓷瓶给拨开,谁曾想小瓷瓶根本不等落地,在半空中便炸了开来。 **白色的浓烟一下子全冒了出来,须臾间便弥漫在牛车四周,将周边的一切都包裹笼罩了起来。 隐隐约约,就站在牛车前段阻止黄牛继续前行的曾大钱袋好像瞧见了一个较小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可当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时,却惊奇地发现牛车连同那头黄牛一道,神秘不见了。 “车,车,车……”因为生怕眼前的浓烟有问题,又是蒙着面又是用手捂着口鼻的曾大钱袋很是费力地开口道。 老三几个连退了好几米远,这无疑给李君苒开溜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机会,只不过她这会儿也不急着跑路,只是将自家牛车丢回庄园。 “撤什么撤?!”张大头怒斥道。 “不,不是,老大,牛车不见了。” “不见了?”被**白色的浓烟包裹的张大头只觉着自己的眼睛是火辣辣的疼,而且还泪流不止,哪里还看得起眼前的牛车是否真的神秘不见了踪迹。这里唯一比较占优势的可能就是目前处于失明状态的老四了。 “老大,我好像听到有马蹄声。”老四的话音还未落下,**白色的浓烟里几张黑黝黝的大网突然从头而降。大网直接网住了没什么武力值的老二曾大钱袋以及老五智多星。老四隐隐察觉到风势变化,本能地往右边一闪,险险地避开了。 “走!”避开大网的张大头朝着老三的方向嚷了一句,也顾不上帮曾大钱袋以及老五脱困。曾大钱袋跟老五智多星显然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曾经出生入死的结拜兄弟会丢下他们,自己跑路的一天。 李君苒见张大头带着老三老四以及老六跑了,长呼了口气。乘着四周**白色的浓烟还未散去,便赶紧将牛车从庄园里放出来。当然还得将负责赶牛车的自家包子爹也带出庄园里。 “没事吧,你们?”(未完待续。) 289 经老四这么一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股很好闻的花香味,张大头几个都不准备就这么放过牛车上的人了。倘若老天开眼,让他们抓到那个害他们身陷囹圄的小丫头,一准让那臭丫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若不是那个小丫头,亦或者跟那个小丫头没多大关系,那就稍稍高抬贵手一下,给这牛车上的三人一个痛快。不管怎么说,牛车上的人今儿是在劫难逃了,若要怪那就只能怪牛车上那个胖女人得了麻疹,更何况身上还有跟那臭丫头一样的花香味。 牛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张大头六人很快便追上了。可让他们意外的是,牛车虽说沿着官道继续前行着,可这驾牛车的人却不见了。 老三拿过老四手里装扮成算命先生的道具,一根长竹竿,扯去上头的帆布条后,将竹竿小心翼翼地伸向紧闭的牛车车门。 “老三,小心些。”老五智多星小声地提醒道。 “知道。” 老三手里的竹竿直接戳中车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明显,车门从里上了锁。看来人就在这车里头。意识到这一点的张大头几个顿时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哥几个,这天这么冷,现在可是又冷有饿的,你们说咋办?”张大头笑得很是猥琐。 “大哥,这还用问嘛。这不是现成的肉嘛。”这些年一起诱拐孩童,有钱时一道吃喝嫖赌,落难时更是在一块儿。多年的默契,又怎会不明白自家大哥想干嘛。 “还不动手?” 。 “柳儿,这,这些人究竟想干啥?”李崔氏虽说不清楚张大头几个究竟想干嘛,可瞧着那一张张笑得无比猥琐的脸,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阿奶,没事。”李君苒倒是猜出了几分。庄园不是无敌,从哪里进入下一次就得从原地出现。如此一来。若是张大头几个真的将那车篷点着了,李君苒虽然知道不会影响到自家庄园,可依旧有种瓮中捉鳖的错觉。 哼!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姐是HelloKitty不成?! 。 张大头六个显然还记得当日他们是如何被个黄毛小丫头给摆平了。所以还没靠近牛车时,便各自扯了一块湿的方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与鼻子。 这官道两侧除了稻田便是树林灌木丛,又在寒冬腊月里,想要找点水自然没那么容易。所以当屏幕里播放出张大头是如何弄湿那些布头一幕时。李崔氏立马捂住了李君苒的眼睛,忿忿道:“作孽哟,要长针眼了。” “柳儿妹妹,看来这些人还记得上回之事,有些防备。这次怕是不能再用迷/药了。”尹小莲清了下喉咙,脸色有些微红。 “那就不用**呗。”李君苒也不是很在意一定要用迷/药,当然若能乘机将人迷晕了,不仅省力,而且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很显然,这次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张大头几个顶着尿骚味。慢慢地靠近牛车车篷。谁曾想就在这时候,车篷两侧的小窗连同车门几乎同时打了开来,随后从车篷里连着丢出了好些小瓷瓶。这些瓷瓶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张大头几个的警觉。生怕小瓷瓶落地破摔的张大头几个本想借助手里的家伙,将这些小瓷瓶给拨开,谁曾想小瓷瓶根本不等落地,在半空中便炸了开来。 **白色的浓烟一下子全冒了出来,须臾间便弥漫在牛车四周,将周边的一切都包裹笼罩了起来。 隐隐约约,就站在牛车前段阻止黄牛继续前行的曾大钱袋好像瞧见了一个较小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可当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时。却惊奇地发现牛车连同那头黄牛一道,神秘不见了。 “车,车,车……”因为生怕眼前的浓烟有问题。又是蒙着面又是用手捂着口鼻的曾大钱袋很是费力地开口道。 老三几个连退了好几米远,这无疑给李君苒开溜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机会,只不过她这会儿也不急着跑路,只是将自家牛车丢回庄园。 “撤什么撤?!”张大头怒斥道。 “不,不是,老大。牛车不见了。” “不见了?”被**白色的浓烟包裹的张大头只觉着自己的眼睛是火辣辣的疼,而且还泪流不止,哪里还看得起眼前的牛车是否真的神秘不见了踪迹。这里唯一比较占优势的可能就是目前处于失明状态的老四了。 “老大,我好像听到有马蹄声。”老四的话音还未落下,**白色的浓烟里几张黑黝黝的大网突然从头而降。大网直接网住了没什么武力值的老二曾大钱袋以及老五智多星。老四隐隐察觉到风势变化,本能地往右边一闪,险险地避开了。 “走!”避开大网的张大头朝着老三的方向嚷了一句,也顾不上帮曾大钱袋以及老五脱困。曾大钱袋跟老五智多星显然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曾经出生入死的结拜兄弟会丢下他们,自己跑路的一天。 李君苒见张大头带着老三老四以及老六跑了,长呼了口气。乘着四周**白色的浓烟还未散去,便赶紧将牛车从庄园里放出来。当然还得将负责赶牛车的自家包子爹也带出庄园里。 “没事吧,你们?” 听着很是耳熟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李君苒愣了一下,抬眼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那抹身影,眉眼不由地跳动了一下。 不,不是吧…… 该说什么好咧,猿粪么? 望着眼前骑着骏马的男人,李君苒本能地将头侧向一般,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应该算不上什么猿粪吧。 算起来前前后后,算上这回好像,貌似也就只见过一二三……五次面了。第一次是在越镇白鹿书院。那会儿她还卖身给程府当奴婢,给程府大小姐程语嫣当小书女。拎着大食盒经过书院那高高的门槛时,差点被那家伙给扳倒,将手里的大食盒给摔了出去。当然,那家伙好歹搭了把手,帮着拎了一下大食盒。问题那家伙好像还掐了她一把来着。(被吃嫩豆腐,亏大了~) 第二次是在越镇李记杂货铺旁的小巷里。臭小子也不晓得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竟然还想抢她手里那葫芦酒。结果让她给条件反射地“扁”了一顿。(扳回一局,顺带将第一回的仇也给报了。) 第三次,也就是前几日在张大头那伙拍花子的老窝里,那家伙就像这次一样,关键时刻(事情快了结时),从天而降了。按说这两次她都她都乔装了一下,应该不至于……被认出来吧。 “小丫头,是你(吗)?” 李君苒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到自己这会儿肤色蜡黄不说,还顶着满脸的小红豆,心底又多了几分底气。 骑在马上的凤瑾铭原本也不是那么肯定眼前裹得跟圆球似的小丫头就是之前那个将他撂倒在地的小妮子,可脑海里隐隐的就是觉着是。现在竟然让他敏锐地捕捉到小妮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凤瑾铭知道他确实没认错。凤瑾铭虽然不是很清楚,原本身形纤瘦的小丫头是如何让自己彻底改头换面从一个年纪七八岁的孩童一下子长大,变成二十开外的妇人,想来应该是易容术吧。 小丫头?你才是小丫头,你全家都是小丫头! “小丫头”这三个字让李君苒一下子想起之前第一次在白鹿书院时,眼前这只妖孽就是这么称呼她来着,而且还被这只妖孽揩了油。 “多谢这位官爷相救。请恕小妇人身体不适,不能下车拜谢了。” “无妨。”凤瑾铭见李君苒还在那里似模似样地装腔作势,也没见丝毫地不悦,反而很是配合地开口道。至于不远处被渔网网住的曾大钱袋以及老五智多星,压根就不用凤瑾铭使眼色示意,紧跟在凤瑾铭身后的侍卫早早地上前一步,将二人重新控制住了。 别看老六,就是那个擅长开锁的瘦面猴能成功带着张大头几个逃离清水镇的牢狱,实际上压根就是凤瑾铭跟陈县令事先设计安排好了的。张大头这伙拍花子团伙,其实早被凤瑾铭留意了。那些个被拐卖的孩童,明面上有好些或被卖去腌脏之地,或沦为乞丐,求的不过是个无本买卖。事实上,这些被拐卖的孩童绝大多数被卖掉前,都已经被调/教过了,被当做从小培养的小细作安插到各处。 现在虽说景顺帝的身体还挺硬朗,可毕竟诸位皇子前头几位已经成年。等到了明后年,深受景顺帝宠爱的五皇子以及体弱的六皇子逍遥王成年,行完弱冠之礼,成年的皇子可就有五位之多了。只怕到那时,诸位皇子少不得明里暗里地争斗一番。 张大头这伙人,凤瑾铭虽说还不曾查到幕后主子是谁,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弄不好跟其中一位皇子脱不了干系。凤瑾铭之所以如此肯定,主要也是因为查到了张大头这伙人的几笔数目不小的银钱往来账目,可惜没有最完整的账本。不过现在至少借着这次越狱机会,将这些人安插在清水镇的几个暗庄交易点给拔了,也算是不小的收获吧。(未完待续。) 290 这下满意了? 李君苒看向凤瑾铭。凤瑾铭倒是读懂了李君苒的意思,可他就是不想这么轻松地放过眼前这个小丫头。机会难得。谁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这么好运气地遇到(逮到)这个有趣的小丫头。 “这位大叔,这天寒地冻的赶车挺冷的吧。” “还,还好……也,也没,没那么冷……”包子爹没想到眼前这位一身戎装的官爷会突然跟他说话,毫无准备的包子爹磕磕巴巴地应道。 “这大冷的天,若是有壶酒就好了。这位小婶子,你说呢?”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不仅李君苒那张满脸红痘的脸臭臭的,连带着周围努力装布景板,凤瑾铭那些亲信手下们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听错吧。自家主子抓住了最关键的两人没有急着离开就已经有点奇怪了,现在还拦着一辆庄户人家的牛车不让人走不说,竟然,竟然还问坐在牛车里的胖大婶讨要酒喝?! 天呐,主子这是癔症了?癔症了?! 呸呸呸,主子是不可能癔症的。那就是他们眼花了,耳聋了…… “这位官爷说的是,这儿有些银子,是小的请各位官爷喝酒……”包子爹一下[ 子明白了过来,赶紧从怀里翻出个小钱袋子,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放到凤瑾铭的面前。 原本还有些不爽的李君苒顿时乐了,她家包子爹哪能这么可爱咧。这下。轮到凤瑾铭变脸了。李君苒瞧着眼前那张精致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强忍着笑意,嗲着嗓子补刀道:“官爷~~您可别嫌弃哟。小妇人家……” “闭嘴!” 李君苒低着头轻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意。乘着眼前之人还未动怒,李君苒用身形完全不符合的灵巧跳下了牛车,径直走到凤瑾铭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很是标准的曲礼。 “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谢谢你。”李君苒将一枚平安结递给了凤瑾铭,轻声道,“君苒不怎么喜欢欠人人情。这枚平安结你且收下。它可以……” 凤瑾铭低着头。正好与李君苒四目相对,清澈的双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你还欠我一葫酒。” “……”谁欠你酒来着?李君苒见凤瑾铭没有收下递给他的那平安结的意思,也懒得在跟凤瑾铭多啰嗦。本想转身就离去。谁曾想。凤瑾铭一弯身。长臂一伸,直接将圆滚滚的李君苒给捞到了马上头。 果然轻的很! 凤瑾铭乘着在场所有人都不曾回过神来,双腿一夹马肚。座下的那匹千里良驹如闪电般撒腿奔跑了起来。 “喂!” “凤瑾铭!” “什么?”李君苒愣了一下,意思到某妖孽这是在告诉她他的名字时,便怒道,“你干脆叫‘疯子’算了。” “也行。只要你愿意。”凤瑾铭附在李君苒的耳边,轻笑。 李君苒连忙将身子往后倾,只可惜她现在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再加上又是在马上,空间着实有限的很。 “喂喂喂,男女有别。你给我靠远点儿。” “恩?”凤瑾铭挑了下眉头,此时此刻美人(?)在怀的他心情显得很是不错,尤其见到那张胖乎乎满脸红痘的包子脸气鼓鼓时。这快乐果然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效果尤其不错。 骏马在官道上疾驰了大约大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沿着官道继续往南前行几日便是省府,若拐道朝东则通向越镇。三岔口附近有一小楼亭,名曰“清风亭”,很是古朴。上回坐着程府马车经过此处时,张嬷嬷曾帮李君苒解惑过。 清风亭是为了纪念前朝一位余姓阁老所搭建的八角凉亭,方便过路的百姓遮阳避雨休憩所用。据说这位余阁老公正廉洁,是位为民做主难得的好官,可惜好人(官)在君王昏庸的年代都比较短命。 李君苒留意到清风亭正对东南面的两根亭柱上刻着一副对联“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句诗,隐隐的好像曾经背诵过,难道那位余阁老就是曾经写下“要留清白在人间”的那位?可是这朝代明显又不是同一个…… 李君苒突然发现她那点智商似乎有点不够用了。好在李君苒并没有纠结太久,至于花银子找自家肥耗子解惑就更没有了。因为纯属浪费白花花的银子。 在一旁的凤瑾铭观察了李君苒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丫头。” “干嘛?” “你真是药王谷的人?” “你带我来这里就为了问这个?”李君苒见凤瑾铭只是表情淡然地看向她,便反问道,“如果我跟你说,药王谷什么的跟我没多大关系,你信不?” “当今陛下身体尚可……”凤瑾铭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话虽说并未说完,但意思聪明如李君苒,已经听懂了。景顺帝现在身体不错,可好歹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谁也保不齐哪天就被无意间刮起的一阵小清风给吹病了。这皇帝一病不要紧,保不齐都抗不过去啦。真若到了那时候,不管是宫里太医院的诸位御医太医们,只怕民间稍稍有点名气的游方郎中赤脚大夫都得搂一块。当然,蒙古大夫这样的兽医是安全的。问题小丫头啊,你现在可是打着药王谷传人的名号啊。药王谷是什么地方?传说中连死人都能救活,还拥有长生不老药的圣地啊。 虽说前朝那谁谁谁(某末代昏君)听信了谗言,坚信药王谷里有那长生不老药,然后派兵攻打,将药王谷给一锅端了。可这药王谷的名头到底在民间流传了下来。 “问题我从未说过自己是药王谷的人呐。”李君苒郁闷了,“我那点医术都是跟徐大夫学的。而且他都没怎么教,就丢了那么一大摞的医书,让我还有两个师姐统统背熟了。” “徐大夫?年前刚从宫里告老还乡,之前伺候慈宁宫的那个?” “是啊。” “徐大夫人呢?” “去采药了,说是过完年就回来。”李君苒将自己便宜师父徐大夫的行踪告诉了凤瑾铭。 凤瑾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凤瑾铭并不觉着这寒冬腊月里,徐大夫能在大雪封山的环境下,采集到那些药材。 “这事我来处理。不过以后不准再说自己是药王谷的人。” “拜托,我都没有……”李君苒见凤瑾铭那张俊朗的脸阴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便立马改口道,“好啦好啦,我保证。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拿来?”凤瑾铭不客气地朝着李君苒伸了下手。 “什么?”李君苒愣了一下,随后将之前已经收起来的那枚平安结重新放到了凤瑾铭的手心。可惜,凤瑾铭比起平安结,似乎更想要另外的东西。比如之前在小巷里,那葫芦被抢回去的佳酿。(未完待续。) 291 虽然知道具体酿造的过程,而且庄园里也有专门的酿酒设备,但李君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是打死都不会承认她会酿酒来着。 凤瑾铭陷入了沉思。之前也是一时好奇,便派人稍稍留意了一下。结果让他发现李记杂货铺之后所出售的那些酒不管是中档美酒,还是那些低档劣质酒,品质有了明显的提高。尤其那几坛中档美酒,品质已经接近上等,当然距离贡酒还有好些距离。 隐隐的,凤瑾铭有种感觉,假以时日或者这李记杂货铺(小丫头)还真能折腾出媲美贡酒的佳酿来,就像之前那葫芦里装的那般品质。 “若是我提供粮食……” “那个……你不会想让我来负责酿酒吧。”李君苒警觉地立马打断了凤瑾铭的话茬。 “可以让你之前提过的小郑婶子帮你。” “不行,不行的。”李君苒连连摆手拒绝道,“我不过是庄户人家的小丫头,连酿一些醉不了人的米酒都不会。之前不过是瞧着每次烧水时,每当掀开盖子后,这盖子上就会流下好些水滴子。那些水滴子总是比锅里的水要更干净一些,我便想着若是在那些个劣质酒里加些酵粉,再多蒸几道,会不会流出更浓烈些的酒来。这样爹爹就能少花些铜钱喝到更的好酒了。 现在你让我来帮你酿酒,这不是在说笑嘛。更何况……我听说今年的雨雪明显不如往年,来年很有可能会闹旱情……” “这些,你都听谁胡说的?”凤瑾铭倒是很早就留意到了这些,可毕竟这事尚未发生,倘若这会儿便谣言四起,必定闹得人心惶惶的,可不利于朝廷稳定。要知道清水镇这一片可是地处江南产粮主产区,天启朝一半的军粮来源于此地。 “以后……即便是真的,也别到处乱嚷嚷了。”对于眼前的小丫头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天气异常,凤瑾铭并不觉着有多少奇怪。小丫头年纪小。可能不懂这些,可李家屯好赖还有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一辈人在。这些人可以说种了大半辈子粮食了,对于老天爷的喜怒哀乐,自然也比年轻一辈更了解一些。 “哦。”凤瑾铭的好意提醒。李君苒可不会傻傻地拒绝。 许是远远的瞧见了从清水镇的方向驶来了一辆牛车,凤瑾铭没再跟李君苒多啰嗦,只是交代了李君苒,一会儿派人跟在牛车后面,一道回李家屯拿那坛子好酒。李君苒哪里敢让凤瑾铭的人跟着她家牛车后面回李家屯。真若如此。李崔氏跟李徐氏显然就没办法解释这人如何凭空出现了。再者说她可没打算回李家屯呢。最最主要的,酒压根就没在李家屯二房的院子里。若是她不从庄园里拿出来,就算将李家二房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只怕都翻不出一滴酒来。 “那个……酒没在家里啦。” “恩?” “在镇上……李记,李记杂货铺。”李君苒本想说在越镇镇上的宅子里,只不过话到了嘴边,突然就不想让眼前这只妖孽知道她在镇上找了个隐秘性不弱的小窝。即便李君苒心里有一种感觉,有些事怕是瞒不住某人,但李君苒还是愿意扯着这块并不严实的小布头,装一天是一天。 对此凤瑾铭也不急着戳破这层窗户纸。这户籍都是他使人悄悄做的手脚。凤瑾铭又怎会不清楚李君苒在越镇买了两处相连的宅院这件事。 “也行吧。”凤瑾铭骑上了马,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有空多酿些好酒。不会让你吃亏的。” 得,感情废话了半天,这位仁兄压根就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吹了快有一个时辰寒风的李君苒深吸了好几次冷气,发现还是没办法将心胸那股子憋屈给发泄排解掉。臭小鸡,你且给我等着! . 李君杨还没等牛车停稳,便着急地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险些摔个大马趴。幸好一旁的包子爹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要不然非破相不可。 “阿姐。你没被欺负吧?” 臭小子,就不能念着姐点好?李君苒有些郁闷,真心没办法忽略跟随在牛车后面的那位仁兄听到李君杨所说的话后,那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好几下。其实不止李君苒瞧见了。连带着李君杨跟包子爹其实也瞧得一清二楚。对此,李君杨气哼哼地几声,只怕心里一准在嫌弃有人有眼无珠。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人。凤瑾铭有些自负,连带着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些个侍卫也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也难怪会这样,光是冲着凤瑾铭那张丝毫不逊色于女子的美容颜,再对比一下李君苒现在这张跟红豆包似的圆脸儿。外带小水桶似的腰板儿,怎么瞧都是凤瑾铭这位美人儿比较危险。 李君苒眉眼带着笑意,伸手拉了一下李君杨的胳膊,开口道:“小子,还不扶着点儿你姐我。这么冷的天,可算是快冻着我了。” “哎。阿姐,你可小心着点儿哈。”李君杨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便立马配合道。 李君苒在李君杨的帮助下笨拙的爬上了牛车,这牛蓬子的门才一关上,李君苒立马带着李君杨回到了庄园里。方才那句冷可真心不是在说笑,李君苒是真的觉着冷了。 “柳儿丫头,快,快把姜汤给喝了。要不然回头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李崔氏见李君苒跟李君杨回到了庄园,立马将一大海碗早已熬制好的姜汤端到了李君苒的面前。 “我就知道,阿奶现在只疼柳儿,不疼孙儿了。” “臭小子,这都要跟柳儿抢?你没瞧见你妹妹在风口下吹了大半个时辰的寒风啊。”李徐氏笑着嗔道。 要说李君杨也不是真的想跟李君苒争宠,之所以这么做无非也是怕李徐氏率先发难就方才之事指责李君苒。毕竟那位官爷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人给掳走了,说起来也算是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地相处了近一个时辰。天启朝景顺年的民风虽说确实比前朝开放了不少,可在庄户人家眼里,还是蛮看中这些的。一个女孩子若是坏了名声,将来想要许配个称心如意的好人家可就难了。虽说他李君杨并不介意养他家柳儿一辈子,只要小妹愿意,可能有个好名声谁乐意背个坏名声? 都说知子莫若母,李君杨那点子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李徐氏。自家的闺女虽说已经换了一个,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徐氏到底也大致琢磨了解清楚了李君苒那性子。更何况明面上只有凤瑾铭跟李君苒两个人在清风亭说着话,实际上李崔氏、李徐氏还有尹小莲都在暗处偷听墙角呢。 “柳儿,方才那个叫,叫风什么名的……” “凤瑾铭。”李君苒一口气喝下大半海碗的姜汤,整个人一下子暖和了,额头甚至还冒出了好些汗,“娘这事您就别太操心了。那家伙就是想找几坛好酒而已。” “真的?” “真的。”李君苒偷偷瞄了一眼一旁没吭声的李崔氏,找所谓好酒这种借口最多也就是忽悠一下李徐氏,至于李崔氏那边压根就糊弄不了。别忘了之前被张大头那伙拍花子老巢,某只妖孽的小姐可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过。不过李崔氏也没当着李徐氏的面戳破李君苒的谎言,只是没好气地看了李君苒一眼,有些无奈地摇着头。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凤瑾铭在李徐氏的印象感官里从一个还算不错的官爷转变成强抢民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凤瑾铭过了许久都没能弄明白,在他漫长的追妻旅途里,对于所有的阻扰他都能一一找到法子攻克。偏偏面对战斗力最弱的李徐氏,他是一丁点儿法子都没有。最要命的是,连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准丈母娘都不知道。着实苦恼的很~ 当然,某只妖孽小鸡这会儿还没遇到这苦恼,当然这会儿的他依旧有另外一个苦恼。那便是某只排行小九的熊孩子又偷偷地开溜,离开了清水镇。 “爷,怎么办?”天字号十六硬着头皮开口道。 “你说呢?”凤瑾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还用问嘛,答案显而易见。就算是所有侍卫都领盒饭了,都要将人毫发无损地给送回皇宫里头。 “属下明白了,立刻派人去……” “不必那么麻烦。找到人后偷偷地跟着,确保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凤瑾铭打断了天字号十六的话茬。在场的所有暗卫顿时只觉着后脖颈一凉,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都在为那位再次离家出走的熊孩子默哀,真诚地希望他“老人家”能活着回到皇宫里头。 另一边,包子爹驾着牛车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越镇,在李君苒的指点下,绕了许久才找到新家的大门。当然这次并没有直接从位于观镜街上那闹鬼的一进鬼宅进入,而是选择了隔壁望云街那两进宅院。按着李君苒的打算,以后若无特殊情况往来就走望云街这边的大门。 包子爹卸了大门的门槛后,便将牛车顺利地赶进了院子。至于李君苒则从屋里很快搬出一小坛最多五斤装的小酒坛,交给紧随其后的那位侍卫,将人给打发了。与李君杨一道关上宅院大门后,这才将李崔氏等人从自家庄园里领了出来。 “柳儿,你之前说在镇上买了宅子,就是这儿?”(未完待续。) 292 PS:  小黑屋出了问题,原本今天打算拼一把写它个78K来着,结果严重缩水……只能可怜的用word文档……一下午浪费了~~╮(╯▽╰)╭ PS为深圳滑坡事件祈福ing 包子爹按着李君苒的指点,将车篷子从自家黄牛身上卸下后,将黄牛赶到了位于宅院右下角的牛棚里。牛棚很是宽敞,相信停放三四头大黄牛根本不成问题。包子爹往食槽里添置了好些已经切碎的麦秆以及庄园出品的青饲料后,便从牛棚里走了出来,正巧听到李徐氏的说话声。 之前李君苒也曾跟李崔氏等人简单地提了一下,尹小莲在越镇镇上买了宅院,然后邀请全家去镇上住。可具体什么情况,并没有详说。 “恩,这边是两进的小宅院,连着隔壁那闹鬼的一进宅子。两边的宅院柳儿跟莲姐姐已经找人打通了,该修葺的地方也全修葺好了。”李君苒搀扶着李徐氏走在雕梁画栋的游廊里,轻声道。 “闹鬼?柳儿丫头啊,你怎么还真将那闹鬼的宅子……”走在最前头的李崔氏一听到宅院闹鬼,虽说不至于心脏砰砰乱跳,也本能地觉着有些不妥,“这闹鬼的宅院可不能住人呐。” “是啊,柳儿。” “阿奶,娘,你们就尽管放宽心啦。什么闹鬼不闹鬼的,那鬼前几天你们不还吃了嘛。”李君苒笑了。 “啥?!”这下,别说李崔氏吓了一大跳,连带着走在最后面的李君杨也是瞪大着眼睛,连连追问道,“吃了?柳儿,你是说那条大鲵……” “就是那条胖嘟嘟的大鲵。阿奶还有娘还说好吃来着。”当然,吃掉那只并不是当初在宅院里发现那只,而是那只的后N代。只是在吃之前,李君苒并没有让李崔氏几个见到实物,所以李崔氏几个并不清楚那条鲜美得让她们将舌头都吞下的所谓大鲵鱼就是那闹鬼的真凶。 之后的大半炷香里。李君苒跟尹小莲一边带着李崔氏几个参观自家新家,一边又解释了一遍为何为闹鬼的真正原因。李崔氏听完后,忍不住啧啧称奇。 “乖乖,谁能想得到。这鱼还能发出娃娃的哭声来,怪不得要叫娃娃鱼了。老婆子之前还以为那娃娃鱼长得就娃娃似的。” “要我说,若不是这条会哇哇大哭的鱼,还买不到这么漂亮又便宜的宅院呢。”尹小莲捂着嘴笑道。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玩古玩的都有捡漏一说,很显然这一次能买下相邻的两处宅院。也算得上是捡了个大漏。若不是那条野生娃娃鱼,好好的宅院也不可能变成闹鬼的鬼宅。连带着鬼宅隔壁的院子也滞销了。现在两处宅院一打通,李君苒也不晓得这该算三进的院子还是超规格的四五进大宅院了。 当然,李君苒并不担心因为超规格违制而惹来祸端,毕竟房契为准,房契上的主人可是明明白白写明两家人。能在天启朝拥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宅院,对李君苒的意义非同一般。可算是有个窝了,勉强算是有一处安身之所了吧。 李君苒长呼了口气,听着李崔氏几个在那里商议着如何安排住宿,商量了半天里面有些小的差别。 “莲丫头。你怎么看?”李崔氏想起尹小莲,在此之前好歹也曾是程府的九姨娘,在大户人家里头生活过,自然比在场其他人更有见识一些。最主要的一点,当初李君苒跟李崔氏等人提宅院这事时,可是直说了这两处宅院有一大半的银子是尹小莲出的。只不过现在庄园曝光后,如此说法显然也没多少说服力了。 尹小莲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苒,见她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便将之前她曾跟李君苒商议好的如数说了出来。 “阿奶,莲儿若是说的不妥。您可别生气才好。” “不生气,不生气。莲丫头你尽管说便是了。你也是老婆子的干孙女儿不是。” “方才柳儿妹妹不是已经说了么,以后多数时间,我们就从望云街这边的宅子进出。既然是这样。这边的宅院便是主宅。正房自然得留给家中辈分最高的,七老祖儿以后就住在这边的正屋。” 尹小莲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同时又小心地观察着李崔氏等人的神色变化,见众人并不曾提出异议,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阿远虽说尚未弱冠。毕竟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虽说平日里多数日子都住在李记杂货铺后面的小院子里,可家里总归得留间屋子不是。所以住在正屋旁的西耳房。至于东边的耳房……” 李君杨见尹小莲看向自己,便试探地问道:“我住?” “小哥你若愿意住在老祖儿旁边也行。不过柳儿觉着小哥还是住墨渊居的好。”李君苒笑嘻嘻地打开一张不小的图纸,上面正好是两处宅院重新修葺规划好的平面格局示意图。 尹小莲方才所提到的正屋旁的西耳房,说是耳房,面积却并不小。并排三间两层小楼,外带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原就种了好些翠竹,两处宅院修葺完毕后李君苒更是从自家庄园里挪种了好些诸如湘妃泪的名贵品种。回头只要院门一关,也是幽静的很。 至于东耳房,格局跟西耳房差不多。只不过小院子里额外多了一方小水潭,四周更是种了好些桃花。等到来年春风这么一吹,姹紫嫣红的也是相当漂亮。只是此处原是前任主人小女儿所居住的闺阁,让自家小哥李君杨居住在此处,李君苒隐隐觉着不妥。即便现在里里外外都翻修了一遍,那些个胭脂气息也只剩下那一片桃花,李君苒依旧觉着不太好。 不过东耳房距离观镜街上的那处宅院倒是相当的近。只要穿过旁边的雕花回廊便能到那两分地大的后院。李君苒在靠近东边耳房不远的地方开了个月牙门,直通那处闹鬼的一进小宅院。 李君苒想将墨渊居给自家小哥,也是因为墨渊居跟东耳房也就一墙之隔。单从环境上讲,东耳房跟墨渊居都是最幽静适合读书的好住所。李君苒也是瞧见了两处宅院的平面规划图后才明白为何当初她将价钱还得那么狠,那位前任主人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便咬牙答应了。 对于见识有限又有些迷信的古人而言,能坚持住在只有一墙之隔鬼宅旁很长一段时间,真心不容易。当然,她也不会傻傻地自己往里头多加银子。需要养活一只只进不出的肥耗子(貔貅),有时候是不得不精打细算。看来。是时候上吕府帮着清点一下资产了。 “这墨渊居比那东耳房好。”李徐氏连连点着头。方才虽说只是匆匆瞧了几眼,按理说这东耳房跟那西耳房格局都差不多,可李徐氏还是冷眼瞧着东耳房不如西耳房,即便东耳房里头雕梁画柱。布置明显比那西耳房更精致一些。现在经自家小闺女这么一说,李徐氏倒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这满屋子的脂粉气,岂不是要带坏自家儿子年哥儿? 想到此,在心里头本对尹小莲多少有些疙瘩的李徐氏这下越发瞧着尹小莲不怎么顺眼了。 尹小莲本就在程府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地生存了好些年,李徐氏的神色即便只是一些细微变化。尹小莲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阿奶,婶子,是莲儿相差了……” “老婆子明白。”李崔氏笑着拉着尹小莲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 李君苒也察觉到了李徐氏脸上隐隐带着的不痛快。其实她很早便发现自家娘亲李徐氏的不对劲。李徐氏自从有了身孕后,亦或者说家里条件好了后,心思瞧着就没有最初时那般简单了。或许,该抽个空旁敲侧击一下了。 当然,这会儿首要任务是先和个稀泥将这事先圆滑过去。 “可不是。其实墨渊居也不是十全十美,靠近西间(厕所)呢。”李君苒笑嘻嘻地捏着鼻子。看向李君杨,道:“小哥,你不会介意的哦。” “伯年怎会如此?能有如此环境幽静之所让伯年静下心来苦读四书五经,伯年心中甚是不安。伯年在此谢过莲姐姐。”李君杨文绉绉的开始咬文嚼字的同时还不忘对着尹小莲弯身作揖。若不是故意的,打死李君苒都不信。原本她就有点嫌弃小七柳那龙凤胎哥哥太过老城一点儿都不好玩。现在进了白鹿书院读了几天之乎者也后,更是跟个老夫子似的。当然,李君苒也明白,李君杨这会儿之所以又是弯身作揖,又是连连致谢,无非是想拐着弯的告诉李徐氏。这宅院可是尹小莲掏银子购置的。 可惜,这一次李君杨注定是要失望了。还在李家四房李小冯氏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李徐氏或许还会心存感激,至于现在的李徐氏,心里早将这两处宅院归置在了她家小闺女的头上。身为亲娘的她。自然心安理得地可以享受这一切。 李君苒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主要还是因为自家庄园的关系。但凡曾经进入过庄园里的人,一些负面的情绪波动,李君苒都能很快的察觉到。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只有庄园里待的时间越久,情绪波动越激烈。效果才越明显。 “阿奶,你瞧小哥,这才进书院几天呐,便学着那些个夫子卷着舌头说话了。”李君苒拽拉着李崔氏的衣袖,笑道,“不行。等开了春,柳儿也要进书院。” “行啊,只要柳儿丫头能进的了书院,老婆子才不会阻止你这小丫头呢。”李崔氏只当没瞧见李徐氏皱着眉头的样子,笑道,“到时候莲丫头也一道去,看的点柳儿丫头。好好的学些东西,到时候也能让老婆子跟人显摆显摆。” 在天启朝倒是并不主张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虽说女子并不能参加科举,可若能博得个才女的美名,也能为将来许配人家添置一些资本。尤其能进白鹿书院这样四大书院,尤其在书院诸多才华横溢的能人里脱颖而出,也绝非易事。 眼见尹小莲在那里跟自家闺女还有婆婆李崔氏说说笑笑的,连带着李君杨这个儿子那小脸也是带着淡淡笑容,李徐氏心里是越发不舒服了。 李徐氏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家夫君李正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柳儿,我跟你爹你打算安排住哪儿?还有你自己个儿……” “阿奶住在这边的正屋,娘跟爹住在隔壁的玉笙居。至于柳儿跟莲姐姐嘛,自然是住在后边的小阁楼。”李君苒可没打算住在李崔氏等人眼皮子底下,要不然回头如何溜出去“劫富济贫”啊。(未完待续。) 29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观景大街这边的宅院毕竟只是一进小宅院,别看整体占地面积只是比旁边的二进宅院稍稍小了一些,可所有的屋子加起来也就只有十九间而已。除去后头的小阁楼是两层小楼外,正屋厢房耳房都只有一层。那些个小桥流水雕花长廊占去了不少的面积。 “住后面?这怎么行?就你们两个小丫头。”李徐氏原本以为自家小闺女会选这边正屋旁的东耳房,谁曾想小丫头根本就看不上。至于东厢房,李徐氏压根就没考虑过,因为这边的宅院大门开在了东南角,连着厨房的东厢房早被李君苒给挪用沦为了存放米粮的仓库。方才李徐氏曾进去瞧了一眼,屋子里头整整齐齐并排摆放着十几个一米多高的大缸。听自家小闺女讲,里面存放的都是尚未脱壳的稻谷跟麦子,稻谷居多。都是她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从外面换着身份买来的。除此之外,还收购了好些玉米面以及红薯。 可见自家小闺女是真的相信来年天降大旱来着。 来年光景如何,李徐氏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让两个小丫头单独住在后边。李徐氏不满地看向尹小莲,越发觉着一准是这狐媚子的小妮子撺掇着自家小闺女。 “娘,怎么会只有我跟莲姐姐两个人住小阁楼咧。来年天景若真不好,闹起了旱灾。少不得要将五爷爷五奶奶还有米花婶子一家都接过来,到时候我们几个小的就住在一起。东耳房这边只有两间屋子,面积也没有后面的小阁楼大。搬来搬去的,不也挺麻烦的不是……” “柳儿,你也说是来年了。来年会不会起灾还两说,即便真的闹起了旱灾,你米花婶子一家会不会过来就更不好说了。别忘了,你五爷爷跟五奶奶,除了你正吉叔外,还有两个儿子呢。到时候你光将你五爷爷五奶奶还有米花婶子一家接家里头。丢下你正祥叔还有你正意叔一家?” “呃……”李君苒一时语顿,也没料到自家娘亲李徐氏偶尔脑袋瓜子也超级好使。 “娘,这怎么一样?”李君杨赶忙在一旁插嘴道,“之前我们家出事那儿。米花婶子可是偷偷贴补了我们家好些吃食跟银子。桂花婶子非但没有,还明里暗里地挤兑这米花婶子,说,说米花婶子这是肉包子打狗……” 李君杨抿着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很久以前无意间听到的话说了出来。而这些话。李君杨在此之前从未跟自家包子爹以及李徐氏提过一个字。 “年哥儿!别胡说!”包子爹那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带着李徐氏也红了眼睛。 “我,没……” “阿奶爹娘,小哥最是老实不会说谎了。小哥,我信你。”李君苒乘机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桂花婶子是如此看待我们家,以后若是再这么一视同仁,岂不是太对不起米花婶子一家之前对我们家的种种恩惠了?” 说完,李君苒偷偷地朝着李君杨眨了眨眼,不愧是自家小哥。补刀及时,当小妹的自然得全力支持。所谓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李崔氏瞧着自家一双孙子(女)那点子小动作,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还一视同仁呢,之前几次送礼,明面上给老五李平溪家的三个儿子,尤其前头两个是一模一样,不分彼此。可私底下,据她所知道的,自家小孙女借着跟米花姐妹一道玩。就偷渡了不少好东西给老大正吉家。至于老二李正祥虽说是个忠厚实诚人,可惜有个桂花娘这样好攀比嫌贫爱富不让人省心的媳妇,也难怪自家小孙女不喜欢了。换做她这个老婆子,也不乐意跟这样的人多打交道。 “好了好了。这事都还没影。既然柳儿丫头跟莲丫头愿意住后面的小阁楼,那就住后面吧。”李崔氏抬眼瞧了一眼天空,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开口打圆场道,“柳儿丫头,莲丫头。这屋子都收拾好了吧。” “阿奶,您就放宽心吧。几间屋子前些日子柳儿妹妹就将所有的被褥都准备齐全了。只要从柜子里拿出来铺上就行。只是……毕竟好些天了不曾回来了。方才我瞧着屋子里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层了。” “所以啊,今儿晚上我们还是住在庄园里。等明天一早,阿奶跟爹娘回李家屯后,柳儿就跟莲姐姐两个里里外外再打扫一遍。”李君苒笑着接过尹小莲的话茬。 “柳儿,你当真不跟我们回去?”李徐氏想到明天小年,自家小闺女不能一道回去祭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说起来,这都三年了。当年将自家小闺女卖给程府后,已经连着两年不能一道祭祖。原以为今年可算是赎了身回到了李家屯……想不到还是…… 想到此,本就红着眼睛的李徐氏越来越伤心,于是水库又一次开始泄洪。 “蕙娘,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年我没用……” “明哥,不关你的事。都是蕙娘的错……” 得,又开始了。 李君苒只觉着有一群乌鸦“啊啊啊”地一边惨叫着一边从眼前飞过。 “柳儿,要不你就跟着我们一道回家吧。”李君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拉了一下李君苒的衣袖,压低了嗓门道,“要不你再吃颗易容丹,换个模样?” 那怎么行。姐还想着明天乘着小年很忙碌的间隙,上吕府做一回好事,帮着清点一下吕府有多少资产来着。这都多少天了? 李君苒摇了摇头,附在李君杨的耳边轻声道:“小哥,明儿姐姐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滴明白啦~~” “那大年三十一定回家?” “一定回家!”李君苒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吧,信你一回。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明天想干嘛。” “……”李君苒很想鄙视李君杨,臭小子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不过瞧着李君杨那副不说就不帮着摆平包子爹跟李徐氏的样子,李君苒只好选择投降。 李君杨听完后,瞧了李君苒许久,丢下“你小心点”四个字后,便朝正在小翼宽慰李徐氏的包子爹走去。都说一物降一物了,包子爹软肋是李徐氏,至于亲娘李徐氏的软肋,自然是李君杨这个宝贝儿子啦。 至于李崔氏,自打瞧见自家媳妇李徐氏又开始一日一泄洪,便装着喝多了水,直接尿遁了,顺道还将尹小莲给拉走了。连借口都是现成的,初来乍到宅院太大,不认得如厕在哪里。 对此,李君苒很是无语。且不说这会儿他们正站在院子里,那最大的厕所就在左手边,墨渊居的隔壁。就算真的找不到,当初买下这两处宅院在修葺过程中,各房各院都另外添置了卫生间好不好。 要说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未完待续。) 294分道扬镳,再回清水镇(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君杨出马后,很快就摆平了正在小范围泄洪的李徐氏。见着时辰不早,一家人便围坐在挂着一块“食为天”牌坊的水榭小亭里用晚膳。这大冷的天,坐在四面透风的小亭里吃饭,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有病”。 好吧,按着比较文艺的说法,咱也学着大户人家,附庸风雅一回。一边瞧着漫天的雪花飘落在凌霜而开的腊梅上,一边享用着暖锅。没错,下雪了。而且还是非常难得的鹅毛大雪。越镇这边虽说地处江南,可每到冬季少说也能下上好几场大雪。偏偏景顺四十六年的冬季算上这一次,才不过下了两场雪而已。 下雪本就是一个散热的过程,加上小亭四周各放了一个烧得很是暖和的暖炉,吃的又是大暖锅,倒也没那么冷。 “可算是又下雪了。”李君杨运气很不错,一汤勺下去,一下子就打捞上一只胖嘟嘟的大蛋饺,除此之外还有两只皮薄馅多的大虾饺。 “可不是。瑞雪兆丰年。”李君苒乘着李君杨将大虾饺放到李崔氏碗里的间隙,乘机将那只蛋饺给打劫走了。蛋饺什么的,可是她的最爱。当然,虾饺味道也是非常美味的。 李崔氏见李君苒如此喜欢吃蛋饺,便将之前捞到的夹到李君苒碗里。李君苒哪里敢劳烦李崔氏。要知道暖锅里还翻滚着好些蛋饺呢。即便暖锅里吃完了,一旁的菜盘里,甚至庄园仓库里还有呢。之所以打劫李君杨,好玩而已。 “阿奶,您吃。柳儿这里还有呢。” “是啊,娘,您多吃些。”包子爹帮李徐氏夹了几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后,顺道又舀了一勺好几块海参到李崔氏碗里。 “行了行了。想吃啥都自己舀。蕙娘,乘着现在不怎么反胃,多吃些。”李崔氏见李徐氏气色有些萎靡。知道这是水库泄洪后带来的后遗症,也没多说什么。对于李徐氏这个便宜儿媳妇,李崔氏之前只当性子懦弱,让老五那小妾压迫得太狠了。现在瞧着。问题还不少。难不成真要像李小冯氏那个老虔婆那样,对蕙娘凶悍一些? “是。”李徐氏低头瞧着碗里白花花的五花肉片,却没什么胃口。李徐氏摇着头将五花肉片放到了包子爹的碗里,轻声道,“明哥。我吃不下去。” “娘,你想吃什么,柳儿去做。”李君苒见李徐氏没什么胃口,便想着是不是制作一些比较开胃的吃食出来。 “我,我想吃霉菜……” 霉菜?那是什么?李君苒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经过李崔氏跟包子爹的解惑后,李君苒才知道李徐氏想吃的所谓霉菜,其实就是腌制过的发酵了的苋菜梗。 “娘,你现在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再吃这些腌制食物对身体不太好。这样吧,我去弄些开胃的吃食,先试试。好不好?”李君苒想了想,打算回到自家庄园厨房。 谁曾想人才进庄园,便瞧见一团黑影朝着她迎面扑来。李君苒将那只肥耗子从自己脸上趴了下来,戳着圆滚滚的肚皮,道:“舍得回来了?” “女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吕府?” “明天。等阿奶爹娘他们一早回李家屯,我便回清水镇。在清水镇待一天,到了晚上才能去吕府。”李君苒可不认为自家肥耗子会无端提起去吕府这事,“有什么问题?” “没……”肥耗子连连摇晃着没耳朵的小脑袋,末了很是难得地额外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要说这里头没问题,李君苒打死都是不信的。不过李君苒也没多问,虽说花点银子就能从自家肥耗子那里得知很多秘密,但这也是有前提的。若是自家肥耗子不肯告诉她。即便她倾家荡产了,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跟肥耗子之间属于一荣皆荣,绑在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若她有危险,甚至小命不保,肥耗子只怕也活不了。所以。天下其他人因为存着私心,可能会害她。那么自家肥耗子便是想害也没办法害她。 “知道。我还不想死呢。”李君苒见自家肥耗子扭扭捏捏的不打算帮她解惑,也没太在意。手脚利索地准备了几道比较开胃的吃食后,留了一份给自家肥耗子后,便闪出了庄园。 有了开胃菜后,李徐氏的胃口倒是好了很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着暖锅。等一个个都吃得肚子圆圆,小亭外的雪是越下越大,瞧着架势说不准还会下一整晚上。 “都回园子里,休息一下,洗洗睡吧。”李崔氏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径直走向放在角落的暖炉。尹小莲将所有的碗筷归置在一起,收拾干净了桌上的狼藉后,打算一会儿带回庄园再清洗。李君杨则跟在包子爹后面,打算再巡视一遍宅院,顺道给家里的黄牛添置一些切碎的麦秆以及青饲料。 原本李君苒想将黄牛带回庄园里,包子爹考虑到明早一早就要出发回李家屯,庄园内外温差有点大,怕黄牛一进一出生病了不好,便没同意。其实自家黄牛这些天吃了好些庄园出品的青饲料,身强体壮,压根就没那么容易生病。只不过见自家包子爹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反驳了。只是可怜了自家黄牛,相信应该不会介意。 第二天,庄园外头的天还蒙蒙亮,李崔氏等人便早早地起来了,打理好了一切,用过丰厚的早餐后,便坐着包子爹驾驶的牛车慢悠悠地回李家屯了。至于李君苒跟尹小莲自然是留了下来。 目送走了李崔氏等人后,李君苒迅速服下了易容丹,驾着另外一辆骡车,也离开了越镇。骡车比牛车快一些,当然速度不能跟直接骑马比,但骑马比较显眼。几番对比后,李君苒不得不选择驾着骡车。 或许下次可以考虑骑小毛驴,而且毛驴脖子上还能挂一块LV的名牌。坐在驾驶座上的李君苒一边扬着手中的长鞭,吆喝着前头的骡马,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他爹啊,这还要多久才到前头镇子呐。”这一次李君苒跟尹小莲易容成了庄户人家小两口。尹小莲这一开口,别说还真似模似样的。 “快了。咋的了,饿了?”李君苒说完自己也乐了。 “坐在车里太闷了。”尹小莲推开了帘子,干脆直接坐到了李君苒身旁,“我来试试?” 李君苒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尹小莲。也不晓得是不是庄园出品的青饲料吃多了,要不就是因为喝了温泉水的关系,不管是已经带李崔氏等人回李家屯的黄牛,还是这会儿在前头撒腿跑的骡马,都比寻常的同类更聪明一些,根本就不用拿鞭子驱赶。所以李君苒手里的鞭子,更像是在装样子。(未完待续。) 295分道扬镳,李家屯祭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尹小莲跟李君苒并排并地坐在驾驶座上,驱赶着骡子车,沿着官道朝着清水镇的方向又前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远远地瞧见城门。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今儿是小年,腊月二十九的关系,亦或者清水镇里头住进了几只打个喷嚏都能让清水镇跳三跳的巨无霸,进出清水镇城门时,例行的关卡检查明显比前一天包子爹驾牛车离开那会儿严谨了不少。 李君苒可不会觉着这是在追捕张大头兄弟几人,要知道昨儿某只妖孽小鸡可是在外头的官道上抓到了里头的曾大钱袋曾老二以及排行老五的智多星,至于漏网逃脱的其他四个应该不至于那么没脑,好不容易成功越狱了,还乖乖地调转枪头再次送羊入虎口,自己个儿撞进陷阱里。 “柳儿妹妹,你说昨儿那几个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李君苒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之前在那群拍花子老巢时,那个吕大宝曾将她的底细泄露给了武功最好的老四。也亏着当时她在逃脱时额外多撒了一些能让人遗忘掉某段记忆的药粉,虽说那药粉贵的让李君苒肉痛,可到底将隐患给掐死在小幼苗阶段。 说起来也是因为家底太薄弱,容不得一丁点的疏忽。若不是有庄园在手,像现在这般让张大头这伙人逃脱了四个最危险的匪首,还不知又将生多少事端与祸水来。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像张大头这般本就嗜血的穷寇。 其实张大头几个心里也明白,像他们这样手上少说也有好几条人命官司的,只要被逮到那便是杀头重罪。临死前,若能再拉几个垫背一道来个黄泉终身游,就赚得更多了。 不得不说,防微杜渐未雨绸缪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想到此,李君苒长呼了口气,轻声道:“没事。李家屯距离清水镇有大半天的路程。中途还得拐道,除非特意过去。这些人并不知道我家就住在李家屯。而且今早阿奶他们离开前,我也曾特意叮嘱过爹跟小哥,路上小心些。回头屯里后。找里正叔让他安排人留意着点儿。向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李家屯的位置在李君苒看来还是挺不错的,属于易守难攻。前头有两个大村寨大黄村跟小王村,后头是延绵不绝的群山,左边有条支流穿屯而过。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比起附近几个大村寨,李家屯稍稍穷了一些。也就是三十多年前。李冯氏嫁给李家四房李平海,不仅带来了嫁妆,最主要还有一张加工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凭借着这方子,让李家屯里的男女老少们能多赚点油盐酱醋钱。可惜,李平海尤其后头纳进门的李小冯氏太抠门,整个一剥削穷苦老百姓的黑心老财主。 至于现在嘛,这加工粉丝跟粉条的配方已经完全公开了,屯里不仅免费传授制作配方,还负责收购。虽说只有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但屯里家家户户都赚到了银子是不争的事实。最主要的是。李君苒明里暗里连着好几次从四房那里打劫了好几百两银子。而这些银子除了拿来修葺李氏宗族的祠堂以及修桥外,剩下的全部买了族田,而且多数都是上好的良田。今年是赶不上了,相信来年那些的族田再不济李氏族人也能分得好些粮食。 李君苒相信,用不了几年时间,李家屯在越镇这一片不再是垫底最穷的村寨。等到小哥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将来当官后,也不至于被人诟病。所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一点儿也没说错。 “柳儿妹妹,有时候我瞧着你都不像是个只有八岁的小丫头。”尹小莲侧着头凝视了李君苒许久。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若真是男儿,只怕……” “只怕什么?”李君苒搂着尹小莲那纤纤细腰,不客气地亲了一口尹小莲的脸蛋儿。笑嘻嘻道,“小爷现在哪里不是(像)男儿了?” “死相,胆儿不小哈,竟敢调戏姐吃姐的豆腐,恩?!”尹小莲当即怒了,正想着是该伸手在李君苒腰际拧上一拧。给小丫头点儿教训好咧,还是抓起那只正搂着她腰际的爪子狠咬一口好。谁曾想却在此时隐隐感觉到有股子阴冷的目光看向自己这边。 尹小莲本能地侧转过头,毫无意外地在不远处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柳儿……”尹小莲赶忙悄悄拉了拉李君苒的衣角,本想示意李君苒看旁边。谁知李君苒压根就没打算回头。 “别管她!” 其实李君苒早就发现了五梨。 对于这会儿在清水镇城门口附近的关卡遇到五梨,李君苒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意外五梨竟然这会儿还在清水镇这边逗留而已。五梨自然并非一个人,亲生爹娘跟亲大哥都在旁边,只不过不管是李正泰还是李赵氏,连带着三郎李君柏,瞧着模样是一个比一个憔悴。 看来那位妙人秦妈妈得偿所愿终于可以有仇报仇,将李正泰里里外外都压榨了一回。要不然怎么一家四口一个个都跟甘蔗渣似的。 不过五梨的变化之大,倒是让李君苒吃了一惊。若说从前那个总是欺负小七柳的五梨,无非就是个仗着亲奶李小冯氏以及亲娘李赵氏的纵容与宠爱,骄纵刁蛮了一些。但五梨也是懂得看碟下菜的,像李家大伯李正国家的堂哥堂姐,哪怕面对年纪相仿的四堂哥四郎李君桐,五梨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五梨变了。都说苦难能让人一下子成长起来,这话一点儿都没说错。在秦歌坊N日游后的五梨,尽管五官尚未长开,原有的稚气却褪去了一大半。目光冰冷,带着浓郁的恨意,就差没在身上挂一块“生人免招惹”的牌子。 要说五梨也确实该恨。 李君苒也没想到她与五梨,在清水镇城门附近的这次匆匆一面之后,得过好多年后两人才再次相遇。再次相遇时,即便俩人的身份都有所变化,相爱相杀纠缠不清的命格却一直不曾改变。真真是有猿粪的很。 当然,这会儿已经易容的李君苒正带着尹小莲,坐着骡车不紧不慢地进了清水镇城门。至于五梨,则在自家亲爹娘李正泰跟李赵氏的谩骂声中,费力地爬上回李家屯的牛车。 另一边,包子爹驾着牛车匆匆回到了李家屯。还没到家门,便引来了周边邻里以及诸位族亲的围观。除了极个别关系不怎么融洽的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想过来看好戏外,绝大多数都带着善意与关心。要说这一切,除了看在李家二房李崔氏的面子上,主要还是多亏了李君苒回到李家屯后,所做的一系列事儿,让屯里跟族里都得到了好处。 要不然,即便李家屯民风还算淳朴,冲着李家四房前头近三十年积累下的恩怨,看好戏都来不及。 “她二婶回来了?这一路上很冷吧。” “她二婶啊,柳儿丫头那病好些没啊?” “啥?让她师父给接走了?得过两年才能回来?虽说挺舍不得的,可只要身子骨能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PALAPALA……” …… “明子媳妇,这是咋的啦?” “啥?这是又有了?这可是好事啊。她二婶好福气哟……PALAPALA……” …… 大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没一会儿功夫,差不多整个李家屯的人都知道了李家二房的一些事。一件当然是有关于李君苒这个小丫头的,七柳丫头身上的病很难医治,在这次前往清水镇求医的过程里,非常好运气地遇到了七柳那个外出多日的师父徐大夫。因为病情加重,少了几味比较稀罕的药,所以徐大夫带着七柳去外头一边寻草药一边治病,顺便学医。另外一件便是李徐氏又有了身孕了,这对少了一个孙女的李家二房而言,无疑是添丁进口的好消息。 至于之前去清水镇路上发生事故这事,也被李崔氏几个人为的避重就轻圆了过去。李崔氏几个也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揭过去了,想来他们没在李家屯的这段日子,李家四房为了这事做了不少的努力。 周边的邻里与族亲并没有在李家二房多逗留,毕竟今儿是小年,除了彻底大扫除外贴春联外,还得准备晚上的祭祖。来时,李君苒已经将所有祭祖需要的物什都准备好了,最多也就是将二房的宅院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即可。 临近吉时,李家二房一家四口便在包子爹的带领下,拎上装满祭品的食盒,朝着李氏祠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因为祭拜的是同一个老祖宗,自然遇到不少李氏族亲。只是此时此刻,谁也没有再嬉闹说笑,饶是平日里最是顽皮的小子们,这会儿也是尽可能的板着脸装深沉。 在李家二房专属的小隔间里,上书“李氏平河”几个金字的牌位摆放在供桌的正中。李崔氏跟李徐氏俩人手脚甚是利索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在了上头。(未完待续。) 9296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圣诞快乐~~ 在李家二房专属的小隔间里,上书“李氏平河”几个金字的牌位摆放在供桌的正中。李崔氏跟李徐氏俩人手脚甚是利索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祭品摆放在了上头。 供桌上,正中正对牌位前摆放着一只个头不小的烤乳猪。左侧是一只整鸡,右侧则是一条整鱼。除此之外,还有米饭、果盘、糕点等物品,将本就不大的供桌摆放得满满的。要说最引人侧目的还是那盘四个装大苹果了。每一个苹果个头都快赶上成年男子拳头那般大了,红通通的,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冬季里水果本就稀罕,偏偏眼前这四只苹果已经是庄园里个头最小的。李君苒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换其他水果,问题这寒冬腊月里若是拿出五六月才有的桃子什么的,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别人这里头有问题嘛。至于苹果,越镇这一带倒是常见,最多也就是这般大的苹果比较少而已。少总比像荔枝芒果这样基本只听说过没见过的水果好一些。 李君杨身为李家二房长子嫡孙,恭请祖宗的差事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李君杨双手托香,朝外挥舞半圈,一边挥舞着一边轻声道:“今黄道吉日吉时,李家屯二房李氏进行祭祖仪式,恭请列祖列宗一同前来享用肴馔果蔬,莅临……” 李家二房虽说是李氏一族的正支,但传到李平河这一代已经开始偏支了。最正统的一支当属里正李正书那一脉。所以小年祭祖时,说是祭祖,其实就是祭拜早早领盒饭的李平河而已。 之前,李氏祠堂修葺好后,在冬至这一天李家屯李氏一族曾举行过规模不小的祭祖仪式。那天就是由里正兼任李氏族长的李正书率领两个儿子李君栩跟李君栎,在七叔祖等诸位族老的陪同下,热热闹闹地将老祖宗们请回李氏祠堂。祭祖时,十之八九的李氏族人都赶回了李家屯,就连已经瘫痪在床没什么意识只剩下一口气的李平海也在自家几个儿子的搀扶(拖拉)下,进祠堂祭拜了一回老祖宗们。 那天李君苒自然也是在场的。只不过因为并非是儿子。所以只能跟在李崔氏以及李徐氏的后面,站在二门外天井那儿,隔着门窗吹着冷风,远远地瞧着屋里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排牌位。←百度搜索→ 李君杨手持檀香。念叨了一圈后,便将手中的檀香插进香炉里。随后,包子爹将两旁的香烛点上,带着家人对着李平河的牌位便是三叩首。李崔氏将事先准备妥的元宝尽数燃烧,一边烧着元宝一边还不忘小声地唠叨几句。所说的内容无非就这么几个。一个当然是解释李君苒这个“不孝”的孙女今儿为何没过来祭祖,二来告诉李平河儿媳妇李徐氏肚子里又有孙子了,让李平河在下面多多护佑着点。三嘛,顺道唠叨一下家里的近况。 等李崔氏念叨完琐事,外头的天差不多已经全黑了。 “娘,儿子扶您起来。”在一旁陪着李崔氏烧元宝的包子爹待火盆里的元宝全部化为灰烬后,这才盖上盖子,以防带火星的烟灰到处飘扬,一个不小心引起火灾。至于供桌上的香烛跟檀香,就暂且不管了。回头等所有族人都祭拜完了各自先人后。自然有轮到看护祠堂的族人将剩下的那点香烛收拾干净了。 祠堂,除去几个重要的祭拜日子,多数时候都没什么人,也就是负责看护祠堂的族人隔三差五清扫一下。 “好好好,老婆子知道我儿就是孝顺。”李崔氏抬头看着一旁的李君杨小心翼翼地将李徐氏搀扶起来,心里很是高兴。至于自家小孙女因为有事而没在的那点不痛快,李崔氏暂且也放下了。 “明子,年哥儿,把东西收一收,回了。”李崔氏见外头已经漆黑一片。便赶忙吩咐道。 “哎。”李君杨将那只不小的烤乳猪整个托了起来,“阿奶,爹娘,我把乳猪给里正叔送去。” “去吧。”李崔氏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当心着点儿。” 祭祖用过的那些祭品,自然是要拿回家的。至于那只烤乳猪如何处理,其实早在前一天晚上,在越镇新买的宅院里一道用晚膳时,大家便商量好了。原本也没想过用烤乳猪来着,谁曾想在清水镇耽搁时间久了些。一时间也没办法回李家屯杀年猪。而清水镇这边,临近小年猪头甚是紧张。至于李君苒庄园里不是没有猪,问题比起外头那些,庄园出品的梅花猪那体积明显太夸张了。 结果只能拿小小的烤乳猪代替猪头,摆放在李平河的牌位前。李家二房这只烤乳猪一出,谁与争锋?一时间还真风光无限,当然说酸话的也不是没有。 “哟哟哟,瞧瞧,瞧瞧。这李家二房都摆上烤乳猪了。” “可不是。她二婶自从多了个儿子后啊,这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晌午那会儿我还听说蕙娘肚子里头可又有了。弄不好啊,这次又是一炮双响,一生生两个!”说话的是李氏旁支的一位婶子,别看膀阔腰圆,确实理家的一把好手。原本与李小冯氏因为一些琐事,关系并不怎么好。这会儿自然是乐得看李家四房的笑话。见李小冯氏低着头正巧从不远处路过,便故意扯高了嗓门,嚷嚷了几句。 “呸,什么东西。”李小冯氏本能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按着李小冯氏原来的脾气,铁定立马冲上前去,跟那几个幸灾乐祸瞧着她笑话的妇人们大战三百个汇合。只可惜,此时此刻的李小冯氏即便有力,也没那胆子。尤其这会儿祠堂里,阴风阵阵,吹得李小冯氏哪里还敢继续在祠堂里多逗留。 要说李小冯氏这段时间一来,日子是相当得不好过。尤其大半个月前,自己最疼爱的老二家跟着七柳那小蹄子坐上程府的马车,结果在路上出事后,李小冯氏几乎天天夜不能寐,是一宿一宿地做着噩梦。一来担心老二家的五梨那臭丫头会坏了自家小儿子李正安那名声,影响到她将来做老夫人。二来自然是心疼银子,前前后后可是被李君苒那臭丫头讹诈走了好几百的银子呐。 至于三嘛…… 李小冯氏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梦见她那个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的堂姐李冯氏,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就这么一脸惨白的站在她面前。不管是襁褓还是身子下面,都是血淋淋的…… 李小冯氏自然不知道她之所以一宿一宿地做着噩梦,也是因为李君苒偷偷下药的关系。当然,若不是本就有点儿心虚的李小冯氏做贼心虚,这药根本就不可能有效果。(未完待续。) 297分道扬镳,四9房又出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君杨托着烤乳猪的托盘来到里正家时,院子里已经围了好些人,都是祭拜完了自家先人,等着里正李正书分烤乳猪。这几年可谓风调雨顺,虽说李家屯比起周边其他几个大的村寨,稍稍贫穷了一些,可要说经济宽裕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七叔祖家、李家二房、四房、五房家里的条件都还是挺不错的。这里当属七叔祖家以及李家四房最殷实。 小年祭拜完自家先祖后上里正家分烤乳猪这一习俗在李家屯由来已久。只不过之前几年整个李家屯最多也就分一只烤乳猪,而且烤乳猪的银子还是七叔祖出的大头,李氏宗族公中贴补剩下的。所以分烤乳猪这一福利,跟住在李家屯几户外姓人家可没太大关系。 而今年却不一样了。 不仅七叔祖老人家出了一整只烤乳猪,李氏宗族公中也买了一只。现在算上李家二房送来的这只,可就有整整三只烤乳猪了。而这次,李家屯里正兼李氏宗族族长李正书可是早早地就让人传出了消息来,不管是不是李氏一族的族人,只要居住在李家屯,每家每户以户为单位,都能分到烤乳猪。 也就是说想李家五房这样,家里儿子成年娶亲后就分了家的人家,这次分烤乳猪就明显比较占便宜了。要不然,像李家四房这样,祖孙三代一家十几二十多口人还挤在一个院子里的,明显亏大发了。 在正式分烤乳猪前,里正李正书还得习惯性地唠叨几句。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回顾一下景顺四十六年这一整年光景如何,顺带再展望一下景顺四十七年。按说李正书也不算个说话罗里吧嗦的主,偏偏这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当了里正这些年,头一回一下子上三只烤乳猪那么多,被眼前这些个时刻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乳猪给刺激了一下,破天荒地唠叨了大半柱香的时间,还意犹未尽地在那里喋喋不休着。 可惜,底下的李氏族人可没有继续听自家族长啰嗦的耐心了,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终于按耐不住嚷嚷了一句:“族长。赶紧分乳猪吧,您老就别念叨了。” 这一嚷嚷不要紧,大伙儿一下子都乐了,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族长(里正)叔,赶紧分了吧。” 这下,连李正书自己个儿也笑了,顺手拍了下自己个儿的大腿道:“行!现在立马就分!” 按着习俗,身为李氏宗族族长的李正书率先切第一刀。之后由年纪(辈分)最大的七叔祖切第二刀,接下来便交给了更为专业的厨子来处理烤乳猪。负责具体操刀的是旁支的一位族叔,在越镇镇上一家酒楼里当二厨,炒菜的手艺如何暂且不提,刀工绝对一流。 只见这位族叔手脚利索地从面前三只烤乳猪上剔下最香嫩的几块肉,那是单独留给族里几位上了年岁的老人的。随后三下五除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将三只烤乳猪给大卸八块。每一块无论分量还是大小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前半段还是后半截。 这一刻,不管多分点还是少分些,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正如自家里正(族长)方才所说的那般。这日子越来越红火了,只要屯里的族人齐心协力,还怕以后没烤乳猪吃么。 偏偏在这种高兴的时刻,有个突兀的声音冒了出来。 “咋这么少?” “小四婶子,这烤乳猪本就不大。再者,我们是按着每户人家一块这么分的。”李君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内心对李家四房,尤其是李小冯氏是厌恶到了极点,可还是按耐下心底的不快,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李君栩虽说还未成年行弱冠之礼。可身为未来李氏宗族族长,现在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李正书都交给了李君栩处理。说起来这还是李君栩第一次负责分配烤乳猪。 “每户一块?”李小冯氏皱着眉头,心里稍稍一盘算便知道这样分配对他们四房而言有多吃亏,简直是亏大发了。若是以家为单位。怎么说也能分到四大块,现在这样里外里可是损失惨重呐。偏偏,自家老头子都那样了,家里三个儿子老二跟老三说什么也不愿意分家。 “不是说,屯里的老人额外还有嘛。正好,我们家老头子跟我都到了年岁了。”李小冯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想到了之前特意剃出来的几块最是鲜嫩的好肉,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就抓。 李君栩早就防备着李家四房的人,还没等李小冯氏伸手抓,跟负责切烤乳猪的族叔一道,非常默契地将盘子往上一托,一个回转身,便将烤乳猪挪了个地方。李小冯氏直接扑了个空不说,还险些摔倒在地。 排在李小冯氏身后的队伍里立马传出了闷笑声。 “天杀的哟,摔死老婆子了哟……”李小冯氏也混的很,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了起来。 “小四婶子,这些额外的烤乳猪,除了年岁外,还得是膝下没有子女赡养的鳏寡老人。”李君栩表情淡淡的,“小四婶子,你确定四叔跟你膝下无儿无女负责赡养?” 李小冯氏愣了一下,瞧着架势还想再嚎叫几声,谁曾想让李家三爷爷率先开了口。 “是这么个理,李小冯氏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若是你们家老三当真不拿出银子来赡养四弟跟你,族里可不会轻饶了他们!即便他们考中了秀才!” 这下,李小冯氏也不敢闹腾了。少吃几块烤乳猪是小,万一她这么一闹腾,让自家小儿子李正远背上个不孝的名头,进而夺了秀才的功名,岂不是亏大发了。 李君栩暗暗松了口气,冲着李家三爷爷给了个感激的笑容。李小冯氏其实并不难对付,即便李小冯氏只是李平海的平妻,对于李君栩而言,他依旧是晚辈。 “三爷爷,您老咋过来了?有啥事,就让人传个话,还劳您特意跑这一趟。” “没啥,就是过来瞧瞧。”李三爷爷将李君栩拉到一旁,压低了嗓门道,“栩子,你给你三爷爷说个实话,今年那三只烤乳猪,小七柳家那只分光了没?” “啊……”李君栩眨了眨眼,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啊啥啊呀。”李三爷爷顿时没了耐心。 李家屯小年分烤乳猪的习俗由来已久,即便每年只有一只,李三爷爷李平湖对于吃了几十年都不见有任何改进的味道,可谓想忘都难。偏偏今年,让他尝到了截然不同的美味。自从李君苒脱了奴籍回到李家屯后,李平湖前前后后少说也吃了好几回小丫头折腾出来的美食了。加上这一次听自家儿子说,李家二房也贡献出来一只烤乳猪。 李平湖可不是傻子,稍稍动一下脑子,便想明白了。于是,乘着还没什么人发现,立马亲自过来溜达溜达。 “你就说那只猪还剩下没……” “我就知道,三哥你一准在这里。”李三爷爷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李五爷爷李平溪的声音。 得,又惊动了一位。 李君栩顿时觉着头大的很,心里暗道:这次分烤乳猪的活儿,他还能圆满完成不? 正当李三爷爷跟李五爷爷这两位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好几的人,开始互相拆台时,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了骡马声以及急促的嚷嚷声。 “屋里头有人没?”(未完待续。) 298分道扬镳,吕府两三9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困ing,果然晚上效率高~~ 李家四房又出事了。再准确地讲,李正泰一家出事了。 晌午那会儿,李正泰一家四口坐着牛车从清水镇回李家屯,谁曾想半路上运气忒差,遇到了张大头四个。结果一死两伤一失踪。 李赵氏为了救自家儿子三郎李君柏,让张大头几个给杀了,据说死前还惨遭凌/辱。李君柏虽说活了下来,但也受了辱,就剩下一口气吊在那里。李正泰废了,不仅四肢被人打断,连带着下半身也是模糊一片,倒是暂时没有生命之虞。 五梨再次失踪不见了踪影。 消息传到李家二房时,李崔氏刚好将晚膳准备好,就等李君杨回家来一道吃饭。李徐氏从自家儿子那儿得知这消息后,这心是一下子拎了起来,本能地开口道:“明,明哥,这,这不会是,是柳儿她……她这丫头,这心怎么这么狠呐?” 包子爹没吭声,不过瞧着脸色不是很好就是了。 “娘!”这一刻,李君杨有些动怒了。李君杨从未想过自家亲娘李徐氏,竟然会如此看待他那小妹。这出了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根本就没听清楚前因后果,连询问都不曾,就更别说什么调查清楚了,就这么武断的,直接将个屎盆子扣在了自家小妹头上面了。 “娘,这事跟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您都没听楚么,是正泰堂伯他们搭乘牛车,遇到了张大头几个,才出的事。” “怎么会没关系。就在昨儿,柳儿那丫头明明可以将那些人给制住的。”李徐氏嘴硬道。 李君杨顿时被李徐氏给气乐了。 “娘,就算柳儿真有那本事制服住那些人。您可别忘了,昨儿我跟爹可都在呢。”李君杨不客气地指出李徐氏早已本能忽视掉的东西。昨儿若不是那人及时出现,李君苒想要在短时间里同时制服住张大头六个,包子爹不会因此受波及连累,也没那么容易。即便里头武功最好的那位现在已经瞎了。 “就算柳儿那丫头没办法。不是还有昨儿那位官爷呢?” “好了。明子媳妇,你越说越没边了。”李崔氏因为顾忌着自己到底不是正了八经的婆婆,本性也并非尖酸刻薄之辈,再加上李徐氏这会儿又恰巧有了身孕。对于李徐氏,很多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下稀泥也就过去了。谁曾想,如此宽仁的处理,反而让李徐氏越来越不像样了。 “柳儿丫头即便真有那本领。按着性子也不至于故意要害正泰小子一家。明子媳妇,你自己个儿的闺女什么秉性,你这个当娘/的难不成还不清楚?” 那丫头早就不是我亲生闺女了。李徐氏面对李崔氏的责问,抿了抿嘴,心里并不以为然。←百度搜索→有些话,李徐氏最多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可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明子,你若不放心,就去四房瞅瞅吧。”李崔氏抬头瞧了一眼一旁坐立不安的包子爹,长叹了口气。 “娘……我。我还是不去了。”包子爹纠结了好一会儿,摇着头道。 “去吧,要不然让年哥儿陪你过去?” “是啊,爹,我陪你过去。”平心而论李君杨并不想再踏足李家四房的大门一步,可现在毕竟非常时刻。一想到那个曾经总以欺负他还有小妹为乐的三郎李君柏还剩最后一口气,李君杨的心里着实复杂的很。相信自家包子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很不好受。 “那……走吧。”包子爹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切,远在清水镇吕府的李君苒还并不清楚这些事,这会儿她正窝在吕府某个隐秘的密室里。开开心心地擦拭着一锭锭金灿灿的元宝。 不错不错,这次的收获真心不错。 真没想到,吕府比明面上所看到的还要殷实好几倍。哎呀呀,若是让那只总喜欢穿着布衣佩戴名贵饰品的壕知道。她(再一次)将他的小金库给清点了一遍,不晓得那张虚伪的脸会不会拉得鞋拔子似的? HOHOHO,这快乐果然得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才更有成就感。尤其打劫那些壕们,比六月里连吃三碗冰镇绿豆汤还要倍儿爽! 李君苒并不觉着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且不说吕府当家人吕大川还有那位吕夫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事实上,吕府这几年能迅速积累下不菲的家业。主要靠的还是这位来自隔壁县丞家庶出女儿的吕夫人。 吕夫人娘家跟楚祈那表弟赵珺辰家是拐着弯的姻亲。要不然按着吕府这样的乡绅级别,别说搭上皇子了,只怕连知府知县这一级别的,都未必攀附的上。 要说吕大川也着实乖觉的很,知道自家夫人有这层关系后,当机立断就将在清水镇这边的根基秦歌坊那房契叫了出来。只可惜,不管是赵府还是柳家,像秦歌坊这样只是县城里头一间普通的歌坊,又怎会瞧得上?就更别说楚祈这位好歹是皇子的壕了。 最终,吕大川听从了自家夫人的建议,将秦歌坊的收益尽数存了起来,以便将来不时之需。虽说房契依旧在吕大川手里,按着吕大川的说法,不过是代为保管而已。 秦歌坊在花柳一条街上算不得数一数二,好赖也能排前几位。之后程语瑶出了好些主意,不仅将秦歌坊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还整出了所谓的歌剧表演。之前李君苒跟自家包子爹乔装打扮上门找李五梨时,恰好是秦歌坊装修完没多久,再等个两三天,便是程语瑶挑中的黄道吉日,准备一鸣惊人的时候。 可惜,到底还是没能惊到人。因为程语嫣悄无声息地出手了。就在程语瑶挑中日子的前一天,几乎一模一样的歌剧表演,提前在秦歌坊隔壁的隔壁,那间名不见经传的小歌坊里头“引爆”了。 果然是一鸣惊人。 对于清水镇这一片看惯了普通表演的人而言,类似戏曲又非常见戏曲,所谓的歌剧表演,还是蛮新奇的。更何况,歌坊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了一下,让人很有新鲜感。 程语瑶知道这事后,差点连鼻子都给气歪了。最让她郁闷的还是,这个剽窃她创意之人,最初时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这让她情何以堪?(未完待续。) 299洗劫吕府,侠盗我来9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要说这事也多亏了李君苒。别说竹篮打水的程语瑶咽不下这口气,连带着楚祈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于是调查谁在背后使坏这任务便落在了楚祈身旁的赵珺辰身上。赵珺辰将这事指派给了个亲信。而这个亲信不是旁人,正是上回上李家二房偷窥,反被被李君苒收为己用的那位。 李君苒自然不希望程语嫣这么快就被曝光了,这不是影响她看戏嘛。于是李君苒非常好心地将这皮球踢给了某只妖孽小鸡。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就在清水镇溜达来着。 要说某只妖孽小鸡也确实有点儿本事,竟然不着痕迹地在楚祈跟赵珺辰身旁安插了钉子。知道这事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他(关键是小九楚恒)身上后,也没客气,一个顺脚将球踢给了乖乖待在自己个儿封地的逸王楚怿。没办法,谁让逸王属地就在清水镇隔壁来着。虽然还有些距离,好歹距离清水镇最近不是,也算活该倒霉吧。 谁曾想,一来两去,皮球又绕回到了原点。楚祈跟赵珺辰自然不可能自己人害自己人,偏偏……由此可见,谁也不是那省油的灯。 要说程语瑶那脑子也确实灵活,知道这事后一方面将追查的任务交给了楚祈,另一方面果断排演新的节目。还别说,还真抢回来不少冤大头。一来两去,两家歌坊唱起了对台戏,反倒便宜了诸位喜好寻花问柳人士前来踏雪寻梅(美)。 所以说这段时间,秦歌坊虽说不及程语嫣前世那会儿日进斗金,上百金还是有的。这些银子都被悄悄地重新熔炼,再借着年货的幌子,不着痕迹地运送到了吕府秘密珍宝库里。最终,自然都便宜了李君苒这只小硕鼠。 HOHOHO,黑吃黑什么的,果然省时省力,收获还颇丰。 李君苒一挥手,便将眼前满满两箱子金元宝三箱银元宝连同一大箱珠宝首饰都被挪回了庄园仓库里。可面对紫檀木箱里装着的那叠银票时。李君苒微微皱了下眉头。 “柳儿妹妹,你好像不太高兴。”尹小莲见初进珍宝库时还一脸兴奋的李君苒瞧见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后,反而皱起了眉头,便捂着嘴轻声笑道。“这些银票加起来怕是有上万两了,而且都是真的。” 李君苒顺手从木箱里抓出一小叠,瞥了一眼。每一张银票银票面额都是一百两,大丰钱庄的银票。可惜,里头几乎所有的银票票面上都带着明显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些银票若想上大丰钱庄兑换成银子,还得有相关萝卜头(信物)才行。 天启朝有三家钱庄允许开具银票,天启钱庄、大丰钱庄以及锦绣钱庄。所有的银票所用的纸张都是特制的,面额最少五十两,比较常见的是一百两。当然,像二三百两,甚至五百两,上千两面额的银票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 日常开销里,银票虽说可以直接拿来使用。毕竟不如银子方便。也就是出门在外时,银票更便于携带。再者,银子存入钱庄里换取银票,可不是免费保管的,每年都得支付一定的保管费不说,而且银票兑换成银子时还会被扣所谓的手续费。像天启钱庄、大丰钱庄兑换率是百里取一,一百两银子收一两。至于锦绣钱庄一百两银票则收一两半手续费。 银票分记名跟不记名两种。所谓记名就是票面上带着明显印记,不能直接使用,得去钱庄兑换成真金白银。兑换时,得拿出相关凭证信物。至于不记名的银票。不管是谁都能上钱庄兑换出银子,而且也能直接使用。 毫无疑问,现在李君苒手里拿着的这叠银票更像是存折,只能干瞪眼瞧着。想要能使用还得费点儿周章。想来等吕府发现家中失窃后,不仅会立马报案,只怕大丰钱庄甚至周边的银楼当铺都会通知到。到时候即便可以易容成吕大川,这发现的风险也是相当高。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君苒可不想为了区区上万两银子,就搭上自己个儿的小命。 “又不能直接用。”李君苒瘪了瘪嘴。将手里那叠银票丢回了木箱里,随后顺手丢进庄园仓库。即便不能用,她也没打算留给吕大川。大不了回头找个刮大风的晚上,爬上越镇这一片最高的建筑,然后撒着玩。 到时候只怕不仅吕大川会气个半死,连带着某只金灿灿的壕也该气得吐血吧。 望着空荡荡的珍宝库,李君苒将尹小莲送回庄园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暗室,确定没留下什么明显破绽后,果断原路返回离开了吕府书房。当然临走前,李君苒还是很厚道地在珍宝库以及书房的墙上拓印上“‘我来也’到此一游”。 侠盗我来也,专职劫富济贫。 李君苒也不怕字迹泄露行踪,那几个字都是圆点拓印在墙壁上,只要三岁孩童都能拓印成千上百份。拓印所用的墨直接借用书房里现成的,至于拓印的纸条用完就被李君苒给彻底撕毁了。指印之类的,天启朝可没那么先进,即便真能发现,李君苒戴着透明塑料手套呢。 按说也算天衣无缝了,谁曾想李君苒即将溜回来时的小偏院子准备翻墙开溜时,好死不死地遇到了一个人。 李君苒压根就没料到吕大宝这只不良于行的小胖子,竟然会出现在她准备开溜的偏僻小院里。当然,吕大宝这会儿正坐在木制轮椅上,吹着寒风,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件小物件。 吕大宝也没想到竟然会被找到这里,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说起来这还是吕大宝第一次偷偷地溜到这小偏院里,而这小偏院据说是他生母死前曾经居住过的小院子。 “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吹冷风?若是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夫人若是知道了……”李君苒为了方便行事,特意乔装成吕府的丫鬟,至于真主则被她弄晕丢进了柴房里。 “夫人?”吕大宝打断了李君苒的话茬,自嘲道,“只怕那老女人恨不能将我立马毒死,若不是……” 都说磨难困顿能让人迅速成长起来。看来吕大宝已经知道他之前所中的毒是谁使人动的手脚。而且瞧着吕大宝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怕是更伤心自家老子吕大川那态度吧。别看吕大宝目前暂且是吕府九代单传的金疙瘩,平日里吕大川也是如珍如宝般宠着,偏偏在处理自家儿子中毒这事上,态度着实暧昧。整一个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也难怪吕大宝这只在此之前从未吃过什么苦头的小胖子受不了了。 更何况现在吕府这位当家夫人肚子里终于又怀上了,而且瞧着胎像都说是个带把儿的儿子。吕大宝即便打从出生就被抱养在这位吕夫人膝下,可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养儿再亲,哪有自己个儿亲生儿子亲?更何况吕大宝的亲娘可是被这位吕夫人给使人处理掉的。 “嘁,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吕大宝话只说了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小少爷,奴婢这儿有桂花糕。少爷要不要来一块?”李君苒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个小纸包。纸包并不大,里头也不过两小块四四方方的桂花糕。因为保管有些不善,桂花糕甚至还有些受潮。 “不吃!”吕大宝平日里可谓衣食无忧,别说受潮的桂花糕了,即便新鲜制作出来更好的糕点,吕大宝也不是没吃过。 “你也不准吃!”吕大宝一个顺手,便将李君苒递过来的那块桂花糕甩到了地上。李君苒弯身将桂花糕捡了起来,一脸的心疼。 “都受潮了。而且现在也脏了,你心疼个毛啊。” “小少爷您是府里的少爷,从小想吃什么就就吃什么。少爷若不是投胎在吕府,投生在外面穷苦人家,这样的桂花糕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吃到。” 什么意思? 吕大宝愣了一下,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吕大宝隐隐地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是想告诉他,因为他是少爷,平日里吃惯了好东西,所以看不上普普通通而且还是受了潮掉在地上弄脏的桂花糕?还是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因为见多了好东西所以不稀罕了。因为府里他有九个姐姐,所以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才格外稀罕?可是现在这种稀罕马上就不那么稀罕了,因为那个恶毒的老女人又怀上了。而且这一次多半会生儿子! 想到此,吕大宝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要是那个恶毒的老女人肚子里那块肉没有就好了,或者又生下个赔钱货。 “小少爷,您看天色也不早了,也起风了。奴婢送您回去吧。” “恩。”吕大宝没拒绝李君苒的好意。李君苒暗暗松了口气,又上前了一步。 “你,你是哪个院子的?我好像从未见过你!”小院子有点偏僻。平日里原就没什么人特意跑过来,这时间一久自然有些荒芜了。李君苒原以为光线昏暗,她又服下易容丹乔装成吕府的丫头,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被人识破的可能性并不高。谁曾想,吕大宝突然嚷嚷了起来。 “小少爷,奴婢原是九小姐院子洒扫的粗使丫头。方才遇见了吕管家,这才被指派过来寻找小少爷。”李君苒小心地将轮椅推向院子外头,面对吕大宝的突然责问,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小胖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哦。”尽管李君苒回答的很顺溜,可不知怎的吕大宝还是觉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有问题。该怎么说咧,太过沉着冷静了吧。想府里那些个丫鬟,哪个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的样子,偏偏面前这个,除了方才初碰面那会儿吓了一跳,之后便很快冷静了下来,甚至应对得当。 吕大宝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比较特别的小丫头片子。 原本李君苒是想送吕大宝回他那个小院后,再回到方才那个小院子里,溜出吕府。可惜,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之快。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出院子,远远地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锣鼓声很是急促,李君苒虽说在天启朝满打满算也才住了不到半年时间,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比如这急促的敲锣打鼓声夹杂着人扯开嗓门的嚷嚷声,无非说明了一点:珍宝库失窃这事被提前察觉了。 哎,有点儿乐极生悲了。早知道就不再书房墙壁上留什么“‘我来也’到此一游”了。现在嘛……只好赶紧鞋底抹油开溜啦。至于吕大宝童鞋,只能说“对不住”了。(未完待续。) 300防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少爷,奴婢原是九小姐院子洒扫的粗使丫头。方才遇见了吕管家,这才被指派过来寻找小少爷。”李君苒小心地将轮椅推向院子外头,面对吕大宝的突然责问,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小胖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哦。”尽管李君苒回答的很顺溜,可不知怎的吕大宝还是觉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有问题。该怎么说咧,太过沉着冷静了吧。想府里那些个丫鬟,哪个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的样子,偏偏面前这个,除了方才初碰面那会儿吓了一跳,之后便很快冷静了下来,甚至应对得当。 吕大宝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比较特别的小丫头片子。 原本李君苒是想送吕大宝回他那个小院后,再回到方才那个小院子里,溜出吕府。可惜,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之快。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出院子,远远地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锣鼓声很是急促,李君苒虽说在天启朝满打满算也才住了不到半年时间,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比如这急促的敲锣打鼓声夹杂着人扯开嗓门的嚷嚷声,无非说明了一点:珍宝库失窃这事被提前察觉了。 哎,有点儿乐极生悲了。早知道就不再书房墙壁上留什么“‘我来也’到此一游”了。现在嘛……只好赶紧鞋底抹油开溜啦。至于吕大宝童鞋,只能说“对不住”了。 “小少爷,奴婢原是九小姐院子洒扫的粗使丫头。方才遇见了吕管家,这才被指派过来寻找小少爷。”李君苒小心地将轮椅推向院子外头,面对吕大宝的突然责问,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小胖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哦。”尽管李君苒回答的很顺溜,可不知怎的吕大宝还是觉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有问题。该怎么说咧,太过沉着冷静了吧。想府里那些个丫鬟,哪个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的样子,偏偏面前这个。除了方才初碰面那会儿吓了一跳,之后便很快冷静了下来,甚至应对得当。 吕大宝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比较特别的小丫头片子。 原本李君苒是想送吕大宝回他那个小院后。再回到方才那个小院子里,溜出吕府。可惜,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之快。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出院子,远远地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锣鼓声很是急促。李君苒虽说在天启朝满打满算也才住了不到半年时间,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比如这急促的敲锣打鼓声夹杂着人扯开嗓门的嚷嚷声,无非说明了一点:珍宝库失窃这事被提前察觉了。 哎,有点儿乐极生悲了。早知道就不再书房墙壁上留什么“‘我来也’到此一游”了。现在嘛……只好赶紧鞋底抹油开溜啦。至于吕大宝童鞋,只能说“对不住”了。 “小少爷,奴婢原是九小姐院子洒扫的粗使丫头。方才遇见了吕管家,这才被指派过来寻找小少爷。”李君苒小心地将轮椅推向院子外头,面对吕大宝的突然责问,多少还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小胖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哦。”尽管李君苒回答的很顺溜,可不知怎的吕大宝还是觉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有问题。该怎么说咧。太过沉着冷静了吧。想府里那些个丫鬟,哪个见到他不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的样子,偏偏面前这个,除了方才初碰面那会儿吓了一跳,之后便很快冷静了下来,甚至应对得当。 吕大宝可从来不知道,自家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比较特别的小丫头片子。 原本李君苒是想送吕大宝回他那个小院后,再回到方才那个小院子里,溜出吕府。可惜,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之快。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出院子,远远地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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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苒驾着骡车,在李正吉的指点下,很快便“找”到了李家二房的院子。还没等李正吉跳下骡车,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李君苒便冲着李家二房的大门嚷嚷道:“李家大娘在家不?你们先前定的东西小子给你们送来了。” 一直坐在正屋大门口,听着外头动静的李君杨一听到这个陌生的男子说话声,立马回过了神,从长板凳上站起了身,一边连连应道,一边给李君苒开院门:“在家在家。” 李君杨压低了嗓门道:“你怎么才回来?前头四房出事了,你知道不?” “恩。”李君苒微微颔首,借着跳下骡车的间隙,快速叮嘱了李君杨一声,“帮我留下正吉叔。” 李君杨知道自家柳儿妹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便笑着对一旁主动帮着卸货的李正吉道,“正吉叔,哪能劳烦您帮着拿东西呢。爹,前头我们定的东西送到了。” 包子爹听到前头四房的动静,原本想过去瞧瞧来着。结果因为李徐氏的不舒服,生生被留了下来。这会儿听到李君杨站在院门口叫他,正开始心烦的包子爹赶忙从房里溜了出来。 “是柳儿……”包子爹见李君苒正抬眼看向他,便生硬地扭转了过来,“让人送来的东西到了?” “这些都是柳儿那丫头让人送过来的?”李正吉放下了一包软绵绵,很像是棉花的大包裹,长叹了口气,“哎。也不晓得柳儿那丫头现在咋样了,身子好些没。” “正吉叔,您就放心吧。柳儿妹妹现在跟她师父在一起,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话音才落下。李君杨抬眼瞥了一眼一旁乔装成二十多岁小子的李君苒,无疑在询问李君苒他可曾说错? 李君苒乘着李正吉没瞧见,白了李君杨一眼,不过因为有些心虚,到底底气有些不足。可这事能怪她么?她这也是没办法好不好。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改头换面,偷偷摸摸的。这不是不得已嘛。 李君苒给准备的东西除了面积有点大外,其实都不怎么重。因为主要物件其实就是棉花,当然还有好些布料。不管是棉花还是那些布料,都是昨儿下午到清水镇后,李君苒跟尹小莲一道闲逛扫的货。虽说庄园里有品质更好的棉花跟布料,可这逛街购物(败家)的快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旁的取代的。 “吉小子,你来正好,先别急着走。”原本在厨房忙碌的李崔氏见李正吉帮着搬完东西后,便急匆匆地想走。甚至连口水都不曾喝,便赶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二婶不行啊。我还得上四伯那儿去看看。来时听米花那丫头说,他赵家域可是来了好些人,都拿着家伙事儿。我已经让祥子再去叫人过来了。” “什么?”这下包子爹也坐不住了。 这一次,李君苒没有再阻止正吉叔过去李家四房那边,只是偷偷地往李君杨怀里塞了瓶迷/药,顺道压低了嗓门嘱咐李君杨看着点正吉叔,别让赵家域那帮人打破脑袋瓜子就行,当然,自家包子爹也得当心看护着点。若是情况不妙。直接丢手里的迷/药。迷倒一只是一只。 打架什么的,在李君苒眼里,从来就是群殴是王道。还有就是得充分发挥主场优势。当然,咱是文明仁(人)。能“和平”摆平坚决不动刀弄枪。 李君杨见李君苒如此嘱托,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聪明如李君杨,若再听不明白,真的别上白鹿书院读书考科举了。没戏,纯浪费时间跟银子。 去李家四房的路上,李正吉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明子。方才那送货的小子……我咋觉着挺熟悉的。” “啥?”因为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包子爹一时也没回过神来,顺口道,“那是柳儿那丫头……” “柳儿丫头?” “啊,是柳儿丫头那师父……那边亲戚家的孩子。特意过来送点年货……”包子爹想起了之前商量好的那套说辞,见李正吉没再怀疑,便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被李君苒临时拖住了脚步,李君杨到底比李正吉与包子爹晚了好几步才赶到李家四房那边。才一进李家四房的院子,便瞧见里面闹得不可开交,两方人甚至都扭打在了一块,场面一度混乱的很。 当然,混乱中还是有点儿分寸的。男仁PK男仁,婆娘对婆娘。男仁间的对决一度赵家域那边比较占优势,最初时七只对两只,差不多就是赵家域李赵氏几个哥哥外带堂哥堂弟压着李家四房的李正国以及李正安狠揍。不过这种情况,等到李正祥带着李氏族亲的叔伯兄弟赶过来,逐渐好转。直到李正吉跟包子爹赶到时,差不多能反攻回去。 这里头当属李正吉跟包子爹战斗力最强。尤其包子爹,且不说自打李君苒回到李家屯后,很是仔细地将包子爹的身子给调养了一遍,甚至还将包子爹那断腿给治疗好了。之所以现在走路时依旧一瘸一拐的,无非是鞋子上做了点手脚。 可惜包子爹再勇猛也架不住李家四房那边一个因为之前的群殴伤痕累累,直接被打趴在地。想要指望爬起来,再来一次以一抵四,一句话两个字“做梦”。至于剩下那个一个,本就手无寸铁之力,平日里光见着动嘴皮子了,别说打架了,连屋里扫帚倒地也别指望弯身将扫帚扶正。这会儿见到姗姗来迟的包子爹跟李正吉,立马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因为一下子摆平了李家四房的两个,等到李君杨赶到时,包子爹正非常勇猛地以一抵三,李小冯氏正被个五大三粗的胖妇人压在地上,一旁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脚小太太,正不客气地拿着鞋底猛抽李小冯氏的嘴巴。 李君杨的心里从未有如此痛快的时候,可算是让他等到李小冯氏被人狠揍的这一天了。 “爹,小心!” …… 尽管李君苒早一步知道这次赵家域过来李家屯找李家四房的麻烦,会出点儿事,本以为让发生不幸的正吉叔晚一些过去,事情的发展会因为这一小小细节差异发生改变。事实上,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扭转过来的。 景顺四十六年大年三十这一天注定有人会因为两个村寨打群架,脑袋瓜子让人给开瓢了。当然,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来着。被打破脑袋的不再是李家五爷爷家的长子李正吉,而是变成了老二李正祥。而且伤得非常冤。 剧情回带是这样的:匆匆赶到的李君杨见到赵家域那边有人想偷袭自家包子爹,便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声。顺便就将手里的铁弹珠用弹弓给射了出去。这些铁弹珠是李君苒准备的,至于弹弓是包子爹做的。李君杨这段时间一直在庄园里偷偷练习射箭,只不过因为臂力有限,包子爹就制作了一个弹弓。现在李君苒拿着弹弓射铁弹珠命中率已经相当高了,不说百发百中,最起码也能命中十之八九。 李君苒射中了那个想要偷袭包子爹的赵家域的某位赵氏堂哥,赵氏堂哥因为手腕吃痛一时没能抓住手里的铁锄头。铁锄头掉在地上,砸中了旁边赵家小堂弟的脚丫子。这位赵家小堂弟疼的连连金鸡独立式乱蹦,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李家屯某位李氏族亲……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原本挤成一团混战的两方人或多或少受到点儿影响。影响的最终结果就是从天而降了一根擀面杖,正巧命中躲在一旁出工不出力的李正祥那脑袋。 完美地十分。 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的都愣在了原地。直到躲在人堆里看戏的李吴氏那一声高八度的尖叫划破天空,这才回过神来。 “孩儿他爹,你可不能丢下俺们娘四个啊……”李吴氏见自家男人李正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哪里还有之前优哉悠哉看人笑话的心情,再吓了个半死。没一会儿功夫,李吴氏的脸上眼泪混着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还不赶紧抬去找李大夫。”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别动!不能动!”李君杨想起之前李君苒曾告诉过他的一些东西。像摔倒砸伤脑袋时,第一时间就医没有错,但伤患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挪动,要尽量小心翼翼,以免二次伤害。 李吴氏见到李君杨开口阻止,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她可清楚的记着,方才可不就是李君杨在一旁捣乱,这才影响到了她家男人受伤的嘛。(未完待续。) 30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剧情回带是这样的:匆匆赶到的李君杨见到赵家域那边有人想偷袭自家包子爹,便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声。顺便就将手里的铁弹珠用弹弓给射了出去。这些铁弹珠是李君苒准备的,至于弹弓是包子爹做的。李君杨这段时间一直在庄园里偷偷练习射箭,只不过因为臂力有限,包子爹就制作了一个弹弓。现在李君苒拿着弹弓射铁弹珠命中率已经相当高了,不说百发百中,最起码也能命中十之八九。 李君苒射中了那个想要偷袭包子爹的赵家域的某位赵氏堂哥,赵氏堂哥因为手腕吃痛一时没能抓住手里的铁锄头。铁锄头掉在地上,砸中了旁边赵家小堂弟的脚丫子。这位赵家小堂弟疼的连连金鸡独立式乱蹦,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李家屯某位李氏族亲……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原本挤成一团混战的两方人或多或少受到点儿影响。影响的最终结果就是从天而降了一根擀面杖,正巧命中躲在一旁出工不出力的李正祥那脑袋。 完美地十分。 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的都愣在了原地。直到躲在人堆里看戏的李吴氏那一声高八度的尖叫划破天空,这才回过神来。 “孩儿他爹,你可不能丢下俺们娘四个啊……”李吴氏见自家男人李正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哪里还有之前优哉悠哉看人笑话的心情,再吓了个半死。没一会儿功夫,李吴氏的脸上眼泪混着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还不赶紧抬去找李大夫。”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别动!不能动!”李君杨想起之前李君苒曾告诉过他的一些东西。像摔倒砸伤脑袋时,第一时间就医没有错,但伤患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挪动,要尽量小心翼翼,以免二次伤害。 李吴氏见到李君杨开口阻止,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她可清楚的记着,方才可不就是李君杨在一旁捣乱,这才影响到了她家男人受伤的嘛。所以千错万错。所有的错都是李君杨这个小挨千刀的臭小子的错。 “天杀的害人精,还我男人命来。”李吴氏瞧见了地上的那根厚实的擀面杖,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抓在手里后。冲着李君杨便冲了过去。 “住手!” 绝大多数警匪片里头,亲耐的Police蜀黍总是踩着“乌拉乌拉”的警报声,最后才出现。代表着正义以及权威的大人物们,也多半姗姗来迟。这不,李吴氏还没冲到李君杨跟前。狠揍李君杨一顿以此出口恶气,李家屯的里正李正书可算是出现了。后头还跟着七叔祖几位族老以及李大夫。 “小李叔,你赶紧先给祥子瞧瞧。”李正书面色阴沉地环顾了一下小院里的诸位,基本上这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 “哎。”李大夫一边应声道,一边径直来到平躺在地上的李正祥跟前。 李大夫是早已领盒饭的四叔祖李来寿的老来子,年岁却并不大,偏偏辈分上跟李崔氏、李平海同辈。虽说四叔祖这一支已属李氏旁支,可李大夫打小就跟李正书几个堂兄弟关系不错。反倒是跟自家同父异母的大哥家那长子,李氏宗族前族老,嫡亲大侄子李正清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李大夫见李吴氏虽说被一旁的几个小婶子给架住了。情绪依旧激动的很,整个一斗眼鸡似的直盯盯地盯着李君杨,便多嘴念叨了一句。 “桂花娘,年小子方才不让动祥子,那是为祥子好。你可别错将人(的)好意当驴肝肺。” 且不说李大夫本就为人敦厚,只要不涉及医术,整个一老好人。光是冲着李君杨那同胞妹子柳儿丫头,他也乐得在这种时候替李君杨说几句好话。再加上“伤了脑袋跟脊椎不可轻易挪动,即便不得已必须挪动时也得小心翼翼”这点,还是之前李君苒无意间跟李大夫提过。 李君苒自打回到李家屯这些日子。跟李大夫相处得相当融洽,整个一忘年交。虽说最初时是李大夫瞧不上李君苒这个还不到十岁的黄毛小丫头会什么岐黄之术,找上李家二房隐隐有种踢馆的味道。可之后一来两去,这对年纪差不多相差半个世纪的爷孙俩在互“掐”过程中竟然生出了相见恨晚的知己味道。 李君苒由衷的钦佩李大夫在医术上的不耻下问的精神。便将从自家便宜师父那里顺来的病理心得随记有选择地誊录了一份,送给了李大夫。徐大夫虽说有点(很)不负责,前头想方设法诱拐李君苒成为自己个儿徒弟,得手后丢下一堆医书跟所谓心得,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徐大夫毕竟是太医院里告老还乡的御医。那些个病理跟心得,甚至里头有些个药方那可是不会轻易外传的。可谓相当珍贵。 李大夫收到这份随记后,激动得差点没掉眼泪,立马将李君苒抬到小师父的高度。李君苒毕竟前世时并非医科大科班出身,所掌握的除了前世一些比较常见的所谓常识外,便是来自自家便宜师父。当然还有从自家庄园商铺那儿掏银子获取的。可以说理论多于实践经验。 至于李大夫说白了就是个赤脚大夫,而且还是自学成才的那种。可再不济,几十年的经验放在那里。于是,强强联手后,无论对李君苒而言还是对李大夫来说,都有了质的飞跃。李大夫将李君苒当成自己的小师父,反过来他何尝不是李君苒的传道授业者。 医术大为长进的李大夫虽说没有B超这些现代化的治疗手段,光凭借着传统的望闻问切,一番检查下来后,基本确定李正祥那伤势比想象中要轻一些。按着现代的说法,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之所以一直昏迷着没醒,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缘由,在李大夫彪悍地银针攻势下,李正祥想不醒来都难。 …… “小哥你回来了?”李君杨跟包子爹在李家四房这边逗留了许久,差不多快酉时时才回到二房。情绪有些低落的李君杨才一进门,原本在厨房里帮着烧火的李君苒立马朝着李君杨招了招手,“烧火。” “柳儿……”(未完待续。) 303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怎么会。”李君苒笑了笑,这个问题好像之前她家小哥也问过她来着。 “其实吧,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儿,都算不上事儿。”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换个角度想想,若不是你出手,被打破头的可就是爹了。再者说,祥叔只是运气背,上赶着了。” 李君苒因为担心场面太过惊险,便没让李崔氏跟李徐氏看现场直播。倒是她自己一直有留意着事情进展。李正祥运气确实不怎么好,在这场赵家域上李家屯踢馆的战斗中,除去李家四房李正泰兄弟俩,唯一一个脑袋开花见了血的。可要说伤势有多严重,其实也没多重。只不过伤到的毕竟是头,只要今天晚上不呕吐,再休息个两三天,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没想到看似忠厚的李正祥竟然也有装晕,乘机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当然,李君苒相信,最初时李正祥装晕不过是为了避免继续跟赵家域的人火拼下去。只不过事情发展到后面,尤其李吴氏认定了是李君杨害了她家男人,说什么也不依不饶后,乘机讹银子讨要伤药费明显就有点伤感情了。 都说娶妻当娶贤,妻贤祸事少。这位据说还是李五奶奶娘家侄女的李吴氏显然算不得贤良。不过正如李君苒前世那句名言所说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君苒伸手戳着李君杨的嘴角,轻笑道:“来,给姐笑一个。其实世间所有的人情往来无非一个‘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君杨立马想到自己曾在庄园书房里读到过这段话。 之前,因为好奇自家小妹曾经居住过的世界是怎样的,李君杨在最初事总是隔三差五地缠着李君苒,问很多问题。被问的烦的李君苒直接将李君杨丢进庄园小木屋她的书房里。书房里好几排的书架上摆放的都是李君苒前世有关的东西。比如二十四史、诸子百家等等。李君杨被允许翻阅的书籍只限于封建王朝时期相关的,至于近现代时期的都被李君苒藏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也足矣让李君杨目瞪口呆了。要知道天启朝连带着前头几个朝代,按着当前生产力水平对比。充其量也就是三国末期南北朝时期,甚至还没到隋唐。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虽说天启朝这边没这些个历史。好歹也能借鉴一二。这也是李君苒知道自家小哥愿意读这些书后,不阻止的缘由。当然,也多亏了庄园里时间比较充裕,要不然,李君杨这辈子能不能读完都成问题。 李君杨毕竟只是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即便脑子经过李君苒悄悄开发更聪慧了,因为过目不忘尽数记在脑海里,可到底阅历不够。以至于很多东西,仅仅只是刻印在脑子里,却没办法完全理解。就更别提融会贯通后,加以熟练运用了。 “恩。小哥你不也读过这段嘛。无非就是因为利益而在一起,又因为利益闹得不可开交。原本小哥你也是为了救爹,结果一时巧合这才误伤到正祥叔。我们准备些礼物上门赔礼,甚至支付医药费,也无可厚非。可若是不赔。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真正打伤正祥叔的可是赵家域那边的人。更何况这事起因也是因为四房不愿意将人家闺女葬在四房这边的坟地上,人家娘家人这才上门来闹。不管是赵家还是四房,都该承担这事。” 李君苒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开口道。 “之前李小冯氏几个为何总是瞧着爹不顺眼,还不是因为爹是前头四奶奶亲生的。四爷爷百年之后,四房大部分财产都是爹的,可跟他们没多大关系。至于现在……五爷爷家的正祥叔跟桂花婶为何单单揪着你不放,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现在的日子比赵家域那几户人家更好。” 李君杨抿着嘴,没吭声。但李君苒知道,她所说的一切李君杨心里不仅听了进去。而且也都明白。 “那些对我们好的人,有恩的人,得记在心里,有机会便回报了。” “比如阿奶?祖爷爷?” “恩。” “至于那些个瞧着不顺眼。甚至有仇的,该反击时就该给点儿教训。但这并不是主要的。人生在世匆匆就这么几十年,一眨眼便过去。所以……不值得为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太多的光阴。” “所以,柳儿你方才才会说‘能用银子摆平都不算事’?” “是不是觉着市侩了点儿?” “恩。可冷静下来想想,觉着挺有道理的。” “这次伤到了祥叔,虽说运气使然。可说到底还是小哥你无用。姐之前给你的小瓶子是拿来好看着玩呢?再不济,之前教你的那些招式,都白练了?” 可是……那些只是花拳绣腿…… 李君杨并不觉着李君苒之前教他的那些招式有什么特别之处,偏偏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 李君杨嘴上虽然没直接说出来,可那一脸表情还是让李君苒察觉到了他的不以为然。当即,李君苒决定回头说什么也要去弄只武林高手回来,好好训练一下李君杨。等李君杨学成后,她再用那些李君杨瞧不上的花拳绣腿,将人狠狠打趴在地。 哼!姐就不信守着金库,还摆平不了李君杨这个小屁孩。 。 赵家上李家屯找李家四房麻烦这事,因为正值大年三十,在李正书这位里正兼族长强硬干涉下,快刀斩乱麻给摆平了。 李赵氏到底还是葬在了李家屯四房专属的那块坟地上,跟三郎李君桐一道建了个母子坟。按说三郎因为属于夭折,按说不能葬在李氏祖坟这边,也算是特殊照顾了。赵家赔偿四房李正国、李正安医药费,当然还有李五爷爷家李正祥的医药费。李家二房这边没有要求赔医药费,不过鉴于李正祥伤到了头,在吃年夜饭前,包子爹还是拿着礼物领着李君杨上李五爷爷家去探望受伤的正祥叔。 礼物说是李崔氏让李徐氏准备的,具体还是由李君苒庄园出了大头。大半篮子苹果,一篮子鸡蛋。外加荔枝干、龙眼干、红枣以及小雅斋的点心一共凑了六封。礼有点重,尤其那大半篮子苹果,一个个比成年男子拳头还要大,红通通的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再加上荔枝干龙眼干这几封每包少说一斤的纸包。摆放在李五爷爷家正屋八仙桌上后,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明娃子,这是干啥?拿回去,都拿回去!”李五爷爷李平溪瞪大着眼睛,怒道。 “干啥拿回去。这是祥子该得的。”李五奶奶大吴氏不乐意了。 “爹,您是没瞧见,孩儿他爹方才在四伯院子那儿,直接就被碗口还要粗的棍子给砸破了脑瓜子,当场就见血了。”李吴氏比划了一下,不过是擀面杖生生让她给夸张成碗口粗的木棍。 李正吉见到包子爹带着李君杨拎着满满两篮子礼物上门来,本就尴尬的很,这会儿听到自家二弟媳妇兼小表妹李吴氏说得如此夸张,脸色越发难看了。偏偏李正吉不是能言巧辩之人。一旁的米花婶倒是想开口来着,只可惜因为忙着准备年夜饭。并没像李吴氏那般耍滑头前往四房院子瞧热闹。因为不曾瞧见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即便有心想帮衬着说几句,也怕因此帮了倒忙。 “老二媳妇,你当老子没瞧见是吧。”说起来这还是李五爷爷头一回当着外人(包子爹跟李君杨)的面,呵斥李吴氏。 “五爷爷,您先别生气。这里头有一半是给正祥叔补身子的,毕竟正祥叔方才在四爷爷那儿受了伤不是。至于剩下的一半,是柳儿前些日子离开时,特意交代说是给五爷爷还有五奶奶提早拜个早年。她因为身子不适,不能回屯里过年了。”李君杨见李平溪动了怒。便赶忙开口道。 “当真是柳儿那丫头让送的?” “真的。” “你老祖儿那儿,还有你三爷那儿都有?” “都有都有。只不过老祖儿跟大堂哥那里多加了一封上好的烟丝,三叔那边多备了一封松子糖。”包子爹将自家小闺女为屯里给准备了什么拜年礼都告诉了李五爷爷。李平溪听完后,原本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可算是稍稍舒展了一些。 “那行吧。五叔我跟你五婶子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随后包子爹与李君杨又在李五爷爷这边逗留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匆匆回家了。毕竟今儿是大年三十了,等到天擦黑了,就该放鞭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这边包子爹跟李君杨前脚才离开李五爷爷家,那边李平溪便示意自家老婆子将满满两篮子东西先收到自己睡的里屋里存放好。 李吴氏原以为这一次满满两篮子的东西,自家最起码也能分到一篮子半,谁曾想自家公公示意婆婆全部放他们睡的里屋里。如此一来。东西便是属于公中了。回头只怕三个儿子又该一碗端平了。 凭什么呀。李吴氏心里很是不乐意。 “这次的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揪着这事不放!”李平溪抬眼瞥了一眼还在那里忿忿不平的李吴氏,说话声不禁高了一点。 李五爷爷李平溪可不是自家老婆子大吴氏那般头大长见识短的无知妇孺。早年,他也曾去外乡讨生活。正是因为前半辈子在外头闯荡,李五爷爷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按说今儿这事自家二儿子受伤,责任不在李家二房臭小子身上。为何二房会,而且也愿意给自家送厚礼,无非为了李君杨这个臭小子。很显然,李君杨将来打算考科举当官老爷来着,自然不能留下类似的错漏,以影响将来的官声。 “听到没?”李平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儿子儿媳没吭声,便又提高了说话音量。 “听到了,爹。” “爹,您就放心吧。” “可不是爹,您且放心就是了。要说还是柳儿那丫头,到底在程府待了两年,是越发懂礼了。方才我瞧着那满满两篮子礼物,可全是拿来孝敬爹,还有娘的。”说话的是李五爷爷家的三儿子李正意新娶没多久的新媳妇,只字不提前头二伯受伤的缘由,三言两语哄得李平溪心情大好。 李吴氏气了个半死,感情她家男人流了那么多血,都白流了?(未完待续。) 304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新的一年,就用李家一道吃年夜饭开场吧…… 暂时先这样,不足部分一会儿补~~ 天启景顺四十六年,大年三十这顿年夜饭,比往年都要开席得晚一些。虽说因为四房李正泰家李赵氏与三郎的意外,让原本喜庆的日子蒙上的一层淡淡的阴影。但这并不影响李家屯的村民们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这一顿意味着团圆的年夜饭,李家二房还是头一回跟七叔祖爷孙俩一道吃。七叔祖显得很是精神,身上那件棕褐色团花纹织锦短袄是家中几个小辈合力送的新年礼物。 李正远这个嫡亲的小孙子出的布料,包子爹这个名义上过继给二房的大孙子出里头棉花钱。李徐氏负责裁制成衣裳,尹小莲则在对襟衣袖间绣上寓意着吉祥如意的花纹。 七叔祖收到这件袄子后,甭提有多高兴了。这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时,便穿着这件暖和到心窝里的袄子,满脸褶子的老脸一直乐呵呵的。李崔氏也收到了一件款式类似的短袄,只不过布料颜色选的是暗红色。 李君苒庄园里有好些皮子,不管是帚尾貂紫貂这样的小毛细皮类皮草,还是狐皮虎皮这样大毛细皮类皮草,都静静地堆在仓库里积灰尘。如此好的机会,按着目前的身份偏偏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制成大氅穿在身上。要说不郁闷,那绝对是骗人的。 于是,李君苒乘着这一次过年给家人做新衣裳的机会,便挑了几张最不起眼的貉子毛。家中每人一件小皮袄背心,贴身穿在里面。剩下多余的则缝在了七叔祖跟李崔氏那两件短袄的衣领以及袖口上。 李君苒原想给自己跟尹小莲还有自家小哥李君杨一人做一件大毛领的斗篷。自从前世那会儿看过《金枝X孽》跟那个《嬛嬛传》后,李君苒便很喜欢里头那及地的大毛领长斗篷跟毛绒绒的暖手筒。 只可惜现在的李君苒一来在李家屯着实太扎眼,再者冲着她目前矮冬瓜似的小身板,即便披在身上,也根本穿不出那美美的范儿来。为此,李君苒心里多少有点郁闷。越发地想着这个年快些过去,等过完了元宵节就能搬去越镇住了。 年夜饭开席后,年纪跟辈分都是最高的七叔祖坐在了正中,李崔氏坐在左手侧偏正座的位置上。下手是包子爹跟李徐氏两口子以及李君杨。李正远坐在七叔祖右手侧,下首位坐着尹小莲跟李君苒。小郑婶子坐在了末位。 对于席间,少了七柳这个小丫头,却额外多了一对叔侄俩,小郑婶子心里虽说有些诧异。可到底碍于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尤其当小郑婶子见自家两位东家对这对陌生的叔侄俩相当熟后,就更不会多言语什么了。 这对陌生的叔侄俩自然不是旁人,正是服用了易容丹,乔装打扮了的尹小莲跟李君苒。只不过这一次,李君苒装扮成了孩童,一个肤色黯黄总是低垂着脑袋,不怎么爱说话的小男孩。至于尹小莲则易容成晌午前给李家二房这边送来年货的那位年轻男子。 这一顿晚了一个多时辰才开席的年夜饭很是丰盛。摆放在席面正中心的,是李君苒刚回到李家屯没多久做过的那道,让所有吃过的人都念念不忘的佛跳墙。这一次。李君苒更是下了点血本。不仅外头的容器特意选了只至少埋在地底半个世纪的老酒坛子,连带原材料用的都是十足十的好东西。不仅选用了海参、鲍鱼、鱼翅、干贝、花椒等几十种原材料,还特意用木质实诚且不冒烟的白炭武火烧沸后,细火慢炖七八个时辰。 那滋味,自然更胜之前那次偷工减料的佛跳墙。 除此之外,还准备了三道冷盘,糯米糖藕、桂花蜜枣以及凉拌海带丝。 李君苒原本想上秘制卤牛肉来着,可惜天启朝这边耕牛可不让随便宰杀,想要吃牛肉有关的美食,可没那么容易。以至于李君苒想吃她最喜欢的牛排跟胡萝卜炖牛腩还有牛气冲天(秘制卤牛头肉)。也只能在庄园里偷偷摸摸地吃。 至于热菜里头,鱼是必备的,因为年年要有余(鱼)嘛。除此之外还有七叔祖(之前)最喜欢吃的红烧五花肉。香辣猪肠、油炸素丸子、酸辣土豆丝外带一道甜点拔丝红薯,一共九菜一汤。取十全十美之意。 这一次年夜饭。小叔李正远特意弄到了一条海里的大鱼,差不多有十来斤重。小郑婶子将海鱼烧成了红烧。即便放了好些葱姜蒜以及酒调味去腥,这碗红烧鱼依旧因为不够新鲜,口感上差强人意了一点。 要说这也是李君苒那庄园害的。老话不是总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嘛。之前在庄园里虽说不至于天天大鱼大肉,顿顿鲍参翅肚。在食材上都是最新鲜的,自然也最是美味。就像吃习惯了鲜虾的人,乍然让他吃死虾,而且还是死了许久的,那味道即便厨艺再高超的厨子,只怕也做不出鲜虾的味道来。 更何况,小郑婶子平日里本就很少烹饪鱼,更别说海鱼了。 李君杨吃浅尝了一口,便没再对摆放在面前的红烧鱼动筷子。至于李徐氏,原本还没孕吐,眨一闻到这鱼腥味,立马五脏六腑开始闹腾,捂着嘴疾步跑了出去。 “柳儿娘这是……有了?”七叔祖原本浑浊的眼睛顿时亮闪闪的,“有了?” “可不是,刚刚一个月多几天。原想着等过了三个月,娃子稳了再告诉老祖儿您的。”提到自家儿媳妇李徐氏可算是又怀上了,李崔氏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好好。想不到老头子老了老了,可算是等到抱小曾孙的一天了。”七叔祖一边笑呵呵地说着话,一边将幽怨的目光转向正低着头喝汤,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自家小孙子李正远,“若是等阿远这臭小子,还不晓得还要等几年呐。” 一旁的李君苒,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拽了拽坐在身旁的李正远那衣袖,一脸无辜地开口道:“小叔叔,等几年?等几年?” 李正远侧过头,白了眼前那张笑得幸灾乐祸的脸,恨得牙痒痒的。说好的害羞呢?他就知道,小丫头就算乔装打扮成一个瞧着只有六七岁,总是低着头的小鬼,可骨子里那点子调皮捣蛋因子还是在那里的。(未完待续。) 305大年三十,真的好想回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顿对于庄户人家而言太过丰盛的年夜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一直从申末吃到了亥时初(晚上21点)。也亏得每道菜下头,提前预备了小炭炉以及热水,保持着菜肴的温度。饶是如此,中途小郑婶子也替换了好几次热水,添了好些黑炭。 等到小郑婶子将一锅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圆糕摆上席面时,其实一个个都已经吃得肚儿圆滚滚,满嘴油水。从养生的角度,最好饭吃七分饱,少食多餐。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寓意着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偶尔为之一下下,还是非常可以理解的。 不过,为了不至于一个个都像李徐氏这位大肚婆那般,顶着个三四个月渐渐显怀的肚子,李正远有些无奈地让小郑婶子再去熬一锅浓浓的山楂蜂蜜水来。谁曾想,小郑婶子早早地就将山楂水给熬制好了,最多也就是再温热一下就行。 在天启朝越镇这一代有大年三十吃糯米团圆糕的习俗。李君苒原以为所谓的糯米团圆糕无非就是一种类似年糕的吃食。小七柳残存的记忆里只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之前在李家四房那边,即便是大年三十,这寓意着来年吉祥如意,年年高的糯米团圆糕,小七柳兄妹俩也是没资格吃的。 这一次,李君苒特意留着肚子,准备多吃几个。谁曾想,小郑婶子真将所谓的糯米团圆糕摆上桌后,李君苒傻眼了。好大一块啊,圆圆的,每一个最起码有七八寸那么大,半寸多厚。雪白雪白的,夹杂着五颜六色的果脯条。表面带着漂亮的花纹,正中盖着大红色的圆章,是繁体鸟篆文“吉祥如意”四个字。 七叔祖身为家中最年长的长辈,负责将糯米团圆糕切成几大块,并分给家中的小辈们。小辈得低头双手恭敬地接过长辈恩赐分下的团圆糕。一边说着吉祥话,表示感谢。 李君苒跟在小叔李正远小哥李君杨后面,接过七叔祖恩赐下的团圆糕后,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满口芝麻清香带着蜂蜜的甜。细细咀嚼了,还能吃出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这些干果香。 真的很好吃。 吃过了糯米团圆糕后,这顿年夜饭也算吃得差不多了。小郑婶子手脚利索地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进厨房,李正远跟李君杨将果盘这些摆放了出来。泡上一壶茶,便开始打叶子牌守岁。 往年。七叔祖家里就七叔祖跟李正远爷孙俩,至于李家二房更是只有李崔氏一个人。小七柳家倒是一家四口人,可惜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包子爹跟李徐氏最忙碌的时候。尤其对于李徐氏而言,且不说年夜饭由她负责张罗,吃完后更是等着她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今年,景顺帝四十六年的年夜饭注定是不一样的。李徐氏很是难得地能休息一下,陪着七叔祖和李崔氏,打起了叶子牌。至于几个小辈,也在旁边支了一桌。 啥?三缺一?李君苒兄妹俩,外加小叔李正远跟尹小莲可不正好四个嘛。只不过没玩多久倒是真的。因为李君杨太厉害了。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其他三人牌面上的银子都给赢了过去。其中就属李君苒输的最悲壮,整个一运财童子。 输得太狠的李君苒将手里的叶子牌一丢,直接跑了。既然三缺一这边打不成了,李君杨三个只好转战七叔祖那边。没一会儿功夫,除了包子爹身后,七叔祖三个每人后面都坐着一位军师。许是背后有军师坐镇的关系,七叔祖三个将包子爹杀的片甲不留,甚至有一局放炮的包子爹还一炮三响,差点连**都要输光光了。 真真是一家烤肉三家香。 “爹,要不让娘借你点儿胭脂水粉银子?”因为赢了不少。李君杨笑眯眯地看向自家包子爹。 “一边去。老子等柳儿过来帮我。” “得了吧,柳儿那小妮子刚刚输的最多了。”不输也不赢的李正远伸手指了指七叔祖手上的叶子牌,轻声道,“阿爷。打这张,这张。” 七叔祖伸长了脖子瞧了瞧桌面,听从了自家小孙子的意见。 这边一大家子人在暖和如春的屋子里,有说有笑地打着叶子牌,吃着各种干果糕点,那边李君苒一个人偷溜到了后院。李家二房前前后后都点着灯笼。虽说光线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视力。 李君苒并没有去厨房,倒也不是因为这会儿她易容成了小男孩,小郑婶子在此之前都不曾见过。当然也不是没想到要帮小郑婶子洗洗刷刷。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举家团圆欢庆的好日子,孤身一人的小郑婶子难免会想起她原来的家,想起她那个唯一的女儿。 这种时候,总得给人留点儿空间。就像李君苒偷溜到后面,需要换个心情一个道理。 大年三十的晚上,天空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月亮的影子。偏偏,在此时此刻,李君苒很想看到那个明晃晃的玉盘挂在半空中,很想跟家人在一起。 她真的很想回家…… “柳儿……” “小哥?”李君苒并没有回转过头,光从脚步声,她就早早地发现了来的人是李君杨。 “你哭了?” “没有。” 对于李君苒的坚持,李君杨也只是淡淡一笑。他能明白,真的。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李君杨曾在书里读到过。 片刻安静后,已经收拾好自己心情的李君苒开口问道:“小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过来寻你。”李君杨笑着调侃道,“爹快输光了,等着你这个宝贝闺女回去救他一救呢。” “臭小子,你以为姐姐我真的会输给你?”李君苒怒了。 “这个谁知道。”李君杨两手一摊,很是无奈地笑道,“方才也不晓得是……” 李君杨的话还未说完,院子外突然发出一声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立马警觉地将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君苒拉到了阴暗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柳儿……” “嘘,别说话。”(未完待续。) 306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若不是李君苒变了脸色,原本李君杨还没那么紧张。 “柳儿,外头……”李君杨指了指院子外。因为今儿是大年三十,李家二房这边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厢房还是正屋都挂着大红色的大灯笼。比起外头黑灯瞎火的,当然亮堂些。可要说有多亮堂,也就只能算昏暗,朦朦胧胧的,充其量最多能瞧出个模糊轮廓,路过时不至于撞墙上或掉坑里。 也难怪李君苒知道后院外头发出那声响动后会变了脸色了。白天那会儿,李君苒是从正吉叔只字片语里才知道昨个儿李正泰一家四口在回李家屯的路上杯具了。之后大半个下午都在赵家域跟李家屯互相扯皮中给浪费了。 李君苒也是直到自家小哥跟在包子爹后面回到二房,才知道之前逃脱的张大头兄弟四个被当场击毙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昨儿的惨剧发生后没多久,那个眼睛一大一小的张大头,喜欢采菊东篱下的老三以及老六,那个擅长开锁儿,练得一手妙手空空好技艺的瘦面猴确实被从天而降的那谁身边负责保护的暗卫给击毙了。 至于里头武功最好的那只,排行老四的家伙,在打斗中受了重伤。毕竟自打双目失明后,老四的战斗力急速下降了不少。之后老四凭借着独门屏息功夫装死逃过了。 李君苒做梦都没想到,身受重伤的老四竟然还真的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李家屯,甚至还摸到了她家李家二房这边。 “呼~”李君苒长呼了口气,从庄园仓库里翻出了一小瓶特制加强版的蒙汗药,打开密封的瓶盖后,隔着不算太高的围墙,直接丢到了外头。过了许久,推测着药效差不多发挥作用了,李君苒才开口道:“小哥,我们过去看看。” “柳儿,外头不会是……” “小哥你觉着会是什么?” 对于外头之人。李君杨也曾想过好几种答案,不过任凭他怎么想都不会将张大头那几只凶残的拍花子联系到一块。毕竟李君杨得到的传闻,除了里头老二曾大钱袋以及排行老五的智多星外,其余四个都已经伏法了。不可能已经领了盒饭的人。又跳出来作威作福不是,黄泉这条路,从来都是单程票。 李君苒并不知道,她的小心谨慎又一次无意间救了她跟她家小哥两条小命。倒在李家二房后院门外的还真是老四没错,只不过老四虽说倒在了地上。并没有完全晕厥过去,意识上尚有几分清醒着。自知小命即将不久矣的老四还憋着最后一口气,还想着临死前,最好再拉上几个垫背的,跟他一道去黄泉找阎罗王喝茶。谁曾想,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让李君苒随后丢在他身子附近的蒙汗药给迷晕了过去。 又是该死的迷……药…… 有个念头在老四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后老四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柳儿,你当真要救这人?”李君杨见李君苒抓着根长木棍,正小心翼翼地戳着倒在不远处地上的那认。因为老四晕倒时脸正巧正对着李君杨。即便光线昏暗,李君杨还是一脸就认出了来者是何人。 “恩。老祖儿不总是念叨着‘救人一命如胜造七级浮屠’嘛。” 李君杨听李君苒如此说,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医者,救死扶伤那是本分。自从李君杨知道自家同胞小妹跟在那位告老还乡的老御医后头学医后,还是挺支持的这事的。 结果打从大半个月前,见到了李君苒出手救人后,李君杨就觉着或许,还是别让自家妹子学医比较好。即便之前听着族里的小爷爷李大夫的意思,自家妹子那医术挺厉害的,至少比他李大夫强。可瞧着自家妹子将吕府小胖子当那啥(猪)一般直接丢锅子里(浴桶)里一通乱炖。李君杨每每想起这事,后脊梁骨就开始冒冷汗。 难不成这次,小妹一炖上瘾,还打算再来一回。再炖上一锅? “柳儿,那,那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我知道啊。”面前这人若不是那个老四,她还不愿意出手来着。李君苒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干嘛,干嘛?这家伙好歹曾经也算是只高手好不好。回头养好了伤。←百度搜索→不仅能巡逻院子,还能看大门……” “……”这下,李君杨不仅嘴角再次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连带着眉眼也跟着跳动了好几下。过了许久,李君杨忍不住扶额道,“柳儿,能不能别用‘只’?”还有,巡逻院子跟看大门这活儿在庄户人家里,好像……是那啥的差事吧。 “小哥,你看大户人家里头,不都有护院嘛。镇上的宅子虽说不大,从前院走到后宅也得好些时候。来年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家里除了爹以外,老的老小的小。总归得找几个得力亲信负责看家护院不是。”这一刻,李君苒没了说笑的心情。 “可,可是柳儿,这人……毕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若是让官府的人知道了,或者被邻里发现回头上官衙检举……更何况这人就差最后一口气了,能不能救回来还真不好说了。李君杨话还未说出口,脑子里便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家小妹那神奇的庄园。 “姐姐我是那种那么没分寸的人么。”李君苒从庄园里翻出一支比筷子略细的银针,找到老四手腕血管后,毫不犹豫地扎了一针。银针是空心的,李君苒庄园商铺出品,是一种一次性的注射器,简易型的。银针里最多能装五毫升的液体量。 这一次,银针里装着从荷叶上收集到的小半滴露水,用温泉水稍稍稀释了一下。相信有了这小半滴露水的效果,暂时保住老四的小命不成问题。 至于之后,老四身上那些个皮肉伤以及内伤,就更好治疗了。庄园里的温泉汤水,本就有加速伤口愈合这功能,只不过李君苒舍不得新修的那个八卦图形的温泉汤池,就这么被老四这个外人给污了。 李君苒想了想,还是觉着另外找个隐秘之所,围上栅栏。挖个坑,再定做个大木桶埋坑里,回头引了温泉水便是了。 “小哥,帮个忙撒。” “你又想干嘛?” “挖个小小的坑……而已。” “埋你?”李君杨嘴上虽然不是那么情愿。可到底还是跟在李君苒后头回到了庄园里。谁曾想,一进庄园,李君杨便被眼前的景致给吓了一大跳,“柳,柳儿。你这庄园……” 李君苒嘻嘻一笑,拉着李君杨往庄园深处走去。 自从昨儿搬空了吕府那个珍宝库,李君苒之前一直以为永远就点面积的庄园,不过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庄园四周被一层透明屏障包裹着,现在这层摸起来就像果冻一般软绵绵富有弹性的透明屏障已经消失。原本白茫茫的地方这会儿也豁然开朗了。整个庄园往外扩展了好些面积,多了群山与大海。 整个山庄就坐落在了一个葫芦形的山谷里,四周被连绵不绝的群山所包围,唯一的出口连接着一片不大的白色沙滩。站在山谷口,可以看见高大的椰子树以及浩瀚的大海。 山谷里,唯一的建筑物小木屋建造在葫芦山谷收腰处。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流缓缓地从山谷深处的山脚下流淌下来。流经小木屋,沿着果树林一直流向山谷外那片浩瀚的大海。山谷深处种着好些桃花树。 这会儿庄园正值春末夏初,清风吹过,大片大片的粉红一色的桃花瓣开始漫天飞舞着,乍一眼还以为来到了西王母家的蟠桃林,亦或者是黄老邪家的桃花岛。这当然不是简单的桃花林,若是不懂奇门遁术五行八卦,只怕要迷失在这片只有粉红一色的桃花林里。 李君杨遵照着李君苒的意思,在桃花林里靠近小溪流附近挖了个四四方方的大坑,随后将一只一米多深的大圆木桶放到坑里。连上引水以及排水装置后,从小溪流里分流了一小股温泉水。最初时,温泉水有些浑浊,可没一会儿功夫。一个简易的露天温泉池便搭建好了。 李君苒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老四一脚踹进了这个露天的温泉池里,随后往里头丢了好几个草药包,随后拍了拍手,道:“小哥,我们先回吧。阿奶她们该担心了。” “好。”李君杨应道,离开前李君杨忍不住回转过头看了一眼浸泡在大圆木桶里。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那个老四。因为加盖了一个木盖,倒是不用担心会淹死。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即便庄园里时间流逝得比较快,等李君苒兄妹俩回到前院正屋,时间也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李崔氏几个果然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小郑婶子在场,这才不曾责问。 “瞧瞧,小哥俩感情真是不错。”正在给七叔祖添茶水的小郑婶子见李君苒兄妹俩手拉着手一道从外面走进屋里,便笑道。 许是在这个年三十特殊的日子里,格外想念自家闺女的缘故,小郑婶子虽说今儿是头一次见到易容后的李君苒,可瞧着李君苒那腼腆的小模样,格外得顺眼。 听到小郑婶子如此评价,屋里其他人的脸上难免露出一丝讪讪色。只怕一个个都该在心里念叨着,这本来就是一个爹娘生的亲兄妹俩好不好。 要说这里头还是当属包子爹最是心宽体胖,见到李君苒回来后,立马招手将人招呼到自己个儿身边。 “九儿,快过来,帮着你明伯伯好好瞧瞧下头该打那张牌。”这一次,李君苒乔装成小小子,取了个小九的乳名,至于姓直接借用的“尹”姓。 “大哥,你再搬救兵也没用。今儿你注定要当这个运财童子了。”李正远笑嘻嘻的,今晚上就属七叔祖赢得最多了。当然,这里头并不排除其他人出于孝顺,明里暗里地送银子。可那又如何。原本年三十守岁打叶子牌就是打发时间,即便输了银子还不是一家人,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 “爹,还是让儿子我来帮你吧。”李君杨也在一旁附和道,“方才就属九儿输的最多了,你让她给你出主意,这不是……” “不是什么?你老子我就相信我们九儿了。是不是,九儿?”包子爹长臂一伸,就将李君苒那小身板抱在了怀里。一时间,李君苒还真有点儿不太习惯。 “好了好了,该谁抓牌了?”坐在包子爹下家的李崔氏催促道,“明子,赶紧抓牌。” “哎。”包子爹又顺手抓了一张。 窝在包子爹怀里的李君苒很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啊,多了一张……” 可不是多了一张嘛。李君苒刚进屋时包子爹已经抓了一张牌,想不好该出哪一张不会放炮。结果方才一耽搁,听了李崔氏的话,又抓了一张。得,直接诈和,小相公了。一家赔三家。 屋里的众人顿时乐开了花,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下好了,包子爹之前辛辛苦苦存下的那点儿私房钱全部输了个精光。 “明哥,要不,我借你点儿?”李徐氏捂着嘴笑道。 “是啊,爹,就让娘借你点儿胭脂水粉银子。” “去去去,你家老子我这儿还有最后一个铜板呢。” “恩,一个铜板够用了。”李君苒点了点头。 “好好好,老婆子就看你一个铜板怎么翻身。”李崔氏见自家儿子跟小孙女如此嘴硬,原还想赞助点,便打消了念头。 在场的众人,谁也不相信包子爹能凭借这最后一个铜板能翻过身来,主要还是因为包子爹并不擅长,甚至可以说在此之前都没怎么打过叶子牌。相信他不仅能赢,而且还是大赢特赢,这不是太难为人了嘛。 要说,也是小觑了李君苒。叶子牌,也就是麻将,那可是华夏几千年的国粹啊。李君苒虽说在几千年后的现代不怎么打麻将,可冲着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再加上还有个几近无敌的金手指作弊,翻身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 于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包子爹之前输掉的那点点私房钱回来了。三炷香后,七叔祖开始动用他的棺材本儿,李崔氏明面上的银子只剩下最后的三个大个儿,至于李徐氏,那点子胭脂水粉银子早已缩水了一半…… 坐在李徐氏后面的李君杨抬头看了一眼还继续窝在包子爹怀里的自家小妹,乐了。他就知道,前头之所以会那么快输光,只怕是想不着痕迹地给他送点零用银子。 有妹如此,复当何求?(未完待续。) 307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包子爹那点子私房钱到底还是输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李君苒没过多久,便借口困了,吵着让自家“叔叔”尹小莲带着他回屋睡觉觉。李君苒拉走了尹小莲不说,顺道还将小哥哥李君杨也给拐走了。 庄户人家平日里晚上没什么娱乐性节目,不比那些个大户人家,所以太阳下山天黑后,一般不到戌时,最迟戌时三刻(晚上八点半),便简单地洗漱一番,早早地上床歇息了。尤其寒冬腊月里,早点儿进被窝还暖和不是。 每天都那么早歇息,这对李君苒这只夜猫子而言,即便来天启朝这边已有大半年,还是挺不习惯来着。李君苒知道熬夜对身体不好,可在未来几千年后的现代,尤其在大城市忙碌奔波的人来说,到家都差不多七点半快八点了,能准时十点上床休息,已属相当难得。 回到李家屯后没多久,李崔氏几个便知道自家柳儿丫头那作息习惯了,只当是在程府当丫鬟养成的毛病,想着再过段日子便好了。之后知道有庄园后,就越发清楚这夜猫子属性怕是没那么容易改过来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曾想,现在这丫头竟然破天荒的借口困了,要回屋休息了。这不是摆明了是想回庄园了吧。 李徐氏歪着身子,轻抚着并不显怀的肚皮,一脸哀伤的表情,道:“小九儿啊,你方才不是答应了婶婶,要陪着小弟弟一道迎新年的嘛。” 尼玛,姐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来着。 “是啊,九小子。你明伯伯还指望着你,能再帮衬着点儿,从老祖儿那儿多赢些棺材老本呢。”包子爹也在一旁,一唱一和道。 这下,七叔祖有点不乐意了。也难怪七叔祖不乐意,都说小儿运气好。方才李君苒这小丫头没过来帮包子爹时,包子爹那叫一个输得悲惨世界。可谓一家烤肉三家香。这里头当属七叔祖这个当人祖爷爷的老人家赢得最多。谁曾想,风水轮流转,这才没多久,最大的那块烤肉来了个咸鱼大翻身。开始往回搂银子了。倘若包子爹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赢走所有的银钱也就算了,偏偏在场所有人都瞧出包子爹充其量也就是帮着洗牌的苦力。 现在小丫头可算是困了,想回屋睡觉觉了,当爹的还死命抓着财神爷不放。真真是太不孝了! “好了好了,没见小家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年小子,赶紧带着你小尹叔还有你九儿弟弟回屋。” 既然七叔祖开了口,自然不可能再将李君苒留下来。至于是否继续打叶子牌守岁,包子爹内心还是比较偏向后者,不再继续。且不说七叔祖年岁到底大了,长时间久坐不活动,对身体无益。光是蕙娘现在肚子里又有了,长时间费神也对胎儿不利不是。 “老祖儿,要不我们先歇歇气。先吃点儿宵夜?”想到此,包子爹如此询问道。 “歇歇?”七叔祖抬眼看了一眼包子爹,“也行,先吃点东西。不过明子,你可别想着学九儿那小家伙,丢下你祖儿开溜儿就成。” “不溜,不溜。大孙儿我还惦记着过了子时给祖儿磕头拜年,领压岁红包咧。”包子爹知道七叔祖这是难得的高兴一回,往年家里就小弟李正远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吃完年夜饭就早早的睡了。要不然就是大眼瞪大眼。坚持到子时。 “嘁,多大了人了。还惦记着你祖儿那压岁红包?”一旁的李崔氏鄙视了包子爹一下,眉眼带着明显的笑意。对于庄户人家而言,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坐在一起过年。守岁更开心更幸福的事儿?只怕没有了吧。 正当李崔氏几个在暖和如春的屋子里,说说笑笑时,李君苒已经带着尹小莲还有李君杨回到了庄园里。庄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尹小莲很是吃惊。更让尹小莲诧异的是,李君苒竟然将老四给回收到了庄园里。 “柳儿,那。那人不是老四嘛。”对于武功高强,却双目失明的老四,尹小莲无疑比李君杨更熟悉一些。 “莲姐姐,我之前也劝过柳儿,这人不能救。可是……” “都说放心了。只要这家伙醒来,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四了。”李君苒也没想到老四竟然会这么快苏醒过来,因为担心会有后遗症,便匆匆回到了庄园。从自家肥耗子那儿再次确定没问题后,李君苒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老四的提前苏醒,不算意外。那小半滴荷叶上收集到的露水,即便被温泉水稀释了,还是成功地将老四所剩无几的生命活力给延续了。之后,李君苒将人不怎么负责地丢进大木桶里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温泉水。 老四这人,从小吃了不少苦,尤其学武多年,这意志力本就比寻常人更坚韧些。再加上浸泡加料温泉汤的过程,让他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皮肤表面奇痒难耐,身子骨里头痛苦不堪”。这酸爽的滋味,着实销魂的不要不要的。这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每隔半柱香那所谓的温泉水就冷得冰凉刺骨,再过半柱香又热得就像是被丢进蒸锅里,让人大汗淋漓。 如此销魂的滋味混合在一起,即便重度晕厥,只怕也该苏醒过来了。 老四的眼睛上了药,眼眶一圈清清凉凉的。已经恢复意识的老四没敢伸手扯去敷在眼睛上的布条,只是凭借着感觉私下摸索了一番。发现自己身处在温水之中,身体又痒又痛的,本能地想提气,从水中一跃而起。 就在这时,老四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童音。 “我若是你,便不会轻易离开!” “谁!”听到声音的老四,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他记得这个声音,可惜脑子里确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记忆,黑暗的世界,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脚心一点点占据老四整个身躯。老四开始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因为不安一把扯去了绑在眼睛上的布条。 白茫茫模糊一片的视线渐渐的开始清晰起来,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你是谁?”老四不记得在哪里曾几何时见过眼前之人,只觉着很是眼熟。 “记住!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老四迷惑地侧着头,沉思了片刻。许久,他记起一些片段。是的,他是有主子的。 “记住!你姓陈,单名一个‘实’!”李君苒就站在老四,这会儿应该叫陈实面前,居高临下地站着,“这里是灵泉山庄的桃花坞。你是山庄从小培养的护卫,排行老二。还有个叫‘朱诸’的家伙,排在你前头。” “猪猪?”陈实愣了一下。在遥远的京都,某座气派的宫殿里,某只被李君苒新命名成“猪猪”的侍卫,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都记住了?” “是。记住了。”陈实应声道。 “你受伤了,这几天就安心在温泉汤里泡着。这里有些药丸,回头记得吃。”李君苒丢下了一瓶青花瓷的小瓷瓶。陈实等李君苒离开后,才伸手从水里抓起了小瓷瓶,顺手拔去瓶子上的木塞,倒出了一粒,意外的发现竟然是上等的疗伤圣药。常年在刀口混日子的陈实,也曾有幸见过那些个让江湖人为之疯狂的上等疗伤药,那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东西,想不到自家主子随随便便地拿出一瓶。 有主子真不错。(未完待续。) 308大年初一,拜年讨福果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李君苒那儿确定那个老四,也就是现在的陈实已经不记得过往种种,李君杨跟尹小莲长松了口气。正如李君苒之前所说的,不管开春后会不会闹起旱灾,会不会搬到镇上的宅院居住,不管是七叔祖那儿,还是李家二房这边,家里能动用的壮丁太少了。而这种状况,起码还得等上几年,得等到李正远跟李君杨长大成人,成亲研发第二代后,或许会缓和一些。 不是没考虑过是不是去买几个壮劳力回来,最好是一家子。问题这事得从长计议,家底清白且忠厚的人家可没那么容易遇到。若再碰到前头潘家那样的人家,没吃到肉,反而招惹到一身骚,麻烦不断,也不是没可能。 平民百姓人家,居家过日子,为啥总希望子孙满堂,不是没道理。旁的不说,出了事需要火拼打架时,一排拉出来六七八个壮丁(儿子),对面的人怎么都得掂量掂量。家里头壮丁多,旁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纵然子孙昌盛了,矛盾也会更多,可到底力量也更大些,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还有什么事不能摆平的。 之前李君杨之所以会反对,不过是担心老四会招惹来祸端。至于现在,人都让自家小妹给改头换面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放下心来的李君杨没在桃花林里多逗留,而是径直回了小木屋。庄园里时间流逝速度很快,这无疑方便了李君杨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读更多的书。强身健体练骑射、熟读四书五经,李君杨可忙得很。 庄园里,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里陈实依着自家主子交代的,每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十个时辰都泡在大木桶里,当然苏醒后那酸爽销魂的感觉便不再有了,最多也就是有点痒而已。这种瘙痒的状态是正常的,因为身上皮肉伤开始结痂在慢慢愈合的关系。 唯一让陈实比较难接受的,还在吃食上。老话不是常说什么“人是铁来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嘛。陈实原本就是苦出身,也不是没饿过肚皮,儿时一直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一年到头难得能吃饱几回。可这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儿了。自打学了武功。尤其跟了张大头,陈实就没再饿过肚皮。 结果醒来后的这几天,又让陈实体验了一把何伟“饥肠辘辘”。当然,也不是没有吃的。问题一天三顿顿顿都是桃子,天天都是桃子。连吃了七八天。虽然那些个桃子那个头一个比一个大,吃上一个肚子便有了饱腹感。而且味道也很是美味。一口要下去,汁水四溢,甘甜如蜜汁。问题顿顿吃,天天啃,就算肚子受得了,牙也受不了。 偏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陈实,想要离开桃花林,就想着自力更生去抓几只野鸡野兔什么的打打牙祭。换换口味,竟然也找不到离开桃花林的路。 主子,救命啊……/(ㄒoㄒ)/~~ 。 继续泡在温泉汤里的陈实泪流满面地抬头仰望着天空。 蓝天,白云……好肥的野鸽子…… 困在桃花林里的陈实没能引起李君苒的注意力,因为这小妮子这会儿正忙着跟在自家小哥李君杨后面,和几个年岁差不多大的李氏堂兄弟姐妹们一道,挨家挨户地给屯子里李氏一族的诸位长辈磕头拜年,拿红包分福果。 最先去磕头请安的人家自然是七叔祖家。李君苒兄妹俩到时,因为时间尚早,以至于屋子里的人并不多。李君苒进屋时。正巧看到七叔祖一身大毛领的棕褐色团花纹织锦短袄,正是昨儿年三十穿的那一件,正端坐在圈椅上,将刚磕完头的小君槿拉到自己身边。 小君槿前头的两个嫡亲姐姐。李五爷爷家老大正吉叔家的米花、翠花姐妹俩站在一旁,正小声地说着话,瞧着样子,应该对七叔祖给的红包很是满意。 来时,李君苒就听自家小哥李君杨说,往年就属七叔祖给的红包最丰厚了。这几年。风调雨顺,所以男娃子这边七叔祖一般会包一个大字儿(十个铜板),女娃娃这边也包五个铜板。现在看来,只怕今年的红包不止这个数。 “好好,小豆豆快起来。来,这是你七祖爷爷给你的红包。”七叔祖咧着嘴,露出仅剩下的几颗大板牙,笑呵呵地接过自家小孙子李正远递过来的红包,放到了李君槿的手里。 “哥,打破咱爹头的年小子来了。” “看到了,我又不瞎。” “哥,那一会儿……” 说话的俩兄弟,李君苒之前虽说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娃。不就是李五爷爷老二李正祥家的李君杉以及李君杰哥儿俩嘛。老话不总总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怎样的爹娘教养出怎样的娃”。 李君杉哥儿俩那亲爹李正祥比起前头的正吉叔,为人更滑溜一些,娶得又是外祖家表妹小李吴氏。小李吴氏虽说也是个料理家务的好手,偏偏有个好攀比的毛病,尤其喜欢跟前头妯娌米花婶子噶苗头。连带着,生养出来的两个儿子,也爱跟人攀比,有点爱慕虚荣。 按理说,李君杉哥儿俩比李君杨年长好几岁,加上之前李君杨还在李家四房那边过着悲惨生活,按说玩不到一块。偏偏李君杉哥儿俩非常喜欢出现在李君杨面前,刷存在感,因为太有成就感了。 可惜,这种能让哥儿俩觉着高人一等的成就感,随着包子爹以七叔祖家长孙身份,过继给李家二房当嗣子后,渐渐消失殆尽了。 原本,每年年初一给屯子里的诸位长辈磕头拜年不用那么早,偏偏这一次一向喜好睡懒觉的哥儿俩也不晓得是不是想早点在李君杨跟前刷存在感,竟然破天荒地天没亮就醒了,穿着一身新做的袄子,连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七叔祖这边了。只为抢在李君杨这个挂名曾孙前头,给七叔祖磕头拜年。 可惜,哥儿俩这点子心思,李君杨只当没瞧出来,反倒是李君苒,饶有几分兴趣地站在自家小哥身后。聊胜于无地看戏。 “曾孙君杨给老祖儿磕头了,祝老祖儿‘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进屋后,李君杨恭恭敬敬地给七叔祖连磕了三个大大的响头。今天的李君杨在李君苒的坚持。尹小莲在一旁出谋划策,李崔氏等人凑热闹下,捯饬得就跟画里头出来的翩翩美少年似的。 可惜,李君杨尚未成年行弱冠之礼,要不然玉簪束发。大毛领斗篷批身,非得客串一把梅家长苏苏(帅)哥哥不可。 李君杨现在这一身浓缩简易版,勉勉强强入得了李君苒的眼。可瞧在李君杉哥儿俩眼里,那便是赤果果的显摆炫富。原本一直被踩在脚下,跟个可怜小乞丐没什么区别的家伙,竟然也有跟他们哥儿俩平起平坐,风头甚至盖过他们的一天,这让李君杉哥儿俩如何能瞧着顺眼? 这种羡慕嫉妒恨的负面情绪,在见到七叔祖给李君杨那封明显更厚实的红包时,得到了激化。李君杉哥儿俩压根忽略了长辈们给自家以及族里晚辈压岁红包时。一向都是自家娃多给一些,自然不会记得李君杨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七叔祖膝下嫡长曾孙,他们只看到了老糊涂的七叔祖对李君杨的偏心。 李君苒跟在李君杨的后面,口齿清晰地一字一顿道:“九儿祝老祖儿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想要成功乔装成另外一个人,除了在容貌上做文章外,言谈举止间也得适当地做出一些改变。这不,李君苒一口还算流利地京都口音,直接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七叔祖笑呵呵地将李君苒搂到怀里。轻轻捏了捏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颊,逗趣道:“哎呦,老祖儿的小九儿哟,还知道‘吃嘛嘛香’了?来。拿好了。这是老祖儿给你的红包包,回头啊买糖吃。” 七叔祖拿出个跟李君杨差不多厚实的红包,放到了李君苒的手里。这下,李君杉哥儿俩越发不能平静了。连带着哥儿俩嫡亲妹妹桂花,也开始好奇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比她矮大半头的小男娃子。 唇红齿白,五官精致。不知为何,桂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禁想到七柳那个让她讨厌的小妮子。 “谢谢老祖儿~” 。 七叔祖本就很喜欢小孩子,尤其那些个机敏活泼,健健康康的小娃娃围在身边。所以每年年初一,族里小辈们过来家里给他磕头拜年,可以说是七叔祖整个年节里最高兴的时候。旁的不说,屋子里有了这群小猴崽子们叽叽喳喳的闹腾声,也更热闹不是。一想到,再熬了几年,等到自家小孙子远儿那臭小子成了亲,再给添上三五七个小曾孙,七叔祖便觉着这日子,就更有个期盼了,只怕到那时候,是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所谓“金不笑,银不笑,怀抱娃娃哈哈笑”,老人家心里头最期望的不就是儿孙绕膝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过来七叔祖这边给七叔祖磕头拜年的小辈越来越多。磕完了头,拿到了七叔祖跟小远叔给的红包,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虽然同是李氏一族的子孙,却有大小宗的差别。包子爹这一辈,正支大宗是族长李正书这一脉。属于李家二房这一支的包子爹,从大宗正支慢慢地分出去变成小宗旁支。至于七叔祖、李家三爷爷、五爷爷这几支,分支得就更早了。 所以平日里族中的小辈们虽说常在一起玩耍,多数时候还是同一房的几个娃凑在一块,一起活动。到了李君杨这边,却是个例外。在李家四房时,因为自家包子爹不受亲爹李平海的待见,地位低得可怜,连带着孙辈里,除了长孙大堂哥李君松外,其余几个堂兄弟姐妹都不怎么愿意带上李君杨兄妹俩。 屯里跟小七柳一家关系比较好的,也就是正吉叔跟米花婶子一家了。可李君杨毕竟是男娃子,不可能总是跟米花、翠花玩在一起。小七柳还在家时,兄妹俩还能一起,等小七柳卖身给程府当丫鬟,李君杨也只能独来独往。 而今年,也不晓得是因为过继给了李家二房,还是前头李君苒折腾的那粉丝粉条,让屯里大部分人家都或多或少地赚到了银子。以至于几乎所有的人。给七叔祖磕完头后,都自发地围在了李君杨身边。这是李君杨自从有记忆开始,从未有过的事。 “阿年哥哥,你身上穿的衣服真好看。是不是柳儿婶子做的?”率先说话的是三叔祖李来禄一支的远房堂妹。正一脸羡慕地想伸手轻抚李君杨挂在腰际的毛绒配饰。 李君杨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心里忍不住冷笑道:去年给老祖儿磕头拜年时,还一脸嫌弃,鼻孔朝天地对着他,今年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哥哥?若没记错。好像比他还年长一岁吧。他算哪门子哥哥? 站在一旁的李君苒忍着笑意,见越来越的堂兄弟姐妹围了过来,便赶忙后退了好几步,闪到了米花翠花那边。 “两位漂亮姐姐新年好。”李君苒露出灿烂的笑容。 米花其实很早便留意到李君苒,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小少年,虽然不认识,可瞧着七叔祖眉开眼笑地与小少年互动,米花便知道小少年与七叔祖祖孙俩,只怕关系很不错。 “新年好。”米花朝着李君苒微微颔首,态度既不谄媚亲近。也没有太过疏远。 “谁是你的姐姐。”一旁的翠花嘟囔了一句,“你凭什么肯定我的年纪一定比你大?” “翠儿!” “本来就是嘛。”翠花撅着小嘴。其实翠花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年纪一定比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家伙大。方才她都听到这个叫九儿的家伙管李君杨叫“哥哥”,而她比李君杨还有柳儿都大来着。 偏偏,这一次,翠花不想继续当这个姐姐。 李君苒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笑道:“翠儿妹妹好。” 米花身形明显顿了一席,心里不由得怒上心头。哪里来的混小子,就这么顺杆子爬了过来。占她家翠儿妹妹的便宜? “米花姐姐,我家莲姐姐那儿还有好些漂亮花样哦。连你一直想要的‘知趣’也有哦。” 知趣,也就是知了与蛐蛐一起的绣花图样。米花本想绣一个,随后制成荷包。将来可以送给未来的夫君以及婆家妯娌小姑。这个花式之前曾听七柳那小丫头提过,偏偏那丫头画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只有米花跟李君苒两个人知道,谁曾想…… 米花一脸震惊地看向李君苒,见眼前的臭小子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隐隐地,米花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你这家伙……”米花忍不住伸出头,捏了捏李君苒白里透红的小脸颊,随后压低了嗓门道,“你那身子……” “柳……”翠花也回过了神来。 “嘘……”李君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地开口道,“小声点儿。我是化了妆,悄悄回来的。若是让程府那些人知道我回来了,会连累到整个屯子的人。” “柳儿,你胆子可真大。”米花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那七老祖儿也知道这事了?” “嘻嘻,知道啊。只要两位姐姐别说漏了嘴就行。” 翠花立马警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连连保证绝对不说。李君苒与米花抬眼,相视一笑。 “一会儿你跟着去讨福果不?”翠花想到了一会儿的活动,便轻声问李君苒。 所谓讨福果,就是整个屯里族里尚未成年的孩子们组团刷地图——挨家挨户地串门子拜年讨红包跟糖果。拿到的糖果越多,意味着来年的福气就越多。这种时候,谁家都不会太小气,因为自家的娃也在里头。 “去呀,为什么不去?”李君苒笑嘻嘻的,“一会儿从五爷爷那儿出来后,我们再偷偷去我那儿。有好东西……” “好。”翠花连连点着头。李君苒不在李家屯的这大半个月,翠花是从未有过的无聊。现在可算是将人给盼回来了。 就在这时,正在门口玩的小豆豆李君杉跑了过来,伸手抓拉了一下米花的衣角:“姐姐,姐姐。大郎哥哥他们来了。” “恩,豆儿,别乱跑了。马上就该去讨福果了。”米花从衣袖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小豆豆擦干净脸跟手。 “豆儿,快去把你小年哥哥叫过来。”翠花指着站在不远处,四周被围了好些人的李君杨。示意自家小弟赶紧过去。翠花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就把自家小弟丢给李君杨。 正当小豆豆蹦蹦跳跳地扑向李君杨时,以大郎李君松为首的李家四房第三代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李家四房。别看不被屯里左邻右舍待见,却不得不让人羡慕这家人人丁兴旺。不仅有国富民安四个长大成人的儿子,还有金巧儿、李灵儿以及李珍儿三个女儿。到了第三代孙辈,光是孙子孙女就有七个,这还没算上外孙外孙女。 可现在咧? 当家人李平海瘫痪在床。就跟个活死人似的。老二媳妇跟三孙子死了,而且还是那样不堪的方式。五孙女失踪了,最小的一对孙子孙女也分了出去,变成了旁人家的娃。不说家破人亡吧,也是霉运连连。 要说,那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人做事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新的一年,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众人看向大郎三个的目光,难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同情与嫌弃。小声的嘀咕声更是连绵不止。 “不是吧,他们果然厚着脸皮地出现了。” “来时,我阿奶说,让我赶紧离得远点儿,免得沾染到晦气。” …… 众人异样的目光,即将成年的大郎又怎会察觉不到。那些个恶毒嫌弃的话语,更是让大郎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三郎到底年岁更幼小些,听到周边传来的嘀咕声后,差点点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想着跟眼前这些个胡说八道的族亲拼命。却因为大郎的一声轻斥声,偃旗息鼓,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冲着三郎那微红的双眼,瞪得跟牛眼似的。不能看出这口气,只怕没那么容易消。 “大郎领弟弟妹妹,给七老祖磕头了。祝七老祖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大郎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对着七叔祖行磕头里。 李君苒打从知道李家四房有个大郎后,尤其将小七柳破碎残缺的记忆跟自家小哥李君杨的描述整理过后。便一直觉着李家大郎李君松也是个人物。明面上,身为长孙,很是照顾底下几个堂弟堂妹。尤其对小七柳兄妹俩,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有善意的堂哥。 大郎对小七柳兄妹俩真的好么? 也不见得。大郎无非就是在事后,和颜悦色地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对于底下四个弟弟妹妹对小七柳兄妹俩的欺负,却从未当面制止过。不过是借着小七柳兄妹俩,刷兄友弟恭的好形象罢了。 身为第三代里头的老大,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即将行弱冠之礼成年的长孙,面对家中的长辈,当真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话语权? 拉倒吧。本质上,大郎跟底下四个弟弟妹妹是一样的。或许,应该说,更为可恶!说起来,这一点,跟李正安这个伪君子小叔叔还真是一丘之貉。 原本,李君苒也不想这么阴暗地去怀疑一个曾经对小七柳伸出善意的人。怪只怪,有人心急了,没有了之前的冷静。自从包子爹过继给了李家二房,大郎那老子李正国过继到了前头李冯氏的名下,大郎隐藏了十几年的狐狸尾巴终于不小心给露了出来。若不是私下里不止一次地暗示亲娘李钱氏还有自家亲妹妹跟弟弟要跟李家二房打好关系,李君苒也不会留意到这些个细节。 现在,李家四房,可以说李平海那长子李正国一支是最大的赢家。一旦李平海不小心领了盒饭,四房的绝大部分的家当都将归已经成功晋级为嫡子的李正国继承。四郎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再者好歹也是大郎嫡亲弟弟。 这一刻,李君苒有点点后悔了。李正泰回李家屯时,她应该稍稍留意一些的。最起码,三郎不能这么早就领盒饭。以至于现在李家四房,一家独大…… 可惜了。(未完待续。) 309大年初一,李正泰的算计(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等到李家四房,李君松兄妹三个过来七叔祖这边磕头拜年,屯里跟族里尚未未成年的小辈们,差不多都到了。于是,在李君栩这个未来族长的带领下,开始挨家挨户地拜年讨福果。李家五爷爷跟三爷爷距离七叔祖家最近,自然最先上门。 今年,因为李君苒前头拿出了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李家屯绝大数人家跟着一道加工制作,虽然时间尚短,到底赚了好些银子。这口袋有富裕银子了,不仅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带着年里各种吃食也丰富了不少。 对于心心念念期盼着过年的小辈们而言,无疑越发地高兴。旁的不说,挨家挨户上门求福果时,可供选择的吃食自然越多了。要知道,往年多数时候,最常见的也就是一些花生瓜子这些自家地里种来解馋的零食,鲜有果脯糕点窝丝糖这些。 小孩子,比起花生花子,自然对酸酸甜甜的果脯糕点以及窝丝麦芽糖这些更感兴趣。当初,听李君杨这小屁孩讲,小七柳曾得到过一块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大的窝丝糖,开心了不要不要的。结果最终还是被隔壁房那五梨给抢走了,伤心了一整天…… 这种情绪,对于李君苒这个从小不愁吃喝的娃而言,真的挺难体会的。不过瞧着那一张张开心的笑脸,躲在人堆里的李君苒也被传染了几分过年的快乐。过年可就不该这样嘛。 “姐姐,姐姐,吃糖糖。”小豆豆将手伸得长长的,将手里两块在李家三爷爷那儿分到的麦芽糖递到米花跟翠花的面前。 “姐姐不吃,豆豆自己吃。”米花接过了麦芽糖,随后塞到了小豆豆的嘴里,顺便扯过缝在小豆豆胸前的小帕子,帮小豆豆擦去嘴角的口水,“还有一块,姐姐帮你放在小包包里。一会儿再吃好不好?” “好。”小豆豆乖巧地点了点头。别看过了年,小豆豆该有五岁了,可到底因为先天不足,早产了两个月。这身子骨一直就比正常人家的娃瘦弱一些。也就是李君苒第一次回到李家屯后,悄悄给米花婶子家一只乌骨鸡。 现在小鸡开始陆陆续续地下蛋了。米花婶子现在每天将乌骨鸡蛋跟普通鸡蛋混在一起,制成蛋羹,拿给小豆豆还有自家公公婆婆补身子。即便如此,还是没少引来自家偏心婆婆大李吴氏的不满。大李吴氏一直都不满正吉叔没将抓到乌骨鸡的地方说出来。害得自家二小子家吃不到这乌骨鸡下的好鸡蛋。 这事,米花婶子一家是有苦说不出来。后山能不能抓到所谓的乌骨鸡,谁也说不准。可他们家里这只到底不是后山抓的。难不成还要厚着脸皮找拿出乌骨鸡的柳丫头再讨要一只不成? 这事,李君苒自然也是知道的,在某次翠花来家里串门时,无意间所漏了一些。不过李君苒只当是不知道这事,在人没正经上门讨要鸡之前,乐得装傻。李君苒那庄园,不比之前,现在是鸡群泛滥。不仅有乌骨鸡。三黄鸡,锦鸡,野鸡……就连最有营养的绿壳蛋鸡也是要多少有多少。问题,凭什么?愿不愿意给那都是情分,可不是什么责任与义务。就冲着李正祥李吴氏两口子那嘴脸,该他们的么? “喂,女人!有新情况!”正当跟在李君杨身后,从李家三爷爷那儿出来,准备拐道先去里正院子时,李君苒的耳边突然想起自家肥耗子那糯糯的声音。 “恩?” “你让我留意的四房。又闹起来了。” 咿,不是吧…… 李君苒停住了脚步,拽了拽身旁翠花那衣袖,轻轻道:“翠儿。去不去看戏。” 看戏?翠花本就比前头姐姐米花更活泼些,因为前几年米花婶子并不拘束着翠花,以至于小丫头那性子发生了一些偏差,整个一假小子,就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也就是这几个月,跟在李君苒后面。稍稍沉稳(确定?)了一些。 “看什么戏?”翠花低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自家小弟小豆豆,抬头看向走在前头的李君杨,本能地想将人就这么不负责任地丢给李君杨。 李君苒伸手指了指自家二房的方向,聪明如翠花立马明白了过来。若是二房出了事,她那个柳儿妹妹不可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如此,看戏的地方便是距离二房不远了李家四房啦。 正当李君苒打算跟翠花两个手牵手偷偷开溜时,走在前头的李君杨耳尖地听到了一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等等,一起去。” 李君苒甚至有点怀疑李君杨是不是唯恐天下不够乱,竟然疾步追上了走在最前头的大堂哥李君栩。因为有点距离,加上李君杨说话又是压低了嗓门,李君苒也不清楚李君杨究竟跟这位未来族长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就是李君栩同意先去李家二房这边闹新春讨福果,顺道去了四房后,再去自家。 李家二房跟里正家属于两个方向,其实不管先去哪一家都没多大关系。反正闹春讨福果的小辈们,中途也会回自家好几趟,将小衣兜里装的糖果这些拿出一些。要不然,可没办法装下那么多户人的福果儿。 要说李家二房跟四房之间距离着实不远,最多也就是间隔了半亩地。这不,还没等大家伙靠近,远远地便听到了李小冯氏那高八度的尖叫声混合着李钱氏那哭闹声。正在人群里的大郎听到后,立马变了脸色,很显然完全没料到竟然会在大年初一新年新岁时闹腾起来。 别看闹春讨福果的小辈大的大,小的小,撇开几个年纪小不知事的,剩下那些也懵懵懂懂明事理了。更别说像李君栩这样即将成年行弱冠之礼的。大郎很想开口让所有人都散了,他也好赶紧赶回家救火。可惜,得有人听才行。 于是,李家四房为何在新年新岁又闹腾起来的缘由,又被整个屯子的人知晓了。 其实,这事不算什么坏事。前头,腊月二十九那天,李正泰一家不是在回李家屯的路上发生事故了嘛。李赵氏当场领了盒饭,李翠华神秘失踪,三郎李君柏重伤,回到屯里当天晚上也领了盒饭。剩下个李正泰,也受了伤,让张大头兄弟四个给废了,回头进宫都不需要二次加工的那种废。 原本,妻儿领盒饭了,只要有银子,还能再娶一房回家。即便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大不了买一个。传宗接代,研发第二代的事根本没问题。偏偏李正泰伤得是根本,这辈子注定没儿子送终了。百年之后没儿子在前头引白幡摔瓦盆,那就意味着不能顺利去下面找阎王爷喝茶,这可是相当要命的。 于是李正泰着急了。 李正泰是谁?别看这小子,不像前头的老大李正国,老小李正安有读考中秀才,却因为不管是容貌还是脾气,都跟李平海差不多,所以是最受李平海跟李小冯氏老两口喜欢的儿子。自家最喜欢的儿子百年之后没有儿子在前头引白幡摔瓦盆,这怎么可以? 于是,李小冯氏就将主意打到了老大李正国的身上。现在李家四房四个孙子里还剩下两个,大郎自然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个三郎……无疑是最佳人选。 偏偏当娘亲的李钱氏不同意这事,连带着老大李正国也不舍得。凭什么自家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转眼就要变成弟弟家的? 李君苒几个过来时,这事刚刚闹腾起来。(未完待续。) 310大年初一,李正泰的算计(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躲在人群里的李君苒只看了一会儿的热闹,便将来龙去脉了解得七七八八,都不用找自家肥耗子掏那一百两一次的所谓信息咨询费。对了李正泰,李君苒是打心眼儿里佩服,整一个五体投地了得。 瞧瞧李正泰那工作效率,真(尼玛)不是一般的高。好歹成亲也有十来年的发妻李赵氏腊月二十九领的盒饭,唯一的儿子三郎年三十凌晨那会儿断的气,才大半天外带一个年三十本该吃年夜饭的一个晚上,满打满算加起来十二个时辰,就惦记上自家嫡亲大哥家的娃,并且成功忽悠了李小冯氏这位亲娘,为自己个儿谋划。 佩服,真心佩服。 说句不好听的,尼玛头七都还没过去的,这前头的老婆跟亲娃都还没埋掉咧,就开始谋划第二步,甚至第四第五步了。步伐迈得这么大,也不担心直接摔死? 李君苒曾有幸见识过李小冯氏哭闹水平,基本在李家屯能排的上号。现在瞧瞧,李正泰唱念做打的水平,是深得李小冯氏精髓所在,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这读过几天之乎者也的人到底比个睁眼瞎老太太高端一些,只瞧着李正泰并没有一上来就鬼哭狼嚎的,但也是一副受害弱者的架势,隐隐有杜鹃啼血的味道,差一点点就能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了。 平心而论,李正泰这番凄惨表演,有点过。不过好歹勉强能入味呕死卡最佳男猪,上宝莱坞混个眼熟。 “老大……你二弟这辈子这辈子都这样了,现在不过是盼着将来老了床前能有个小子端茶倒水的,等到了地下头,前头能有个帮着引白幡摔瓦盆的……你咋能这么无情咧……” “大锅,大嫂,你们拉(哪)能拉(那)么无情,拉么冷血,拉么……” 无理取闹么? 尼玛,到底谁在无理取闹呐。 尼玛。这不系QYNN附身么。 李君苒低着头,额头直接顶在了自家小哥李君杨的后背上,纤瘦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谁来救救她……她真的快憋不住……要笑死过去了。 不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QY体嘛。还一串一串不要钱似的,往外撒。这。这不是想要她的命嘛。 这不能笑出声来,真心……太痛苦了。 “柳儿妹妹,你,你没事吧。”站在李君苒身侧的翠花开始时以为李君苒这是被李正泰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没见附近几个已经当了娘亲的小婶子在偷偷抹眼泪。表示同情嘛。 李君苒只能依旧低着头,连连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住了笑意。只可惜,肚子开始一阵一阵地疼。 “么,么事……” 就在李君苒努力平复心绪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粗狂的男子说话声。 “族长族老们来了。” 得了,可算是将里正叔带着李三爷爷几个给惊动了,下面估计没办法正大光明地看戏了。果不其然,李正书还没走到李家四房的院门前,便冲着围在院门口附近的看热闹的村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赶紧都散了吧,散了吧。” “爹。三爷爷,五爷爷……”李君栩朝着自家老子李正书恭恭敬敬地弯身行礼。 “老大,还不带着你那几个弟弟妹妹,回屋去。” “是。” 也难怪李正书没给自家儿子好脸色。四房这会儿发生的事,李正书昨儿年三十在家跟家人一道吃年夜饭时,便提过一两句。当时,自家亲娘便提醒自己,这李正泰关于子嗣继承问题,估摸着会在李赵氏跟三郎头七过后。下葬了就会提出来。而且多半会想过继前头亲大哥膝下的四郎。一来三郎四郎年纪相近,再者从血脉上讲,也比较靠近不是。 谁曾想,猜中了前面。没猜中后头的尾巴。 尼玛,才一晚上就这么急吼吼地惦记上旁人家的娃了。 李正书听说这事后,就跟吞了一大斤苍蝇,而且还是那种绿头的屎壳郎一般,恶心到不要不要的。 李正书原还想着反正自家老大李君栩已经过去了,就将这事丢给自家老大来处理。好歹嘛提前锻炼锻炼不是。谁曾想,自家老大这么不给力…… 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及的。那便是李正泰内心其实并不愿意过继别人家的儿子,给自己继承衣钵,即便那人是前头的亲大哥家的四郎。别人家的娃再有出息,也不是自己的种,不是? 可架不住李正泰有个非常疼爱自己的娘。李小冯氏原本也只是想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老大以及老大媳妇李钱氏的意思。原本,李小冯氏根本就不会,也用不着如此小心谨慎地征求李正国两口子的意见。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现在自己亲生的大儿子,已经变成了前头正妻名下的嫡子。 而李正国两口子自从知道李正泰伤了根本后,其实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事情会有一个怎样的发展。只不过这层窗户纸没彻底捅破前,也不好立马闹腾起来。李正国虽然舍不得自家二小子,可瞧在嫡亲兄弟份上,也就勉勉强强能同意吧。在李正国看来,就算族谱上分给了自家二弟,那依旧是自己嫡亲儿子。但李钱氏并不这么看。那可是自己个儿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娃,又一点一点精心养大,就这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亲儿子说没就没了? 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 本就不愿意的李钱氏见李小冯氏又如此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试探着,立马意识到李小冯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骑在她脖子上屙屎撒尿为所欲为的正经婆婆了。说句不好听的,李小冯氏不过是平妻,虽说占着个“妻”,到底不是正经婆婆。 于是……李钱氏乘着李小冯氏弱,立马反弹,而且还打算将这事闹大,最好整个屯子里的人都知道。就算隔壁二叔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李钱氏也不是个可以任由人随意拿捏,抢走自家儿子的主。 要说,所有人里,谁最想让四郎过继到李正泰名下,除了真心为自家儿子考虑的小李冯氏外,还有个人,那便是大郎李君松! “闹腾什么?!也不瞧瞧今儿什么日子。”要说,当然还是身为里正的李正书最有威信了。这不,才吼上一嗓子,原本还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族长说的是。其实我都那样了,也不晓得还能再活几天。娘她……也是为了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李正泰含着眼泪,慢悠悠地开口道。 李正书见李正泰如此说,虽然有心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也不晓得从点什么好了。劝人安心养病?屯里两位赤脚郎中,无论是秦大夫还是李大夫,都给瞧过了病。身上的伤无非一些皮肉伤,最多也就时养上几天,便没事了。关键还是伤了根本,再怎么养也就那样了。 李正书想了想,便开口道:“回头,等人下葬了,过了十五元宵,再议过继之事吧。” “大堂哥,您给安排便是了。”李正泰老早就在围观的人堆里,一眼便认出了李君杨。心念一动,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大哥家的四郎。毕竟过了年,四郎就该满十岁了,已经知事明理了。小孩子也只会认自己个儿的亲生爹娘。” 李钱氏一听李正泰如此说,稍稍松了口气,扯出个笑脸,嚷嚷道:“我就说二叔是个明白人吧。自家的娃,当然更愿意认自己个儿的亲生爹娘。” 李五爷爷稍稍皱了下眉头,道:“那听泰小子的意思,你想要谁家的?” “不急……”(未完待续。) 311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很显然,李正泰已经将主意打到了那个已经过继给李家二房,却从来没被李正泰太当回事,曾经同父异母的三弟包子爹身上。 按说,这几个月下来,尤其李君苒脱了奴籍回到李家屯以来,包子爹那性子已经改变了不少。而李家四房,光是李正泰自己个儿,前前后后也不晓得算计了好多回了,没捞到什么好处不说,还倒贴损失了不少银子。 偏偏,李正泰依旧还将包子爹当成那个可以任由他拿捏在手里的三弟。 所以,像李正泰这种自我感觉太好,脑回路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歪猩仁,有时候真心伤不起。 也亏着李正泰这会儿还不知道李徐氏有了身孕,他那点子歪心思就让李小冯氏这只猪队友提前给曝光了。因为引起了李君苒的警觉,李正泰那点点算计,还在幼苗时,便被李君苒给辣手掐断了。 这事,李君苒谁也没告诉,除了李君杨知道一些外。李君杨知道这事后,那张可算是多了点肉的小脸就跟便秘了一般,臭臭的,连着好几天都没见什么笑脸。 “小哥,你差不多就行了。”坐在骡车上,打了个大大哈欠的李君苒精神有些萎靡。 大年初二,出阁的闺女齐刷刷带上相公儿女,拎上礼物回娘家的日子。李徐氏自从嫁给包子爹,说起来也有十年了。除了刚成亲头一年,三朝回过一次门,之后只回过一次娘家。那次回门,还是两年前,李君杨重病的时候。李徐氏空着手回娘家,本想跟娘家大哥和二哥借点银子好给自家唯一的儿子瞧病……最后又空着手回到家。路上因为遭遇暴雨,差点回不了家。 这事,李徐氏并没有跟旁人说起。但同床共枕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了,包子爹又怎会察觉不到。作为相公,而且还是个愚孝。有点是非不分的相公,除了后悔跟心痛外,也只能默默地收拾好打猎用的弓箭,上后山撞撞运气。 很显然。包子爹那运气是真的很不“错”,竟然会遇到野猪王,而且还是正在发狂的野猪王…… 这一次,原本李徐氏是不打算初二再回那个娘家来着。可架不住李崔氏早早地备下了回娘家的礼物,还一而再地提醒着李徐氏。“难得有机会回一趟娘家,那边回去瞅瞅呗”。 李徐氏的娘家徐家,亲爹徐老头已经不在了,家里只剩下亲娘徐陈氏以及两个早已成婚多年的大哥和二哥。虽说徐老头去世后,徐家便分了家。不过兄弟俩依旧跟亲娘徐陈氏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徐老大一家住在东厢房,徐二哥一家住在西厢房,亲娘徐陈氏住在正屋。兄弟俩之所以依旧住在一个四合院里,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一个字“穷”给闹的!兄弟俩谁家都不宽裕,没多余的银子另建个宅院搬出去住。再者亲娘还健在,只能凑合着住在一起了呗。 对于当年没能从娘家兄弟那儿借到银子。李徐氏虽然也曾埋怨过,却并不憎恨。谁让当年,她坚持要嫁给自家夫君咧。当年李徐氏在议亲时,因为徐老头还健在,徐家的家境还是不错的。当初,徐老头并不愿意自己个儿疼爱了十几年的闺女,就这么嫁给包子爹。怎奈架不住给包子爹做媒的那位三寸不烂之舌太厉害,再加上李徐氏自己个儿看对了眼,疼爱闺女的徐老头不得不点头。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徐老头相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李徐氏嫁进李家四房给包子爹做了十年媳妇。确实吃了不少苦头。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李君苒穿到了天启朝,李徐氏这种跟小白菜似的苦难日子,还不晓得还得持续多久呢。 事实上。在程府大小姐没重生的前一世里,李徐氏直到李君杨在军中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荣升小将军(官职)后,才真正脱离苦难。那时,李徐氏那身子早被十几年艰辛日子给掏空了。没过多久便领盒饭了,根本就没过上几天安稳舒心的好日子。至于李君杨后来为了救那谁,挡了一剑,最终中毒而死。对李君杨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身边的血亲都死光了,就剩下他孤家寡人光棍一条。就算家财万贯,位极人臣,又如何? “柳儿,当真就这么放过?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李君杨的话打断了李君苒的走神。 “要不然?”李君苒抬眼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李徐氏,示意李君杨悠着点。 “柳儿,你跟年哥儿在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正掀开车篷一侧小帘子,往外张看的李徐氏回转过头,因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李徐氏并没有听清楚自家一双儿女小声说了些什么。随着距离徐家越来越近,李徐氏的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 “庄园里有只调皮的小鹦鹉,昨儿弄乱了小哥的习字帖,小哥想拔小鹦鹉的羽毛小惩大诫来着。”李君苒淡淡一笑。 “当真?”李徐氏带着一丝怀疑,看向李君杨。见李君杨点了点头,李徐氏笑了,“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跟个畜生这般计较。” “可不是一只‘畜生’嘛。”李君苒朝着李君杨眨了眨眼,李君杨将头一侧,不再言语。李君杨何尝不明白,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四房的人,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的,想着算计他们?这些人,若是没有这些人,就好了。 车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骡子车又平稳地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后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只听得骡车外传来了包子爹的说话声:“蕙娘,到了。” 包子爹掀开了厚实的车门帘子,小心翼翼地将李徐氏扶下骡车,随后又将李君苒兄“弟”俩抱下车子。没错了,这一次李君苒虽说跟着过来外祖徐家,不过是女扮男装,乔装成跟李君杨差不多年纪的富家小哥儿,一道过来串门子玩的。 所以,李君苒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当然,这次跟着李徐氏初二回娘家,一家人都换了身漂亮衣裳。不说往暴发户方向捯饬,最起码也是朝着壕的方向整。李徐氏没打算计较两年前那事,并不代表着李君苒兄妹俩不出这口恶气。更何况,包子爹心里也挺乐意来着,就连李崔氏早早地准备那么多回门礼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徐家,姐来刷副本了。(未完待续。) 31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比着周边邻里的热闹,徐家显得有些安静。不大的小院,据说还是当年徐老头成亲时,徐老头的爹娘给帮着建造的。一晃眼,说起来也快有四十来年了。曾经温馨的小院,这会儿都破败得差不多了。至少,在李君苒眼里,征用来拍摄什么鬼片,都不用另外添置五毛钱的特效效果。 “家里头有人不?”包子爹将李徐氏与一双儿女搀扶下骡车后,便径直来到院门口,敲了敲院门上有些生锈的铜环。 “哪过儿(哪个)?”包子爹没敲多久,便从院子里传出一声苍老的女声,“门没锁道嘁。(门没锁)” 包子爹轻轻推了推一下院门,发现右侧那扇木门果然不曾上锁。在庄户人家,只要家里有人,多数时候是不锁院门的。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般,将一侧木门固定(上锁),旁边留扇小门,虚掩着。 “你找哪过儿?”老妇人的话音还未落下,便传来李徐氏那声略带激动情绪的“娘”。李君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徐氏走进院子,李君苒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 拄着拐杖的徐老太听到李徐氏的这一声“娘”,身形明显晃动了一下,颤颤悠悠地伸出又黑又瘦,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满是老年斑跟皱纹的左手,不确定地开口道:“是,是蕙娘回,回来了?” 自从徐老太发生意外后的这些年,日子一直过得很是艰辛。以至于徐老太与李徐氏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模样,瞧着比实际年龄更苍老最起码十几岁。不仅徐老太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腰也弯曲了,整个人萎缩瘦小成一团,双眼浑浊,肤色黝黑且黯淡。 李徐氏性格绵软,这方面绝对是来自徐老太的遗传。自从两年多前,李徐氏悄悄地回娘家,想借银子却无功而返。徐老太原就因为日日赶绣活伤了的眼睛越发不好了。按着李君苒现代的说法,也就是患了中老年人常见的“白内障”。其实只要做个小小的白内障手术就行。即便在天启朝这边,也能通过吃药,慢慢治疗好。可惜。徐家太穷了,一年到头全指着地里那几亩品质中等的田过日子,因为人多地少,本就存不下多少银子,又怎可能给徐老头买药吃? “娘。我是蕙娘,蕙娘啊。”李徐氏疾步上前了几步,一般抱住了徐老太的左手,鼻子一酸,本就蓄水量惊人的水库又开始泄洪。 “蕙娘,蕙娘……真道嘁是你啊。你,你咋来了?”徐老太也是压根不想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一次自己个儿最疼爱的老闺女。记得两年前……可惜,她现在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娘,您在说啥傻话咧。今儿不是年初二,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嘛。”李徐氏见徐老太神色有些不对劲,便犹豫着伸出了手,在徐老太的眼前晃了一下,“娘,您的眼睛,您的眼睛……” “老了,眼睛就不太好使了。”徐老太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柳……小九,快过来。瞧瞧你干外祖婆……”李徐氏因为一时惊慌,差点说漏了嘴,幸好这会儿整个徐家就徐老太一个人在家。李徐氏前头两个哥哥都带着各自的媳妇与孩子回老丈人家了。←百度搜索→ “哎。”李君苒应声道。 “小九?”徐老太对于这个乳名显然陌生的很,“柳儿丫头还有六郎也来了?” “外祖婆儿。我现在叫‘年个儿’了。”李君杨抓住了徐老太的干瘪苍老的左手的同时,顺道将自己的小脸凑了上去,“外祖婆儿,您摸摸,外孙儿我是不是胖了,长高了些?” 徐老太微阖着双眼。摸了一会儿李君杨的脸与小身板,连连点着头,道:“是长高了,外祖婆儿记得,原来就那么点大,哭起来的声音就跟小猫仔似的。转眼就长那么高了。” “柳儿,柳儿丫头呢?不是说已经从那程府……”徐老太摸完了李君杨,便想到了自己个儿的外孙女,唯一的外孙女,“出来了吗……” “不是,不是的,娘。七柳那丫头前些日子确实已经脱了奴籍,从程府出来了。只不过拜了大夫为师父,让她师父带回山学医去了。”包子爹自发地将骡车赶进了徐家院子,随后将骡车上带来的礼物拿了下来。 李徐氏则搀扶着徐老太朝着正屋缓步走去,一边说着话跟徐老太解释自家小闺女七柳为何今天没过来。 “那,那我方才听道着好像还有个人……”一般患有眼疾之人,耳朵都比寻常人要利索一些。何况徐老太虽说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到底还没老得稀里糊涂地不记得事儿的地步。 “九儿见过干外祖婆。我姓尹,是干爹干娘新认的干儿子。因为是九月初九生,所以叫九儿。”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啊……”徐老太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在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拿出块薄薄的小银片平安锁,塞到了李君苒手里,“干外祖婆儿也没啥子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也不值当啥钱,九儿你拿去,就当留个念想。” 小银片平安锁并不大,甚至有点小的可怜,也就是成人大拇指度一半那么大,薄薄的一小片。最多也就是两三钱银子那么重。制作得还算精致,一面刻着“平安”,另一面刻着“富贵”。 李君苒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收下,院门口便传来了一声尖锐刻薄的声音。 “哎呦喂,俺当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嘛。让俺想想,当年是咋说来着?好像……不是说就算饿死也绝不拿徐家一个铜板的嘛。咋了啦,转眼又带着……” “你给我闭嘴!”刻薄的说话声尚未说完,便让一声呵斥声给打断了。 “好啊,徐老二,你竟然敢吼俺?出息了是不是?你个窝囊废,老娘嫁给你十几年,连身体面点的衣服都没有。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还要伺候你这个窝囊废!辛辛苦苦的十几年……” 李君苒眨了眨眼,原本还没打算收下徐老太给她的小银片平安锁,这会儿见小徐氏一上来便火力大开,自然是不拿白不拿。大不了事儿闹大了,就将徐老太接回李家屯,不,接回越镇去。(未完待续。) 313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徐氏徐四妮,是徐家所在的福庵村徐老妮家的闺女,排行老四。徐老妮虽说也姓徐,但跟李徐氏娘家徐老头这一支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说白了就是没啥血缘关系,不过同姓徐罢了。徐老妮这个名字,自然不是本名,只不过徐妮儿的亲娘一撒腿一个女娃,一撒腿一个女娃地往外蹦闺女,家里可以说是清一色娘子军。徐老妮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天生的丈人命,便有了这个老妮——老是生妮子的绰号。至于原来的名字早被就着清汤水,吃进了肚皮里,遗忘在了历史长河里。 庄户人家讲究多子多福,闺女什么的自然不如带把儿,能继承香火的儿子金贵。偏偏徐老妮是个心宽的,十年间连追了六个闺女:大妮、二妮、三妮、四妮、五妮跟六妮,再没动静后,也不再强求什么儿子不儿子的。徐老妮并没有像旁人家,将自家闺女偷偷弄死或者丢弃,而是还算细致地一个个养大。 徐四妮老四这个排行并不怎么好,甚至有些糟糕。前头三个姐姐,后面两个妹妹,家里经济条件只是一般,衣服什么的基本上是老大穿完换老二,老二穿不下轮到老三。等到老三替换下的衣服,基本上也破烂得差不多了,要说凑合勉强还能凑合一把,但铁定是不能再当成传家宝,再传给下面的老五跟老六了。 所以时间久了,这徐四妮的性子难免就要强了一些,好胜了一些。尤其喜欢跟前头仅比自己大一岁多点的徐三妮噶苗头。 徐四妮嫁给徐家老二时,因为徐老头尚在人间,家里条件还是非常不错的。家里早早地盖起了白墙砖瓦房,老两口性子好,两个儿子勤劳本分,人口也简单。至于徐老妮家,因为没什么劳动力,家里闺女多,反而不怎么宽裕。最最主要的一点。徐家老二这门亲事,还是徐四妮从前头三妮那里抢过来的。 结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徐四妮之前看不上的田家,也就是徐四妮原本许配的人家,徐三妮现在的夫君家,自从迎娶了徐三妮后渐渐兴旺起来。反倒是之前热门的毛脚女婿人选徐家,自打李徐氏嫁给包子爹的第二年。徐老头发生意外后,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李徐氏这边前脚还没踏进徐家大门,徐老妮家那头,在徐三妮那儿受了好些刺激的徐四妮便从娘家大侄子(徐大妮家的娃)那儿得知自己个儿的大姑子又上门来了。怒上心头的徐三妮也没耐着性子听自家大侄子将话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直奔徐家而来,生怕自己个儿晚了一步,家里那个不安分的瞎眼老婆子又在那里扯她后腿,将她好不容易存下的那点家当都给倒贴给大姑子。 要说徐四妮本性,其实也并不坏,说白了也是让一个“穷”字给闹的。当年公公徐老头出了意外。家里卖田举债,可到头来徐老头还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留下了好些饥荒。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若不是这些年精打细算,之前欠下的那一大笔银子怕是永远都没着落。可即便是这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咬牙从牙齿缝里剩下的那点家当,也仅仅只是够一家人不饿死。 大姑子当年之事,徐四妮何尝愿意见死不救?可若是搭把手救了,就意味着自家三个娃要饿死。若真饿死了,那可是徐家亲孙子!最主要的。在徐四妮看来,她那个因为嫌贫爱富,所以成亲多年也不曾回娘家大姑子,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知道大姑子所嫁的可是李家四房唯一的嫡子!就算大姑子那算不得正经婆婆的李小冯氏见死不救不肯拿出银两来给那个六娃瞧病,也得问问李氏一族的族长跟族老答不答应不是。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即便今日李徐氏再次回到娘家徐家,即便徐四妮因为被自家三姐徐三妮刺激得怒上心头,失了本就不多的理性与冷静,这会儿借题发挥又开始闹腾。徐四妮也没觉着自己做错了。 反倒是随后赶来的徐家老二,从大姨子家的大侄子那儿听说自家小妹是坐着骡车,拎着大包小包回的娘家,心里多了几分别样的计较。自家婆娘那点子心思,徐家老二虽说本性忠厚,可到底不是笨蛋,多年的朝夕相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说起来,也是他这个当人夫君的没本事,既不能让自家妻儿衣食无忧,又不能护住自己唯一的小妹妹,不被那个该死的李家四房欺负。 徐家老二想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只剩下阻止自家婆娘徐四妮继续闹腾下去,断了他跟小妹唯一的牵绊。 “娘,求您别闹了。”徐贤之,徐家排行第二,徐四妮的长子见自家老爹明显阻止不了亲娘徐四妮,而小姑一家四口一个个表情淡然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尤其瞧见那个粉雕细琢的小娃子,嘴角微翘,一脸幸灾乐祸看戏的样子,徐贤之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羞愧。所谓家丑不外扬,徐贤之不愿意让人瞧了自家笑话去,即便那人是小姑一家也不成! 徐四妮愣了一下,见自家老大一脸阴沉,眉头紧锁,不由地哀上心田。徐四妮只觉着自己做人很失败,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想想她这么辛辛苦苦的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里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些,能将三个儿子都养大了。谁曾想,自己最仰仗的大儿子,现在竟然嫌弃她丢人…… “贤之见过姑母,姑丈。六郎弟弟……柳……” “之表哥,我现在叫‘年哥儿’,不再是李家四房的六郎。这是我爹娘新收的干儿子,姓尹,你叫他小九,或者九儿就成。” “那……柳儿妹妹她……是不是还在那程府……” “不是。柳儿已经脱籍回家了。只不过她前些日子拜了个师父,这会儿跟着她师父回山学医去了。”李君杨说这话时,目光明显看向李君苒。无疑在说,看吧,瞧瞧你找的这借口……见一个人就要重复一遍。 对此,李君苒回了个笑脸。谎话什么的,传上一千遍,即便再没什么人相信,也差不多变成真的了。所以……小哥,请继续努力。 “啊……”这下不止徐贤之愣住了,连带着徐四妮也吃了一惊。 “蕙,蕙娘,妹,妹夫现在当真离开那个李家四房了?”徐家老二磕磕巴巴的开口问道。 “二哥,我现在已经过继给了二房,而且还是以七老祖一脉大孙子的身份。与四房,除了同族外,再无瓜葛。”包子爹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将过继一事告诉并不太知晓前因后果的小舅子。 “那,就好,那就好……”徐家老二松了口气,连连招呼道,“快,快进屋坐。之儿娘,还不赶集去烧点热水?” “爹,还是我们去吧。”应声的徐家老二另外两个儿子,徐家排行老四跟老五的徐贤和以及徐贤为。 徐老头跟徐老太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徐家老大有三个儿子,徐家老二跟徐四妮也生了三个儿子。加起来六个孙子,从“贤”字辈,取“礼之用和为贵”。 (备注:“礼之用,和为贵”取自孔夫子的《论语学而第一》) 这下,徐四妮的脸上可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瞧着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最起码比之前一上来就闹腾要客气多了。 “得了得了,还是俺来吧。”(未完待续。) 314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之后徐四妮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尤其当她瞧见包子爹将大包小包摆放到正屋那张八仙桌上,给了家里三个儿子每人一封包着十个大字儿一两银子的大红包后,那张因为常年在贫困线上操劳的脸,顿时乐开了花。 礼尚往来那是必须的。为此,徐四妮不得不硬着头皮,塞给李君杨跟李君苒一人一个红包。虽然里面只有一个大字儿。对于徐家而言,只怕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谢谢二妗母。”李君苒稍稍一捏单薄的红包,便大致知道红包里放了多少铜板了。对此,李君苒兄妹俩也没嫌弃。银钱不再多少,关键还是一个意头,不是么。 初二若是回娘家,中午这一顿是一定要在娘家吃的。往年,李徐氏从未在初二回过娘家徐家,徐家俩兄弟又得带着各自婆娘回娘家。以至于每年初二这一天,徐老太都是一个人凑合着吃点。 至于今年,说起来竟然是李徐氏头一回在初二这一天在娘家吃饭,徐老太很是高兴。满脸褶子的老脸一下子舒展了开来,虽然眼睛不怎么好使了,却一直拉着李徐氏的手不撒手。听着李徐氏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点一点说给她知晓。 之前,李徐氏在李家四房时,都是报喜不报忧。←百度搜索→现在日子好了,也加上受了李君苒那庄园的一些影响,便挑了些可以说的事儿,告诉了徐老太知道。 “娘,等过完了年,您便上我那儿去多住几天,好不好?” “这可不行嘚。娘哪能跟着你上你婆家住去?那还不得让唾沫星子将你两个哥哥嫂嫂给淹死了?”徐老太连连摇着头,拒绝道,“行了,行了。娘知道娘/的蕙娘孝顺。只要蕙娘你过得好,娘这里可就放心了。回头真下去找你爹,娘也能挺直了腰杆,不怕你爹生气了。” 庄户人家讲究一个养儿防老。家里若有儿有女。老人可以跟任何一个儿子住在一起,却比较忌讳着跟着出嫁的闺女长住在婆家,尤其婆家尚未分家,叔伯兄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时。 包子爹过继给了李家二房。二房就包子爹一个嗣子,显然不存在分不分家,跟叔伯兄弟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问题。只要李崔氏这个当婆婆的没意见,徐老太在李家二房多住个几天,也没什么大问题。只可惜。徐老太因为生怕给自家儿子们惹来是非,是坚决没同意这事。 毕竟,有儿孙的老人住在女婿家里,确实很容易让旁人产生误会。 “娘,瞧您说的。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还等着年哥儿考中状元,给您好好长脸呢。” “是啊,外祖婆儿。年哥儿一定苦读诗书,再过几年考个状元回来。” 端着大瓷壶站在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的徐四妮瘪了瘪嘴,心里并不以为然道:“呸。还想考状元,也不怕闪了舌头。” 徐四妮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这幅嘴脸正巧落在准备出屋的李君苒眼里。尤其当徐四妮一抬头便瞧见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眉眼带笑地站在那儿盯着她瞧,一想到方才自己心里所想,徐四妮越发瞧着眼前的男娃子不怎么顺眼了。 你说你个皮实的男娃子长得跟年画里头的年画娃娃似的,而且还穿得那么好,真真是……碍眼的很。 “二妗母,小九帮你烧火好不好?”李君苒笑眯眯地仰头看着徐四妮。 “不用,不用!”徐四妮灵光一闪,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喏,拿好了。帮俺将这壶茶水拿进去就成!” 话音还未落下,徐四妮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由分说地就将手里拿着的那壶刚沏好的大瓷壶丢向了李君苒。 结果李君苒身形一闪。直接避开了。谁曾想,徐家排行老五的徐贤为正巧跟在李君苒后面,从屋里走了出来。这壶滚烫开水沏泡的茶水,好死不死正巧丢到徐贤为的身上。饶是寒冬腊月里,徐贤为身上穿着还算厚实的棉袄,还是被这从天而降滚烫的开水烫得哇哇大叫。 “怎么回事?!”听到响动声的包子爹跟李君杨赶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也被眼前所见吓了一大跳。 “你,你咋能躲开?为儿,你没事吧。”面对徐四妮脱口而出的无端指责,李君苒笑了。难不成,她就该跟个中流砥柱似的站在原地,任由徐四妮泼开水不成?又不是歹(傣)族的泼水节。她也不是被宰的鸡,需要开水好好烫一烫,才能拔干净身上的羽毛。 “九儿,你没事吧。” “没啊。”李君苒摇了摇头,冷眼瞧着徐四妮,淡淡地开口道,“我刚要去厨房帮二妗母烧火,结果二妗母端着茶壶,好端端的就被滑了一下,结果将手里的壶给摔了出去,正巧就掉在了为表哥的身上。您说是不是这样,二,妗,母?” 徐四妮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这会儿也已经稍稍冷静下来的徐四妮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表示李君苒没说错。要不然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看着人不顺眼,一时脑热就将装有滚烫开水的茶壶朝着人那张精致小脸丢去。结果人机敏地闪了过去,误中了自家小儿子? 这话,徐四妮显然是说不出口了。 所以这事只能由着李君苒所说的那般,当成一个意外,是她这个当娘亲的走路不小心,脚下给滑了一下。 “年儿他二妗子,还是赶紧带着为小子回房好好检查一下,比较好。”包子爹如此建议道。 徐四妮听包子爹如此建议,这下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拉上比李君杨大一岁的自家小儿子,匆匆回屋了。原在厨房帮着徐四妮打下手烧火,匆忙从厨房出来的徐贤之稍稍沉思了片刻,便猜出了前因后果,这会儿见徐四妮已经带着三弟回了房,便径直走到了李君苒跟前。 “之表哥,你这是想给二妗母……” “对不起。”还没等李君苒将话说完,抿着嘴黑着脸的徐贤之打断了李君苒继续开口说下去,直接弯身赔礼道,“子不言母过。贤之替娘亲,向九儿表弟赔礼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县衙里的衙差,村里的里正做什么?” “你……” “我什么?难不成九儿说错了?”李君苒挑了下眉头,在一旁的李君杨拉了一下李君苒的小手,“每个人,总得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这次之事也是巧了。就是不晓得,下一次……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且放心。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之表哥,九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大不了,以后不来干娘娘家便是了。于九儿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至于徐家会不会因此有损失,就不得而知了。” 李君苒并不知道,她那因为无所谓而淡然的笑容会给徐贤之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铭记着这一天晌午发生的事。 每个人,总得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未完待续。) 315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徐家吃的这顿午膳,不止李君苒没动几筷子,连带着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生一顿焦一顿,只求能填饱肚子,从不讲究味道如何的包子爹,明显也没吃多少。真真验证了那句“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李君苒前世时便是个吃遍各种美食的吃货,吃完了不说还喜欢自己动手做。时间久了不说厨艺有多少精湛,也知道了不少粗粮细做的菜单。庄园里,盛产各种食材,品质上本就比外头的好,最关键的还相当新鲜。自从将李家人领进自家庄园后,虽说不至于顿顿鲍参翅肚,天天福跳墙,让菜单一年半载不重复也不是做不到。 天天享用着堪比那些个大户人家的伙食待遇,李家二房上上下下的嘴巴没养叼,怎么可能? 其实,徐家的这顿午膳的菜并不算太差。因为来时,李崔氏便考虑到徐家目前的家境,所以给自家媳妇李徐氏准备的回娘家礼里,除了准备了足够徐家上下十一口人做身新衣服的布料外,各种糕点、糖果、干果也细致地分成三份。除此之外,还额外另带了好些食材,一条已经腌制好的猪后腿,一条少说也有二十多斤的大草鱼,一公一母两只肥鸡外加三只肥兔子。满满一篮子鸡蛋,一大包晾上好的豆角干跟萝卜丝,自家制作的粉条跟粉丝十斤。考虑到寒冬腊月,新鲜蔬菜比较少,又拿了好几颗新鲜易储存,也是比较常见的大白菜跟土豆。 等到了可以上桌吃午膳时,徐四妮上了鱼头豆腐,酱烧兔肉,白斩鸡,水煮大白菜,萝卜丝蒸咸肉,蒸豆角,炒鸡蛋,炒土豆丝。炒粉条……所有的菜都是新鲜烹饪出来的,可惜徐四妮厨艺一般,加上少油少盐少调料跟配料,那味道可想而知。 李君苒只瞄了一眼桌上的菜。便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 “九儿,你怎么不吃啊?别客气,来,吃个鸡心!”徐贤之见李君苒久久不曾动筷子,担心李君苒吃不饱。便不等李君苒回过神来,就将鸡心夹到了李君苒的碗里。 李君苒心里顿时哀嚎一片。 这次拿来的两只鸡一公一母。虽说是最是普通常见的芦花鸡,可到底是庄园出品,味道原就比外头饲养的鸡更美味些。也不晓得这徐四妮是怎么处理的,烧出来后竟然带着一股怪味道。 不吃行不行? 李君苒为难地皱了下眉头,几乎可以肯定,若吃咬牙吃进肚子,自己那娇弱的肠胃一准提出强烈抗议,到时候……李君苒偷偷地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吃着鸡块的李君杨,若不是眼尖发现自家小哥眉眼在轻微颤抖着。还以为就她一个人娇气,面对一桌子大鱼大肉难以下咽咧。 这种时候还是自家娘最好了,借着有了身孕,闻不得腥味,正小口地吃了单独给她蒸的鸡蛋羹。对此,李君苒表示很羡慕。 咿咿咿……怎么办? 都说急中生智,李君苒趁着没人留意的间隙,光速将那颗怪味鸡心丢进庄园里,随后连塞了一大口杂粮二米饭。可算是有惊无险。 要说徐家唯一的让李君苒满意的,可能就是面前半汤碗的杂粮二米饭了。所谓的杂粮二米饭。里面只有一点点大米,主要是红薯粉、玉米粉以及小米粉。之所以满意,只因味道是最正常的。 李君苒夹了一块酱烧兔肉,光速偷梁换柱后。放到了坐在身旁的自家小哥碗里。 “年哥哥,吃块兔肉。” 李君杨见李君苒朝着他眨了眨眼,隐隐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嗅了嗅后才放到了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果然掉包了。那味道,真是天壤之别,可算不用吃眼前这些要么带着怪味。要么没味道的吃食了。 李君杨表示甚是激动中。 之后,李君苒又给李君杨还有李徐氏夹了好几筷子菜,有荤有素。至于自家正在跟徐家二舅舅喝米酒的包子爹,因为距离远了一点,暂且照顾不到了。所以包子爹只能自求多福了。 匆匆吃完了碗里本就不多的杂粮二米饭,李君苒拉着自家小哥李君杨光速下了桌子。本就没吃多少的李徐氏用过了蒸鸡蛋羹,便搀扶着徐老太下桌进了里屋。娘俩乘着间隙,想抓紧说点儿悄悄话。至于包子爹还在继续跟徐家二舅舅小口地喝着跟白开水没什么区别的劣质米酒。 三杯黄汤下肚,一下子打开了本就不怎么会喝酒的徐家二舅舅那话匣子。这话匣子一打开,里头憋屈储存了不少的酸苦,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徐家二舅舅拉着包子爹的手,情绪越说越是激动。 “妹夫啊,二哥我心里头苦啊。自从老头子走了以后,家里那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二哥没用啊……眼瞧着你三个侄子也快成年了,都没银子给他们娶媳妇……你现在这日子好过了,回头若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可要拉拔你二哥一把啊……PALAPALA……” 包子爹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来。←百度搜索→自家的事自己个儿清楚。家里能有今天如此舒坦不愁吃喝的好日子,除了李家二房原本的底子外,最主要还是全靠自家闺女李君苒。若不是自家柳儿那丫头,拿出了加工制作粉丝跟粉条的方子,带着整个屯子的人一道制粉丝粉条(挖四房墙角)搂银子,光靠他一个人,只怕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徐家咧。 徐家若不是前头为了给徐老头治病欠下一大笔饥荒,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偿还,其实日子也没那么艰苦。旁的不说,光是家里两个儿子六个孙子,这劳动力也比旁人家多。不过家里头儿子多了,将来准备娶媳妇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包子爹不是没想过让徐家也跟着一道加工制作粉丝跟粉条赚些辛苦差价,可一想到这事毕竟牵扯到整个李家屯李氏一族的利益,包子爹的心里难免就有些犹豫。 之前,自家闺女跟族长堂哥可是明确点明了,现在屯里之所以大部分人家都赚到了银子,主要还是因为制作出来的粉丝跟粉条质量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一些。这粉丝跟粉条劲道不说,还不容易糊。这可是大家伙都能赚到银子的关键所在。 所以,屯里举凡一道加工粉丝粉条的人家都保证了方子尽可能地不外泄给屯外人。若是他将制作法子告诉徐家,难保这事不会外泄。真到那时…… 想到此。包子爹本能地抬头看向下首位,想向自家闺女求助,却意外地发现八仙桌上,除了刚上桌的娃他二妗母徐四妮跟最小的儿子徐贤为还坐在那儿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自家一双儿女跟徐贤之兄弟俩早溜得无影无踪了。 包子爹只能硬着头皮宽慰徐家二舅舅道:“娃他二舅,日子会好起来的。” 说得轻巧。徐四妮嘴巴里忙着啃着兔肉,心里对包子爹如此态度,显然很是不满意。上一年李家屯几乎家家户户做那个粉丝跟粉条。赚到好些银子这事,年前腊月那会儿便传到了福庵村这边。那时候,按着徐四妮跟前头大嫂的意思,就该找个机会上门问问。有赚银子的好事,怎么都得想着点娘家人不是。可惜,徐家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榆木疙瘩,死活不愿意。 之后闹腾了一个多月,尤其年三十都置办不出一桌像样些的年夜饭,徐四妮那口子徐家老二可算是松了口。正想着是不是逮着个机会抽空去一趟李家屯,谁曾想家里这位姑奶奶自己个儿撞上来了。 李君苒并不清楚自家已经被徐家给惦记上了。徐家二舅舅这会儿正逼着包子爹讨要赚钱的法子。此时的李君苒正将一块桂花糕递给身旁的李君杨。 “九儿是吧,你这是在嫌弃我家娘亲做的饭菜不好咯?”李君杨刚想开口问李君苒换种糕点,背后便传来徐贤和的说话声。 听到徐贤和的声音,李君苒很想翻个白眼。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方才徐贤为被殃及池鱼,烫伤的关系,之后徐贤和瞧着她是鼻子不是鼻子,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等午膳的短短半个时辰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说风凉话。 李君苒懒得理会,却不想这样反而助长了徐贤和的气焰。不是说“以和为贵”嘛。这名字取得,真有点浪费了。 “确实不怎么好吃!”李君苒虽然不想跟个小屁孩太计较,可也不代表小屁孩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要么淡的没味道。要么有怪味。和表哥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真不容易。” 李君苒这话传到徐贤和的耳朵里,无疑更像是在讽刺他。要知道徐贤和那身体并不健康,不说是个药罐子吧,也比寻常人家要多病多灾一些。再加上徐家长年累月挣扎在贫困线上,营养摄入不足。以至于六个孙子“礼之用和为贵”集体长得就比旁人瘦弱矮小许多。 之前,李君杨也是如此。只不过经过李君苒几番调养下,不仅结实多了,最关键的个头也跟雨后春笋一般,噌噌噌地长高了不少。 “我家穷,自然比不得你尹家大少爷天生富贵命,从小衣食无忧……” “既然知道家里不宽裕,那便努力脱贫致富呗。家境贫寒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好事。”李君苒直接打断了徐贤和继续说下去。 “你……” “四弟!”只是简单吃了一些的徐贤之见李君苒兄妹俩开溜后没多久,自家四弟也放下了饭碗,隐隐察觉到不妥,便也追了出来。结果便目睹了俩人起争执的这一幕。 比起已经成年的徐贤之,徐贤和的性子显然更耿直鲁莽一些。现在尚未成年还好,只当是毛头小子少不更事,多数时候不予计较罢了。可若再过个一年半载,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怕少不得惹来祸事。 “九儿,咱不生气。”李君杨见徐贤之只是面带歉意的将自家二弟徐贤和拉回自己个儿的屋子,却不曾赔礼,便小声地宽慰道。 “没什么可生气的。”李君苒瞥了一旁的东厢房一眼,笑道,“无脑莽夫而已。” 听听,这都是什么评价?莽夫也就算了,还是没长脑子的那种。 被拉回屋子的徐贤和本就不怎么情愿,听到个油头粉面的奶娃子竟然如此说自己,自然不可能继续龟缩在屋子里。都不用等人招呼吆喝,“噌”地一下便从屋子窜了出来。冲着李君苒直奔过去。 这包子好吃,从来不在褶上。千斤顶个头小,却能顶起上千斤的车子。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李君苒可是早早就学会了。再加上对庄园空间的熟练操控,徐贤和能近得了李君苒的身,那才叫见鬼了。 一边,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另一边轻松躲闪的间隙。偶尔再使个坏伸出只小脚什么的,一边倒的局面显而易见。 见自家四表哥如此狼狈,一旁的李君杨都有点点于心不忍了。但阻止什么的,李君杨压根就没想过,一边确实是亲表哥,可另一边可是自家嫡亲的同胞妹妹。孰轻孰重,自然不用多说啦。更何况,他那和表哥,再过个一年半载可就成年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欺负个过了年才九岁的小丫头。好意思么。现在……活该被个他家柳儿反压在下头。 徐贤之原还在担心那个叫九儿的小家伙被自家二弟给欺负了,谁曾想自家二弟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非但连身都靠近不了,还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也亏着对方不曾想着伺机伤人,要不然…… “还打不?”李君苒低头问摔倒在地上的徐贤和,见大花脸的徐贤和一声不吭,突然觉着挺没意思的,便回转过身,看向自家小哥李君杨,道。“年哥哥,我们去外头逛逛好不好?方才来时,九儿在车上看到前头有家小杂货铺子呢。不晓得铺子里有没有小烟花?” “九儿,烟花要天黑了才好看。”李君杨顿时想起前两天。大年三十那天,在庄园里某小妮子可是放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烟花。这哪里是在放烟花啊,分明就是往水里丢白花花的银子。当然,李君杨可不会傻傻地阻止,瞧着夜空下那些从未见过,五彩斑斓的漂亮烟花。他可以感觉到他的柳儿妹妹,心里并不开心,至少没有脸上所表露出的那般高兴。 “那就丢小鞭炮玩。”李君苒慢悠悠地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因为背对着徐贤和,自然没可能瞧见此时还趴在地上的徐贤和,那眼中的忿恨。 徐贤和的眼角无意间瞄到了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柴火堆,手脚利索地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便冲到了柴火堆前,抓起一根并不细的枯树枝条,朝着李君苒的后背便打了下去。 “二弟……”徐贤之根本来不及阻止。 走在前头的李君苒身形一闪,险险地避开了不说,右手还一把扣住了徐贤和的左手手腕。徐贤和背后偷袭的小人做派,显然成功激怒了李君苒。面对熊孩子,自恃已经是成年人的李君苒可以不计较,但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若不给点教训,还真当姐姐是HelloKitty不成? 只见李君苒身形侧转的同时,转动着手腕,没等徐贤之与李君杨回过神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便将徐贤和给撂倒在了地上。李君苒冷冷地踩着徐贤和的左手手腕,稍稍一用力,只听得一声轻微地“咔擦”声,成功让徐贤和左手手臂脱了臼。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空,顿时在小院子里响起。 “我收回前边‘无脑莽夫’的评价。”李君苒居高临下地看向怒视着她徐贤和,一字一顿道,“应该是‘无脑小人’才是。” “出啥事了?”徐贤和的惨叫声,无疑惊动了徐家人。徐四妮因为距离屋门最近,自然第一个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到了院子,瞧见地上躺着的是自家二儿子徐贤和,正躺在那儿小声哀嚎着,徐四妮那心是一下子提拎了起来。 “和子,你,你这是咋的了?” “娘,疼……” “娘,您最好先别碰二弟。二弟的胳膊应该是脱臼了。” “脱臼?好端端的这胳膊咋会脱臼的?” “娘,您还是别问了。”徐贤之那是有苦说不出来。总不能告诉自家亲娘,这事全是自家二弟自己招惹来的祸事。前头挑衅姑母家那干儿子九儿,让他拉开了。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曾想还想打人家,打不过人不说,竟然拿木柴背后偷袭……结果让人卸了胳膊。 “娘,是,是那个九儿。他害儿子手受伤的。”徐贤之不说,并不代表徐贤和会放过这个向自家娘亲徐四妮告状的好机会。 “天杀的,又是那个臭小子?!”一听这事果然跟九儿那臭小子有关系,徐四妮顿时火力大开,冲着正屋嚷嚷了起来,“徐蕙娘,你给俺出来!”(未完待续。) 316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此时此刻,用怒发冲冠来形容徐四妮,再恰当不过了。 徐贤和的惨叫声不仅惊动了徐四妮,连带着正在屋里陪徐家二舅喝米酒的包子爹还有在里屋陪着徐老太说悄悄话的李徐氏,也一道给惊动了。李徐氏直着腰板,小心翼翼地护着还未显怀的肚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明哥,外头出啥事儿了?我咋听着那惨叫声像是和儿的声音。”李徐氏嘴上虽不是那么确信,那凄惨的叫声就是徐贤和的声音,可这心里头到底有几分把握。担心娘家排行老四的侄子是一方面,可要说当娘亲的,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亲生的一双儿女。 尤其当李徐氏听到屋外传来徐四妮的叫嚣声后,心里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蕙娘,你且小心着点你那肚子,我这就去出去瞅瞅哈。”包子爹径直往外走,正巧跟急着找李徐氏讨要说法的徐四妮撞了个正着。 “他二妗母,这是咋的了?”包子爹抬眼快速瞅了一眼院子,有些意外院子里竟然没见自家一双儿女的身影,不禁问道,“九儿跟年哥儿人呢?” “人?”徐四妮方才便意识到院子里只有自家俩儿子,却没瞧见大姑姐家的那俩娃,尤其没见到那个害自家儿子受伤的九儿那臭小子。 “他姑爹来的正好。九儿是你家干儿子吧,那么点大的人,咋能那么狠?他姑爹你瞧瞧,把俺们家和儿打成啥样子?”徐四妮不由分说地就将一身狼狈的徐贤和推到包子爹跟前。徐贤和除了胳膊脱臼外,其实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皮外伤,无非就是脸上身上因为多次摔倒,沾了好些泥土罢了。 包子爹瞧着一身狼狈的徐贤和,若不是耷拉着胳膊,都没觉着有什么大的问题。庄户人家的娃,尤其男娃子都是散养,男娃子皮实些打打架什么的根本都不算什么事儿。只是他家九儿……柳儿那丫头也不像是如此没分寸,会将人胳膊给折断了。何况还有懂事的大儿子在一旁看着。 “他二妗母。还是先让我瞅瞅,看能不能先把和儿那胳膊给接上?” 徐四妮犹豫了一下,主要还是担心包子爹乱整一通,非但没帮到自家娃。反而害了他伤上加伤。在徐四妮看来,包子爹若真有本事,懂得接骨,何至于现在还瘸着条腿,不良于行?徐四妮自然不知道包子爹早已并非昨日吴下阿蒙。在李君苒那庄园里,跟在自家儿子李君杨后面一道强身健骨。光是那具人体骷髅模型就拆了装,装了拆分解了多次。现在不过是帮着将脱臼的胳膊恢复正位,小意思啦。 “有点疼,忍着点。”包子爹试探着先检查了一下徐贤和受伤的胳膊,确定只是脱臼,心里越发肯定多半是眼前的小子去招惹自家柳儿那丫头。 随着徐家传来第二声凄厉的惨叫声,徐贤和脱臼的胳膊让包子爹给接上了。 “这几天,脱臼的这只手先别提什么重物,养上几天就没事了。”包子爹这边话音才落下。身后便传来了李君杨的声音。 “爹,和表哥这是怎么了?” “咋的了?你会不知道?”徐四妮可算是见到了李君苒那臭小子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了。 “年儿啊,你和表哥胳膊脱臼了,说是你九儿弟弟打上的。你刚才一直跟九儿在一起,是不是这样?”包子爹虽然对着李君杨说着话,目光却一直看向站在李君杨身后的李君苒。瞧着自家小闺女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包子爹几乎是百分百确定,这事铁定是自家柳儿丫头干的。 “干爹,方才年哥哥带着九儿去前头杂货铺买鞭炮了,和表哥受伤了么?”李君苒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翻出一挂小鞭炮,大约五十响。 庄户人家的娃逢年过节时,最喜欢的便是买上这么一小挂小鞭炮,然后拆解了。或者收集年三十地上那些没有燃放掉的鞭炮,点上一支清香,一个一个丢着玩。一小挂五十响,也及时五十个左右的小鞭炮,可以玩许久。 “不是的,就是他……唔唔唔……” 九儿你个小混蛋。敢做不敢当。竟然还敢说哥是无脑的卑鄙小人!这一刻,若不是旁边有徐贤之拉着,徐贤和非立马跳起来,扑倒李君苒跟前,再大战他个三百回合不可。太让人气上加气了,有木有? “二妗母,爹,九儿才多大啊,过了年才七岁啊,那个子才到和堂哥胸口那儿。他能打得过和堂哥?你说是吧,之堂哥?”李君杨自然是要维护自家嫡亲妹子的。再者跟在李君苒后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学得十成十。 “好吧,是九儿打伤了和堂哥。和堂哥你别生九儿的气好不好?九儿把鞭炮都送给你玩。”李君苒见徐贤和一直怒视着她,便将手里的鞭炮递给徐贤和,一脸地舍不得。徐贤和只觉着那口怨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又发泄不了。 至于一旁的徐贤之也只能苦笑,瞧着那张小脸,徐贤之甚至有种错觉,这一切别是眼前的小家伙算计好了的。且不说这事,本就是自家二弟没事找人麻烦,自食恶果。光是一个十几岁,即将成年的小子打不过一个不足十岁的娃这一点,就没办法摆放到明面上。要不然,太丢人现眼了。 而这一点,自家二弟徐贤和显然也想到了,要不然脸色不会跟锅底黑似的。也好,这事若能让性子鲁莽冲动的二弟长点儿记性,也不枉这次所受的那点皮肉之苦。 “二弟……”想到此,徐贤之悄悄拉了拉自家二弟那衣服,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徐贤和一脸阴沉,咬牙切齿道:“不关九儿表弟的事。是我自己不当心!” 李君苒与李君杨对视了一眼,脸上反而有些不高兴,气鼓鼓的。 “之堂哥,和堂哥,我们去丢小鞭炮玩吧。”李君杨自然知道自家柳儿妹妹这是因为跟他打赌打输了,有点点不服气。 “我也要去!”徐贤为隐隐地猜到了一些,见自家一向打架很是了得的嫡亲二哥竟然破天荒地输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家伙,顿时来了兴趣。至于之前害自己被滚烫茶水烫伤这事,徐贤为早不在意了。原本就是个意外而已,不是么? 徐四妮眼见着自家三个儿子一个个被莫名其妙地反了水,跟着那个,她打第一眼就瞧着不怎么顺眼的九儿,说说笑笑地一道跑出了院子,去外头丢鞭炮玩了,顿时觉着心里头是哇凉哇凉的。 这还是她家那三个懂事听话的儿子么?这还没成亲呢,就被个细皮嫩肉的臭小子给拐跑了? “娃他娘,菜都冷了。你赶紧去热热。” “热热热,热什么热?”憋着一口气的徐四妮直接将围裙一丢,顺手就丢向徐家二舅,“要吃你自己个儿热去!” 徐家二舅也没生气,而是带着醉意,步伐踉跄地向自家厨房走去。包子爹见此,也只能长叹口气,心里连连暗道:不行!可不能再这么下去。 。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李君苒一招就将徐贤和给撂倒的关系,徐贤和对李君苒反而服气了。才出了院子,便一脸讨好地凑到了李君苒跟前,道:“九儿,丢鞭炮有啥好玩的。要不俺带你去庵堂里玩?” 庵堂?那是什么地方?别告诉姐姐我,是什么尼姑庵?不知为何,李君苒本能地觉着徐贤和所说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行!”还没等李君苒拒绝,徐贤之便已经开口阻止,道,“那里已经荒芜好些年了,都是杂草……而且,里正爷爷年前时不还叮嘱了,不让我们靠近那里。” “是啊,二哥。那里大白天都阴森森的,里头还,还……闹鬼。”徐贤为缩着脖子,轻声道。 “嘁,都是胆小鬼。九儿,一句话,去还是不去?”徐贤和面对自家亲兄弟的联合反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瞧着样子很显然平日里应该不止一次被自家亲兄弟给少数服从多数,否决行动了。这会儿,见到了打架比自己厉害的李君苒,原本安分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原来是‘福庵村’不是‘福安村’啊。”冷不丁的,李君苒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徐贤之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给李君苒解了惑。 来徐家的路上,经过村口时,因为没瞧见刻有村寨大名的石碑,所以李君苒一直以为徐家所在的福an村中间那个an是安全的安。谁曾想,竟然是庵堂那个庵。原来福庵村还叫福安村,后来有个富得流油的乡绅(?)在村尾后面的小山丘上盖了间庵堂,取名“福庵”。 取什么福庵呐,干脆叫“施耐庵”不更好。李君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听徐家三位表哥东拉西扯,李君苒倒是知道了一些有关施耐庵,呃,福庵的一些情况。福庵,最初建造时并不大,只有一进的小宅院,前前后后的厢房屋子加起来不过十来间。当时建造这处庵堂就是为了关那位乡绅府里犯了错的女眷的。不知怎的,在这一带竟然也小有名气了。于是,那些个大户人家家里若有犯了错的女眷,便送过来小住几日,静思己过。久而久之,全盛时期的庵堂竟然也加盖成三进大宅院。 村寨也是因为这座庵堂,在那个时候给改的名字。 可惜,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福庵,早被多年前,在一个雷雨天,因为一场天火,烧的只剩下残垣断壁。 至于事实真相…… 李君苒只觉着头疼……牙疼……外带淡淡疼……(未完待续。) 317大年初二,李徐氏回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将今儿大年初二,跟在李徐氏后头回娘家徐家这事比作是游戏里头一次下副本刷Boss的活动,那么这会儿李君苒已经完成了至少一半的进度。相信若是能等到徐家大舅一家五口回来,刷完了徐家大舅一家,这个副本基本就算打穿了。 成绩好不好的还在其次,最少跟徐家人混了个眼熟,不至于回头在街上偶遇时,不认得自家亲戚。只是李君苒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个小副本,竟然还能踩中那传说中的翔翔,又额外地刷出个千载难逢的隐藏副本来。 嘤嘤嘤,这,这不是勾搭(勾引)着她去凑热闹的节奏嘛。她是顺道拐个弯,过去溜达溜达好咧,还是顺道过去溜达溜达好咧~~~瞧这人品,真真是萌萌哒。 “九儿,九儿。”李君杨见徐贤和连着叫唤了李君苒好几声,可自家柳儿妹妹还是一脸魂游在外的迷茫状态,便猜到某个小丫头一准又是在走神了。 “啊……年哥哥,你叫我?” “九儿你先别‘啊’了,方才和表哥问你,你去是不去那个福庵堂?” “去,当然……”李君苒几乎是脱口而出,可当她抬眼看向徐家三位表哥,尤其看到徐贤之明显皱了下眉头后,立马改了口风,“不去!” 要去姐姐我自己去,打死也不带你们三只! 很显然,这次刷副本同行的几个同伴,徐家三只表哥一没有身怀绝技,二也不曾会一招半式,若论小身板更是比旁人更瘦弱些,不说手无寸铁之力吧,那小身板也不够对面那谁谁谁塞牙缝的。←百度搜索→她脑子得让门多夹几次呐,才带着这三只铁定拖后腿的猪队友,坑自己? 就连自家小哥李君杨……姐都不想带好不好。 李君苒偷偷瞄了站在身侧的李君杨一眼,发现臭小子竟然挑着眉头,频频朝着她丢眼色。 啥米意思? 臭小子。别以为在庄园里射了几天靶子,这胆儿就肥了哈,竟然学会要挟姐了。 “九儿,你不会怕了吧。”徐贤和才不管李君苒兄妹俩在那里眉来眼去的。他只知道,刚开始还同意去的李君苒因为自家大哥,转眼便改了主意。对此,徐贤和甚是失望。 “我知道了,九儿你是胆小鬼。因为害怕了,才不敢去那里的。” “你说谁胆小鬼呐。” “说你,就说你了。九儿你就是个胆小鬼!” “和表哥你说胆小鬼就胆小鬼呗~”还本还有点针锋相对的李君苒突然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反正九儿我现在不去!” “和表哥,你那么大胆子,干嘛不自己一个人过去?还不是跟九儿一样,是个胆小鬼!”还别说,李君苒的话一下子点中了徐贤和的软肋不说,还无形中给了徐贤和一些暗示。其实徐贤和还是挺怕那些个传说中飘来飘去的白色飘飘的。那些个妖魔化的鬼怪对于没什么见识的庄户人家而言。貌似不害怕的还真没几个。 “好了二弟,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娃娃似的。”徐贤之从未想过自家二弟竟然还会有朝一日,跟个小鬼头争个脸红脖子粗。徐贤之也从未想过,他那个性子有些鲁莽冲动,却最怕黑的二弟,竟然会真的一个人偷偷跑去那座阴森的庵堂。 “哟,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站在院门口,这是急着想讨要压岁红包不成?”说话间,一位手挎着竹篮的中年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距离徐家院门口不远的小岔路口。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嫁给了徐家大舅的徐刘氏大妗母,生下了徐家长孙徐贤礼,三孙徐贤用以及排行老六的徐贤贵。 “大伯母。”徐贤之率先跟徐刘氏行礼问好。 徐贤和跟徐贤为虽说有些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跟在自家大哥身后。跟徐刘氏问了好:“大伯母。” “之子,这是……”徐刘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君苒兄妹俩,只觉着眼前这俩小子,年长的那个瞧着有些眼熟,那身上的衣裳着实有些扎眼,瞧着可不比住在村里头的那位王老爷家的大公子差几分。至于身旁年纪较小的那个。明显更陌生些。 “年哥儿拜见大舅,大妗母。见过礼表哥,用表哥。小表弟好。”不等徐贤之回答,李君杨便甚是主动地给徐刘氏行礼,顺道将李君苒介绍给了徐家大舅一家认识,“他是九儿,姓尹,爹娘新收的干儿子。” “九儿见过大舅舅,大妗母。见过三位表哥哥。” “蕙娘回来了?”徐家大舅很是意外自己唯一的妹子今年竟然会回娘家。要知道李徐氏嫁给包子爹,成亲十年,这还是头一回年初二回娘家来。之前几年年年期盼,一年年的失望,到了最后……也就不再奢望了。 “是。娘这会儿应该正在屋里陪外祖婆儿说话。” “恩,我先去瞅瞅。”徐家大舅面上虽不显,但步伐明显比方才快了好些。一进院子,便直奔正屋。至于徐家大妗母徐刘氏则直奔厨房。不愧是夫妻俩,目标都相当明确,很有默契。 “外头冷,都进去。”说话的是徐贤礼,许是比徐贤之年长些,板着那张跟徐贤之有几分相似的脸,冷冷地开口道。 要说徐家基因还是不错的,六只表哥都或多或少地遗传到了徐家老太爷那优良血统。要说里头颜值之最,身为长孙的大大大表哥,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惜……竟然还是只面瘫。若不是徐家忒穷,早已成年的徐家大表哥早该成亲了。就是不晓得哪家闺女能受得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呼呼往外冒冷气的大表哥,成为大表嫂。 嘤嘤嘤~ 虽然姐姐我确实蛮喜欢那些个养眼的小鲜肉的,但系不喜欢刚从零下三十度冷库挪出来的冰冻肉块好不好。 “大堂哥,九儿说屋里头闷,想到外头玩一会儿。”徐贤和不客气地将李君苒给拖下了水。 徐贤礼冷眼瞥了一眼李君苒,见眼前这个白净的“胖”小子一脸无辜地看向自己,淡淡地开口道:“就在院门口,不准去后山!” 徐贤和顿时愣在了原地。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李君苒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感情,徐贤和那点子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偏偏徐贤和还自以为是的自作聪明。 许是检查过了厨房,亦或者见到了自家小姑李徐氏带回娘家的那些礼物,让徐刘氏多少有些满意,之后短暂的相处,徐刘氏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平心而论,徐家六位表哥,并不难相处。尤其前头三位,跟李君苒兄妹俩年纪至少相差了两个代沟。至于三个年纪小的,即便是排行老六的徐贤贵,也仅比李君苒兄妹俩小几个月而已。虽说之前不曾相处过,毕竟是带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小孩子嘛,尤其男娃子,一道上树掏鸟窝,下水摸螃蟹,撵猫追狗玩一会儿,这革命感情算建立起来了。所以等到李君苒兄妹俩该回李家屯时,跟徐家表哥们已经玩得相当好了。 “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蕙娘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回去了。”包子爹眼见着外头的天一点点阴暗了下来,可瞧着李徐氏一点起身回家的意思都没有,包子爹便有些犹豫。 “蕙娘啊,娘这里很好。你今儿能回来看看娘,娘心里头就很高兴。蕙娘,你就跟明子一道,带着俩孩子回家去吧。”徐老太哪里舍得自己的小棉袄离开,可到底这件贴心小棉袄已经嫁人了。 “娘……” “去吧。”徐老太微笑着拍了拍就抓着自己手的李徐氏。 “爹,小黑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边李徐氏还在与徐老太恋恋不舍地道别,那边李君杨在那里扶额,心里默默叹气。 “吃坏肚子了?”包子爹皱着眉头,本能地抬眼看向在一旁装无辜的自家闺女。要说这里头没柳儿丫头的事,包子爹打死都是不信的。他家的几头牲口,不管是黄牛还是骡子,向来都是健健康康的。旁的不说,毛发都是蹭光发亮,还聪明的紧。 现在,那头鬼机灵的骡子吃坏了肚子?骗鬼呐。 蕙娘想留在徐家的心思,包子爹不是没瞧出来。可包子爹并不觉着自家柳儿那丫头会因此故意在自家骡子身上动手脚,除非这小丫头另有留下的缘由。 正当包子爹想找个机会好好询问一下时,徐贤为突然嚷嚷了起来:“爹娘,不好了。二哥,二哥不见了。” “啥?!” 徐贤和不见了? “都找了?”徐四妮并没太放在心上。也难怪会这样,徐四妮三个儿子,就属排行第二的徐贤和从小就最是皮实。也不是没打过骂过,问题臭小子不记打。前头打地哇哇大叫,转眼儿又开始上蹦下跳,没有一刻安静时候。 “都找了,家里头都找了。”因为家里男娃子多,再加上今儿又多了两个表弟,一开始时徐贤为还没太在意自家二哥,等他隐隐察觉到不太对劲时,正是方才包子爹催促李徐氏,准备动手回李家屯的时候。 毕竟难得回一次娘家的小姑打算回去了,身为侄子都应该送上一送。谁曾想,家里里里外外竟然不见了自家二哥的踪影。 “九儿,你说和堂哥不会是……”李君杨偷偷将李君苒拉到一边,压低了嗓门开口问道。 “不会什么?那个有勇无谋的二货,还能去哪儿?”(未完待续。) 318大年初二,福庵堂遇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李君苒这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的李君杨立马跑到包子爹跟前,踮起脚附在包子爹耳边细语了几声。 “什么?年儿,你说和娃子去那个庵堂了?”包子爹顿时觉着这事麻烦了。 “这事,我也是乱猜来着。方才,和表哥就在哪里一个劲地说,让九儿弟弟跟他一道去那个福安堂玩耍来着。之表哥没同意……” “臭小子,看老子回头不把他那狗腿打折了。”徐家二舅舅咬着牙道。 “二哥,这福庵堂……” 福庵堂那片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包子爹因为对福庵村不熟悉,所以也就不清楚里头那些个沟沟渠渠。身为土生土长在福庵村的徐家二舅舅此时此刻,对自家不安分的儿子徐贤和是又气又急。 “二叔,还是赶紧的,将四堂弟给找回来。至于如何处置,回头再说。”大表哥徐贤礼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李徐氏身后的李君苒,轻声提醒道。 “可不是,赶紧将人找回来的好。只是这该谁去找,不该谁去找的……”徐刘氏看向了自家妯娌徐四妮。虽说都是徐家的娃,这可走丢的徐贤和毕竟是二房的儿子,可跟他们老大家没啥关系。不管是夫君还是儿子,徐刘氏都舍不得。 “娘,就让我跟二叔一道去吧。”徐贤礼主动请缨道。徐刘氏那点私心,在场的徐家人哪个没瞧出来?要说徐刘氏那也是人之常情。 “礼儿,不行,娘可不能让你去。你可是俺们徐家长子嫡孙儿,你若是像那谁一样,有个万一……” “呸呸呸,大嫂,你咋说话的。”这下本就心急如焚的徐四妮越发不高兴了。 徐四妮能高兴才叫见鬼了。 福庵堂,自从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被从天而降的天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后,整个庵堂就荒芜了。福庵村的里正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村民。不让村里的人,尤其不懂事的小孩子去福庵堂附近溜达,也是怕再有村民发生。之前已经有好几位村民,在那里不见了踪迹。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白天时,那一片就阴森森的,到了晚上更是阴风阵阵。据说还不止一位村民在那附近见过飘来飘去的鬼火。 “弟妹,你也别怪当嫂子说话难听……” “够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家大舅舅阴沉着脸。直接打算了自家婆娘的话,“礼儿,你留下,跟之儿一道,看着点家里。我跟你二叔一道去。” “爹……” “当家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徐家大舅舅直接拍板做出决定。 “大哥,当弟弟的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啥傻话呢。赶紧准备一下,争取早去早回。” “哎。” “大哥二哥,我跟你们一道去。”临出发前,包子爹回转过头,不放心地看向又开始泪眼婆娑的李徐氏。嘱咐道,“年儿,你留下来,好生照顾着点你娘。” “哦。”李君杨小脸儿臭臭的,不情不愿地目送了徐家两位舅舅与自家包子爹一道离开。当然,一同离开的,还有李君苒。只不过这小丫头躲在了暗处,一直远远的跟着。 徐家两位舅舅沿着泥泞的小路大约前行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三岔路口。沿着岔路口往左再前行大半柱香,便到了一处小溪涧。小溪涧大约两三米宽。五六丈深,因为原来流经的溪水改道,涧底露出好些奇形怪状的涧石。 小溪涧上架着一座狭窄的独木桥,只有半米多宽。独木桥因为年久失修。桥面上的小木板好些都破损不堪,露出底下粗麻绳,瞧着样子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要不……还是从桥下过去?”徐家二舅舅探头张望了片刻,又细心检查了一下那座独木桥,发现独木桥的破损情况显然出乎他的意料,怕是没办法承受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 “也行。”对此。徐家大舅舅没什么意见。至于包子爹那边,耳边立马响起自家亲闺女李君苒的声音。 “爹,赶紧弄晕两位舅舅。” 远远跟在后面的李君苒实在不想开口,问题她若再不出现,眼睁睁的看着徐家两位舅舅走桥下,这福庵堂的副本别刷了。这里一准就损失两只猪队友。 独木桥确实因为年久失修残损不堪,可要说没点人为原因,那绝对是骗人的。独木桥不安全,桥下未必安全。涧底那些个露出尖角的石头,表面都涂着毒药,毒性虽说不强,却能让那些不小心触碰到的人产生幻觉。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产生幻觉,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万一再落入机关,还不直接领盒饭? “哎~”李君苒见包子爹将徐家两位舅舅弄晕后,便赶紧将人丢进庄园桃花林里,顺道将一直困在林子里的陈实放了出来。刷副本什么的,总归得有个武功高强的打手冲锋陷阵不是。 谁曾想,陈实一回到现实里,一脸菜色不说,还第一时间往杂草丛生的角落钻。 这是啥米情况?李君苒眨了眨眼,空气中隐隐地传来了一股馊味,有点点难闻。 陈实因为被李君苒遗忘在了桃花林里,吃完了这辈子所有的桃子配额。正当他以为要继续啃桃子啃到天荒地老时,桃花林里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颗鸡心……一块鸡肉……两块红烧肉…… 对于一个本就无肉不欢,却长久不曾吃正常膳食的人而言,这些东西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于是……陈实没能抵挡住诱惑。于是……悲催了。 偏偏,陈实有种直觉告诉他,绝对不可以将所谓的肥料浇灌在桃花树下,要不然绝对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事实上,陈实的这种直觉非常精准。就在陈实以为自己即将扛不住时,他被踹出了桃花林。 于是便有了前头污染小溪涧这一幕。 等到陈实原地满血满魔状态复活,这时间又过去了半柱香。 “柳儿,他,他不是……”包子爹乍一眼时没能认出陈实来。 “恩。爹你尽管放心,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拍花子老四了。”李君苒从庄园里挪出木梯,直接架在小溪涧上。原本她还想让陈实带她飞跃过去,现在……还是离那臭源远一点的好。 嘤嘤嘤,主子嫌弃他了,怎么破? 陈实泪眼汪汪的在前头负责开路。(未完待续。) 319 PS:改了一下~~ 经过扩建的福庵堂由三个回型大院子,呈不对称的品字形,组合成三进大院落。经过那次所谓的从天而降的天火洗礼,最外头的两个大院子烧得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最初所建的那个院落倒是非常幸运地保留了下来。只可惜,通往这个院落唯一的回廊,那个建在悬崖绝壁上的长廊,烧得只剩下一根碗口粗的铁链子,在寒风中晃动着。 李君苒也不晓得对于徐贤和这位徐府四表哥,称赞一声好运气咧,还是默默地表示一下同情比较好。徐贤和运气不错,经过外头那个已经干涸的溪涧时,直接走的独木桥。而且独木桥非常好运气地没有断裂。 之后,徐贤和在那两个已经被烧毁的大院子附近闲逛时,又无意间触动了某个机关。结果顺利地顺着内道掉进了山洞里。身上除了中途有些擦伤外,暂且安然无恙。这是徐贤和好运的地方,竟然没摔死。 但是想要将人给救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福庵堂所在的这一片山林,表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实际上整个山丘内部已被挖空了好大一片。之前在福庵堂附近神秘失踪的那些人,除了个别已经领了盒饭,还有好几个活着。只不过都看押了起来,正在苟延残喘着,没日没夜地挖着铁矿石。相信,徐贤和一旦被人发现,跟这些人情况也差不多,将直接沦为挖矿工,直到领盒饭。 福庵堂可不是什么让府中犯错女眷静思己过的地方,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当年,所谓从天而降的天火,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福庵堂被烧毁大半后,幕后那位主子也没让底下人修缮,而是将计就计地直接荒废了福庵堂,甚至还弄出好些闹鬼的传闻,让周边的村寨。尤其距离最近的福庵村的村民有所忌讳,以此能离着福庵堂这一片山林远一些。 福庵村这一带多山丘,少耕地。村子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山林里那些个山货以及猎物。李徐氏的亲爹徐老头原本就是福庵村这一带数一数二的打猎人。要说进山林打猎。危险系数还是蛮高的。之前包子爹不就因为偶遇野猪王,摔断了腿嘛。同行的那位甚至直接领了盒饭。所以闹出闹鬼传闻后,尤其频频有人神秘失踪后,福庵村村民若非生活所迫,不得不上山狩猎。平日里也是尽可能不上山。 包子爹望着眼前那根随着寒风晃动的铁链子,又低头瞄了眼脚下的深渊,脚有些微微颤抖。 “柳,柳儿……你,你和表哥当真在对面?” “恩……爹,我先送你回庄园。” “柳儿,你可得当心着点。”包子爹着实有些担心。 “放心吧,爹。” “主子,让小的背您过去吧。”就在包子爹探头张望的间隙,陈实已从铁链子另一头探路回来了。 “好。”李君苒那小身板满打满算才九岁。陈实带上包子爹跃过铁链子难度不小,带个半大的孩子问题还是不大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跃过去,问题这不是省事嘛。 外围,也就是李君苒现在所站的位置,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两处院落这一带,不是没有哨兵负责巡逻,只不过比起铁链子另一头,这哨兵巡逻明显松懈了不少。更何况,有徐贤和在前头吸引到人,这会儿是浑水摸鱼混进去的最佳时间。 李君苒所能想到的跃过铁链子的法子。不是费时就是会落下些蛛丝马迹,引人注目。有现成资源不利用,岂不是傻子? 陈实带着李君苒还算轻松地跃过了铁链子,耳边便隐隐地传来打斗的声音。方才过来时。陈实为妥当期间,还是在附近检查了一番的,那时并未发现丝毫异状。谁曾想一来一往还没半柱香的间隙,就不太对劲了。 “主子,前头……” “没事。我们小心点儿,绕过去。”李君苒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郁闷的很。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某只属性妖孽的小鸡。那家伙难道都不用回家过年么?就算不回家过年,也得把某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带回去吧。 李君苒挠了挠头,有点想不通。 陈实带着李君苒一路飞檐走壁,急速穿行在福庵堂仅存的院落里。若不是有李君苒的提醒,好几次,都差一点点被两方人发现。 带着银色面具的凤瑾铭连甩好几个剑花,身旁,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随行侍卫很快将围在周围的那些个福庵堂守卫一一击杀。不等凤瑾铭示意,那些个随行侍卫们立马两两散开,开始逐一检查。 可惜,所有的屋子,除了最简单的一些布满灰尘,残破的家具外,再无一物。屋子显然许久不曾居住。 “大人,没发现!” “大人,这边也没发现!”负责检查的侍卫手下们很快有了检查结果。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人满意。倘若宅院当真荒芜,那么之前击杀的那些个拦路哨兵又是怎么回事?摆明了,还应该有暗道密室才对。 “大人,找到了!”随着一声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传说中的那个暗道可算是发现了。 。 “主子,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下去?”已经躲回庄园的陈实,望着眼前那块几近透明的小玻璃,压低了嗓门,问道。 “下去干嘛?瓮中捉鳖还是关门打狗?”李君苒一边反问道,一边小心地将显示屏屏幕保持在最小规格。若不是需要留意到外头的情况,李君苒这会儿甚至都不想打开显示屏那屏幕。方才,某只妖孽小鸡一准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那注意力不可能一直就盯着她溜进庄园的方向。 事实上,凤瑾铭只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缕目光在暗处盯着他而已。之前在清水镇县衙大堂就感觉到的神秘目光,再一次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原本,凤瑾铭只当又是自己的错觉,可转念不知为何就想起那个小丫头来。 难不成那个小丫头这会儿就在附近不成? 凤瑾铭眯着眼,不知怎的越发觉着他的这个太过异想天开的念头并非不可能。 “大人,还是让属下带人进去……” “不必了!”(未完待续。) 320 越镇,程府 景顺四十七年,程庆业这个京都程阁老家嫡出的二少爷,并没有带着自己的妻妾以及一双闺女,回京都过年。虽说留在了越镇,守着老宅过年,可这顿所谓的团圆饭还是非常丰盛的。 整个程府里里外外粉刷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相当喜庆。几位姨娘,就连不幸小产一直卧床静养的三姨娘,也甚至精心打扮了一番。 只可惜,小产什么的毕竟对女子身体损耗不小,不过短短几个月,原本水灵灵的三姨娘便憔悴衰老了不少。即便有上好的脂粉,也掩盖不了暗淡无光的肌肤。 程语嫣望着缺了自家父亲宠爱滋润的三姨娘,从装娇弱直接晋级到真娇弱,脸上的神情没见太大的变化,依旧淡淡的。反倒是自家那位好二妹,最近这些日子的变化,着实让程语嫣小小地吃了一惊。 “嫣儿,嫣儿……”程张氏端坐在主座上,无意间发现自家女儿情绪有些低迷,便忍不住叫唤了好几声。 “娘。”程语嫣过了许久才回过了神。 “嫣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张氏关切地开口问道。 “回娘亲的话,嫣儿没事。只是有点想念……”程语嫣摇着头,微笑着应道,“祖母……而已……”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大小姐头一年没跟着老夫人一道过年。”一旁的张嬷嬷一边笑着给程庆业斟酒,一边插嘴道。 “老爷,都是佩蓉的不是……”程张氏再次主动跟程庆业赔礼。 “没事儿~书信不是随着年礼早早地就送去京都的嘛。娘不也让人捎来了口信,只要回头蓉儿给为夫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就成。”程庆业并不以为然,反而笑呵呵地伸手摸了摸程张氏已经显怀的肚子,“再等四个月……” 一直低着头的程语瑶偷偷地抬眼看向一脸幸福模样的程张氏,脸上嘲讽的表情一闪而过。 四个月?别说四个月,就是四十个月,这肚子里的那块西贝肉也别想那么容易生下来! 今年,因为程张氏有了身孕。程庆业生怕自己殷切期盼了多年的儿子有个闪失,便早早地备下送往京都程阁老府的年礼,并顺带捎上书信,禀明了今年不回京都过年的原因。程老夫人虽然想儿子孙女的紧。到底也怕天寒地冻的,这一路舟车劳顿,会将好不容易怀上的娃给闪失了,便同意了。 程语嫣前一世时,虽说没有程张氏有孕这一茬事儿。景顺四十七年的新年,到底还是因为没回京都,在越镇这边过的年。可见,程语嫣重生后,私下努力了那么久,整个历史的发展,大致的方向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自从小七柳那小丫头离开程府,程语嫣只在腊月初时,与她匆匆见了一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新年一天天的临近。不知为何,程语嫣内心越发焦虑起来。总觉着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儿,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按着习俗,回娘家拜年的日子。程语嫣临近安寝时,才猛然想起景顺四十七年,年头发生的一件大事。天启朝唯一的异姓王,定王家嫡出的小儿子凤瑾铭发生了意外,战死边疆。 可算是回想起这一段的程语嫣,脸色有些苍白。前世时。程语嫣虽说嫁给了楚祈,成为了王妃,之后又差点点成功晋级为皇后,到底跟定王家没太多的交集。可即便如此。有些事,程语嫣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定王妃跟九皇子的母妃,是关系非常好的表姐妹。记得当年,有一次楚祈酒醉时,不还感叹了一句。若不是凤瑾铭早早地出了意外,这皇位之争最终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那位定王,虽说前后有两个嫡出儿子,老大凤瑾钰早早的就被立为了世子。论学识论才干,明显就不如底下的同胞弟弟。更别说长相了,再加八匹马都未必赶得上。 可惜,天妒英才。 景顺帝知道这事后,甚是伤心,不仅严惩了幕后之人,还追封凤瑾铭为凤山王,举国齐哀三日。可再怎么做,人也回不来了…… 察觉到很有可能晚了一步的程语嫣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懊恼下甚至直接将摔碎了手里最喜欢的烟雨江南的茶盏。 “可恶!” “大小姐……”一旁负责伺候的甘松被吓了一大跳。 “甘松,下去吧。”听到动静的白芷赶紧将甘松几个打发了出去,顺道将珠帘放了下来,“师妹,夜深了,该歇息了。” 白芷在无人时,偶尔会称呼程语嫣“师妹”,这称呼最初时是李君苒率先开的头。自从李君苒离开程府后,程语嫣便要求白芷也如此称呼。只不过,白芷守着本分,很多时候并不敢似李君苒这般,无所忌惮。 “大师姐,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切都有命术?一切都注定好了……” “也许吧。”白芷沉默了片刻,应道,“不过,我知道。若是七柳那丫头在,一准会想着扭转过来。” “是么……”程语嫣长呼了口气,暗叹道,都这会儿了,这人怕是已经发生意外了。 正如程语嫣预料的那般,这人确实发生了意外。只不过程语嫣那小师妹,李君苒童鞋好死不死地就在附近。好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李君苒将凤瑾铭外加一干小弟给捡回了庄园里。除了有两个伤势比较严重的,其余倒是暂且没有生命的危险。至于身上所中的毒,温泉汤里滚一滚,基本上也能清除七七八八了。 “主子,不是说……”不救的么……陈实童鞋有点点不开森,尤其见到自家主子特意给他准备的大木桶里,泡着只长得比他漂亮N辈的家伙,这心里的酸水是一股股地往外冒。 嘤嘤嘤,那是我的大木桶…… “有意见?” “没……”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赶紧离开这里。”李君苒示意陈实赶紧带着她闪,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闲悲春伤秋。 福庵堂最初修建的那处四合院落,东西厢房加正屋修葺了十几间屋子。虽说大部分屋子并没有在那场所谓天火下烧尽,可里头那些个家具依旧经受不住岁月的流逝,变得破损不堪。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屋子下面,修葺了暗室与密道。 凤瑾铭那些手下找到了其中一个密道入口,可惜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已经被惊扰的对方抢先启动了密道里头的机关。凤瑾铭带着手下进去没多久,入口负责警备的几个被人用带毒性的迷烟就撂倒了。入口被人从外边关上了。 若不是提前瞧见了所有的机关示意图,李君苒可不敢下去闯迷宫。能将人捞回来,纯属运气:若不是前头的机关都被顺道破坏了,这人能不能顺利回收,还真不好说。(未完待续。) 321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 桃花……香?! 陷入昏迷状态的凤瑾铭警觉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可惜还未等他确定眼前这满目的粉红一片究竟是梦境还是幻觉时,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已将一块微透明的白色丝帕盖在了凤瑾铭的口鼻上。 “呼~好险。”李君苒长呼了口气,没想要某只妖孽小鸡警觉性挺强的,这么快便恢复了意识。 男女毕竟有别,即便李君苒并不觉着照看个只穿了贴身**裤的凤瑾铭有什么不妥。结果这才稍稍避了一下嫌,让陈实跟包子爹负责将凤瑾铭还有那些手下丢进温泉汤里好好涮一下,某只妖孽就提前苏醒过来了。 “柳儿……”包子爹生生吓了一大跳,不仅为凤瑾铭的提醒苏醒,更为自家闺女那可怜的闺誉。 “爹,你不会想见死不救吧。”李君苒瞧着自家包子爹那一脸纠结表情,不用想便能猜出几分所以然来。按着包子爹那已经消褪不少的圣父属性,见死不救什么的显然不太可能。李君苒之所以如此问,显然已经摸准了自家包子爹那心思。 “柳儿,这可是人命,咱能救咋能不救?更何况这位大人前两天不还救了俺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嘛。只,只是……柳儿啊……” “恩?” “你毕竟是个女娃子不是……” “所以?” “没……”包子爹望着自家闺女那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风轻云淡的样子,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点小小勇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爹,你是不是想多了?”李君苒也不晓得从哪里翻出根细长的桃木枝,轻轻戳了戳已经泡在大木桶里涮洗驱毒的某只妖孽小鸡,笑道,“咱家只是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个麻烦,大大的麻烦。若不是为了小哥将来走仕途能顺利些……” “那就好,那就好。”包子爹长松了口气。李君苒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包子爹还是听明白了。 包子爹虽说没上过一天私塾,连自己的名字李正明(民)那三个字,也是成亲后跟着李徐氏才认全的。不识字并不代表包子爹蠢笨,很多事包子爹其实看得清楚着。只是一直沉默着,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自从过继给李家二房,尤其李君苒回到李家屯后,这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顺遂。包子爹欣喜的同时,隐隐也有些担心。包子爹其实很早便意识到了自家这个闺女很不一般。虽然不是很明白自家臭小子所说的心里头还藏着片沟沟(心中另有一片沟壑)。但包子爹知道,如此醒目的闺女,对于不过是庄户人家,泥腿子一个的自个儿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旁的不说,自家闺女那性子,据包子爹所了解的,显然是不愿意给那些个官宦权贵人家当什么小妾的,甚至可以说跟人共享一个夫君,只怕也是不愿意的。即便有幸能进宫。给皇帝老儿当什么皇妃,尽享荣华富贵。 可那些个官宦权贵人家若真看上了人,又岂容个平民老百姓不答应? 包子爹虽然知道自家闺女现在尚且稚龄,距离行笈礼成年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这心里,依旧一天天的担心着。 “柳儿,以后……还是……尽可能离这些大人远一些的好。” “知道了,爹。”李君苒虽然觉着自家包子爹有点杞人忧天想多了,但有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挺愿意顺从一下的。毕竟,包子爹也是为了她好。不是么? “爹,外头差不多清理干净了,一会儿把舅舅挪出庄园,您可别说漏了嘴哦。”李君苒回转过头看向陈实。吩咐道,“看着点人,再泡个半柱香,就能捞起来了。” “是,主子!” 为了不让庄园曝光,还是费了一些心思的。那位幕后之主将福庵堂附近的山丘内部基本掏空了。建造了一处相当隐秘的基地,从里到外设置了不少机关。可谓易守难攻,让李君苒很是心动。 李君苒乘着将凤瑾铭等人捞回来的间隙,稍稍留意了一下整个工事,越瞧越觉着顺眼。于是动了点占为己有的念头。既然要占为己有,原来那些幕后之主的爪牙,自然是打扫处理掉,质量上乘,相貌顺眼的一律回收不浪费。至于丑陋瞧着不顺眼的,直接丢弃便宜给某只妖孽小鸡。至于之前失踪,已经沦为可怜挖矿工的福庵村村民,如何处置,这不还有某只妖孽小鸡在嘛。 一句话,眼前这处秘密基地,她李君苒收下了。 凤瑾铭醒了。虽然脑子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意识已经渐渐清晰起来。 “你醒了?”李君苒将一锅刚煮好的药膳粥放到一旁的小案几上,笑道,“运气不错。有口福。” “小丫头,是你?你怎么……”凤瑾铭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着实有些意外,竟然会遇到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李君苒。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君苒慢悠悠地解释道,“福庵村是我外祖家,今儿大年初二啊。我跟着爹娘就来福庵村了呗。晌午那会儿,和堂哥一个人跑来这边,大舅舅二舅舅还有爹过来找人,我就偷偷跟了过来。然后……” 李君苒的话,虽然解释得合情合理,却依然没办法让凤瑾铭完全相信。 “谢谢你,救了我。” “好说。只要你有所回报。”李君苒笑着比划了一下,“一点点,就行。” “恩?”凤瑾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向李君苒。 “这里,被你一锅端了后,应该没什么用了吧。” “所以?”凤瑾铭挑了下眉头,隐隐的,好像猜到了。 “这片山丘以后归我,地契什么的你负责搞定。就当我出手救你,还有你那些手下的报酬。”李君苒笑眯眯地拍着凤瑾铭的肩膀,“怎样?这点回报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只是这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凤瑾铭眉眼带着一丝笑意,“或许……还是以身相许比较好。” “以身相许?”李君苒皱着眉头,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是吗?记得前两日……”(未完待续。) 322讨价还价,寻求个大靠山 凤瑾铭若是不提之前“偶遇”还好,他这么一提,李君苒便想起那天之事,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都说什么样的主子,纵容出什么样的手下,这话一点都没说错。那天,可是被某只妖孽小鸡家的无良手下搬走了好几坛子美酒。 说起来这事若不是里正叔好死不死地让自家儿子李君栩过来搬祭祖需要的酒,也不至于损失那么多。偏偏当时,李君苒因为要装成没回李家屯,自然没办法正大光明地出面拒绝。要不然之前的心思,岂不是全白费了?很显然,某只妖孽小鸡家的无良手下也是清楚这一点,一顿狂轰滥炸过后,便摆平了一向很好说话的包子爹,就这么差点搬空了家里地窖里几乎所有的美酒。 在李君苒看来,某只妖孽小鸡自然不会差她家这几坛子酒。瞧着架势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顺带试探她的底线。偏偏,李君苒多少有点投鼠忌器,很多时候只是在努力谋求一个能让彼此都接受的平衡点罢了。毕竟,现在所处的时空,是皇权至上的天启朝。 “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多酿些酒嘛。这里,稍稍改造一下,用来存放那些酒坛子正好。” “放酒坛子?你打算这里用来酿酒?”凤瑾铭挑了下眉头,不知为何,总觉着眼前的小丫头,想要此处不仅仅为了酿酒,存放些酒坛子这么简单。 “小郑婶子曾说过,想要酿造出好酒,除了需要经验丰富的酿酒师父外,好的稻米、酒曲还有水也是关键所在……” 酿酒什么的,李君苒原本可没打算折腾。 之前将庄园里库存泛滥的稻谷拿来酿酒,结果一个不小心酿多了。偏偏包子爹平日不怎么喝酒,那酒量基本就是一盏倒。为此,李君苒也是醉了,在她眼里平淡的就跟日出国那清酒似的,也能喝醉。真真浪费了包子爹那大块头。 即便包子爹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好歹能多喝几口,也仅限在一两半的范围内。指望着包子爹帮着消灭庄园那上百酒缸,而且一大半还是高度烈性酒。显然不太可能。李君苒不是没想过借着李记杂货铺,帮着消灭一些。只可惜,平日里上李记杂货铺买低度劣酒的人就不多,更何况是那些品质更好的美酒。 至于那些低度劣酒,包子爹跟正吉叔每个月抽些时间。将原有的重新蒸馏加工一下,便足以满足李记杂货铺一个月的需求了。李君苒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拿出几坛品质不错的美酒来,毕竟很容易招惹到祸端。 这一次,改头换面的李君苒以义子的身份,跟在包子爹和李徐氏后面回福庵村徐家。在徐家,瞧着有些酒醉的徐家二舅舅跟自家包子爹诉苦,李君苒多少有些动容。徐家两位妗母,要说本性有多坏也不见得,只不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说起来也是因为徐家太穷了。家里六个儿子。最前头的两个早已成年,老三徐贤为以及老四徐贤和再过大半年也即将成年,偏偏一个都没能娶上媳妇。还不是穷给闹的,没有一家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连新房都没有的徐家。 徐家跟在后面李家后面一起制作什么粉丝粉条,显然不太可能。如此一来,想要帮着徐家致富,势必得另想个赚钱法子。酿酒,或许不是最赚钱的买卖,至少能赚到银子。若是能攀上军需特供的路子,相信给徐家六位表哥成亲娶媳妇的银子。还是可以赚出来的。 李君苒听李徐氏跟徐老太忆苦思甜闲聊时,从徐老太那里得知一个信息。在福庵堂所在的山丘再往里前行一刻钟的距离,原本有一处山泉源头。泉水甘甜,用来酿酒最适合不过了。只可惜。建造福庵堂后,因为到处乱挖,就将这汪小泉眼儿给生生挖的改了道。 方才在福庵堂的外围,所看到的小溪涧,便是山泉水改道后留下的。回头只要花些银子,再找些人。该疏通的疏通,该填埋的填埋,该清理的清理,还是可以让这处山泉水重新流经外头那小溪涧的。 如果说在徐家知道有水质优良的清泉,让李君苒想到了酿酒,那么在见到福庵堂这周边环境,尤其出手救下凤瑾铭这只妖孽小鸡后,便越发觉着酿酒这点子可行了。 凤瑾铭没吭声,而是饶有兴趣地瞧着眼前一脸稚气的小丫头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异样的光彩,隐隐带着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算计。分明只是尚未成年地小狐狸,却急着露出獠牙,偏偏凤瑾铭带不起丝毫的不悦,反而觉着有趣的很。 “一句话,行还是不行?”李君苒也懒得跟凤瑾铭再绕什么圈圈,而是直奔主题。 “九一。” “九一?!”李君苒眨了眨眼,几乎脱口而出,“这怎么好意思……” 李君苒望着凤瑾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明白了过来,不客气地讽刺道:“原来你的小命,还有你那些个手下的小命,只值这区区一片山丘一成价值?” “非也。我说了,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凤瑾铭的上身微微倾向李君苒,吐气如兰道,“所以……还是以身相许的好。” 妖孽! “抱歉。比起你,我更想要这福庵堂所在的这片山丘。”李君苒赶紧往后退了半步,低垂下眼睑,本能地将头侧向一旁,尽可能地不去瞧凤瑾铭那张明艳的脸。 到底是地主家的娃,基因真心……太好了。这美人一笑,何止是倾国倾城,简直要人命的节奏。 “是么?”凤瑾铭轻笑道。 “既然话不投机,方才说的就当没说过。”李君苒抿了抿嘴。美男计什么的,真心太考验心脏承受力了。 李君苒这点子小算计,凤瑾铭如何看不出来。虽说现在福庵堂这边已经被一锅端,可这幕后之主到底不曾揪出来,还隐藏在暗处。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幕后之主便能知道福庵堂这边发生的事。那位幕后之主即便知晓了这事,明面上也是不太敢将凤瑾铭如何。毕竟,凤瑾铭也是天启朝唯一的异姓王家嫡出的二公子,更何况背后还站着天启朝最大的那位Boss。 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多背后使一下坏。至于表面还得客客气气,甚至巴结一二。除非,坐在那把金灿灿椅子上的主人换个人。问题,这不是那位幕后之主忙碌半天的终极目标嘛。要不然,干嘛偷偷摸摸地挖铁矿,还建秘密基地,暗中发展势力? 那位幕后之主确实不能将凤瑾铭如何,可对付像李君苒这样的毫无根基的平民百姓,比碾死只蚂蚁还轻松。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不过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的功夫。李君苒瞧上了福庵堂周边这块地方,若是背后没有个强有力的靠山,即便能拿到地契,只怕也保不住,甚至极有可能为自己甚至整个家族招来祸端。 正因为凤瑾铭看清楚了,这才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与李君苒九一分成。李君苒会同意才叫见鬼了,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起身走人。某只妖孽小鸡根本就没什么诚意嘛,何必浪费时间? “之前种种,就当一笔……” 凤瑾铭见李君苒要走,伸手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纤细的手腕。 “放手!” “你若真想要这片山丘,回头我让人重新修葺一下宅院。这里……用来当酒窖存放酒也不错。”凤瑾铭并未松手,“虽说总觉着你要这片山丘不仅仅为了酿酒这么简单,不过你得保证每年一百坛酒。” “一百坛?多大的酒坛?还有酒的品质呢?” 天启朝这边比较常见的大酒坛有三十斤跟五十斤两种。当然,上百斤的大缸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搬运起来,不怎么方便。 “暂且……小一点,五十斤装的。至于酒的品质嘛……前几天你拿出来的那几坛酒就很不错。当然,若能再烈一些,多酿造一些,自然更好。毕竟边境苦寒……” 五十斤的话,那便是五千斤酒了。 “酿酒需要的粮食咧?” “粮食你不必担心。你若觉着可行……” “行。只要你负责搞定酿酒所需的粮食。”李君苒低头沉思了片刻,很快发现她占了不小的便宜。当然,这便宜是不占白不占。怪只怪,天启朝这边的生产水平有限,再加上粮食产量并不高。 所谓最高产的富田,亩产也不过四石多五石不到的样子,这还得赶上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的好年景。按着一石大约48公斤计算,最多也就四百五十斤左右。至于酿酒,二十五度左右作为的好酒,一百斤粮食也只能出八十斤左右。 若在现代,五十度左右的酒,一百斤粮食便能出五六十斤,若是二十五度……只怕能翻上两番。若拿庄园出品的粮食……绝对是高产到不要不要的。酿酒好啊,除了成品酒外,还有酒糟这些产物,若拿来喂猪……(未完待续。) 323 一番讨价还价后,李君苒可算是跟凤瑾铭达成了合作意向。看得出俩人对此次合作,还算满意。与凤瑾铭敲定了合作事宜,顺带又签了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书后,李君苒便起身回徐家了。当然,临走前,会将徐家两位舅舅外带熊孩子徐贤和从庄园里放出来。剩下的就交给包子爹来负责扫尾工作了。 李君苒离开没多久,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贴身侍卫玄柒便现身了。 “记得先几个能工巧匠,先将这里好生修葺一下……”凤瑾铭沉思了片刻,继续开口道,“玄肆现在在什么地方?” “前几日刚收到玄肆的飞鸽传说,说是快到上雁城了。” “调回来,以后福庵堂这边由玄肆负责。” “……是。”玄柒只是迟疑了一下,虽然对顶头直属上司这般处理有些不赞成,但还是选择领命遵从。 “有问题?” “属下只是觉着……大人您……” “太将李七柳这个小丫头当回事了?” “是。李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寻常老百姓……”玄柒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凤瑾铭的神色变化,见凤瑾铭的脸上不曾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之色,便大着胆子继续开口道,“那位李姑娘也确实并非药王谷的传人。大人您何必将福庵堂这个麻烦自揽上身?” “哦?寻常百姓家?”凤瑾铭笑了。虽然凤瑾铭并未将话说完整,但身为暗卫的玄柒瞬间明白了凤瑾铭话中的意思。 都说英雄莫问出处。前朝末年,朝廷腐败,皇帝昏庸奢侈无度,闹得民不聊生,官逼民反。天启朝开国皇帝出身草莽,跟在始皇帝身边一道打下江山的安定王,也就是凤瑾铭家的老祖宗,在起义前靠乞讨为生。说句不好听的,连自家祖宗姓谁名谁都不记得了。不过是因为是在落凤坡一带摔碎破碗,揭竿起义的,这才姓“凤”。 谁比谁出身更高贵? “属,属下越矩了。”玄柒赶紧弯身请罪。 “下不为例!” 玄柒后退着。退出了屋子。才离开屋子,便瞧见玄亦抱着剑,斜靠在不远处的门柱上,闭目养神。 “老大。” “恩?” “大人他……对那位李姑娘……” “很特别?” “老大,你也瞧出来了?”玄柒不大的眼睛。亮闪闪的。要说玄柒到底比玄亦小好几岁,很多时候远不及前头几个沉稳,最起码目前还做不到荣辱不惊,喜形不于色。若要问玄字组里谁更沉着冷静一些,自然是玄亦这个排行第一的家伙。 “做好本分就行。” “哦。”很显然,玄亦不是个能跟玄柒一道八卦一下的好基友。 天启朝皇家暗卫分“天玄”跟“地黄”两组人,负责保护皇室宗亲外,还兼职负责暗杀、监听、打探消息等事宜。“天玄”组中,天字组直接听命皇帝,主要任务负责保护皇帝人身安全。玄字组负责暗杀、监听、打探消息等事宜。 至于“地黄”组。负责保护诸如皇子、王爷这样的皇室宗亲。但凡楚家子孙年满十岁后,身边便会配备一个“地黄”组的贴身侍卫。至于要不要将这个贴身侍卫留在身边,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天玄”跟“地黄”两组人目前头目就是凤瑾铭这个定王家的小儿子。只有坐在那把金灿灿座椅上正统继承人才知道这暗卫头目是哪位。一般皇帝驾崩前,会将这暗卫玉牌传给下一任皇帝。这一套制度,自然是由天启朝那位始皇帝折腾出来的产物。 当然,现在李君苒也知道了这些事。还仿照着弄了个山寨版。虽然目前只物色了几只,可隐隐瞧着还真有几分似模似样。老大朱诸,目前楚祈身边当差。排第二的便是陈实,拍花子兄弟组合里的老五,武功最好的那个。老三黄豆。老四吕不,老五蓝儿,都是这次福庵堂之行新抓到的。 可以说,这一趟福庵堂探险。让李君苒收入颇丰。这荷包鼓了,这心情想不好都难。 “柳儿,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你爹人呢?还有你两个舅舅人呢?找到你和表哥没?”李君苒才溜回徐家,一直坐立不安的李徐氏便着急地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娘,您让柳儿先喘口气撒。您这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柳儿都不晓得该先回答您哪个问题了。”要说还是李君杨最冷静,等李君苒回来的功夫也不忘抓紧时间多看会儿书。只不过这书打从李君苒离开时就在看《子曰》第三页,等李君苒回来了还是这一页没见翻页。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书竟然还能倒着读。 “爹跟舅舅他们在后面,应该马上就能回来。和表哥也找到了。”李君苒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娘,您尽管放宽心便是了。” 话虽这么说,李徐氏在没亲眼见到人站在她面前之前,这里这块担心的石头是怎么也不可能真正放下的。不过好歹李君苒给李徐氏吃了颗定心丸,总比李君苒不在的这段时间好过些。 。 徐贤和可算是回到了徐家,可惜情况并不好。李君苒提前回徐家前,原本已经确定过徐贤和只是脸上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谁曾想,就在包子爹跟徐家两位抬着昏迷的徐贤和回来的路上,因为天寒地冻,徐家二舅舅不小心滑了一跤,将徐贤和从简易担架上摔了出去,好巧不巧地掉进那处干涸的溪涧里…… “天杀的,老天爷啊,你咋不睁开眼呐……”知道自家宝贝儿子摔断了腿,徐四妮只觉着这天是真的要塌下来了。原本家里就因为当年为了给发生意外的公公徐老头看病,砸锅卖铁,欠下了好些饥荒。勒紧了裤腰带,好不容易还的差不多了,家里的熊孩子又摔断了腿。且不说瞧病又要花费不少银子,关键是这腿摔断了,即便医治好了,将来也是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原本,家里就因为太贫穷,几个孩子没银子娶媳妇。若再加上瘸腿,岂不是越发娶不到媳妇了。 “是你……是你!”(未完待续。) 324 “老二媳妇,这事跟九儿有啥关系?”徐老太虽说现在眼不明,但心里绝对透亮着。乐文之前,徐老太跟自家闺女李徐氏有的没的,唠了大半天的嗑,可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不少事儿了。听着自家闺女的意思,现在家里能过上好日子,可多亏了九儿这小子。徐老太原本也是不信的,可瞧着自家女婿还有外孙子对那个九儿那非同一般的维护,徐老太便觉着不管咋说这人也不能轻易得罪了。 九儿,九儿……又是那个九儿。 徐四妮恨恨地咬着后槽牙,暗道:什么干儿子,根本就是自家小姑子亲生的七柳那小丫头! 徐四妮若不是午后去后院,路过李徐氏临时休憩的堂屋,无意间听到李徐氏跟李君杨说话,根本就不会想到那个让她瞧着很不顺眼的臭小子九儿,竟然会是自家小姑子亲生的七柳那丫头。 徐四妮虽说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自家小姑子李徐氏所生的那对龙凤胎,却也曾听老一辈儿在传,这双胞胎,若都是儿子或者都是闺女,多数长得很相似。可若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是龙凤胎,俩孩子很有可能长得不太一样。若不是这九儿,一身哥儿打扮,五官瞧着既不像自家小姑子,跟那妹夫长得也不像,徐四妮难免会猜测有所疑虑。 “娘,这事咋会跟九儿没关系咧。若不是九儿这娃子鼓动我们家和子去那堂子……”徐四妮灵光一闪,不知怎的想到了“亲上加亲”。 “二妗母,您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且不说若不是和表哥自己个儿先说起……”李君杨虽然暂且猜不到徐四妮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还是能肯定的。那便是绝没好事!指不定想算计什么咧。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徐四妮冲着李君杨连连甩手道,直接打断了李君杨继续往下说。 “我说他二婶啊,当嫂子的知道你心疼自家儿子摔断了腿,可好歹也得讲道理不是。”与徐四妮好歹前前后后也一道生活了十几年,徐刘氏对徐四妮的性子可谓相当熟悉,徐四妮打得什么算盘。旁人或许猜不中。徐刘氏不说百分百全中,至少也能猜个*分。 不用多问,这徐四妮要么是瞧着那个九儿家境不错。想讹点银子,要么就是瞧上了自家小姑子家的闺女,那个说是跟着她师父上山学医去的七柳那小丫头。在徐刘氏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现在徐贤和摔断了腿,将来极有可能瘸了。本就难找儿媳妇。这一瘸腿自然更困难了。若是真能娶到小姑子家的闺女,非但能省上一大笔聘礼,弄不好还能赚回好些嫁妆。 真是好算计。 徐四妮从未想到自己那点子算计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就已经被前头的大嫂给猜中了*分。自鸣得意的徐四妮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不管怎么说。今儿若不是小姑千载难逢地回娘家……” “听二嫂的意思,还是蕙娘的不是了。” “二嫂咋会如此想咧。这不是赶巧了嘛。”徐四妮扯着笑脸道,“既然俩孩子如此有缘。他小姑。不如亲上加亲如何?” “吓?”在场所有人都吓傻在了原地,不自觉地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岔了。 亲上加亲?这是打算让九儿嫁给徐贤和? 这。这九儿不是说是吕家小少爷,自家闺女(妹妹/小姑姑)那新认的干儿子嘛。因为亲爹出海经商赶不回来,这才跟前来李家二房送信的亲叔叔一道留在李家过年。 都是儿子如何成亲? 难不成…… 在场所有的徐家人几乎同时将目光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君苒,瞧着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要说是个女娃子也不是没可能。 可人家吕家家大业大,就算是个闺女,也不可能下嫁徐家,而且还是下嫁给徐贤和吧。 徐四妮丝毫不觉着如此安排有何不妥,反而见众人都不曾吭声,只当都觉着她这个提议好来着。 “二嫂,九儿是吕家少爷。我跟明哥虽是他的干娘与干爹,九儿的婚事,我们也是没办法做主的。”李徐氏眉头微皱。虽说出嫁前,李徐氏也曾跟徐四妮相处过几年,可毕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若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对徐四妮这个二嫂,李徐氏感官印象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徐四妮确实是料理家务的一把好手。 “娘,您这是急糊涂了么。”徐贤之只觉着头皮发麻,瞧着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自家亲娘,不得不硬着头拽拉了一下徐四妮的衣袖,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谁曾想,徐四妮一把甩开了徐贤之的胳膊,笑嘻嘻地看向包子爹与李徐氏,继续开口道:“这干儿子的亲事做不了主。那亲闺女的亲事,当亲爹亲娘的,总能做得了主吧。” 什么意思?包子爹愣了一下。 “他小姑,将你家七柳丫头嫁给我们家和子,亲上加亲。这桩亲事你这个当亲娘/的,总能做得了主吧。”徐四妮见包子爹跟李徐氏都没吭声,一旁的李君杨正怒视着她,若不是有所顾忌,加上身边又有那个九儿拦着,只怕这会儿已经直接扑了上来。原本徐四妮也不过只是个念头,成不成心里也挺打鼓没底的。现在见自家小姑子一家如此态度,这念头直接晋升为执念,非得将那个叫七柳的小侄女儿弄来,给自家二小子当媳妇不可的执念。 “怎么?他小姑,你该不会真的嫌贫爱富,嫌弃娘家你二哥太穷吧。”嫌贫爱富这顶帽子可不小,就这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轻描淡写地从徐四妮嘴里说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徐家二舅舅之前因为愧疚,对徐四妮诸多忍让。这会儿见徐四妮越说越不着边际,饶是再怎么忠厚老实之人,也会有几分脾气。 之前,在下山回家的路上,包子爹曾对徐家两位舅舅暗示说等开了春,一道酿酒赚银子。虽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成不成还不好说。可若是因为因为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媳妇,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让自家妹婿因此改变主意,徐家二舅舅再笨也不至于会那么傻。 可惜,徐四妮在徐家二房说一不二十几年,自认为拿捏住徐家二舅舅。徐家二舅舅这一声怒斥声,非但没让徐四妮有所收敛,反而更有了乘机撒泼的理由。 “好你个徐绍武,长能耐了是不是?!有能耐你别让你媳妇儿子跟着你吃糠喝稀啊,有能耐你也赚大把的银子回来,立马盖堂屋,让你两个儿子娶上媳妇呀……palapala……老娘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提前这十几年的心酸日子,原本只是假哭瞎嚷嚷几声的徐四妮变成了真哭。因为触及了心底的伤心,徐四妮不管不顾地捶打着徐家二舅舅的背脊。 “家门不幸啊……”徐老太捂着胸口,连连拍着桌子道。 本就强压抑着怒火的徐家二舅舅一把扯过徐四妮的胳膊,一个顺手便请打了徐四妮一记耳刮子。 完了,这下事儿闹大了。(未完待续。) 325 “娘,您这是急糊涂了么。”徐贤之只觉着头皮发麻,瞧着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自家亲娘,不得不硬着头拽拉了一下徐四妮的衣袖,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谁曾想,徐四妮一把甩开了徐贤之的胳膊,笑嘻嘻地看向包子爹与李徐氏,继续开口道:“这干儿子的亲事做不了主。那亲闺女的亲事,当亲爹亲娘的,总能做得了主吧。” 什么意思?包子爹愣了一下。 “他小姑,将你家七柳丫头嫁给我们家和子,亲上加亲。这桩亲事你这个当亲娘/的,总能做得了主吧。”徐四妮见包子爹跟李徐氏都没吭声,一旁的李君杨正怒视着她,若不是有所顾忌,加上身边又有那个九儿拦着,只怕这会儿已经直接扑了上来。原本徐四妮也不过只是个念头,成不成心里也挺打鼓没底的。现在见自家小姑子一家如此态度,这念头直接晋升为执念,非得将那个叫七柳的小侄女儿弄来,给自家二小子当媳妇不可的执念。 “怎么?他小姑,你该不会真的嫌贫爱富,嫌弃娘家你二哥太穷吧。”嫌贫爱富这顶帽子可不小,就这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轻描淡写地从徐四妮嘴里说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徐家二舅舅之前因为愧疚,对徐四妮诸多忍让。这会儿见徐四妮越说越不着边际,饶是再怎么忠厚老实之人,也会有几分脾气。 之前,在下山回家的路上,包子爹曾对徐家两位舅舅暗示说等开了春,一道酿酒赚银子。虽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成不成还不好说。可若是因为因为自家这个不着调的媳妇,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让自家妹婿因此改变主意,徐家二舅舅再笨也不至于会那么傻。 可惜,徐四妮在徐家二房说一不二十几年。自认为拿捏住徐家二舅舅。徐家二舅舅这一声怒斥声,非但没让徐四妮有所收敛,反而更有了乘机撒泼的理由。 “好你个徐绍武,长能耐了是不是?!有能耐你别让你媳妇儿子跟着你吃糠喝稀啊。有能耐你也赚大把的银子回来,立马盖堂屋,让你两个儿子娶上媳妇呀……PALAPALA……老娘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提前这十几年的心酸日子,原本只是假哭瞎嚷嚷几声的徐四妮变成了真哭。因为触及了心底的伤心。徐四妮不管不顾地捶打着徐家二舅舅的背脊。 “家门不幸啊……”徐老太捂着胸口,连连拍着桌子道。 本就强压抑着怒火的徐家二舅舅一把扯过徐四妮的胳膊,一个顺手便请打了徐四妮一记耳刮子。 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徐四妮的娘家就在福庵村,甚至距离徐家并不远。正如李君苒所担心的那般,徐家二舅舅这一巴掌打在徐四妮脸上,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诚然,徐四妮的亲爹徐老妮一连追了六个闺女,最终也没能生出个能继承香火的宝贝儿子来。乍一瞧,比起徐家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好似没什么底气。可别忘了今儿什么日子。大年初二啊,出嫁的闺女带着夫君跟儿女回娘家的日子。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徐老妮怎么说好歹也能凑出三个“儿子”来。若再算上外孙子…… 果不其然,徐家二舅舅捅完马蜂窝没多久,老丈人徐老妮便带着五个女婿,十七个外孙杀气腾腾地杀上门来了。据说这还是先头部队,后面还跟着一个丈母娘五个小姨子外加一个小丫头。 果然是个显摆出来能吓人一跳的大家庭。 徐老妮虽说一副老丈人相,生的六个闺女却是一个比一个会生儿子,最少也生了两个儿子。虽说生儿还是生女。全看男方。问题在天启朝这边,却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说,徐老妮因为六个女婿一个比一个能干,又有二十个外孙。在福庵村也算得上一号相当当的人物。 近三十多号人就这么齐刷刷地堵在徐家院门口,你嚷嚷一句,我嚎叫几声,再配合着抑扬顿挫的呼天喊地声,那场面,怎一个混乱了得。 李君苒忍不住扶额。轻声嘱咐一旁的自家小哥李君杨,道:“年哥哥,我们还是先将娘扶回屋子吧。” 乘着这会儿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声讨徐家二舅舅那里,确实先将李徐氏这个身怀有孕需要重点保护的准妈妈率先挪回屋,不,挪回庄园比较好。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可不是童话故事。李徐氏还没来得及抬脚闪人,便被一直盯着她的徐四妮逮了个正着。 偏偏徐四妮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李徐氏这个小姑子。在徐四妮看来,今儿若不是多年不曾回来的李徐氏千载难逢地回了娘家,她家和子何至于一个人跑去那闹鬼的腌脏地,若没跑去那里,自然不会好端端地摔断了腿。 一想到自家和子将来会瘸腿,想到自己不过想亲上加亲,却被徐绍武这个懦弱无用的男人打耳光,想到方才在娘家时,看到那个贱人徐三妮一脸幸福的样子,徐四妮这心口那团怒火是噌噌噌地往外冒。 “他小姑,你在旁边瞧着你二哥打你嫂子,这下满意了吧。”徐四妮紧紧地扣着李徐氏的手腕不放。 “二嫂,你,你这是说的啥话。我……我也没想到二哥他……他会打人……”李徐氏眉头紧锁,压根没想到徐四妮的手劲会那么大,挣脱了几次都挣不开。 “四妹,她就是那个害你被妹夫打巴子,今年破天荒回娘家的小姑子?”李徐氏的话音才落下,一旁一个粗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徐二妮。徐二妮在徐老妮六个闺女里,性子最为鲁莽,头脑又简单的很,嫁了一户杀猪为生计的人家,彪悍指数直线上升好几个百分点,可以说一头扎进女汉子的方向,越走越远。 “二婶,你,你怎可信口雌黄,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小姑母身上?”徐贤礼面对眼前只差一步便将混战的混乱场面甚是头痛,乍一听到徐四妮这般胡言乱语,终究忍不住开口为李徐氏辩护几声。 有一便有二,身份本就最为尴尬的徐贤之,身为徐家孙辈中唯二已经成年的孙子之一,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选择站在徐四妮的对立面。 “娘,求您别闹了,好不好?” “别闹了?俺这么做都为了谁?” “我说,贤之啊,瞧瞧你说的这都什么话儿啊。你这该不会是在嫌弃四妹妹给你丢人了吧。”徐三妮若不开口,徐四妮还不至于多思多想,更不会不管不顾地闹腾起来。偏偏,徐三妮开了口,这一开口无疑火上浇油。要说徐三妮不是故意了,那才叫见了鬼了。 “老天爷……你咋不睁开眼瞧瞧啊,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让你们哥三个娶上媳妇?啊?……PALAPALA……竟然还养出个白眼儿狼来……俺,俺不活了……” 也不晓得徐四妮崩断了那根神经,原本还在那里拍着大腿鬼哭狼嚎的,突然从原地蹦了起来,冲着墙壁用力撞了过去。按说你想撞墙就撞墙吧,偏偏准头还超级差,不知怎的直奔李徐氏而去。 “啊……”躲闪不及的李徐氏被直接撞到在了地上,肚子顿时一阵绞痛,“好,好痛……” “血,血……”(未完待续。) 326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李崔氏对昨儿在徐家所遭遇之事,很是恼火。旁的不说,拎着大包小包回徐家,竟然还让自家儿媳妇差点一尸两命,乘兴而去小产而归,这口怨气说什么也没那么容易消。若不是自家小孙女柳儿那小丫头在一旁劝说着,按着李崔氏现在的性子,非得去徐家好好说道说道。怎么滴,这送礼还送出仇来了?非得害她老婆子失了小孙子才行? “柳儿,你说……徐家真会来人?”李君杨见自家小妹气定神闲地在那里熬汤药,便忍不住试探道。 “也许吧。”李君苒望着透明咖啡壶里的泉水慢慢开始沸腾,并未对李君杨说实话。 昨日虽说匆匆离开徐家,但李君苒还是将小豆豆(黄豆)跟小不不(吕不)留了来。一方面需要人手跟凤瑾铭那边完成关于福庵堂周边产权的交接,另一方面,自然得留个人留意徐家的动向。 很可惜,结果让人不甚满意。 徐四妮在她们匆匆离去后最初的那半个时辰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惜没过多久,尤其在徐四妮那娘家人七嘴八舌,不知怎的竟然将责任推卸到了李徐氏这个受害人身上。大有一种贼喊捉贼的味道。 其实,若不是看在徐家到底是亲娘李徐氏的娘家,徐家是死是活,李君苒根本就不在意。更何况徐四妮这个毫无血缘羁绊的所谓二妗母。 咖啡壶发出清脆的滴滴声,提醒着李君苒咖啡已经煮好了。 “好,好香啊。”李君杨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从未闻过,却很好闻的清香味。“柳儿,这次你给娘熬的安胎药味道真好闻。” “这是可可,不是娘亲的安胎药。”李君苒率先为自己倒了一杯,给李君杨只倒了一小杯,“原本想煮来着,可惜小孩子不能喝。桌子上有牛奶蜂蜜以及绵白糖,小哥你按着自己的喜好添加就行。” “啊……”李君杨浅尝了一口。只觉着满腔苦涩瞬间占领整个味蕾。可当他咬着牙如数咽后。可以慢慢回味出那个可可所特有的香醇。当然,加入大量牛奶蜂蜜还有绵白糖后,李君杨觉着更好喝了。 喝完热气腾腾的可可。李君杨觉着整个人暖乎乎的。果然,如自家小妹所说的那般,吃甜食能让自己的身心愉悦,即便他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吃那些个甜点。 “柳儿……我听爹说。你原打算带着徐家两位舅舅一道酿酒来着。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跟娘,委屈自己。”李君杨犹豫了许久。才抿着嘴道。 “谈不上委屈不委屈reads();。福庵堂那地方确实不错,易守难攻,以后完全可以作为秘密基地。何况既然答应了那人,每年五千斤的量。总归得找些人干活不是。这些银子,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徐家两位舅舅家赚……现在想来。是我将事儿想简单了。” 李君苒双手捧着玻璃杯,并不急着喝杯中热气腾腾的可可。 李君杨没再吭声。只是喝完了杯中的热可可后,便起身回屋了。一旁正在低头挑拣豆子,准备磨豆浆的李崔氏抬头看向李君苒道:“柳儿,你上回弄的那个提什么苏苏的蛋糕,挺好吃的。” “提拉米苏?” “对对,那是那个,提拉苏苏。”李崔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蛋糕就蛋糕吧,咋叫苏苏咧。” “行。阿奶,柳儿一会儿就弄。” 日子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徐家这两个字就像是禁忌一般,在李家二房谁也没再提起。但李君苒知道,自家亲娘在徐家差点小产这事,正如李君杨离开前所说的那般,不会就此这么算了的。这两天,与其说是雨过天晴,不如说是暴风雨来前的沉寂。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 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五,可算是等到了徐家来人。只可惜,徐家长辈一个都没过来,来的是徐家大房徐贤礼兄弟三个。至于徐家二房这边,只来了老大徐贤之。 对于这个结果,不管是李崔氏,还是包子爹都是不满意了。 “李家奶奶,姑爹,并非爹娘不肯来,实在是因为祖母病了,爹娘走不开身。”徐贤礼将手上的礼物放在八仙桌上后,赶紧带着底两个弟弟,向李崔氏跟包子爹告罪。 “哦。”李崔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实际上,李君苒早将徐家目前什么境况,甚至两房人什么态度早禀明得一清二楚。 李徐氏被徐四妮撞得直接见了红,确实将徐老太吓得惊魂未定。可事后,在徐四妮娘家人七嘴八舌一顿许诺,这天平就不知不觉地偏向了。正如徐四妮娘家人所忽悠的那般,都见了红了,自家闺女肚子里的娃铁定是保不住了。事儿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当然,赔礼还是应该的。 这不,这次徐贤之手上拿来的就是由徐四妮娘家凑出来的所谓给李徐氏补身子用的好东西。所谓的好东西,无非就是几个鸡蛋,一小包小红枣,一包红糖……。 为了消女婿李家心里的怒火,原本就没什么事儿的徐老太不惜装病。虽然徐家大房这边并不赞成徐老太如此,可看来徐四妮娘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到底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说起来,徐家俩兄弟都已经分家了,这二房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大房插嘴。 要说,徐刘氏交际能力确实不弱。知道徐贤之带着东西准备来李家屯这边后,也凑了半篮子鸡蛋,特意让自家三个儿子送来。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崔氏从未想过,亲家竟然会是如此态度,看来是真心不怕自家的闺女为因为这事在她这个算不得正经婆婆的婆婆跟前丢份。既然亲家如此不疼惜已经出嫁的闺女,那就让她这个不算正经婆婆的婆婆来当闺女般疼爱好了。 “既然亲家病了。这些东西,就全部拿回去,也好给亲家好好补补身子!免得又被那个会害人性命的儿媳妇给气晕过去!”李崔氏也不管徐贤礼四个脸色如何,说完便直接站起了身,“老婆子还要给蕙娘炖鸡汤,就不招待你们了。”(未完待续。) 327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李崔氏对昨儿在徐家所遭遇之事,很是恼火。旁的不说,拎着大包小包回徐家,竟然还让自家儿媳妇差点一尸两命,乘兴而去小产而归,这口怨气说什么也没那么容易消。若不是自家小孙女柳儿那小丫头在一旁劝说着,按着李崔氏现在的性子,非得去徐家好好说道说道。怎么滴,这送礼还送出仇来了?非得害她老婆子失了小孙子才行? “柳儿,你说……徐家真会来人?”李君杨见自家小妹气定神闲地在那里熬汤药,便忍不住试探道。 “也许吧。”李君苒望着透明咖啡壶里的泉水慢慢开始沸腾,并未对李君杨说实话。 昨日虽说匆匆离开徐家,但李君苒还是将小豆豆(黄豆)跟小不不(吕不)留了下来。一方面需要人手跟凤瑾铭那边完成关于福庵堂周边产权的交接,另一方面,自然得留个人留意一下徐家的动向。 很可惜,结果让人不甚满意。 徐四妮在她们匆匆离去后最初的那半个时辰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惜没过多久,尤其在徐四妮那娘家人七嘴八舌下,不知怎的竟然将责任推卸到了李徐氏这个受害人身上。大有一种贼喊捉贼的味道。 其实,若不是看在徐家到底是亲娘李徐氏的娘家,徐家是死是活,李君苒根本就不在意。更何况徐四妮这个毫无血缘羁绊的所谓二妗母。 咖啡壶发出清脆的滴滴声,提醒着李君苒咖啡已经煮好了。 “好,好香啊。”李君杨嗅了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从未闻过,却很好闻的清香味,“柳儿,这次你给娘熬的安胎药味道真好闻。” “这是可可,不是娘亲的安胎药。”李君苒率先为自己倒了一杯,给李君杨只倒了一小杯,“原本想煮Coffee来着。可惜小孩子不能喝。桌子上有牛奶、蜂蜜以及绵白糖,小哥你按着自己的喜好添加就行。” “啊……”李君杨浅尝了一口,只觉着满腔苦涩瞬间占领整个味蕾。可当他咬着牙如数咽下后,可以慢慢回味出那个可可所特有的香醇。当然。加入大量牛奶、蜂蜜还有绵白糖后,李君杨觉着更好喝了。 喝完热气腾腾的可可,李君杨觉着整个人暖乎乎的。果然,如自家小妹所说的那般,吃甜食能让自己的身心愉悦。即便他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吃那些个甜点。 “柳儿……我听爹说,你原打算带着徐家两位舅舅一道酿酒来着。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跟娘,委屈自己。”李君杨犹豫了许久,才抿着嘴道。 “谈不上委屈不委屈。福庵堂那地方确实不错,易守难攻,以后完全可以作为秘密基地。何况既然答应了那人,每年五千斤的量,总归得找些人干活不是。这些银子,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徐家两位舅舅家赚……现在想来。是我将事儿想简单了。” 李君苒双手捧着玻璃杯,并不急着喝杯中热气腾腾的可可。 李君杨没再吭声,只是喝完了杯中的热可可后,便起身回屋了。一旁正在低头挑拣豆子,准备磨豆浆的李崔氏抬头看向李君苒道:“柳儿,你上回弄的那个提什么苏苏的蛋糕,挺好吃的。” “提拉米苏?” “对对,那是那个,提拉苏苏。”李崔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蛋糕就蛋糕吧。咋叫苏苏咧。” “行。阿奶,柳儿一会儿就弄。” 日子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里,徐家这两个字就像是禁忌一般,在李家二房谁也没再提起。但李君苒知道。自家亲娘在徐家差点小产这事,正如李君杨离开前所说的那般,不会就此这么算了的。这两天,与其说是雨过天晴,不如说是暴风雨来前的沉寂。不过是引而不发罢了。 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五。可算是等到了徐家来人。只可惜,徐家长辈一个都没过来,来的是徐家大房徐贤礼兄弟三个。至于徐家二房这边,只来了老大徐贤之。 对于这个结果,不管是李崔氏,还是包子爹都是不满意了。 “李家奶奶,姑爹,并非爹娘不肯来,实在是因为祖母病了,爹娘走不开身。”徐贤礼将手上的礼物放在八仙桌上后,赶紧带着底下两个弟弟,向李崔氏跟包子爹告罪。 “哦。”李崔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实际上,李君苒早将徐家目前什么境况,甚至两房人什么态度早禀明得一清二楚。 李徐氏被徐四妮撞得直接见了红,确实将徐老太吓得惊魂未定。可事后,在徐四妮娘家人七嘴八舌一顿许诺下,这天平就不知不觉地偏向了。正如徐四妮娘家人所忽悠的那般,都见了红了,自家闺女肚子里的娃铁定是保不住了。事儿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当然,赔礼还是应该的。 这不,这次徐贤之手上拿来的就是由徐四妮娘家凑出来的所谓给李徐氏补身子用的好东西。所谓的好东西,无非就是几个鸡蛋,一小包小红枣,一包红糖……。 为了消女婿李家心里的怒火,原本就没什么事儿的徐老太不惜装病。虽然徐家大房这边并不赞成徐老太如此,可看来徐四妮娘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到底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说起来,徐家俩兄弟都已经分家了,这二房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大房插嘴。 要说,徐刘氏交际能力确实不弱。知道徐贤之带着东西准备来李家屯这边后,也凑了半篮子鸡蛋,特意让自家三个儿子送来。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崔氏从未想过,亲家竟然会是如此态度,看来是真心不怕自家的闺女为因为这事在她这个算不得正经婆婆的婆婆跟前丢份。既然亲家如此不疼惜已经出嫁的闺女,那就让她这个不算正经婆婆的婆婆来当闺女般疼爱好了。 “既然亲家病了。这些东西,就全部拿回去,也好给亲家好好补补身子!免得又被那个会害人性命的儿媳妇给气晕过去!”李崔氏也不管徐贤礼四个脸色如何,说完便直接站起了身,“老婆子还要给蕙娘炖鸡汤,就不招待你们了。”(未完待续。) 328 只是让李君苒比较意外的,还是徐家二表哥徐贤之。难为他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只是李君苒不知道之表哥这块夹心饼干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六,天阴沉沉的。李家屯来了对陌生的中年夫妇,手里拎着个不大的竹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奔李家四房那四合院。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家二舅舅徐绍武跟徐四妮两口子。 还没走进李家四房那小院子,徐绍武便被院门前所搭建的临时灵棚给吓了一大跳。望着眼前随风飘扬的白色丧幡,徐家二舅舅那腿一下子软了。 他,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小妹,真的出事了? 徐四妮即便有娘家人在背后撑腰,可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今儿若不是为了自家二儿子徐贤和那腿伤,还有李家答应要送他们的那五亩上等良田,徐四妮压根不没打算过来。 没办法,徐家所在的福庵村距离李家屯,即便乘坐牛车,都得两个多时辰,更别提连夜摸黑步行了。三更天最冷的时候离开出的门,路上足足走了近五个时辰,才紧赶慢赶地来到李家屯。饶是平日里做惯了农活的徐四妮,这会儿也是又累又渴又饿。 徐四妮是做梦都想不到,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小姑子家,家里竟然布置好了灵堂? “小,小妹……”徐绍武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踉踉跄跄地朝着灵堂直奔而去。 正在灵堂里忙碌的李小冯氏几个傻眼了,连带着赵家人也有些面面相觑,甚是不解地看向哭得一脸伤心的徐绍武。 “喂喂喂,这谁啊?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 “没见过……” “听着好像在说‘小妹’,难不成又是赵家那边的?” “不能吧?赵家的几个(麻烦)可都来了。” 灵堂里前来吊念的人并不多,但这并不影响大家伙儿围在一起嗑瓜子八卦看热闹。 “你说!我小妹,小妹她是怎么死的?!”正当大家伙儿摸不着头脑,小声议论来者是何人时,情绪难得激动一把的徐绍武一把揪住了身着麻衣的李正泰。吼道。 小妹?原就身中重伤,休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恢复了几成,可算从床上爬起来的李正泰愣了一下。眼前的中年汉子虽说瞧着有几分眼熟,但李正泰可以百分百肯定不是赵家几个大舅子。 “还能怎么死的?当然是被人害死的。”铁蛋娘章林氏捂着嘴。在一旁插嘴道。 “害,死的?”徐绍武原本紧揪住李正泰衣襟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你,你胡,胡说!”“害死”这两个字传入徐四妮耳朵里,就像是踩到了徐四妮那猫尾巴似的。一下子吓得徐四妮炸了毛,“前,前两日,还不好端端。咋,咋会说出事,就,就出事了?” 徐四妮确实不怎么喜欢李徐氏这个小姑,可若是人真就这么因为小产一命呜呼了,对徐四妮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来会不会因此背上人命官司还不好说。光是冲着自家二儿子那腿,还有之前明明已经答应要给他们家的那五亩上等良田,会像那煮熟的鸭子一般,嘎嘎嘎地飞走,就足以让徐四妮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一番。 “我,我打死你这个泼妇!”徐绍武几乎与徐四妮同时开口道。这一次,许是被眼前的白幡刺激到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的徐绍武来了个大爆发。当然,徐四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起码在徐家二房拿捏住自家夫君少说也十来年了。于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布置起来的灵堂瞬间被打砸得乱七八糟。 这白幡也倒了,瓜果盘也撒了,香炉也翻了。万幸的是棺材好歹停在院子里,要不然会不会将已经躺在里面的李赵氏跟三郎李君柏给惊扰出来蹦跳一把。来一场广场(小院)舞,还真不好说。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原以为是来吊念的,谁曾想竟然是来拆台子的。即便眼前的中年男子咬着牙一脸凶相,死命揍的据说是自家媳妇,可也不能在人家灵堂上闹事不是。 “住手!都给我住手!”回过神来的赵家人赶忙阻止徐绍武继续动粗,谁曾想人还没拉开。反倒被彪悍的徐四妮给抓伤了脸。 一时间,场面还真不是一般的乱。等到闻讯赶来的里正出现时,闹剧可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了。等到双方人都冷静了下来,再这么一沟通,所谓的真相立马大白。 得,原来是一场乌龙闹剧。 当然,对于李家四房的诸位而言,绝对不会将这事定性为乌龙闹剧的。尤其以李小冯氏为首的李家四房,原本就不希望李赵氏这个死得极其不堪的儿媳妇,葬在自家坟地上,坏了自家风水。自然在院子里布置灵堂,发丧什么的也是不愿意的。若是有人将灵堂砸了,办不了葬礼,这才好咧。 只可惜年三十时,赵家人就气势汹汹地过来闹过了,结果损失惨重。现在老天竟然破天荒地开了眼,又出现一对夫妇,真的将灵堂给毁了,甚至这人还是二房那边的亲家舅子。这不是送上门来的买卖嘛。 “天杀的哟~~~”还没等因为弄明白怎么回事,而觉着甚至头疼的里正李正书想好对策,李小冯氏已经开始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哭丧。 徐家二舅舅徐绍武知道自己弄错后,其实也蛮内疚的。可听到李小冯氏这般鬼哭狼嚎,一时间也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过这事儿,总归是要解决了。 “栩儿,去将你二/奶奶家的明叔请来。”里正长呼了口气,见自家长子半天没动静,不由地怒上心头,拉高了音量道,“还愣在这里干啥?!” “爹,明叔这会儿怕是没在家。” “没在家?”里正皱了下眉头,“那你二/奶奶……你七叔祖儿呢?” “大堂哥,别费心思了。二婶跟七叔今儿都没在家。”米花婶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未完待续。) 329 “他大堂伯,别费心思了。二婶跟七叔今儿可都没在家。”米花婶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都没在家?开玩笑咩? 当然不是! 不过不管是李崔氏也好,七叔祖也罢,甚至二房一家,这会儿还真就没在李家屯。昨个儿徐家可算是来了人,最后虽说算不上不欢而散,可到底让李崔氏几个对徐家这个亲家有些失望。 之后李君杨稍稍算了下日子,发现第二天便是李赵氏跟三郎的头七。生怕李家四房又借着丧事又起什么幺蛾子的李崔氏便跟包子爹商议了一下,听从了李君苒的建议,一家人提前搬去越镇上居住。 除了借此机会避开李家四房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九儿这个凭空出现的所谓干儿子,总在二房这边逗留也不是个事儿。之前借着来李家屯这边送年货,因为路上耽搁所以赶不回去的借口,留在了李家屯二房这边过年。现在都过了大年初五了,总该回自己个儿家了不是。 越镇这一带,最早年初六,最迟年初八正式开门。小叔李正远打算初六让李记杂货铺开张,守在老宅的七叔祖知道自家大孙子包子爹一家打算提前住在镇上后,便二话不说地让小郑婶子帮他收拾好包裹。美其名曰,跟着小孙儿,李正远在哪儿,当爷爷的就去哪儿。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哪里是舍不得自家小孙儿。不过老人嘛,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既然老祖儿可算是愿意住在镇上,那就一道呗。 于是,徐贤礼兄弟几个前脚才离开李家屯,还没回到福庵村徐家,李家二房跟七叔祖祖孙俩便锁好了院门,搭乘着自家骡车,包裹款款地上镇上了。 位于越镇的宅院具体地址,李家二房这边只告诉给了米花婶子一家知道。其实只要李记杂货铺还在照常开门做生意。多半是不会断了联系的。之所以还是留下了地址,也是为防万一。至于二房名下近五十多亩的地,因为年前时便早早地全部佃了出去,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关于这几十亩地。按着包子爹的意思,即便不是全部由他来负责耕种,最起码也好歹给他留几亩,哪能全部佃出去。原本,包子爹还未过继给李家二房时。李崔氏跟七叔祖家一样,全靠吃租金过日子。当然,在自家院子后面也会开辟出几块小菜园子,种些青菜萝卜什么的。 等到包子爹顺利过继后,因为时间上已经赶不及新一轮播种,便惦记着新一年里,好好种地。谁曾想,李崔氏根本没给包子爹这个机会。用李君苒原话意思时,种地什么的,当然还是在庄园里玩比较好。虽说庄园耕地不多。可除了耕地外,还能种果树什么的不是。更何况周期短,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何必在外头辛苦大半年,产量还低得可怜。 于是,包子爹成功晋级为庄园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几乎所有的农产品都由包子爹负责种植收获。当然,李君苒也没让包子爹吃亏,按着庄园商铺收购价,支付包子爹银两。这可比在外面赚钱多了。 因为将最忙碌的一块担子交给了包子爹,李君苒除了抽空加工一下原材料外,反而没什么事儿可做了。所谓的加工原材料。其实也就是按着比例,将原材料丢进那些个加工仪器罢了。之前在忙碌时,还不觉着怎样,一旦无事可做后。这日子可就难熬多了。 “好无聊啊~”李君苒躺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怎会无聊?柳儿你可以绣绣花,或者练琴……”端坐在圆凳上的尹小莲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笑道,“再不济练字也行。” “免了免了。”李君苒甩了甩手,表示坚决不要。琴棋书画什么的。前一世时说起来也学了十几年了,当然只有半桶水的水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她喘口气再说。暂且,短时间里,是不想再学什么琴棋书画了。至于绣花……有那戳手指头的时间,还不如去外面挖坑种树咧。 “你呀。就算外头衣裳,可以买现成了,亦或者找绣娘定做。这贴身之物,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旁人帮你不成?尤其是将来,你夫君……”尹小莲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李君苒那点子心思,这段日子朝夕相对地相处下来,尹小莲不说摸清楚全部,至少也有六七分。 “莲姐姐,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有九岁,九岁好不好。等将来能找夫君了,怎么也得再过个六七八年吧。他若不能包容我所有的缺点,这样的夫君,不嫁也罢。” “什么嫁不嫁的?”李君杨刚练习完射箭,一头的汗,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君苒也没太在意,笑嘻嘻地将方才跟尹小莲所说的话,转述给了李君杨知道。李君杨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恩,这样的妹夫,不嫁也罢。柳儿,没事儿,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我也会养你一辈子!” “你才嫁不出去!”李君苒当即怒了。前世,穿到天启朝前,虽说自家母上大人曾打来电话跟她说,已经帮她物色好了人选,就等她回家相看。可到底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可以携手一生的那位。 “好好好,我嫁不出去。”李君杨甚是好脾气地配合道。很多时候,李君苒给李君杨的感觉根本就不像个只有九岁,需要他这个当哥哥保护的小妹妹,反而更像是姐姐,甚至长辈。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李君杨有时候也会纠结,将来会是怎样的一个妹夫,拐走他的这个宝贝妹妹。若是连他都打不过,可是绝对不行的。 “柳儿,明儿就是元宵节了。小叔让我问你,明儿晚上要不要一道出去逛花灯赶庙会?这事老祖儿跟阿奶都已经同意了。”李君杨想起进屋时,李崔氏跟他提的事儿,便开口询问道,“娘现在还得卧床静养,所以爹明儿是一定走不开的。” “元宵节啊……”像元宵节逛庙会看花灯这般热闹的活动,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也是很是期盼的。更何况,李君苒在李君杨进屋前,还连连抱怨着太无聊的说。只可惜,这一次,李君苒不知怎的,瞧着样子有点无精打采的。 对此,李君杨跟尹小莲甚是不解。也亏着这俩人,不会什么读心术,要不然一准能听到李君苒的心声。 拜托,像逛花灯赶庙会什么的,那可是自带背景音乐跟聚光灯的穿越女,声名远扬大放光彩的地方,她这个旨在路过打酱油,顺便嗑个瓜子看个热闹的路人上赶着凑上去,好么?好么?! 哎,这日子过得真心忒慢了。要是那位罗家小姐不小心早产了……会不会将程张氏几个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不行!还得早点儿将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稳妥。 “柳儿,柳儿?”尹小莲见李君苒开始走神,半天没见回应,便连着轻声呼唤了几声。 “好啊。明儿我们换个妆容,去凑个热闹。”(未完待续。) 330 因为有了盼头,感觉这时间就过得快多了。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按着天启朝这边的习俗,除了吃元宵汤圆外,还有送花灯,舞狮猜灯谜等活动。 所谓的送花灯,主要是元宵节前娘家送花灯给已经出嫁的闺女,尤其是新婚闺女,以祝福自家闺女能吉星高照,早日添丁添福。若是这会儿恰巧赶上闺女有了身孕,除了准备一盏大红灯笼外,还要准备一对小灯笼,以祈福闺女能够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 徐家自然不可能送灯笼来。且不说自从李家二房搬到越镇后,具体住在哪儿,徐家无从而知。就连李家二房已经住在镇上这事都不清楚,最多也只是知道人已经离开了李家屯。再者说,送灯笼给出嫁的闺女,本事寄托了美好愿望的。可别忘了李徐氏在娘家徐家,让二嫂闹腾得差点小产,徐家甚至连为她做主说句公道话都没有。 还送灯笼祈福?可能么? 再者说,大年初六那天,徐家二舅舅跟徐四妮因为有所误解,差点彻底毁了李赵氏跟三郎的灵堂。事后虽说解释了,可这事到底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且不说没了闺女的赵家人本就憋着这口怨气,光是冲着李小冯氏那几个本就吃人不吐骨头,就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徐家二舅舅两口子。别忘了,前前后后李君苒从李家四房那儿可是扒拉了几百两银子这些账还未算咧。所以徐家二舅舅两口子会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偏偏,李家二房好巧不巧地躲了,连人影都找不到,如何算账?自然是算在徐家二舅舅跟徐四妮身上。 这仇恨是越积越多了。一时半会儿,铁定是解不了了。 徐家不曾送来花灯笼,丝毫没影响到李家二房上上下下的好心情。为了应景,小叔李正远早早地就准备了好些大红灯笼,将位于望云大街那头的二进宅院,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红灯笼。 李君苒兄妹俩跟尹小莲也没闲着。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组装了一大两小三个灯笼,送给卧床静养的李徐氏。娘家不送,那就当儿女的送呗。 “尽乱花银子!”李徐氏埋怨道。可从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所洋溢着的笑容来看,李徐氏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其实也没花多少银子。”李君苒并没有说谎,最多也就是花费了一点点时间而已。大的那个灯笼,李君苒设计成了走马宫灯,八角型。点上蜡烛后,灯笼会缓缓转动。宫灯框架所需的木料都来自庄园出品,是包子爹亲手栽种下的黄杨木。李君杨负责在宫灯里外两层描绘图案,尹小莲则帮着搞定宫灯上那些个装饰穗带。至于李君苒嘛,负责将所有的木料加工成一个个小组件,并组装在一起。 也难怪李徐氏收到宫灯后会很是惊喜了。成品制作出来后,比想象中还要精致。有了这盏八角走马宫灯珠玉在前,两个圆滚滚,好似小南瓜一般的小灯笼就显得普通了不少。饶是如此,李徐氏收到后还是很高兴。让包子爹挂在床帘上,一抬眼便能瞧见。 可惜,越镇这一带,虽说冬季也会下雪,日平均气温多数时候还在零度以上。如此一来,李君苒想制作几个漂亮的冰灯应一下景,条件也不允许。 天还未完全擦黑,李君苒几个便早早地吃完了元宵,让小叔李正远带着,出了门。有些不放心的七叔祖亲自将人送到二门外不说。又额外叮嘱了自家小孙子李正远几句。 “远儿,看着点九儿跟年哥儿,可别让人给冲散了。” “哎,老祖儿。您且放宽心吧。外头冷,赶紧回屋吧。我们就在附近随便逛逛,最迟亥时末就回来。”李正远抬头看了一眼一旁已经乔装成翩翩公子的尹小莲,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别看天还未完全黑,大街上已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渐渐热闹了起来。为了这次能顺顺利利地逛完花灯。李君苒跟尹小莲都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都是一身男装装束。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差不多,明显是非常有爱的亲子装。 最初的大半个时辰,李正远拉着李君杨的手走在前头,李君苒跟尹小莲这对伪父子紧随其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怎的竟然变成李正远护着尹小莲走在前头,李君苒兄妹俩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柳,九儿……快点。小叔他们就在前头。”李君杨踮起脚,只能远远地看见那抹宝蓝色的身影,混在人群里。 “人太多了……”李君杨皱了下眉头,长呼了口气。 “没事儿,有小叔在,丢不了。”本就人小鬼大的李君苒,又怎会猜不中自家小叔李正远那点子小心思。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不过这样也好,总得给自家小叔一个机会,说清楚不是。说起来,这还是自家小叔头一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咧,就是不晓得会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 “可是……”柳儿,你不觉着这些天,小叔跟莲儿姐姐之间怪怪的……嘛……李君杨可是了半天,还是没将随后的话说出来。对此,李君苒只当不知道,笑嘻嘻地拉起李君杨的手,道: “年哥哥,我们去猜灯谜吧。” “啊……哦。”李君杨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同意了。 许是中途有所耽搁,等李君苒兄妹俩挤进最大的那个猜灯谜点,第一轮灯谜竞猜已经结束,开始第二轮竞猜了。经过一旁路人甲的简单介绍,灯谜一共进行十轮,每一轮猜十个灯谜,猜中最多的前三名都有奖励,头名更有机会冲击最后的终极大奖。 李君苒乘着间隙,四下环顾了一下,发现惊喜真心不少。到底是容易发生点基情的节日,瞧瞧,该出现的人,基本都出现了。 “九儿,怎么了?”李君杨见李君苒突然没了动静,便顺着李君苒的目光望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瞧见了程府的两位小姐。 她们也在? 李君杨的脸阴沉了不少。(未完待续。) 331 李君杨的脸阴沉了不少。 在上元佳节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溜出宅院上街游玩的大日子,自然得约上三五知己,一道逛灯会猜灯谜啦。这不,程语嫣身旁多了徐卉怡徐静怡两位徐家嫡出的小姐。至于程语瑶那边,那位“情哥哥”,那只被李君苒前头刷(洗劫)了好几回的壕楚祈童鞋,还有楚祈那表弟赵珺辰,这会儿都没在。当然,程语瑶也不可能孤身一人。 李君苒瞧见程语瑶时,程语瑶正跟徐家庶出的三小姐一起。除此之外,身旁还多了位一身青衫书生袍打扮的少年。李君苒之前好歹也跟在程语嫣身旁去过白鹿书院,自然认得那位熟书生是谁。 虽然不是很清楚程语嫣跟这位少年有何纠葛,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程府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兼李君苒二师姐的程语嫣童鞋,很不喜欢,甚是可以说极其厌恶这少年。不用问啦,一准是这家伙曾经(或者前世)得罪(或者陷害)过程大小姐,要不然…… 瞧着这位长得人模人样的少年,正一脸崇拜的凝视着程语瑶,口里连连道什么好句,李君苒突然来了兴趣,不晓得程府这位穿越同行,这回又借了那位大家的名诗名词? 关于描写上元佳节的诗词,李君苒儿时倒也背诵过不少。像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啦,什么“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啦,最最熟悉的可能就是那句“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如此借鉴,合适么? 要知道,正月十五的上元节跟七月初七的七夕节可是汉族传统的情人节,平日里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们,借着节日难得出来看花灯逛庙会。这般充满诗情画意的佳节。流传出来的千古名诗名词,少不得会添加一些粉红色泡泡。天启朝虽说民风比前朝开放,只怕也很难让人接受一个未满十岁的小丫头,能写出那些让人惊艳诗句来吧。 虽说暂且并不清楚程语瑶借鉴了那家大能的诗词。瞧着在一旁的程语嫣似笑非笑的表情,程语瑶这般自掘坟墓,只怕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就在李君苒走神之际,程府两位小姐,在身后贴身侍女的提醒下。在瞧见了李君苒兄妹俩。对于李君杨身边竟然没见李七柳的身影,反而多了个美少年,两位程府小姐不约而同地都微微皱了下眉头。不同于程语嫣的疑虑后的了然,程语瑶看向李君苒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家大公子。不知李公子身旁这位是……” “君杨见过程府两位小姐。”李君杨身体微微向前倾,还算恭敬地行了个执手礼,“他是君苒的弟弟……九儿。九儿,这位便是愚兄之前跟你提过的程府大小姐,这两位是徐家两位小姐。” “九儿见过诸位姐姐,诸位姐姐好。” “谁是你的姐姐?!”徐静怡其实很早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君苒兄妹俩,对于李君杨之前只是略有耳闻。经好友程语嫣少许介绍后,便将传闻跟人对照了起来。对于李君杨,徐静怡多少有些轻视,甚至觉着自家好友程语嫣有点儿直降身份,竟然会跟个庄户人家出生的平民百姓结交。若只是个普通平民百姓还没什么,偏偏这个李君杨还有个曾经卖身为奴的妹妹,这不是…… 商贾就是商贾! 徐静怡不能接受眼前这个泥腿子出生的李君杨竟然穿上了皮草袄子。那衣领袖口所露出来的皮毛根本就不是什么兔毛,若没瞧错,至少也是野狐毛。可更让徐静怡无法释怀的,可能还是站在李君杨身旁的那个臭小子。且不说一身低调且奢华的装束。光是冲着那张白里透红,精雕细琢的脸蛋,徐静怡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嘛?!就跟那狐媚子程语瑶一样!让人讨厌! 李君苒被徐静怡呛了一声,也没见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开口道:“原来是妹妹。” “谁是你的妹妹!” “妹妹不生气,九儿请你吃糖。”李君苒依旧保持着灿烂笑容,解下了挂在腰际的荷包。打开荷包后,七八颗比弹丸略小些的果糖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锦帕里,晶莹剔透。与其说是糖果,不如说是玛瑙琥珀。 徐静怡只瞧了一眼便被李君苒递上的所谓糖果给吸引住了目光。但身为徐家嫡出二小姐的她向来很有“骨气”——只见徐静怡傲娇地将头一侧。嗤之以鼻道:“什么糖不糖的?我才不吃。” “程姐姐徐姐姐,吃糖不?”李君苒看向程语嫣与徐卉怡。 白芷隐隐地猜出了自家小师妹是如何改头换面,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此,心里多少有点点酸意。虽然早早知道自家便宜师父比较偏心,可总是这么偏袒,饶是白芷这样心宽的,难免都有些羡慕与嫉妒了。 幸好,大小姐应该没认出来。白芷默默地抬眼看了一眼程语嫣,又快速地低垂下了头。 程语嫣迟疑了一下,不等身后的侍女与嬷嬷阻止,便信手拈了一颗,放进了嘴里。酸甜的味道带着浓郁的果香,瞬间征服了程语嫣的味蕾。 “姐,不能吃……”徐静怡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自家嫡姐竟然也拈了一颗,越发生气了,“姐~你,你怎么能……” “静儿,你当真不吃?”徐卉怡捂着嘴,自家亲妹妹那点子心思,当姐姐的哪有瞧不出来的道理。徐卉怡对自家好友程语嫣有些行事,虽说不解,但并不会横加指责,更多时候是旁观。正因为如此,还真让徐卉怡瞧出了些许门道了。旁的不说,那个叫李君杨的少年,就很是不一般。 徐卉怡从未想过借什么东风,可要说与人为善举手之劳之类的事儿,并不介意多做一些。 她的妹妹总归是太小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332 李君苒与徐家两位小姐,尤其跟程语嫣之间的互动,尽数落在站在不远处的程语瑶眼里。若问被完全忽略的程语瑶这会儿什么心情,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不爽!而且是极度的不爽! 程语瑶若是从未进入白鹿书院,从未享受过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或许这会儿心里还不至于如此不舒服。偏偏,在白鹿书院短短数月,凭借着出口成章,信手拈来的妙语佳句,让程语瑶为自己生生博得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称号,而且还是“江南第一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相信不用几年时间,这“天启第一才女”的桂冠便能落在她程语瑶的头上。 现在,程语瑶的身边不仅不缺像李宗宝这样的书呆子(潜力股官一代?),白瑾轩这样的公子哥儿(官二代?),甚至还有楚祈、赵珺辰这样的皇亲贵胄(皇三代?),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若拿到了“天启第一才女”的桂冠,足以抵消那该死的庶出身份。 现在又从天而降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忠犬潜力股?),若不先下手为强,如何对得起这(未来)天启第一才女的头衔?就算眼前这只可爱的小正太并非程语瑶理想中的夫君类型,程语瑶也没打算将属于她的东西,拱手便宜旁人。尤其那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嫡姐程语嫣! 绝对不行! 程语瑶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心底的这丝不正常的执念,完全是受到那CF宫斗系统的影响。即便察觉到了,程语瑶也没觉着有何不妥。在程语瑶心底至始至终都以自己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而自傲。尔等落后愚民,如何跟她比? “语瑶姐姐……”程语瑶身旁,身着浅绿色罗裙,披着白色短蓬的小姑娘见程语瑶一脸深沉地看向不远处,便轻轻拽拉了一下程语瑶的衣袖。这位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徐知府家庶出的二小姐徐薇,仅比徐静怡大三个月。 因为与嫡出的三小姐年纪相仿。从小到大便一直拿来比较。按理说,嫡庶之间,没多少可比性。偏偏无论是美貌还是才情,亲爹徐守田的宠爱。甚至性格,徐静怡这位正经嫡出小姐,都不及徐薇这个庶出的。也难怪徐静怡最是讨厌的便是徐薇这位庶姐了。 “恩?” “那个……猜谜比赛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姐姐……比较好?”徐薇的声音好听,如出谷黄莺般。再加上长得娇小玲珑,柔柔弱弱的真心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徐二小姐所言甚是。”刚好将猜中的谜底交给店家的李宗宝听到徐薇如此说,便连连称赞道。 于是,本就距离不远的两拨人又汇合在了一处。又是一番简单的相互介绍与问好后,李君苒见徐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里锦帕所装的那些糖果,便微笑着询问徐薇可要品尝一下。这下好了,徐静怡彻底炸毛了。 “那是我的!”徐静怡根本就不给徐薇开口的机会,便将李君苒手里仅剩下的三颗果糖一把抢了过来。 徐静怡见李君苒正抬头看向她,便嘟着嘴道:“九儿你方才说请我吃糖来着。” “恩。请妹妹吃。” 望着李君苒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笑脸,徐卉怡只觉着自家小妹丢人。程语嫣心底却萌生一种异样的情绪。至于李君杨,平日里本就沉默寡言,尤其外人在场时。也就是对着自家亲妹妹李君苒时,才多了几分同龄少年该有的活力。这会儿,那张面瘫脸,至始至终都没见什么大的变化。 “年哥哥,小兔子灯。”第二轮猜谜比赛已经结束,乘着第三轮尚未开始,李君苒指着挂在木架上的唯一一盏玉兔造型的花灯,笑着对李君杨道。 “恩。”李君杨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苒相中的那只胖兔子。点头应下了。平心而论,李君杨并不觉着那只胖兔子制作的有多少径直,甚至在他看来还不如之前送给自家娘亲的那两只胖南瓜造型的花灯。不过既然自家柳儿想要,当哥哥的自然得全力以赴。帮着满足愿望才行。更何况那只胖兔子获得条件并不难,只要猜中二十题谜语就能获得类似的一盏花灯,只不过先来先选。 为了防止被人挑走,李君杨赶紧上店家那儿交铜板报名。只要报了名,就可以或独自一人,或三五结伴。参与猜灯谜活动了。 也不晓得是因为李君苒那灿烂笑容的关系,还是因为那酸酸甜甜的果糖非常符合徐静怡的味蕾,亦或者是为了跟上头庶出的二姐一争高下,就在李君杨忙着猜灯谜的大半个时辰里,徐静怡对李君苒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至少也是阴转多云。 “九儿哥哥,你叫‘九儿’是不是因为前头还有八个哥哥?” 恩,确实有八个哥哥,只是他们都在几千年后的未来。李君苒在心底默默道。 “不是啊,因为我是九月初九的生辰,所以爹娘就叫我‘九儿’。” “哦。”徐静怡偷偷指了指正在低头写灯谜答案的李君杨,道,“九儿哥哥,你跟他长得都不像咧。” “因为是结拜哥哥呀。” “啊,那你不姓‘李’?” “恩。姓贾……” 饶是面瘫的李君杨,听到这一声“贾”,眉眼也明显抽搐了一下。幸好低着头,不曾让人察觉到。 叫“九儿”没什么问题,姓“贾”也很正常。偏偏连在一起就变成了“贾九”……假酒?!这名字取得…… 对于贾九这个名字,其他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天启朝并不存在假酒,唯独程语瑶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又是一个姓贾的?程语瑶本能地想到了之前在歌坊见到的那个自称“贾宝玉”的彪形大汉,让人倒胃口的存在,真真是浪费那个名字。现在,竟然又冒出个姓贾的。 “九儿弟弟,你那大名该不会是叫‘贾宝玉’吧。”程语瑶捂着嘴玩笑道。 “不是啊,宝玉让大哥抢走了,我叫缎玉。” 段誉?程语瑶直接被这两个字给呛到了。 “绸缎的缎,玉石的玉。” 如果李君杨不曾读过庄园里书架上的书,或许跟程语嫣几个一样,并不觉着贾宝玉、(贾)缎玉甚至贾九这些名字有何不妥。偏偏李君杨不仅读过《石头记》,也曾翻过《天龙X部》,对于里面的故事跟人物,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相当熟悉的。 这会儿见程语瑶的反应如此与众不同,李君杨心底自然会有所疑虑。其实更让李君杨在意的是,今儿自家柳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猜灯谜对于程语嫣几位而言难度并不大,只不过牵扯到了嫡庶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才时不时迸发出点小火花来。偏偏这一次,因为李君苒兄妹俩,少了好些火药味。这下,不仅白芷看不明白,就连李君杨这个当事人,也弄不明白李君苒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程语瑶那亲娘三姨娘,对李家二房而言,可是有血汗深仇的,关系到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好在李君杨虽说不解,还是暂且按耐下了心底的疑虑,将李君苒想要的那只胖兔子花灯赢了回来。李君苒拿到玉兔花灯后,却在第一时间送给了徐静怡。 “给你,小兔子!” “我不……”徐静怡本想拒绝,可瞧见一旁的庶姐徐薇正一脸幽怨地看向她这边,便生生地改了口风,“太丑了。” “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啊。”李君苒将白兔花灯塞到徐静怡的手里,笑道,“像你一样,很可爱。” 徐静怡的脸粉嘟嘟的,也不晓得是被李君苒这话给气的,还是因为……害羞?(未完待续。) 333 你才白白胖胖的,你全家都白白胖胖的!徐静怡望着已经渐渐走远的那俩人的背影,本想将手里那盏玉兔花灯就这么直接摔在地上,然后再狠狠地踩上几脚,可眼角无意间瞥见的自家庶姐,徐静怡改变了主意,顺手便将手里的花灯丢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女香昙。 对于那个九儿,徐静怡并没太当回事儿,向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可若是能借此给自家庶姐,尤其是那动不动就装柔弱,还没怎么滴就哭鼻子,好似死了亲爹似的程语瑶一点点难堪,徐静怡表示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哼,别以为她年纪小,就看不出来!。 将玉兔花灯送给了徐静怡,李君苒找了个要与家人汇合的借口,向程语嫣几个辞行。李君苒走得有些急促,甚至都不等程语嫣开口劝留,便拉着李君杨挤出了人群。 程语嫣与程语瑶两方人本就在暗暗较劲,冲着这猜灯谜终极大奖而去,对于李君苒哥俩的去留问题,也没太在意。可见着李君苒如此急色匆匆,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大小姐,要不要奴婢跟过去瞧瞧?”白芷微微上前了一步,在程语嫣的身后压低了嗓门道。 “恩,小心着点儿。”程语嫣微微颔首道,“我这儿有个题面甚是有 334 李君苒兄妹俩离开后,程语嫣与程语瑶两方人这场嫡庶间的猜谜博弈,趋于白热化。谁也不想输给对方,偏偏又势均力敌。直到悬挂着各种花灯的木架倒塌,闹得人仰马翻,这两方人也没分出个伯仲来。 不幸中的万幸,未曾出现诸如踩踏这样的大伤亡。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因此受了伤。徐家三小姐,徐静怡就是不幸中奖中的其中一位。在躲避过程中,徐静怡被身旁之人推倒,身上多处擦伤,额头更是因此破了相。 因为徐静怡的受伤,当天徐府三位小姐身边同行的丫鬟嬷嬷,打的打,卖的卖,其中当属徐静怡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女,那个叫香昙的丫鬟最是可怜,挨了五十大板,结果没扛过去,直接领了盒饭。 徐卉怡,徐静怡嫡亲大姐姐,因为照顾幼妹不利,被罚在自己个儿院子里静思己过半年。至于那位庶姐徐薇则被送到了乡下庄子里,何日接回还是未知之数。 徐府当家主母徐夫人以雷霆之势,干净利索地拔掉了眼中钉,等到消息传到程府程语瑶那里,徐家这位庶出的二小姐早被送去了乡下庄子。这事对程语瑶的刺激可谓不小。可要说这次的事件,徐府嫡出一脉真占了多大便宜其实也不见得。 作为受害人的徐静怡,本就不如前头两位姐姐长得漂亮,现在脸上又留下了两道明显的疤痕,想来将来的婚事少不得得费些周章。 当然,这事跟已经搬到越镇居住的李家二房没多大关系。等到化名尹小竹,准备跟李君杨一道上白鹿书院读书的李君苒知道这事,这时间都快过去一个多月了。 白鹿书院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新学期开学。早在正月二十五那天,李君苒便用尹小竹的户籍,在白鹿书院报了名。 户籍上,尹小竹是尹家嫡子,有一个姐姐尹小莲,一个妹妹尹小苒。父亲尹东岭。是个举人老爷,只可惜运气背了点,才被朝廷授官职,就在前往任职的路上因为一场风寒领了盒饭。至于母亲尹罗氏。领盒饭的时候就更早了,尹东岭还未考中举人老爷时,就因为生尹小竹跟尹小苒时遭遇难产一命呜呼。对于女子生娃约等于地府半日游,弄不好就变成单程票的天启朝,李君苒表示无奈的很。 像尹小竹这样的落魄官二代。书院还是有惠民政策的。所以,尹家三个娃,尤其尹小竹,若想上书院读书识字,并不需要参加入学试,交了束脩就行。 “那个……柳儿啊,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包子爹犹豫了许久,亲娘李崔氏以及发妻李徐氏频频示意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如此道。 “考虑什么?”李君苒拍了拍身上这一身非常接地气的书生袍,整了整头上那顶白色镶蓝边的书生帽。很是淡然地开口道,“就这样吧,挺好的。” 既然自家闺女都如此坚持了,包子爹也只是无奈地选择妥协。除了上回去那个秦歌坊,易容成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李君苒多数时间都是个粉雕细琢的漂亮娃娃。谁曾想这一次,竟然反其道而行,竟然易容成了一个面无四两肉瘦竹竿。 寻常人形容面相时,常说什么天庭饱满一副富贵相。到了尹小竹这边,五官无论是分开来单看。还是组合在一起,都极其普通。若不是还剩下一个“偏瘦”的特色,只怕丢在人堆里都不容易认不出来。 对此,举凡见过李君苒原来真容之人。没有一个瞧着顺眼的。偏偏又拿自家丫头没办法。包子爹几个并不知道,李君苒之所以坚持如此打扮,一来低调,二来跟传说中的亲爹尹东岭好歹长得相似一些。好歹演戏演全套不是么? 谁曾想,就是这份多此一举,在未来的某一天还将尹家某个极品远房族亲给吸引过来。因为没占到丝毫便宜。那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极品远房族亲恼羞成怒,回乡后便编写了一出《铡竹记》戏曲。故事内容,请参照那个让包龙图铡了脑袋的《铡美案》。 整个一尹小竹版陈世美。已经有了秀才之名的李君苒知道有这茬事儿后,嘴角狠狠抽搐了好几下,这都什么人呐。 当然,这一切现在尚未发生,这会儿的李君苒还饶有兴致地在考虑进东苑读书后,回头是不是再兼修几门琴棋书画什么的。 精心打扮完毕的李君苒心情甚是不错的坐上了自家骡车,跟李君杨一道上白鹿书院上学去了。负责驾驶骡车的是老四吕不。这一次,李君苒留下了武功最好的陈实,让他负责看家,暗中保护家人。至于老三黄豆跟老五蓝儿,本是青梅竹马的两口子,三十出头。黄豆曾是福庵堂里一个小主管,这次被李君苒指派去了福庵村,负责修葺福庵堂。蓝儿,因为烧得一手好菜,就被安排着跟小郑婶子一道,负责家中生活起居琐事。 过了正月十五,其实这年差不多也算过完了,是该陆陆续续地开始准备春耕事宜。景顺四十七年的光景,瞧着就不是那么好。越镇这一带,虽说地处江南,每年冬天少说也会下三四场大雪。谁曾想去年整个冬季,满打满算就只下了两场雪。无论是初雪时节,下雪强度、频率,都不及往年。 正月这几天,别看天阴沉沉的,难得见几次太阳,可并不怎么冷。等过了元宵节,这天一天天就暖和起来了。按理说,过了立春天一天天暖和起来也属正常,可这升温的速度未免也忒快了点。瞧着根本就不像是初春,更像直接跳过了春季,一下子到了初夏。 都说春雨贵如油。过了元宵节后,这老天爷天天笑脸迎人。这对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往年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米店的粮食比秋收时会略微上涨一些。这般艳阳高照了一个多月,米店所出售的那些稻米价格,也飞速往上翻,不知不觉间竟然贵了五成。最要命的还是开始限量供应。(未完待续。) 335 往年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米店的粮食比秋收时会略微上涨一些。这般艳阳高照了一个多月,米店所出售的那些稻米价格,也飞速往上翻,不知不觉间竟然贵了五成。最要命的还是开始限量供应。 就在所有人担心稻米价钱,期盼老天爷能降下甘露,别耽搁了育苗耕种时,突如其来的一场倒春寒,让天气一下子从温暖的春季回到了严寒的冬季。连下了两场大雪,从某个角度想,确实滋润了土地,问题也冻死了成片成片的才秧的新苗。 饶是李家屯这边,绝大多数人家前一年因为一道加工粉丝粉条赚了好些银两,过了个肥年。这会儿也因为这场倒春寒,差点回到解放前。农时是绝对不可以耽搁的,这不,这天气才稍稍暖和一些,家家户户都抓紧时间,重新育新秧。 可惜,一来一回,农时还是耽搁了。 “她爹,地里的苗可都种下了?”米花婶子一见到自家男人李正吉,便赶忙询问道。 “都种下了。”李正吉将手里的农具摆放回柴房,接过米花端过来的大海碗,连喝了好几口水。 可算是缓过气来了。 李正吉长呼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后悔。 按着天启朝这边的习俗,正月初三开始走亲访友,互相拜年,直到正月十五。正月初四那天,包子爹曾借着互相串门拜年的间隙,旁敲侧击地提醒李正吉缓几天育苗春播比较好。 可惜,李正吉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等到了该育苗播种时,并没听包子爹的建议,还是按着往年的时节育苗。要说这事也真心怪不了李正吉。别忘了李家五房这一支,虽然已经分了家,可顶头亲爹李平溪还在,最最主要的喜欢跟李正吉家一较高下,亲弟弟李正祥一家就住在隔壁。春耕秋收什么的。本就属于集体活动,几乎家家户户忙着育种春耕,就一家不见动静,总归容易让人诟病。再加上李正吉多少也抱着一点侥幸心里。 谁曾想育苗那几天。一滴雨都没下。也亏着李家屯是李氏一族的大本营,李家族人的地位置都还不错,绝大部分都靠近河流,不像西村头那边。 可饶是如此,育苗那几天。家家户户都不得不时刻留意着自家地里的秧苗别给渴死了。好不容易熬了过去,育好了秧苗,这才将苗分好,并日夜兼程地抓紧时间耕种上,谁曾想竟然连着下了两场大雪。这地里的脆弱的幼苗,冻死冻伤的少则十之五六损失掺半,多则**全军覆没。 “种上了就好。她爹,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米花婶子习惯性地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实在不行。咱就去镇上……” 米花婶子如此宽慰着李正吉。李正吉蹲在屋门口的石阶上没吭声,过了许久才道:“我先去爹那儿说一声,你们先吃吧。” 话音还未落下,李正吉又背着手,出了自家院子,上隔壁亲爹那儿了。 “娘,我饿了。啥时候开饭呐。”李正吉才离开没多久,李君槿便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原本瘦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可算是胖了一些。因为奔跑的关系。李君槿有些气息不稳。 “哎呦,我的小祖宗哟。你咋又乱跑了?”对于自家唯一又是早产的儿子,米花婶子难免格外担心一些,生怕有个万一。 “娘。没事儿。我看着小木头呢。”翠花笑嘻嘻的,开口道,见自家亲娘脸色似有不悦,便赶忙道,“柳儿不是说了嘛,让小木头平日里别总关在家里。应该适当的活动活动……” 都是自家的娃,米花婶子哪里会不明白。当然,若不是按着七柳那丫头给的调理方子,自家唯一的儿子却是身子骨比从前健康了不少,米花婶子也不可能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猴子投胎的二闺女乱来。 “行了行了,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一会儿等你爹回来了,就开饭。” “哎~”翠花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后,便拉着小弟李君槿的手去了厨房。 另一家人,几乎在同时,对比着米花家还算轻松的氛围,李正祥家更像是刚刚结束争斗的战场。经过了大半个月的休养,李正祥头上的伤倒是差不多痊愈了。即便出事后,李家二房带来了好些礼物,可到底最终落入李正祥这房的东西,远不及李吴氏预想的那般多。为此李吴氏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而这份不舒服,一直就憋在李吴氏的心里,直到这次育苗春耕。李正吉家所用的稻种是李君苒提供的,比起天启朝最好的那档稻种,光是出芽率以及抗寒抗冻性,优势那是相当明显。 若不是不想太吓人,惨了一部分天启朝这边出品的上等稻种,这一次倒春寒袭击,米花婶子家根本就不需要重新育苗重新播种。可饶是只损伤了五成,还是让憋着气本就有眼红病李吴氏的上蹿下跳的。 本就觉着自己还是个病患需要多休养几天,偏偏被自家老子逼迫着下地补种,而累得不行的李正祥,被李吴氏这么一闹,若还能不动怒,就不是李正祥了。于是,火星撞了地球,直接上演了龙凤斗。 没一会儿功夫,李正祥那屋子就跟台风过境一般。 老话不是常说什么,不作就不会死嘛。还真没说错。 比起李正祥这边的大战,远在福庵村的徐家,这日子也并不好过。虽然过完了元宵节的第二天,黄豆便上了门。不仅将徐家两位舅舅每家五亩地的免佃租的租赁合同送到了徐家两位舅舅手上,还将李君苒特意准备的可种五亩地的稻种以暂欠的形式,交给了徐家两位舅舅。当然,该提醒的事宜,黄豆也遵照李君苒的吩咐一字不差地好意提醒了一句。 可惜,两位徐家舅舅一个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因为担心农时不等人,选择祖辈传下来的农耕经验,至于另一个压根就听进去。 结果可想而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君苒那稻种还算给力,损失只有五成。(未完待续。) 336将计就计,斩草未必除根 不幸中的万幸,李君苒所友情赞助的那些稻种还算给力,只损伤了大约四五成。可饶是如此,还是够徐家心疼一阵子的了。 徐家目前如何,除了还卧床休养的李徐氏外,李君苒并未对李家其他人有所隐瞒。对此,上至七叔祖,下至李君杨并不觉着有何不妥。现在没有什么比李徐氏肚子里的娃更重要的了。就连在隔壁镇上即将临盆的罗家小姐,李君苒都有点兴趣缺缺,懒得盯人了。当然,答应了程语嫣的事儿,李君苒也不可能就这么甩手的。 景顺四十七年三月初的一天,罗家小姐不小心动了胎气,竟然提前了大半个月卸货。幸好李君苒早有准备,还不至于手忙脚乱。负责接生的稳婆是蓝儿,尹小莲在一旁协助,当然俩人都乔装了一番。因为日子提前了,等程语嫣那边得知消息,程张氏借着烧香还愿离开程府,赶到事先约定的宅子,都过去了两天。八姨娘跟程语瑶那边出奇的平静。 李君苒按着约定将罗小姐所生的那个男婴交给了程语嫣,连同男婴一道交给程语嫣的,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化妆盒。盒子里装的是之前程语嫣交给李君苒,位于越镇上的房契以及新的户籍。 “你……”程语嫣抿着嘴,凝视着李君苒许久。其实程语嫣很想问为何不肯收下那房契跟新户籍,可话到嘴边,程语嫣却犹豫了。 “之前种种恩怨,一笔勾销了。希望师姐你能言而守信!” 程语嫣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那个期盼了许久的男婴,直到她转身离去,也没再说一个字,一句话。 李君苒目送着程语嫣离去。 再见了,大小姐…… 再见了,二师姐…… 只是不晓得,将来有朝一日再见时,你可曾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望着四周熊熊燃烧起来的房屋,李君苒发出一声轻笑。这下好了。从此之后再没有李七柳了。 “你,你还笑?”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位尹小莲眼见着四周越来越热,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小妮子还在屋子里傻笑。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这般优哉游哉的。 “马上。马上。”李君苒见屋子外头的火越来越大,便没在耽搁,拉着尹小莲的手赶紧溜回庄园里头。当然,演戏演全套,进庄园前。还不忘将庄园里那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傀儡娃娃从庄园里拖出来。要不然回头就没有焦扑扑的那啥了。 至于剩下的事儿,该烦恼头大的就不是她李君苒了。 。 景顺四十七年农历三月初七,程张氏外出上香还愿,回府途中动了胎气,随后诞下一男婴。程庆业大喜,为自家嫡出长子取名“锦”。 深夜子时,位于武桐镇上的一处民宅忽起大火。等到四周的相邻察觉,将火扑灭,民宅已多半被烧毁。后经衙差以及仵作检验,在屋内发现未成年女焦尸一具。另有烧焦老鼠一只。屋主夫妻二人受伤暂无生命危险,死者系屋主八岁女儿。初推断似老鼠打翻香烛,引起火灾,死因并无可疑。 三月初八,陈锦被发现让人伤了根本。程庆业大怒,经彻查乃死去的四姨娘亲信所为。程语嫣虽怀疑此事跟八姨娘以及程语瑶脱不了干系,却拿不出任何有利证据。对此不得不不了了之。 三月初九,给罗小姐接生的那位稳婆酒醉失足落入水中,不幸身亡。 同日,程庆业之前安置罗小姐的宅院人去楼空。罗小姐及贴身侍女嬷嬷等不知所向。 三个月后,京城传来消息,程老夫人为自家小儿子程庆业新娶一房平妻程罗氏。程罗氏年轻貌美,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个已满百日的儿子。程老夫人对此子相当欢喜,甚至抱养在身边,亲自抚养。 程张氏得知此事后,当夜便急火攻心,吐血晕厥了过去。而程语嫣则一下子明白自己这是让人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对于那位之前从未当回事的罗小姐,不由地高看了几分。 。 “大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白芷进屋后,发现程语嫣依旧斜靠在软榻上,手中那卷医书,半天不曾见翻页。显然不在状态,走神了大半个晚上。 “白芷,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七柳那丫头干的? “可是大小姐,七柳她……已经死了。”白芷低垂着头,掩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是啊,已经死了。”程语嫣将手中那卷医书丢弃在一旁,慢慢地站起了身。 程语嫣并不清楚,就在距离程府并不远,隔着几条街外的尹府,那个据说已经被烧死的小丫头,正顶着一张平白无奇的脸,躺在摇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心情甚是不错的读着杂文琐记。 突然,李君苒手里的书被尹小莲给夺走了。 “柳儿,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对此,也没见李君苒生气,反而好心提醒道,“莲姐姐,我现在叫‘尹小竹’!‘小竹’!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小苒’!” “竹什么竹呐。你当真就不担心……” 李君苒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新榨的橙汁,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从来就没奢望过程语嫣,会言而守信,真的放过阿奶爹娘他们。” “那你……” “程府知道这件事的那几个,只会记得程府大小姐曾经身边有个小丫头叫七柳,在负责照顾那位有孕的罗小姐。现在那位罗小姐已经功成身退了,这不相干的身边之人自然得清理干净了。所以……七柳已经被人……” 李君苒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丝毫不介意这话传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君杨耳朵里,会是怎么个心情。 为了修改这段记忆,李君苒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庄园里那些个真金白银,可是一下子少了不少。但银子这东西,在李君苒看来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回头再赚回来。隐患什么的总归得掐断在幼苗期比较好。 这事也让李君苒觉着累的很。除了累以外,多少还是有些心伤。原以为程语嫣会看在好歹是同一个师父的份上,明面上能留她一条性命。谁曾想,程语嫣最终还是选择斩草除根。 可惜,这根可没那么容易斩断。 还是那句话,就是不晓得程语嫣知道她的这招斩草除根,将自己一大助力给斩断了,会不会后悔。 李君苒抬眼看向身旁的自家小哥,不厚道地笑了。(未完待续。) PS:加快进度…… 2329 “他大堂伯,别费心思了。二婶跟七叔今儿可都没在家。”米花婶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都没在家?开玩笑咩? 当然不是! 不过不管是李崔氏也好,七叔祖也罢,甚至二房一家,这会儿还真就没在李家屯。昨个儿徐家可算是来了人,最后虽说算不上不欢而散,可到底让李崔氏几个对徐家这个亲家有些失望。 之后李君杨稍稍算了下日子,发现第二天便是李赵氏跟三郎的头七。生怕李家四房又借着丧事又起什么幺蛾子的李崔氏便跟包子爹商议了一下,听从了李君苒的建议,一家人提前搬去越镇上居住。 除了借此机会避开李家四房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九儿这个凭空出现的所谓干儿子,总在二房这边逗留也不是个事儿。之前借着来李家屯这边送年货,因为路上耽搁所以赶不回去的借口,留在了李家屯二房这边过年。现在都过了大年初五了,总该回自己个儿家了不是。 越镇这一带,最早年初六,最迟年初八正式开门。小叔李正远打算初六让李记杂货铺开张,守在老宅的七叔祖知道自家大孙子包子爹一家打算提前住在镇上后,便二话不说地让小郑婶子帮他收拾好包裹。美其名曰,跟着小孙儿,李正远在哪儿,当爷爷的就去哪儿。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哪里是舍不得自家小孙儿。不过老人嘛,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既然老祖儿可算是愿意住在镇上,那就一道呗。 于是,徐贤礼兄弟几个前脚才离开李家屯,还没回到福庵村徐家,李家二房跟七叔祖祖孙俩便锁好了院门,搭乘着自家骡车,包裹款款地上镇上了。 位于越镇的宅院具体地址,李家二房这边只告诉给了米花婶子一家知道。其实只要李记杂货铺还在照常开门做生意,多半是不会断了联系的。之所以还是留下了地址,也是为防万一。至于二房名下近五十多亩的地。因为年前时便早早地全部佃了出去。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关于这几十亩地,按着包子爹的意思,即便不是全部由他来负责耕种,最起码也好歹给他留几亩。哪能全部佃出去。原本。包子爹还未过继给李家二房时。李崔氏跟七叔祖家一样,全靠吃租金过日子。当然,在自家院子后面也会开辟出几块小菜园子。种些青菜萝卜什么的。 等到包子爹顺利过继后,因为时间上已经赶不及新一轮播种,便惦记着新一年里,好好种地。谁曾想,李崔氏根本没给包子爹这个机会。用李君苒原话意思时,种地什么的,当然还是在庄园里玩比较好。虽说庄园耕地不多,可除了耕地外,还能种果树什么的不是。更何况周期短,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何必在外头辛苦大半年,产量还低得可怜。 于是,包子爹成功晋级为庄园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几乎所有的农产品都由包子爹负责种植收获。当然,李君苒也没让包子爹吃亏,按着庄园商铺收购价,支付包子爹银两。这可比在外面赚钱多了。 因为将最忙碌的一块担子交给了包子爹,李君苒除了抽空加工一下原材料外,反而没什么事儿可做了。所谓的加工原材料,其实也就是按着比例,将原材料丢进那些个加工仪器罢了。之前在忙碌时,还不觉着怎样,一旦无事可做后,这日子可就难熬多了。 “好无聊啊~”李君苒躺在贵妃榻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怎会无聊?柳儿你可以绣绣花,或者练琴……”端坐在圆凳上的尹小莲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笑道,“再不济练字也行。” “免了免了。”李君苒甩了甩手,表示坚决不要。琴棋书画什么的,前一世时说起来也学了十几年了,当然只有半桶水的水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她喘口气再说。暂且,短时间里,是不想再学什么琴棋书画了。至于绣花……有那戳手指头的时间,还不如去外面挖坑种树咧。 “你呀。就算外头衣裳,可以买现成了,亦或者找绣娘定做。这贴身之物,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旁人帮你不成?尤其是将来,你夫君……”尹小莲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李君苒那点子心思,这段日子朝夕相对地相处下来,尹小莲不说摸清楚全部,至少也有六七分。 “莲姐姐,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有九岁,九岁好不好。等将来能找夫君了,怎么也得再过个六七八年吧。他若不能包容我所有的缺点,这样的夫君,不嫁也罢。” “什么嫁不嫁的?”李君杨刚练习完射箭,一头的汗,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君苒也没太在意,笑嘻嘻地将方才跟尹小莲所说的话,转述给了李君杨知道。李君杨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恩,这样的妹夫,不嫁也罢。柳儿,没事儿,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我也会养你一辈子!” “你才嫁不出去!”李君苒当即怒了。前世,穿到天启朝前,虽说自家母上大人曾打来电话跟她说,已经帮她物色好了人选,就等她回家相看。可到底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可以携手一生的那位。 “好好好,我嫁不出去。”李君杨甚是好脾气地配合道。很多时候,李君苒给李君杨的感觉根本就不像个只有九岁,需要他这个当哥哥保护的小妹妹,反而更像是姐姐,甚至长辈。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李君杨有时候也会纠结,将来会是怎样的一个妹夫,拐走他的这个宝贝妹妹。若是连他都打不过,可是绝对不行的。 “柳儿,明儿就是元宵节了。小叔让我问你,明儿晚上要不要一道出去逛花灯赶庙会?这事老祖儿跟阿奶都已经同意了。”李君杨想起进屋时,李崔氏跟他提的事儿,便开口询问道,“娘现在还得卧床静养,所以爹明儿是一定走不开的。” “元宵节啊……”像元宵节逛庙会看花灯这般热闹的活动,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也是很是期盼的。更何况,李君苒在李君杨进屋前,还连连抱怨着太无聊的说。只可惜,这一次,李君苒不知怎的,瞧着样子有点无精打采的。 对此,李君杨跟尹小莲甚是不解。也亏着这俩人,不会什么读心术,要不然一准能听到李君苒的心声。 拜托,像逛花灯赶庙会什么的,那可是自带背景音乐跟聚光灯的穿越女,声名远扬大放光彩的地方,她这个旨在路过打酱油,顺便嗑个瓜子看个热闹的路人上赶着凑上去,好么?好么?! 哎,这日子过得真心忒慢了。要是那位罗家小姐不小心早产了……会不会将程张氏几个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不行!还得早点儿将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稳妥。 “柳儿,柳儿?”尹小莲见李君苒开始走神,半天没见回应,便连着轻声呼唤了几声。 “好啊。明儿我们换个妆容,去凑个热闹。”(未完待续。) 3330 因为有了盼头,感觉这时间就过得快多了。转眼便到了第二天,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又称为上元节。按着天启朝这边的习俗,除了吃元宵汤圆外,还有送花灯,舞狮猜灯谜等活动。 所谓的送花灯,主要是元宵节前娘家送花灯给已经出嫁的闺女,尤其是新婚闺女,以祝福自家闺女能吉星高照,早日添丁添福。若是这会儿恰巧赶上闺女有了身孕,除了准备一盏大红灯笼外,还要准备一对小灯笼,以祈福闺女能够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 徐家自然不可能送灯笼来。且不说自从李家二房搬到越镇后,具体住在哪儿,徐家无从而知。就连李家二房已经住在镇上这事都不清楚,最多也只是知道人已经离开了李家屯。再者说,送灯笼给出嫁的闺女,本事寄托了美好愿望的。可别忘了李徐氏在娘家徐家,让二嫂闹腾得差点小产,徐家甚至连为她做主说句公道话都没有。 还送灯笼祈福?可能么? 再者说,大年初六那天,徐家二舅舅跟徐四妮因为有所误解,差点彻底毁了李赵氏跟三郎的灵堂。事后虽说解释了,可这事到底没那么容易揭过去。且不说没了闺女的赵家人本就憋着这口怨气,光是冲着李小冯氏那几个本就吃人不吐骨头,就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徐家二舅舅两口子。别忘了,前前后后李君苒从李家四房那儿可是扒拉了几百两银子这些账还未算咧。所以徐家二舅舅两口子会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偏偏。李家二房好巧不巧地躲了,连人影都找不到,如何算账?自然是算在徐家二舅舅跟徐四妮身上。 这仇恨是越积越多了。一时半会儿,铁定是解不了了。 徐家不曾送来花灯笼,丝毫没影响到李家二房上上下下的好心情。为了应景,小叔李正远早早地就准备了好些大红灯笼,将位于望云大街那头的二进宅院,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红灯笼。 李君苒兄妹俩跟尹小莲也没闲着,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组装了一大两小三个灯笼。送给卧床静养的李徐氏。娘家不送。那就当儿女的送呗。 “尽乱花银子!”李徐氏埋怨道,可从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所洋溢着的笑容来看,李徐氏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其实也没花多少银子。”李君苒并没有说谎,最多也就是花费了一点点时间而已。大的那个灯笼。李君苒设计成了走马宫灯。八角型。点上蜡烛后,灯笼会缓缓转动。宫灯框架所需的木料都来自庄园出品,是包子爹亲手栽种下的黄杨木。李君杨负责在宫灯里外两层描绘图案。尹小莲则帮着搞定宫灯上那些个装饰穗带。至于李君苒嘛,负责将所有的木料加工成一个个小组件,并组装在一起。 也难怪李徐氏收到宫灯后会很是惊喜了。成品制作出来后,比想象中还要精致。有了这盏八角走马宫灯珠玉在前,两个圆滚滚,好似小南瓜一般的小灯笼就显得普通了不少。饶是如此,李徐氏收到后还是很高兴,让包子爹挂在床帘上,一抬眼便能瞧见。 可惜,越镇这一带,虽说冬季也会下雪,日平均气温多数时候还在零度以上。如此一来,李君苒想制作几个漂亮的冰灯应一下景,条件也不允许。 天还未完全擦黑,李君苒几个便早早地吃完了元宵,让小叔李正远带着,出了门。有些不放心的七叔祖亲自将人送到二门外不说,又额外叮嘱了自家小孙子李正远几句。 “远儿,看着点九儿跟年哥儿,可别让人给冲散了。” “哎,老祖儿,您且放宽心吧。外头冷,赶紧回屋吧。我们就在附近随便逛逛,最迟亥时末就回来。”李正远抬头看了一眼一旁已经乔装成翩翩公子的尹小莲,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别看天还未完全黑,大街上已是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渐渐热闹了起来。为了这次能顺顺利利地逛完花灯,李君苒跟尹小莲都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都是一身男装装束。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差不多,明显是非常有爱的亲子装。 最初的大半个时辰,李正远拉着李君杨的手走在前头,李君苒跟尹小莲这对伪父子紧随其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怎的竟然变成李正远护着尹小莲走在前头,李君苒兄妹俩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柳,九儿……快点。小叔他们就在前头。”李君杨踮起脚,只能远远地看见那抹宝蓝色的身影,混在人群里。 “人太多了……”李君杨皱了下眉头,长呼了口气。 “没事儿,有小叔在,丢不了。”本就人小鬼大的李君苒,又怎会猜不中自家小叔李正远那点子小心思。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不过这样也好,总得给自家小叔一个机会,说清楚不是。说起来,这还是自家小叔头一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咧,就是不晓得会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 “可是……”柳儿,你不觉着这些天,小叔跟莲儿姐姐之间怪怪的……嘛……李君杨可是了半天,还是没将随后的话说出来。对此,李君苒只当不知道,笑嘻嘻地拉起李君杨的手,道: “年哥哥,我们去猜灯谜吧。” “啊……哦。”李君杨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同意了。 许是中途有所耽搁,等李君苒兄妹俩挤进最大的那个猜灯谜点,第一轮灯谜竞猜已经结束,开始第二轮竞猜了。经过一旁路人甲的简单介绍,灯谜一共进行十轮,每一轮猜十个灯谜,猜中最多的前三名都有奖励,头名更有机会冲击最后的终极大奖。 李君苒乘着间隙,四下环顾了一下,发现惊喜真心不少。到底是容易发生点基情的节日,瞧瞧,该出现的人,基本都出现了。 “九儿,怎么了?”李君杨见李君苒突然没了动静,便顺着李君苒的目光望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瞧见了程府的两位小姐。 她们也在? 李君杨的脸阴沉了不少。(未完待续。) 3331 李君杨的脸阴沉了不少。 在上元佳节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溜出宅院上街游玩的大日子,自然得约上三五知己,一道逛灯会猜灯谜啦。这不,程语嫣身旁多了徐卉怡徐静怡两位徐家嫡出的小姐。至于程语瑶那边,那位“情哥哥”,那只被李君苒前头刷(洗劫)了好几回的壕楚祈童鞋,还有楚祈那表弟赵珺辰,这会儿都没在。当然,程语瑶也不可能孤身一人。 李君苒瞧见程语瑶时,程语瑶正跟徐家庶出的三小姐一起。除此之外,身旁还多了位一身青衫书生袍打扮的少年。李君苒之前好歹也跟在程语嫣身旁去过白鹿书院,自然认得那位熟书生是谁。 虽然不是很清楚程语嫣跟这位少年有何纠葛,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程府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兼李君苒二师姐的程语嫣童鞋,很不喜欢,甚是可以说极其厌恶这少年。不用问啦,一准是这家伙曾经(或者前世)得罪(或者陷害)过程大小姐,要不然…… 瞧着这位长得人模人样的少年,正一脸崇拜的凝视着程语瑶,口里连连道什么好句,李君苒突然来了兴趣,不晓得程府这位穿越同行,这回又借了那位大家的名诗名词? 关于描写上元佳节的诗词,李君苒儿时倒也背诵过不少。像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啦,什么“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啦。最最熟悉的可能就是那句“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如此借鉴,合适么? 要知道,正月十五的上元节跟七月初七的七夕节可是汉族传统的情人节,平日里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们,借着节日难得出来看花灯逛庙会。这般充满诗情画意的佳节,流传出来的千古名诗名词,少不得会添加一些粉红色泡泡。天启朝虽说民风比前朝开放。只怕也很难让人接受一个未满十岁的小丫头。能写出那些让人惊艳诗句来吧。 虽说暂且并不清楚程语瑶借鉴了那家大能的诗词,瞧着在一旁的程语嫣似笑非笑的表情,程语瑶这般自掘坟墓,只怕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就在李君苒走神之际。程府两位小姐。在身后贴身侍女的提醒下。在瞧见了李君苒兄妹俩。对于李君杨身边竟然没见李七柳的身影,反而多了个美少年,两位程府小姐不约而同地都微微皱了下眉头。不同于程语嫣的疑虑后的了然。程语瑶看向李君苒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家大公子。不知李公子身旁这位是……” “君杨见过程府两位小姐。”李君杨身体微微向前倾,还算恭敬地行了个执手礼,“他是君苒的弟弟……九儿。九儿,这位便是愚兄之前跟你提过的程府大小姐,这两位是徐家两位小姐。” “九儿见过诸位姐姐,诸位姐姐好。” “谁是你的姐姐?!”徐静怡其实很早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君苒兄妹俩,对于李君杨之前只是略有耳闻,经好友程语嫣少许介绍后,便将传闻跟人对照了起来。对于李君杨,徐静怡多少有些轻视,甚至觉着自家好友程语嫣有点儿直降身份,竟然会跟个庄户人家出生的平民百姓结交。若只是个普通平民百姓还没什么,偏偏这个李君杨还有个曾经卖身为奴的妹妹,这不是…… 商贾就是商贾! 徐静怡不能接受眼前这个泥腿子出生的李君杨竟然穿上了皮草袄子。那衣领袖口所露出来的皮毛根本就不是什么兔毛,若没瞧错,至少也是野狐毛。可更让徐静怡无法释怀的,可能还是站在李君杨身旁的那个臭小子。且不说一身低调且奢华的装束,光是冲着那张白里透红,精雕细琢的脸蛋,徐静怡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嘛?!就跟那狐媚子程语瑶一样!让人讨厌! 李君苒被徐静怡呛了一声,也没见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开口道:“原来是妹妹。” “谁是你的妹妹!” “妹妹不生气,九儿请你吃糖。”李君苒依旧保持着灿烂笑容,解下了挂在腰际的荷包。打开荷包后,七八颗比弹丸略小些的果糖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锦帕里,晶莹剔透。与其说是糖果,不如说是玛瑙琥珀。 徐静怡只瞧了一眼便被李君苒递上的所谓糖果给吸引住了目光。但身为徐家嫡出二小姐的她向来很有“骨气”——只见徐静怡傲娇地将头一侧,嗤之以鼻道:“什么糖不糖的?我才不吃。” “程姐姐徐姐姐,吃糖不?”李君苒看向程语嫣与徐卉怡。 白芷隐隐地猜出了自家小师妹是如何改头换面,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此,心里多少有点点酸意。虽然早早知道自家便宜师父比较偏心,可总是这么偏袒,饶是白芷这样心宽的,难免都有些羡慕与嫉妒了。 幸好,大小姐应该没认出来。白芷默默地抬眼看了一眼程语嫣,又快速地低垂下了头。 程语嫣迟疑了一下,不等身后的侍女与嬷嬷阻止,便信手拈了一颗,放进了嘴里。酸甜的味道带着浓郁的果香,瞬间征服了程语嫣的味蕾。 “姐,不能吃……”徐静怡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自家嫡姐竟然也拈了一颗,越发生气了,“姐~你,你怎么能……” “静儿,你当真不吃?”徐卉怡捂着嘴,自家亲妹妹那点子心思,当姐姐的哪有瞧不出来的道理。徐卉怡对自家好友程语嫣有些行事,虽说不解,但并不会横加指责,更多时候是旁观。正因为如此,还真让徐卉怡瞧出了些许门道了。旁的不说,那个叫李君杨的少年,就很是不一般。 徐卉怡从未想过借什么东风,可要说与人为善举手之劳之类的事儿,并不介意多做一些。 她的妹妹总归是太小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未完待续。) 3332 李君苒与徐家两位小姐,尤其跟程语嫣之间的互动,尽数落在站在不远处的程语瑶眼里。若问被完全忽略的程语瑶这会儿什么心情,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不爽!而且是极度的不爽! 程语瑶若是从未进入白鹿书院,从未享受过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或许这会儿心里还不至于如此不舒服。偏偏,在白鹿书院短短数月,凭借着出口成章,信手拈来的妙语佳句,让程语瑶为自己生生博得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称号,而且还是“江南第一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相信不用几年时间,这“天启第一才女”的桂冠便能落在她程语瑶的头上。 现在,程语瑶的身边不仅不缺像李宗宝这样的书呆子(潜力股官一代?),白瑾轩这样的公子哥儿(官二代?),甚至还有楚祈、赵珺辰这样的皇亲贵胄(皇三代?),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若拿到了“天启第一才女”的桂冠,足以抵消那该死的庶出身份。 现在又从天而降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忠犬潜力股?),若不先下手为强,如何对得起这(未来)天启第一才女的头衔?就算眼前这只可爱的小正太并非程语瑶理想中的夫君类型,程语瑶也没打算将属于她的东西,拱手便宜旁人。尤其那人还是自己最讨厌的嫡姐程语嫣! 绝对不行! 程语瑶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心底的这丝不正常的执念。完全是受到那cf宫斗系统的影响。即便察觉到了,程语瑶也没觉着有何不妥。在程语瑶心底至始至终都以自己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而自傲。尔等落后愚民,如何跟她比? “语瑶姐姐……”程语瑶身旁,身着浅绿色罗裙,披着白色短蓬的小姑娘见程语瑶一脸深沉地看向不远处,便轻轻拽拉了一下程语瑶的衣袖。这位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徐知府家庶出的二小姐徐薇,仅比徐静怡大三个月。 因为与嫡出的三小姐年纪相仿,从小到大便一直拿来比较。按理说,嫡庶之间。没多少可比性。偏偏无论是美貌还是才情。亲爹徐守田的宠爱,甚至性格,徐静怡这位正经嫡出小姐,都不及徐薇这个庶出的。也难怪徐静怡最是讨厌的便是徐薇这位庶姐了。 “恩?” “那个……猜谜比赛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姐姐……比较好?”徐薇的声音好听。如出谷黄莺般。再加上长得娇小玲珑,柔柔弱弱的真心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徐二小姐所言甚是。”刚好将猜中的谜底交给店家的李宗宝听到徐薇如此说,便连连称赞道。 于是。本就距离不远的两拨人又汇合在了一处。又是一番简单的相互介绍与问好后,李君苒见徐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里锦帕所装的那些糖果,便微笑着询问徐薇可要品尝一下。这下好了,徐静怡彻底炸毛了。 “那是我的!”徐静怡根本就不给徐薇开口的机会,便将李君苒手里仅剩下的三颗果糖一把抢了过来。 徐静怡见李君苒正抬头看向她,便嘟着嘴道:“九儿你方才说请我吃糖来着。” “恩。请妹妹吃。” 望着李君苒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笑脸,徐卉怡只觉着自家小妹丢人,程语嫣心底却萌生一种异样的情绪。至于李君杨,平日里本就沉默寡言,尤其外人在场时。也就是对着自家亲妹妹李君苒时,才多了几分同龄少年该有的活力。这会儿,那张面瘫脸,至始至终都没见什么大的变化。 “年哥哥,小兔子灯。”第二轮猜谜比赛已经结束,乘着第三轮尚未开始,李君苒指着挂在木架上的唯一一盏玉兔造型的花灯,笑着对李君杨道。 “恩。”李君杨抬头看了一眼李君苒相中的那只胖兔子,点头应下了。平心而论,李君杨并不觉着那只胖兔子制作的有多少径直,甚至在他看来还不如之前送给自家娘亲的那两只胖南瓜造型的花灯。不过既然自家柳儿想要,当哥哥的自然得全力以赴,帮着满足愿望才行。更何况那只胖兔子获得条件并不难,只要猜中二十题谜语就能获得类似的一盏花灯,只不过先来先选。 为了防止被人挑走,李君杨赶紧上店家那儿交铜板报名。只要报了名,就可以或独自一人,或三五结伴,参与猜灯谜活动了。 也不晓得是因为李君苒那灿烂笑容的关系,还是因为那酸酸甜甜的果糖非常符合徐静怡的味蕾,亦或者是为了跟上头庶出的二姐一争高下,就在李君杨忙着猜灯谜的大半个时辰里,徐静怡对李君苒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至少也是阴转多云。 “九儿哥哥,你叫‘九儿’是不是因为前头还有八个哥哥?” 恩,确实有八个哥哥,只是他们都在几千年后的未来。李君苒在心底默默道。 “不是啊,因为我是九月初九的生辰,所以爹娘就叫我‘九儿’。” “哦。”徐静怡偷偷指了指正在低头写灯谜答案的李君杨,道,“九儿哥哥,你跟他长得都不像咧。” “因为是结拜哥哥呀。” “啊,那你不姓‘李’?” “恩。姓贾……” 饶是面瘫的李君杨,听到这一声“贾”,眉眼也明显抽搐了一下。幸好低着头,不曾让人察觉到。 叫“九儿”没什么问题,姓“贾”也很正常。偏偏连在一起就变成了“贾九”……假酒?!这名字取得…… 对于贾九这个名字,其他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天启朝并不存在假酒,唯独程语瑶目光明显闪烁了几下。 又是一个姓贾的?程语瑶本能地想到了之前在歌坊见到的那个自称“贾宝玉”的彪形大汉,让人倒胃口的存在,真真是浪费那个名字。现在,竟然又冒出个姓贾的。 “九儿弟弟,你那大名该不会是叫‘贾宝玉’吧。”程语瑶捂着嘴玩笑道。 “不是啊,宝玉让大哥抢走了,我叫缎玉。” 段誉?程语瑶直接被这两个字给呛到了。 “绸缎的缎,玉石的玉。” 如果李君杨不曾读过庄园里书架上的书,或许跟程语嫣几个一样,并不觉着贾宝玉、(贾)缎玉甚至贾九这些名字有何不妥。偏偏李君杨不仅读过《石头记》,也曾翻过《天龙x部》,对于里面的故事跟人物,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相当熟悉的。 这会儿见程语瑶的反应如此与众不同,李君杨心底自然会有所疑虑。其实更让李君杨在意的是,今儿自家柳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猜灯谜对于程语嫣几位而言难度并不大,只不过牵扯到了嫡庶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才时不时迸发出点小火花来。偏偏这一次,因为李君苒兄妹俩,少了好些火药味。这下,不仅白芷看不明白,就连李君杨这个当事人,也弄不明白李君苒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程语瑶那亲娘三姨娘,对李家二房而言,可是有血汗深仇的,关系到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好在李君杨虽说不解,还是暂且按耐下了心底的疑虑,将李君苒想要的那只胖兔子花灯赢了回来。李君苒拿到玉兔花灯后,却在第一时间送给了徐静怡。 “给你,小兔子!” “我不……”徐静怡本想拒绝,可瞧见一旁的庶姐徐薇正一脸幽怨地看向她这边,便生生地改了口风,“太丑了。” “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啊。”李君苒将白兔花灯塞到徐静怡的手里,笑道,“像你一样,很可爱。” 徐静怡的脸粉嘟嘟的,也不晓得是被李君苒这话给气的,还是因为……害羞?(未完待续。) 3333 你才白白胖胖的,你全家都白白胖胖的!徐静怡望着已经渐渐走远的那俩人的背影,本想将手里那盏玉兔花灯就这么直接摔在地上,然后再狠狠地踩上几脚,可眼角无意间瞥见的自家庶姐,徐静怡改变了主意,顺手便将手里的花灯丢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女香昙。 对于那个九儿,徐静怡并没太当回事儿,向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可若是能借此给自家庶姐,尤其是那动不动就装柔弱,还没怎么滴就哭鼻子,好似死了亲爹似的程语瑶一点点难堪,徐静怡表示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哼,别以为她年纪小,就看不出来! 将玉兔花灯送给了徐静怡,李君苒找了个要与家人汇合的借口,向程语嫣几个辞行。李君苒走得有些急促,甚至都不等程语嫣开口劝留,便拉着李君杨挤出了人群。 程语嫣与程语瑶两方人本就在暗暗较劲,冲着这猜灯谜终极大奖而去,对于李君苒哥俩的去留问题,也没太在意。可见着李君苒如此急色匆匆,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大小姐,要不要奴婢跟过去瞧瞧?”白芷微微上前了一步,在程语嫣的身后压低了嗓门道。 “恩,小心着点儿。”程语嫣微微颔首道,“我这儿有个题面甚是有趣。” “怎么有趣了?我瞧瞧。”徐静怡伸手拿过了程语嫣手中那张四四方方的红纸,红纸里贴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上面一个字也不曾写。反倒是红纸上有一行提示小字:打一味药材。 “什么都没写啊。” “可不是什么都没写,白纸(白芷)一张么。”徐卉怡沉思了片刻,灵光一闪倒是想到了灯谜的谜底,便捂着嘴笑着说了出来,“嫣儿妹妹,想不到你身边的侍女竟然也能成这灯谜谜底。” “也是巧了。白芷,你去瞧瞧小雅斋瞧瞧,之前预定的点心可是做好了没。若是做好了,让他们一会送去德顺斋。”程语嫣侧过头,轻声吩咐身边的白芷道。 “是。”白芷屈身行了个常礼。 “怎么。小雅斋出新点心了?”对于小雅斋。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尝过他家出品的点心。每个月月初时,小雅斋都会推出新的点心,而且还是限量销售。若是动作慢一点,很有可能不能在第一时间享受到此款新品点心。虽说晚个几天。新推出的点心也能品尝到。甚至价钱还便宜些。可对于那些个不必为生存烦恼的大户人家。权贵家的少爷小姐而言,这可不是价格问题,而是关系到了面子的大事。 谁也不想落后半拍。让人瞧不起不是。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新点心,只是在小雅斋那儿预定了一些桃花酥而已。”程语嫣淡淡一笑。 要说这桃花酥也确实算不得什么新出品的点心,稍微有点儿家底的人家差不多都知道如何制作这桃花酥。只不过小雅斋的桃花酥,用的是最新鲜的桃花瓣。现在正值隆冬,尚未开春。桃花这般花瓣,本就不易保存,更何况是新鲜可供食用的。即便有桃花瓣,想来也是去年春暖花开时节收集下来的。 “如此,那便借嫣儿妹妹的光,提前几日尝到小雅斋的桃花酥了。”徐卉怡笑道。 …… 就在程语嫣跟徐家姐妹俩有说有笑地一边猜着灯谜,一边聊着美食的功夫,白芷顺利地跟李君苒兄妹俩接上了头。当然,这是李君苒特意在等白芷,若有意避而不见,白芷想要找到人还得费上好些功夫。 “九,九儿?”白芷才经过一个小巷口,便被躲在暗处的人给一把拖了进去。若不是鼻尖闻到那股熟悉的桃花香,白芷极有可能大叫起来。 “嘻嘻,白芷姐姐好。”李君苒笑嘻嘻地跟白芷打着招呼。 “你到底是……”九儿……还是七柳?话都到了嘴边,可望着眼前那张陌生的小脸,白芷突然犹豫该不该说出来了。 “九儿这里有个消息,不知道白芷姐姐有没兴趣知道?”李君苒看似是在询问白芷,实则还是在问白芷身后那位程府大小姐。这一点,白芷自然能听出来。对此,本就对凭空出现的贾九有防备之心的白芷,越发警惕地看向李君苒。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恰巧知道了一些事儿,便卖个好给程姐姐,仅此而已。” “当真?” “骗你是小狗狗~”白芷听李君苒如此说,倒也信了几分。 “什么消息,你且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为防隔墙有耳,李君苒附在白芷耳边,三言两语便将腊月里,他那大哥“贾宝玉”在那个秦歌坊里遇到那位庶出的程二小姐这事,告诉了白芷。 “原来你当真叫‘缎玉’?”白芷听完后,原本应该埋在心底的话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见李君苒一脸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向她,便赶忙赔笑道,“那个……” “哼!年哥哥,我们走!”反倒是李君苒气鼓鼓地将头一撇,拉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君杨,扭头就走。 等到了周边没了外人,李君苒那张脸上哪还有方才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自得。 “柳儿……” “恩?” 李君杨思忖了许久,对于今晚自家小妹这番作为,思绪虽然有些凌乱,但隐隐地还是抓到了什么关键之点。现在又瞧着李君苒当了回耳报神,原本迷糊疑惑的地方是一通百通,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少事儿。 果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只是如此算计,真的好么? “我瞧着那位程府大小姐,若是知道你这般算计,只怕未必肯善罢甘休。还有……那位徐府三小姐,虽说是嫡出,却单纯任性没什么心机。” “知道又如何?”李君苒笑道,“都说姓‘贾’了。回头咬死了这人已经跟着家人去海边经商了。” 听李君苒如此说,李君杨又细细回忆了一遍,发现还真如自家小妹所说的那般。虽说兄弟相称,不过是拜把干亲。再加上从一开始便提过是因为亲爹在外经商,赶不及回家,这才跟前来李家二房送货的叔叔一道在李家屯这边过年。这过完年嘛,自然得回家啦。 最主要的一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一点点小事儿,这般也是防着有人没事细查罢了。 想通后的李君杨长舒了口气,见天色已不早,便拉着李君苒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瞧见才出门就被人/流冲散的小叔李正远以及尹小莲。许是这俩人将埋在心底的话都说开了,瞧着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小叔李正远,整个一霜打的焉茄子,萎靡不振。 哎,看来小叔是没能说服尹小莲了。 对此,李君苒表示不发表个人意见,感情之事真的很难用只字片语说清楚,只能感慨一下,没在对的时间遇到那个对的人。(未完待续。) 337 景顺四十七年,给越镇这一带的普通平民百姓留下了一个“多灾多难”的记忆。从元宵节后连着大半个月的艳阳天,到随后连着两场大雪。这该死的倒春寒将地里才种下的青秧苗冻死冻伤了大半。好不容易挨过了倒春寒,补种上秧苗,却惊悚地发现连着几个月除了那两场春雪,竟然不曾下过一滴雨。 伴随着头顶的太阳一天比一天炽热的,是河道水位的不断下降,好些支流小溪涧甚至出现了断流。路旁那些树,叶片儿瞧着都是怏怏的,打着卷儿。 原本因为倒春寒,损失了不少秧苗,甚至还有些错过农时。即便再怎么精心照料地里的庄稼,减产是必然的。现在若是再赶上旱灾…… 意识到了年景不妙,几乎家家户户全家总动员,挖渠的挖渠,挑水的挑水。可这一桶桶的水浇在已经开裂的地里,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附近几个村寨上千户人家全指着这条水位不到原来一半的河流,供需矛盾可想而知。 为了自家村寨能多分到一滴水,光是冲突就发生了好几回,虽然没有人因此丧命,可受伤之人不在少数。李家屯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最起码比起福庵村而言,至少还有条大的支流流经村寨。 可当这条支流也渐渐干涸,地里的庄稼基本已经因为缺水干枯死了。而村里绝大多数人已经做好了举家外出逃难的准备。 包子爹自然是早早知道了这一切。按着包子爹那心性,自然是不忍心见着人。尤其那些族亲逃难。这一天,包子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敲开了自家儿子李君杨的房门,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年儿啊,咱是不是将家里储备的粮食拿出一部分……” 包子爹虽说并不清楚庄园里最初储备了多少粮食,可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庄园里种稻谷,收稻谷,少说也收获上万斤了。若是再加上玉米、番薯、土豆这些……最最主要,家里还有满满一屋子的粮食…… 正在温习功课的李君杨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看了自家亲爹。 “就送点儿给你正吉叔……还。还有你里正叔他们点……”在李君杨的凝视下。包子爹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送粮这事爹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让人将东西送过去了。”包子爹的话音才落下,身后便传来了李君苒的声音。包子爹的身板明显僵硬了不少。 “啥,啥时候的事儿?” “就在前几天,每家十斤米十斤番薯。这是各家收到后的签字画押。”李君苒将一本不大的小册子递给了包子爹。笑道。“听娘说。最近爹认识了不少字。” 东西并不多,可若是省着点,熬成稀粥怎么也能坚持个半个来月。这一次。也算是出了点血,整个李家屯只要是李氏一族族亲,都能领到这些东西。这里头当然也包括李家四房。只不过李家四房不曾分家,所以一大家子人也就这么一份。不像李家五爷爷家,能领到四份之多。考虑到亲疏有别,所送之物质量上也是有区别的。最起码正吉叔家跟李正祥家这两份有明显不一样。 没办法,李君苒这小妮子,从来就是这么算得一清二楚。 包子爹那点子心思真心不难猜,甚至有时候李君苒兄妹俩觉着,自家包子爹就是这么个心软的主,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倘若真有一天包子爹对李家四房尤其对“亲爹”李平海翻脸无情,自家阿奶李崔氏心里未必舒服。毕竟隔着一层肚皮,不是亲生的母子俩。所以有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柳儿……” “恩?” “那啥……家里米也存了不少……是不是拿些出来,放你小叔那铺子里卖卖?” “……” “不,不为了赚银子……就卖家里的。”包子爹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补救道,“家里那么多粮食,堆在那里也是堆着。年儿,柳儿,你们是没瞧见外头……” “原来爹也知道外头很乱啊。”李君杨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笑意绝对没有传达到眼底,“爹,您……还是安心陪娘吧。” 包子爹一时语顿,心底顿时有种身为老子,威信被自家不孝儿女给挑战的不悦感。面对需要重点保护的李徐氏,包子爹没办法给脸色。可对其他人,尤其自家那对不孝儿女李君苒兄妹俩,阴沉着脸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偏偏李君苒兄妹俩也拧上了,该如何就如何,在书院没听课前天天早出晚归,直到有一天晚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小叔李正远终于按耐不住,抱着一坛酒一脚踹开了包子爹那房门。当然,踹门前,李正远早早地就打听好了自家大嫂李徐氏没在屋里休息。 “大哥,陪我喝酒。” “喝酒?”包子爹本不会喝酒,饶是后来在李君苒的忽悠(?)下隔三差五来一杯,基本也就是一杯倒。至于李正远,到底不曾成年,平日里七叔祖也不让喝酒。包子爹原就觉着憋屈了那么长的日子,那口气一直不曾发泄出来,见自家小弟抱着酒坛子上门,哪有不乐意的。 于是这对兄弟俩,一碟花生米,一碟卤肉,一坛子一斤装的上等佳酿,在闷热的前院,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蟋蟀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小酌了起来。 两杯黄浆水下了肚,小叔李正远眯着眼,指着包子爹道:“大哥,你是不是觉着自己挺憋屈的?柳儿跟年儿都没把你当老子?啊?” “憋屈?”包子爹苦笑道。 “大哥,你他妈有啥资格憋屈?今天杂货铺,杂货铺差点让人抢了,你知道不?” “啥?”醉眼迷离包子爹稍稍晃了下脑袋,“远儿,你刚刚说啥?杂货铺咋了?” “有件事儿,柳儿一直没让我告诉你,三月那会儿,程府那位大小姐终于动手了……呃……”李正远打了个酒嗝,“若不是早有防范……” “小叔,你喝醉了。”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李君杨朝站在自己身后的吕不使了个眼色。吕不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把将已经变成醉猫一只的李正远给抱了起来。 “爹,夜深了,洗洗睡吧。睡前记得喝碗醒酒汤。柳儿已经让蓝婶子将醒酒汤熬好了。” “站住!那个程府大小姐终于动手是怎么回事?!”包子爹的酒量到底比李正远好一些,更何况从自家小弟那儿乍然听到一个惊人消息,将包子爹那点酒醉一下子给吓醒了。 “原不想告诉您的,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李君杨三言两语便将程府那位大小姐程语嫣对自家小妹所做之事告诉了包子爹知道。 显然,包子爹并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即便李君杨说的是事实,不曾任何艺术加工过。 “这,这咋可能?她,她不是柳儿丫头的师姐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些人从来都觉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死个个把人,又算不的什么。柳儿知道的太多了……”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李君杨也觉着憋屈的很。这会儿见话说开了,索性对自家包子爹又多说了一些。包子爹年幼时虽说不曾上过私塾,可到底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经过自家儿子这番点拨后,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包子爹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仅仅因为之前自家唯一的闺女柳儿险些被那个程府大小姐活活烧死这事,更因为自己想将家里多余的粮食放到杂货铺出售这事。 “刚才,你小叔说杂货铺……” “杂货铺没事。”李君杨一边留意着自家包子爹的神色变化,一边解释道,“元宵节后没多久,小叔便将杂货铺里所有的东西该转移的转移,该清仓的清仓,铺子里本就没剩下多少东西。今天之所以险些被抢,也是因为去年那些粉丝跟粉条闹的。” “那就好……”包子爹松了口气。 “爹……有件事,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啥事?” “家里……我是说在李家屯的那个家……” “咋了?” “也没什么。就是进了贼……然后抓了个正着。” “吓?那人……认识?” “恩。认识。” 包子爹犹豫了片刻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你四爷爷家的?” “是。”李君杨见包子爹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也慌了神,“爹,爹,你没事吧。” “他们……他们……年儿,你爹我没事,没事。”包子爹深吸了口气。 “之前柳儿不是使人往李家屯每家每户都送了些粮食嘛。前两天,米花婶子送来了飞鸽,说当天晚上家里进了贼……若不是柳儿离开前,特意丢下两条狗,当场抓了个现行,只怕……” “柳儿知道这事了?” 家里所有的事儿有什么能瞒得过自家柳儿那丫头的?李君杨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随后道:“七叔祖跟阿奶都已经知道这事了。里正叔很生气,决定开祠堂,将四爷爷这一支逐出李家。” “啥时候?” “明,明天……爹,您……明儿回去不?” 回去不?包子爹沉默了许久,长呼了口气,才道:“回去干啥?” 李君杨望着自家情绪有些低迷的包子爹,暗暗决定打死都不能将“是柳儿那丫头故意安排人,让李家四房那边知道家里有粮食”这事告诉包子爹,要不然……(未完待续。) 338 李家四房会被除族这么严重,有李君苒算计的一份功劳。李君苒当初使人往李家屯那儿送米粮时,当然也曾考虑过会不会钓到大鱼。事实证明只要饵料足,大鱼小鱼总归是能钓到一两条滴。 因为这事,包子爹着实焉了好几天。还没等包子爹恢复常态,家里又多了俩外人,一对兄妹。 原本,自从李家二房跟七叔祖爷孙俩一道早早地搬到了越镇这边的宅院后,这人手就明显有点不够用了。毕竟是两处宅院打通后的大宅子,家里满打满算就四个男人,成年的男丁更是可怜的,只有包子爹一个,剩下一屋子“老弱病残孕”。 即便后来又添置了陈实、黄豆以及吕不三个外男,到底这三人是李君苒的亲信,还有旁的用处。让陈实负责宅院安全,黄豆负责福庵堂事宜,吕不跟在李君杨后面,也是暂且不得已为之。至于家里,前后院大大小小的屋子加起来就几十间,光是打扫这一项,靠小郑婶子跟蓝儿婶子两个人,显然太辛苦了。 更何况蓝儿婶子现在主要负责的是厨房,李君苒可不想李崔氏太辛苦了。所以再买几个壮丁跟丫头婆子,是势在必行的事儿。 谁曾想,李君苒这边还没来得及支会七叔祖跟李崔氏,跟小叔李正远一道上牙行挑人,自家小哥李君苒某次回家途中,就捡回来一对兄妹俩。兄妹俩本就是孤儿,姓王,从外省逃荒经过越镇。大的那个已经年满十一岁,五官长得还算端正,至少眼睛很清澈。小的那个据说已经年满八岁,可瞧着那小胳膊小腿,要说只有五六岁也不会被怀疑。因为真心太瘦弱了。 初见时,小的那个已经病怏怏的病的不轻。不过在李君苒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大的问题。无非就是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身体羸弱抵抗力差了点。之后又因为之前的倒春寒着了风寒。这才起了高热。没被烧坏脑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李君苒顺手便将王家妹妹的病给治愈了。兄妹俩为了报恩便自卖为奴。李君苒原本并不想要兄妹俩,治病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奈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死脑筋。考虑到自家小哥李君杨身边整好缺个端茶研磨贴身照顾的书童。便让王家哥哥更名李向东,在李君杨身边当书童。 至于王家妹妹,依旧叫小枝,自然是便宜李君苒啦。开始时,李向东并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妹妹跟在李君苒身边。即便那人是自家小妹的救命恩人。尹家大少爷。别看李向东今年不过十一岁,不曾进过私塾,可有些事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大户人家公子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将来是极有可能要被主子收房,成为通房丫头的。 即便有救命之恩,卖身为奴也是不得已之事,可身为哥哥,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唯一仅剩的亲妹妹,将来能找户好人家,如此也算对得起自家爹娘的在天之灵了。已经更名换姓的王家哥哥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长着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不管是分开看还是组合在一块看,五官都普通到不行的尹家大少爷,竟然会是他新主子的嫡亲同胞妹~妹~ 望着那张精致的脸,笑盈盈地调戏着自家小妹,李向东当场就吓傻在了原地。 “如何?这下你能放心了吧?”李君苒挑了下眉头,重新戴好脸上的伪装。 李向东呆呆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红粉菲菲的自家妹妹,顿时明白即便他再怎么反对,只怕也阻止不了自家妹妹像蛾子一般扑过去了。 看似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去两天。位于望云大街上的院门在某一天大清早被“邦邦邦”地敲响。李家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来往,尤其杂货铺差点被人抢后,小叔李正远便将杂货铺给关了。店里的两个伙计也给了银子,放他们回乡了。至于老掌柜。因为无儿无女,便留了下来,看院子。 “你们找哪个?”开门的是住在倒座第一间的吕不。因为正值白鹿书院每十日沐休的日子,不管是李君杨还是李君苒这个“体弱多病”的尹家大少爷,都沐休在家。暂且沦为马车夫的吕不,除了照顾好家里的黄牛、小黑骡外。就剩下看大门的工作了。 “那,那啥……李,李正明可,可是住在这里不?”站在白墙黑瓦的院门前,三十开外的庄稼汉子李正吉有些无措地看向一脸阴沉的吕不。见吕不没吭声,李正吉不安地拉了拉身旁的自家婆娘米花婶子,磕磕巴巴地询问道: “米花她/娘,那纸条上的地址是,是这里不?会,会不会弄错了?” “应该……没错。”米花婶子并不敢肯定道。当日,二房匆匆离开李家屯时,曾特意让李君杨送来口信,帮着看护一下宅院,还特意留下了越镇的地址。为防万一,这次过来特意先去了趟李家杂货铺。谁曾想,杂货铺关了门。若不是跟老掌柜熟,从老掌柜那里打听到老祖儿也住在这边。所以地址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你们是……李家三爷家的李正吉?”吕不从怀里翻出一本小册子,快速地翻阅了几下后,将小册子某一页中的人物画像与眼前之人对照了起来。 “两位里边请。”吕不客客气气地将人迎进了门,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后,果断关上了大门。只可惜吕不并不知道,等院门关上后好一会儿,还是有个人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吕不带着李正吉两口子绕过雕刻着五福临门图样的影壁,敲开了二门后,穿过雕花回廊,才来到前院。七叔祖正在院子里似模似样地打拳。 “老太爷。”吕不还算恭敬地朝着七叔祖弯了下身子。 “七……爷爷。”李正吉一见到七叔祖,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你们咋来了?村里可好?”对于李正吉的到来,七叔祖其实早有思想准备。当日跟在李家二房后面离开时,就曾提过日子若真的过不下去了,可以来镇上找他们。 “不太好。地里的庄稼差不多都枯死了……若不是……”李正吉一提到地里的收成,初见到大宅院时的惊讶与七叔祖时的欣喜顿时消失殆尽。年初时的倒春寒将青秧苗冻死冻伤了一大半,之后虽然及时补种到底错过了农时。再加上开春后,一滴雨也不曾下,若不是用的稻种不一般,李正吉简直不敢想象。这日子如何熬下去。 饶是如此,比起往年,今年的收成也不到一半。 “正吉叔,米花婶子。”李正吉没跟七叔祖交谈太久。得到消息的李君杨放下手里的书,匆匆赶了过来。 “啊,阿年啊。”李正吉乍一眼瞧见许久没见的李君杨,多少有些不太习惯。印象里那个比同龄人还有瘦弱矮小许多的的少年,个头抽高的不少不说。人也比之前壮实多了。 “瞧瞧,阿年又长高了。阿年,你娘她还好不?”米花婶子瞧着壮实不少的李君杨,显得很是高兴。高兴之余,米花婶子又在担心李徐氏的近况。即便之前李家二房使人送来粮食时,顺带带来了安然无恙的口信,在没见到本人前,米花婶子这心里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当日李家二房为何会匆匆离开李家屯,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年初二回娘家时,让娘家那个不着调的二嫂给闹腾的差点小产。结果等了几天这不着调的娘家才使人过来瞅瞅。别看拿来了好些东西。话里话外地一丁点儿反省的意思都没有。难不成李家二房还缺那几个破鸡蛋不成?所求的不过是个赔礼道歉的态度而已。既然徐家这般,加上来镇上求医的李徐氏因为要静养忌挪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李家屯,索性便全家都搬到镇上。 现在想想这么做还真是没做错了。 这李家二房前脚才搬到越镇上居住,那不着调的徐家二房后脚就在屯里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将李家四房那灵堂给砸了。李家四房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借机狠狠敲了徐家二房一笔。本就穷得叮当响的徐家二房,靠着姻亲才拿出这笔银子。 在没拿出这笔银子前的那段日子,不仅李家四房附近可是闹腾了一阵,连李家三爷李正吉家也闹腾了一回。说起来也是因为米花婶子一家跟李家二房走的比较近。徐四妮一口咬定米花婶子家知道李家二房的去向。 还别说,这一点徐四妮还真就猜中了。问题是。米花婶子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将李家二房的去向告诉一个会害自家小姑小产之人。瞧着架势,摆明了就是想让李家二房来当这冤大头,填补灵堂被砸的损失。 谁都不是傻子。 “娘现在挺好的,就在后头的院子休息呢。柳儿……” “柳儿那丫头回来了?” 李君杨一时口快。意识到说漏了嘴后,便赶忙补救道:“还没。婶子先去瞧瞧娘吧,‘稳婆’说最多再过半个月,娘就该生小弟弟了。” “这么快?我算着日子这才七个多月呐。”米花婶子吓了一大跳。 对此,李君杨也只能以沉默应对。好在米花婶子还记得李君杨还未满十岁,而且还是个男娃子。有些事儿到底不适合跟李君杨多言语。加上惦记着李徐氏。米花婶子也就没再多问下去。 米花婶子没有读心术,自然也就知道李君杨心里所想。其实李君杨并非不清楚,而是无法开口对米花婶子道出实情,就连七叔祖跟小叔李正远爷孙俩都隐瞒了好些事。这一次李徐氏怀的是多胎,因为年初二的那次变故,不得不在床上静卧大半年。按着李君苒的说法,若不是用非常手段一直精细护理着,这肚子里的娃基本没可能保住。可饶是如此,生产时只怕也是惊险异常,很有可能出现难产…… 所以,李君苒已经做好了关键时刻动刀子剖腹产的打算。若实在不行,牵扯到保大还是保小,就得看包子爹的选择了。这些显然不能跟米花婶子讲,要不然又多一个坐立不安,徒增担心的人。 李君杨带着米花婶子穿过一片阴凉的花廊,走进月牙门,就在米花婶子差点被楼台亭阁绕晕时,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庭院。 “乖乖。这屋子可真凉爽。”一进屋,一股凉风迎面而来,顿时让米花婶子神清气爽了不少。 “娘,米花婶子来看您了。” 正躺在床上觉着腻歪的李徐氏一下子来了精神。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让米花婶子给阻止了。 “别别,蕙娘你可别起来了,赶紧的躺好。若是惊着了孩子,咋好。” 李徐氏笑了笑。稍稍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随后指了指床边的软凳道:“你坐啊。” “不劳你,蕙娘你管好自己就成。”米花婶子也没跟李徐氏多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李徐氏,见李徐氏脸色还算红润,多少放心了一些。 “蕙娘,你这肚子可比怀阿年那会儿大多了。瞧过大夫没?” “恩。已经瞧过了,说孩子挺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君杨见米花婶子跟自家娘亲那架势。多半还要聊许久,便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原本想回屋继续温习功课的李君杨想了想,转道去了后院的听雨阁。 听雨阁,李君苒与尹小莲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元宵节过后,尹小莲多数时间就待在庄园里,即便在家里,也是几乎不下听雨阁的闺阁。对此,李君杨有些不能理解。不过瞧着自家小叔失魂落魄的样子,隐隐的几乎又明白了一些。 李君杨乘着周边没人,悄悄地来到了听雨阁的二楼。进屋后。意外地发现李君苒正斜靠在窗台上,甚是悠闲地喂鸟。 “柳儿,正吉叔跟米花婶子来了。” “我知道。”李君苒拿着一粒庄园出品的硕大瓜子,逗着眼前这只胖乎乎的蓝色鹦鹉。“来,说话,说‘吉祥’……” “**……” “小笨蛋。”李君苒伸手轻轻梳理着鹦鹉背脊上的亮蓝色绒羽,笑道。 “笨蛋,笨蛋。”乘着李君苒没留意,抓着鸟架子的那只胖鹦鹉一弯身。一伸头,便将李君苒手里的瓜子抢到了嘴里。随后轻轻一嗑,里面的瓜子仁吃进了肚子里,外头坚硬的瓜子壳吐了出来。 李君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即感慨这鸟绝对成精了。 “柳儿。” “恩?” “你说正吉叔跟米花婶子来干嘛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君杨可不觉着李正吉两口子只是来探望一下七叔祖跟自家娘亲,只怕还有旁的目的。 “来者是客。一会儿我还是不出现比较好。”李君苒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正吉叔跟米花婶子离开时走观镜大街,让吕不驾骡车送一程。” “好。”聪明如李君杨,自然一下子听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所谓来者是客,按着两家人之前的情谊,能帮自然得帮。至于后半句的意思,怕是正吉叔跟米花婶子来时,后面还多了条尾巴。要不然干嘛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就在李君杨看李君苒逗那只胖乎乎的蓝色鹦鹉说话时,躺在床上休息的李徐氏跟前院花架下乘凉的七叔祖,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声:“借粮?” “蕙,蕙娘……俺也知道……这事……” “嫂子,你什么也别说了。当年若不是正吉堂哥跟嫂子明里暗里地接济着,这日子怕是更难过。只是我现在整日里,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家里的事儿婆婆跟明哥(柳儿)都不让我操心。” 来时米花婶子没见到李崔氏,也没多想。这会儿李徐氏这么一提,米花婶子便意识到李崔氏好似并没在家。 “蕙娘,二婶她人呢?也没瞧见明兄弟。” “婆婆跟明哥应该在后院(庄园)菜园里忙。” “哦。蕙娘,这事你若为难,就当嫂子没跟你提过这事吧。” “嫂子,你误会了。一会儿明哥忙完了菜园里的事儿,让他带着正吉堂哥去仓库拿。”李徐氏再不管家中之事,也知道家里库房里堆了满满一仓库的稻谷,更何况自家柳儿那庄园里的那些,养活整个李家屯一族人都不成问题。 李徐氏原以为这般说能让米花婶子放下心来,可瞧着米花婶子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顿时意识到事儿可能没她想象中那般简单。 李徐氏的性子确实绵的很,要不然在李家四房当了十年媳妇也不至于被李小冯氏婆媳三个拿捏在手心,为所欲为。可性子绵并不代表李徐氏脑子笨。更何况在李君苒那庄园里好歹也住了那么长日子,潜移默化下,多少受了好些影响。 “嫂子……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便是了……” …… 另一边,抽着烟袋的七叔祖眯着眼睛,皱着眉头,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事……” 李正吉有些尴尬地看向七叔祖。今年年景显然不比往年,因为受了灾,灾情面积还不小,朝廷适当地减免了一成田税,仅收两成。李正吉家有上等良田五亩中等田八亩,别看只有往年一半的收成,因为用的李君苒友情赞助的稻种,最终收割完地里的稻谷,晒干收仓后,竟然亩产达到了三石近四石之多。 都是祖祖辈辈种地的庄户人家,同样缺水的灾荒年,同样的日夜挑水辛勤浇灌,结果还是出现跟旁边地里的稻苗长势不太一样的情况,这摆明了不是告诉所有人这里头有问题嘛。即便李君苒事先已经在稻种里惨了一半,还是因为那两场倒春寒的春雪,将劣质部分给淘汰掉了。 现在秋收完毕,李正吉家上交了田税后,还剩下不少余粮,即便日子不如往年过得舒坦,想来也是饿不到的肚皮的。毕竟,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不可能顿顿都吃大白米饭,多数时候都是番薯玉米这些掺在一起。 这日子显然比旁人,尤其比住在隔壁那位嫡亲二弟家,要好过太多了。 还是那句话,谁都不是傻子。 李正吉家用的稻种好,都想过好日子的左邻右舍们很自然地上门来求稻种了。淳朴些的人家,也没想过白要,打算用自家换。当然不可能一比一的兑换。偏偏李正吉还牢牢地记得李君苒曾对他说过的话,那些稻谷别看产量挺高的,偏偏只能种一茬,来年可不能做稻种,会颗粒无收。 因为记得,李正吉自然不敢将家里剩下的那些稻谷跟人换,这不是坑人嘛。说明缘由后,旁人或许信或许不信,但李正吉不肯换也没办法。所有人都能这般打发,自家老子李平溪也能拿李君苒当由头,偏偏自家那个喜好攀比的嫡亲二弟那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得已,李正吉跟米花婶子商量一下后,决定硬着头皮上越镇李家二房这边碰碰运气。 可惜这事,除了李君苒,谁都没办法帮李正吉摆平。(未完待续。) 339 李君苒显然也早早地预料到了这事,要不然也不会避而不见。开始时李君杨还没回过神来,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也只能在一旁,带着同情眼神看着自家包子爹在那里硬着头皮拒绝李正吉跟米花婶子。 这一次李正吉跟米花婶子注定得带着失望回李家屯了。等吕不遵照李君苒的吩咐,从观镜街那头的大门驾骡车送李正吉跟米花婶子离去后,按耐不住满脑子疑惑的小枝趴在书桌旁,好奇地开口道: “少,少爷……那些稻谷明年种下去后当真会颗粒无收?” “恩。” “那,那……为什么会这样?” 李君苒抬眼看了一眼小枝,见小枝穿了一身嫩绿色绣花罗裙,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棋盘上。 “衣服很漂亮。” 小枝愣了一下,害羞地拉扯着身上的长裙,腼腆地开口道:“是夫人新做的。” 许是想到了什么,小枝一下子惊慌了起来:“小,小姐,小枝不是故意……” 现在李君苒几乎整日里都顶着尹小竹那张普通无奇的脸,外加一身轻便男装,反倒是小枝变成了家里唯一一个穿女装的小丫头。李徐氏整日躺在床上静养,闲来无事只能绣花做衣裳。除了给未来宝宝做小衣裳外,自然少不了家里几个孩子再添置几件。 偏偏李君苒整日里假小子,李徐氏根本拿李君苒没办法。于是,小枝这个家中“唯一”的小丫头,便成了李徐氏御用的换装娃娃。 “既然是娘做来给你了,穿着便是了。只是……娘现在的身体不宜太辛苦,对胎儿无益。” “是。” “小枝,去泡壶茶来,‘白毫银针’吧。泡好后,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哦。”小枝本能地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心里虽然奇怪今儿为何这么早就放她离去。可比往日早了一个辰时。不过心思单纯的小枝也没多想,既然可以提前偷懒,她自然是高兴的。 小枝遵照了李君苒的吩咐很快泡好了一壶‘白毫银针’,端到李君苒跟前后。便退出了屋子,下了听雨阁,回自己屋去了。小枝前脚才走,有个修长的身影便从敞开的窗台那儿飞身进入房中。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某只妖孽小鸡凤瑾铭。 “你屋里倒是凉快。”一进屋。凤瑾铭顿时觉着身上凉快了不少。虽然有内力护体,多少能冬暖夏凉。可外头的太阳实在太凶猛,饶是凤瑾铭这样内力雄厚的,在持续烧烤模式下,也有点Hold不住了。 所谓一回生来两回熟,有事没事上李君苒那听雨阁串门子的凤瑾铭也没跟李君苒客气,自来熟地伸手为自己倒了杯新沏没多久的清茶。 “茶不错,快赶上贡茶了。就是沏茶的手艺差了点。” 李君苒至始至终都没理会凤瑾铭,依旧一手棋谱一手棋子,自娱自乐。 “自己跟自己下有什么意思。来一盘?”稍稍缓过气来的凤瑾铭回头看了一眼棋盘。见李君苒没反对。便飞快地收拾干净了棋盘,顺手从一旁棋盒里抓了一把黑色棋子,看向李君苒。 “单。” 凤瑾铭眯着眼,将手里的黑色棋子丢回棋盒,随后拿走了那盒装着白色棋子的棋盒。俩人坐在棋盘前,吹着徐徐凉风。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偶尔棋子落入棋盘的轻微碰撞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凤瑾铭望着眼前这张没有一处瞧着顺眼的脸,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隐藏在面具下,生动精致的五官。顿时觉着再清香的茶,也不能让他心情愉快。 你究竟要顶着这张脸到什么时候?凤瑾铭倒是挺想在李君苒耳边这般怒吼上一句,偏偏随着俩人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凤瑾铭发现自己越发拿眼前这小丫头没办法。旁的不说。万一,眼前这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再换一张更丑的脸,岂不是影响他的食欲。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那个李正吉手里,还有那个徐家上缴那些稻谷,是你给他们的稻种?”凤瑾铭放下了一枚白子。不仅救活了一片不说,还连带吃了李君苒三颗黑子。 “恩,都收回来了?”李君苒盯着那片损失惨重的阵地好一会儿,果断决定另辟一片战场。 平心而论,李君苒的棋艺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点臭。别说凤瑾铭这位棋艺高手可以秒杀李君苒,就连才学围棋没多久的李君杨童鞋身边的书童李向东,也能轻松获胜毫无压力。但这并不影响凤瑾铭跟李君苒下棋,俩人甚至能在棋盘上厮杀一整天,而且还是你来我往,相爱相杀得非常热闹的那种。当然,李君苒输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偏偏凤瑾铭就是有这水准,不佩服不行。 “全部收回来了。”凤瑾铭虽然早早地收到了李君苒那飞鸽传信,但最初时并没太当回事,不过还是派人将那三处所产的稻谷全部收了。若不是底下亲信上报,凤瑾铭根本就没想过这些稻谷的质量会如此好。事后细细回想,除了警觉外,反而不怎么意外。 “想要好酒,不仅得有好水,更得有好米。”李君苒见凤瑾铭半天没说话,便稍稍解释了一下为何会拿出这些稻种。当然,李君苒自己也知道,这次的马蜂窝捅得还不小。就是不晓得身为搭档合作伙伴的某只妖孽小鸡,能不能Hold住了。 “这些稻谷……当真不能再次当稻种?” “不能。”李君苒对此十分肯定。庄园店铺出品的农作物基本上都是不能再次做种的,像稻谷这样,就算种下去能发芽,也只是绿油油的青苗,回头枯了能当引火稻草用。 “可惜了。” “不觉得。” “恩?” “小凤凰,你有没听过一句话?”李君苒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农,国之根本’。” 李君苒所说的,凤瑾铭自然知道。要不然这次江南地区大范围的旱灾,顶头坐在那般金灿灿龙椅上的那位也不会派了大皇子宸王以及刚刚行完弱冠礼,封为齐王的楚祈,负责赈灾事宜,还让他负责在暗中保护(监察)。 凤瑾铭沉默了许久,虽然暂且没弄明白,为何那些收回的稻谷颗粒饱满,却不能再次当做稻种。但凤瑾铭可以肯定,眼前的小妮子手里一定还留了一手。 “小凤凰,你说我若拿这些稻种跟你家主子换点儿东西,他会不会觉着被人拿捏住了咽喉,然后……”李君苒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你想要换什么?” “金牌啊,免死金牌!”戏文上不都这么演的嘛。危险的古代,能弄到块牌子总比没牌子强。平心而论,李君苒也没觉着这块牌子有多安全可靠。想当年(?)NC瞌睡龙前脚赏赐了还猪格格金牌,转头后悔了又回收了。虽说NC的QY世界不能以常理分析,不过也从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坐在金灿灿椅子上的那位也是精分的主,指不定什么时候说翻脸就翻脸了。李君苒倒也不怕,真若惹急了她,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过既然自家小哥打算走仕途,多弄点防护罩,还是非常有必要滴。 “小凤凰,你应该知道,之前程府那位程大小姐……”李君苒只稍稍提醒了一下凤瑾铭,便成功让凤瑾铭想起了程语嫣,或者说程张氏下手烧死李七柳这事。身为密探头子,凤瑾铭可以说是天启朝里仅次于李君苒知道事儿最多的那人。 “好吧,这事我试试。其实……你若想要换功名,希望更大些。” “功名什么的还是让小哥自己考吧。”李君苒知道,若不是庄园的影响,凤瑾铭不可能这么快松口。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这种影响是好还是坏。不过作为合作伙伴,倒是不用担心过河拆桥,背后捅刀子这类的事儿。 凤瑾铭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某一点上,原本还能残喘一下的棋面顿时再无翻盘的可能性。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狠啊。”李君苒不满地撅了撅嘴,换来凤瑾铭的一声轻笑。 “走了。”(未完待续。) 340 农,国之根本,江南这片鱼米之乡,自然也是天启朝的根本所在。这场旱灾无疑动了天启朝的根本。也难怪景顺帝会派自家儿子,还一口气派了俩,千里迢迢下江南负责赈灾事宜。大皇子,也是皇位继承人里呼声最高(最名正言顺?)的宸王楚忱,跟才行完弱冠礼没多久,外祖家就在江南的五皇子齐王楚祈,两位性和面部和的皇子有没有为赈灾之事起纠葛,李君苒暂且不清楚。 李君苒只知道,白鹿书院又迎来了新的学年。上一学年,插(差)班生尹小竹童鞋,在诸多莘莘学子间留下的印象有三个,而且非常统一。 一个,无外乎长相一般——所谓的一般,貌似还有点高抬的水分在里面。 第二个,体弱多病——用“药罐子”来形容估计都高抬了,或许药缸更合适一些。基本每一旬里,三天晕倒三天风寒未愈三天高烧不退,剩下的一天顶着那张苍白的脸溜达了半圈后,又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童鞋,你是来刷存在感的么。 至于第三个印象嘛,那便是音痴。所谓的痴,是白痴的痴,而非痴迷的痴。 白鹿书院分东西两苑,东苑只对男子开放,主授“科”,也就是只开设科举有关的学科。至于西苑,涵盖了礼、乐、武、书、技五个大类,包括琴棋书画等十几个小类。学子不分男女,均可报名参加。 李君苒乔装易容成尹小竹后,也报了名。因为是药罐子,也就没多报学科,除了药以外,额外加了一科,那便是琴。这药嘛,隐隐有种久病成医的错觉,只是这琴…… 上琴课的第一天,尹小竹便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琴课的夫子是许夫子。身世经历非凡的一位奇女子。虽然奇丑无比,但许夫子的琴技在天启朝堪称一绝,仅次于许夫子的亲娘许小姐。附带提一句,程府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程语瑶是许夫子的得意弟子。 记得那天。许夫子知道课堂上又多了新学生后,按着旧例,习惯性让李君苒留音。所谓留音,就是让李君苒抚琴一曲,让在座的其他学子鉴赏一二。也让身为夫子的许夫子知道自己所教授的学生具体水平如何。 因材施教嘛,好歹也得让当老师的知道自家学生什么水平不是。 李君苒大无畏的跪坐在古琴前,一番宫商角徵羽弹奏下来,学堂里寂静一片,在场所有人都当机吓傻了过去。好一个群魔乱舞的弹棉花曲,这杀伤力……真心不低。 按理说,某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药缸)应该晕厥过去才比较正常。偏偏那天,不怎么怎么搞的,某药罐子的状态一直介于当晕不当晕的临界点,而且非常难得的坚持上完琴课。都没见晕倒。反倒是坐在药罐子前后排跟左右排,距离最近的那八位童鞋,直接晕厥过去了三个,剩下五个,不是脸色苍白,就是一脸菜色。 按理说,来白鹿书院上学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孩子,除了考取功名,结交些志趣相投的知己好友外,便是为自己增添些才艺学识方面的含金量。所以在西苑选修课程时。多半会选择一些自己比较擅长的科目。 其实李君苒在此之前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当年跟在程府大小姐身后,当小书女时,好歹也进过白鹿书院,来过琴堂。 “夫子。学生弹完了。”李君苒恭敬地向明显已经石化过去的许夫子弯身行礼,“请夫子点评。” “你,你学了多久……”许夫子捂着胸口,过了许久才长呼了口气。 李君苒伸出一根手指,怯弱地轻声道:“一,一……” “一个月能练成这样。天资稍稍差了些。但勤能补拙,望你今后勤加练习。”许夫子显然有点误会了。李君苒也没解释,若是让许夫子知道所谓的一,不是一个月,只是一个晚上会不会改变对李君苒的看法。 “是。” 再次弯身向许夫子行礼的李君苒并不知道,跪坐在她右手斜对座上的程语瑶,正眉头微蹙了一下。方才那一通“邦邦邦”声,乍一听像是在弹棉花,但要说节奏,怎么越听越像“鬼子进村”? 莫非那个尹小竹……也是……? 程语瑶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开始犹豫。 自从前头那位嫡出的程大小姐病愈后,程语瑶前前后后吃了不少的亏,即便偶尔占了上风,也很快失了优势。尤其亲娘三姨娘失了势,即便跟那位深居简出的八姨娘结了盟,在程府的日子依旧没有往常那般舒坦。 元宵节赏花灯猜灯谜,原本程语瑶就差一点点便能赢得那盏头奖,却不想发生了意外。徐府那位当家主母徐夫人以雷霆之势,将庶出的徐二小姐给收拾了。 之后没过多久又好巧不巧地传出程大小姐身边,那个非常幸运提前脱了奴籍的七柳被意外烧死的传言。虽然传言最终并没有被证实,但程语瑶知道,这事儿多半是真的。而且她也几乎可以肯定,这事跟她那位嫡姐应该脱不了干系。 正因为如此,程语瑶行事比之前小心谨慎了不少,性子更是有所收敛,生怕被抓到错漏,像那位庶出徐二小姐那般,让徐府那位当家主母抓到了把柄,乘机使坏。 。 “尹公子。”程语瑶对着李君苒微微曲了下/身,行了个常礼。 “啊,程二小姐好。”对于程语瑶的出现,李君苒并不觉着有多少意外。自从她第一次上琴课,在琴堂上留了一曲鬼子进村版弹棉花后,程语瑶这位许夫子得意弟子便隔三差五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尹公子今儿的气色瞧着倒是比之前好多了。”程语瑶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周边没有旁人,便从衣袖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 李君苒微微挑了下眉头,道:“程二小姐这是何意?” “语瑶这儿有个调理血气的方子,据说是药王谷传出来的方子,或许能帮到尹公子。” “多谢程二小姐的好意。尹某这身子骨是娘胎里带来的虚弱之症。怕是……要浪费了程二小姐的这番美意。” 对于程语瑶的底牌,李君苒可以说知道得一清二楚。所谓的药王谷传出来的方子,只怕是跟那个CF系统兑换的。倘若尹小竹当真久病缠身的话,这方子应该是有效果的。只可惜……(未完待续。) PS:新年好~~ ~(≧▽≦)/~ 341 程语瑶也曾想过眼前这位尹家大少爷会有怎样的反应,接受亦或者拒绝。应该会选择前者吧,毕竟谁都想要一个健康的体魄。尤其像尹家这样,只剩下尹小竹一根独苗苗。谁曾想,尹家大少爷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或许……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程语瑶低垂下眼睑,只沉默了片刻,便想明白了里面的缘由。 “尹公子,其实……” 程语瑶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轻笑声。 “哎呦,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程二小姐嘛~” 从那声“哎呦”传入耳朵,不等李君苒回转过头,便知道说话之人是何人了。 白紫萱,白同知家的千金,是程语瑶在白鹿书院里为数不多,关系比较差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都有各自的交际圈。在天启朝,白鹿书院这个大书院里,也是如此。平日里嫡庶之间,平民百姓与权贵世家之间,区分得还是比较明显的。按理说,即便有不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白紫萱对程语瑶的敌视,从初次见面时程语瑶所穿的那件粉色罗裙开始算计,到之后那几首传为经典,朗朗上口的五言绝句。不说百分百都是程府那位嫡出大小姐的杰作,程语嫣在这中间添油加醋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白紫萱善妒,又是堂堂同知家的千金,最主要的白紫萱有个唯妹是从的哥哥。好几次,程语瑶有心想让有事没事找自己麻烦的白紫萱吃点苦头,也不得不顾忌着白紫萱的那位变/态哥哥,生生忍下心中那口怨气。 “到底是姨娘养大的贱痞子,小小年纪就会那些个狐媚子招数,私相授受,竟然连个病秧子都不放过。” “白小姐,还是留些口德比较好。”平心而论,对于白紫萱这样被宠溺坏的官家大小姐,李君苒向来是能躲则躲。但躲并不代表着李君苒害怕招惹到麻烦。 “语瑶之前翻阅古籍时。无意间得到个药方,可以调理血气不足之症,原想着药方兴许对尹公子有益。却不想让白小姐误会如此。”程语瑶几乎与李君苒同时开口道,“语瑶虽说是姨娘所生。自然比不得白小姐身份尊贵,却也进了书院跟诸位夫子识字明事理。” 别看李君苒在白鹿书院上了大半年的课,十之八九请病假,可对于书院东西两苑诸位同学什么性子,还是了解得蛮清楚的。白紫萱这样只见美貌。智商在平均线下挣扎的花瓶美人,程语瑶基本就是完爆。若不是后头站着白同知跟白瑾轩,只怕早领盒饭了。 “语瑶只知道‘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看吧,就不在同一级别上。就是不晓得以白紫萱那点所剩不多的IQ能不能听懂。白紫萱能不能听懂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后面还跟着个战斗力不弱的白瑾轩。 “好一个‘心中有佛,所见皆佛’!”白瑾轩带着怒火,不出李君苒所料,果然出现了。瞧着白瑾轩那张堪比锅底灰的黑脸,李君苒抬头看了看天空。开始考虑是选择闪人比较好咧,还是就这么晕厥比较好。反正看戏怕是看不成了,弄不好这战火还会直接波及到他这个无辜路人身上。 程语瑶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见到白瑾轩后,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 “我当是谁,原来‘音痴’尹公子也在呐。”白瑾轩丝毫不掩饰看向李君苒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轻视。在白瑾轩看来,像尹小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体弱多病,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想我‘腹内空空’。自然比不得白府大少爷,仪表堂堂引人注目。没瞧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说呢,程二小姐?” 程语瑶在此之前。可跟眼前这个身上打着“体弱多病”“音痴”便签的少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若不是之前那曲甚是销魂的弹棉花曲,让程语瑶一度怀疑是不是遇到了穿越同伴,程语瑶甚至都不想跟这位长相极为普通的尹家少爷多接触。毕竟这位尹公子体弱到一阵清风就能将人吹晕过去。程语瑶可不想像前头几位“有爱”的同窗那般,成为惨遭连累的第N人。 程语瑶听李君苒如此询问,顿时觉着有些头大,暗暗感慨自己小觑了眼前的这只药罐子。果然又是一个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说起话来都喜欢夹枪带棒的,里头全是骨头。 说什么腹内空空,谁不知道你个姓尹的,因为有个乡土气息浓郁,更像是乳名昵称的大名,叫什么“小竹”,就多了个表字。一个药罐子,还叫什么“无心”,搞得跟个杀手名字似的。程语瑶表示都懒得吐槽了。 李君苒这会儿的心情很不错,而且越发觉着在一旁看戏时,偶尔挖上几个坑,也蛮好玩的。怎么说咧,方才她的这番话,初看确实是在夸赞那个白瑾轩,可稍稍思虑一下,这里头可就有不少问题了。 李君苒再怎么体弱多病,尚未成年,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站在人跟前,这眼睛得多瞎才瞧不见呐。再者,白瑾轩确实长得不错,虽然比不得凤瑾铭那只妖孽,也算得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一块小鲜肉。偏偏,白瑾轩最是讨厌的便是这一点。尤其白瑾轩自打有记忆开始,就被拿来跟某只妖孽小鸡比,这心底的阴影面积,想不小都难。 一时间,程语瑶陷入两难之境。想不好究竟是选择站在白瑾轩那一边,为他辩白一番比较好咧,还是顺着李君苒话中的意思,而(铁定)得罪白瑾轩…… “静儿妹妹,你先听我说……”树丛另一端,突然传来程语嫣的声音。 “不听不听!”茂密的树丛发出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未等人回过神来,一个身影突然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正巧扑进距离树丛最近的李君苒那怀里。 程语瑶从未像现在这般,感激徐静怡的从天而降。 “小心。”李君苒好心搭了一把手。 好不容易站稳后的徐静怡猛一抬头,瞧清楚李君苒那张极其普通的脸后,顿时怒了:“丑八怪,又是你!” “丑八怪?我说徐静怡,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尹家大少爷?”白紫萱确实不喜欢程语瑶,不过她更对徐知府家的两位千金徐卉怡跟徐静怡没好感。这主要也是因为白紫萱那亲爹白同知与徐知府关系并不好,连带着两家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 徐静怡慌忙摸了一下脸上的纱巾,发现纱巾尚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静儿妹妹,你没事吧……”本就紧追在后面的程语嫣见徐静怡钻入一旁的小树丛,也赶忙跟了上来。 这下好了,本就没什么人往来的小树林,越发热闹了。(未完待续。) 342 “二妹?”对于树丛另一头偶遇自家那位二妹,程语嫣并没觉着有多少意外,只是没想到不止白家兄妹俩在,就连那位体弱多病的尹家大少爷竟然也在,这就多少有点让程语嫣觉着诧异了。 自家那位二妹,跟白家兄妹俩不睦已久,这一点程语嫣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了。甚至可以说,这事儿若不是程语嫣在一旁添砖加瓦,按着白紫萱那性子也不至于一直揪着个庶出女儿不放。 只是那位药罐子尹大少爷在这里头又是充当什么角色,让程语嫣在短时间里反而拿捏不准了。毕竟在程语嫣的前一世里,可没有尹家大少爷这号人。 程语嫣的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敏锐地留意到程语瑶手里正捏着一个小小荷包。 荷包? 程语嫣迟疑了一下,正想开口询问时,就听到某位药罐子在那里说什么“身体不适”。不等在场所有人回过神来,人便溜了。 溜得好快…… 程语嫣冷眼瞧着自家二妹欲语还休的样子,心里对尹小竹这个病秧子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回到程府后,程语嫣第一时间便让身边的玉竹找人调查这位尹府大少爷。现在程语嫣身边,真正值得信任可用的人并不多。毕竟这一年多来,发生了许多让程语嫣始料未及的事。比如奶/娘夏嬷嬷的背叛与意外命丧黄泉,再比如七柳那丫头的舍弃…… 程语嫣不敢肯定,白芷是否已经知晓了七柳那丫头的事儿。但程语嫣知道,一旦七柳的死让白芷察觉,甚至让她那个庶妹还有八姨娘的人知道,再泄露给白芷,那便是一个隐患。程语嫣并不敢赌。可对于白芷这个在程语嫣前世,一直忠心耿耿,最后甚至舍弃自己小命的贴身大丫头,程语嫣也着实没办法像七柳那丫头那般,咬牙处理了。 毕竟。现在只剩下白芷一个人了……而程语嫣只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听从亲娘程张氏的话,咬牙舍弃七柳,只因李君苒在背后搞的鬼。一个小小的暗示。程语嫣只不过选择了同意罢了。 “记着,别让人察觉了。”程语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叮嘱了一句。 “是。”玉竹领了任务后,便退出了小书房。 没过几天,关于尹小竹这个药罐子那相关资料便整理成册。不止摆放在了程语嫣的书桌上,还几乎在同时出现在了程语瑶、白瑾轩以及徐家两位小姐各自的案台上。 尹小竹的身份背景相当的简单,简单得半张纸就能介绍完。父亲尹东岭,是个举人,曾任瓯江县书吏,只可惜还未上任就因为一场风寒病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本人体弱多病…… 让所有调查之人比较意外的是,尹小竹竟然是最近半年突然冒出来的种粮店“食为先”的少东家。 要知道,在天启朝,种粮店一直都是朝廷牢牢掌控在手心的产业。想不到尹小竹除了是个短命举人的儿子外,再无其他得力背景。竟然如此能耐,将种粮店开出来。要说这里头没点儿背(猫)景(腻),谁信呐? 不是没有人找“食为先”的麻烦,问题举凡上门找茬之人,一瞧着店铺大堂正中心所挂的那块牌匾,基本十之八九都被吓软了腿。那可是御笔亲题,是嫌自己个儿命太长,还是觉着家里人太多,急着下到黄泉找自家老祖宗喝茶? 程语嫣几个所能调查到了尹小竹的资料,自然是李君苒愿意让他们知道的。像有些比较内幕的事儿。比如她已经悄悄地见过天启朝最大的Boss这事,李君苒暂且就没打算让程语嫣几个知道。 要说,这免死金牌果然没那么容易刷到。也不晓得凤瑾铭这只妖孽小鸡是如何上报给自家顶头上司的,景顺帝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突发奇想地想见李君苒。问题那会儿李君苒才进白鹿书院,都还没上几天课,就这么被天启朝最大的Boss召唤。 景顺帝的召唤,李君苒显然拒绝不了。可即便庄园里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极品良驹,也架不住越镇距离京都之间距离着实有点远。日夜兼程也得赶十来天。于是便有了前头每一旬里三天晕倒三天风寒未愈三天高烧不退,整整一个多月的病假。就这样,还得李君杨在一旁打掩护,小枝易容成尹小竹的模样,装病书院家里两边隐瞒。 也亏着李君苒有庄园在手,每天还能躲进庄园里吃饱睡足后再赶路。交通不便的古代,木有飞机木有汽车,所谓最好的官道也就是黄泥路的天启朝,真心……伤不起咯。 至于日夜兼程赶到京都,只是稍稍梳洗了一番,便跟在凤瑾铭的后面,进宫去见景顺帝。觐见的过程其实并不怎么顺利,甚至还差一点点丢了小命。万幸的是结果还不错,勉勉强强能算得上双赢吧,至少景顺帝跟李君苒双方人都挺满意的。 最开始时,李君苒想着就趁着御书房里没外人,习惯性地先发制人,将景顺帝丢进庄园里。在李君苒看来,谈判什么的在自家熟悉的地盘上,不仅更容易掌控主动权,也更安全些不是么。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谁曾想,景顺帝这位天启朝的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身。李君苒这么贸贸然地将人挪进庄园里,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庄园里顿时变了天,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来袭,一会儿艳阳高照开启烧烤模式,一会儿飘起鹅毛大雪,将整个庄园包裹在一片冰天雪地间。大有一种一山难容二虎的味道。 庄园里双龙忙着戏珠(打架),御书房里李君苒疼得死去活来。就当李君苒以为自己快要被自家那只胖得都飞不动的死耗子玩死时,那两条相见恨晚(?)的泥鳅终于交流完了感情。谁也没能制服住对方,充其量也就是中场休息。 李君苒事后回想起来,也是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且不说庄园空间差点直接崩溃,光是御书房这边,也是危机四伏。不幸中的万幸,景顺帝将所有贴身伺候的宫人连同影卫都撤了下去。话说回来,若非如此,李君苒也不可能抽风地将人丢进自家庄园里。 哎。一子错,差点满盘皆输。 因为那两条泥鳅暂且戏完了珠,深受重伤的李君苒立马选择回到庄园,也没再顾上景顺帝跟凤瑾铭这会儿如何。第一时间飞奔进小木屋,然后跳进温泉汤池里…… 等到李君苒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现在景顺帝跟前,庄园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药王谷……如果朕没有弄错,这里才是真正的药王谷。”站在一处飞瀑下。望着眼前被白茫茫雾气所包围的桃花林,景顺帝忽然想到了前朝关于药王谷的那个传说。 “李君苒见过皇帝陛下。”李君苒还算恭敬地向景顺帝弯身,行了个躬身半礼。景顺帝眯着眼,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景顺帝的不悦,本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且不说李君苒身为几千年后的现代人,多多少少骨子里都有“众生平等”的基因,光是受自家庄园那只肥耗子的影响,不可能在景顺帝面前,卑躬屈膝。向景顺帝行以晚辈所执的半礼,已属妥协。 “李君苒?”对于李君苒这个名字。景顺帝显然有点陌生。 “是。东瓯郡清水县越镇李家屯李氏二房李正平之女李七柳,字君苒。” “这么说,你女扮男装易容成尹小竹了?”景顺帝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李君苒乔装成尹小竹了,甚至连这假户籍是凤瑾铭偷偷帮忙给弄的这事,景顺帝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于之前,李君苒为了给自家亲爹还有同胞哥哥治病,卖身给程府为奴十年,中途挨了三姨娘几十棍子等等琐事,景顺帝也从凤瑾铭上报的那叠调查资料里。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可以说,除了李君苒来自未来几千年后这个最大的秘密,以及一些小的细节,景顺帝暂且不清楚外。其余的……基本没什么事儿瞒得过这位天启朝最大的Boss。 “恩。没办法,我得保护家人。皇帝陛下您应该知道,程府里头那几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个花心菜萝卜,什么阴损招儿都使出来了,还连累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挨了好几顿板子。” 李君苒一边诉苦,一边飞快地将一小酒坛子放到了景顺帝面前。三下五除二便拆除了酒坛子上的泥封。 “这坛桃花酿,刚从寒冰池里打捞上来。陛下您来两口尝尝?” “恩。” 酒坛子的封口才被李君苒打开,桃花酿所特有的清香带着寒冰池的冷冽气息,冲着景顺帝与凤瑾铭迎面扑来。如此佳酿,想不醉人都难。 李君苒因为尚未成年,甚至连十岁都未满,自然喝不得桃花酿。眼前这整整一坛子的美酒佳酿,显然便宜了景顺帝与凤瑾铭。 三杯黄汤下了肚,原本对李君苒还有些不悦的景顺帝态度明显和悦了不少。反倒是凤瑾铭,因为一整坛美酒佳酿就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直接被景顺帝给霸占了,这脸色反倒有些阴沉。 美色当前,自诩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的李君苒朝着凤瑾铭眨了眨眼,随后指了指一旁的小茅屋。瞬间心领神会的凤瑾铭立马飞身跃向小茅屋,没一会儿功夫便一手一个抱着两个酒坛子,回来了。 景顺帝抬眼瞥了眼凤瑾铭。 “朕听二小子说,你除了会酿酒会医术外,还有办法能提高稻米的产量?” “是。医术是跟徐大夫学的,师父只教了点皮毛。”关于医术,到哪里李君苒都这么说。 要说李君苒那便宜师父只教了点皮毛其实都有点高抬。事实上徐大夫收下三个徒弟后,就丢了厚厚两堆医书让背熟来着,没过多久就挥挥衣袖,跑去深山老林采药去了。 当然,李君苒多少还是误会了徐大夫了。若不是有庄园在手,按着徐大夫的计划,等他采药回来,自家三个新收的徒弟能将他之前给的医术背熟记住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提高稻米产量,是因为这片小山谷的关系。陛下您看,左边那个是家里原来种的稻米。右边的是今年新种的,两种稻米,是不是不太一样?” 李君苒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两个金灿灿的稻穗,轻轻一搓。便搓下两把稻谷。比起左边那堆,右边的稻谷颗粒明显更饱满一些。 “确实不太一样。” 李君苒稍稍停顿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那两块耕地,解释道:“右边的这些稻米,最初时用的是左边的稻谷作稻种。就种在前头瀑布旁新开的那块地上。亩产差不多十石不到点儿。” 景顺帝听到“亩产十石”这个数值后,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幸好李君苒没将那超级水稻的恐怖产量说出来,要不然后果会如何,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天启朝这边,上等良田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亩产最多也就五石。 “这么说来,你之前拿给李正吉还有徐家的那些稻种……”一旁的凤瑾铭插嘴道。 “恩,就是这些稻谷。之后我又种了一茬,谁知道第二次播种后,只见青苗不见结穗。我就知道这些稻谷只能种一次,之后就不能继续当稻种用。正吉叔拿到的那些稻种,其实我掺了一部分普通的稻种,谁想今年年景不太好,年初那两场倒春寒,将那些普通稻种差不多都给冻死冻伤了。不过我听正吉叔在说,按着目前稻谷那长势,估摸着能收四石左右。这样算下来,亩产应该能破七八石。具体的,可能还得再多种几次。” 李君苒一直有在不着痕迹地留意着景顺帝的神色变化。 景顺帝跟凤瑾铭所见到的所谓药王谷。被一大片粉红一色的桃花树所包围,有一条飞瀑,飞瀑下的深潭旁盖着两间简单的小茅屋。小茅屋前,开垦出了一块约两亩的耕地。 仅此而已。 “皇帝陛下。君苒别无所求,只想用这些稻谷跟陛下换块免死的牌子,也好护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李君苒见景顺帝既没吭声,也不见动怒,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只要家人平平安安的,君苒愿意有生之年一直提供这些‘高产’的稻谷做稻种。” “小丫头,之前救下小九恒儿,还有二小子的是你吧。”景顺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君苒愣了一下,还是点着头,承认了。 “九殿下仁厚,一定能成为一位爱民如子的仁君的。”话音还为落下,李君苒便明显感觉到来自景顺帝那浓郁的龙威压迫,不怒而威,更甚者让李君苒有一种瞬间回到现代,面对家中四位老人,八个哥哥,十六个叔伯舅姨同时审问的错觉,压力甚大。 可话已说出口,李君苒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跟陛下一样。” “哼!”即便李君苒如此夸赞,景顺帝依旧不怎么高兴。谋划了许久的事儿,结果让人,而且还只是个黄毛小丫头,轻而易举就给瞧了出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见得会乐意。可另一方面,景顺帝也觉着不错。至少谋划了那么久,可算有个人读懂了他的心思,不是知音是什么? 人生难得能遇到个知音。 景顺帝的心情有些复杂。 为了将自己的皇位传给真正最喜欢的那个儿子,而且还得让这个儿子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前前后后可是做了不少事儿。毕竟心目中的这个太子人选,在景顺帝诸多儿子里只是排第九位。而小九前头还有好几个,而且还是已经成年的兄长,除了体弱多病的老六,都虎视眈眈着那把椅子。 景顺帝抬眼瞥了一眼一旁的凤瑾铭,这个天启朝唯一的异性王家的二小子,突然轻笑道:“小丫头,既然这么看好我家小九,不如就给我家恒儿当皇后如何?” 很显然,李君苒真的猜中了景顺帝心目中的那个太子人选。景顺帝的话让李君苒吓了一大跳,连带着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也一下子没了血色。 “陛,陛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君无戏言。”玩笑?朕像是那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的人吗?景顺帝见李君苒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最看好的那个儿子让人给嫌弃了。 “免了。我若嫁给你家儿子,只是在后宫多了个整日里忙着处理‘争风吃醋’的皇后罢了。陛下,对天启朝而言,选择一个永不背叛的合作盟友不比一个会有私心的皇后更有利?” “私心?” “人人都会有私心,君苒从来都不是个大公无私之人。倘若有朝一日真的嫁给九殿下,想来多半也是容不下九殿下身旁其他女子的。若生下儿子,也必然会为了这个儿子谋划……陛下您觉着您家九儿……” 景顺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怒道:“小丫头,你当真不怕朕不会杀了你,灭你九族?” “陛下不会。”这一点李君苒方才在泡温泉恢复身体时得出的一个结论。 之所以如此肯定,说起来还多亏了之前连着洗劫了景顺帝两个儿子家的秘密金库。现在李君苒口袋殷实的很,连带着家里那只只进不出,属性貔貅的肥耗子也腰缠万贯。据说法力也因此恢复了大半。 所以方才打架,隐隐还赢了小半招。现在若是再打一架,李君苒这边未必会输。 最主要的,景顺帝现在在庄园里,那可是李君苒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可不是说着玩的。即便李君苒拿捏不住景顺帝,想要顺利逃脱不成问题。所以就算景顺帝真的派人灭了李君苒九族,只要抓不到李君苒本人,相信只要等这小妮子喘过气来,必然会伺机报复回去。 最后真若相互争斗不死不休,变成鹬蚌相争的局面,最终也只会便宜周边几个邻国。老祖宗传下来的偌大江山,岂不是要毁在他手里。这一点是景顺帝说什么也不愿意瞧见的。所以,现在眼前的小丫头还在乎她的家人族亲,这个可以说唯一的软肋能让他拿捏在手里,景顺帝也不晓得该庆幸好,还是觉着憋屈好。 药王谷的传人,果然是让所有帝王都觉着既欢喜,又讨厌的存在! 偏偏,所有帝王都希望在位期间,能遇到药王谷的传人……(未完待续。) 343 一番讨价还价后,李君苒与天启朝最大的Boss景顺帝可算是达成了所谓的合作同盟协议。李君苒每年为江南几个官粮主产地提供不少于一百石的高产稻种,期限不少于五十年。 景顺帝则册封尹小竹为怀安候,当然怀安候只是个虚名,没有封地,爵位也不能世袭罔替。不过好歹送了李君苒一块她想要的免死金牌。金牌能赦免三次死罪,只要不是犯谋逆造反这样株连九族的大罪,基本都能拿来用。除此之外,还将福庵堂周边那一片儿地,已经修葺完毕的三进大宅子连着附近近三百亩的山林都赏赐给了李君苒,作为“怀安侯”的宅院。 当然,一开始景顺帝可没那么大方。一块破牌子,李君苒讨价还价了半天才刷到手。景顺帝并不清楚他所见到的所谓的药王谷只不过是李君苒庄园的一小部分。可饶是如此,当景顺帝瞧见李君苒收到那块免死金牌,那张精致的小脸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暗道是不是亏了。 因为拿到了想要的,李君苒便很是大方地请景顺帝还有凤瑾铭搓了一顿。比起那些个动不动几十上百道菜肴的国宴,李君苒所请的充其量也就是家常小菜里的宵夜,不过分量倒是足,足足三大只叫花桃花鸡。 鸡是最普通的芦花鸡,李君苒可不敢将乌骨鸡什么的拿出来。可饶是如此,从小到大只喝温泉水,只吃桃花花瓣跟小昆虫的芦花鸡也比外头那些个土鸡更美味。李君苒原以为烤了三只肥鸡好歹能剩下一只半只,谁曾想闹到最后她就只抢到半只翅膀,剩下的都让景顺帝跟凤瑾铭给包圆了。 要说最狠的还是景顺帝,最开始还端着架子,浅尝了一口后,当即将最肥的那只桃花鸡给扣下了,美其名曰留着回头批完奏折后当宵夜吃。剩下的两只,可怜的凤家妖孽只抢到半只。至于李君苒就更悲催。只有半只翅膀,而且还是从凤瑾铭那里抢过来的。 因为没吃饱,李君苒回转到小茅屋里,没多久又搬出满满一大瓷盆的酥炸小银鱼。这些小银鱼也是从小只吃桃花瓣长大。最大也只能长到成年男子手指那般粗。去头剖腹清洗干净,后调味,再裹上加了鸡蛋的面粉,油里一炸,怎一个酥脆了得。 这一次景顺帝没吃太多。主要也是因为前头一只半肥鸡下了肚,这会儿自然是肚子饱饱。即便想多吃点,战斗力也暂且不及凤瑾铭。 天启朝最好的东西向来都是要进贡的。景顺帝瞧上了桃花鸡还有那些小银鱼,自然不可能跟李君苒客气。于是,李君苒,呃,应该说是尹小竹童鞋多了个“怀安候”的爵位,虽然是个虚爵,没封地,可到底是超品的存在。在天启朝排在“公”爵后面。 额外又捞了个爵位,这个结果李君苒自然满意。原本给官家的地提供所谓的高产稻种,本就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最多也就是稻种管理上需要费点心思。对此,李君苒可没打算太费心思,具体如何牢牢地掌控在手心不是有景顺帝这个最大的Boss在嘛,再不济还有凤瑾铭。 平心而论,景顺帝未必乐意李君苒这个黄毛小丫头太过能干,可瞧着李君苒如此爽快地直接甩手当起了大掌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这个九五之尊。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那日子过得舒坦? 旁的不说,光是之前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那几坛子桃花酿,就丝毫不逊色于各地进贡上来的那些个佳酿。还有那鲜美得差点吞下舌头的桃花鸡跟小银鱼……饶是景顺帝,享用过这些美味佳肴后。也没办法淡定了。 李君苒又怎会错过景顺帝那明显的神色变化,不等景顺帝开口,便甚是主动地开口道:“陛下,凤大人曾跟君苒提过边境苦寒,所以君苒想为天启出点儿绵薄之力,为边境提供点儿烈酒。” “所以……小丫头你想要福庵堂那块地?”关于烈酒这事。景顺帝隐隐记得凤瑾铭曾跟他提过。想不到这能酿造出大量烈酒之人,果然是眼前的小丫头。 “是。之前有位酿酒老师傅曾告诉君苒,想要酿造出上等的烈酒,除了得有好的稻米原料外,水质也是顶顶重要的。福庵堂的上游有处山泉,水质奇佳,若是拿来酿酒,想来是最好不过的了。陛下方才喝了这桃花酿,不也觉着神清气爽,身心舒畅嘛。”李君苒压低了嗓门,轻声道,“回头若能寻到上好的药材,让人配成药酒。陛下想要益寿延年自然不成问题。” 显然,李君苒的话说到了景顺帝心坎里。别看景顺帝四十开外的样子,其实年龄却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不过是平日里调养得当,瞧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罢了。但自己个儿的身子自己清楚。景顺帝还是挺担心自己个儿熬不到将重担交给最喜欢的小九手上那一天。 这也是景顺帝知道李君苒是药王谷传人后,能容忍下李君苒之前种种失礼的真正原因。当然,若李君苒真的表现出一丝对权势,对江山的贪念,相信景顺帝一定会冒天下之不韪,灭了李君苒这个不利因素,即便付出沉重的代价。 李君苒丝毫没在意自己方才又去阎罗殿溜达了一圈,笑嘻嘻地就上供“多少坛桃花酿,多少只桃花鸡”问题,跟景顺帝讨价还价。 按着景顺帝的意思,一天十几只桃花鸡,十几坛桃花酿那是最起码的。毕竟整个皇室人也不少,光是他的那些个儿子女儿们加起来也有三十多,再加上后宫几个可心的妃子,同辈的堂兄弟表姐妹们,还有那些个大臣们…… 听到景顺帝如此说的李君苒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脚将人踹出了自家庄园。 尼玛,姐不发威,正当姐是HelloKitty不成?一天十几只,一年到头少说也得五千只鸡。若真应下来,这一年到头都不用忙其他事儿了,光养鸡酿酒就足够李君苒从年头忙到年尾了。李君苒可不傻,若是初到天启朝两袖清风那会儿也就罢了,大规模养鸡就当是积累原始资本。现在…… 回到御书房的景顺帝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若不是御书房里暂且没外人,这九五之尊的光辉形象算是破坏得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344 冬去春来,时光荏苒,转眼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里又发生了不少事儿。 比如,尹小莲嫁人了。 曾经是程府九姨娘的尹小莲换了身份后,只有最初的一段时间跟李家二房住在一起。不过没过多久,自从跟李家人一道过了个团圆年后,尹小莲便缩回了庄园里。李君苒自然是知道里头的缘由的。莲姐姐这是在躲小叔李正远来着。 自家小叔李正远喜欢莲姐姐,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中途据李君苒所知道的,就表白了不止一次。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_╰)╭感情的事儿本就说不清楚,对此李君苒也只能冷眼旁观着,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不过自从尹小竹被封为怀安候,侯府宅院定在福庵堂后,尹小莲作为尹小竹的姐姐,身份上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直接晋升为侯府千金。想来,这也是曾经的尹小莲从未想过的事儿。 “莲姐姐,小叔真的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虽然说你跟小叔之间,年纪相差大了点。可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多抱了一两块金砖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咧?”李君苒可算是劝说了几句。 自从尹小莲被某只五大三粗的笨熊拿下,开始准备嫁妆,小叔李正远知道这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是供电不足的玩具。即便某只五大三粗的笨熊身为某妖孽小鸡家的手下,人品没什么问题,养家能力也不弱,可对于李君苒而言,到底是亲疏有别。大笨熊跟自家小叔之间,自然得倾向后者。 “我知道。”尹小莲放下了手中正在绣的大红色嫁衣,轻叹了口气,“可是我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那那只大笨熊,你就能过去了?” “吴哥他……很好……”尹小莲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很是幸福。 李君苒见此。忍不住扶额,轻叹了口气。都说鲜花插在那什么上。看在那只姓吴的大笨熊还算忠厚的份上,就这么算了?想想,就觉着不怎么甘心咧。 李君苒单手托腮。越想越觉着郁闷。 “柳儿妹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恩?” 尹小莲附在李君苒的耳边细语了几句,李君苒沉默了许久才点头同意,答应尹小莲回头就给小叔李正远下点失忆的药,让他忘了尹小莲。只可惜。还没等李君苒动手,小叔李正远便隐隐猜到了。 “柳儿,好歹你也是我亲侄女,为何你就不能让小叔我留个念想?”一脸憔悴的小叔李正远望着李君苒如此道,“小叔我只想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幸福……” “然后你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小叔你就不怕老祖儿担心,为你操心?”李君苒直接打断了李正远继续“酸”下去。什么远远的看着,只要她幸福就好。既然辣么喜欢,为何不大胆地追?好吧,某个角度讲。其实她也有拖后腿来着。明知道莲姐姐躲着自家小叔,还为她提供无敌避难居所。 可是小叔自己也有问题呐。那年元宵节约了后,就再没动静了。就算见不到人,写信总会吧。结果好玩了吧,便宜那只姓吴的大笨熊了。 失忆药什么的,李君苒最终还是下了。只不过并没用在小叔李正远的身上,而是下在了尹小莲身上。小叔李正远对于尹小莲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就算下了失忆药,效果也不怎么好。 尹小莲忘记了从前的一切,只记得自己是尹家大女儿。怀安候尹无心的姐姐。带着李君苒为她准备的六十六抬嫁妆,尹小莲怀着少女对未来生活的期盼,穿着漂亮的大红色嫁衣,幸福地坐着花轿。吹吹打打嫁给了那只姓吴的大笨熊。 尹小莲出嫁那一天,小叔李正远喝醉了,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宿醉醒来后,倒是又恢复了原有的常态,只是瞧着比从前沉默内敛了不少。没过多久,七叔祖便为小叔寻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庄户人家。是米花婶子从中穿线搭的桥。这一次,小叔没再拒绝,半年后便将人迎娶进了门。 值得庆幸的是,小婶人还不错,长得虽然不如尹小莲好看,但绝对属于耐看型。最主要的,人很勤劳,是料理家务的一把好手。也很孝顺,七叔祖被照顾得很好。一年后,当尹小莲传来一举得男的消息时,小婶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可能在七叔祖这样老一辈庄户人家眼里,像尹小莲这样的闺女并不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合格儿媳妇吧。可李君苒知道,她的莲姐姐,除了不会下地种田外,煮饭洗衣这些个家务活还是挺擅长的,而且绣得一手好花,又识字会算账…… 可惜,俩人终究是有缘无分,差那么一口气。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小叔李正远,对尹小莲而言,是个不错的结局。 . 景顺四十七年秋,小哥李君杨便下场参加了县试。李君杨的科举之路可以说是相当地顺利,几乎是一路绿灯,一次便过了县试、府试以及院试,以十岁稚龄便获得“秀才”之名。在整个东瓯郡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也让七叔祖跟李崔氏眉开眼笑,为此嘚瑟了好长时间。 捷报送达到李家屯那天,包子爹更是激动得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又哭又笑闹腾了许久。结果惊吓到了家里刚刚满月没多久的三胞胎,直接上演三重嚎哭,鸡飞狗跳了好一阵才将三胞胎给安抚好。 没错了,李徐氏生下了三胞胎,为李家二房一口气添了三个臭小子。生产时还是蛮惊险的,中途更是夭折了一个女婴。这事除了帮忙接生的李崔氏跟李君苒外,也就包子爹跟小哥李君杨知道。不过隐隐的,李君苒有种感觉,身为娘亲的李徐氏应该也知道,只不过隐忍着罢了。 三胞胎,按着族谱从“君”从“木”排,分别取了“君栋”“君楠”以及“君栖”,乳名更是偷懒,直接叫“小东小南跟小西”。原本想用“年月日”什么的,可惜排行老大的李君杨霸占了“年”,最开始想好的“欢欢喜喜”又跟七叔祖李来喜的名字有点相冲。左右一合计,便懒得再翻什么黄历了。 反正木已成舟,三胞胎将来长大知事明理后,是否会对自己个儿的名字有意见,也是将来的事儿。反正这会儿他们没意见来着。(当真?) 李君杨中了秀才后,笑得牙都快瞧不见的李崔氏拍着大腿,决定再摆一次筵席。之前三胞胎的满月酒就好是热闹了一阵,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若是再来一回,想不让人羡慕嫉妒恨都难。 可那又如何? 左不过会眼红,甚至背后使坏的也就那么几号人罢了。最主要的家中两位老人,七叔祖跟李崔氏难得能高兴一回,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儿,李君苒兄妹俩自然不会将那些人太放在心上。 当然,态度上可以轻视,该展现出来的强硬实力,李君苒还是非常乐意让李家四房几个知道的。毕竟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李家四房脸的机会并不多。这不,三胞胎办满月酒那天,李君苒特意以尹小竹怀安候的身份,带着尹家姐妹俩尹小莲跟乔装成“九儿”尹小苒模样的小枝,从凤瑾铭那儿打劫来的一干护卫,捎上满满两大车给三胞胎准备的贺礼,声势浩大地回到李家屯。 绝对的王八之气霸气外泄到不要不要的。(未完待续。) 345 有没有起到震慑作用,李君苒不清楚,反正自从李徐氏生下三胞胎做完月子,全家人又回到李家屯准备办满月酒的消息在屯里传开后,李家四房那边就大门紧闭,没见一点儿动静。反倒是将米花婶子几个吓得不轻,尤其是李正祥家里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李君苒可还记得过年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她跟小哥李君杨两个前脚才跟李三爷爷拜完年,后脚李正祥家的俩小子李君杉跟李君杰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企图抢她跟小哥李君杨手里的红包。这里面要说没有他们的亲娘那个李小吴氏在后面撺掇撑腰,打死李君苒也是不信的。 当面反击,事后再算总账什么的,李君苒还是非常乐意的。 这不,还不等李君苒给身旁的小枝使眼色,早已心领神会的小枝已经拽拉着李君苒绣着暗花吉祥纹广袖,糯糯地开口道:“哥哥,过年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欺负九儿,想抢老祖爷爷给九儿的红包来着。” “哦,是么?”李君苒挑眉瞥了一眼还僵手僵脚地傻愣在原地的李小吴氏等人,宠溺地抬手将小枝头上有些凌乱的丝带理顺,淡淡一笑道,“那你可曾被他们抢了红包去?” “当然没有!阿年哥哥可厉害了。”小枝一脸葱白地看向李君杨。李君杨面对小枝的崇拜目光,多少有些心虚。当日事实真相究竟如何,除了李君苒兄妹俩心里清楚外。李君杉哥俩儿也是知道的。不过对于他们而言,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管怎么说,新年里抢了侯爷家贵人那拜年红包这事,是怎么也没可能随随便便就和稀泥搪塞过去的。要不然人家干嘛一下马车才见面,便提起都过去大半年的事儿咧。 这是要秋后算账咧。 原本因为鲜少遇到的大场面纷纷出了院子围观的李家屯诸位村民,这会儿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来者不善,摆明了要为自家妹妹出气。一想到李君杉哥俩儿跟他们的亲娘李小吴氏一德行,总喜好跟人攀比,见不得旁人比他们好,大家伙儿突然觉着偶尔有人能让他们吃点儿教训。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这二房。也不晓得啥时候就攀上侯爷这样的大贵人。之前咋一点迹象都没显露出来咧? 其实李家屯的诸位男女老少们,未必就清楚怀安候是个什么官官,只是瞧着自家里正(族长)乍一听到“怀安候”这个称谓后,那一脸的震惊与恭敬。这才本能地有所避忌。要知道。平日里里正兼族长的李正书。也只在县令大人跟前恭恭敬敬的,至于那些个秀才老爷面前,依旧端着那架子。 “大。大人……是,是老儿管,管教不严……” “老人家想说什么,本侯虽小却也能猜出几分来。原也不过是件小事,小妹与义弟也不曾收到什么伤害。只不过这般仗着年长欺凌幼小,于李氏一族淳朴家训多少有些相悖。”李君苒直接打断了李五爷爷的话茬。 其实对于李家五爷爷,李君苒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尊敬了很。只可惜这位在大是大非上非常公允的老人家,偏偏有个偏听偏信时而犯糊涂的老妻。即便有李家五爷爷时不时地耳提面命看着自家二小子,也架不住李正祥还有个超级会来事的媳妇李小吴氏。更何况,李正祥那性子本就不如前头的正吉叔。 若不是前段时间李小吴氏瞧着那只米花婶子家的乌骨鸡好是眼红,明里暗里闹腾了好几次,李君苒也没想着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落了李家五爷爷的面子。 李君苒若是不提什么李氏一族家训还好,这般看似无意的提起,成功让李家五爷爷等人变了脸色。也难怪,毕竟李家屯月前发生了件不小的事儿。就在月前,族长李正书与诸位族老一道,开了祠堂,正式将李家四房一支踢出李氏一族。 事后,李正书更是一脸严肃地敲打了族中弟子一番。现在记忆尚且尤新,又爆出败坏家族风气之事……这不是撞到枪口上是什么? “今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三位弟弟满月的大日子,若是见血总归不好。”李君苒稍稍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只是……这等以下犯上,若是不惩处……” 稍稍松了口气的李小吴氏那颗心又一下子提拎了起来,望着李君苒似笑非笑的样子,李小吴氏强烈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果然…… “既然这样,那就罚这俩人宴席期间负责给大家端菜吧。里正,你看如何?”李君苒直接回转过头,看似询问实则拍板做出了决定。 “如此……也好。”李正书身为里正,哪里会看不明白李君苒如此惩罚李君杉哥俩儿是何意。平心而论,这个惩罚不算重。问题是让两个尚未成年的小子,尤其在今年年景并不好时,让他们负责端菜。面对满桌子美食,能看却不能吃,真心够损。 “我不要……”李小吴氏所生的俩儿子里,李君杰到底年纪更小些。知道自己要负责端菜,没办法吃宴席立马跳了起来。要知道李君杰可是早早地就打听到了,这次满月酒办的宴席可是流水席。只要来人,坐下就能敞开了肚皮,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让李君杰期盼了许久的流水席。 “不要最好,那就打板子呗。”小枝跟在李君苒后面,潜移默化下,也学会了关键时刻补上几刀。 “端菜,我们选端菜。”李小吴氏赶紧捂住了自家小儿子的嘴巴,连连暗道眼前这个长得不怎么滴的小家伙,心却比大人还要黑。都到了这一步,李小吴氏若还没看清楚李君苒怎么个意思,真的白活那么多年了。 于是,三胞胎的满月酒,连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当整个李家屯连着附近几个村落闻讯赶来的乡民,都开开心心地坐在席面上,享用着满满一大桌美食时,李君杉哥俩儿非常命苦地端着那些惦记了许久的美食,奔波在酒席席面与厨房之间。 对此,就连知道怎么回事的李崔氏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想过要拆台。毕竟这事李君杉哥儿俩确实做得不地道。 即便“九儿”不过是二房收的义子,自家大孙子李君杨总归姓李,跟他们是带着血缘关系的堂兄弟吧。结果咧,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抢长辈给的拜年红包。不就是欺负他们二房人单事薄,就李君杨一个孙儿嘛。不过现在好了。 一想到自家儿媳妇一下子又给自己添了三个孙子,李崔氏顿时就跟直接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起来。(未完待续。) 346 带着家眷,带着满满两大车贺礼,一路敲锣打鼓,侍卫护送,这般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李家屯,李君苒可从未想过能瞒得住那些个耳聪目明之人。或者说,压根就是故意的,故意折腾出那么大的阵仗来。敲山震虎也好,打草惊蛇也罢,反正这一次尹小竹这个新上任没几天的怀安候,莅临李家屯,为所谓的义母新生的那三胞胎庆贺满月那排场,是丝毫不亚于当日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赴灾区赈灾的两位王爷大皇子宸王楚忱以及五皇子齐王楚祈。 这不,没过多久,那帮子嗅觉比汪星人还敏锐,以徐知府为首的越镇周边那帮权贵乡绅们,便闻风而动了起来。不管人有空没空,这庆贺满月的礼是一定会到的。虽然在此之前,谁也没见过那位不晓得哪个犄角旮旯地方冒出来的怀安候,更不清楚这位怀安候是哪一方的人,但这并不影响先结交相互认识一下。 不管怎么说,看在这位怀安候新晋权贵,圣宠正浓的份上,如此好的机会,又怎可错过?至于后续,自然是来日方长。 于是,不过半天时间,前来送贺礼的人都明显超过了预计。好在还有位能力并不弱的李君杨在,作为无良的李君苒童鞋,想都没想就将这非常重要的誊录在册的活儿直接丢给了李君杨,美其名曰提前适应。 至于宴席,这一次满月宴倒是准备得相当充分。一共席开三处,一处七叔祖那院子,主要接待那些个权贵乡绅,请的是“一品香”的主厨,只开了三桌。一处在包子爹当年被赶出李家四房后所居住的小院空地。主要宴请李家屯的李氏族亲以及村民,席开十三桌,屯里擅长烧大锅饭的年轻婶子们轮番上阵。剩下一处便是屯里秋收时用来晒稻谷的大晒场,整整五十桌的流水席,用来招待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乡民。 三处席面的规格自然是不一样的。即便是规格最低的那档安排在大晒场的席面,也保证了八菜一汤,三荤五素。不管来者是谁。保证坐下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菜肴。玉米白面馒头管饱。 不过为防万一,李家屯屯口附近还是早早地就设下了关卡。可即便如此,前来吃白食的依旧比预想中要多一些。想来也是因为今年的年景并不太好。江南这一带的旱情比预想中还要严重些,说起来越镇周边还算好的。 “语瑶见过尹公……尹侯爷,侯爷万安。” 七叔祖家的宅院虽说建造的年份有些久远,但几番修葺后。也透着几分江南林园所特有的秀美与精致。李君苒也没料到她不过心血来潮登上假山上的凉亭,吹个风。顺便眺望一下远处,都能遇到乔装成偏偏美书生的程语瑶。不得不感慨一下,俩人之间的猿粪。 “程二小姐。”李君苒微微颔首,随后依旧眺望着远处。正是热闹的大晒场。 程语瑶顺着李君苒的目光眺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率先开了口:“这次的满月宴,好大的排场。让语瑶不禁想到一句诗。” “哦?” “不知侯爷可否有兴趣猜上一猜?” 古诗什么的。李君苒前一世即便背得再少,遗忘得再多。像“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还是记得的。 “本侯尚未进书院时,就曾听闻程二小姐才华横溢,最擅长吟诗作词。不似本侯这般腹内空空。” “侯爷说笑了。”程语瑶抿了抿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试探,非但不能为自己寻求助力,而且还极有可能因此泄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毕竟那些朗朗上口让人记忆深刻的名诗绝句,并非她原创。 想到此,程语瑶的脸色有些微恙。 “本侯虽不擅长吟诗,对于程二小姐想说之事,倒是能猜出几分。程二小姐,是否想提醒本侯,这次满月宴席,锋芒太露了?” “侯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李君苒其实很想翻白眼,顺带再一口气吐上十七八个槽。 这事儿还不是景顺帝在背后添乱。当然,作为天启朝最大的那只boss,好歹还能找个美其名曰给自家俩儿子出个难题的借口,也算是给她面子了。问题是,这样的面子,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要好不好。毕竟亏得是她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哪怕这点银子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苍蝇腿再细积累起来也是肉好不好,更何况还是让人算计走的。 原本,李徐氏生下三胞胎后,李崔氏再怎么高兴,一个普普通通的庄户家人出生的妇人所能想到的庆贺方式,无外乎左邻右舍送几个红鸡蛋,再在满月时摆上几桌满月酒,宴请一下亲朋好友。 结果咧,好端端的满月酒,搞得跟城外设摊施粥似的。偏偏这样的施粥方式,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名声,还会引来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势力的觊觎之心。这不是纯属没事找抽的节奏嘛。 李君苒想想就觉着头疼牙疼,淡淡的疼。 “聪明如程二小姐,应该有听过一句话。” “恩?” “人在屋檐下……”寥寥五个字,相信李君苒不必多说,程语瑶也能听明白。 “啊……” 就在程语瑶发愣在原地的间隙,穿了一身紧身藏青色长袍的黄豆疾步来到了李君苒身后,附在耳边轻声道:“主子,徐家老太太果然带着人,朝着拙草院那边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徐家两房人都来了?” “是。不止两房人都来了,就连那边那个徐家也来人了。” “还真不客气。”李君苒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大哥呢?” “年少爷还在老太爷那边负责誊录哩。”黄豆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大小姐跟二小姐这会儿正在夫人屋子里陪着夫人。” “这事还是让李家人自己处理吧。”李君苒沉思了片刻,随后开口道,“对了,一会儿你将前个儿让你做的账册交给大哥,大哥看了那东西便知道怎么做了。” “是。”黄豆抬眼看了眼一旁的程语瑶后,又低头退下了。 将黄豆打发下去后,李君苒倒是突然来了几分兴致,淡笑着看向一旁的程语瑶,道:“程二小姐,可有兴趣陪本侯去看戏?” “怕是不……”本想开口拒绝的程语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只要侯爷不觉着语瑶碍事就成。” “不需要交代一下?”李君苒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不用。”程语瑶摇了摇头。 就在李君苒跟程语瑶俩人一前一后走下假山,穿过回廊前往拙草院那边,白紫萱缓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怒视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啐道:“狐媚子!” “大哥,我们也过去瞧瞧?”白紫萱侧身问身旁之人。 白瑾轩没吭声,而是直接抬脚走人。白紫萱见此,自然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347打草惊蛇,唯恐天下不乱 程语瑶缓步走在李君苒的后面,可没过多久,便察觉到了不太对劲。耳边隐隐传来敲锣打鼓声,随着眼前豁然开朗,程语瑶若是再没意识到怎么回事,那便真的是个傻子了。 看戏……果然是看戏。 程语瑶低垂着头,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 “竹小子,你来了?”七叔祖正坐在正对着戏台,头排正中的位置上,见到李君苒带着程语瑶过来,显得很是高兴。 “老祖儿。”李君苒淡淡一笑,微微弯身向七叔祖行了个常礼。 戏台上正在表演七叔祖最喜欢的《闹京春》。《闹京春》是一出武打剧目,整出戏讲的是某位武功盖世的义士多次舍命救主的故事。李君苒到时,正巧表演到最精彩的部分,讲到那位义士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到敌营里,然后大战八方,最后身陷囹圄,差点一命呜呼…… 整出戏在李君苒看来,整个一脑残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但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闹京春》一场戏非常考验表演者的功底,没有十来年的功底根本就表演不下来。正因为如此,这出戏成为了德庆班的拿手曲目。 德庆班是越镇这一片响当当的戏班,不仅七叔祖李三爷爷几个老辈儿是德庆班的铁杆戏迷,就连米花翠花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也喜欢。说白了还是因为平日里可供娱乐性的节目忒少了。 这次三胞胎满月酒,自然不可能整日流水席,旁的不说,总得给烧菜师傅们一点休息时间不是。所以,还准备了好些娱乐性节目。除了宴请德庆班、四海班两个戏班来李家屯这边唱大戏外,还有一些杂耍表演。 对于程语瑶的误解与动怒,本就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对此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很显然,程语瑶那自我感觉是一如既往的好,问题李君苒又不傻。脑袋也没让门给夹过(压根就没受程语瑶那CF的女主光环影响),自然不可能抽风地邀请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的程语瑶,一道看自家的笑话。 李君苒打一开始,就想好将徐家丢给自家小哥李君杨来处理了。即便需要捎带留意。难道不会回庄园看现场直播?保证高清,3D立体声,360度没死角。 “见过侯爷。”除了陪着七叔祖一道看戏的,李家屯的诸位老人外,其余几个陌生面孔见到李君苒出现后。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纷纷行礼道。 “免了。今儿不过是本侯三个义弟的满月酒,虽说是第一次见到诸位,但大家能过来凑个热闹,本侯很是高兴。本侯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李君苒端起七叔祖手边新上的茶盏,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好,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即便本人不到,也派了亲信作为先锋,过来打探一二。 初次见面的瞬间。在场的诸位对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怀安候除了意外外,还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轻视之意,可转眼间瞧着眼前的少年在待人接物上这般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世家弟子,便收起了之前那份轻视。 想来也是,虽说稚龄,可能小小年纪都获得爵位,想来也没那么简单。 七叔祖可没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什么大的转变,见李君苒身后多了个容貌俊俏的少年,便笑呵呵地开口问道: “竹小子。这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够俊儿的,可比你小子长得漂亮。莫不是你……给自己个儿找的……”七叔祖虽说不清楚李君苒那侯爷的头衔是如何得到的,但尹小竹就是自家柳儿丫头这事,七叔祖跟小叔李正远还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心里头本就高兴的七叔祖见自家小丫头破天荒地领了个俊俏少年过来,这嘴上就没了把门。 七叔祖原不过是见着自家小丫头,心里高兴就说了句玩笑话,却不想生生吓了程语瑶一大跳。更让程语瑶心慌的是,李君苒非但没解释,反而顺坡就势。一本正经地连连点着头,反问七叔祖道:“那老祖儿可瞧着满意?若是满意,本侯明日便让人找来官媒,早早下定……” 在场的人精们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努力收集着自认为有用的信息。不过……少年,乃系不系心急了点儿。这都还没成年呐,就想着娶妻纳妾了? 不对,不对……原来怀安候好男风? 嗯嗯,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应该立马回报主子。必要时还可以当把柄用。 且不说院子里因为李君苒的这一句不经意的试探,是否惊起一些涟漪。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程语瑶明显不怎么乐意。瞧着架势,隐隐的还有点瞧不上怀安候的意思。 “谁,谁要嫁……”程语瑶不等七叔祖开口便脱口而出,却不想话才说了一半,便被李君苒扫向她的,那冰冷无情的目光给吓愣在了原地。 无心……无心…… 这个名字还一点都没说错。 程语瑶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 “呵,巧了。本侯再不济,也不会娶个庶女为妻。不过……侍妾什么的……” 程语瑶从未像现在这般瞧着眼前这张普通无奇的脸,觉着厌恶的。 侍妾?难不成她程语瑶只能给个古人当妾侍不成?就算是妾侍,她也要做天启朝最尊贵那人的妾侍,然后一步步登上母仪天下的宝座!而不是什么空有虚爵,什么都不是的侯爷的侍妾! 绝不! 正当程语瑶失神的刹那,李君苒清冷的声音,看着轻笑声,轻飘飘地传入程语瑶的耳朵里。 “看来程二小姐还瞧不上本侯的侍妾咧。既然如此……那就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离本侯远一点!” 程语瑶震惊地抬头看向李君苒,隐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偏偏此时此刻,以程语瑶目前的身份地位压根就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少年如何,甚至连大声反驳都做不到。 “今日之事,我一定会铭记于心!告辞!”程语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许久才要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能记着最好。”李君苒朝站在自己身后的玄肆使了个眼色,“找人送程少爷回去。记着。要安安全全地送回程府,可别再迷路将人送到什么秦歌坊去了。” “是。”玄肆面无表情地抱拳应声道。 秦歌坊?秦歌坊! 这下,对程语瑶的刺激显然更大了。 要知道,程语瑶之前出入秦歌坊的次数并不多。最多也就那么两三次罢了。每次不仅小心翼翼地特意乔装打扮,最主要走的都是密道。而且自从元宵节那次出了事,徐家那位庶出的二小姐被徐府当家主母以雷霆之势给处理掉后,程语瑶便越发小心谨慎。即便再私下里与已经是齐王的楚祈来往,所选的相见地点也该为茶楼书楼这样半公开的场面。 谁曾想…… 还是被人洞察了行踪。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程语瑶细细地回忆着自己几次出入秦歌坊时的细节。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日躲在密室偷听的情景。记得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自称是“贾宝玉”来着…… 莫非当真是那个贾宝玉不成? 贾……宝……玉?贾?假?! 虽说时隔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可程语瑶还是清楚地回忆起,当日那个所谓的贾宝玉带着个庄稼汉子,想为同族的远房侄女儿赎身,而那个丫头好像就是姓李来着。 不行!我得赶紧联系苏林哥哥才行! 所谓一通百通,程语瑶一下子想明白了怎么回事。正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程语瑶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停车!马上给我停车!”着急着想见齐王楚祈的程语瑶急促地拍打着马车车厢内壁。可惜不管是车窗还是车门,依旧紧锁着。就连马车也一如既往平稳地沿着官道急速前进着。程语瑶顿时有种瓮中捉鳖的无力感,很是郁闷,更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竟然同意让那个该死的怀安候送自己回程府。 程语瑶也顾不得再装什么淑女,只可惜还未等她起身,车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丝淡淡的花香,很是好闻。可闻完后,程语瑶便觉着头晕目眩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完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瞬间,程语瑶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栽了。 程语瑶自然是按着李君苒之前吩咐的那般,可以说是全须全尾丝毫未损地被送回了程府。至于之后等待程语瑶的是和风细雨还是家法伺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君苒让负责送程语瑶回程府的玄肆给程府(主要是程语嫣这位大小姐)捎去了一句话——“程二小姐果然很有趣”。 有趣?啥意思? 那位神秘,经过三胞胎满月宴席后。已经不能算神秘的怀安候,难不成当真对自家那位好二妹上了心不成?已经知道所谓的怀安候就是书院里那个药罐子(叉掉)药缸尹小竹后,程语嫣反而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反观程张氏,想收拾程语瑶这个庶女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想就这么白白放过。更何况好不容易得了个便宜儿子竟然让人给废了,这口怨气可还没出咧。即便没什么证据证明这事跟三姨娘(八姨娘)那边有关联。可在程张氏看来,除了她们难不成还有旁人不成? “死丫头,竟然又在外头丢人现眼。这一次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娘,您能不能稍稍冷静些?”程语嫣小声地提醒了一句,“毕竟二妹带着贺礼去那边祝贺,这事是爹爹同意的。” 就是因为老爷同意了,所以夫人才越发生气吧。候在一旁,低着头努力装人形布景板的程府诸位丫头婆子,心里齐刷刷地嘀咕道。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程张氏不耐烦地将屋里伺候之人统统打发了出去。别看程张氏脾气直且爆燥,可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所以有些事还是能瞧明白的。 “那个李徐氏倒真是好命的很。”等屋里只剩下程语嫣一个,程张氏便有些担心地看向程语嫣,压低了嗓门道,“那事儿,不会出纰漏吧。” 也难怪程张氏会如此感慨,现在的李徐氏可不是否极泰来,非常好命嘛。不仅前头有对孝顺且争气的龙凤胎儿女,这一次又一举得男,而且还是一下子三个儿子。在传宗接代这个问题上,程张氏再怎么努力也是没办法跟人一较高下。 四个儿子啊! 程张氏一想到李徐氏有四个儿子,这里就不是一般的羡慕嫉妒恨! 其实最让程张氏瞧着不痛快的还在于,她好不容易说通了自家闺女同意,将那个知道太多的李七柳给灭了口。谁曾想李家二房转身就攀上了一个侯爷当义子。这怀安候虽说只是个虚爵,可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侯爷。若是让这个怀安候知道了他那个所谓的义妹已经让程府给灭了口……这后果只怕难以想象。 “娘,您且放宽心便是。”程语嫣低垂下眼睑,宽慰道。 “那就这么放过二丫头了?”程张氏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那位怀安候,不过听着自家闺女的介绍,倒也知道那位怀安候尹无心的大致情况。比如是个药罐子,再比如其貌不扬什么的。 “嫣儿,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若真是瞧上了那位……” “娘,您在胡说什么呀。”程语嫣有些恼怒了。若不是因为自家那位二妹没来由地在书院格外在意那个叫尹无心的药罐子,而前世又根本没有怀安候这么一号人,程语嫣根本就不会留意。 只是现在…… 那个怀安候尹无心竟然觉着自家二妹有趣,程语嫣显然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可若是当真瞧上了…… 又当如何? 程语嫣沉思了片刻,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私下里见见那位药罐子怀安候。打定主意的程语嫣以为自己很快便能遇到那位怀安候,至少在书院总能遇到。谁曾想,现实永远是骨感的,至少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即便有好几次机会,因为种种原因,程语嫣都没办法与那位怀安候单独相处哪怕半柱香的时间。 很有一种“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味道。只有天知道,李君苒是故意的,要不然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未完待续。) 348投石问路,又见吕家大宝 三胞胎的满月酒让越镇这一片的权贵们差不多都知道李家屯里还有户非常好命的庄户人家。因为一次无心的善举,就多了个侯爷当义子。现在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若再想背后使坏,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为啥?还不是因为李家二房可是得了老天爷的庇佑,不仅捡了个侯爷当义子,现在连带着连皇帝老儿都知道了。皇帝老儿是谁,那可是天启朝最大最大的官儿了,整个天下都是他老人家的。 之所以还会牵扯出景顺帝,还真不是空**来风。事实上,就在为三胞胎举办的那满月流水席的第三天,远在京都的早朝上,就有个不开眼的炮灰御史小虾米,在朝堂上上了折子,一脸正气地检举新上任的怀安候尹无心。罪名不顾百姓疾苦,穷奢极欲…… 朝堂上,只见那位御史小虾米开始还慷慨激昂,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说着说着,说到后面就词穷说不下去了。而周围同列在侧的百官们,别看平日里互相拆台,可这会儿破天荒地非常有默契。 尼玛,小子你是哪家猴子请来的逗逼?要上折子想撸那个怀安候,好歹事先通口气不是。现在好了吧,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木有,就这么咋咋呼呼地上来就丢炮仗。尼玛,知道的这是为了你背后的主子,试探坐在上头那位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打入我们内部的细作来着。 喂喂喂,那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是你们家的吧。 少来少来,俺们家可没这种单蠢的家伙。 …… 景顺帝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底下的百官们互相甩着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眼色。若说一开始有一丝怒意,那么这一刻,景顺帝的心情反而愉悦了不少。 穷奢极欲? 就算真的想给那丫头按罪名,好歹也费点心思,想个更恰当的才是。当然,景顺帝心里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找个合适的罪名还真心不容易。算算日子,今儿应该是那丫头给她那三胞胎弟弟办满月酒的第三天吧。至于册封尹无心为怀安候这事,好像也才过去五天而已。 短短两天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消息便从越镇传到了京都。看来朕的几个儿子们还真没让朕太失望。 景顺帝半眯着眼睛,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景顺帝稍稍环顾了一下,随后目光停留在了几个首辅内阁大臣身上。 据景顺帝所知。内阁大臣勉强可以分三派人,一派以程阁老跟秦阁老为首的中立派,当然中立跟中立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前者尚且还未决定好最终站在那一头,后者则是保皇派,也就是只忠于景顺帝。可惜就人数而言,保皇中立派人数最少,但人少分量重。 剩下的两派人,一派是站在大皇子宸王那头,另一派则是五皇子齐王那头。 原本总是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就跟集市似的朝堂。这一次破天荒地安静得让景顺帝都有点儿不太习惯了。说起来,原因还是只有一个。时间真的太短了。且不说册封尹无心为怀安候满打满算就只有五天,这五天时间的,李君苒所乔装打扮的尹无心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能找到怀安候的地方,可能就是位于福庵村后村那座才修葺好没多久的宅院,就是原来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让一场天火给烧毁的福庵堂旧址。 就这,也仅仅只是处宅院而已。 这都找不到人,连人是胖是瘦。是老是少,是美是丑都不得而知。甚至……这段时间方圆百里内的飞鸽绝大部分都被截获…… 想到此,景顺帝忽然觉着当初跟小丫头约定一道玩这个游戏,真心是个不错的点子。最起码。又多了个有趣的小丫头不是。 景顺帝见几位内阁大臣都跟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可惜一番点兵点将后,在座的诸位属性“人精”的大臣,最多也就是从锯嘴葫芦,跳到“臣保持缄默”上。 话说。两者有区别么? 貌似没有吧。 所以咯,没玩尽兴的景顺帝最终拂袖而去,那位注定炮灰掉的御史小虾米果然被炮灰掉了。所上的折子,被景顺帝扣留了下来,御史小虾米升了职,原本从四品,晋升为正四品。只不过官职从御史小虾米变成了知府,而且好死不死地发配到了怀安候所在的东瓯郡当知府。 升职?摆明了就是明升暗降嘛。 话说回来,这只炮灰掉的小虾米究竟是谁家的倒霉熊孩子呀。 朝中诸位百官面面相觑了许久,才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了什么。偏偏那时景顺帝的两道圣旨,一脚将小虾米踹到江南的那道圣旨刚下,至于另一道……事后据可靠消息,早在炮灰小虾米上折子的三天前就下了,这会儿说不定早已到目的地了。 事实上,还真如诸位百官意料的那般,就在炮灰小虾米上折子弹劾怀安候那会儿,远在东瓯郡李家屯那边,敲锣打鼓迎来了皇帝老儿的圣旨。圣旨内容一如既往地啰嗦,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意思,李徐氏生下三胞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不亚于天降祥瑞),所以皇帝老儿很是高兴。这高兴完了,就决定赏赐点什么东西。 真金白银赏赐得不多,属于聊胜于无。最主要的,赏赐了李徐氏这个大功臣一个外命妇“九品孺人”,封李崔氏为东瓯郡节妇,包子爹名头上多了一处叫“小王庄”的农庄。小王庄农庄就位于距离福庵村不远的地方,是官家的军粮主产农庄之一。 虽然圣旨上,李君杨,甚至这会儿并不在李家屯的李君苒也有赏赐,但总归不及这次的主角三胞胎的赏赐。景顺帝为三胞胎赐了名字,老大李君栋赐“馬”,小二李君楠赐了个“ 騳”(du,第二声),至于三儿李君栖……可(dao)怜(mei)催的,赐了个“驫”(biao第一声)。俗称“一匹马”“两匹马”外加“三匹马”…… 负责传圣旨的那位黄门官显然也没想到会有如此见字不识的时候,憋屈了半天还确定不了第二个马儿是该读两匹马儿好咧还是双马比较好,至于最后一个那肯定是三马来着。只是…… 要说还是李君苒比较“厚道”,许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起身后,便伸手从黄门官那里拿过了圣旨。一目十行,飞快地瞄了几眼圣旨,开口道:“行了,就这样吧。大家都起身吧。” 黄门官也察觉到了李君苒瞧见圣旨后。这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接过一旁玄肆递上的荷包打赏后,也没敢多逗留,便匆匆告退了。 要说李家屯,想当年也有族人考中过举人,中秀才的更不再少数。可要说这皇帝老儿千里迢迢地让人送东西来,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只是……那个叫什么猴儿的贵少爷咋一脸的不痛快咧。 陪着李君苒一道下跪接圣旨的诸位李家屯村民,有点看不懂李君苒为何会不高兴。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最多也就是不太明白,这李家二房的三胞胎不是已经取了名字了嘛。现在咋又多了个名字咧。 李君杨到底更了解自家同胞妹子一点,尤其见到圣旨上所书写的内容后,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想到自家三个弟弟,尤其最小的那个,将来读书认字后的悲壮,也只能报以同情。 你说你个景顺帝,凑什么热闹呐。就算要凑热闹,想个简单点儿的不好么?哪怕“火炎焱”“木林森”什么的都比六匹马好吧…… 可怜的小西,不是大哥不帮你…… 三胞胎的满月酒没过多久,李君杨便收拾好了行装。下场参加乡试去了。李君苒闲来无事,也以“尹小竹”的名义,去凑了个热闹。乡试可以说是慢慢科举之路的头一站,参加人数而言。也是最多的。 乡试需要考三场:考八股文,考帖诗,考经论。所谓八股文,规定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后股以及束股八个部分组成,每一部分的句数句型都有一定的规定。帖诗就是让作诗一首,要求五言六韵诗;经论就是默《四书五经》…… 李君苒原也是陪自家小哥下场。凑个热闹,可瞧着三试所考的内容,李君苒整个人就不怎么好了。默写什么的没问题,五言六韵诗什么的随便凑凑估计也能凑出来。只是这八股文……李君苒有些头疼地扶额,满头的黑线。书院夫子好像教过来着,只不过她身子骨不好,那段时间整好请病假来着。(话说你没请病假的日子有几天?) 若是交白卷,会不会有损她的光辉形象? 李君苒开始很是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 三天后,第一场乡试录取名额便贴在了县衙门口的公告栏上。李君杨中了乡试头名,至于打酱油的李君苒童鞋倒数第二名。 “肆肆,考得不错耶。走,我们去吃大餐庆贺一下去。~(≧▽≦)/~”已经瞧清楚榜单的李君苒回转过头,很是高兴地拍了拍玄肆的肩膀,笑道。 “……”站在李君苒身后,负责保护其人身安全的玄肆眉眼微微跳动了一下,长呼了口气,暗暗庆幸着运气不错。 这边李君苒带着玄肆,拉上小哥李君杨,开开心心地来到客香居,准备美美地吃一顿全鱼宴。可惜这人还没坐下,那边那些个先卒大头兵就找上了门来。自从在李家屯三胞胎的满月酒上露了脸后,李君苒便料到了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过来凑热闹。 有人过来投石问路是意料中的事儿,但见不见(能不能找到人)就不是这些人说了算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凑巧地去参加什么乡试了。只是李君苒没想到,率先找到她的,既不是那个宸王,也不是那个齐王,竟然会是……他? “吕大宝见过怀安候。”吕大宝躬身向李君苒行礼道。 说起来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吕大宝了。想当日李君苒上吕府溜达时,临离开时还曾跟这位吕府大少爷“亲切”交谈过,这之后的大半年里,也就是在白鹿书院远远地见过几次而已。 吕大宝的变化非常大。原本一个胖嘟嘟,稍微漏了点儿气的皮球,竟然变成了橄榄球。真是男大十八变耶~ “李兄好。”吕大宝见到李君杨后,破天荒地没见任何挑衅,反而异常地客气有礼。偏偏李君杨还清楚地记得去年腊月里,自家小妹给吕大宝瞧病的情形。整整炖了大半个月的肉,这段记忆怕是短时间里很难忘记。 李君杨忍着笑,微微颔首。 “相请不如偶遇,若不介意,一道吧。”李君苒见吕大宝似有话要讲,便难得主动地邀请道。 “是。”(未完待续。) 349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布置清雅的贵宾厢房里,酒菜上得很快。【ㄨ】李君苒等人坐下没多久,全鱼宴中宴的菜便上齐了。 全鱼宴是客香居越镇分店的特色菜,每天限额供应。虽然在原材料上可能不及庄园出品那般丰盛,可比起旁的店,确实要美味不少。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制作出最美味的菜肴,要说这客香居的厨子也确实有些本事。 李君苒走进贵宾厢房后,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即便对于面前的全鱼宴,每道菜最多也就是浅尝一两口,便停箸了。 “我,我先以茶代酒,敬侯爷一杯。”吕大宝端起了手中的茶盏,“我来……是想跟侯爷您谈合作的。” “合作?”李君杨微微挑了下眉头。 “是。”吕大宝虽说只比李君苒兄妹俩年长几岁,平日里瞧着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到底从小耳濡目染下长大。有些事,吕大宝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自从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后,不说大彻大悟吧,最起码也一下子长大了不少。旁的且不说,光是吕大宝那位嫡母吕夫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吕大宝也已经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无非就是一个“捧杀”。 将吕大宝教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确实是一招进可攻退可守的妙招。将来若是生下了亲生儿子,这吕大宝身中慢性毒药,只要停了解药,翘辫子也就是早点儿晚点儿迟早的事儿。即便退一万步讲,没有生下嫡子,拿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势必比一个文武双全的养子容易。已经养废的吕大宝作为吕大川唯一的儿子,这么从小娇惯着长大,势必没办法挑起吕府的担子。如此一来,自然得多多仰仗自家嫡母的势力。 偏偏这一切,吕大川作为吕大宝的亲爹不止察觉到了,甚至还默许了吕夫人如此做。其实这才是让吕大宝最为寒心的地方。 “这么说你不是代替吕家过来寻我了?” “吕家是吕家,我是我!” “可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李君苒淡淡地瞥了一眼吕大宝,“如果说吕府。或许还能合作一二。至于你……”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不是说‘拧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嘛,侯爷您怎知我……”面对李君苒直截了当地拒绝。吕大宝不死心地开口道。 谁曾想话还未说完,一旁便传来了李君杨的笑声:“看来吕家大少爷最近看了不少书,连‘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这样的句子都知道了。” 吕大宝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是被李君杨那话给挤兑的。 李君苒对吕大宝最大的印象。可能还是最初时那球一般的身材,因为胖,原本还算精致的五官都被脸上的肥肉给积成了一堆。现在变成了橄榄球,加上年岁渐长,五官渐渐长开,隐隐的竟然能瞧出美少年的雏形。 果真是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的节奏咧。 “在商言商,那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 “我,我知道,我爹是齐。齐王在江南的钱袋子……”吕大宝犹豫了许久,才将自己小心观察了许久,才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只是少年,你这样出卖自家亲爹,当真好么? “我娘……我是说我亲娘,是被那个吕夫人害死的。爹他明明知道这事,还……”吕大宝许是察觉到了李君杨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眼睛一下子红了,目光中带着泪水,“我知道。我这样做侯爷一定会看不起我,觉着我举报亲爹是为不大孝,可是杀母之仇我,我是一定要报的。” “然后咧?报了仇后又当如何?相信当年令堂愿意牺牲自己而保全你这个儿子。肯定不希望你整日里活在仇恨之中,比起仇恨只怕更愿意看到你健健康康的长大吧。” “我……” “吕大宝你回吧。如果你只是想着借本侯的手,处理掉你那位嫡母,甚至还有你的亲爹吕大川。今日只当你从未来见过本侯,本侯也未听你说过什么。” 李君苒的话给了吕大宝当头一棒,也成功地让吕大宝有些发热的脑袋。稍稍冷静了一些。尽管接触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打从见面后这位年岁不大的怀安候就没给过自己好的脸色。可不知为何,吕大宝就是觉着眼前的这位怀安候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就像那日在偏僻后院遇到的那个小丫头一般。 那个会给他受潮的糕点,告诉他“物以稀为贵”道理的小丫头果然有问题。她应该就是那个搬空了自家老爹珍宝库里所有的钱财,还十分嚣张地留下“到此一游”纸条的“我来也”吧。 还有……那瓶莫名其妙就出现的他怀里的药瓶…… “月前……母亲还算顺利地生下了妹妹……”想到此,吕大宝站起了身,躬身向李君苒告辞道,“学生还得去趟臻品斋,为小妹挑选满月礼,就不打扰侯爷与李兄用膳了。” “肆肆,替本侯送一下吕大少。” “是。” “还是我送吧。”自从在清水镇帮吕大宝治病,李君杨对这位吕府的大少爷倒不似最初那般讨厌了。说起来,吕大宝也是个可怜之人,再者本性要说有多坏也不见得。 见李君杨主动相送,吕大宝并未拒绝。只是临出门时,耳边响起李君苒的声音。 “大哥,天气是越发寒冷了。过几日不如带着义母与弟弟们,去万梅山庄度假小住几日如何?” 万梅山庄? 吕大宝立马记住了这个地方。 虽说是相送,李君杨也就是将吕大宝送出了门而已。吕大宝也不可能真的让李君杨亲自将他送到客香居大门口,一番简单告辞后,便爬上自家马车,匆匆回吕府了。 送走了吕大宝,李君杨回转过头看向手里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正斜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的李君苒,无奈地摇着头,随后关上了房门。至于门外,是否还有多少探究的目光。就不在李君杨关心范围里了。 另一边,吕大宝离开客香居后,并没有急着回吕府,而是去了臻品斋。为自家小妹精挑细选了老半天,才挑中了一份勉强满意的满月礼。 因为花费了好长的时间,等到吕大宝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到吕府,都快夕阳西下了。以至于马车才驶进吕府大门,吕大宝都都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一直等候在倒座房的吕府大管家便心急火燎地出现在了吕大宝跟前。 “小祖宗哟,您这是去哪儿了。” “爷去哪儿了,还需要跟你个奴才交代?”吕大宝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位吕府大管家。 这吕府大管家本就是那位吕夫人的亲信,当年害死吕大宝亲娘时,还有吕大宝身中慢性毒药,都有这位吕府大管家的一份功劳。自从多年未孕的吕夫人有了身孕后,吕府上上下下对吕大宝的态度,多多少少有所变化。这里头,就当属这位吕府大管家最是明显。 当然,若不是确诊是位少爷后。这位吕府大管家一时得意忘形,吕大宝也不可能在无意间偷听到一些事实真相。到底年轻气盛的吕大宝也不会错手倒掉解药,使得身上的慢性毒药提前爆发。这才有了后面李君苒被迫上门治病这一茬事儿。 要说也是吕大宝命大,运气不错,要不然……就得在阎王爷那儿过年了。 吕府大管家赶紧赔笑道:“大少爷,老爷可在书房等你老半天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吕大宝确实是吕府大少爷,不需要跟咱这个吕府管家交代行踪。可你也只是个少爷而已,上头还有老爷压着一头咧,老爷总有权利过问吧。更何况本就没什么耐心的老爷都在书房等了一下午了…… 自求多福吧。大少爷。 吕大宝也没在意吕府大管家眼神中的幸灾乐祸,依旧慢悠悠地抱着怀里那个包装得美轮美奂的礼盒,径直朝着内院后宅的方向走去。 “知道了。我先去瞧瞧母亲跟小妹。” “……”吕府大管家傻眼了。倘若吕大宝乖乖地先去书房,吕大川那怒火多半是烧不到吕府大管家头上了。一直就很怕吕大川的吕大宝这一次偏偏反其道而行。先去了内宅后院。如此一来这事若是被吕大川知道,率先倒霉的一定是吕府大管家。 果不其然。 等吕大宝在吕夫人那儿又磨磨蹭蹭浪费了大半个时辰,可算是出现在吕府书房时,吕大川刚刚发完了火,正在中场休息。瞧着架势,气也已经消了大半了。 “见过爹。” “来了?”吕大川本能地想伸手端起面前案台上的茶盏。然后往自家儿子身上掷。谁曾想,案台上所有能砸的东西,已经都牺牲掉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吕大川难免有些讪讪。 “听说晌午那会儿,你在客香居遇到了那位怀安候?” “恩,遇到了。”吕大宝点点头,道,“跟侯爷在那天字号贵宾房里聊了几句,因为急着给小妹买满月礼,就……” “一个赔钱货……”吕大川被自家儿子吕大宝那白目愚蠢的行为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赔钱货”什么的,脱口而出。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妹?”吕大宝不乐意了。即便吕大川说的是事实,但在明面上,吕大宝还得做个样子,稍稍维护一下还未满月的那个小妹妹。 “好了,不说这事了。”吕大川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这般将不喜小女儿的情绪在唯一的儿子面前表露出来,不怎么妥当,便转移了话题。 “大宝啊,那个李……李君杨不是说是跟你一道上启蒙班的同窗嘛。在书院的时候,你可得记得,要跟他多接触。再不济,他现在也是那个怀安候的义兄了。” 听到吕大川如此说,吕大宝觉着自己更丢人了。在白鹿书院里,吕大宝跟李君杨可以说是几乎同时进的启蒙班。可惜李君杨在启蒙班没待多久,便跳级上了中级班,后来又去了进修班。而吕大宝还在初级启蒙班里混日子。 “知道了,爹。”吕大宝深吸了口气,“爹,过几天我想去乡下的庄子住几天。” “小王庄那边的庄子?”吕大川本能地想到了小王庄,“是不是今天侯爷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爹刚才不是说让儿子多跟那个李君杨接触嘛。君杨今年都已经过了乡试了……儿,儿子不想落后那个李君杨太多……”虽然隐瞒了部分真正原因,可要说吕大宝说谎,也不见得。回吕府这一路上,吕大宝确实有想过自己目前能做什么来着,结果思考了半天,除了在书院认真读书外,吕大宝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即便将来不为考科举,多读点书多知道些东西,总不会有错的。 对此,吕大川很是高兴,连连说了好几个“好”。于是,吕大宝暂且搬到乡下庄子的事儿,便算是敲定了。当然,得等吕夫人所生的女儿,吕府十一小姐满月宴后,再去那个距离万梅山在不过一个时辰路程的小庄子小住。(未完待续。) 350调虎离山,突袭小王农庄 吕府这位嫡出的十一小姐那满月宴办得还是蛮热闹的,当然比起李家屯那三胞胎的满月酒,还是稍显不足。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惊动景顺帝他老人家,特意下旨又是赐封号又是赐庄子又是赐名得添喜庆。不过前来吕府祝贺讨一杯水酒的人依旧不少,即便人不到礼到的也不在少数。 怀安候人虽没到,不过还是让人送了份贺礼。 因为这份既不昂贵也不廉价的贺礼,被周遭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打了趣。也不知是哪位仁兄率先脑洞大开,竟然出那馊主意,建议从李家三胞胎里挑出个娃娃来,跟吕府这位嫡出的十一小姐,来个娃娃亲。 虽然只是开玩笑,却将吕夫人气个半死。别看吕大川女儿多,可吕夫人就生了十一这么一个女儿。在吕夫人看来,她再不济也是堂堂官家小姐,怎可能配个泥腿子出生的庄户人家的儿子。 再者说,还不晓得那三胞胎能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咧。不是有传言说,那三胞胎一个比一个长得弱小嘛。总不可能前脚订了亲,后脚撒腿夭折了。然后夭折完一个,同胞兄弟再顶上吧。万一运气差点,都翘了辫子,岂不是……害了自家宝贝女儿? 自我感觉一向非常好的吕夫人很是不乐意。偏偏原本还没这般考虑的吕大川起了结亲的心思。这李家前前后后可有四个儿子咧。自家这个最小的赔钱……嫡出女儿,完全可以招赘三胞胎里的其中一个上门。除此之外,老大那个叫李君杨的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不是说今年没满十岁就下场参加乡试了嘛。而且好像还中了第一名来着。想来这前途应该是不会差的。实在不行……就让自家儿子大宝娶了那个叫李七柳的丫头? 吕大川算盘一向打得精,只可惜不管是吕夫人还是吕大川,都没考虑过李家是否愿意。 很显然。李家是不愿意了。 吕府嫡出的十一小姐满月宴后的第二天,吕大宝便收拾好了行囊,搭乘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悄悄地从吕府后门直奔自家在乡下的庄子。只可惜,吕大宝自认为隐秘的行踪,没过多久便让有心之人给察觉了。 “主子,吕家少爷果然离开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里。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回廊下。隔着门帘轻声禀告道。 “是么?查到去哪儿了?”没过多久,屋里便传出男子的说话声。声音听着年纪并不大,左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中年男子立马向自家主子报了个地名。随后补充道:“那庄子虽说偏僻了一些,不过距离那个万梅山庄快马不过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万梅山庄?” “是。怀安候前些日子刚使人买下的山庄,让人种下了好些梅花。据说,就连比较罕见的绿梅也有。” 中年男子过了许久都不曾听到屋里的主子有回应。正当他以为自家主子在忙其他事儿,懒得开口时。门帘子突然被人掀了开来,从屋里疾步走出一位仪表不凡的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 若是程府大小姐程语嫣这会儿在现场,一准能认出来者是何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景顺帝家最大的儿子,宸王楚忱。若是程语瑶在场,或许还会感慨几句诸如“到底是地主家的娃。长得就是不错”什么的。 可若是李君苒在场,多半会再额外地添上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宸王楚忱。因为是景顺帝期盼了二十多年才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自然寄予厚望,一度也是将楚忱作为接班人用心培养。要不然,也不会几个成年儿子里,独独将长子楚忱留在了京城,其余几个一旦成年便打发去了属地。非招不得入京。 可惜,多年的养尊处优,让楚忱有了高高在上的飘飘然感,这性情上难免也就多了几分自大资本。要说楚忱也不是没有自大狂妄的资本,本身就长得一表人才,要才学也有才学,天资中上也不蠢笨。母妃是仅低于中宫皇后的萧贵妃,虽说萧贵妃已病逝,可萧家还在。萧家还有个萧阁老在内阁大臣,萧阁老是已病逝的萧贵妃同父同母的嫡亲大哥。 在中宫皇后不曾诞下嫡子,一干庶出皇子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时,楚忱这般出生,最终坐上皇位的概率着实不低。尤其楚忱自打行完了弱冠之礼,成年后被景顺帝留在了京城后。这呼声,是一年比一年高了。 虽说景顺帝百年之后,对于膝下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最终坐上皇位,对于中宫皇后而言,没什么区别。中宫皇后必然会晋升为太后。但对于景顺帝的这位中宫皇后而言,几个皇子坐皇位都可以,唯独老大大皇子宸王楚忱不可以。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中宫皇后跟楚忱那位早早翘了辫子病逝的萧贵妃关系不太好,甚至可以说萧贵妃的病逝跟中宫皇后脱不了干系。 一旦宸王楚忱即位,算总账时,中宫皇后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来人,备马!孤要去那踏雪寻梅!” “殿下……”回过神来的中年男子赶忙追了上去。身为贴身照顾多年的管事随从,中年男子自然对自家主子那性子十分了解。这会儿见主子出了门,知道多劝无果,也只能带齐了侍卫,紧随其后。 就在宸王楚忱出门前一刻,几乎同时得到消息的齐王楚祈也拉上了自家表弟赵珺辰,带着侍卫朝着万梅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看来这两位谁都不想错过跟怀安候搭上关系的机会。 只可惜,谁也没想到,这会儿的怀安候,也就是李君苒童鞋,正轻车简行地出现在小王庄所在的松坪县的地界上。 小王庄。景顺帝赏赐给包子爹的农庄。农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之前一直都属于官家地。按着地契上所注明的,包括三千多亩耕地,大约两百多亩山林是额外附赠。 之前,李君苒虽然对自家小哥李君杨讲过些日子就带着义母李徐氏上万梅山庄度假泡温泉,不过是想借着吕大宝。将怀安候的行踪泄露给都差不多赈完灾了。还蹲在清水镇这边不肯挪窝的两位王爷知道。 至于泡温泉什么的,自家庄园里头想怎么泡都行。 所以,这一次小王庄之行。就李君苒兄妹俩外带包子爹,当然像玄肆这样的随行侍卫什么的一个不少都带上了。至于李崔氏等女眷还有三胞胎,都被李君苒送回庄园里了。 李君苒等人的到来,无疑对小王庄的管事而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卑,卑职小。小王庄管事刘伟民见过怀,淮安侯,见过……李老爷,李少爷。”李君苒跟包子爹一落座。管事刘伟民便带着自家两个亲信,上前了一步,下跪行礼道。 李君苒没吭声。而是朝自家包子爹使了个眼色。回过神来的包子爹低头清了清嗓门,开口道:“快起来。快起来……” 包子爹的话还未说完,便瞧见向自己躬身行礼的小王庄管事刘伟民,那眼中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虽说包子爹那性子确实圣父了一点,可也不傻,再加上经过这段日子有意无意地强化训练,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 在三胞胎满月宴上,景顺帝所下的圣旨上,虽然明确写明了,将小王庄赏赐给包子爹李正明。可只要不是瞎眼之人,都能瞧出来,这农庄实际上就是赏赐给怀安候尹无心的。要不然,按着按着李正明那泥腿子庄户人家出生,不过是认了个义子恰好晋升为怀安候而已,随便赏赐点儿真金白银什么的也足矣显示皇恩浩荡了。 相信,这几年里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像包子爹这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否极泰来”了。一年前,还有个闺女卖身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这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一年后,直接翻身当了老爷,白白得了个上千亩耕地的农庄。 想不让人羡慕嫉妒恨都难。会被个农庄管事,而且还是官家的农庄管事瞧不起,也在意料之中。 但这一次,包子爹可没打算继续将这口气给一笑置之。细细回想了一下坐在身侧之人是如何待人接物的,包子爹便生生改了话音。 “起来吧。难,难不成还让本老爷上前扶你不成?” 李君苒抬头与自家小哥对视了一眼,强忍着笑意。 小王庄的管事刘伟民即便心里头再不以为然,这会儿也不得不低着头,一边告罪一边赶紧起身。 “李老爷,是不是先查阅一下这些年的账册,若没问题了,便早些完成交接。我等也好早点儿离去。”刘伟民话虽对着包子爹讲,但目光却至始至终停留在同样坐在主位上的李君苒。 很显然,这位官家的管事刘伟民,比起包子爹这位小王庄名正言顺的主子,更在意李君苒这个怀安候的态度。 “不忙。抬上来,都抬上来。”如何管理小王庄,早在包子爹跟自家一双儿女带着侍卫骑马过来时,就已经决定好了。只不过这一次,完全是包子爹唱主调,李君杨适当配合补充,至于李君苒则在一旁负责看戏。 守候在院子里的侍卫们一听屋里包子爹在召唤,立马将三个樟木大箱子抬进了屋子。 怎么个意思? 刘伟民与亲信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打开。”包子爹笑着指挥道,“也没啥特别的意思。这不是本老爷第一次来庄子嘛,前些日子,又得了三个儿子嘛。所以庄里的佃户,每家送几个红鸡蛋一串喜钱,意思意思。” 刘伟民一听包子爹如此说,便觉着要坏事。可院子里一个比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侍卫们根本就不等刘伟民几个管事回过神来,也不晓得从哪里翻出个铜锣,拿起棒槌,便飞身出了院子,“咣咣咣”地敲打了起来。 侍卫一边敲打着,还一边嚷嚷着,不过是绕着小王农庄溜达了半圈,便将住在农庄附近的佃户们差不多都通知到了。 所谓有一便有二。带头的几户人家如愿的领到了赏银红鸡蛋以及点心后,就不需要包子爹这边再排人手多费口舌一一通知。那些已经领取到物品的佃户自然会奔走相告。 赏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整整半吊钱。红鸡蛋每户人家九个,此外还有点心一封。倘若前来领取赏银的佃户家里还有年过五十的老人,或未满周岁的婴孩,则多一位老任多发半吊钱,多一个婴孩多发九个红鸡蛋。 这下,小王农庄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未完待续。) 351 要说刘伟民也是在场面上混的,即便大风大浪见识的不多,小风小浪还是经历过一些的。︽頂點小說,x.原本李君苒带着自家护卫亲兵突袭小王农庄,就打了刘伟民一个措施不及。现在包子爹又这般一上来就又是送钱又是送红鸡蛋的施恩一通,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刘伟民都不用细细考虑,便想到了。 不妙,事情极其不妙。 偏偏自己是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打,铁定是打不过的。这一点,刘伟民试都不用试,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别看刘伟民身边养了十几个,说好听点儿是护院打手,说白了也就是些无恶不作的混混。这些人平日里也就是仗着人多,打着为官家办事儿,欺负一下那些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倘若若动真格的,只怕一群人都未必打得过一个那个怀安候带来的侍卫亲兵。 那些个侍卫,一个个身上都带着戾气,只有上过战场见过血,可以说从尸堆里爬出来才有的戾气。 怎么打? 再者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没见那个丑不拉几的什么怀安候还坐在那儿么。 于是,欺软怕硬的刘伟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佃户上门领赏钱跟红鸡蛋。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白领的,得一户之主签字画押。所以都不用半天时间,小王庄方圆里有多少户农家佃了小王农庄的地,便一清二楚了。 就在那些个农户上门领取赏赐的间隙,这次随李君苒前来小王农庄的几个侍卫亲兵也没闲着。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丈量工具,直接上地头测量了起来。 小王农庄什么情况,其实李君苒早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之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再测一遍,不过是想继续训练一下自家包子爹跟小哥而已。 借着分派喜钱跟红鸡蛋的机会,重新登记佃户信息的点子是小哥李君杨想出来的,就连包子爹到了小王农庄该如何说话,李君杨也在来之前细心地提点了一番。 对于自家小哥李君杨的快速成长,李君苒满意的同时,多少有些心疼。可惜。目前的情况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没办法,这个家,最终挑起重担的只能是小哥李君杨。好在包子爹经过反复洗脑后,也勉强能当壮丁用。 最终实际的测量登记结果自然与契约上所标准的数据对不上。不止早已知晓内情的李君苒不意外。就连包子爹跟小哥李君杨也像是早已意料了一般。反应出奇的平淡。李君杨是真的猜到了。至于包子爹其实是吓傻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没变,一下子唬住了刘伟民几个。 “候。侯爷……可,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说咧?”李君苒坐在那里,顺手端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盏,只是掀开茶盖便直接将茶盏丢掷在了刘伟民的跟前,怒道,“什么玩样儿,连杯像样的茶都没有么?” “主子,乡下地方可不比京城,您就委屈一下吧。”玄肆忍着笑意,俯身在李君苒耳边开口道。 “那就去老四逸王那儿串个门子,弄点像样的茶叶来好了。”李君苒轻描淡写地说道,生生将躬身站在李君苒跟前的刘伟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王农庄地契上注明了有上等良田980亩(其中上等水田465亩),中等良田1300亩,下等田1150亩。附近佃租小王农庄的农户约两百四十户。实际上,经过多年的耕地改良,上等良田已经有1643亩,其中上等的水田约780亩,中等良田略有减少,也有1200多亩,至于下等田只有580亩。这还不包括近几年,新开垦出来的耕地。 在天启朝,种地是需要交税的。根据耕地的好坏,所缴纳的税收也是不一样的。旁的不说,光是上等耕地,水田跟良田之间,产量也是有区别的。上等水田产量最高,上等良田次之。现在,耕地无论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有了明显差距。 朝廷所征收的粮食并没见增加,反而因为各种天灾,几乎年年减免。再者,听附近农户讲,负责管理小王农庄的总管事刘伟民隔三差五地另立名目,摊派旁的税收。里外里,这些年怎么都存下好大一大笔银子跟稻米了,可惜朝廷是一个字儿都没见到。 因为江南东瓯郡这一带是天启朝主要的粮食产区,所以景顺帝并不曾作为封地赏赐给自家几个儿子。可要说几个成年的皇子那封地距离江南这个聚宝盆有多远,其实也不见得。像四皇子逸王楚怿那封地,就在东瓯清水镇边上。五皇子齐王楚祈,生母柳淑妃,无论是柳家还是苏家,甚至姻亲赵家,主要势力都在江南这一带。 也就是大皇子宸王楚忱,封地在蜀地,稍稍远了点。可蜀地也是天启朝另一个粮食主产区。 刘伟民眼见着这事没办法善了,倒也干脆,脖子一昂便想咬碎藏在牙齿里的剧毒药自尽。只可惜这一招早早地就被李君苒预料到了,不等李君苒开口,一直提防着的玄肆便身形一闪,闪到了刘伟民跟前,一个错手便点了刘伟民的**道,顺手还将刘伟民的下巴也给卸了。 “怎么?以为死了便能保住你那幕后主子了?”李君苒轻笑道,:“将所有人都绑了,直接丢给小白,好好审一审。” “喏。” 小白,当然不姓白。至于姓什么不重要,反正李君苒打从见到小白后,便一直管那家伙叫小白。至于小白是何人,不就是那个受了景顺帝指示,然后在三胞胎满月酒席第三天,在朝堂上上折子,弹劾怀安候尹无心,结果弹劾到一半没了词,差点坏了景顺帝好事,最终让景顺帝明升暗降,一脚从京城踹到了江南东瓯郡在清水县当知府的那只炮灰御史小虾米。 其实吧,李君苒很早就想过来小王农庄这边了,问题那只叫小白的御史小虾米忒墨迹,这几天才紧赶慢赶地赶到清水县接任知府一职。好在也没太耽搁农时。既然走马上任了,当然就得干活了啦。 这不,正闲得发慌的李君苒童鞋,就非常厚道地将刘伟民等人丢给匆匆上任的新任知府。能审出个什么来,就不在李君苒关心范围内了。反正对她而言,想知道的总归很容易就能知道。景顺帝那边,自有凤瑾铭负责搞定。 至于刘伟民后面那位幕后主子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会作何反应,回头慢慢看戏不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352 虽然李君苒答应景顺帝为江南几个主产军粮的农庄提供高产的稻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都改种李君苒所提供的稻种。即便李君苒有这个实力,拿得出那么多的稻种来。景顺帝也是不敢的。更何况,按着李君苒的意思,所有的农庄都得重新修整一番咧。 于是也就有了赏赐给包子爹的小王农庄。 李君苒也没打算将所有的农庄修整得跟现代化生态农业基地似的,但简单的改造一番,还是可以做到的。在小王农庄里建几个化粪沼气池,再建个养猪场,修路安路灯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 小王农庄距离福庵村不算太远,半天的路程而已。按着李君苒的规划,农庄每年所产的粮食上交朝廷外,剩下的全部运到福庵堂酿酒,酒糟废物利用当猪饲料,猪粪秸秆等物丢进化粪沼气池。沼气池所产生沼气用于道路两旁路灯照明所用,沼液自然是作为肥料灌溉农作物来。 一个非常简单的生态小循环。 别看天启朝生产力水平不怎么高,按着建帝王墓的标准,建造几个不漏气的化粪沼气池,这点建造水平,还是有的。反正秋收也结束了,那些个佃了小王农庄土地的农户除去个别几个上镇子找散活赚些碎银子,多数都留在家里,忙着家中的一些琐事。 这些人,自然被召集在一起,乘着农闲时节抓紧时间将该挖掘的该建造的统统挖掘建造起来。无论是包子爹,还是李君苒兄妹俩都不是刻薄小气之人,更明白只有吃饱了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的道理。 所以这些被召集起来负责建造化粪沼气池的农户每天伙食待遇并不差。虽然每天只有两顿,吃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玉米掺白面的杂粮馒头,但管饱。而且保证一荤一素外加清汤。除此之外,每天最少也能领到二十个铜板的工钱。 这待遇在农闲时节已经不低了。 这不,招工信息在小王农庄周边一传开,原本还想着上镇上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短工的人家,也都留了下来。毕竟离家近不是,虽说活计听着不轻松。但好歹还包两顿管饱的饭咧。 能招到人李君苒并不觉着意外,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召集满,就多少有点出乎李君苒的意料之外了。可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想来之前小王农庄周边的那些农户也让那个刘伟民压得天怒人怨。这次借机干净利落将人一锅端。也算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因为招够了人手,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招小王农庄外头的人了。这让得到消息,想悄悄安插些人手进来的宸王几个知道后,恨得牙痒痒的。尤其是那位连着吃了两次暗亏的逸王楚怿,据说光是摆放在书房里的那些个古董花瓶。都替换了好几回。 哎,这么暴躁的脾气,真真是浪费景顺帝给取的“逸王”头衔。 李君苒大致规划了一下小王农庄,或者再准确一些,应该说在一旁监督着处理掉了刘伟民几个,在宸王跟齐王得到消息找上门前,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包子爹还有黄豆,在小王农庄负责监督沼气池的建筑。当然,为防万一,李君苒还是留下了一半的侍卫亲兵。保护指甲包子爹的安全。 小哥李君杨开始还对自家小妹曾提过的那个沼气池很感兴趣,可瞧着工程架势,没个大半个月基本搞不定,见李君苒闪人了,也跟着跑路了。 于是,等宸王跟齐王的人马在万梅山庄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赶到小王农庄,便被景顺帝的急招圣旨给招回了京都。 宸王跟齐王在江南耽搁太久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景顺帝不怎么想自家的这俩儿子这么早就跟某只小狐狸搭上线。若是换个角度理解,或许也是不希望这俩不争气的儿子总被某只小狐狸耍着玩。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宸王跟齐王就这么憋了一肚子气,不甘心地回了京都复命。李君苒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躲什么猫猫,该回白鹿书院继续上学了。可惜时间过得很快,算算日子再过几天又是腊八节了。而过了腊八节书院可就该放寒假了。 闲来没事的李君苒还考虑着最后的几天。是不是早起一下,去白鹿书院溜达溜达,结果就收到了估计在京都也是闲得慌的景顺帝那飞鸽传书。书信内容相当简单,只寥寥几个字,让李君苒这个新任的怀安侯上京都过年,美其名曰认认亲。 李君苒看完书信后。顿时有种牙疼到不行的感觉。 这哪里是让她认亲,免得关键时刻不认识人,太尴尬的节奏啊。分明就是某只老狐狸嘴馋了,惦记着她那几只桃花鸡还有桃花酿。 可惜作为天启朝最大的那位Boss的面子,不想给也得给。 “小哥,去不去京城看热闹?”接到飞鸽传信的李君苒手轻轻一抖,手里的纸条便起了火,瞬间烧成了灰烬。 “去京城?”手里捧着一本书的李君杨抬眼看向李君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柳儿,你是不是不打算带爹娘他们……” “这一次怕是带不了。” 关于庄园的秘密,李君苒只让李家二房知道,至于七叔祖跟小叔李正远那里,一开始并没告诉。随着时间推移,也就没再将秘密说出来了。 越镇距离京都,即便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马,也得日夜兼程赶上十来天。若是搭乘马车,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所以若只是带上李家二房的人,大不了都进庄园,李君苒骑马赶路。车马劳顿,年富力强的汉子那身体都未必吃不消,更何况是七叔祖这样总归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最主要的一点,京都不比其他地方,李君苒虽说从景顺帝那里拿了个怀安侯的爵位,也有景顺帝当后台,可在那些个盘根错节的权贵世家面前,到底犹如无根萍一般,根本就不够看。 “我……还是留下来吧。”李君杨见李君苒如此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也好。我把侯府所有的侍卫亲兵留给你。” 李君杨抿了抿嘴。本想拒绝,可见李君苒一脸严肃的表情,便点头同意了。 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初六。李君苒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便带着玄肆跟陈实,骑着马儿离开了越镇,赶往京都。李君苒留下了亲信黄豆,吕不跟蓝儿。以及从凤瑾铭那儿挑选(打劫)来的亲兵,除了处理小王农庄以及侯府一些琐事外,最主要的还是保护李崔氏等人的安全。 这一次去京都,李君苒不似头一回拜见景顺帝那般日夜兼程地赶路,而是明显放慢了行程速度。以至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京都时,都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小年了。 为此,早已知晓李君苒行踪动向的景顺帝也因为年底忙碌,暂且顾不上收拾磨磨唧唧的李君苒。但拖延这笔账,景顺帝是一定会好好跟李君苒清算滴。这一点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凤瑾铭知道李君苒在京都没宅院,便早早地安排了一处位于三环城地段的幽静小院,供李君苒临时居住。 京都的格局给李君苒的感觉,跟燕京挺像的,四四方方的对称格局。最里面是皇城,天启朝最大的Boss一家居住的地方。王爷公主这样的皇亲国戚以及护国公这样的一等公爵的府邸,就在最靠近皇城的内城。内城外是二环城,朝廷三品以内官员府邸住在二环城内…… 内城与外城之间有好几道高高的城墙以及城楼间隔,按着李君苒那怀安侯的品阶,倒是完全可以居住在二环城内。只不过越是靠近皇城。这地皮就越是紧张。在目前景顺帝没瞧着底下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不顺眼,顺道将人宅院抄了的情况下,别说二环城范围内了,连三四环城内。想要找到一处符合怀安侯身份的大宅院,也不容易。 所以凤瑾铭给李君苒所安排的那处三进小院,也着实费了点心思。可惜,一天都没住。 李君苒在四环城里找了间口碑不错的客栈,定了个小院,简单梳洗后。便换上了符合侯爷身份的正装,骑着马儿带着玄肆直接进宫面圣。 到了正武门外,先接受简单的检查,然后层层上报,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景顺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陈公公匆匆赶过来。 “杂家见过怀安侯爷。” “哟,陈舍人好久没见呐,瞧着倒是年轻了不少。” “侯爷说笑了。”身为贴身照顾景顺帝生活起居的太监总管陈公公,可以说是最了解景顺帝喜怒哀乐的人。很多时候,陈公公的一句话,比外头那些个位高权重的朝臣们还要管用。 “陈舍人,一点儿小玩样儿。”乘着周边没什么外人,李君苒往陈公公手里塞了个青花色瓷瓶。瓷瓶不大,里头装着李君苒闲来无事配的药酒,用来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挺好的,最主要的一点,没有一丁点儿气味。 按着规矩,贴身照顾景顺帝生活起居的太监、宫女,身上不允许带一丝气味。可这一年到底总是低着头躬着身子,零部件总归容易出问题。如此一来势必要擦点活血化瘀的药酒,驱散一下。偏偏宫里的规矩,又不允许带任何味道。 陈公公身为景顺帝身边坐头把交椅的亲信太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当初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可是费了李君苒好些心思。万幸的是,这没气味的药酒算是送到了陈公公的心坎里头去了。 这不,陈公公见李君苒塞过来的是他快用完的东西,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又让侯爷您破费了。”陈公公嘴上虽这么说,可收礼的动作却是相当地娴熟。对此,李君苒也只是淡淡一笑。 “陈舍人喜欢就好。对了,陛下这几天……心情可好?” 陈舍人细微地摇了下头。 “恩?” “陛下还在为粮食之事忧心忡忡呐。”陈公公压低了嗓门,轻声道,“这一宿儿一宿儿的总是睡不好,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哟。” “哦。”李君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景顺帝忧心粮食这事本就在李君苒的意料之中。江南是天启朝粮食主产区,谁曾想今年的旱灾比预料中还要严重。这粮食产量本就不高,一闹天灾,又减产了一大半。看来来年老百姓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当然。也只是平民老百姓的日子不太好过而已。对于权贵们而言,尤其那些个家有良田千亩的富绅们,只怕仓库里的稻谷堆得都快要发霉了。 要不要化身“我来也”,劫富济贫一下下? 正当李君苒走神之际。只听得耳边突然响起陈公公请安的声音。 “杂家见过宸王殿下。” 宸王?不是这么倒霉吧……这熊孩子还真特意过来堵人来了? “你就是那个怀安侯?长得可真丑。”看吧,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见过宸王。”李君苒抬头看了一眼宸王,随后轻慢地抱拳作了下揖,开口道,“无心不必靠脸取悦人。所以长得丑点也没多大关系。” 这下好了,一下子就将本就憋着口气的宸王给激怒了。啥意思,眼前这个长得丑不拉几的小屁孩,这是在讽刺本王,还是嘲讽本王的母妃? 因为中宫皇后多年未曾诞下皇子,这才让宸王楚忱的亲娘萧贵妃能够生下庶出的皇长子。要知道这后宫从来都不缺乏美人,这位来自萧阁老家的萧贵妃,当年更是誉满京都的第一的美人儿。光见美色,不见任何才情的花瓶美人萧贵妃。之所以能封贵妃,一来母家给力。二来肚皮争气,一举得男,生下了皇长子,三来也是景顺帝为了打压中宫皇后的母家势力,这才抬出萧美人来。要不然,宸王楚忱完全可以抱养到中宫皇后那儿,代为抚养。 说一千道一万的,萧美人就是以色事君王,这贵妃头衔也是死后看在宸王楚忱的份上追封的。在李君苒看来萧贵妃唯一运气的地方,可能就是没等到年老色衰君恩绝时。就领了盒饭。最起码现在景顺帝还能偶尔瞧着宸王楚忱那张脸,隐隐记起萧贵妃是位天香国色的大美人,仅此而已。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估摸着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 所以生母箫美人。可以说是宸王心中的一根刺。现在又被个没什么根基,也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怀安侯,就这么毫无避忌地给点了出来。宸王不生气,才叫见鬼了。 “你……很好。”宸王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无心能吃能睡,确实挺好的。”尹无心那张脸倘若不笑。或许还能用长得普通来形容,这一笑起来,整个一惊悚版,比哭还难看。偏偏,这会儿某小妮子心情很是不错。这脸上至始至终就挂着淡淡的笑容。 “倒是宸王殿下,无心瞧着眼下都带着淡淡青痕。牡丹虽美,太过留恋往返,与身体无益。无心此次进京,倒是带了好几坛美酒。不如送宸王殿下一坛子虎尾酒。” 李君苒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仔细听还带着几分好意。问题是,怀安候尹无心过完年才年满十一。你说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屁孩,一脸老成严肃的模样,跟好歹比自己年纪大一倍,已经二十多的成年人,说什么不可以贪恋美色,研发第二代要节制,要懂得劳逸结合,合适么?这还不算,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提醒着,若是力不从心,他这里还有秘药,用老虎那什么泡的药酒,而且绝对保质保量,合适么? “不用!孤不需要!”也难怪宸王楚忱平复了许久,也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几乎是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李君苒,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真可惜。” “既然大皇兄不要,那坛美酒不如就便宜孤王可好?”李君苒的话音未落,景顺帝家又一个儿子也不晓得从哪个角落,又冒了出来。 来人瞧着年岁跟齐王楚祈差不多大,只可惜脸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倒是块小鲜肉,可惜有点变质了。这一次甚至都不用陈公公多介绍,李君苒便认出了眼前的病美人是哪位。想来除了早产体弱,早早就被景顺帝封为逍遥王的六皇子,不会再有旁人。 “我听归云说,怀安侯爷那儿有不少的极品美酒佳酿。既然大皇兄不识货,不如就便宜我,可好?”逍遥王见李君苒没吭声,而是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他,便主动将凤瑾铭给供了出来,丝毫不觉着这般出卖好友有什么大的问题。 凤瑾铭,字归云。 李君苒挑了下眉头,瞥了逍遥王一眼,似乎在询问楚逍遥是否当真要那虎尾酒。就冲着逍遥王那小鸡崽似的小身板,也不怕虚不受补,直接领盒饭。 “古语不是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李君苒很想白眼,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也不晓得哪里出了点问题,景顺帝在位四十多年,前头二十年一撒腿一个公主,一撒腿一个公主,女儿就跟喷泉似的往外井喷。一路追了二十多年才可算盼到了皇长子宸王楚忱。之后虽然依旧女儿多,儿子少,可好歹也隔三差五能见到皇子出生了。 好不容易前头几个儿子渐渐长大成年,这后继无人依旧是个大问题。从某个角度讲,宸王楚忱几个已经成年被封王爷的儿子,甚至还不如景顺帝。想那景顺帝自打大婚后第二年,长公主便冒了出来,宸王楚忱都成亲好几年了,别说儿子了,连闺女都没研发出来。 这里头有没有问题暂且不计较,可若有谁在这关键时刻,率先给景顺帝添个孙儿,对于成功竞争皇位而言,必然能提高好几个百分点。 逍遥王这话无疑给宸王楚忱提了个醒。只是这前头才拒绝,转眼又反悔真的好么? 很显然,李君苒有点低估了那位大皇子宸王楚祈的下限。 “六皇弟所言甚是。只是孤担心六皇弟这身子骨,怕是承受不住那‘虎尾酒’的药效。这酒就不劳六皇弟惦记了……” 喂喂喂,姓楚的,你问过姐的意见没?真不愧是景顺老头家的熊孩子,跟当爹一个德性!╭(╯^╰)╮ 懒得理你们!╭(╯^╰)╮ 一旁的陈公公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者时间耽搁久了点,开口提醒在场的诸人,景顺帝可还在御书房里等着怀安侯尹无心咧。 有了陈公公的善意提醒,宸王楚祈跟逍遥王自然不敢再有所拖延。 于是,李君苒终于能稍稍松口气,去刷,呃拜见天启朝最大的那位Boos景顺帝了。(未完待续。) PS:  一直活蹦乱跳的小凉子这几天病了~~一直咳嗽,都没办法静下心来码字……最近天气无常,诸位亲还是要保重身子,别像小凉子那般中奖…… 353要命,偶遇三只熊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臣尹无心,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书房里,李君苒恭恭敬敬地给坐在龙椅上的景顺帝磕头行礼。若没有旁人,李君苒或许还能偷个懒,行个简单的常礼也没事儿。可当着宸王跟逍遥王的面,这点面子还是得给景顺帝的。 “儿臣拜见父皇。” 正低头批阅奏折的景顺帝正想着让李君苒平身,就听见自家俩儿子给自己行礼声。景顺帝迟疑了一下,抬头瞥了一眼已经站回到自己身侧的陈公公。 虽然景顺帝不曾开口,但景顺帝那眼神,从小贴身伺候景顺帝,说起来也有四十多年的陈公公瞬间秒懂了。景顺帝分明就是在责问,为何自家俩儿子会跟怀安侯一道来御书房。 陈公公顿时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无力感。这事能怨他么?且不说六皇子逍遥王如何了,光是前头那位宸王殿下,都让景顺帝纵容得有点桀骜不驯了。那位小主子也就在景顺帝跟前有所收敛,旁人…… 这时,陈公公突然想起,方才怀安侯与宸王殿下碰面的情景。虽然暂且不清楚按着宸王殿下那性子,为何会隐忍下,但在怀安侯这里吃了瘪,是不争的事实。但愿……宸王殿下事后别记仇才好。 “都平身吧。”正当陈公公有苦说不出时,景顺帝免了李君苒跟自家俩儿子的礼。 “父皇,儿臣刚从母妃那儿出来,正想着今儿还不曾给父皇请安,便远远地瞧见了怀安侯。”逍遥王抢在了宸王楚忱之前,率先开了口。 要说逍遥王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打死李君苒也是不信的。方才景顺帝看似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陈公公,显然也被逍遥王尽数看在了眼里。逍遥王的生母姓杨,出生并不高,父亲好像只是个偏远地区的小知县,为人倒是正直也颇有才干。因为生下了逍遥王,这才晋升为昭仪。都说宫里的孩子难将养。原本能怀上就不是件容易事儿,十月怀胎更是危机重重,最终能顺利生下麟儿,并养大成人。只怕不到一成。 虽说逍遥王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了些,可到底磕磕碰碰今年也成年了。 如此看来,这位杨昭仪,也不似表面那般。傻大姐一个了。 “哦?”景顺帝挑了下眉头,看向李君苒。许是察觉到了景顺帝的目光太热忱了,一直低着头的李君苒回了个“灿烂”的笑容,没心没肺地开口道: “陛下,方才微臣在前头偶遇了宸王殿下跟逍遥王殿下,便闲聊了几句。”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景顺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顺手端起了陈公公新换上的茶盏。 “也没聊什么,就聊酒来着。微臣家里正好有几坛不错的酒,本想送给宸王殿下。结果宸王殿下高风亮节,死活不肯收微臣的酒。逍遥王殿下怕微臣尴尬。就要了一坛子去。” 刚吮了一口茶还未咽下去的景顺帝差点因为李君苒的话给呛到。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天知地知,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就连景顺帝……心里未必不清楚。偏偏到了李君苒这边,变成了…… 这下不仅宸王楚忱脸色有些微恙,就连逍遥王脸色也怪怪的。 高风亮节?这评价确定是宸王? 景顺帝轻咳了一声,稍稍清了清嗓门,道:“说道酒,朕到想起来之前你曾答应过朕的事儿……” 喂喂喂,我们当初说好明年才开始的好不好?李君苒抬头看向景顺帝。 有么?朕忘记了。景顺帝眉眼带着明显笑意。 “……” 虽然不是很肯定,但景顺帝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手里一定藏了不少好酒。倒也不是真的非得让小丫头将珍藏如数拿出来。只不过觉着偶尔逗一下小丫头,看着她炸毛,挺好玩的。谁让小丫头总喜欢顶着那张看了就倒胃口的脸,在面前晃悠。明知道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还笑嘻嘻的。 哼,先收拾一下,为自己谋点红利也好。 李君苒与景顺帝的眼神交流时间很短,快到在场其他人都没能回过神来,便听到李君苒在那里躬身行礼道:“微臣此次进京,已让人准备了一些土产。东西不多。应该勉强能让陛下还有宫里的诸位娘娘殿下们满意。” “朕就说嘛。前个儿梓潼还跟朕念叨着,说是着实难为了小竹你,让你小小年纪天寒地冻地奔波着,说是让朕说什么也得京城赐你处宅院。以后啊,就住在京城里……” “陛下,微臣这几年怕是暂且离不开江南那边。所以定居京城这事只怕会让皇后娘娘暂且失望了。”李君苒暗骂了景顺帝一句“老狐狸”,随后改口道,“微臣此次进京所带的那些土产,一定会让陛下满意的。” 既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景顺帝也就没再留李君苒,难得痛快地挥手将人打发去了中宫皇后那儿。早已得到消息的中宫皇后不仅留了李君苒在中宫用了午膳,还差点用了晚膳,直到临近宫门下锁才恋恋不舍地将李君苒送出宫。【ㄨ】 虽然中宫皇后很是慈祥,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李君苒也不敢太过大意,至始至终都紧绷着那根弦,生怕出点什么岔子。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你不主动去招惹,这麻烦自己就会贴上来。 这不,李君苒才从中宫皇后那儿刷完副本出来,还没缓过气来,途径御花园时,就被人给拦住了去了。 得,又刷出个临时副本来。这该概叹运气好咧,还是运气不好咧? “本公主好像从未见过你。”拦住李君苒去路的是个粉雕细琢的小丫头。瞧着年岁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粉紫色的绣花罗裙,披着一件同色系翻毛长斗篷。 “微臣怀安侯尹无心,见过湘公主。” “你认得我?” “微臣不认得。” “既不认得,你怎知我就是湘公主?” “微臣曾听闻陛下排行二十六的湘公主平日里最喜芍药花,所用之物所以‘芍药’为题。自古‘牡丹为王芍药为相’,‘相’又通‘湘’。方才微臣观公主身上的斗篷所绣的花应该是芍药花,而且还是‘胭脂点玉’。微臣便大胆地猜测了一下。” “你懂花?”楚湘有些意外地看向李君苒。 “只是略知道一些,不如微臣的义兄懂得多。”李君苒并未说谎。李君杨在这方面确实比李君苒更有天赋一些。 “怀安侯,你确实聪明,让本公主挺意外的。可惜……”楚湘略微上挑的丹凤眼滴溜溜地转动着,隐隐的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太自作聪明了。” “公主所言甚是。”李君苒从善如流地配合着。 “既然你认错了人,将本公主当成旁人。那本公主若是因此罚你,你可服气?” 李君苒疑惑地看向楚湘。 “本公主就罚你——带本公主出宫……” “宫门即将落锁,请恕微臣不能在此陪公主闲聊。微臣告退!”李君苒不等楚湘将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楚湘的话茬,准备扭头就走。谁曾想,楚湘竟然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衣袖。 “不准走!你若敢走,本,本公主就,就喊‘非礼’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 得,果然又是一个熊孩子。 李君苒怒极反笑。 “既然湘公主执意想嫁给本侯,那本侯只好向陛下请旨赐婚了。” “谁,谁要嫁给你这个丑八怪!”楚湘显然没料到自己一向所向披靡的招数,竟然会在一个长相平凡到极致的家伙面前,毫无效果。更让楚湘生气的是,这家伙竟然还顺杆爬,将计就计了。 “既然湘公主无意下嫁,正巧本侯也无意迎娶。事关公主声誉,湘公主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告辞!”李君苒稍稍一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宫门放心疾步走去。只留下楚湘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直跳脚。 “尹无心,别让本公主再遇到你!” 。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天还蒙蒙亮时,盛装打扮的李君苒早早地列队等候在乾清宫宫门前。按着习俗,这一天景顺帝以及中宫皇后会各自带领朝臣、皇亲国戚以及命妇们,步行前往太庙,举行祭祀大典。 作为尚未成年,便加官进爵册封为侯爷的怀安侯,站在诸多属性“人精”的朝臣与皇亲国戚中间,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君苒,也隐隐地有点Hold不住。 李君苒真心有点后悔,早知道天还没亮就得起来吹冷风,就应该让玄肆乔装易容成尹无心的样子,代替她接受这万人瞩目。 “没睡好?是不是换了床,睡着不习惯?”正当李君苒强忍着倦意,努力不打哈欠的间隙,耳边传来了凤瑾铭的声音。明面上,凤瑾铭虽不曾封官,可毕竟是定王家嫡出的小儿子,身为皇亲国戚自然也是有资格跟在景顺帝后面前往太庙烧香。 “没事,只是觉着有点无聊而已。”李君苒直接回自家庄园里休息,自然不存在换了地方便休息不好的问题。 “再坚持一会儿,等陛下念完祭文上好香,就差不多了。”凤瑾铭有记忆开始,便跟在家中长辈后面已经参加了多次祭祀大典,自然对大致的流程十分清楚。其实李君苒也清楚大致的流程,比起李家屯年三十开祠堂祭祖,只是规模更大更折腾人而已。 所谓坚持就是胜利。就在李君苒走神考虑一会儿回庄园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自己时,祭祀大典随着礼仪官那一声极有特色的尖锐声,可算是结束了。 真心不容易。(未完待续。) 354 祭祀大典虽说结束了,所有参与刷祭祀大典副本的玩家(?或者应该说老少爷们们)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可千万不要以为今儿的活动就这么完结了。因为晚上在皇宫里,还有场大戏上演。举凡正三品以上官员,皇亲国戚都得参加,而且还允许携带各自家眷,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这种国宴,在天启朝这边李君苒虽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可在前一世多多少少还是参加过类似的晚宴的。要说美食什么的,肯定有必须有,歌舞助兴表演更得有。问题这种掺杂了明显其他味道的晚宴,再好的胃口也会打折。 所以,李君苒刷完祭祀大典的副本,回到凤瑾铭准备的宅院后,直接闪回了自家庄园。先美美地泡了半个时辰的温泉,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睡饱后又美美地搓了一顿。吃饱喝足,充电完毕后,才慢悠悠地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装备”。 新装备旁的属性或许不高,但玛丽苏属性绝对让李君苒给点到了满额加十点。所以这一身行头,保证能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大殿上,金光闪闪,夺目到不要不要的。所谓大俗亦大雅,不就那么回事嘛。反正怀安侯头一年亮相,低调肯定不适合,不如往高调那边靠。 “主子,马车已经备……”李君苒一出房门,黄拾便上前禀告道。只不过这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自家一身华服的主子给吓了一大跳,“好了……” “如何?你看你家侯爷我这一身行头如何?”李君苒见黄拾愣在了原地,心情没来由地更好了。 “好,好看。只。只是……主,主子,是不是太……还是换一身吧。” “好看就行。换什么换?” 李君苒特意选了身紫袍,用的月光锦的布料。月光锦是海那边的特产。因为每一批沙蚕所吐出的蚕丝色泽会有所不同,所以编织出来的月光锦花纹会呈现独一无二的纹路,白色中略带幽兰色。只有沙蚕中的冰蚕王所吐的丝才会显现出紫色。普通的月光锦本就难得,更何况是蚕王。 饶是怀安侯这会儿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做一身长袍怎么也得大半匹布。想要凑齐足够的布料。难度可想而知。 倘若仅仅是这样,显然不足以让见多识广的黄拾吃惊。 李君苒为了达到最佳玛丽苏效果,还在长袍上绣了好些花纹。银丝线绣明花纹。透明丝线绣暗花纹,如此一来再配合月光锦本身自带的纹理,绝对能达到3d立体效果。这还不算,米粒般大小的金刚钻。镶嵌满整件长袍。 李君苒表示,这玛丽苏属性还真心不高提高。 果不其然。当李君苒穿着这一身特意准备的行头出现在宴会大殿时,生生地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整个一移动电灯泡,有木有? 李君苒到达时,时间已经有点迟了。所以宴会大殿里。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小声地说着话。 “你……”凤瑾铭原还担心李君苒会怯场。结果一见李君苒那一身亮瞎眼的行头,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妖孽。如何?本侯爷这身行头不错吧。”李君苒笑得很是嘚瑟。 “一会儿一准有御史上来参你!” “参就参呗。”李君苒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两手一摊,很是无奈地开口道,“本侯爷又不是银子,没办法做到人人喜欢,好不好。” “你这样还不算是银子?”凤瑾铭挑了下眉,“这一身怎么也得上千两了。” “上千两?还不够本侯爷这身行头的一个袖子。”李君苒瞥了凤瑾铭一眼,没想到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子竟然这么没眼力。 凤瑾铭顺手抓起了李君苒的衣袖,稍稍检测了一下布料,这才确定眼前的小妮子所言非虚。 “看来……你家底果然相当厚实。你就不怕被人惦记上?” “早被惦记上了,所以……也就不差这一次了。可惜你没有妹妹,要不然让我家小哥娶了你妹妹……” “其实……还有个法子。”凤瑾铭笑着打断李君苒的话茬。 “恩?”李君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凤瑾铭的意思,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脚,“你确定?” 凤瑾铭因为吃痛,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二弟,这位是……”正当李君苒与凤瑾铭愉快地交谈时,身后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李君苒回转过了后,只见一个长得远不如凤瑾铭的男子缓步走来。虽然笑得很是温和,但笑意并不曾达到眼底,不过是努力维系着温文尔雅的形象而已。 “大哥。”凤瑾铭收起了笑意,淡淡地向李君苒介绍来者,“侯爷,这位是我大哥,凤瑾钰。” “在下凤瑾钰,见过怀安侯爷。” “哦~原来你就是宁王世子啊,长得不如归云漂亮耶。”李君苒就像在看某件商品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凤瑾铭,随后补充道,“跟本侯一样。” 这能一样么?且不说像凤瑾铭那般妖孽且又不会让人觉着娘气的容貌如何,就凤瑾钰本身长得其实并不差。至少不算凤瑾铭,在在场众多俊男美女里也算拔尖的。偏偏,被李君苒这个长相普通到丢人堆里都翻不出来的主,说成俩人在同一水平线上。 虽说对于男子而言,比起才学这些,容貌什么的算不得什么,可对凤瑾钰而言无疑是种羞辱。 更何况…… 李君苒还用在商铺里挑商品一般的目光打量凤瑾钰。这还不算,还用还带了几分“你俩是一个爹娘制造出来的么”的目光看向凤瑾铭。这梁子,没结下,那便是奇迹。 “瑾钰长得确实不如二弟。”凤瑾钰努力微笑道。 “没事儿。像归云这样的妖孽,几百年才出一只。瑾钰世子你其实长得也挺不错的。再者说了,长得忒漂亮也不好,不仅容易招惹到桃花,连带着那些个蝴蝶啊,蜜蜂什么的也会招惹到。”李君苒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凤瑾钰的肩膀。只不过因为身高关系,没能够够到凤瑾钰的肩膀,只好在腰际处拍了拍。 他这是被个丑八怪安慰了么? 凤瑾钰的心情越发不好了。(未完待续。) 355 李君苒到举办宴会的正殿时,在时间上毕竟有点晚了。⊙頂點小說,所以没过多久,天启朝最大的boss景顺帝便带着老婆孩子还有美妾若干一大家子集体亮相了。既然景顺帝都出现了,自然少不了最是寻常的大礼参拜啦。 “臣等参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不曾事先演练过,但出奇的整齐。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今儿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好日子,这些个君臣俗礼能免就免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在场的谁也不会将景顺帝这话太当回事。若真认真了,那便意味着有掉脑袋的危险。这不才起身,又得齐刷刷地跪下。 “臣等……” “行了行了,都落座吧。”得到满足的景顺帝摆了摆手,可算是良心发现了一回,没让在场的众大臣继续下跪谢恩。真心不容易。 当在场的君臣全部落座后,所谓的年三十群臣宴就算正式开席了。身着统一粉色绣花罗裙的宫女在传菜太监的带领下,低头托举着一道道制作精美的佳肴,步伐整齐地出现在正殿。 宴席分一左一右,左边落座的多为外臣。第一排距离高台最近的是定王,其次是以柳国公为守的三公,再来便是其他几位爵爷。尹无心这位怀安候被安排在第二排,从上数下第三个位置。 这个位置,李君苒表示还算满意。前头有大块头的祁王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左手边坐着凤瑾铭,右手边是太师家的秀逗儿子。凤瑾铭那大哥定王世子凤瑾钰坐在第二排第一个座位上,也就是定王的身后。第三排以后落座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按着官阶排列。 至于右边头两排落座的是诸位皇子(王爷)公主以及几位一品诰命夫人,至于第三排则是朝臣家的诸位女眷。 “妖孽。”李君苒敏锐地在诸多如花似玉的美少女间,看见了程语嫣。 “恩?” “最近边境是不是不太平?”李君苒压低了嗓门,轻声问道。 正在认真挑选哪一颗小丸子更顺眼的凤瑾铭迟疑了一下,随后笑着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我看见程府大小姐程语嫣了。” 其实在群臣宴上见到程语嫣并不奇怪。虽说程语嫣的亲爹程庆业只是个举人,可好歹也是程阁老家嫡出的二儿子。今儿景顺帝宴请群臣一道过大年三十,不止程阁老跟程老夫人有出席。就连程大人也带着自家夫人以及嫡出的一双儿女出现在了正殿。程语嫣作为程阁老嫡出的孙女。一道出现,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程张氏竟然也在这邀请名单上。 很显然,这就不是看在程阁老的面子上了。程张氏现在虽说只是个举人娘子。可到底是张家嫡女。而且还是张家唯一的女儿。而程语嫣。也是张家第三代里唯一的(外)孙女儿。张家,卫国公张家。现任的卫国公是程语嫣的亲外公,程语嫣的两个舅舅一个官拜正二品大将军。负责守护天启朝西大门,另一个目现在已经晋级到了兵部尚书。 “今年……闹旱灾的可不仅仅只是江南。” “所以,我猜对了?” “只是有点小摩擦而已。” 凤瑾铭终于挑好了那颗瞧着最顺眼的小丸子,然后将丸子小心翼翼地夹到了李君苒的碗里:“尝尝,酒酿丸子。” 李君苒皱了一下眉头,对于酒酿丸子什么的,真心没什么爱。 “放心吧,暂且还打不起来。不过局势确实不如前几年那般太平。” “看来今儿少不得要出点儿血了。”李君苒很是无奈地开口道。 “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条件?”李君苒可不觉着身旁那只妖孽会如此好心地免费出力,自然少不得又要出点血。反正是躲不过去,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过若真是打起仗来……只怕还得另外再谋划一番。物资损耗是小,关键还是人。打仗需要军队,军队的人哪里来?还不是征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所以,若有可能,自然是别打仗的好。 “回头你应我一件事就成。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好,应了。”这一次,李君苒没再多犹豫,便答应了凤瑾铭。应下后,李君苒便抬头继续欣赏起歌舞表演来,虽然有些无聊,好歹聊胜于无。谁曾想,猛一抬头,竟然又让她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正殿上的人——程语瑶! “奇怪,程府二小姐怎么也在?” 也难怪李君苒会奇怪了。按着常礼,有资格参加大年三十群臣宴的那些个家眷,非明媒正娶的嫡妻、嫡出的子女不可。也就是说庶出的子女正常情况下是没什么资格露面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位程二小姐谱了首曲子,甚是不错。经齐王殿下引荐,一会儿将在陛下面前登台表演。” “哦哦哦哦哦哦~” “什么曲子?” “据说是《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不会是那首吧。李君苒迟疑了一下。 李君苒混在一干黑压压的众臣中间,别看海拔不高,因为身上这身金光闪闪的行头,还是挺引人注目的。更何况,身边还有凤瑾铭这位自带发光照明效果的妖孽在。这不,坐在龙椅上的景顺帝稍稍环顾了一下底下,便发现了两盏亮度惊人的电灯泡(发光体)。 敏锐察觉到景顺帝目光的李君苒笑嘻嘻地端起手中的茶盏,隔空远距离地敬了一下,随后又回转过头,继续跟凤瑾铭说话。看得出景顺帝今儿的心情还算不错,虽然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倦意。 一直留意着景顺帝神色变化的中宫皇后显然也注意到了李君苒这边,尤其见到李君苒这一身光芒四射的长袍后,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无心这孩子虽说长得普通了一下,衣裳倒是瞧着甚是不错,也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不过是件衣裳罢了,再美……”坐在中宫皇后下手位置上的柳淑妃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李君苒的方向,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不曾看清楚,却也被那绚烂的光泽给吸引住了目光,“哎呀,确实非同一般咧。” 对于珠宝首饰,华美服饰,女人跟传说中的神龙一样,都抵挡不住那诱惑。 “无心。”原本景顺帝没打算这么早点名来着,不过瞧着李君苒跟凤瑾铭有说有笑地聊得火热,心里就有那么一丁点儿不痛快,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景顺帝这一声并不响亮的呼唤声,直接让原本热闹的正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356 景顺帝这一声并不响亮的呼唤声,直接让原本热闹的正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頂點小說,而歌舞表演又整好在这会儿告一段落。于是在同一时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李君苒。 原本意识到景顺帝在看自己时,李君苒便知道这位天启朝最大的boss这是准备出大招,找她算账的节奏。只是李君苒低估了周边“小怪”们集体对她行注目礼的杀伤力。饶是自认为脸皮不算薄的李君苒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有点hold不住了。 当然,景顺帝的召唤,可不是装没听到就能躲避过去的。 所以本就不怎么想吃酒酿丸子的李君苒听到景顺帝的召唤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玉筷,站起了身来。 “皇上您这么快就准备好给无心发压岁红包么?” 现场原本就寂静一片,李君苒这话一说出口,立马镇住了大半。末了,李君苒还生怕有些人因为距离太远,没听清楚,又很是自然地拉扯了一下身上的华服,继续开口道:“今儿无心特意穿了件漂漂亮亮的衣裳,就为了一会儿拜年领压岁红包咧。” 啥,啥意思?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这下好了,在场剩下那一半还比较清醒的也当机,愣在了原地。 距离李君苒最近的凤瑾铭强忍着笑意,端起了案几上的酒盏,借着低头喝酒的间隙,稍稍缓和一下。要不然一直忍得实在有些痛苦。他就知道,小丫头不可能乖乖就范,没有一丁点地反抗。 别看坐在高台龙椅上的景顺帝脸色如常,实际上心里是千万只羊驼踩着欢快的步伐,呼啸而过。若非有所顾忌,非得直接掀桌子暴走不可。 尼玛,朕要口袋宽裕,何至于最近这些日子天天夜不能寐,整宿儿整宿儿地没办法安寝? 这一刻,景顺帝很是后悔。之前干嘛一时抽风。就册封了“怀安侯”的爵位。对了对了。当时也是为了安抚小丫头,能安心地拿出那些高产的稻种来。这才封了个虚爵。谁曾想……哎,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景顺帝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之所以会册封尹无心为怀安侯。其实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收到了李君苒那庄园的影响。 要说景顺帝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景顺帝即位时,前任皇帝丢给景顺帝的其实是个烂摊子。也亏着景顺帝几十年来兢兢业业的努力下,才将一个入不敷出的国库渐渐殷实起来。当然这里头也有老天爷给面子。勉强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最多也就是小小的地方性小灾小难而已。 可惜,这边好不容易存了点家底,那边景顺四十七年江南大面积的旱灾,又一招回到了解放前。景顺帝心底的郁闷可想而知。 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次的旱情不仅仅只是江南地区,还有北方草原部落。这草原上的草都枯死了,牛羊因为没了草料而饿死,自然威胁到那些游牧民族的生存。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一旦缺衣少食,将主意打到地处南边的天启朝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天启朝这边并非打不过那些个游牧民族。问题是游牧民族向来居无定所,除非派大部队过去围剿,要不然一准跑得无影无踪。可若是撤军,那些个游牧民族又会溜回原处。为此,天启朝这边不得不在边境囤积大量军队。 军队每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年到头总开销加起来在财政支出上,可是占了不少的比例。偏偏又不得不年复一年地填下去。要不然……整个天启朝都没办法太平。 别看朝廷不宽裕,朝中那些个权贵世家一个比一个肥。随便挑出一只最瘦弱的,也能榨出不少油水来。偏偏景顺帝没办法将这些已经结成同盟,关系错综复杂的权贵世家开刀。这也是当景顺帝知道李君苒是那个神秘药王谷传人后,会兵行险着,无非就是想扯出一道口子,慢慢分解那些个权贵世家同盟。 李君苒之后所说的那些话无疑给景顺帝提了个醒。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的景顺帝突然对自己封小丫头为“怀安侯”也没那么后悔了,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得。正如李君苒提醒了那般,小孩子嘛,过年身为年长者当然是要封压岁红包的啦。 在场前来参加国宴一道吃年夜饭的小孩子当然不止尹无心这个怀安侯一个,只怕比尹无心更年幼的孩子也不是没有。问题是在身份地位上,只怕没有一个能赶超怀安侯的。即便是皇子帝姬们,在未举行过成年礼,正式册封封号前,也仅仅只是个皇室子弟而已。 所以这压岁红包的价值,要么不给,一旦给,怎么都得给得能称得上“怀安侯”这个爵位才行。问题是,这都童言无忌地直接说出来了,还有可能不乖乖掏出来么? 想到此,景顺帝的心情顿时大好。 “压岁红包啊……朕当然有准备。相信今儿在场比你年长的众爱卿,应该都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压岁红包。众爱卿,你们说咧?” 既然景顺帝都这么直接开口询问了,本就修炼了“人精”属性的在座各位,又怎会不明白。于是纷纷起身,硬着头皮扯出个如丧考妣的笑脸来,连连道“是”。 尼玛,早知道不管怎样都要破财,干嘛还费那么大的劲儿,还特意换上一身朴素且又得配得上自己身份的衣裳来?要摔杯子掀桌子了~ 李君苒忍不住抬头看向景顺帝,毫无意外地看到景顺帝朝她悄悄地眨了眨眼。 不愧是天启朝最大的boss,这一招无差别的大范围秒杀技,真的好么?在场只要比她年纪大的都得出血,而且还是大出血。知道的这是“好心”帮她讨压岁红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帮她拉仇恨咧。 李君苒甚至要怀疑,她还能活着刷完京都大副本,安安全全地回到江南不?可别在路上被人群殴才好。(未完待续。) 357 对于在场众大臣的反应,景顺帝很是满意。↖,与李君苒又笑谈了几句后,便暂且放过了放过了李君苒。李君苒淡然一笑,坐回了座位上。 对于周边群臣的态度,李君苒已经察觉到了里面暗潮汹涌。这大半年来,在景顺帝的刻意安排下,怀安侯从天而降,在诸位权贵世家面前,一点一点地展现出不少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如果说之前那些个权贵世家一直采取观望态度,那么经过这次年三十群臣宴后,一定会有所行动。 可那又如何。 每个人都有底线与软肋,真若触及了底线,大不了玩把大的。 想到此,李君苒端起了茶盏。茶盏里的茶早被李君苒不着痕迹的掉了包,就连案几上的美味佳肴也替换了好几道。活了两世,李君苒一直还是那个宁可饿肚皮,也绝不委屈自己的挑嘴娃。 凤瑾铭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些细节,对此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国宴上的菜肴都是出自御膳房,足够的华丽奢侈,要说味道其实也不差。只不过品尝过来自那个药王谷的那些吃食后,凤瑾铭表示理解,换做任何人,都会选择掉包。 “喂!”李君苒不满地瞥了一眼就坐在自己邻座的凤瑾铭,却只换来凤瑾铭无比灿烂的笑容。 高台上,一直有悄悄留意着李君苒这边动静的柳淑妃见自家儿子齐王楚祈朝她使了个眼色,便了然地微微颔首。随后侧转过头。看向景顺帝,微笑道: “皇上,臣妾听说最近司琴馆又排了首新曲,很是好听。听说是程阁老家那个师承‘妙音仙子’的孙女编的曲子,填的词。” “妙音?”“妙音”这两个字显然勾起了景顺帝脑海深处某段记忆,“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朕就再没听过更好的琴声了。她的女儿也就是勉强她的有几分功底而已。怎么?可算是遇到个满意的,收为亲传弟子了?” “皇上,你一会儿听了不就知道了?”柳淑妃捂着嘴笑道。 “也好吧。”景顺帝点头同意了。柳淑妃朝身旁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功夫。表演的人便低垂着头。很是整齐地来到了正殿。 “有意思。”李君苒望着眼前那些盛装打扮的舞者,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恩?”凤瑾铭疑惑地顺着李君苒的目光看向那些新上来表演的宫女。只见这些女子,清一色浓妆艳抹戴着银色面具。女扮男装穿着改良版的戎装。乍一眼瞧着倒也英姿飒爽。甚至别有一番风情。为首的那位。最多不过二八年华,身段婀娜,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是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明眸顾盼生辉,好似盈盈秋水。可不知为何,凤瑾铭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偏偏又说不上来。 “狼烟起,江南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果然是那首李君苒熟悉的《精忠报国》。现在由娇滴滴的女儿家这般唱出来,即便配合着剑舞,依旧缺了原有的阳刚气势,多了好些脂粉气。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在场所有人为之眼前一亮。 可惜,表演才进行到一半,还没等在场所有人鼓掌叫好,便听得一声“昏君,纳命来”,一下子从歌舞表演切换到刺杀模式。这节奏转变的,真心太快了。 “有刺……”距离最近的那位公公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便让前一秒还在耍剑舞的某位陪舞x号给一剑刺穿了喉咙,当场毙命。 “啊~~”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高八度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护驾,护驾……” 这一次行刺,显然做足了准备。且不说那些个刺客是如何乔装成那些表演剑舞的舞者,光是不着痕迹地在四周布下迷/药这一点,就能看得出幕后之人心思之缜密。这迷/药中的主味药掺在了正殿里所使用的蜡烛里,蜡烛燃烧自然会将药效慢慢撒发在空气中。眼前这些表演剑舞的刺客身上,则涂了另外一种略带幽香的香料。 无论是主味药,还是略带幽香的香料,倘若单独检查,根本就不易察觉出问题来。可若是掺在一起,那效果可比蒙汗药还要好用。更何况又是在饮酒的情况下,那药效发挥得更快了。 即便没有任何毒,一杯清水便能让人清醒过来,可也足矣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失去大半的战斗力。 可惜,这一切对李君苒没什么用。且不说她不曾喝酒,即便喝了酒,那点子药效也被彪悍的温泉水给化解了。 即便最初时场面着实混乱了一些,可这场有预谋的刺杀还是很快被镇压住了。受了点惊吓的景顺帝脸色很是难看,黑得就跟锅底灰似的。 “你会武功?”凤瑾铭可以说是现成唯二没受大影响的人。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从李君苒那里顺了不少好吃的,里头自然有传说中的解药。 “哎呀,袖子撕坏了耶。”李君苒轻轻拉扯了一下左衣袖,有点心疼。这袖子,当然不是打斗的时候被那些刺客弄坏的,而是因为“英雄救美”。李君苒自然不可能主动去英雄救美,甚至连动手最初时都没想过,本想着********看戏来着。 问题是,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戏就能看的了戏,而不被牵连的。这不,早瞧见李君苒坐在哪里的某位熊孩子,见到有人行刺后,第一反应便是彪悍地直接掀起了面前的案几,然后直奔李君苒而来。 老话怎么说来着,唯女子跟小人难养也,真心没说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能得罪女子,尤其是还是小孩(人)的女子,简称小女子。 景顺帝家的二十六公主,也就是之前在御花园跟李君苒有过一面之缘的湘公主,将案几推向最靠近她的那位刺客后,就提起长裙摆,直扑向李君苒。万幸的是,可算是在紧随其后准备挥剑的刺客前,跑到了李君苒身边。 李君苒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那熊孩子湘公主救下。于是,将自己会武功这事暴露了,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哼!花拳绣腿。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没用咯。” “……”(未完待续。) 358 虽然因为被下了药,身体动弹不了,可正殿里发生的事儿,在场所有人还是瞧得一清二楚。↖,正因为瞧得真真的,有些事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移。 年三十的晚上,景顺帝照例留宿在了中宫皇后那儿。一番梳洗后,这对天启朝身份最尊贵的夫妻(老两口)躺在了紫檀木的大床上。尽管四周烛光幽暗,寂静一片,景顺帝与中宫皇后并没有立马熟睡。 “陛下,无心那孩子……”中宫皇后犹豫了大半个晚上,到底没能忍住,还是决定旁敲侧击地先试探一二。 皇后入主中宫说起来也有四十年了,与景顺帝可谓少年夫妻。这四十年风雨同舟一路走来,即便有所谓的爱情,也早晋级为亲情。年轻时,或许还会为得到枕边之人的爱而费尽心思。可随着年龄增长,很多事情身为中宫皇后,反而看淡了。现在能让中宫皇后牵肠挂肚的,可能就是她那个老来女,排行二十六,过完年已年满十二的湘公主了。 或许就是这份淡然,让中宫皇后彻底坐稳了皇后的宝座。即便皇后这几十年里只生下了三位嫡公主,中间还夭折了一个,景顺帝依旧没想过要替换掉自家这位早已年老色衰的发妻。 “恩?” “虽说长得普通了一些,身子骨听说也不怎么利索,可今儿瞧着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孩子。最主要的,比湘儿还大半岁。” “……”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自家皇后什么意思,景顺帝又怎会听不明白。问题是景顺帝非常清楚怀安侯尹无心是怎么回事,偏偏又没办法对自家皇后实话实话。顿时景顺帝有种有苦说不出来的郁闷感。 “湘儿才十一,过完年才十二……这事不急,回头再说吧。”不得已,景顺帝只能如此对中宫皇后道,“夜深了,安寝吧。” 中宫皇后一听身侧之人如此说,心里也便明白了景顺帝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都说皇帝的闺女不愁嫁,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可不是所有的有为才俊都愿意尚主的。至少在天启朝。迎娶公主意味着放弃自身仕途。说是迎娶公主。实则入赘皇家,居住的是公主府,家中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公主就像是施华洛世奇水晶一般华美。举凡大点儿的家族世家都是不愿意让自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尚公主。与整个家族而言。除了声望外。其他收益却有限的很。 所以,公主所能选择的驸马夫婿范围,其实有限的很。最近边境不怎么太平。身为中宫皇后,自然也听说了一些。正因为如此,中宫皇后很是担心她枕边之人会选择用一个女子来换取边境十年的和平。虽然天启朝并没有公主下嫁和亲的先例,更不要说嫡出公主了,可中宫皇后依旧无法安心。除非现在立马就将她那宝贝闺女嫁出去,哪怕先定下人家也好。 不行,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躺在柔软床铺上的中宫皇后转转反侧了许久,还是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因为心有所思,直到快临近天亮才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对于天启朝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个权贵世家而言,也是个难忘的不眠之夜。且不说群臣宴上的行刺事件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来,光是那位怀安侯只怕也激起了不小的涟漪。都大半年来观望下来了,若再不见任何行动,怕是要失去先机了。 住在内城与一环城内的那些个皇亲国戚、权贵世家如何,暂且不提。位于二环城内的梁府,自从府里几位主子从宫里参加完年三十的群臣宴后,这脸色就不太对劲。 “母亲,那位怀安侯可真厉害哩。方才那一脚……”下了马车的梁如雪红粉菲菲,一脸的兴奋,虽然受了点惊吓,瞧着模样显然没什么大碍。 因为有刺客行刺,原本戌时初(晚上七点)便能出宫回府,结果层层盘查,硬生生地拖到了亥时三刻(晚上十点半)才放人。 “好了,雪儿,都累一天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梁赵氏朝梁如雪使了个眼色,打断了梁如雪的话茬。 梁如雪偷偷地瞄了一眼一脸阴沉的自家爷爷,意外发现一向游戏人间的父亲这会儿也一脸严肃,便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乖巧地朝着家中长辈行了个屈身礼,道,“是,雪儿这就回院子歇息。祖父、父亲、母亲,雪儿告退了。” “恩,去吧。”梁振国摆了摆手,将自家孙女打发下去后,便转身看向儿媳妇梁赵氏,“儿媳妇,你似有话要说?” “是。原想着等明日再向公公您禀告的……”梁赵氏点了点头。 “去书房谈。栋儿,你也来。” “哦。”梁栋无所谓地应声道。 书房里,老管家亲自端上了梁振国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后,便面无表情地退出了书房,守在了门外。 “说吧,什么事?”惊魂初定的梁一品内心可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梁赵氏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一下自家夫婿,“是关于雪儿的。” 平心而论,梁栋并非良人,梁赵氏之所以愿意嫁给梁栋为填房,不过是梁家与赵家需要联姻,仅此而已。要不然,以她赵家从小精心教导的嫡出女儿,即便背负着克夫的恶名,也不至于会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子,而那人甚至还有个仅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儿。 “雪儿?”梁栋一脸疑惑地看向梁赵氏,反问道,“雪儿怎么了?” “说起来,雪儿过完年也该十一了。虽说现在就开始物色夫家早了些……”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什么好心。说什么会好好待雪儿,视如己出。这才……”不等梁赵氏将话说完,梁栋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暴跳如雷地怒吼道。 “够了!”开始时,梁振国还没多想,经自家儿媳妇这么一提醒,便一下子明白梁赵氏想说什么。只可惜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蠢笨到无药可救,整个一朽木不可雕。 “爹……” “不管什么事儿,你都得让你媳妇把话说完喽。动不动就暴跳,像什么样子?” “是。” “儿媳妇啊,栋儿就那急躁脾气。” “儿媳省得的。夫君这是爱女心切,生怕委屈了雪儿。”梁赵氏隐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儿媳妇,你提到了雪儿的亲事……可是方才在正殿里瞧中了谁家公子?” “是。” “那个……怀安侯尹无心?”梁振国眯着眼,沉思了片刻,说出了一个心目中也很满意的人选。 “还是公公目光如炬。儿媳就是觉着这位怀安侯配我们的雪儿正好咧。夫君您觉着咧?” “那家伙……很好吗?”梁栋皱了皱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位怀安侯尹无心是何方神圣来。真心不能怪梁栋没印象。今儿大年三十群臣宴,按着梁栋白丁身份,其实没资格参加的。不过是借着自家老子一品大员的光,作为家眷,勉强入围。在座位安排上,自然是最角落最偏僻的位置。 这距离一远,梁栋除了能远远地看到一个华丽背影,知道怀安侯尹无心尚未成年外,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对此,不管是梁振国还是梁赵氏,都挺无奈的。偏偏又拿自家儿子(夫君)没办法。 梁赵氏嫁给梁栋也一年多了,对于自家这位没什么真才实学,偏偏自我感觉良好的夫君,不说十成十地掌握了品性,最起码也了解了七八分。梁赵氏见梁栋这般说,便笑着解释道: “别看那尹无心长得普通了一些,怀安侯也仅仅只是个虚爵。可经过今儿这事,护驾之功是少不了的。除了一些寻常赏赐外,说不准还会有旁的。” “旁的?” “比如升爵。” “那又如何?”梁栋不以为然道,“难不成还会晋为王爷不成?”(未完待续。) 359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此,不管是梁振国还是梁赵氏,都挺无奈的。偏偏又拿自家儿子(夫君)没办法。 梁赵氏嫁给梁栋也一年多了,对于自家这位没什么真才实学,偏偏自我感觉良好的夫君,不说十成十地掌握了品性,最起码也了解了七八分。梁赵氏见梁栋这般说,便笑着解释道: “别看那尹无心长得普通了一些,怀安侯也仅仅只是个虚爵。可经过今儿这事,护驾之功是少不了的。除了一些寻常赏赐外,说不准还会有旁的。” “旁的?” “比如升爵。” “那又如何?”梁栋不以为然道,“难不成还会晋为王爷不成?”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今儿的事,若不是……”梁赵氏压低了嗓门轻声道,“说不定就变天了……” “我可听说这怀安侯命硬的很,家里头的长辈都被克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姐姐……好像还有个妹妹。”大起大落后,梁栋很相信算命。 别看梁栋平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撵猫斗鸟,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尤其之前那三十多年的大起大落,从原本富贵的生活一朝落难沦为寻常平民百姓,甚至到后面不得不卖身为奴仆,若不是最后又否极泰来,这苦难日子还不知何时到头咧。梁栋也因此有了非常深刻的人生感悟。 梁家,只要亲爹梁振国在朝一日,就不会垮,作为唯一的儿子就能过上好日子。可若将来,亲爹有朝一日不幸驾鹤西去,这振兴梁家的重担,他是肯定挑不起来的。所以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努力生出个能挑得起重担的儿子出来。要不然就只能指望唯一的亲闺女。 所以梁栋觉着若是能为自家闺女找个得力夫婿,倒也不失为上策。 正因为如此,回到京都后,梁栋对自家已经从潘芦花改名换姓变成梁如雪的闺女,还算用心的培养。为的就是将来能嫁(卖)个好人家。 对于自家闺女未来的夫婿。梁栋也不是没想过将自家闺女嫁给皇子,最好嘛能嫁给那个能最终坐上龙椅的那个。只可惜,目前看没戏。且不说梁如雪天资有限,姿色更是一般。光是年龄就注定可能性很低。没办法,别看景顺帝努力研发第二代几十年,儿子除去中途夭折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 排在前头的大皇子宸王楚忱,三皇子安王楚怀跟四皇子逸王楚怿早已成年。别说早已迎娶了正经王妃,连侧王妃都有好几个。就连去年刚刚行完弱冠礼,被封为齐王的五皇子楚祈,这齐王妃差不多也快确定下来了。 又不是挑不出更好的王妃人选了,显然不可能定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为王妃。至于那位体弱多病,早早就被排除在皇位竞选名单里的六皇子逍遥王,梁栋还想着以后靠女婿咧,自然第一时间排除了。 所以,国丈之梦什么的梁栋也就灵光一闪的念头而已。主要女婿人选,还得在那些个门当户对的权贵世家里头挑。最好嘛能挑中个还是跟未来皇帝有关联的人家。如此也能弄个折拐亲。 “那样才好咧。”梁赵氏笑道,“家里没有长辈。将来雪儿若真能嫁过去,一进门那便是当家主母,家里还不是雪儿说了算?到时候夫君您不就是侯爷的老丈人……” 梁赵氏的话无疑说到了梁栋心坎里去了。 “嗯嗯,我瞧着行!” “公公,您觉着咧?”梁赵氏见梁振国脸色严肃,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梁振国沉思了许久,长叹了口气:“确实是门好亲事。” 这怀安侯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只是……且不说那个尹侯爷是否愿意,只怕陛下那里也未必会同意。 自家儿子什么性子。当爹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偏偏梁振国因为前头几十年来的愧疚,对梁栋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诸多纵容。即便心里明白这样做是害了自家儿子,很多时候也不得不继续护着。毕竟那是梁家唯一的血脉了。现在。梁振国所求的,无非就是梁栋能早点生出个儿子来,到时候再仔细教导孙子成才。 显然,这个愿望,对于梁振国而言,都有点奢望了。 “爹。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谈谈口风?”越想越觉着自家媳妇那主意不错的梁栋心急地催促着梁振国。 “谈什么口风?” “爹,雪儿可是您亲孙女呐。她的婚事你可能不能不上心呐。” “行了。栋儿啊,那位怀安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以肖想的。”梁振国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实话告诉自家儿子比较好。 “那怀安侯不就是个破落户嘛……” “你老子我还是个穷书生咧。”梁振国不由地提高了说话音量,“栋儿媳妇,你们别忘了,陛下还有好几位尚未成年的公主!” 梁赵氏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除了中宫皇后嫡出的二十六公主外,还有二十五、二十七两位公主,年纪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除此之外,王爷公主家还有几位待字闺中的小郡主。若真有好的夫婿人选,自然是皇家优先。 想到此,梁赵氏也没了什么底气,偏偏又相当地不甘心。明明有那么好的人选就在面前。 难不成……真就这么放弃了? 李君苒并不知道有人,而且还是熟人,已经惦记上了她乔装的怀安侯尹无心。此时此刻,已经回到自家庄园的李君苒正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吹着海风,听着小曲儿悠闲地在度假。 “主子,出事了?” 只可惜,还没过几分钟悠闲的时光,黄拾铁青着脸,急匆匆地出现在了李君苒面前。 “又怎么了?” “主子,您看。”黄拾将刚刚收获的飞鸽传书递到了李君苒面前。 李君苒一目十行,很快就看望了书信,当即怒了。 “真是没一天悠闲的。” 虽然早预料到了过完年三十,那些个原本一直在观望的人,多半会按耐不住,然后动手。就连可能动手的目标,李君苒也大致猜到了。想不到,这些人不止动手了,还一如既往地卑劣。 可惜……现在她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话又说回来,她家包子爹这得多蠢呐。 “主子,那现在……” “不管!”李君苒长呼了口气,“有小哥在,黄豆几个也在。让爹在牢里待几天,冷静冷静也好!” “啊……是,属下明白了。”黄拾愣了一下,随后应道。(未完待续。) 360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日佩兰伤了脊椎后,程语嫣发了善心,便让佩兰的爹娘将人领了回去。【ㄨ】除此之外,还额外贴补了五两银子。佩兰回到家后,日子过得并不好。毕竟伤了脊椎,今后的日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更何况佩兰娘家那家境本就一般。 佩兰娘家就住在小王农庄附近,除了有几亩田外,平日里主要靠佃小王农庄的地过日子。那日,李君苒跟包子爹小哥李君杨,带着一干护卫突袭了小王农庄,不仅发了喜钱,还将仗势欺人的刘伟民等人给一锅端了,这本是件好事。 可对于佩兰娘家而言,却并非如此。小王农庄的主人李家二房可是害了自家闺女的仇人。更何况,小王农庄的原管事刘伟民等人,之前是何等地嚣张跋扈。本就新仇加旧狠,再加上又有人从中挑拨,想不出事都难。 逸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呀。不就是一个不小心端掉了你在福庵村的那个秘密建造的基地,然后变成了怀安侯的宅院嘛。太小气,可不行哟。 第二天,大年初一,按着惯例,依旧得去皇宫刷一下副本(磕头请安)。只不过景顺四十八年的年初一,注定跟往年有所区别。谁让昨儿年三十群臣宴上好死不死的闹出了行刺事件。 行刺啊,这不可不是小事儿,往大了说那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不,宫门才开,这次行刺案件稍稍有牵扯的,都齐刷刷地跪在了乾清宫前头的广阔空地那儿。上至柳淑妃跟齐王楚祈,下至程阁老家那一大家子。 李君苒进宫觐见时,很是巧合地见到了脱簪撒发,一身素衣的柳淑妃,跪在寒风中,无比虚弱的身子正摇摇欲坠,介于晕与不晕之间。 “陈舍人,淑妃凉凉与齐王殿下跪多久了?”李君苒轻声地问一旁的陈公公。 “淑妃娘娘跟齐王殿下昨儿散了后便跪着了。至于程府是天亮宫门开口,才过来负荆请罪的。”陈公公解释道。 “昨儿之事。淑妃凉凉与齐王殿下是否会被牵扯其中还两说,其实大不可如此。”李君苒在心里暗暗感慨道,这苦肉之计到哪儿都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效果。可惜,过犹不及。 对于李君苒这番说辞。陈公公只是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在前头引路道:“侯爷,这边请。” 李君苒见陈公公并未将他引往乾清宫正殿,而是直奔御书房。便知道昨儿行刺的幕后之人,凤瑾铭多半已经查了出来。按着李君苒的说法,也是景顺帝没事找事,闲得无聊。助兴节目选什么不好,偏偏要自编自导玩什么行刺。为的就是想看看自家几个儿子还有底下那些朝臣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好玩了吧,被人将计就计,混进了真的刺客。 也亏得李君苒跟凤瑾铭没中招,要不然不说被一锅端,至少也是损失惨重。就这样,昨儿因公中奖的。就有十几个,幸好多数只是些皮肉轻伤而已。这里头,就当属坐在李君苒身旁的那位太师家的秀逗儿子最倒霉。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御书房后,李君苒还是按着规矩,给景顺帝行了礼。 “来了?”看得出景顺帝心情不是很好,至少脸色不比昨儿离开时好多少。只是让李君苒越发警觉的是,景顺帝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不太一样的莫名情绪。 有情况! 李君苒偷偷朝站在一旁的凤瑾铭使了个眼色。 妖孽,什么情况? 可惜某只妖孽没在服务区,过了许久才对着李君苒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暗示他也不清楚。 正当李君苒考虑是不是去咨询自家肥耗子时,景顺帝终于打破了御书房里的沉寂,开口道:“无心,昨儿皇后跟朕说。她想将湘儿下嫁予你……” “啊……”李君苒愣了一下,还未回过神来,一旁的凤瑾铭便率先跳了起来,做出了反应: “皇上!您是知道的……” 景顺帝不悦地瞥了一眼凤瑾铭,整张脸越发阴沉了。 “皇上准备赐婚联姻么?”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无心还有位义兄。姓李名君杨,刚刚考取了童生,准备今年三月参加最后的县试。” 对于李君苒,或者应该说李七柳的大致情况,景顺帝自然清楚的很。所以小哥李君杨这个同胞大哥,也是在景顺帝这里备了案的。 “赐婚这事不急。”景顺帝示意陈公公将案上凤瑾铭刚刚呈上的调查结果递给李君苒,随后道,“无心,外头那三人,你说朕如何处置比较好?” “如此处置,皇上您心里头不早有决断了嘛。再者说,无心也不懂这些。”李君苒虽然早知道调查结果,还是装模作样地瞄了几眼。至于如何处置,她才不会主动撞枪口上咧。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了。” “那无心可就说了哟。” “说!” “其实吧,只是巧合而已。新年新岁的,还是不见红的好。” “无心你的意思,就这么算了?”就这么放过柳淑妃与齐王,景顺帝显然不怎么乐意。该怎么说咧,当年为了打压中宫皇后的势力,景顺帝不仅抬出了一位以色事君王的箫美人,也就是大皇子宸王楚忱的生母,之后还升了好几位妃子的位份,其中就有齐王的生母柳淑妃。结果,现在不仅弄大了大皇子的势力,也让五皇子那羽翼渐丰。某个角度讲,也亏着萧贵妃早逝。 不管是柳淑妃还是齐王楚祈,关键时都是谨小慎微之人。也正因为如此,景顺帝不想白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压机会。 你说这亲父子,亲兄弟为了把金灿灿的椅子,算计来算计去的,李君苒觉着在一旁看着就好累,就更别说参与其中了。 “算,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恩?” “皇上,淑妃凉凉若是因为那位程二小姐被皇上责罚,心里自然会有所怨恨。谁会喜欢一个害自己利益受损的儿媳妇咧。” “儿媳妇?” “是啊,儿媳妇。无心在白鹿书院时,曾听闻程府二小姐跟齐王殿下关系很不错耶。” “无心,你似乎对那位庶出的程二小姐很熟悉。” “当然熟悉啦。越镇程府二小姐程语瑶,虽然只是庶出,但心地善良。之前程二小姐知道无心体弱多病后,还特意找来了配方,据说还是药王谷传出来的。” “……”景顺帝不由地眯起了眼。 药王谷?! 难不成又出现一个药王谷传人?(未完待续。) 36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景顺帝到底没将跪在外头的那几人如何,不过是责令柳淑妃跟齐王楚祈静思己过半个月而已。至于程语瑶反而因祸得福,赐了一个“瑶才女”的头衔。看得出,景顺帝对那首《精忠报国》的曲儿,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最后那句“堂堂天启让四方来朝”只怕戳中了景顺帝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块软肋。 想来也是,但凡有一丝野心的帝王,都想着开疆拓土,征服四方。景顺帝显然也不能免俗。若不是从先帝手里接过的烂摊子着实不小,使得景顺帝无暇顾及其他,这天启朝特定没现在这般太平。 大年三十晚上的群臣宴,除了牵连到柳淑妃、齐王以及程语瑶外,还拔出萝卜带着泥,扯到了另外一个人倒霉人。那便是凤瑾铭家大哥,定王世子凤瑾钰。 当所有的刺客都伏了法,当时在场所有人的例行检查里,从定王世子凤瑾钰那腰际荷包里,好巧不巧地翻出了一个小纸包。经太医院诸位医术了得的太医联合会诊,被证实此药包里所剩下的那些粉末,就是让太师家秀逗儿子最终中招元凶。 在此之前,凤瑾钰跟太师家秀逗儿子并不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可也没听说结下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作为世家弟子,总在各种宴会上能碰到,时间久了平日里偶尔互相走动一二,仅此而已。 虽然不相信定王世子会在太师家宝贝儿子酒水里下毒,可到底是在凤瑾钰荷包里找到的,来不及销毁的物证。而太师家那位秀逗儿子中毒,也是事实。 偏偏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时,被救回来的太师家秀逗儿子气喘吁吁地留下了一句“不就是跟你抢个小侍,你竟然这么狠”后,又晕厥了过去。这下,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考虑是不是当成意外,就此揭过去的老太师不乐意了。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祈求景顺帝为他家秀逗儿子做主。 于是。百口莫辩,可以说是被抓了个现行的凤瑾钰当场让景顺帝给下令,关进了天牢。 半个晚上的时间,作为天启朝情报头头的凤瑾铭也只来得及将昨个儿有关行刺的情报打探清楚。至于太师家秀逗儿子中毒这件事,景顺帝一开始便责令刑部来负责。 由刑部负责,并不代表着凤瑾铭跟他的天地玄黄手下不会悄悄地调查。 所以,等到李君苒跟凤瑾铭从御书房出来,走在无人的长廊下时。【ㄨ】凤瑾铭率先开了口,道:“昨晚上的事,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昨晚上什么事?”虽然在庄园里美美地睡了五个时辰,可从御书房出来后,李君苒还是觉着困得很。李君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过了许久才意识到凤瑾铭为何事向她致谢,“你别怪我多事才好。” 虽然不曾亲眼所见,但凤瑾铭还是隐隐地能猜到李君苒是如此动的手脚。若没猜错,应该是借着“安慰”他那大哥。拍腰际的间隙,将那团纸团放入自家大哥的荷包里。至于在太师家的儿子那酒水里下药,就更容易了。 “喂,妖孽。” “恩?” “凤瑾钰当真是你如假包换的嫡亲大哥?” 其实这话,昨儿晚上,李君苒便想说出来了。当然,虽然没有直接开口说出来,已经用眼神询问过凤瑾铭了。 嫡亲?若是嫡亲就好了。 凤瑾铭的眼神有些暗淡,隐藏在宽大广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说起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恩。所以?” “想不以身相许都不行了。”凤瑾铭玩笑道。 李君苒回转过头。看向那张眉眼间带着轻微忧郁的笑脸,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凤瑾铭的衣襟。还未等凤瑾铭回过神来,只觉着异常好闻的淡淡桃花香迎面扑来,随后是柔软的触感…… 甜甜的软软的。 “神女有心。襄王焉能无梦?等本侯行完成年礼,便来迎娶美人儿~”乘着凤瑾铭没在状态,乘机吃豆腐的李君苒调戏完美人后,光速开启了跑路模式,并顺利逃脱。 至于凤瑾铭,完全被李君苒的大胆与主动给吓了一跳。随后又因为意外的甜美触感三魂去了两魂。等凤瑾铭恢复正常,李君苒早逃之夭夭。 凤瑾铭凤眼微眯,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绝对是带着冷风自动降温效果的。对于李君苒的主动调戏,凤瑾铭意外与欣喜的同时,更多的则是生气。怎么可以撩拨完就跑了?还有那该死的“再过几年就迎娶美人儿”是怎么回事? 开始,凤瑾铭并不觉着某个不安分的小丫头多一个怀安侯的侯爷爵位有什么大问题,可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大半年多来,女扮男装将个侯爷玩得风生水起,凤瑾铭就隐隐地觉着这样真的好么?身为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头,凤瑾铭很早就知道,这坐上那把金灿灿椅子上的那位向来都喜欢做卸磨杀驴的事儿。 真的很怕小丫头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 凤瑾铭开始忧心李君苒的时候,景顺帝那道赐名的圣旨也顺利传到了程阁老府。虽然只是小小的赐名,奖赏也不过一些很是普通的金银布匹,但对于程府,尤其程语瑶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毕竟,头一天晚上,还发生了要株连九族的行刺事件,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这一大家子人,就在程阁老以及程老夫人的带领下,进宫请罪去了。只不过谁想到,转眼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程语嫣的心里很是不安。不管是前一晚上在宫里群臣宴上的行刺,还是今儿的赐名赏赐圣旨,在前一世里都不曾发生过。这些日子以来,程语嫣渐渐发现,这一世明显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这里头当然有程语嫣的努力,可要说跟那位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前一世时根本就没这么一号人,怀安侯尹无心没什么关系,打死程语嫣也是不信的。 “恭喜二姐姐了。”程语婷很勉强地扯出个得体笑容了。程语婷是程阁老家长子户部侍郎程敬业家的嫡女,仅比程语瑶小一岁。 “只是个虚名罢了,做不得什么的。”程语瑶轻声道。确实只是个虚名,但足矣让整个京都的名门闺秀们眼红。别看那些个名门闺秀一个比一个自恃身份,可暗地里都憋着气叫着劲,谁也不服谁。若有谁能一鸣惊人,博得一个才女,尤其是“京都第一才女”这样的美誉,这身价自然水涨船高。更何况像这般特意下了圣旨赐名的,即便并非“京都第一”。偏偏又是个庶女获得如此殊荣。 也难怪程语婷心底不舒服了。 “这位大人语瑶有礼了。”程语瑶径直来到负责传旨的黄门官跟前。(未完待续。) 362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位大人语瑶有礼了。”程语瑶径直来到负责传旨的黄门官跟前。 程语瑶曾听说那些个宫里人,不喜欢被人称呼“公公”什么的,在此之前又不曾接触过,自然不清楚眼前这位负责传旨的黄门官贵姓。程语瑶思忖了一片,想着直接称呼大人总归是不会错的。 “程二小姐客气了,直接叫杂家小德子就行。”很显然这一声“大人”为程语瑶刷了不少好感度,“程二小姐有话尽管吩咐小德子便是了。” 小德子见程语瑶脸上略有为难之色,便主动开口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额外问一句,淑妃娘娘可好?出宫前,语瑶瞧着娘娘脸色不是很好。娘娘身份娇贵,昨晚便起了北风,可别着了风寒才好。” 其实程语瑶更关心的是齐王楚祈有没有在生她的气。只不过程语瑶穿越到天启这边好歹也有十年了,尤其最近两三年里,跟自家嫡姐斗智斗勇,经过那位程老夫人特意找来的黑阎王嬷嬷那“悉心”教导,程语瑶已经学乖了。最起码,在男女相处问题上,该保持距离时,保持绝对的距离。 小德子看在程语瑶一个摸起来不菲的荷包份上,压低了嗓门,将“柳淑妃与齐王被罚幽禁在自己个儿宫殿(府里)静思己过半个月”告诉了程语瑶,不仅如此,还买一送一来了个大赠送,又赠送了一个可以说是惊天大消息。 程语瑶之所以会被景顺帝赐名,据说全是那位怀安侯尹无心的功劳。就是这位侯爷,在景顺帝跟前夸赞了一句“程二小姐这首《精忠报国》的曲子谱写的不错,曲名更是好。完全适合在军中传唱,扬我天启军威……”于是景顺帝一高兴,便大笔一挥,有了后头的事儿。 赐名是小,怀安侯这位新晋的景顺帝宠臣,竟然如此称赞一位阁老家庶出的小姐,这可不是小事了。没见着之前景顺帝一直很宠信的柳淑妃跟齐王殿下。被无辜迁怒了嘛。 小德子完成了自家师父陈公公交代的任务,泄露了该泄露的信息后,便手脚利索地回宫复命去了。留下程府一干人,各怀鬼胎。 “看来。少不了得另外准备份厚礼,好好谢谢这位怀安候了。”程阁老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开口道,“只是……老大,你可知道这位怀安候现在住在哪里?” “呃……”程敬业一时语顿。过了许久才道,“听说是住在二环城附近……” “赶紧让管家去查,查到了就下拜帖!” “是。” 之后程府诸位长辈如此商议,被打发回后院的程语嫣跟程语瑶都不清楚,只不过有一点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姐妹异常的相似。那便是心里都起了不小的波澜。当然,跟男女之情暂且没多大关系。 程语嫣很早便想约这位据说身体骨不太好的怀安侯,好好聊一聊。不为旁的,就冲着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程语嫣也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可惜对方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几次都差一点点就能逮到人了,偏偏就是那么巧的,让人给溜了。 至于程语瑶的心思就更复杂了。程语瑶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叫尹无心的家伙是穿越同行。为此程语瑶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牙跟CF的宫斗系统,兑了一份可以改善尹无心体弱之症的调理方子,偏偏对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之后在那三胞胎满月宴上,不仅又被戏弄一番。回到程府后,更是因为护送那人所说的那番话,被程老夫人所指派来的教养嬷嬷狠狠地教育了三个月的规矩。 按理。那家伙对她应该是不喜的。偏偏昨儿出事被无辜牵连后,竟然会为她说好话。 “尹无心……你究竟想干什么?”几乎在同时,程语嫣与程语瑶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道。 。 程府到底没能送上准备好的厚礼答谢怀安侯尹无心。因为大年初一在宫里跟景顺帝还有中宫皇后拜完年(调戏完凤瑾铭)后,李君苒便开溜日夜兼程地回越镇了。所以等程府的人打听到怀安侯的住处时。早已人去楼空。 李君苒日夜兼程地赶路,虽然中途耽搁了一些时日,到底还是错过了自家包子爹的人命官司。其实案子本就疑点不少。 且不说一个背脊受伤,已经瘫痪在床之人,如何避开附近巡逻的更夫,来到小王农庄大门口上吊。也暂且无视这位不利于行的“苦主”是如何准备好三尺白绫。忽略一旁倒地的椅子竟然距离上吊那位有三尺之远。光是这道具椅子跟上吊那位的脚之间还有半尺多空档,如何顺利将椅子踹倒,真心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 至于上吊那位脖子上有两道勒痕这种明显破绽,就更没必要多提了。 所以这次的事,与其说是想屈打成招,冤枉户主包子爹仗势欺人,逼死平民,不如说就是为了恶心人,找人晦气,顺道败坏李家二房上上下下的名声。虽然正月里初六前,衙门休假不办公。可到底出了人命案子,不仅惊动了里正,也惊动了衙门里的差役。包子爹作为小王农庄的主人,自然少不得去衙门喝喝茶。 好在,衙门也不敢将包子爹如何。毕竟小王农庄前身可是官家农场,再者还有尹无心这位大红人怀安侯靠山在。可要说这事,尤其发生在过年期间,真心让人恶心到不行!不是一般的晦气。 小哥李君杨在飞鸽传信里,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的发现都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只可惜暂且找不到幕后真正主使。衙门的知府小白大人,几顿板子下去,佩兰娘家爹娘兄弟几个便招了。可是谁也不清楚这幕后之人是谁,只知道是个三十出头明显是个管事之类的中年男子。 案子明显进入了死胡同。 可这事,瞒得了所有人,哪怕天衣无缝,连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头凤瑾铭也不清楚,也是瞒不过李君苒的。李君苒在回复自家小哥李君杨的飞鸽传书里,直接将那位听命与主子的中年管事告诉了李君杨,逼得这位中年管事不得不在被抓后咬碎藏在牙齿里的剧毒。 因为找到了这位中年管事,这场人命官司明面上自然可以结案了。但显然,怀安侯连带着李家二房,与这位中年管事幕后真正的主子逸王之间的暗斗,只怕才开始。(未完待续。) 363 时间在不知不觉里飞快地流逝,转眼到了景顺五十一年年底。↖,过完了年,李君苒就该年满十四岁了。至于怀安候尹无心,说起来还比李君苒大一岁。 要说这几年,诸位已经成年封王的皇子明争暗斗,很是热闹。就连年纪虽小的九十两位皇子,连着早早出局的逍遥王,也难免被波及。这种争斗,在去年,景顺帝五十大寿的时候,达到了一个小小峰顶。 李君苒为了看热闹,不得不京都李家屯两头跑,尤其每年过年期间都得留在京都,参加什么年三十的群臣宴,大年初一一大早还得进宫磕头。细细想来,其实也挺无趣的。偏偏景顺帝每年都下旨。估摸着,景顺帝也就在这种时候,有坐在那把金灿灿龙椅上的满足感。 因为每年差不多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居住在京都,景顺帝便在二环城内赐了一处宅院,就在凤瑾铭之前帮李君苒张罗的临时小院旁。李君苒也没客气,掏了点银子买下那处临时小院后,将两处宅院打通,随后又按着自己的喜好,几乎重新翻修了一遍。 用曾来做客的逍遥王的原话讲,真心太奢侈了。 奢侈不奢侈的,李君苒可没怎么管,反正一切按着怀安王的位份,不可能僭越的。要说这几年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尹无心又升级了,从怀安侯晋级到了怀安王。虽然依旧只是个虚爵,没什么封地。好歹面前跟宸王几个持平了。 这位份是去年,也就是景顺帝五十大寿上,晋级的。李君苒有种一旁打酱油看戏,然后莫名被大礼包砸中的“喜感”。以至于成功晋级后,本就香喷喷的烤肉,这下越发被惦记了。说起来,也是那高产的稻种给闹的。当然之所以被封怀安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些高寒的稻种。 景顺四十七年那场规模不小的旱灾后,连着几年老天都不是很给力。可因为那些高产的稻谷,天启朝的粮食储备反而比往年更多些。宸王几个,私下里不是没有小动作。甚至还想过是不是拿捏住李家二房。然后再借此机会要挟怀安侯就范。 就在他们还未来得及采取行动时,封地就在越镇隔壁的逸王出了意外。让景顺帝以谋逆罪削了爵位,直接贬为了庶民。事后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这位逸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那位怀安侯。尤其还找那李家二房晦气。 因为逸王这只倒霉小鸡。其余猴崽子们立马意识到。对于那位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怀安侯,李家二房绝对是逆鳞。在这种争椅子的关键时刻,还是少招惹的好。 “主子。逍遥王来了。”这一天,李君苒正窝在温暖如春的花房里,侍弄她那宝贝茶花,身穿毛领长袍的玄肆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就来呗。”只要知道李君苒在京都,这逍遥王楚逍遥便隔三差五地过来串门子。开始时,或许还比较正式,会提前几天下拜帖。时间久了,彼此熟悉后,就提前一天或者半天下帖子,再后来直接杀上门来。 “随便找点碎茶末打发了就行,不用上什么好茶。” 也难怪李君苒不乐意了,谁见过天天过来串门子,空手上门一待就是一整天,连吃带拿的。就算地主家,也要没余粮的好不好。 “我可都听见了哟,心心~~” 李君苒手一抖,一朵即将盛开的姚黄魏紫惨遭毒手。李君苒顿时肉痛到不行。 姚黄跟魏紫原是牡丹的两个名贵品种,姚黄指千叶黄花牡丹,据说出自姚氏民家。而魏紫指千叶肉红牡丹,出自魏人溥家。但茶花中也有姚黄魏紫这个品种,而且是非常稀少的珍惜品种。姚黄魏紫,花品为重瓣型,呈叠状,白色花瓣中心淡黄色,花瓣外边缘呈淡紫红色。初开花时,花边缘是红紫色,盛开后,红紫色印染到淡黄色白瓣上,会呈现成粉红色。怎一个惊艳了得。 “啊,好漂亮的花。”楚逍遥几步便来到了李君苒的身侧,伸手捡起了那朵惨遭毒手的茶花,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心心~~这是茶花?好漂亮的颜色,是不是剪下来送我的?” 李君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将手里的花剪递给了侯在一旁的小丫头,清洗干净手后,便朝着花房外走去。 “你又来骗吃骗喝了?” “心心~~~” “闭嘴!你再这么叫本王,信不信本王立马将你踹出去!” 虽然李君苒交代了玄肆让人准备碎茶叶末招待某人就行,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这么做。最主要的一点,某人压根就不介意,若真上那碎茶叶末,一准直接拿李君苒手里那杯。就算在里头下了泻药,也只当是李君苒这是好心在帮某人清理肠胃。 说白了,一句话,自打那年在御书房前偶遇李君苒后,也不知怎的就入了眼了,于是某个据说早早出局的家伙,便赖上了。 玄肆亲自为楚逍遥端来了新泡好的雨前龙井,另外还准备了好些精美糕点。随后便退出了厢房,并关上了门。 “同样的茶叶,为什么心……无心你这里喝到的就是格外清香咧。”楚逍遥端起了茶盏,只是掀开茶盏一角,那股龙井特有的清香迎面扑鼻而来。 “好茶自然得有好水。”李君苒抱着个暖炉暖手,慢悠悠地开口道。 “逍遥!” “恩?”正低头瞅着面前的精美糕点,犹豫着先吃哪一块比较好的楚逍遥抬头看向李君苒。 “你当真不要那个位置?” “吓?”楚逍遥瞪大了眼睛,开到了瞬间本能地怀疑是不是幻觉听岔了。 “我说,你当真不要那个位置?” 楚逍遥抿了抿嘴,情绪有些明显波动。 “我这样的身体……” 李君苒直接将手搭在了楚逍遥的手腕上,不以为然道:“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处,也确实比寻常人虚弱些。可也并非不能调养回来。” “你……” “你当真不要那个位置?” “我……”楚逍遥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从小,我便药不离手,母妃唯一的愿望只求我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而我也只想着将来其他皇兄登上皇位后,能将母妃从那个冰冷的皇宫里接出来。我知道,我这样很没出息。” “很多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你无心,那边算了,只当我从未问过你。”(未完待续。) 364 <b></b> “很多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你无心那个位置,那便算了,只当我从未跟你提过这事。” “无心。”李君苒抬眼瞥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楚逍遥,过了许久才听到他开口问道,“父皇……属意的太子人选……是不是……九皇弟?” “为何会这样想?” “不是么?我还以为我猜对了咧。”楚逍遥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斜靠在软软的靠垫上,苦笑道,“父皇就这么几个儿子,三皇兄庸懦,四皇兄去年就被父皇削去了爵位,贬为了庶民。现在就剩下大皇兄、五皇兄以及九皇弟了。明面上大皇兄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可若父皇当真想传位给大皇兄,早就立大皇兄为太子了,而这些年更不会偏宠五皇兄了。既然不是大皇兄,也不是五皇兄,那么剩下的人选……”可不就只剩下九皇弟跟十皇弟了嘛。 李君苒笑了,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皇家出品的娃,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咧。 “逍遥,这属意人选,并不代表他最终真的就能顺利登上那个位置。即便登位了,也未必就能坐稳了。不管是你那位大皇兄,还是你那个五皇兄,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君苒没有读心术,也不曾找她家那只肥耗子探人**,自然也就不清楚楚逍遥心里真正的想法。若说李君苒方才那个提问不曾动心,那显然是骗人的。 身为皇子,即便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那也是有资格搏一把争取一下的,凭什么就排除在外?只不过生病多年,几乎药不离手,从小只能看书打发时间的楚逍遥很早便明白一件事。这皇位永远都只有一个,兄弟几个里多数人注定没戏。所以与其整个头破血流,不如偏安一隅。谁让他没有个健康的身子骨咧。比起早夭的几兄弟。其实他能磕磕绊绊地活到成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现在,那人竟然告诉他,他那身子骨想要调养好问题并不大。如此。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搏一把?无心,你当真不看好九皇弟,所以才…… “不过我始终觉着,这皇帝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看不上才是聪明选择。” “无心,你……” “我?我不过是你家无良老子搅乱你那几个皇兄。还有那些权贵世家联盟的一把刀而已。用完后,还不晓得能不能寿终正寝咧。”李君苒玩笑道,随后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了。我教你一套养生拳,你每天坚持练半个时辰,再配合这瓶药,不保证长命百岁,最起码活个七八十不成问题。” 与花房相连的那个厢房本就面积不小,平日李君苒用作小书房看书休憩之用。稍稍将案几挪开些。便腾出了足够的空位置,方便李君苒教楚逍遥所谓的养生拳。 “不对不对,手要这样,抬高抬高……收腹挺胸……” 打打闹闹的时间总归过得特别快。楚逍遥在李君苒这边用过了晚膳跟宵夜后,又墨迹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回自家的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怀安王府又来了位不速之客,程阁老家的大孙女,二房程庆业的嫡长女程语嫣。 “主子,您看……” “花厅吧。”李君苒望着拜帖上熟悉的娟秀字体,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喏。” 李君苒知道,程语嫣已经见到了便宜师父徐大夫。正因为师徒俩碰过了面,之前萦绕在程语嫣心中的疑惑,相信聪明如程语嫣。应该已经想通了。所以程语嫣会主动找上门来,李君苒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觉着时间还稍嫌晚了一些。 这几年李七柳凭空不见了,李家二房一直对外宣称因为重病,所以跟着师父徐大夫去外乡治病去了。若不是逢年过节让人带来东西,只怕早被人给遗忘了。而当年。程语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动手后,也是知道李家二房的这套说辞的。 正因为知道,李君苒这几年特意让人在逢年过节时,以李七柳的名义大张旗鼓地送东西回李家屯。乔装成尹无心时,还总是尽量地回避着程语嫣。对程语瑶这位瑶才女,则多多少少会给几分面子。 如此一来,所带来的影响还真心不小。要知道怀安侯尹无心的那位义妹,李家二房的小女儿七柳当年为救包子爹跟自家小哥,卖身给程府十年,在程大小姐身边当丫鬟这事,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怀安侯这般态度,就难免不引起怀疑,当初尹无心那位七柳小义妹在程府为奴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即便当事人矢口否认没这回事,甚至还隐隐提到李七柳当初曾受了程语瑶生母三姨娘的一顿板子,险些丢了小命,之后全靠程府大小姐仗义施救,才捡回一条小命,也无法扭转程语瑶像程语嫣前世那般,一天天比程大小姐更受欢迎。 虽然,这事是程语嫣所希望的。因为只有捧得越高,才摔得越狠。偏偏这事关系到怀安侯尹无心,程语嫣心底就没那么舒服,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程语嫣也因此格外关注李家二房,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李家二房是如何一点点地走向兴盛。这几年,李家二房的变化之快,让人根本无法想象。虽然不见了一个呆丫头,却十分好运气地多了个位高权重的侯爷义子。之后更是顺利生下三胞胎,又是赐诰命又是赐农庄。长子,李七柳的那个同胞大哥李君杨更是一路高歌,十分顺利地考中了秀才、举人以及进士,殿试时景顺帝亲取的探花郎…… 现如今,想再找李家二房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程张氏这会儿也是自顾不暇。虽然借着假孕,成功“生”下个儿子,却让人给弄废了。而那位天真的罗家小姐,因为生下了程庆业唯一的儿子,顺利以“平妻”的身份嫁进了程府。大有与程张氏分庭抗衡之势。 程语嫣不是没有怀疑。那个总是一脸呆滞表情,反应也比旁人慢的小师妹没有死,如果说见到了一直在外寻草药的自家便宜师父徐大夫,让程语嫣进一步肯定自己的怀疑没出错。那么见到了李君苒本人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臣女程语嫣见过怀安……”恭恭敬敬行礼的程语嫣不着痕迹地抬眼看向眼前之人,却意外地看到一张越发精致的笑脸,顿时一团怒火直冲而上。 “你。你果然没有死。”程语嫣几乎是咬着牙道。 “是啊,本王还没死,让师姐失望了。”李君苒笑着指了指放在身旁的蒲团,“坐吧。” “本王?”程语嫣稍稍环顾了一下屋内无不精美绝伦的布置,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担忧压低了嗓门道,“小,小七你,你疯了?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是,是要株连九族的!” “坐吧,我的大小姐。”李君苒伸手一把将程语嫣拉到蒲团上,随后亲自为程语嫣添了一杯功夫茶,“我们师姐妹也是许久没坐下来好好聊天了。” “罗姨娘……” “恩?” 原本程语嫣还有好些话想问李君苒,比如想问李君苒罗姨娘的儿子是不是她给掉的包。罗姨娘是不是她给一路护送到的京都程老夫人那里。可话到了嘴边,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有办法躲过张家那几个武功不弱的护卫,自然有办法偷龙转凤。说起来,还得感谢咧,若不是掉了包,她家爹爹唯一的儿子可就真的废了。只可惜,这个儿子终究还是跟自家娘亲没多大关系。 “谢谢你……” “谢我什么?”李君苒端起了小茶盏,吮了一口清茶,“师姐不恨君苒就好。” “君苒?” “‘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的苒。” “哦。” 屋里又没了动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程语嫣才幽幽地开口道:“我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你?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师姐,你可曾想过放下?” “放下?”程语嫣眯了下眼,怒道。“你想让我放下仇恨?!放下张家几十口人的血汗深仇?” “可是张家现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想要复仇的方法多的是。有什么比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儿孙满堂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聪明如程语嫣。 “所以……你额外给我那好二妹面子?”程语嫣不禁想起,在官宦世家间流传的一则消息,说怀安王貌丑无盐,却恃才傲物的很。平日里只给程阁老家的瑶才女几分薄面。只是庶女的瑶才女也因此深受诸位皇子的青睐。 “路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也是自己走出来的。”对此,李君苒并不否认。 “我……明白了。” 景顺五十一年大年三十群臣宴上,景顺帝颁下圣旨,将宁太师家嫡次女宁静初赐予五皇子楚祈为齐王妃,将程阁老之长孙女,二子程庆业家嫡长女程语嫣赐予皇六子楚逍遥为逍遥王妃。 圣旨一下,在场的诸位那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似的,五颜六色,一个比一个好看。在场的诸位,哪个不知道宁太师是大皇子宸王殿下的人。宁太师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女嫁给了萧家。萧家有个嫡出的大女儿进了宫,生下了大皇子楚忱。现在坐在那把金灿灿椅子上的那位,竟然给宁太师家的老来女赐婚。说实话,确实够阴损。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可能还是将程语嫣赐予逍遥王。 程语嫣虽说是程阁老家的嫡长孙女,可老子程庆业并不给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举人而已。可程语嫣还有一个额外身份,卫国公张家外孙女,而且还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娃。程语嫣的两个舅舅,一个官拜二品大将军,这会儿负责守卫天启朝的西南大门,还有一个前些日子刚刚晋升为兵部尚书。程语嫣作为张家这一代里唯一的闺女,虽然只是个外孙女,可是深受卫国公喜欢的。 齐王楚祈为何迟迟不肯迎娶正妃,还不是在等这位卫国公家的小姐行完寓意成年的笈礼,再求景顺帝赐婚。结果…… 将程语嫣赐给早已出局的六皇子楚逍遥,大皇子宸王楚忱跟三皇子安王楚怀倒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反正他们早已成年,别说早早迎娶了正经的王妃,连侧妃都好几个。谁都没戏,这才公平嘛。 只不过……这老六(六皇子)那一阵风就能吹到的身子骨能洞房花烛夜嘛。别到时候娇滴滴的美人在怀,直接抽羊角风抽抽了过去才好。几乎所有看向楚逍遥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揶揄。(未完待续。) 365 <b></b> 景顺五十二年六月十六这一天,京都程阁老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切都是因为再过两日,便是程阁老那嫡长孙女程语嫣嫁进逍遥王府为王妃的日子。 六月十八这个日子,是钦天监根据黄历测算出的宜嫁娶的诸多黄道吉日里,最好的一天,可谓天时地利人和。若是错过了,想再找出个类似能夫妻和睦子孙兴旺的良辰吉日,那就得再等上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管是对体弱多病好不容易熬到成年,能成亲娶妻的逍遥王而言,还是对身份敏感的程语嫣而言,都太长了点。虽然距离年三十群臣宴上的赐婚,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对于嫁娶,尤其亲王迎娶正妃而言,时间上明显紧凑了一些,可最终还是敲定了六月十八这个好日子。 原本同时被赐婚的齐王楚祈,打算来年再迎娶太师家的宁三小姐的。知道自家六弟挑中了六月十八后,主动请旨要求婚期提前到这一天。理由更是现成了:什么前几年的天灾,国库也不是很充裕,所以还是节俭一些的好。兄弟俩同时迎娶正妃,宫里只需要办一次酒宴就行。 别看齐王楚祈说得冠冕堂皇,在官场混的哪个是傻的?这齐王楚祈心里怎么想,谁比谁笨么?只不过不管是景顺帝也好,还是下头的群臣,谁也没点破这事,一个个在旁边,找了几个(自认为)最佳看戏的点儿,坐等好戏开演咧。 就是可怜了礼部,原本只需要准备一位亲王的成亲,就半年时间。现在直接变成两位亲王,这工作量可不仅仅是翻倍这么简单。亲王跟亲王之间,亲王妃跟亲王妃之间,可是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 要说还是京都的老百姓最牛叉,平日里积累了不少看戏经验。知道这一次又赶上了一桩盛世(好戏)后,纷纷擦亮了眼睛。据说底下赌场甚至还开了盘子,赌齐王跟逍遥王哪位王爷更胜一筹。从聘礼到嫁妆。再到酒宴档次参加的宾客,都是可供一较高下的赌点。 啥?你说聘礼是礼部准备的。齐王跟逍遥王都是亲王,所以聘礼理应差不多?非也非也。理论上是这样,可别忘了。除了礼部准备的那份官方聘礼外,两位亲王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会额外再添上一笔。就算两位亲王不添,后头的准婆婆柳淑妃跟杨昭仪,只怕也会添上一些吧。 只不过。柳淑妃位份比杨昭仪高一级,娘家又在江南。江南那可是天启朝的钱袋子啊。而杨昭仪娘家父亲据说只是个偏远地区的小小知县大人。看来聘礼这一局,齐王占了不少优势。但也不一定。逍遥王爷从小身子弱,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可以娶妻了,景顺帝或许会额外贴补一些也说不准。 至于嫁妆嘛,那位未来的齐王王妃显然是比不了未来的逍遥王妃了。别看逍遥王妃父亲不给力,只是个举人。可人家好歹是皇商啊,再加上又是跟圣祖帝一道打下江山的卫国公家的外孙女。 只是太师家女儿的未来齐王王妃,显然就有点不够看了。 至于酒宴啊,参加酒宴的宾客啊……呵呵呵。最近天气真不错,好戏一场接着一场。整个京都都进入了一种非常微妙且喜庆的氛围里。 所以,六月十六添妆的日子,想不热闹都不行。 “大小姐,李家来人了。” 程阁老府与越镇的宅院相比,稍稍大了一些,可到底住着祖孙三代人。以至于程语嫣虽说是程阁老的长孙女,却也只是已经分出去的嫡出二房的女儿。若不是得在京都出嫁,程语嫣也不可能住回程阁老府。 所以,别看程语嫣所居住的院子依旧叫静雅轩。却比越镇时小了不少。这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又堆了好些聘礼与嫁妆。甘松进院子回禀时,正是最吵杂的时候。 “快请。”正在跟身侧之人小声说着话的程语嫣有个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 “哎,李家?不会是那个李家吧。”一旁正跟同伴讨论着院子里那些展露在人前的部分聘礼与嫁妆的某家小姐。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身侧的同伴,轻声道。 “我瞧着多半就是那个李家。”一旁身材更为纤瘦高挑一些的那位同伴,捂着嘴轻笑道。 托已经是怀安王尹无心的福,关于李家二房,还有程阁老家那个经商的嫡次子家有何渊源,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对此。在场的诸位自恃身份的闺阁小姐们,看向程语嫣的目光中多少有些轻视。当然,赤果果的嫉妒也是毫无掩饰。 要说这嫉妒,可不仅仅是嫉妒程语嫣可以嫁给逍遥王为王妃,尽享荣华富贵,最关键的是,那位体弱的逍遥王早已在公开场合声明,自己只娶程语嫣一位正妃,像什么侧妃,甚至暖被窝的通房丫头也是统统不要的。而最近,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好事近了,据说活不过成年的逍遥王,瞧着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于是,哪怕程语嫣所嫁那位只是个病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断气,也招惹到了不少赤果果的红眼。 而李家,自从李君杨中了探花后,可以说刷新了天启朝历来最小探花年纪的记录,虽然不是状元有点可惜,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李家开始兴旺起来了。更何况李家还连着个热门的怀安王当靠山。 看不起程语嫣,自甘堕落的跟个曾经伺候过自己的丫鬟结交为闺友,偏偏又羡慕程语嫣能借此机会攀上小丫头身后的贵人,再加上因为羡慕程语嫣能嫁给王爷,当唯一的王妃。李君苒在甘松的带领下,走进京都这边的静雅轩时,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在那些个自恃身份高人一等的贵族千金小姐那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瞧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就跟调色板,而且还是统一规格的调色板一般,顿时心情大好。 恩,值回票价了,也不枉她特意恢复女儿身,跑这一趟。 “小枝见过程大小姐。”顶着自家小丫头那张圆脸的李君苒低着头走进静雅轩后,还算恭敬地率先给还未回过神来的程语嫣行了个常礼,乘着没人留意的间隙,还不忘给程语嫣眨一下眼,稍稍暗示一下。 “你……”要说程语嫣也是见过小枝那丫头的,乍一眼瞧见到小枝如此不分尊卑地朝她眨眼,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程语嫣阴沉着脸,开口道,“你家小姐小七咧?” “回程大小姐的话,我家主子临出门时出了点状况,因为怕耽搁了程大小姐添妆的时辰,便命小枝先将礼物送来。” 程语嫣皱了皱眉头,有点不太明白自家师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倒是一旁,围观看戏的人里,隐隐传来一些声音:“什么临时出状况啊,别是去了太师府添妆吧。” 还别说,还真让说这话之人给猜中了一部分。真正的小枝,还真带着礼物,去了太师府给那位即将嫁给楚祈为齐王妃的宁静如添妆去了。 “我家小姐说,庄户人家拿不出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土货。希望程大小姐别太嫌弃才好。”(未完待续。) 366 <b></b> 恩,值回票价了,也不枉她特意恢复女儿身,跑这一趟。 “小枝见过程大小姐。”顶着自家小丫头那张圆脸的李君苒低着头走进静雅轩后,还算恭敬地率先给还未回过神来的程语嫣行了个常礼,乘着没人留意的间隙,还不忘给程语嫣眨一下眼,稍稍暗示一下。 “你……”要说程语嫣也是见过小枝那丫头的,乍一眼瞧见到小枝如此不分尊卑地朝她眨眼,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程语嫣阴沉着脸,开口道,“你家小姐小七咧?” “回程大小姐的话,我家主子临出门时出了点状况,因为怕耽搁了程大小姐添妆的时辰,便命小枝先将礼物送来。” 程语嫣皱了皱眉头,有点不太明白自家师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倒是一旁,围观看戏的人里,隐隐传来一些声音:“什么临时出状况啊,别是去了太师府添妆吧。” 还别说,还真让说这话之人给猜中了一部分。真正的小枝,还真带着礼物,去了太师府给那位即将嫁给楚祈为齐王妃的宁静如添妆去了。 “我家主子说,庄户人家拿不出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土货。希望程大小姐别太嫌弃才好。”话音未落,李君苒便回转过身,打开了身后小丫头所抱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梳妆小匣子。 “嘁,知道送不出手……嘶~”一旁奚落的声音才出现,便被一阵阵倒吸的冷气与惊呼声给生生压了下去。 “天呐,我没看花眼吧。” 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直盯盯地盯着小小的梳妆匣,随后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转向梁家那位嫡出的大小姐梁如雪。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也难怪会如此,老话不是常说什么不作就不会死嘛。说的就是梁如雪。 论交情,上至梁一品跟程阁老,下至梁如雪跟程语嫣。最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罢了,平日里私下里都没怎么来往。你说你来添妆吧,那就好好的添呗,添多添少也就是意思意思。添份福气罢了。没事显摆什么呀。不就是戴了支漂亮的珠钗,珠钗上坠了个小指母肚般大小的白色珍珠嘛。 现在丢人现眼了吧。瞧瞧人家,一拿就拿出整整一梳妆匣子,少说也有百八十颗珍珠来。大的有龙眼般大小,就连最小的也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每一颗都滚滚圆。颜色更是丰富,雪白色、粉色、杏色、米色……要说最稀罕的,还是那七八颗淡紫色。不管是穿成手串,亦或者制成成套的珠钗都是顶好的。 梁如雪的脸涨得通红,可面对只是个送礼小丫鬟的李君苒,却是有气无处撒。难不成还真的自降身份对个丫鬟撒气不成?事实上,梁如雪确实想这么做来着。可惜临发作时,猛然想起了离开家时,自家那位嫡母对她的耳提面命,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气。 程语嫣抬眼瞥了一眼梁如雪。又看着眼前这个努力装无辜的“可怜”小丫头,突然明白了自家小师妹为何要特意乔装成小丫头,过来添妆了。若只是个跑腿的小丫鬟,眼前这些个官宦权贵家的小姐,少不得自恃身份,就算为难也有限。可若是以李家小姐的身份,即便后面再有怀安王撑腰,也只是个探花家,翰林院编修的同胞妹妹而已。虽说李君杨能进翰林院,前途无限。可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小官而已。 想到此,程语嫣嫣然一笑,随后轻声道:“正巧了,上回你家小姐不是说要那七彩香膏的制作方子么。我前几日整理了一下,你今儿正好带回去。随我来。” “是。”李君苒低着头,很是乖巧地跟在程语嫣身后,进了屋子的内堂。 一进内堂,李君苒长呼了口气,不客气地一屁股就坐在了圆凳上。程语嫣也没在意。甚至还主动为李君苒倒了杯茶。 “说吧,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为了何事?” “还能为了什么事儿,给你添妆啊。好歹师姐妹一场,当师妹的总归得跟师姐你道贺不是。”李君苒笑嘻嘻的,“顺便再过来瞧瞧大师姐。” “当真就这么简单?”显然,程语嫣并不怎么相信李君苒的这套说辞。或者,应该说并不完全相信,添妆是真的,瞧大师姐白芷也应该是真的,但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添妆跟瞧白芷两件事这么简单。 “这两天,我要住在你这里。”被程语嫣凝视了许久的李君苒没再坚持,“保护你!” 李君苒三言两语地将大致安排告诉了程语嫣,程语嫣沉默了许久,才咬牙拒绝道:“不用!” “你不会当真还想嫁给楚祈那家伙吧。二师姐,你这是在给我家逍遥戴绿帽子,你知道不?” “……”程语嫣抿了抿嘴,侧转过了头,没在理李君苒。之前,在程语嫣没偷偷找淮安王尹无心之前,不是没想过,再次嫁给楚祈。当然,不是因为爱楚祈才嫁给他。即便前一世爱过,爱得轰轰烈烈,也因为张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血海深仇,只恨不能将楚祈生吞活剥了。所以重生后,再嫁也是为了复仇。 可在怀安王府,李君苒所说的那番话让程语嫣心动了。正因为心动了,才有年三十群臣宴上的赐婚。可冷静下来后,对齐王楚祈的了解程度,远比某人所能想象的到更多的程语嫣清楚的知道,即便赐婚了,哪怕成亲了,某些人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所以…… 两日后的婚宴一定会动手。 考虑到两位皇子同时成亲,所以在礼部的建议下,两对新人的拜堂之礼挪到了皇宫。两对新人同时拜堂,可以说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好事。可换个角度讲,这也是齐王楚祈想偷换新娘唯一的一个机会。若是让齐王楚祈成功,哪怕最后程语嫣不曾跟齐王入洞房,为了皇室的名誉,肯定只能将错就错。到时候…… 当然,谁也不是傻子。想要成功偷龙转凤也没那么简单。但是李君苒却知道,两天后可没那么简单。齐王楚祈想偷龙转凤不假,那位已经没多少耐心的大皇子宸王楚忱,却想着兵变。甚至,齐王楚祈不是没察觉到自家大皇兄在打什么算盘。 所以,到时候的婚宴场面如何混乱,可想而知。(未完待续。) 367 <b></b> 景顺五十一年,六月十八,钦天监测算出的黄道吉日。而后世形容这一天,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凶,大凶。这一天,是景顺帝在位期间,让所有人提之色变的“六一八政/变”。虽然一开始,是难得的好日子,双喜临门,两位成年的皇子同时迎娶王妃。京都的老百姓为此还看了好些天的热闹。 可谁也没想到,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的场面转眼变成了修罗地狱……也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叛军,迅速攻占了皇宫,并差一点点逼宫成功。不过最终还是让早已洞察先机,棋高一着的老子景顺帝给一锅端了。当然,中间还漏了一段,关键时刻齐王楚祈跳出来,非常勇猛地救了回美,顺道还成功救了驾。可惜,转眼,在混乱中,又让所救美人给一刀捅……伤到了要害,然后施救不及流血过多痛苦地翘了辫子。 对此,李君苒只能扶额表示无语。她就知道,她那二师姐程语嫣童鞋有问题。要说最毒妇人心也行,不过李君苒觉着,“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显然更恰当一些。只是为了个渣男,搭上上辈子不说,这辈子也赔进去,真的值得么。 杀人,自然是要偿命的,更何况程语嫣谋害的皇室宗亲,堂堂天启朝的齐王殿下。哪怕景顺帝再怎么不待见这个涉嫌谋逆造反的老五,那也是他家的熊孩子,自然轮不到程语嫣这个准六儿媳妇出手。 不曾牵扯株连程家与张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无心恳请陛下,免程家大小姐一死。”正殿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武斗,好不容易清洗干净了地板,身着亲王正装的李君苒出列道。李君苒拿出了那块用高产稻谷种跟景顺帝换的免死金牌。程语嫣那外祖家卫国公张家祖上曾传下块丹书铁券,据说也能免死。但李君苒还是抢在前头,拿出了她那块。 “老臣求皇上看在老臣一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绕了嫣儿一命。”比起程阁老府,程语嫣的外祖家张家显然更主动一些。 “父皇。媳妇闯祸为人夫君者理应一道承担,儿,儿臣愿意削爵为民……” “你给朕闭嘴!程语嫣还不是你媳妇咧!”若只是李君苒求情,景顺帝或许还没那么生气。就连卫国公张家会为自家外孙女求情。也在景顺帝意料之中。偏偏自家那个药罐子儿子楚逍遥也紧随在李君苒后面,噗通一声跪在了景顺帝跟前。景顺帝本想对自家儿子讲,死掉那个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五哥,可转念一想,想到齐王楚祈若没死。这会儿弄不好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掉辫子,景顺帝心里就超级憋屈。 “哎,我就知道,陛下拿这块破铜烂铁哄骗无心来着。早知道无心就……”李君苒揪着免死金牌上的大红色穗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那块传说中的破铜烂铁。 “早知道如何?”李君苒的话虽说被景顺帝给直接打断了,但正殿上,惊魂未定的群臣与后妃齐刷刷地变了脸色,估摸着都猜到了方才又非常英勇地救了一回驾的怀安王想说什么来着。这是在要挟吗?在要挟吗? “好!朕可以免程语嫣死罪!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程语嫣拖出殿外重责一百。随后立即发配岭南,终身不得踏入京都一步!逍遥,既然你愿意削爵为民,那朕也成全你!” “皇上……”杨昭仪心疼地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楚逍遥。 “休得再议!谁若再为逍遥这个不孝子求情,一道发配岭南!” 其实,发配岭南什么的,对于深居后宫的杨昭仪而言,这也不算坏事吧。不是说杨昭仪那个干了几十年还是个可怜的小小知县大人的亲爹,就窝在岭南旁边的小县城里嘛。能跟儿子儿媳妇一道,去投靠亲爹。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再者,程语嫣那大舅舅负责守护天启朝西南门户,好像距离岭南也不远。至于挨板子,李君苒身为过来人。还是非常有话语权滴。打板子可是门学问,打的好一百板子下去,不伤筋动骨,最多也就是表面一点点皮肉伤。若是存心想要人性命,几板子下去就能领盒饭。 李君苒眨了眨眼,没再吭声。都是聪明人。就人艰不拆了吧。 在噼噼啪啪凌乱,明显有水分的打板子声伴奏下,大皇子宸王楚忱被押解进了正殿。别看楚忱被五花大绑,十分狼狈,可脸上依旧是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说实话,比起这会儿已经领了盒饭的齐王楚祈,李君苒对宸王楚忱还是蛮同情的。 理论上,在中宫皇后没生下嫡出皇子的前提下,底下一排庶出儿子,自然是排行老大的宸王楚忱最有资格。单论心智学识等综合能力,宸王楚忱也是仅次于逍遥王,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脾气倨傲了一些。 要说宸王楚忱也确实有倨傲的本钱,再者也是景顺帝一手纵容出来的。尤其在景顺帝那最心爱的妃子生下九皇子楚恒后,为了让这个真正最爱的儿子能顺顺利利地继承皇位,更是将自家大儿子置于炽火之上。 从至今保护得太好的九皇子身上,可以看出景顺帝那拳拳父爱,可对其他几个更为年长的儿子……会给亲生儿子下什么绝/育/药,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忱儿,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宸王话虽对着景顺帝说,可目光至始至终看向李君苒,“尹无心,你比孤王想象的还要厉害。可惜……” “可惜没有抓到无心的家人,要挟无心么?” “哼,孤王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宸王楚忱对此嗤之以鼻道。 “呵呵,我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李君苒笑了。 “尹无心!”李君苒的话立马引起了坐在龙椅上的景顺帝的警觉。 “陛下,今儿原是个大喜的日子,您老人家能喝到两位儿媳妇茶来着。偏偏闹出了人命。这死的人也够多了,不如……就这么算了?” “算了?”景顺帝半眯着眼,不用多说,李君苒也能感觉到来自景顺帝身上的怒意,看来再这么撩拨龙须下去,下一个掉脑袋的该是她了。 “恩,算了。”李君苒笑眯眯地戳了戳五花大绑的宸王楚忱那脏兮兮的脸,继续道,“小王农庄还差个大管家,我瞧着这家伙挺不错的。” “你当朕的儿子是什么?!” “原来陛下还记得他是你的儿子呀。”李君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虎毒尚且不食子!” “够了!李君苒你真当以为朕不敢杀你?!” “这天启朝的天下都是陛下你的。杀个把人,陛下又有何不敢的。”李君苒摘去了脸上的易容,露出本来的面目。精致的小脸,带着淡淡嘲讽的表情,桀骜之气更胜于宸王楚忱,“楚锦鹏,你若敢动李家屯老老少少一根寒毛,我李君苒必灭你天启朝,断你楚氏龙脉!”(未完待续。) 368 楚锦鹏是谁?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景顺帝本人也迟疑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名字。真心不能怪所有人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回过神来。要知道景顺帝坐上那把金灿灿的龙椅上整整五十一的年头了。有资格,能直呼景顺帝名讳的本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景顺帝的生母,孝蕙皇后早逝,就连先帝也驾崩五十多年了。现在还能记起来已属不容易。 直呼皇帝名讳,这是要造反的节奏么? 还有,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怀安王尹无心那张普通到出奇的脸,怎么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绝色美人儿?还,还有……怀安王这是在激怒陛下吗? 很显然,李君苒成功地激怒了景顺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的景顺帝双目微赤,怒视着李君苒:“来人!将……” 可惜,不等景顺帝召唤守候在殿外的御林军,只觉得眼前有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原本本该在五丈外的人瞬间出现在了眼前。一把薄如蝉翼,透着幽兰冷光的长剑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架在了景顺帝的脖颈处。 “苒儿!你可别胡来!”凤瑾铭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苦。之前闲暇时,凤瑾铭也曾教了李君苒一些拳脚功夫与轻功,无外乎防身用。只可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某个小丫头实在太懒了。身为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子,对顶头上司景顺帝的秉性不说百分百了解,最起码也琢磨透了七八分的凤瑾铭不是没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所忠心的顶头上司景顺帝,当真激怒了那个守着金山,却安于现状得过且过的懒散小丫头会如何,到时他又该如何…… 原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现在看来,不止真的到来了,而且还提前了。莫非……皇上的身体出问题了? 这一刻,凤瑾铭的心乱了。 “胡来?是谁先破坏游戏规则的?既然一方破坏了彼此的约定。那么另一方自然不必再守诺!更何况……”李君苒手腕微转,连续甩出两个漂亮剑花,轻而易举地便将景顺帝头顶所佩戴的十二旒冕前排的十二根长垂珠帘给削了。 实在太碍眼了。 李君苒一字一顿道:“更何况杀人者偿命!为人子女替父母、族人,找仇人报血海之仇。天经地义!” “苒儿,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毕竟……李家屯距离京都有千里之遥……” “误会?楚锦鹏,你来告诉小凤凰,这里头可有误会?!那道让天字组暗卫秘密潜入李家屯,将李氏全族秘密押解进京。若有反抗便杀无赦的密旨,十日前辰时三刻,在御书房里,可是你亲**代,让天叁总负责此事的?” 因为没有了前头长珠帘的遮挡,凤瑾铭抬眼看向景顺帝时,正好清楚地瞧见景顺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聪明如凤瑾铭,自然一下子了然,明白李君苒所言非虚。一想到景顺帝竟然避开自己,下令天字组。凤瑾铭便知道景顺帝这是连他也起了疑心了。 凤瑾铭快速地压制下了心底那丝不痛快。脑海里灵光一闪,一想到前几日小丫头破天荒地请自己喝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凤瑾铭没来由地为他家小丫头心疼。 等等!若是苒儿早在十日前便察觉到了景顺帝决定对李氏一族下手,那是不是意味着,苒儿早有防备?或许……远在千里之外李家屯的李氏族人未必有事?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吹发可断的锋利剑锋只是隔空轻轻一划,立马在景顺帝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但并不深的血口子。 “朕,朕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因为疼痛,景顺帝微吸了口气冷气,身子稍稍往后挪了半寸。怒道,“整个天启都是朕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的,包括药王谷……”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几年,尹无心可以说是凭空出现,一开始便被景顺帝册封为怀安候,因为在年三十群臣宴上护驾有功,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晋级为怀安王。虽说不管是侯爷,还是王爷。都不过只是个没封地没啥权利的虚爵,可到底晋升得太快了。可随后,便传出江南那些高产的稻种,边境那些大量烈酒,甚至还有那美味的桃花鸡都出自这位来自药王谷传人的怀安王之手。药王谷的传人啊,只是册封一个虚爵的王爷头衔,似乎真的不怎么够看咧。 要知道农,国之根本。 国家想要强盛,兵强马壮,充裕的粮草是首要的。这普通平民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那些个士兵就更加不可能吃饱穿暖了。旁的不说,边境苦寒,每年冬天除了需要冬衣外,还需要大量烈酒驱寒。酿酒,尤其酿造烈酒得有粮食,而且是大量的粮食。 怀安王尹无心的出现,无疑为天启解决了一个最紧要的民生问题。相信不出五年,天启朝便能跻身强国之列! 可现在,景顺帝竟然为了将人牢牢地控制住,竟然,竟然…… 哎,诸位群臣心里不由地长叹了口气,一边纷纷感慨着,景顺帝到底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一边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感。想那怀安王尹无心,并无逆反之心,甚至可以说一心为天启百姓,还要落得个整族人陪葬的下场。若是他们这样,岂不是…… “承认了就好!如此,即便杀了你,灭了你楚氏龙脉,为我李氏一族报仇,也不冤枉了!” “快放开皇上!要不然我就立马拧断他的脖子!”这边,李君苒的话音才落下,那边就瞧见凤瑾钰一把扣住了混在群臣中的李君杨那纤瘦脖颈,凤瑾钰不客气地反要挟李君苒道。 按理说,李君杨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翰林院编修,没什么资格参加今儿的喜宴的。只不过近两年怀安王风头正盛,再加上李君杨不管怎么说也是新晋的探花郎。被邀请参加喜宴,并不意外。 “定王世子,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那蠢模样?说你蠢,还真是没药医。今儿这样的场面,君苒会将自己个儿最大的弱点再次暴露在对手面前么?退一万步,即便你控制的这人当真的君苒的小哥,还是那句话!谁敢伤小哥一根寒毛,君苒保证必将血债血偿!”李君苒突然意识到自己废话太多了,“小朱诸,还不动手?” 自以为拿捏住了李君苒的凤瑾钰只觉着眼前一黑,本该被他挟持的人转眼反控制住了自己。 朱诸,原是五皇子齐王楚祈身边的亲信暗卫,只不过很早以前,便被李君苒给诱拐了。这次,知道本没有资格参加喜宴的自家小哥李君杨也在邀请宾客名单上后,李君苒本想将李君杨也送回庄园里。只不过李君杨死活不愿意。也是考虑到自己不可能庇佑李家二房一辈子,挑起二房的重担迟早还得落在李君杨以及东南西三个熊孩子身上,李君苒便默许了李君杨跟着她一道涉险。 之前宸王楚忱带着嫡系叛军攻入皇宫,跟御林军拼杀在一起,随后又被趁虚而入的齐王的人马拿下。可以说,场面一度超级混乱。可以说开始还是同伴,极有可能下一秒便变成了生死相搏的敌人。 李君杨在混乱中,非常不幸地被那位二十六公主楚湘连累,受了伤。虽然只是皮肉伤,不危及生命,可短时间里是没办法下床了。不得已,李君苒只好将自家小哥丢回庄园。考虑到明面上不能平白消失,便让一直跟在齐王身边,负责保护楚祈人身安全的朱诸易容成李君杨的样子。 谁曾想,错有错着。 齐王楚祈因此被程语嫣给伤到了要害,最后直接丢了小命,而李君杨则十分好运地躲过了一劫。(未完待续。) 369 朱诸手脚甚是利索地先将定王世子凤瑾钰四肢给卸了,当然是在定了**道的前提下,卸完后又将人给打晕了。可谓三管齐下。 这个绝对属于李君苒亲传做事风格。即便武功并不差的凤瑾钰中途苏醒过来,短时间里也没办法恢复战斗力。 正殿上,死一般的寂静。群臣们面面相觑,彼此互换了半天眼色,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喂喂喂,你说这怀安王到底怎么个意思?不会真的想……那个(弑君)吧。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大臣A瞧瞧地拽了拽身旁同一阵营的同伴。 “拉倒吧,还灭九族。没听皇上自己个儿也承认了嘛。都把人亲爹娘,还有一整族的人都给那个了。人摆明了今儿就是为族人报血海深仇来了。”大臣C用手指了指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伺机“插嘴”道。 几乎在同时,对药王谷的诸多传说多少有所耳闻的在场众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记得前朝,两百多年前,那谁为了传说中的不死之药,不就派了大军去攻打那药王谷嘛。结果前脚才将药王谷端了,将一干弟子杀的杀,抓的抓,后脚皇室便接连传出噩耗,差点点断了龙脉。原本昌盛的国力也迅速走向衰亡。 咱们的景顺帝不会也想走这条亡国之路吧。 正当群臣彼此目光交流,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时,景顺帝被李君苒逼迫着从龙椅上站起了身。 “这把椅子有什么好?硬邦邦的,还不如我那桃花源里一个树墩子舒服。”李君苒不客气地踹了一脚眼前那把金灿灿的椅子,居高临下,一眼便瞧见了底下混在众朝臣中间的九皇子楚恒,直接点名道,“楚恒,你想要么?这把沾染了至亲鲜血的椅子,你想要么?” “我……”要说最震惊的,可能还是九皇子楚恒。 “你那好父皇,为了将这个位置顺顺利利地让给你。不惜给你前头几个皇兄下绝/育药。你以为你前头几个皇兄为何会早夭?你那六皇兄逍遥为何会早产?当真只是后宫的妃嫔为争宠不择手段这么简单?” 景顺帝家的九皇子楚恒,去年刚刚行完弱冠之礼,被册封为“秦王”。西秦,据说是天启朝的发源地。单论学识才干。楚恒并不比宸王几个差,甚至楚恒的性情更温和些。相信若有忠臣良将辅佐,守下天启朝这片江山,不成问题。 但是,楚恒被景顺帝保护得太好了。这份纯良。只怕根本就斗不过朝中那些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权贵世家。所以,比起楚恒,李君苒更看好六皇子楚逍遥。甚至即便不是逍遥,宸王楚忱也比楚恒好。 “楚恒,回答我!这把沾染了至亲鲜血的椅子……你想要么?”李君苒第二次询问楚恒,道,“想要,就上前来。” “不!不是这样的!父皇,父皇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楚恒至今都不敢相信他从李君苒这儿所听到的一切。 李君苒发出一声轻笑声,回转过头看向景顺帝。似乎在嘲讽景顺帝选择继承人的眼光着实太差了。动弹不得景顺帝只能怒视着李君苒。 “好没意思咧。”突然觉着无趣的李君苒将目光转向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凤瑾铭,“妖孽,听说海那边盛产一种螃蟹,有磨盘那么大,相当美味哟。我们去找来吃,如何?” “……”几乎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好,我陪你去。”凤瑾铭点头同意了。在场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明白,凤瑾铭的这一声“好”意味着什么。说谈不上背叛景顺帝,事实上也差不多等于背叛了。 “楚锦鹏,割地赔款如何?东瓯郡连着原来逸王的属地江宁郡都归我……” “休想!” 李君苒不客气地又在景顺帝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笑道:“楚锦鹏,你信不信,把你宰了,不出半年时间整个天启都能改名换姓!现在只要你半个江南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你赚了。就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同意吧。 “忘了说了,天下苍生是死是活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即便你派出的人当真灭了李氏全族人,又如何?回头有人陪葬就行。”李君苒不紧不慢地继续刺激着景顺帝。 “尹无心!你这名字还真没取错。” “好说好说。赶紧让人拟文书吧。” 景顺帝是从未有过的后悔,后悔当初就该动手将人拿下,然后五马分尸。也不至于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在眼皮子底下,吞并掉了大半个江南。当然景顺帝心里也明白,这里头,若不是原来老四逸王那属地江宁郡让该死的老四给折腾得差不多了,现在何至于被捡走个现成便宜。其实最让景顺帝意外的,还是东瓯郡的变化,景顺帝原以为有许问渠(就是小白)看着,无非就像那个小王农庄那样被改造一番…… 真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顺道拿到“封地”的李君苒心情大好,离开前很是难得地问了宸王楚忱一句:“小宸子,我那儿缺个最大的管事儿。你来不?” “能带家眷不?”宸王楚忱目光闪烁了几下,反问道。 “爱争风吃醋,背后下绊子的不要!” “那……回头能一道去吃那个比磨盘还大的螃蟹不?” 李君苒白了宸王楚忱一眼,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喂喂喂,你先让人帮我把绳子解开啊。”宸王楚忱一蹦一跳地跟着外殿外蹦去。在场众人,竟然无一人阻止。 阻止?开玩笑啊。半天前,几方人混战在一起时,那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没瞧够是吧。打是绝对打不过的,抓又抓不到人,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将人放走,还能怎么办? “尹无心!你,你给我站住!”就在李君苒即将离开时,楚湘突然大声嚷了起来,“你,你告诉我,他,他去哪里了?” “他?”李君苒挑了下眉头,突然冲着楚湘做了个鬼脸,“我为什么要告诉……小心!” 李君苒瞬间闪到了楚湘的身旁,一把将人搂入怀中,紧随其后一个飞速转身,勉强避开那道一闪而过的白光。 一条银色长鞭如飞龙般直逼向躲在群臣中的某抹纤瘦身影。 “啊~”(未完待续。) 370 “梨儿!”楚恒甚是心疼的想上前搀扶摔倒在地上之人,可惜李君苒这边根本就没给这个机会。距离李君苒最近的朱诸仅仅只是迟了半步,便将楚恒给点穴定在了原地。 “我当是谁呐,这不是李贵人嘛。” 在天启朝,后宫的嫔妃封号里并没有“贵人”这一级封号,所以多数时候是那些个白身对地位尊崇之人的尊称,当然也有对自身有很大帮助之人的尊称。李君苒虽说去了乔装,可怀安王的封号景顺帝并不曾褫夺。非但没褫夺,还从虚爵强行晋升为了有属地的藩王。 所以与其说是尊称,不如说是明晃晃地直接打脸。 李五梨的脸一下子红了,完全是因为听出了李君苒话音中的挤兑,而恼羞成怒。 李君苒可没太在意为何在正殿之上能遇到曾经的堂姐李五梨,既然敢偷偷拿着她的东西暗杀她,那么就该想到若是暗杀不成会有怎样的严重后果。当然,即便暗杀成功了,后果依旧很严重。 没瞧见某只妖孽小凤凰已经动怒了么。 不过报仇什么的,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李君苒手腕一转,手中的银色长鞭一卷,便将李五梨佩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那只精致银色镯子给扒了下来。镶嵌着朱红色玛瑙的银镯子被李君苒手中的银色长鞭直接甩到了半空,随后只听得“啪啪”两声,等到掉落在地上时,银镯子早已四分五裂,连带着上头的玛瑙珠子也变成了碎末。 “啊,我的镯子……” “你的?”李君苒轻笑道,“李五梨,多年未见,你这喜欢强占旁人东西的毛病,非但没改,还越发精进了。” 那只镶嵌着玛瑙的镯子自然不是李五梨的。当初李君苒在拍花子老窝。为防万一暂时借给楚恒防身之用。只不过后来李君苒为了顺利跑路,没来得及从楚恒那里拿回去。镯子并不值钱,即便镯子里内设飞针机关,不从楚恒那里拿回来也没什么关系。 偏偏楚恒后来遇到了年二十九晚全家回李家屯。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落荒而逃的张大头几个拍花子头头,险些遭难的李五梨。楚恒将李五梨当成了在贼窝救他的李君苒,并将“失忆”的李五梨带回了京都。被误会成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李五梨,自然从楚恒那里拿到了那个装有飞针暗器的银镯子。 如果不是李五梨在正殿上见到了李君苒,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启动了镯子上的飞针暗器,也不会被早发现李五梨的身影,却懒得搭理的李君苒没收行刺工具。李五梨若是能行刺成功,从未吃过大亏的景顺帝或许还会因为帮着解决了心头大患而庇护一二,现在……真真是验证那句“不作就不会死”。 “那是我的,我的镯子!”李五梨眼见着心上之人“送”她的镯子被那个总是跟她作对的臭丫头给毁了,眼睛一下子红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扑向李君苒。只可惜这人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被一旁的凤瑾铭一脚给踹飞了。凤瑾铭这一脚并不轻。虽不至于立马要了李五梨的小命,也足矣让她因为内伤,得卧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妖孽,你的怜香惜玉咧?这么对待秦王心上之人……” “哼!”不等李君苒将话说完,直接被凤瑾铭给打断了。 惊魂未定的楚湘发现自己再次被有着熟悉桃花幽香的人救下后,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眼前之人好像跟那个总是虎着脸,叫李君杨的家伙鲜少同时出现过。一想到眼前之人乔装易容之术何其高超,顿时慌了神。 “你,你……”楚湘揪着李君苒的衣襟。着急了。 “恩?”当然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李君苒微微挑了下眉头,眉眼带着明显笑意。随着年岁渐长,本就有面瘫迹象的自家小哥李君杨是越发不好玩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有可能让面瘫崩裂的机会,李君苒会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 “我不管!你必须娶我!” “你确定?” “湘儿!”一直不曾开口的中宫皇后焦虑地看向自家宝贝闺女,几乎与李君苒同时出声道。 “好吧。既然湘公主执意如此,再过些日子,本王便请人上门来提亲。”李君苒忍着笑,抬头看向神色淡然的景顺帝,抬脚走出了正殿。 再过大半年。小哥李君杨便该行弱冠之礼寓意着成年了。反正也不指望自家小哥真的都仕途之路,相信尚公主,而且是嫡出的湘公主,对于缓和彼此的关系,有点儿帮助。当然,景顺帝若再头脑发昏,李君苒并不介意直接抢亲。 之后,在殿外那些御林军的“护送”下,李君苒一行人一路戒备着离开了皇宫。随后轻车简行,出了京都。路上,不是没有不开眼的,因为有所避讳,也只敢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远远的看见东瓯郡新建不过大半年,高高的城墙,马车顺利驶进东瓯郡城门。李君苒这边才长松了口气。 早早得到消息的小白许问渠率领一干手下,齐刷刷地弯身给李君苒行礼,道:“臣许问渠参见怀安王。” “行了行了,以后叫Boss吧。什么王不王的,明知道我只是个丫头片子……” 李君苒的话还未说完,便换来凤瑾铭的轻笑声。 “原来苒儿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丫头……啊……” 李君苒不客气地狠踩了凤瑾铭一脚,以至于最后那个“啊”音,明显带着微颤。 “宸王楚忱,应该都认识。以后小宸子就是东瓯郡跟江宁郡总负责人。回头,逍遥若带着亲娘还有二师姐过来投奔,就让他在一旁辅佐小宸子你好了。” 对于“小宸子”这个称呼,宸王楚忱听到便觉着牙疼得很,也不是没抗议过。问题压根没用,更何况现在首要的也不是再次抗议“小宸子”这个称呼。 “你当真将东瓯郡……还有江宁郡让我来管?”宸王楚忱抬眼看向站在李君苒身侧的凤瑾铭,定王家的嫡次子。 “你那蜀地说是你的封地,事实上你都不曾好好经营过一天。你就当是换了块……换了两块封地呗。” “……”这能一样么。在场以宸王楚忱、许问渠为首的众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倒是一直跟随李君苒朱诸陈实几个早已习惯,依旧保持着超级淡定的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 这几年虽说一直在努力推广着庄园出品的所谓高产稻种,其实播种范围一直被李君苒有意识地控制在东瓯郡、江宁郡、江北郡三个郡,再往北一些诸如皖江郡、赣州郡都还来不及大范围的推广。 所以这一次,直接要了东瓯江宁两个郡,等于挖掉了景顺帝三分之二的军粮补给。景顺帝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更何况,除了断了军粮补给外,还挖走了不少能人。光一个凤瑾铭,就足够景顺帝肉痛好一阵子了。 “先各自回府休息,明天一早在王府大院儿碰头,商议下一步怎么走。”李君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过辰时,距离午膳还得好一会儿,便将所有人都给打发了。 这一次真的诱拐了不少人回来。旁的不说,光是宸王楚忱那正妃以及两位侧王妃的娘家人,还仅仅只是嫡系,拖家带口就上百人了,更别说还有亲信了。谋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能成功,因为有从龙之功,整个家族都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再晋一步,从充其量也就是二三流的小家族跻身顶级大世家。可若是失败了…… 株连九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能活着,就都不愿意死。 这一次,宸王楚忱没有抛下糟糠跟亲信,让李君苒多少有些意外。所以回东瓯郡时,不仅人都捎回来了,连带着各府各院的家产也跟雁过拔毛似的,三光了一遍。相信回头景顺帝再派人抄家时,基本就是些带不走的空壳。希望别再次气吐血过去才好。 当然,这些,李君苒还不至于贪污。(未完待续。) 37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得出,李君苒谋划某些事很久了,要不然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将福庵村后山,福庵堂那一大片山林改造得面无全非。原本怪石嶙峋的山丘差不多被夷为了平地不说,还建造了好些规模不小的四合院院落。这些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小则两进,多数三进。错落有致地排列在那里。 除此之外,福庵村、李家屯甚至小王农庄里也有好些新建没多久的四合院,空闲在那里。 “宸王殿下。”小白许问渠从站在身侧之人的手上拿出一份东瓯郡的平面地图,展现在宸王楚忱面前,随后指着平面地图上的几块地,轻声解释道,“这里还有几处空闲的四合院,环境都还不错,可供殿下以及诸位大人临时居住。” “临时居住?”宸王梁侧妃娘家人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眉头紧锁,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句,“不知这院落我们可否出银子将它买下?” “当然可以。”许问渠回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之人,吩咐道,“贤之,你来给宸王殿下还有诸位大人解释一二。” “是。”站在许问渠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李君苒那徐家二房表哥徐贤之。 那年三胞胎满月酒席,李家二房又是席开百桌流水席,又是请来了戏班子唱戏,整整闹腾了三天,阵仗可是不小。再加上又赶上灾荒年,虽然不曾通知福庵村的外祖徐家,到底还是将人给惊动了。 这不,在满月酒宴的第二天,徐家老太太便在二儿媳妇徐四妮的撺掇下,带着徐家两方人找上了门来。徐四妮虽说因为年初六那天的误会,大闹了李家四房灵堂,结果被自家男人徐绍武狠揍了一顿不说,还连累了徐家二房赔了李家四房好些银子。 吃了老大一个暗亏的徐四妮自然不想放过自家小姑子,还惦记着李徐氏那唯一的闺女李七柳,想着亲上加亲。给自家已经瘸腿的二儿子当媳妇咧。 只不过这种算计,在徐四妮跟着徐家人来到李家屯,见到怀安候安排在酒宴四周,负责维护现场秩序。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后,腿就直接给吓软了。早猜到徐四妮打得什么算盘的小哥李君杨,也没跟徐家人客气,直接让徐家人是选择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那便是对簿公堂。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是私了,便更简单了,直接赔银子。年初二害李徐氏险些小产,最终害死一个孩子这事,绝对不可能就此作罢的。之前,徐四妮若是好好赔礼道歉也就罢了,偏偏徐四妮仗着娘家有钱,不是偷偷给了徐家老太太好些银子嘛。那作为苦主,支付医疗费什么的,天经地义。 徐四妮自然选择赔银子。谁曾想李君杨将需要赔偿的银两说出来后,直接将徐家人吓晕过去一大半,剩下一小半也吓傻在了原地。 整整十万两白银,据说这还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已经给打了折扣了。可以说李家二房是一丁儿都没客气。问题当时在场看戏的诸人,谁也不敢说李家二房这边狮子大开口。因为为了将李徐氏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给救回来,用了好些名贵药材。什么上百年的人参上百年的灵芝上百年的雪莲……这都只是小意思,最最关键的还有一颗据说是药王谷出品的“九转还魂丹”。九转回魂丹,现在可是价值万金,而且还有价无市。万金。可不就得十万两雪花银嘛。 徐四妮倒是想撒泼来着,在瞧见一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腰际的佩刀后,便立马没了后文。最终在李家屯与福庵村两位里正出面调停下,徐绍武以“七出之条”将徐四妮休弃。 虽然这事闹到最后有点雷声大雨点小。但事后徐家六兄弟就在李君苒的安排下,离开了福庵村。并不死心的徐四妮想要借助自己三个儿子,重回徐家也没那么容易。至于老实且木讷的徐家二舅徐绍武,不到一个月便迎娶了一房新媳妇。新媳妇虽然不如徐四妮漂亮,但胜在年轻,更居家过日子料理家务的好手。最最主要的一点识大体。若不是家中接连出事,欠下了好些饥荒,被耽搁了亲事,只怕也轮不到徐家二舅徐绍武。 李君苒本不想做的那么绝,拆人婚姻毕竟有点阴损。不过既然徐四妮自恃娘家有钱,死活不肯认错,那就不必认错了。更何况当年李徐氏回娘家求助时,徐四妮作为二嫂,是何等绝情? 虽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不管是包子爹还是李徐氏都不想再翻旧账,但并不代表李君苒兄妹俩就这么算了。新账旧账正好一道算了。 徐贤之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安排跟在黄豆的旁边,负责打理一些琐事。之后,黄豆发现徐贤之在某些方面的天赋,便推荐给了小白许问渠。这次安排宸王等人,正好是考验徐贤之能力的绝佳机会。 “贤之见过宸王殿下,三位王妃以及诸位大人。东瓯郡以及江宁郡目前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徐贤之向宸王楚忱行完礼后,不紧不慢地开始介绍东瓯郡以及江宁郡的情况,当然着重还是介绍东瓯郡现有的几处空闲宅院。 现在东瓯郡江宁郡两个郡都算是怀安王的封地,所以除了有主的私人土地外,其余所有的地,包括山林田地都归怀安王所有。封地内,官员的任命,税收的征收,市场的经营,军队的养护以及田地的管理……所有的事儿都归怀安王,俨然一个小王国。 原本,作为藩王是没有这么大权限的。谁让景顺帝头脑发热下了一昏招,现在根本就是拿李君苒没办法。李君苒乐得装傻,甚至都不怕景顺帝直接派遣军队过来镇压。 现在微妙的时局,迫使景顺帝不敢轻举妄动。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年天景不好,之前的旱灾才缓过气来,北方的游牧民族蠢蠢欲动着。最关键的,景顺帝那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若非如此,景顺帝也不至于头脑发热,下令身边的暗卫悄悄地将李家屯李氏一族人抓起来,尤其要将包子爹跟李徐氏抓起来。 为的不就是药王谷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嘛。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满盘皆输也不奇怪。 PS电脑出现了问题,白辛苦……╮(╯▽╰)╭(未完待续。) 372 宸王一行人被分散到了几处,很快地安顿了下来。休整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齐聚在小王农庄,美其名曰开个研讨会。 参加第一届研讨会的,除了李君苒这边以小白为首的嫡系亲信外,宸王那边参加的人还真心不少,宸王妃娘家周家、两位侧王妃刘家跟赵家以及宸王的几个亲信……至少在人数上,跟李君苒这边比有着很大的优势。 可那又如何。在风景优美,传说中的药王谷至少也小住了一个多月,庄园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不像朱诸几个百分百收服,至少消除了谋害之心,对于李君苒而言,也足够了。 会议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规划一下东瓯以及江宁两个郡的未来。按着李君苒所给的大致框架,也就那么几点而已。 一个,建立互市。不管是东瓯郡还是江宁郡,都是天启朝粮食主产区。所以像粮食布匹茶叶这些农产品,自给自足完全不成问题。即便是必需品食盐,也能利用临海提炼海盐,虽然麻烦,勉强也能自给自足。但是像铜铁这样的战略物资,就没办法了。 所以互市的建立是必须的。 江宁郡与江北郡中间间隔着一条玉江,临江镇因为地理优势,原本就形成了一个规模并不小的商品集散地。现在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扩大了规模罢了。于临江镇相连,距离最近的滂陇县,有着不逊色于临江镇的军事攻防。现在则被作为防备北方(景顺帝)的第一道关卡,着重防备。 经过商议,临江镇的负责人一共两位,一位是宸王赵侧妃娘家大伯,主要负责维护临江镇的安全,另一位则是徐贤之,负责征收互市交易税。滂陇县知县大人由宸王另一位刘侧妃娘家弟弟担任,守城将军则是宸王旗下一员黄姓小将军。据说刘家跟黄小将军不睦已久。隐隐到点互相牵制的味道。 东瓯江宁两个郡所有的官家农庄,都按着小王农庄的模式进行改造,就连名字都非常有李君苒的特色:从黑桃A到K,按着黑桃红桃梅花方片的顺序。可惜没能凑齐一副扑克牌。可即便只凑齐了黑桃跟一半红桃,经过统一规划改造的农庄,种下李君苒所提供的高产稻种后,每年粮食产量也是相当惊人的。就更别说,还没算上那些私人地上征收来的稻谷粮食咧。 东瓯江宁两个郡的土地税。从原有的三成,减轻至两成,取消人头税。买卖需要交纳交易税,进口临江镇的所有货物一律征收三成的税,出口临江镇的货物则只征收一成的税收。若进入滂陇县境内则加收半成的税。此后每进入一个县,额外增半成税。 还有一个,便是实行全民征兵制。举凡年满十五至四十的男丁,必须全部服兵役,就连考取了秀才功名的文弱书生也不例外。闲时为民战时兵,半年一轮换。明面上依旧只有那些人。事实上……可谓全民皆兵。 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到了京都,朝堂上,景顺帝本就阴沉得跟锅底灰的脸,黑得发亮了。 “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景顺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自从六月十八,两位王爷犯上作乱后,存活下来的诸位朝臣,日子并不好过。要知道世家之间互相结亲,关系东拉西扯动能牵扯到一块。再加上平日里本就互相往来……最最主要的一点。景顺帝这口怨气一直憋在心里,没发泄出来咧。这朝臣的日子可想而知。 “臣觉着怀安王此举无异于谋逆。”群臣中寂静一片,过了许久,某位御史大臣才硬着头皮出列道。 只不过这话音还未落下。在场诸位大臣心里齐刷刷地吐槽道:这不是废话嘛。且不说六月十八那天,某人都直接拿着剑架在景顺帝那脖颈上了。现在回到东瓯郡后,那一系列动作,除了东瓯江宁两个郡,暂时没改国号没直接称帝外,其他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对于这个回答。景顺帝显然也是不满意的。 “臣以为……应,应当派兵围,围剿……” “派兵?围剿?”景顺帝真的很想立马宰了眼前这个只知道出馊主意的御史大臣。其实景顺帝当然也想派大军,直接将李君苒那个臭丫头,连带着凤瑾铭跟他那个大儿子统统拿下。问题派军要粮食,要钱啊,国库空虚伤不起啊……甚至,景顺帝可以百分百肯定,一旦朝廷派兵南下围剿,北方邻国一定会派兵压境。到时候……打还是不打? 臭丫头,你当真以为朕不敢赌么? 景顺帝眯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龙椅的扶手上。 “那么爱卿以为应当派遣谁为主帅?” 景顺帝的话无疑于水落滚油中,立马飞溅起无数声响。景顺帝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当真想派遣大军围剿不成? 在场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彼此又飞快地互换了一下眼色。 “张爱卿,你以为如何?”景顺帝见自家御史大臣没吭声,便直接点兵点将,点到了兵部侍郎头上。兵部侍郎不是旁人,正是程语嫣的二舅舅。原本年前前任兵部尚书已经告老还乡了,张家二舅舅能顺利从左侍郎晋升到尚书。结果晋级的圣旨还未下,就因为六月十八那天,被自家外甥女程语嫣给连累,升职暂时没戏了,能继续待在兵部左侍郎的位置,已经算是戴罪立功,最大的面子了。 “臣,臣……觉着……” “嗯?” “臣觉着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张家二舅舅犹豫了片刻,道,“先礼后兵为好……” “皇上,今年的收成如何,尚未可知。北方邻国近几年确实不太安分。”户部侍郎程敬业,也就是程语嫣那大伯,程阁老家的大儿子,出列如此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没一会儿功夫,又有好几位朝臣出列附议。 “恩。爱卿所言甚是。所以朕……决定和亲。”过了许久,景顺帝眯着眼,幽幽地开口道。 “和,和亲?”在场的诸位大臣那自认为还能结识的心脏又没来由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记得六月十八那天,咱们的湘公主可是直言不讳地堵着那谁不让走,然后那谁怎么说来着,等过段日子,就派人过来提亲?是这样说的吧。 所以咯,按着咱们陛下的心思,怎么可能让那谁称心如意?所以…… 哎~拆人姻缘啊,是不是太阴损了啊…… 你说那谁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嘤嘤嘤,真心不好办呐。(未完待续。) 373 景顺帝前脚才在朝堂上表露出要将自家女儿送去北国和亲,后脚那个挨千刀的怀安王就派遣了传授中的媒婆,带着大包小包(其实也就是聘礼礼单),上门来提亲了。传说中的“媒婆”不是旁人,正是定王家的二小子凤瑾铭童鞋。 让堂堂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头,客串一把媒婆,估摸着也就李君苒这小妮子敢这么做了。没办法,换其他人,一准会被景顺帝推出午门给那什么了。至于正了八经的媒婆,即便是官媒,借十个八个胆也不敢呐。 所以,千挑万选之后,凤瑾铭这位定王家的二小子,无疑是最佳传信人。 “哼哼哼。”见到了凤瑾铭后,景顺帝只觉着自己胸中那团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归云呐,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王前几日还跟朕念叨着,说这些年对你太过疏忽了,关心不够……” “是,臣已有心悦之人,所以此次进京一来求陛下为臣赐婚,二来也是替臣的那义弟(大舅子)君杨求娶帝姬。”聪明如凤瑾铭,景顺帝才开口,便猜出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想干嘛。对此,凤瑾铭早有应对之策。 想当年凤瑾铭私下里为景顺帝做了不少事儿,可以说为天启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正因为如此,景顺帝答应给凤瑾铭自由,将来可以自行选择未来的正妻,绝不干涉。 “心悦之人?不晓得归云看上了哪家的千金?”景顺帝那太阳穴是突突的飞快跳动着,哪里会猜不到凤瑾铭想娶的谁,哪里又会不清楚凤瑾铭口中那个李君杨想求娶的又是谁。前者,景顺帝心里虽然依旧很痛快,但还是愿意成全凤瑾铭的。因为景顺帝知道,定王府那位现任的定王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有位老当益壮的老王妃在。到时候,三个女人一台戏,指不定怎么热闹咧。所以景顺帝非常乐意将那该死的臭丫头跟那俩不省油的女人凑成堆。 至于后者……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纵使当真文武全才。也想觊觎朕的女儿,简直白日做梦! “李君苒,李庄主家的女儿,怀安王的小妹……” “行了。既然你想娶。那便娶吧。”景顺帝很是难得地好说话,甚至还打断了凤瑾铭的话茬,“至于归云你所提到的那个李君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如何配得上朕的嫡公主?更何况。据朕所知,君杨那小子尚未成年,还得大半年后方可行弱冠之礼。而朕的湘儿,早已行完笈礼。” 低头不语的凤瑾铭至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景顺帝会有怎样的态度,其实早在他答应李君苒跑这一趟时,便猜到了。 “陛下,您误会了。” “恩?” “臣的那位义弟求娶的并非湘公主……” “什么?” “什么?!”几乎在同时,在凤祈殿中,正准备端起茶盏喝茶的中宫皇后失手打碎了茶盏。 “娘娘您没事吧。”中宫皇后身边的大姑姑立马上前。本想帮着检查一下自家主子可曾伤到了手,却被中宫皇后直接给拒绝了。 “行了,都下去吧。”中宫皇后挥了挥手,将殿中伺候的一干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后,随后压低了嗓门,看向眼前这个带着淡淡笑容的少女,心情有些复杂。 “无心,不,君丫头啊……” “皇后凉凉,您还是叫君苒‘无心’吧。” “叫什么都不重要。”中宫皇后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长呼了口气,继续开口道,“哀家就琳儿跟湘儿两个女儿。现在琳儿小两口夫妻还算恩爱,哀家也放心。只是湘儿……虽说是嫡公主。毕竟是哀家的老来女,当年生湘儿时也是万般的艰难,险些保不住这个孩子。所以哀家总是格外宠爱她一些。” “君苒明白。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母之恩,慈如河海。孝若涓尘……” “既然你明白,为何方才说此次提亲,并非哀家的湘儿?!”中宫皇后怒道,“若不是湘儿现在非那小子不嫁,看哀家……” “皇后凉凉,您先别动怒撒。”李君苒轻轻拽了拽中宫皇后的广袖,“君苒当然是有理由的。” “好,你说。哀家给你机会说。” “君苒还跪着咧。” “起来。”中宫皇后没好气地白了李君苒一眼,“坐哀家身边来。” “哎。”别看李君苒现在跟景顺帝关系有点点紧张,但跟中宫皇后真心不错。这几年只要在京都逗留,李君苒便隔三差五地进宫。有提交册子比较正式的拜见,多数时间则是偷偷溜进皇宫。进皇宫,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中宫皇后除了最初诧异外,之后也有点麻木了,甚至偶尔还起了玩心配合李君苒。 李君苒坐在中宫皇后身侧,将头凑到了耳边,轻声道:“这事真的不能怪君苒跟小哥好不好。你家夫君……这不是还在生气嘛。根本就不可能让湘公主做君苒的嫂嫂好不好。甚至……还想让湘公主去和亲咧。” “他敢!”中宫皇后差点拍案而起,可稍稍回过神后,不满地白了李君苒一眼,“所以你这次就让归云那小子过来,求娶悦儿那丫头?” 中宫皇后所提的怡儿不是旁人,正是比排行二十六的湘公主小一岁的楚悦。楚悦的生母不是旁人,正是景顺帝最心爱的女人,也就是跟九皇子楚恒同胞妹妹。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 事实上,楚悦并不是景顺帝的亲骨肉。当年,景顺帝那挚爱身怀有孕,成功诞下麟儿后,景顺帝为了让这个挚爱所生的皇子能平平安安长大,最终顺顺利利继承皇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一个在前头几个快成年的儿子身上下绝育药,在不着痕迹地打压老大楚祈的同时,扶植老三跟老五的势力,让几个儿子慢慢争斗。最主要的是找来一个跟老九长得差不多的女婴,对外宣称生下双胞胎。如此一来,因为是长得一样的双胞胎,自然跟体弱多病的老六逍遥一样,没继承的可能性了。同时,因为是女儿,回头也不怕到时候这个最小的儿子抢位子了。 中宫皇后虽说掌管后宫多年,对于景顺帝的这一番动作,也只是隐隐有所察觉。到底不曾有确切证据。问题这世上的事儿,还真瞒不过拥有最大BUG金手指的李君苒。 这不,李君苒之前稍稍跟中宫皇后提了一些,这会儿又非常直白地坦白,中宫皇后若再不明白,那真成傻子了。 “行了,这事哀家知道了。说吧,让哀家怎么配合你?” “皇后凉凉,若和亲能让陛下心里痛快些,那便和亲呗。不过君苒还是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李君苒与中宫皇后相视而笑,显然已经达成了某些共识。(未完待续。) 374 记得当年,景顺帝问李君苒可否愿意做他家小九的皇后,李君苒想都没想便拒绝了。问其缘由,李君苒提到了一个私心:若她成为皇后,必然会为了自家亲骨肉多多考虑,为了自家儿子极有可能容不下夫君其他的孩子。 至于在她眼里皇后跟皇帝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差事,这种事就更没必要明说了。 这一点私心,对中宫皇后凉凉而言,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中宫皇后并没有生下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将来景顺帝百年之后,不管哪位皇子继承皇位,她作为中宫皇后,未来的太后,区别真心不大。 几个皇子里头,也就是从前跟自己有过大过节,早已病逝的萧贵妃所生的亲儿子,大皇子宸王楚忱,坐上皇位,对中宫皇后凉凉会稍许差异。但中宫皇后心里很明白,自家夫君景顺帝明面上依旧很宠这个儿子,但事实上会将皇位传给这个儿子的可能性真心不大。除非宸王楚忱发动兵变,成功谋逆获得皇位,要不然中宫皇后还真不怕。 正因为看得明白,这些年中宫皇后乐得看底下的嫔妃还有那些个皇子们,在那里互掐。偏偏,这一次,景顺帝竟然想将她的小女儿湘儿,以和亲的方式送去北边的邻国。 楚锦鹏,你当真是欺人太甚,以为慕家没人了不成? 景顺五十三年二月初八这一天,李家屯很是热闹。因为这一天是李家二房家龙凤胎行弱冠之礼跟笈礼,寓意着成年的大日子。 为李君杨加冠的正宾是李君杨的恩师徐大儒,至于李君苒这边的正宾则是一位慈眉善目,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场的宾客也只有极少数人里隐隐猜到了这位妇人的真实身份。为此纷纷瞠目结舌,感慨李君苒这小丫头,未免也太大胆了。竟然,竟然将人千里迢迢地从皇宫给偷运出来。这下,坐在那把金灿灿椅子上的那位,估摸着又该吐血了。 行完了意味着成年的笈礼,不管是李君苒还是李君杨。都能成亲了。偏偏李家二房上至李崔氏。下至包子爹跟李徐氏,对自家一双儿女的婚事,统一保持着非比寻常的淡定之心。从最初的“孩子还小再等等再说”到后来的“我们家阿年准备考科举。等考完了再说”“我们家柳儿还在山上治病咧,等身子骨养好了再说”,这一来两去的,李君杨都中了探花。李君苒都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亲事还没后文。 这几年。自打包子爹过继到李家二房,这日子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一般,是越来越红火。纵然后真心跟李家二房相交,担心李君苒兄妹俩这般迟迟不找人家。因而错过了好人家,诸如米花婶子般的左邻右舍。更有诸如铁蛋娘章林氏这般,因为羡慕嫉妒恨。满嘴子酸话的人家。 虽说托李家二房的福,李家屯整个屯子那小日子也越来越好。说酸话的人也就那么是那么几句,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甚至连附和一二的人也并不多。可传到李徐氏耳朵里,心里到底不怎么舒服。 李徐氏因为生三胞胎时,吃了好些苦,身子更是细细调养了大半年才渐渐恢复过来。之后又要照顾三个孩子,饶是请了经验丰富的嬷嬷帮着照看,再加上自家婆婆李崔氏在一旁帮衬着,每天也是从早操心到晚上。 等到那些个酸话传到李徐氏耳朵里,其实那些个风言风语都快吹散了。李徐氏虽然觉着自家换了芯子的女儿柳儿有些时候太过与众不同,可打底是自家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娃,容不得旁人诋毁一句。 李徐氏不是没想过,悄悄地物色个好人家,偏偏家里没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自家婆婆李崔氏还隐隐地暗示别多事。李徐氏心里那叫一个憋气。结果,就在自家一双儿女行弱冠跟笈礼那天,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又让人送来了贺礼不说,还赐了婚。 不仅自家大儿子连升好几级,变成了东瓯郡郡守,还被招为永宁驸马,大女儿柳儿那丫头则被册封为永安郡主,赐给了定王家的玉郡王为妻。 虽然两道圣旨成功让之前那些说酸话的乡邻闭了嘴,但李徐氏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着,甚至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越发的没什么好感。在李徐氏看来,这皇帝老儿没事干嘛总是参和她家的事儿呀。之前给她家东儿南儿还有西儿取名,你说取就取吧,还非得叫什么一匹马两匹马三匹马,害得她家西儿每次写自己的名字都泪眼汪汪的。 这次更好,竟然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抢走了她那最有出息的大儿子,还有她的柳儿……那么定王家的什么郡王,那种天家贵胄又岂是她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可以高攀得上的? “阿年,柳儿,娘觉着……” “娘,您在担心什么?”李君杨抬眼与李君苒对视了一眼后,率先开口询问道。 “娘,您是不是担心小哥尚了那位永宁公主,被皇家招为了驸马,就不再是您的儿子了?还是在担心柳儿嫁进定王府后会被人欺负了?” “啊,难道不是?”李徐氏反问道。 “旁人或许是,但娘……您啊就放一百个心吧。”李君苒抱着李徐氏的胳膊,笑着指着小哥道,“那位永宁公主是下嫁给小哥,所以以后就住在东瓯郡越镇这边。而且永宁公主,娘你也见过啊。就是那位……” 李君苒附在李徐氏的耳边小声地说出了几个字。 “当真,柳儿,你没骗娘。” “娘,到时候小哥将人娶进门了,您见到了您那长儿媳不就知道了。” “嘁,你这丫头,尽糊弄娘。到时候,人都进了门了,难不成还能退回去不成?”李徐氏没好气地戳了戳李君苒的额头,感叹道,“比起你小哥,娘更担心你这丫头……” “娘,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一旁的李君杨笑道,“只要柳儿安安分分的,别说只是给个定王家的儿子,就算再赔上十个八个亲儿子……” “小哥。”李君杨的话还未说完,耳边便传来李君苒甜腻的叫唤声。李君杨分明从自家小妹无比灿烂的笑容里读出了威胁的味道。李君苒身形一顿,随后生生转变了话音,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娘,您……就放宽心吧。” 自家一双儿女的互动,李徐氏又不是瞎子,怎会没瞧见。只不过很多事,李徐氏总是有点看不太明白,既然自家孩子都这般说了,不让她太操心,那边不操心吧。只要自家孩子愿意这桩亲事……就好。(未完待续。) 375 景顺五十三年九月初九,李君杨成亲的日子。原本按着李君苒嫌麻烦想偷懒的心思,喜宴什么的办一次就行,她跟小哥李君杨那婚事一道办得了。谁曾想,这个念头还没等李君苒提出来,便让早早洞察了自家孙女心思的李崔氏给直接否决了。 包子爹没过继给李家二房前,李家二房就李崔氏一个未亡人,冷冷清清了几十年,平日里鲜有大摆筵席热闹一番的机会。即便之后李君苒顺利脱籍回到家,家里喜事一桩接着一桩,什么三胞胎满月,大孙子中秀才,中举人,中探花……对于一个喜好热闹的老人家而言,可不会嫌多。所以咯,虽说双喜临门,同时又是娶孙媳妇,又是嫁孙女儿很热闹。但李崔氏还是觉着分开来办喜事更好。 说白了还是因为舍不得李君苒这个宝贝孙女儿,就这么千里迢迢地嫁去京都。将来,即便有个头疼脑热的,被婆婆刁难,作为远在李家屯的娘家人想替自家宝贝孙女儿做回主,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咯,能多留一天是一天吧。 于是,李君苒兄妹俩的婚事分开准备了。八月初一那天,男方聘礼便送至京都驿站,随后一路敲锣打鼓声势不小地抬进了皇宫。记得当日,怀安王那位义妹,传说中的李家姑娘给程阁老家的大小姐程语嫣添妆时,那满满一梳妆匣子的滚圆珍珠让当时在场的那些官家千金们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庄户人家出身的小丫头,那么这一次李家二房的聘礼又让整个京都的人,长了回见识。 那些个聘礼,要说值钱吧,说起来都是些土货。可要说不值钱吧,只怕这世上很难再找出相似的。即便有,那品质也远不及聘礼里出现的那些。像什么通体雪白,毛茸茸一团,眼睛一蓝一绿的波斯猫,比起那对威风凛凛的白色兽中之王。真的只能算最普通的小玩物。 因为永宁公主喜欢白色,所以这一次聘礼主题便是“洁白”,所以除去必备的诸如聘金、聘饼、糖果等聘礼外,其余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雪白色。各种珍奇异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凑了九十九对。各种花卉植物,也是九十九种。凑齐九十九种花卉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奇就奇在本该不同时节绽放的花在聘礼送达京都抬进皇宫这一刻。正竞相绽放着。春天盛开的樱花与秋季的菊花同时斗艳,夏季的荷花与冬季的白梅遥相呼应…… 整个一白色盛宴。 且不说置办下这些聘礼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光是那份用心,也足矣让所有官家千金们为之羡慕嫉妒恨了。 虽然收集那么多白色之物对于亲事而言,多少几分怪怪的感觉,可架不住永宁公主就是喜欢雪白色。 自打上回娶儿媳妇,结果被自家俩儿子还有那个臭丫头闹腾得,差点小命不保的景顺帝面对自家女儿出嫁,这脸上也没见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尤其看到准女婿李君杨让人送来的聘礼里,竟然还有整整九十九车白花花的稻米。这脸更是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稻米啊,为什么不是稻种? 还有,那些个海味是怎么回事?新鲜得就跟刚从海里打捞起来一般。 景顺帝没有当场掀桌子,真的已经非常给面子了。事实上,景顺帝之所以能忍下这些事儿,还想着给李君苒添点儿堵。明面上,李君杨求娶的是排行二十六,中宫皇后所生的嫡公主楚湘,景顺帝多番刁难后,也同意了。事实上。景顺帝早早地就将湘公主给送去了北国和亲。之后将他那小九楚恒名义上同胞的妹妹楚悦赐为永宁公主,赐婚给了李君杨。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景顺帝早已忘了上回的教训,还在那里自鸣得意,却不想这一切早早地就被李君苒给识破了。其实。景顺帝若是换一个公主,送去北国和亲,中宫皇后未必会下狠招。偏偏,景顺帝动的那位可是中宫皇后的心头肉。 原本李君苒想要将自家准大嫂偷出来就没什么难度,有了中宫皇后的配合,无疑是如虎添翼。加上中宫皇后主动将事儿给揽下。李君苒乐得在一盘看戏。 结果,原以为中宫皇后会将自家闺女楚湘跟那个替身楚悦调换,谁曾想换回来的竟然是那位之前就已经被封为秦王,现在直接晋级为太子的楚恒。当然,这一切若没李君苒友情提供的易容丹,还真不容易完成。 现在楚恒被当成湘公主被送去北国和亲…… 知道前因后果后,李君苒忍不住扶额,默默感慨着老祖宗那句“最毒妇人心”真心没说出,顺道还感叹了一下,楚恒那小菊花还能保住否?之后便开始纠结着要不要将人再换回来?毕竟,楚恒那小子也挺无辜的,虽说有父债子偿一说…… “妖孽……有件事,我若说出来,你可不准生气。”这一天,李君苒将一大杯暖暖的可可抱在手里,望着倚靠在窗台的凤瑾铭,轻声道。 “嗯?”自从放弃暗卫首领的位置,凤瑾铭比之前悠闲了不少。虽说不再是首领,并不代表着凤瑾铭就信息闭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是关于太子的?” “啊,你果然知道了。” “放心吧,我已经偷偷让人将人给换回来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天启朝都没有帝姬和亲的先例,更何况是嫡出的帝姬。这一次陛下确实……”凤瑾铭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 “突然觉着压力甚大。”斜靠在窗边的凤瑾铭,抬头看向窗外那轮渐渐圆满的月亮,突然感慨道。 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李君苒便隐隐猜到了凤瑾铭为何会有如此感慨。 八月初八那天,永宁公主楚湘身着一身华丽的大红色新娘服,拜别了生养她的景顺帝与中宫皇后,坐上了八抬大轿,离开了皇宫。带着满满一百零八抬嫁妆,一路南下,将在九月初九前赶到东瓯郡清水县的李家屯。负责送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定王家刚晋级为郡王的凤瑾铭。 婚礼很是盛大隆重。且不说那天晚上足足放了一个时辰的烟花,光是新人下花轿走进正堂这一路,被萤火虫那一闪一闪,五彩斑斓的光芒包围,所制造出来的浪漫场景,只怕但凡在场之人,都无法忘却。 萤火虫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夏天,在田间,在路边,总能瞧见那些一闪一烁的小东西。问题是谁也没见过如此多的萤火虫,而且还是在过了中秋,起了秋风的九月里,竟然还能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这才是比较稀罕。 “其实我也觉着自己压力挺大的。” “苒儿如此大手笔,为夫可得好好想想了。”凤瑾铭挑了下眉,随后长臂一伸,便将李君苒搂在怀里,玩笑道。 “妖孽你长得如此漂亮,喜欢你的人,光是那些个官家小姐就能从京都排队到东瓯……” “好酸的味道。苒儿这是在吃错?” “不行么?”李君苒伸手戳了戳凤瑾铭的脸,心里默默感叹皮肤真好。当然,她的皮肤也不差,若不是庄园在手,隔三差五地温泉护理着,只怕光是肌肤这一点就是再加上十匹八匹的马,也追不上。 李君苒在遇到凤瑾铭之前,可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诱拐到一块极品的小鲜肉。这人品绝对是超级大爆发来着。 “苒儿,你要知道,为夫是无辜的。”凤瑾铭眨了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很是无辜地看向李君苒。 “哼哼,信你才怪了。”李君苒一翻手,从庄园里拿出了一小盆车厘子,挑了颗最大的塞进凤瑾铭的嘴里,“妖孽……其实我有点儿后悔了。” “恩?” “那天,在正殿上,不该摘下面具的。” “啊……”聪明如凤瑾铭,自然立马想到了那天的事。按着他家的身份,上至老祖宗,定王老王妃,下至他的那位后母现任定王王妃,都有资格参加皇室喜宴,出现在正殿上。 正因为如此,知道景顺帝将李君苒封为永安郡主,赐给自家孙儿/继子凤瑾铭后,原本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定王老王妃跟现任定王王妃,破天荒的统一了战线。据说这俩不省油的灯,都在暗暗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李君苒这个新媳妇嫁进门后,成为第一个拿捏住李君苒的人。 “为夫知道,苒儿一定没问题的。” “你就这么确信?”婆媳关系什么的,几千年后貌似都没彻底解决,更何况生产力着实落后的天启朝。对此,李君苒真心没多少信心。当然,她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主。大致能过去就成,可若是太过分了……哼,她连景顺帝都敢收拾,更何况俩老女人! 事实上,真心不能太小觑了女人,尤其某些个本就小心眼儿,这会儿又处在更年期,内分泌严重失调的女人。(未完待续。) 376 事实上,真心不能太小觑了女人,尤其某些个本就小心眼儿,这会儿又处在更年期,内分泌严重失调的女人。 这位据说更年期提前,内分泌严重失调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定王现任王妃周氏。周王妃并非定王元妻,凤瑾铭的亲娘,却是现任定王世子凤瑾钰的亲娘。不过从族谱上看,凤瑾铭还是前任定王妃的嫡长子。 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发生了一段狗血的八点档古装宫斗剧剧情。当年几乎同时有了身孕,还是侧王妃的周氏将自家骨肉与前任王妃所生的那个孩子悄悄地调换了一下。都说“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王妃自以为当年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不知凤瑾铭早早便知道了当年之事。就连总跟周王妃唱对台戏的定王老王妃也隐隐察觉出几分,就更别说凤瑾钰这个亲儿子当事人了。要说定王府里唯一蒙在鼓里的可能就是常年带兵在外的定王了。 周王妃当年之所以这么做,为的自然是定王这个爵位。所以这些年,明面上周王妃对前任定王王妃遗留下来的两个嫡子照顾有加,更胜于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事实上,周王妃真正疼爱的也只有定王世子凤瑾钰,对凤瑾铭与其说是疼爱,不如说是纵容,存心想将人往纨绔那条不归路上拐带。 只可惜周王妃并不知道凤瑾铭是天启朝最大的情报头头,要不然,可就真的成功了也未可知。 倘若李君苒六月十八那天不曾在正殿上大闹一场,对于凤瑾铭即将迎娶李君苒这个庄户人家出生的野丫头,周王妃绝对举双手外加双脚赞成。偏偏最近这几年,风头正盛的那位怀安王竟然就是那个野丫头乔装的,周王妃自然不愿意看到凤瑾铭将人娶进门,增添竞争爵位的实力。即便真要迎娶进门,也该是她那宝贝儿子才对。 只可惜,圣旨已下。周王妃心底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谨遵圣旨。接到圣旨后的当天,据说周王妃回到自己个儿院子后,砸了房里好些个摆设。连带着三个二等丫头挨了训斥,五个粗使婆子挨了板子,四个屁股开花一个直接领盒饭。 要说周王妃也是位妙人,稍稍发泄出了口气后,便想通了某些事。既然景顺帝下旨让娶。那边娶呗。同样娶媳妇,可是有本质区别的。旁的不说,光是聘礼上就能分出三六九等来。聘礼,基本配置无非聘金、一担聘饼、海味、三牲、四糖果等物。按着周王妃那本意,就在基本配置的基础上,再多贴些中看不中用的,凑个二十四抬差不多就行了。 谁曾想,还没等她这么做,便让现实狠狠甩了周王妃两个大大的嘴巴子。要知道李家二房那对龙凤胎,李君苒兄妹俩成亲的日子只间隔了一个月。一个在九月初九,另一个则定在十月初十。因为距离的关系,尚了永宁公主的李君杨那聘礼八月初一便抵达了京都驿站,随后一路敲锣打鼓抬进了皇宫。 虽说乍一眼瞧那些聘礼都不过是些土货,聘金明面上也只有九百九十九两九钱九的银子。可若真将所有的聘礼折价成现银,价值相当可观,是绝对符合永宁公主身份的。庄户人家出身的李君杨虽说为了尚公主,晋升为东瓯郡郡守,可在此之前也不过只是个区区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而已。若堂堂定王家嫡子娶妻那聘礼还远不及个七品芝麻官儿,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即便周王妃想使坏。在聘礼上弄虚作假,也不得不顾及这定王府的颜面。凤瑾铭自然是不愿意自己个儿的心上之人受此委屈,还没等周王妃使坏,便让人将这事不着痕迹地捅到了老祖宗定王老王妃那儿。 定王老王妃也没跟自家第二任儿媳妇客气。直接将人给召唤了过来,开门见山地让周王妃将前任儿媳妇崔玉茹那嫁妆添到聘礼上,而且还是如数全部添上。 “凤家虽说出身草莽,可也没有贪了自家儿媳妇嫁妆的陋习。茹儿那嫁妆自然得归茹儿的孩子。归云现在可算是答应娶媳妇儿了,那嫁妆便作为聘礼吧。” “母亲所言甚是。姐姐的嫁妆自然是世子跟归云两个孩子一人一……” 周王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斜靠在软枕上的定王老王妃所飞掷过来的茶盏都直接打断了。 “一人一半?周氏。你真当老婆子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周王妃倒吸了口气,目光一瞬间有些闪烁,可随即很快便按耐下心底的那丝惊慌,慌忙道:“母亲,您在说什么?归云总归是姐姐的亲骨肉,您可不能……” “行了。你从茹儿嫁妆里多挑些值钱的做为聘礼,剩下的那些按着清单全部交给归云。”定王老王妃不耐烦地再一次打断周王妃的话茬,开口道,“当年之事,老婆子不想再跟你计较。但茹儿的嫁妆,你必须如数交于归云。别总是这番小家子算计,盯着那点子三核两枣,将来整个定王府都是钰儿的。” “是。媳妇知错了。”周王妃咬着唇,嘴上虽应下了,连道知错,可心里却并不以为然。一想到崔玉茹那嫁妆里好些都是前朝皇室的珍品,周王妃就好些眼热。偏偏自家儿子没资格继承。明明当年儿子成亲时,都已经……现在竟然还要吐出来,着实可恶的很。 “老婆子可是听说那李家送来的聘礼里,可有好些珍奇异兽。没得堂堂定王府的聘礼不及个小小翰林院编修。” “是。媳妇记下了,定不会丢了定王府的颜面。”周王妃心中再是不满,这会儿也不敢将这不满情绪在眼前这个突然改了性子的老虔婆跟前表露出来。 因为乘机数落了一顿周王妃,占了上风而心情大好的定王老王妃也没再多留周王妃,而是将人给打发了。因为这次交锋吃了大亏的周王妃直接将这笔账算在了李君苒这个即将出炉的新儿媳头上。 也算是躺着也中枪的节奏。 九月初九,李君杨成亲的大日子。九月初十,定王府送来的聘礼平平安安地抬进了李家屯李家二房。因为增添了前任定王王妃崔玉茹的嫁妆,再加上礼部准备的,凤瑾铭自己准备的,聘礼从最初的虚抬二十四抬直接翻到了六十四抬,而且每一抬都塞得满满的。 当然,李君苒的嫁妆也相当的殷实。除去李家二房跟礼部准备的嫁妆,各府各院的添妆外,一大半来自庄园出品。于是,整个京都上上下下又跟着长了回见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未完待续。) PS: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牙牙疼ing 377 随着司礼官那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身着一身大红色华丽新娘礼服的李君苒在陪嫁大丫头小枝的搀扶下,随着大红色同心结的牵引,缓步走进新房。 新房布置得很是喜庆,一个巨大的喜字正对着房门,大红色的龙凤蜡烛分插在喜字两侧,正熊熊燃烧着。 “别愣着啦,快掀头盖,让我们瞧瞧新娘子。” “是啊,归云哥哥,快点儿掀头盖。” 准备闹洞房的诸位定王家的姻亲好友们围在新郎官凤瑾铭的身旁,见凤瑾铭的眼睛直盯盯地盯着端坐在如意拔步床上,一身大红色华美礼服的新娘子出神,却半天不见动静,便纷纷催促道。 “姑爷。”小枝双手托着个托盘径直走到凤瑾铭跟前,微微行礼道。托盘上盖着大红色的锦帕,锦帕上放着一杆白等白玉雕琢成的吉祥如意称。 凤瑾铭微笑着拿起托盘上的吉祥如意称,正想着用它挑起那块绣着一对鸳鸯的大红色头盖,谁曾想竟然有人比他的速度还要快。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隔壁武安侯家的大孙子赵焱茗。今年不过三岁半,正是虎头虎脑最可爱(好玩)的年纪。小家伙懵懵懂懂的,可不管周边大人在说什么,只是觉着眼前红彤彤的帕子上那亮闪闪的小珠子很好看,便顺手拽拉了一把。谁曾想这一拽拉不要紧,直接将李君苒头上那头盖给拽拉了下来。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后哄堂大笑。伴随着一屋子此起彼伏的笑声,凤瑾铭那张俊美的脸阴沉了下来。 李君苒抬起了头,眉眼带笑,笑盈盈地凝视着凤瑾铭。耳边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惊呼声与倒吸声。 凤瑾铭微微挑了下眉头,心情越发的不好起来。他的苒儿长得挺不错的,这一点凤瑾铭很早时便知道了。只是平日里小丫头总是素颜朝天,从未见她用过什么胭脂面脂。这一次,化了淡淡新娘妆。怎一个惊艳了得? 凤瑾铭很是后悔,甚至应该早猜到才是。一想到四周还有好些狐朋狗友围在身旁,凤瑾铭心里越发不舒服了。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炽热的目光,李君苒不见丝毫羞涩之色。反而落落大方,笑盈盈的。 整个屋子的气氛出现了很是明显的两极分化:新娘子李君苒这边好似寒冰初化,春暖花开。至于新郎凤瑾铭那边,无疑是北风吹雪花飘,寒风瑟瑟。冻死人不偿命。 “好了好了,新娘子你们也提前见过了,该去前头喝酒了。”一位盛装打扮的妇人打破了现场有些诡异的气氛。李君苒虽说在此之前不曾跟这位妇人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老定王有三个儿子,前头两个庶子,凤瑾铭的亲爹,现任定王排行老三。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凤瑾铭大伯家的大儿媳妇凤杨氏。论资排辈起来,李君苒应当称呼一声大堂嫂。要说,定王府最为尴尬的可能就是凤瑾铭这位大伯了。因为现任定王李君苒那公公是定王老王妃的老来子。因为定王老王妃前头十来年都不曾生下嫡子。便将庶出的老大记养在了自己个儿的名下。谁曾想,精心教导了近十年,前脚才将这个庶长子立为世子,后脚老蚌生珠,嫡出的儿子从天而降了。 按着祖宗的规矩,爵位理所应当应该由嫡子继承,没有嫡子才轮到庶长子。凤瑾铭的这位大伯从小聪慧且颇具才干,又有个年纪只相差一岁半,论学识丝毫不逊色的庶出二弟,定王府不曾因为爵位明争暗斗。兄弟三人至今还是兄友弟恭,关系融洽,不得不说老定王虽说花心了一点,但在管教儿子方面真的很有一套。 看得出凤杨氏在整个凤家还是颇有威信。亦或者这里头还得算上阴沉下了脸的凤瑾铭的功劳,原本还想闹腾一下洞房的众人不知怎的,竟然没怎么闹腾,便三三两两回了前院。对此,凤瑾铭显然很是满意。 “累了吧。” “还好。”李君苒微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中途瞧瞧喝了兑了小半滴露水的泉水,消除了疲劳。要不然还真扛不住。凤冠霞帔什么的穿着是漂亮,问题真心太重了,尤其那凤冠。想要漂亮果然需要付出代价。 “赶紧让小枝帮你将凤冠先取下来,这会儿不会有人再过来闹洞房了。若是饿了,尽管吩咐瑞灵跟瑞芝两个便是了。” “恩。你快去吧,不过……记得少喝些酒。” “娘子尽管放下心来,为夫去去就回来。绝对不会错过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的。”凤瑾铭俯下/身,低头轻啄了一下李君苒莹润诱人的樱唇。因为成功偷到香,即便之后李君苒毫不客气以白眼回敬,丝毫不曾影响到凤瑾铭愉悦的心情。 凤瑾铭一离开,守候在一旁的小枝立马上前帮李君苒将那个异常华美却分量不轻的凤冠取了下来。李君苒顿时轻松了不少。 “郡王妃,让奴婢准备暖汤,伺候您梳洗吧。”原本站在门口附近,身量更为纤瘦一些的那个丫鬟甚是主动地开口道。 “不急。”李君苒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都多大了?” “奴婢瑞芝,今年十六。她是瑞灵,十五岁。我们都是夫人拨到玉笙居,伺候郡王爷生活起居的贴身丫鬟。” “哦。”李君苒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那位主动开口,瞧着心思更活络些的丫鬟会是“瑞灵”,谁曾想偶尔也会不如其名一回。 “主子,暖汤准备好了。”说话间,李君苒带来的另外两个陪嫁丫头甘菊与紫草已经将梳洗所需要的水准备好了。初来乍到,李君苒可不敢劳烦定王府的丫鬟伺候自己,更何况还是那位没安什么好心的定王妃特意挑来的丫鬟。 哼,真当她是傻子不成?新婚夜就塞俩姿色不俗的丫鬟过来,还贴身伺候生活起居?这是想干嘛? 李君苒在自家陪嫁丫鬟的伺候下,很快便卸了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行了,都下去吧。” “奴婢还不曾伺候郡王妃用点心咧。若是饿着了郡王妃……” 不等瑞芝将话说完,便因为李君苒看似随意瞥向她的那一眼,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跟在李君苒身旁时间最久的小枝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声,随后恭敬地朝李君苒行了个屈身常礼后,便带着甘菊与紫草退出了新房,下去休息去了。这都忙碌一整天了,也该好好歇息歇息了。至于那两个不安分的,自然是来日方长,回头有的是时间慢慢提自家主子收拾。 一直不曾吭声的瑞灵见小枝带着人手脚甚是利索地退出了新房,中间悄然无息,不见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便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也跟着退出了新房,临走前还顺带将还想凑上前的瑞芝也拉出了新房。 之前还在感慨人不如其名的李君苒见此顿时笑了,看来瑞灵这名字并没有取错,至少确实比那个瑞芝要机敏一些。 小枝等人退下后没多久,喝得醉醺醺的凤瑾铭便让人给搀扶着回来了。只不过等新房里再无外人时,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凤瑾铭睁开了眼。清澈的桃花眼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苒儿……”凤瑾铭长臂一伸,便将李君苒搂入怀中,略带着酒味的气息直接喷向李君苒的耳际。 “好臭,一股子酒味。”李君苒推了推那个到处乱拱的脑袋,嫌弃道。 凤瑾铭抬起胳膊,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嫌弃地皱了下眉头。身上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也难怪自家苒儿会嫌弃,就连自己也受不了。凤瑾铭放开了李君苒,转身直奔后头的小单间。 没一会儿功夫,凤瑾铭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急匆匆地飞跃回来。动作之迅速,前后只怕都没有半柱香的时间。 匆匆喝完了交杯酒,凤瑾铭搂着李君苒朝着那张宽大的如意拔步床倒去。就在李君苒倒向大床的瞬间,凤瑾铭猛然想起床铺上被褥下来还撒了好些莲子花生之类的硬物。生怕心爱之人被这些硬物磕着的凤瑾铭稍稍一用力,便生生与李君苒换了个位置,随后倒向身后的子孙被。 完全没有意料中坚硬的硬物,甚至眼前一花,所见的屋内陈设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尽管依旧是红灿灿,非常喜庆的新房布置。但凤瑾铭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苒儿,这里是……” “药王谷啊,真正的药王谷。”李君苒笑盈盈地趴在凤瑾铭的身上,右手食指似有似无地在凤瑾铭的胸口画着圈,“夫君,可要好好地逛一逛?” “不急。”凤瑾铭翻身重新将李君苒压在身/下,一边慢慢解着衣裳,一边笑道,“为夫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忙。” …… 一时间屋里激情四射,风光无限好。(未完待续。) 378 之后的几天,李君苒与凤瑾铭这对最新出炉的小两口便一直腻歪在一起,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白天,俩人满庄园的乱溜达。清晨上山观日出,上午在果园里采摘各种让人垂涎欲滴的水果,下午或在草原骑马,或在树林里追捕各种机敏到快成精的猎物,到了傍晚便去海边瞧日落,亦或者在皑皑白雪夕阳西下泡温泉……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安排。唯一相似的,可能就是晚上准时上演的妖精打架。 如果说,之前凤瑾铭跟在景顺帝后面,进入的所谓药王谷,见到的那片种满桃花的山谷,那优美的景致犹如人间仙境。那么这几天凤瑾铭所处之处,就是人间仙境。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已经不是量的变化,直接晋升为质的区别。 凤瑾铭无疑是强大的,尤其在心里承受能力方面。从初次窥见传说中的药王谷全貌时面露出震惊,到淡然接受所见到的一切不同寻常,也不过只花费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比起至今偶尔还会大惊小怪的尹小莲等人,真的彪悍了好几个级别。 在庄园的这几天朝夕相处下来,李君苒与凤瑾铭俩人之间的情意如火山喷发一般,一直处于持续升温状态。即便俩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初夏晴空万里的午后,各自抱着一本书,一杯清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书房里各自忙碌。书房的气氛也会随着俩人偶尔一次抬头看向对方,随后相视一笑,而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苒儿。”凤瑾铭望着眼前霸占了整整三面墙,至少也有十几丈高的书架,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书里的批注……” 凤瑾铭之前也曾数次出没于李君苒在京都以及江南的几处宅院的书房,虽然书房的格局布置得差不多,但远不及这一次给凤瑾铭的震惊大。方才随意翻阅了几本书,凤瑾铭意外地发现书架上几乎所有的书籍不仅有时常翻阅的痕迹,书中更有不少的批注。只是瞧着字迹…… “恩。大多数都是小哥这些年一点一点批注上去的。” “全部?” “恩。只不过这几年小哥为了应付科举,只是针对性地熟读了一些必考科目而已。像大部分的经史子集还有兵法之类的藏书,都搬去越镇那边的书房了。” 饶是李君苒这般说,也足以让凤瑾铭好生钦佩自家这位大舅子。旁的不说。光是能耐得住这份性子,日以继日,年复一年地博览群书,却并非死读书,就远胜同龄之人。这般独道超龄的见解。只怕也有他家苒儿的一份功劳吧。 凤瑾铭的思绪开始飘远,不知怎的,联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孩子。若生下儿子,必然能教养出一个不逊色于自家大舅子,聪慧且心性宽厚豁达的孩子吧。 想到此,凤瑾铭便有些蠢蠢欲动,着急着想立马有个儿子,让他好好地调教调教。 许是察觉到凤瑾铭停留在自己身上太多炽热,饶是淡定如李君苒,也有点招架不住。 “苒儿……”凤瑾铭长臂一伸。从背后将李君苒紧紧地搂在怀里,左手从腰际处穿过,放在了李君苒平坦的小腹上。略微有些清冷的气息喷在李君苒的耳际,痒痒的。 “苒儿,你说这里,是不是已经住着我们的孩子了?” 孩子么…… 李君苒低垂着眼睑没吭声。因为背对着凤瑾铭,凤瑾铭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李君苒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在此之前,庄园里那只越发难得一见的肥耗子曾无意间跟李君苒提过一些事儿。别看李君苒现在的身体相当健康,无病无灾,一口气活过百岁毫无压力。但在子嗣方面。会比较艰难,与正常人相比不太易受孕。 要说不在意,那绝对是骗人的。李君苒甚至都已经未雨绸缪谋划好了。等等过了蜜月,便将实情告诉凤瑾铭。若是凤瑾铭为求子嗣。想纳妾迎娶侧妃,她也不会反对。甚至……若有一招一日,想要这个正妻之位……让出又何妨。 在李君苒看来,男人若想要三妻四妾左搂右抱,即便费尽心思围追堵截也不一定拦不住。大度么?或者应该说李君苒对凤瑾铭的情意,还没有浓郁到生死相随的地步。所以即便想到将来或许还会有个陌生的女子来跟她瓜分自家夫君。李君苒心里也只是有点儿不舒服,随后便因为理性而将这一点点不舒服给压制了下去。 “苒儿?”许是察觉到了怀中之人有一丝不对劲,凤瑾铭将李君苒的身子扭转了过来,直面着他。 李君苒踮起脚,甚是主动地吻了吻凤瑾铭的嘴角,随后道:“夫君,我们出去吧。” “出去?” 凤瑾铭还未回过神来,只觉着眼前一花,原本还在庄园的书房的他,便瞬间回到了定王府专门为他新婚准备的新房里,那张铺着大红色鸳鸯被的如意拔步床上。窗外,天色渐明。屋里光线有点幽暗,那对龙凤大蜡烛燃烧了一晚上,还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许是这几日在庄园里待的时间久了点,凤瑾铭的身体越发康健了,各方面的感官比之前敏锐了不少。这乍一回到新房没多久,凤瑾铭便察觉到屋里空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幽香。这股子似有似无的香味很淡很淡,并不难闻。可不知为何,凤瑾铭还是隐隐地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夫君?”李君苒推了推紧紧抱着她不说,还不停地低头嗅着她身上味道的凤瑾铭。虽说跟凤瑾铭之间,还曾有过更为亲昵的举动。可像现在这般,多少有点儿让李君苒有些无语。 “有点不太对劲。” 李君苒发出一声轻笑声。 “我原以为夫君还得再等些日子才能察觉到咧。现在看来,那年中毒后,夫君你的身子已经调养得相当不错了。” “恩?” 李君苒笑眯眯地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指了指那对大红色带着金色花纹的龙凤蜡烛,随后又指了指摆放在屏风旁花架子上的那束百合花,轻声解释道:“蜡烛里让人添了点东西,百合花的香味浓郁,再加上蜡烛燃烧的气味,正好起到掩盖的效果。还有新婚之夜我们喝的那杯交杯酒……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咧。” “交杯酒?”新婚之夜所喝的交杯酒里会添加一下催/情之药,这一点凤瑾铭是知道的。谁曾想。这一次竟然还催化加速了其他药效。 “是……周氏?”凤瑾铭想了想,锁定了一个目标。 “恩。”李君苒伸手环抱住凤瑾铭的脖颈,玩笑道:“夫君,我若真中了招。以后都没办法为夫君绵延子嗣,夫君你另……” 李君苒的话根本没说完,便让凤瑾铭给堵住了嘴。凤瑾铭带着些许怒意,狠狠地吮吸着李君苒莹润粉嫩的樱唇。直到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已经微肿却越发诱人的樱唇。 “以后不许再说类似的话!”半眯着眼的凤瑾铭紧紧地搂着李君苒。语气中难得带着命令的口吻。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生同衾死同穴!苒儿,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凤瑾铭在庄园待了好些日子,可以说一下子增长了不少见识,隐隐地也意识到一些事。正因为如此,凤瑾铭内心很是不安。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失去。 凤瑾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行事无所顾忌的影卫大头目了。因为有了软肋,开始患得患失,而这个软肋不是旁人,正是李君苒。 “我有那么傻么。好不容易才将夫君你这块小鲜肉诱拐到手,才不会傻傻让给旁的女人咧。你是我的。只是……”这一刻,原本想过些日子再对凤瑾铭道出实情的李君苒犹豫了,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道,“只是……我可能真的很难孕育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凤瑾铭对孩子谈不上喜欢,可在当日瞧见李徐氏所生下的那三胞胎时,也曾失神想过他跟苒儿将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若是个儿子,想来定是个英俊潇洒的文武全才,最最主要的定然有颗宽广豁达的心。若是女儿。定然会长得像他的苒儿那般可爱聪慧…… 可转眼间,李君苒却告诉凤瑾铭,她可能没办法孕育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要说心底不失落那绝对是骗人的。 “因为……药王谷?”凤瑾铭紧搂着李君苒的臂弯明显紧了紧。 李君苒点了点头。 “没……事。很难并不代表没可能。”凤瑾铭低头轻啄了一下李君苒的嘴角,轻声安慰道。“若天意当真如此,没有便没有吧。不过……为夫更愿意相信事在人为。一次不行,那便十次,十次不行,那便百次千次……为夫定会好好努力的……” 若说前一刻李君苒还在为之动容,那么下一秒。便被凤瑾铭那越发不正经的模样而无语的很。李君苒推了推凤瑾铭紧贴过来的胸膛,阻止道:“别闹了,天快亮了。不是说还要进宫磕头谢恩……嗯唔……” 李君苒的话没说完,便因为被封了口而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凤瑾铭当然知道自家苒儿并非真的在意要准时进宫磕头谢恩,甚至还想着立马回庄园,再大战几个回合。一想到天亮后进宫磕头谢恩后,还得回府敬茶认亲,凤瑾铭也只好暂且按耐下心思,放过心爱之人。反正一会儿敬完茶上完了族谱后,便没事了。到时候…… 想到此,凤瑾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深吸了几口气,便暂且放过了李君苒。 “来人!” 新房门外,小枝几个负责贴身伺候李君苒生活起居的丫鬟早守候在外头。听屋里传来凤瑾铭召唤的声音,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低着头有序地走了进来。凤瑾铭见李君苒动作迅速地将外套收了起来,便率先起身,径直去了后边的耳房。 凤瑾铭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多数时候小厮负责照顾,只不过现在成亲后有了女眷,小厮便不怎么方便出入后院了。于是自诩贤惠的周王妃便将瑞灵跟瑞芝给指派了过来。严格讲瑞灵和瑞芝并非那位周王妃的人,是凤瑾铭生母崔玉茹当年已经晋升为嬷嬷的陪嫁丫头所生的闺女。现在凤瑾铭院子里还遗留了好些个崔王妃留下的老人。 “主子,您看呐……”心直口快的紫草乘着帮李君苒梳洗的间隙,偷偷地指了指耳房的方向,小声地提醒道。 李君苒无所谓地笑了笑,有什么可看的。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瞧见了方才什么情况。她的男人前脚才进耳房,瑞芝便急不可耐地跟着进去了。明面上是上赶着照顾梳洗,可私下里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小枝,除去那几箱子常用的,其余的箱子就别打开了。这定王府最多也就是再住个两三日而已。”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李君苒任由擅长梳头的甘菊自由发挥。没一会儿功夫,心灵手巧的甘菊便熟练地给李君苒梳了个朝云近香髻。 “哎。小枝省得的。”低着头的小枝一边将放在一旁案几上,那七八个珠宝盒一一打开,一边应声道。这几年,小枝跟在李君苒身旁,成长了不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羸弱的病秧子了。 “少戴几支,没得跟只花开屏孔雀似的。”被房嬷嬷调/教了好几个月规矩的李君苒嘴上虽这么抱怨着,却也知道像这般比较正式的进宫磕头谢恩,身上的服饰再怎么减,凤冠霞帔依旧少不了。这纯金打造的凤钗本就分量不轻,再加上珠宝……这脑袋上的承重压力着实很可观。李君苒光想便觉着脖子疼,非常认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穿男装算了。 “滚出去!”正当李君苒跟小枝几个忙着挑选头上佩戴的首饰时,只听得耳房那边传来了凤瑾铭的怒斥声。没一会儿功夫,便瞧见凤瑾铭阴沉着脸从耳房里走了出来。 “苒儿,你就这么在一旁看戏?嗯?”凤瑾铭一抬头便瞧见李君苒笑盈盈地坐在那里,当即有些不高兴了。 “没办法,我忙着刷墙壁咧。不好好打扮打扮,一会儿怎么见人?若是因此给夫君丢了面子,可怎的好。” 李君苒依旧化的淡妆,只是加了眼影让眼睛看起来更大一些,免得两眼无神。此外又扑了些腮红,让本就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白里透红些。既然年轻,青春无限,没道理往欧巴桑的方向捯饬,不是么。(未完待续。) 379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苒儿,为夫方才可是差点点清白不保,被个小丫头看光光了……” “哦。”正低头挑选配饰的李君苒反应淡淡的,过了许久许是意识了什么,轻拍了下桌子,佯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如此没用?” 没用?低着头,努力当人形布景板的小枝险些破功直接笑出声来,好在关键时刻有所顾忌。 凤瑾铭又怎会猜不到小枝几个丫头会有怎样的反应。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怎样的奴仆。李君苒身边几个丫头,就属小枝所受影响最大。凤瑾铭自然不会跟几个小丫头斤斤计较,就算要算账,也得跟她们的主子算。 “苒儿,你不准备为为夫做主?就这么在一旁看戏?恩?” “没办法,我忙着刷墙壁咧。不好好打扮打扮,一会儿怎么见人?若是因此给夫君丢了面子,可怎的好。” 刷墙壁?凤瑾铭挑了下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爱之人。他的苒儿这一次依旧只化了淡妆,只是在眼角加了些淡紫色的眼影,使得本就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显得更有神韵。此外又扑了些腮红,让本就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白里透红些。 凤瑾铭一直都很清楚,他的苒儿是个美人儿。只是一想到新婚之夜,那些人看向苒儿那神情,凤瑾铭心里越发不想进宫磕头谢恩了。 “苒儿,我们换一身好不好?” “换一身?”李君苒回转过头,看向凤瑾铭。凤瑾铭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猜,即便李君苒没有读心术,也能猜出一二。这是想让她易容成尹无心? “也行啊。只要夫君不介意。” “不介……想都别想!”凤瑾铭瞧着眼前笑盈盈的李君苒,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黑了不少。让他男扮女装什么的,想都别想。 “启禀郡王郡王妃,陈嬷嬷来了。”说话间,屋外传来了绿桑的声音。绿桑也是李君苒的陪嫁丫头,这一次李君苒一共陪嫁了六个丫头。小枝、甘草两个一等大丫头,紫草、绿桑、良辰、美景四个二等丫头。 “陈嬷嬷?”李君苒疑惑地抬头看向凤瑾铭,只见着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自家夫君,脸色严肃了不少。顿时也收敛了玩笑的念头。 “进来吧。” 凤瑾铭的话音才落下没多久,便瞧见一个约莫四十开外的老妇人,穿着一身棕褐色对襟坎肩,低着头慢悠悠地从外头了走进来。 “见过郡王,郡王妃。”陈嬷嬷还算恭敬地朝着凤瑾铭与李君苒行了个宫廷官礼。“预祝郡王郡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嬷嬷免礼,小枝赏!” 一旁的小枝手脚甚是利索地转身找了个托盘,托盘上盖着锦帕,正中放着个早早便准备好的大红色荷包。荷包里,不多不少九两九钱重的一个银锭子,被打造成了玉如意的形状。 “谢郡王妃赏。”陈嬷嬷不卑不亢地弯身行礼道。 凤瑾铭见陈嬷嬷行完礼后,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那张如意拔步床的方向瞧,灵光一闪,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瞧着眼前的心爱之人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陈嬷嬷是宫里的女官,这会儿带着两个小丫头特意过来,除了讨赏外,就是为了整理铺盖。当然整理铺盖是假,关键是回收某块原本洁白无瑕,这会儿不知道是否还洁白无瑕的帕子。 凤瑾铭的脸色有些微恙。作为经手人,凤瑾铭自然清楚他的苒儿是否纯洁。只是别忘了,他们的新婚之夜可是在庄园里度过的。所以咯,新房这边。那张如意拔步床上,也就是方才回到新房时,稍稍躺了一下,而且还是隔着那床绣着鸳鸯的大红色子孙被…… 想到此。凤瑾铭的脸色会正常才叫见鬼了。偏偏身旁的心爱之人依旧笑盈盈的,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事儿。凤瑾铭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案几上那七八个首饰盒,从诸多金钗玉簪中挑了一支红宝石的凤钗。随后小心翼翼地插/进李君苒的发髻间。李君苒顿时觉着头上一重。 “好重耶。”李君苒撅着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苒儿戴这支凤钗很好看。” 李君苒自然知道自己佩戴凤瑾铭所挑选的这支凤钗比另外几支造型类似的更配身上的这身华服。这支金钗所镶嵌的红宝石,个头其实并不大。只有龙眼般大小,却胜在纯度相当高。鲜红似血,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光彩夺目。最最主要的一点,这颗红宝石是凤瑾铭送给李君苒的第一份礼物,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可是,这凤钗分量着实不轻。 “时辰不早了,早些进宫,也好早些回来。”凤瑾铭拉起李君苒的小手,抬脚便往屋外走去,丝毫不在意留在屋里的陈嬷嬷一会儿从那张如意拔步床上翻出那块洁白如新的帕子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进宫的马车自然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凤瑾铭难得的不曾骑马,而是与李君苒一道搭乘马车。定王府位于内城东侧,距离皇宫的位置并不远。可饶是如此,等凤瑾铭小两口从宫里磕完头谢完恩,拿着从皇宫各处领回的赏赐返回定王府,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老高了。 若不是中途,乘着坐马车往返的间隙,李君苒果断带着凤瑾铭回庄园休息片刻,就得饿着肚皮连刷两个中型副本。就算扛得住饥饿,体力勉强够用,这精力(魔法值?)只怕也早消耗完了。 皇宫里住着的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按等级划分,最小的怪也是精英级别。更被说之前还得罪了里头最大的那位Boss景顺帝。好在这一次所谓的进宫磕头谢恩,并不需要去见这会儿还在前朝上早朝的景顺帝。且不说李君苒打从一开始便跟中宫皇后关系挺不错了,光是冲着中宫皇后嫡亲的小女儿楚湘这会儿已经成功变成了李君苒嫂子这一点,中宫皇后也不会为难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姑子。 “到底是成了亲了。”端坐在主位上的中宫皇后瞧着与李君苒依依惜别(?)的凤瑾铭,如此打趣道,“好了好了,归云你就放心去御书房吧。难不成哀家还会吃了君丫头不成?” “娘娘说笑了。”凤瑾铭抬眼看向李君苒,见心爱之人朝他摆了摆手,便恭敬地朝着中宫皇后行完礼。随后转身退出了中宫正殿。 李君苒到中宫时,正巧是后宫诸位嫔妃给中宫皇后请安的时辰,正殿里端坐着好些景顺帝家的小妾。天启朝后宫妃嫔品级倒是与李君苒印象中的有些相似。 中宫皇后一人,皇后以下射贤德淑贵四妃。正一品;设昭仪等九嫔,正二品;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才人正五品;宝林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正八品。有资格隔三差五上中宫皇后这边晨昏定省的,得正四品以上。 景顺帝在位五十多年,前头为了江山社稷能后继有人,对于致力于第二代的研发还是非常用心的。只不过自打遇到了真爱。真爱也顺利生下诞下麟儿后,这第二代的研发便不怎么用心了。以至于最近的十几年里,即便有宠幸新人,这些新人的位份也并不高。真爱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只怕身体方面的因素也占了不少关系。毕竟景顺帝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所以咯,这会儿端坐在正殿,陪中宫皇后嗑瓜子聊天的诸位嫔妃,多半是些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许是膝下或多或少都有个女儿傍身,而诸位帝姬据说都嫁的不差,对于自身那差不多可见的未来。心里也挺明白的。所以这些妃嫔其实并不难相处。 更何况,李君苒在之前几年里又隔三差五的进宫,偶尔还会带些小玩物,诸如美容养颜的护肤品,这一来两去至少在明面上关系不错。 这凤瑾铭一离开,本就熟悉的诸位妃嫔们便七嘴八舌地聊开了。除了调侃李君苒这个新晋升的小媳妇跟凤瑾铭小夫妻俩蜜里调油外,便是聊美容养生心得,要不就是聊自家闺女如何。 一时间气氛相当融洽。 但李君苒还是敏锐地留意到一丝不太对劲。 景顺帝儿子并不多,最终成年的,只有大皇子宸王楚忱。三皇子安王楚怀,四皇子逸王楚怿,五皇子齐王楚祈,六皇子逍遥王楚逍遥以及九皇子秦王楚恒。宸王的生母萧贵妃早逝。安王跟逸王成年被封王后,生母便被接出了宫,颐养天年。逸王谋逆被削了爵位贬为庶民后,吕贤妃也跟着倒霉,据说已经在皇家寺院带发修行。 齐王楚祈让程语嫣一刀给捅死了,生母柳淑妃也因为自家儿子谋逆被贬为庶民。这会儿正在冷宫艰难度日。逍遥王为了程语嫣,自请削爵,带着老婆跟亲娘杨昭仪去了岭南。所以现在唯一有儿子傍身的,只剩下那位景顺帝放在心尖尖上的心爱之人,德妃凉凉了。 德妃凉凉这会儿没在,其实并不奇怪。原本德妃凉凉就非常低调,而且当年生下“双胞胎”儿子后,这身子骨就不怎么好了,所以长年累月地卧床静养。也就是逢年过节,难得见上一两回。 事实上,德妃凉凉的身子骨并没有柔弱到没办法下床的地步,只不过是景顺帝对心爱之人的一种保护罢了。 李君苒之所以觉着不太对劲,主要还是这会儿在正殿上闲聊的诸位,上至中宫皇后,下至诸位妃嫔,眉宇间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憋屈了许久的怨气得以发泄出来的痛快感。 李君苒沉默了片刻,悄悄地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得以解了惑。 原来……德妃凉凉这一次真的病了,而且据说还病得并不轻。对此,李君苒也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子,随后两手一摊,再无奈感慨一句。 卧榻间岂容他人酣睡?自家的夫君自然容不得旁的女人分享。饶是在这个男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妻妾成群的天启朝,这些个后宫嫔妃们依然忍受不了有人比自身更受君王的宠爱。当然,这一次德妃凉凉之所以生病,并不是这些后宫嫔妃下得毒手。景顺帝将德妃凉凉保护得相当好,想要成功下手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李君苒突然想到之前,她曾跟中宫皇后所说过了一句话: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母之恩,慈如河海,孝若涓尘…… 楚恒那小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运气咧。 “君丫头……”中宫皇后见李君苒端着手里的茶盏失神,便轻声叫唤了一声。 “皇后凉凉,您叫我?”李君苒抬头看向中宫皇后,带着淡淡的笑容。 “也没什么事儿,湘儿过几日便该跟着君杨那小子回江南了。哀家心里头虽说舍不得,却也明白这嫁出去的女儿,等同泼出去的水……只要湘儿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哀家也别无所求了。只是湘儿那丫头,自小就被哀家宠坏了。若是在李家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皇后凉凉,您尽管放心好了。李家可没有三妻四妾的习惯,小哥也不会欺负自己个儿的媳妇。小哥若敢欺负湘公主,别说阿奶跟爹娘饶不了小哥,君苒也一定帮湘公主出气。”李君苒言之凿凿地保证道,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君丫头你这般说,哀家便放心些了。”中宫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之所以挑中李君杨,自家宝贝闺女瞧上了李君杨是一方面原因,李君杨本身也足够优秀也是一方面原因。其实最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李家人口简单,家风也尚可。整个李家屯几百年传承下来,也就是李家四房李平海这个例外,娶了个不着调的平妻,其余都是一夫一妻,磕磕绊绊过完一辈子。 虽说尚了公主,不让明着纳妾,可私底下多几个开脸丫头,也不是没可能。若有可能,中宫皇后自然不希望自家娇宠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还要与人共享夫君。 李君苒在中宫那儿一待便是大半个上午,直到临近辰时末,“景顺帝”使了个小太监前来寻找,才放李君苒离开。 李君苒跟着这个瞧着有些眼生的小太监离开了中宫,随后东拐西走,一路朝着西面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时,李君苒停住了步伐。 “郡,郡王妃……您,您怎么不走了?”小太监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凤山郡王当真在西直门?”李君苒抬头看了眼天空。四四方方的天,若是在皇宫里待久了,会不会更向往宫外自由的生活? “郡,郡王妃……您,您还是别为难奴才了。”小太监不知想到了什么,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李君苒的跟前,连连磕头道。 “是么?我若非要为难你咧?”李君苒挑了下眉毛,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小角落,道,“出来!”(未完待续。) 380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是么?我若非要为难你咧?”李君苒挑了下眉毛,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小角落,道,“出来!”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李!七!柳!”有个人影慢慢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ㄨ】程语瑶站在阴影下,脸色阴沉。 “呦,程二小姐~”李君苒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好久不见呐!” 这些年,程语瑶对李君苒,亦或者说对李君苒易容乔装成的怀安王尹无心,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复杂。喜欢,或许有。至少好几次危急时刻,都被那个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叫尹无心的家伙给搭救了。可真当程语瑶因为一时的感(抽)动(风),想要靠近那人时,那张平凡到若是丢到人堆里一准找不出来的脸,又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其实有一点,程语瑶嘴上虽说死活不承认,但心里头却一直都非常清楚。这些年,若不是这个怀安王对程语瑶的态度总是非同一般,程语瑶的日子会不会因为前头重生的嫡姐程语嫣明里暗里地使绊子而不太好过暂且不清楚,但有所图谋的宸王几个皇子却因此高看了程语瑶几分,这是不争的事实。 正因为如此,在收获来自程语婷等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的同时,程语瑶也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这个叫尹无心的家伙究竟想干嘛? 可当齐王楚祈迎娶宁太师家嫡次女宁静初为正妃那天,在正殿上,当那个叫尹无心的家伙摘下了易容的面具,露出那张让人惊艳的绝色容颜时,所有的事程语瑶一下都想明白了。原来他竟然是她!原来,她是李七柳……那个总是顶着那张痴呆的脸,反应也比寻常人要慢半拍的小丫头,那个当年为救亲爹跟哥哥,不得不卖身给程府为奴十年的小丫头,那个差点被她的生母三姨娘活活打死。却被她前头那个总是处处针对她的嫡姐给救了的小丫头……那个,还极有可能同是穿越女的同类……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来对她的态度,总是如云雾般若即若离。让所有人都看不透猜不中。这是在报复么?在报复之前三姨娘差点活活将人给打死? 不对!她李七柳,不李君苒怎么可以报复?凭什么报复?当日若不是三姨娘的这一顿板子,她李君苒都不可能穿越到那个叫七柳的小丫头身上。明明应该感激才对!即便不曾心存感激,也不能站在她那个可恶至极的好嫡姐程语嫣那一头。何况她那个好嫡姐虽说当日确实救了人一命,可之后不也为了个根本就不是爹爹的野种。派人放火想将她给活活烧死嘛。 这跟当初七柳被三姨娘打板子差点活活打死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以选择那个总是害她的所谓好嫡姐程语嫣?明明她们两个才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同伴…… 站在角落里的程语瑶情绪有些不稳,心情甚是复杂地看向李君苒。当程语瑶留意到李君苒那一身价值不菲的华服时,顿时想到了李君苒此时此刻的身份。眼中的羡慕与嫉妒一闪而过,快到一直留意着程语瑶微表情的李君苒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 “语瑶见过凤山郡王妃。”按耐下心绪的程语瑶恭恭敬敬地对着李君苒行了个常礼。 “程二小姐这般使人将本王妃骗至此,不知所谓何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君苒隐隐地倒是能猜出程语瑶究竟想干嘛。 “语瑶想带凤山郡王妃去见一个人。” 李君苒微微挑了下眉头,抬头看了眼天空,直接拒绝道:“时间不早了,本王妃该去找……” 程语瑶见李君苒转身便想离开,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君苒的胳膊道:“别走!就当我求求你,看在你我同是。同是……” “同是什么?”李君苒微微挑了下眉头,笑道,“程语瑶,荣华富贵当真就那么重要?” 其实这个问题,李君苒一直就很想问程语瑶。自从她那位二师姐程语嫣将五皇子齐王楚祈给一刀捅死后,倒是一下子放下了心中最大的执念。对程语瑶这个前一世曾害过自己的庶妹那仇恨貌似也没那么大了。这会儿跟着楚逍遥还有婆婆杨昭仪在岭南某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开开心心地过着小日子。 反倒是程语瑶,自从剽窃旁人名诗名词在之前的一次规模不小的群英诗会上让人给揭发后,现在可以说是声名狼藉。尤其自从齐王楚祈死后。这小日子只怕更是举步维艰了。 只是李君苒不曾想到,这才几天没见呐,程语瑶竟然就攀上了秦王这个现任太子爷。这份永不服输,努力往上攀爬的勇气与执着。是李君苒还有程语嫣都不曾拥有的。 “没错!对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程语瑶抿了抿嘴,突然提高了说话音量,“李君苒!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有,而我……若不去争,不去抢就什么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又怎会知道七八个孩子同抢一块快要过期的蛋糕,是什么样的滋味?若不是争不去抢。那就得饿肚子……” 程语瑶在不知不觉间,用李君苒记忆里那个让她魂回梦牵的华夏语,对着李君苒大声嚷嚷着。 “走吧。” “呃?”程语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想带本王妃去见德妃么,还不前头带路?”李君苒缓步朝着德妃所居住的芷兰殿的方向径直走去。 且不说之前的那个小太监,将李君苒往芷兰殿带时,走的是捷径小路。光是程语瑶堵住李君苒去路时,距离芷兰殿也没多少距离了。所以李君苒也只缓步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芷兰殿。 芷兰殿不愧是德妃凉凉这个景顺帝放在心尖尖的心爱之人所居住的地方。虽然远不及中宫的布局来的大气,却处处独具匠心,从细节上彰显与众不同。 “你来了?” 李君苒到芷兰殿的内殿时,殿堂里除了德妃凉凉正病怏怏地依偎在软榻上外,未瞧见其他伺候的宫人。 “无心见过德妃。”李君苒并未向德妃凉凉行什么宫廷大礼,不过是微微屈身,还算恭敬地作揖道。 “放肆!”原本躲在一旁的屏风后面,曾经的秦王,现在的太子爷楚恒见李君苒对待自家母妃德妃如此轻慢,呵斥之声脱口而出。 “恒儿!” “母妃!”楚恒分明还记得当日发生之事。 “不可对怀安王无理!”在李君苒的印象里,那个从未大声说过话,总是柔柔弱弱的德妃凉凉破天荒地提高了说话音量。对此,李君苒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轻笑声。对于德妃凉凉,李君苒做为曾经的现代人,是谈不上一丝一毫的喜欢的。 德妃凉凉是个美人儿,这一点从德妃凉凉的五官中依旧可以确定当年青春少艾时的德妃凉凉长得如何。可要说有多少绝色却也算不上,至少在李君苒眼里远没有达到惊艳的程度,甚至还不如程语瑶,呃,当年风光无限时的三姨娘漂亮。 可德妃凉凉就有一种能让天下所有男仁都为之痴(抽)狂(风)的本事。德妃凉凉无疑就像是菟丝草,能激发那些个大男仁们的保护欲。 其实这样娇弱的美人儿本就不该生存在皇宫里,若是在家世普通些的人家,相信能过得更好。偏偏进了宫,偏偏得到了帝王的真爱。 既然得到了帝王的真爱,那么自然得付出代价。而现在,身体越发羸弱的德妃凉凉,也是付出代价的时刻了。 “恒儿无状,让怀安王见笑了。”德妃凉凉稍稍坐正了一下身子,有点气喘吁吁地开口道。 “不知德妃凉凉让程二小姐将无心找来,所谓何事?”李君苒选择了德妃凉凉右下手第二个座位坐了下来,距离不远亦不近,“治病的话,请恕无心爱莫能助。” “本宫知道怀安王你能救,可本宫从未想过……” “母妃!”一旁的楚恒打断了德妃凉凉的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向德妃凉凉与李君苒。 “你……想让无心辅佐楚恒?”李君苒半眯着眼,试探地询问道。其实,只要德妃凉凉乖乖的领盒饭,楚恒作为唯一一个留在京都的皇子,坐上那把金灿灿椅子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好吧,最大的隐患跟不安定因素貌似在她,她将能力远胜于楚恒的宸王还有逍遥王都给保下来了。不仅如此,还控制了大半个江南,又是屯兵又是屯粮,怎么看都像要造反。 真的不是故意的…… 才怪!(未完待续。) 38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恒虽说因为被景顺帝保护得太好,论计谋,论心狠手辣远不如前头早已成年的宸王几个。可楚恒到底从小在后宫长大,本身也是个机敏聪慧的娃,再加上变故总能磨练人的心性,使之越发成熟稳重起来。而楚恒若不曾得到那个之前从未想过的太子之位,或许对权利还没有太大的奢望。偏偏楚恒得到了那个太子之置,这心性若没发生明显的改变,那才叫见鬼了。 自家母妃德妃凉凉怎么个情况,楚恒心里未必不清楚。正因为清楚,楚恒的内心是纠结痛苦的。如果皇位与母妃之间必须选择一个,楚恒毫不犹豫地想选择后者。只可惜现在的情况迫使着楚恒不得不硬着头皮选择前者。 记得那日宸王与齐王差点点政/变成功后,德妃与楚恒母子俩在芷兰殿的偏僻静室里,德妃跪倒在楚恒面前,悲泣着恳请自家儿子,一定要登上皇位。不为旁的,只因将来若是坐上皇位之人不是楚恒,那么之前景顺帝所做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 不仅如此,不管哪个皇子最初登上皇位,他九皇子楚恒、德妃以及支持九皇子的所有人,只怕都将性命难保。要怪只能怪景顺帝做事不厚道,不仅给亲儿子下绝/育药,还借刀杀人弄死了好几个。这笔账自然不可能算在景顺帝这边,那便只能算在九皇子楚恒还有德妃这些人头上啦。 与其将来母子都在劫难逃,不如现在牺牲一个,保全另一个。 于是,楚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母妃喝下那个能让人一天比一天虚弱的所谓补药。用自家母妃换中宫皇后的支持,楚恒不晓得如此交换值不值,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很是痛苦。明明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嚣着,不可以这么交换。偏偏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冷眼旁观。 造成今日的局面,楚恒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怨不恨?要说这会儿最怨恨的那人是谁?李君苒即便排不上头号,只怕也绝对在前三个名单里。 李君苒那声悦耳的轻笑声传入楚恒的耳朵里,非常不幸地崩断了楚恒那根本就摇摇欲坠着的。名为理智的脆弱神经。 “孤王究竟哪里不如六皇兄?哪里不如大皇兄?” 楚恒会这般恼羞成怒地直接逼问,也足以说明至少在隐忍方面,就不及宸王与逍遥王。也难怪楚恒会这般,到底是从小顺风顺水。不止被景顺帝与德妃宠爱着长大,就连宸王几个,对楚恒这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疼爱有加。 因为是双胞胎,又是长得很相似的双胞胎兄弟俩,自然不可能继承皇位。正因为此。宸王几个才对楚恒“哥儿俩”疼爱有加。如果说当初有多疼爱,那么现在就有多怨恨。 “再过些日子,无心便要出海去海的那一边,去找那个比磨盘还要大的螃蟹。所以辅佐秦王这般重任,只怕是有心无力了。”李君苒直接无视了楚恒,如此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你真的会离开?”第一次听到李君苒这么说时,只怕当时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只当李君苒是在说笑。这会儿再次从李君苒嘴里听到这番话时,德妃已经相信眼前的小丫头所言非虚了。若是真的离开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德妃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辅佐之事。无心倒是可以推荐一人。” “谁?” 李君苒抬眼看了一旁一直站在那里充当人形布景板的程语瑶一眼,随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慢悠悠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记得当年,程二小姐曾给无心一个调养身子的方子,据说效果不错。德妃凉凉可以考虑一下,参照着调养调养。走了,不用送了。” 程语瑶惊讶地抬起头,目送着那抹纤瘦修长的身影一点点地走远。 李君苒离开德妃凉凉所居住的芷兰殿没多久,便瞧见了凤瑾铭从远处急匆匆地飞身赶了过来。 “苒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凤瑾铭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君苒好一会儿。确定心爱之人毫发无损后,才长松了口气。 “这里毕竟是宫里,不比家里。” “我知道。”李君苒凝视着凤瑾铭,眉眼带着微笑。轻声问道,“妖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是不是?” 凤瑾铭长臂一伸,将李君苒紧紧地搂入怀中,力气之大甚至有点勒到了李君苒。 “回府吧。” “哦……” 回到了定王府。并不意味着李君苒就能回院子休憩片刻。恰恰相反,定王府里还有一干亲戚在那里等着李君苒这个新嫁进门的新媳妇,给他们敬茶行礼。 李君苒只来得及换下/身上那身华丽的凤冠霞帔,另穿一身大红色的新娘服,去见定王府的诸位长辈。李君苒离开中宫皇后那处时,时间本就不早了。再加上在德妃凉凉的芷兰殿耽搁了片刻,等李君苒回到定王府时,那几位本就想借着这次敬茶的机会好好压一压李君苒这个新媳妇的长辈,早在定王府会客大厅里,等得不耐烦了。 “哟,我说归云媳妇,你来的可够早的。”李君苒跟在凤瑾铭身后前脚才迈过会客大厅高高的门槛,耳边便传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与淡淡酸味的调侃声。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现任定王,也就是李君苒公公那同父异母大哥家的二儿媳妇。 新婚之夜,李君苒曾见过那位能力应该不逊色于王熙凤的能干大儿媳妇,这会儿又瞧见风格截然不同的二儿媳妇,相信自家夫君那位大伯家里,每天应该也很热闹才是。 “好了,既然是进宫谢恩,就不是我等臣子能说了算的。快些敬茶吧。”端坐在主座位上的定王老王妃如此道。明面上,定王老王妃这是在帮着李君苒这个新上任的二孙媳妇说话,事实上此时在场的多数人当日都亲眼目睹了李君苒一把长剑,不仅毫不客气地就将景顺帝头顶那十二旒冕前排的十二根长垂珠帘给削了,还伤了景顺帝那脖颈。即便有个别,如准公公定王不曾亲眼目睹,事后也不止一次地听人提起过当时之事。 臣子? 就李君苒这样哪里还有一点点为人臣子该有的本分? 偏偏这样的以下犯上的谋逆之臣让自家孙儿/儿子/侄子给娶进了门,真不知道对于定王府而言,是幸事还是祸事。 李君苒只当听不懂定王老王妃那点子路人皆知的心思,跟在自家夫君凤瑾铭的后面,低眉顺耳地跪在定王老王妃面前的蒲团上,双手托举着带着花开富贵图形的大红色茶盏。 “老祖宗请喝茶。” 定王老王妃虎着个脸,半眯着老花眼,瞅了李君苒老半天,才伸手接过了李君苒双手端着的茶盏,象征性地低头吮了一口后,便将茶盏放到了一旁的案几上。 “恩,既然郡主已经嫁给了云小子,希望郡主能孝顺公婆,和睦妯娌……” “老祖儿,苒儿她省得的。”一旁的凤瑾铭轻声维护道,换来定王老王妃没好气的一记白眼。定王老王妃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与云小子百年好合,早些给老祖儿添个曾孙儿才好。” 交代完了这些后,定王老王妃便侧过头,示意站在身后的贴身大丫鬟鸳鸯赶紧将她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李君苒。 “是。永安记下了。”既然定王老王妃这般说,李君苒自然不会自己给自己个儿拖后腿。 定王老王妃给李君苒这个新孙媳妇准备的礼物不轻,一对帝王绿的玉镯子外加一对和田白玉的龙凤玉佩。那对和田白玉的龙凤玉佩显然是为李君苒小两口特意准备的,整好一人佩戴一枚。 还算轻松地搞定了定王老王妃,下一个便该轮到现任定王妃周王妃,凤瑾铭那位没安好心的好继母了。(未完待续。) PS:  那个故事快完结了~~争取400章以内搞定。 382 现任定王妃周氏见自家婆婆,也就是定王老王妃都没怎么为难李君苒,甚至非但没怎么为难,给的认亲见面礼还比当初给自家大儿媳妇要丰厚一些,心里当即决定一会儿非得好好为难一番不可。¥℉頂點小說, 谁曾想周王妃还没想好具体怎么为难李君苒,凤瑾铭小两口那边已经率先出招了,给坐在定王老王妃旁边的定王爷磕头敬完茶起身后,就没再动静了,就这么笑盈盈地站在周王妃面前,瞧着周王妃。 周王妃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坐在左下手的定王世子凤瑾钰一脸不悦地抢白道:“怎么?永安郡主,难不成本世子的母妃还当不得你敬一杯茶不成?” 凤瑾钰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若李君苒这会儿还是怀安王尹无心,与定王同为王爷,自然不可以跪在蒲团上敬茶。李君苒现在的身份是永安郡主,嫁给了定王的儿子凤瑾铭。作为儿媳妇,给自家婆婆周王妃下跪敬茶,天经地义。 伦理上是没错,只可惜凤瑾钰急着维护周王妃,顺道也给自己出口恶气,忽略了其中最关键之处。要说凤瑾钰身为定王世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偏偏牵扯到了凤瑾铭这个处处胜他一头的兄弟时,总会失去原有的冷静。偏偏现在又多了个让凤瑾钰连番吃暗亏的李君苒。新仇加旧恨,这头脑一时发热,出现点小纰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李君苒本就是个记仇,高兴时算算账。不高兴时更要连本带利算总账的主。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从天而降摆在面前,不借着机会玩上一把,真心对不住自己。 “柿子,瞧您说的,永安是那么不懂规矩的人么?”李君苒用宽大的广袖半捂着自己的嘴,一脸羞涩的表情。一旁的凤瑾铭左眉微微往上挑了一下,嘴角明显上翘了半分。 “不管怎么说,永安现在都已经嫁给夫君了。而周王妃身为夫君的母亲,定王府的定王妃,这杯茶永安自然得敬。只是……”李君苒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悠悠地继续开口道。“只是周王妃毕竟不是夫君的生母。所以永安在给周王妃敬茶之前,得先跟夫君一起,给前定王妃,也就是夫君的娘亲崔王妃敬茶才是咧。” 李君苒的话成功让凤瑾钰变了脸色。就连原本因为凤瑾钰的责问。对迟迟不给周王妃敬茶的李君苒也心生不悦之色的定王。经过李君苒的这番提醒。也渐渐想起了之前早已忽略掉的一些事实。很显然,李君苒可没打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了凤瑾钰。 “说起来柿子您好像也是崔王妃亲生的,与夫君是一母同胞的俩兄弟咧。想来当日柿子成亲第二日新媳妇敬茶时。崔王妃的这杯茶也定然是喝到了。之前也曾听人讲定王府的柿子学富五车,平日里恪守礼仪最懂规矩,要不然方才也不会这般好意提醒永安不懂规矩了。” “您说是么,毓琇县主?”李君苒笑盈盈地侧转过头,看向坐在凤瑾钰旁边的凤瑾琇。凤瑾琇,毓琇县主,周王妃“所生”的女儿,与定王世子凤瑾钰只相差了一天。 凤瑾绣抬眼看向李君苒,目光闪烁,过了许久才捂着嘴,轻笑道:“难怪总听人说永安妹妹嘴皮子利索,今儿得见,果真是了得。也就归云受不得你。” “利索些好,笨嘴拙舌的容易被人欺负了去。”凤瑾铭笑道。 要说李君苒说话语速并不快,且口齿清楚,思路也清晰。最最主要的一点,凤瑾钰成亲也不过短短几年,相关记忆远没有到让人遗忘的地步。经过李君苒这么一提醒,在场所有人都慢慢记起凤瑾钰小两口成亲第二日敬茶的情景了。 好像……并没有给亲娘崔王妃敬茶来着。虽然崔王妃早已变成了一块木牌位,可是……该有的规矩还得遵照呐。 坐在定王身旁的周王妃心里那叫一个恨得牙痒痒的,偏偏脸上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不悦之色来。非但不能,还得笑脸迎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臭丫头恭恭敬敬地给那块破牌位磕头敬茶。 其实最让周王妃气恼的还是自己费尽心血,好不容易将那个贱人崔玉茹在定王府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抹去了,府里几乎所有的人,包括常年在外的自家夫君也慢慢将这个人给遗忘了。现在,眼前这个臭丫头,统统白费了。 “母亲喝茶。”李君苒给自己个儿正经婆婆崔玉茹敬完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轮到周王妃。原本还想刁难一番的周王妃,因为身旁自家夫君那探究的目光,不得不匆匆接过茶盏,顾不得茶水是冷是热,象征性地喝上一口后,送上一套宝石头面后,草草了事。 摆平了直系长辈后,直系这边就剩下直系同辈世子凤瑾钰以及毓琇县主需要敬茶了,也只是敬茶,不需要李君苒再下跪。至于旁系那头,也是不需要下跪,只需要敬茶,另外再给晚辈准备几个绣花荷包即可。 “柿子大哥喝茶,世子妃大嫂喝茶。” 若不是听到李君苒称呼“世子妃”时与称呼“世子”时有些许不同音,凤瑾铭都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确信自己确实没弄错后,凤瑾铭也只是强忍着笑意,以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目光看向心爱之人。 再一次在李君苒那里吃了暗亏的凤瑾钰半眯着眼,直盯盯地盯着李君苒,掩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至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足以形容凤瑾钰此时此刻的心情。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影响,更何况凤瑾钰这样心胸本就不够宽广之人。 没办法。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不管肉/体凡胎的你怎么努力,机关算尽,都没办法战胜。即便努力半天还得在人品大爆发下才有可能赶超了一回,对方也总能轻而易举地反超越回去。偏偏多数时候,这类名叫“天才”,又可以称之为“天地宠儿”的人难得认真一回。 对于凤瑾钰而言,自家二弟凤瑾铭便是那个能让他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天地宠儿”。倘若凤瑾钰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或许还会因为名正言顺得到那个世子之位,而对一母同胞的二弟的羡慕嫉妒恨没那么重。自从清楚自己真正的生母是谁后。凤瑾钰就觉着自己这个世子之位完全是从自家二弟那里偷来的。 这一次。当凤瑾钰从李君苒嘴里听到那声异样的“世子”时,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终于崩断了。 “我才是定王世子!”随着凤瑾钰的这一声吼叫声划破会客大厅的上空,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事实上。跟个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作为距离凤瑾钰最近的当事人之一。李君苒差一点点就被殃及池鱼了。当然。凤瑾铭作为夫君,而且还是一个武林高手的男人,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伤害事件发生的。 按说李君苒本身功夫也不差。但是这种时候自然是乐得在自家夫君的保护下,优哉游哉地在一旁看笑话。只是李君苒也没料到,凤瑾钰的心里承受能力辣么差。瞧着火山爆发,哥斯拉般暴走的定王,李君苒稍稍缩了下脖子。 这事……真的不可以怪她哟。至少凤瑾钰一个不小心将自己身世给疯言疯语了出来,殃及到了真正的生母周王妃,可不关她的事儿哟。 哎,这秘密憋在心里久了,总归想找个树洞说上一说。于是……在场所有人都在不经意间充当了一回树洞。呃,树洞好多~ 只是定王柿子,你个熊孩子,这么坑自家亲娘,真的好么? 当年周王妃如何服下早产药,提前生下儿子,然后再将两个孩子互换之事,到底还是让定王知道了。其实这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少。唯一一个全然不知的,可能就是常年带兵在外的定王爷了。 要李君苒说,毓琇县主凤瑾琇运气还是不错的。因为是个女孩子,捡回了一条小命。若是个儿子,按着当年周侧妃的心性,铁定是活不成的。虽说这二十多年来,不怎么受宠,就连本该属于她的嫡女身份,郡主封号,也因为沦为庶女,只能借着成亲,委委屈屈地封了个县主。 不过老话不是常说命里注定嘛。该你的总归迟早有一天会属于你,不属于你的东西,谋划再多也终将失去。 要说还是定王,不愧是常年带兵在外的大将军,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知道前因后果后,立马做出了决断:已经发疯的定王世子凤瑾钰被暂且关在自家小院里,等到上了折子,褫夺了定王世子的封号后,便被悄悄地送去了城外乡下的庄子里。美其名曰安心养病,实则软禁。比较无辜的世子妃大嫂也跟着倒霉:世子妃娘家果断选择了和离。 毓琇县主作为其中一个受害人,不仅封号从县主晋封为了郡主,借着重新誊录凤氏一族族谱的机会,记在了亲娘崔王妃的名下,还破格封邑五百斛,都赶超了公主的规格。当然,这笔差价,并不是从朝廷那儿派发的,而是直接问周王妃的娘家周家讨要。 至于主谋周王妃,曾经的周侧妃,连同一干参与当年之事的婆子丫鬟,死的死,打卖的打卖。周王妃更是白绫三尺一壶鹤顶红,领了盒饭。 事情的变化之快,让原本还想看热闹的景顺帝很是意外。据说当日定王怒气冲冲地进宫讨要说法,最终勉强还算满意地回了定王府。可定王离开御书房后没多久,御书房便传来了景顺帝暴跳如雷的声音,连带着那天下午御书房里又替换了好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 显然,定王将这笔账算在了景顺帝的头上。没办法,谁让周王妃,曾经的周侧妃是周家女儿咧。而周家好巧不巧偏偏又是景顺帝的外祖家。周王妃这个当表妹的闯了祸,可不得当表哥的景顺帝担着么。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月。这秋风乍然一起。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寒冷了。小哥李君杨在李君苒新婚第三天便带着永宁公主回江南了。临走前,兄妹俩在怀安王府小聚了一次。李君苒将她打算留在京都过年,等来年开春后,便从靖港这边直接下海的计划告诉了自家小哥。李君杨听说后,很是震惊。 “柳,柳儿……你,你当真打算从靖祟港走?” 靖祟港虽说也通海,能去海外诸国,可从地理上看,明显更靠近京都。景顺帝的势力范围。李君苒现在嫁给了凤瑾铭。不回李家过年可以理解。可就连出海这样的大事,都将选择靖祟港,饶是李君杨,这心里也没办法淡定。 “柳儿。你告诉我。是不是……” “小哥。你在担心什么?”李君苒慵懒地斜靠在柔软的靠枕上,怀里抱着个圆滚滚的汤婆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直接打断了自家小哥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是说……”李君杨见自家小妹如此坚持,纠结了许久才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道,“罢了罢了。柳儿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谁都不能将我怎样。” “我……明白了。”李君杨抬头看向李君苒,那双与李君苒几乎很相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柳儿,放心吧,家里一切有我,你且安心出海便是了。只不过若是得了空,记得常回家看看。” “小哥,别总绷着脸,可是会变成老夫子了哟。”李君苒笑眯眯地伸手戳了戳李君杨的腮帮子,玩笑道。 “又顽皮了。”李君杨将李君苒捣乱的玉手从自己脸上抓了下来,嘴上虽这么说,可脸上一直带着宠溺的笑容。 反倒是李君苒别看一脸灿烂无忧的笑容,心底确实一天比一天的沉闷。 景顺五十四年的年三十,李君苒再一次没能跟李家人一道守岁吃年夜饭,说起来已经好几个年头不曾跟李家人一道迎新年了。若说不想,那绝对是骗人了。别看满桌子的美味珍馐,可在李君苒看来,还不如李家屯那些个农家菜来得有食欲。 “等过完年,为夫陪你回一趟李家,好不好?”凤瑾铭搂着李君苒的纤纤柳腰,轻声道。 “你有空?不是说航运所需的海船还差几艘么。” “自然是不得空的。可是……再忙也不及娘子重要。”凤瑾铭的花言巧语立马换来了李君苒小小的鄙视。凤瑾铭也不见生气,慢悠悠地开口解释道,“海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主要还是船上那些个护卫,识水性的太少了。” 这一点,李君苒倒是曾听凤瑾铭提过这事。别看天启朝临海,可海军方面几乎不重视,海军实力可谓相当薄弱。这一次李君苒计划出海去海的另一边的邻国,征召了好些原本靠出海打渔为生的渔民。可这一路上不能只带渔民,还得有懂武功的侍卫保护才行。偏偏那些个武林高手,十之**是旱鸭子,大部分还晕船。 真心要命。 好在所有的问题,都在一月下旬时差不多都解决了。这一次的船队说大不大,只有一艘三层半的大福宝船,两艘两层半的小福宝船,所展露的实力并不算太弱。大福宝船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远航船舶,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呈流水型,两侧有护板。整艘船最底层一般装土石等重物,用于压舱,第二层与第三层用来住船员以及装货物。半层小阁楼则安装了弩弓等武器。至于小福宝船只是个头比大福宝船小了一号而已。 换了一身更为轻便男装的李君苒抬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淡笑道:“该出发了。” “等等!”负责送行的是毓琇郡主,不知为何直接叫住了李君苒。 “琇姐姐可还有其他什么事?”李君苒回转过头,笑道。 “你身边的小枝几个呢?我怎么觉着好几天没见人了?难不成小枝几个不跟你一道去?” “小枝的大哥过了年便将娶媳妇了,年前我便放她回去了。至于紫草三个,不提也罢。” “恩?” “竟然晕船。”李君苒没好气地抱怨道,“幸好黄拾玄肆不晕船,要不然岂不是让我这个当主子的反过来照顾她们。” “可这船上就只有你们三个……” “姐姐这是不放心归云了?”一旁的凤瑾铭适时地插嘴道,结果换来毓琇郡主的一记白眼。 “是本郡主多虑了总成了吧。反正永安是你的媳妇,你自己用心照顾着点吧。” “是是是。” “永安知道琇姐姐担心永安。”李君苒伸手拉住了毓琇郡主的手,“琇姐姐,我走了……” “一路顺风啊,可要……早去早回呐。”毓琇郡主目送了自家亲弟弟凤瑾铭与李君苒登上那艘最大的大福宝船,望着那艘大福宝船带着两艘小福宝船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里。不知为何,毓琇郡主突然心底冒出一个“她的亲弟弟还有弟媳妇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念头,这个念头生生吓出了毓琇郡主一身的冷汗。 “铭儿走了?”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更是吓了毓琇郡主一大跳。 “父,父王……二弟他……” “走了也好。”定王长呼了口气,“只是希望铭儿那孩子别犯糊涂,做出错误的选择才好。” “啊……父,父王您是说……” 可惜定王只是抬眼瞥了毓琇郡主一眼,随后慢悠悠地朝着停在不远处的坐骑走去。毓琇郡主想都没想,立马提起裙摆疾步追了上去。 李君苒所搭乘的那艘大福宝船并命名为永安号,带着两艘小福宝船,离开靖祟港后,绕着近海湾前行了好几日,才驶出淡水区渐渐驶向大海。农历二月,刮得还是西北季风。永安号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前进,整好顺风。(未完待续。) 383 因为顺风的关系,加上风和日丽,一连几天的航程不仅航速不慢,而且还相当地顺利。只不过海上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最初时看看浩瀚的大海,听着耳边海鸥的叫声,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支上一顶大大的油伞,拿着鱼竿玩一把海钓,相当地惬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望去都是水蓝蓝的一片,海天一色,饶是李君苒,也觉着无聊得紧。 偏偏这些日子,自从船驶离淡水区后,白天便难得见到凤瑾铭,也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而李君苒也没在意,每天窝在房里不是弹琴便是喝可可,要不便歪在软榻上翻画册。当然偶尔也会走出房间,晒晒太阳,眺望一下浩瀚的大海。 直到这一天的晌午。刚刚用过午膳没多久,李君苒便让玄肆去将凤瑾铭找了回来。 “苒儿。” 一身轻便儒衫打扮的李君苒跪坐在案几前,抬眼凝视了凤瑾铭许久,微笑道:“夫君,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恩?” “坐啊。”李君苒指了指面前的蒲团。案几上的小火炉正熊熊燃烧着,没一会儿功夫,小火炉上的铜壶里的谁便沸腾了。李君苒拿起了铜壶,慢悠悠地开始温壶、润茶、温杯……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说事儿之前,先尝尝,你最喜欢的‘白毫银针’,可还入得了你的口?”李君苒将一盏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小茶盏摆放在了凤瑾铭跟前。凤瑾铭端起了小茶盏,一股子淡淡的茶香顿时扑鼻而来。 凤瑾铭浅尝了一口,稍稍品过后,才笑道:“确实比小枝那丫头强好些。” 许是提到了小枝,李君苒脸上的笑容淡了好些,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夫君,我好像怀孕了。” 凤瑾铭手一抖,险些摔了手中的小茶盏。即便身手不错,还是撒了好些茶水在外面。 “苒儿,你。你是说……”凤瑾铭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到了,“你没骗我?我,我当真要当爹爹了?” “夫君,你没听错。我怀孕了。算算日子应该快有一个月了。” “我要当爹了,要当爹了……”凤瑾铭高兴得有些手脚无措。猛一抬头,却发现心爱之人的脸上已没了笑容,一丝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苒儿,你不高兴?” “高兴啊。只可惜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不是时候?” “谋划了那么久。前前后后也准备了好些日子了,也是该差不多动手了吧。” “呃,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凤瑾铭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无知何尝不是种幸福。有时候,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李君苒将手覆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甚至还隐隐地带着好些泪光,“这个孩子……” 凤瑾铭心头一紧,心底越发地不安起来。 “苒儿,你先听我跟你说……” “不用!夫君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其实……不明白的人是你啊……”李君苒伸出了食指,抵在了凤瑾铭的嘴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夫君你身为暗卫头目,身上有被历代天启皇帝种下的帝王盅,就连黄拾玄肆她们身上也有盅。这些日子夫君你顶着帝王盅,想将计就计。只可惜,夫君你还是错估了一些事儿。” “什么?” “按着现在航行速度跟路线,最多不过半日,就将进入暴风雨区域。到时候,这三艘让人动了手脚的木船自然是承受不住暴风雨的洗礼。” “苒儿,我们可以……” “不可以哟。”李君苒轻轻摇了摇头。道,“因为我怀孕了。” “啊……”凤瑾铭瞬间明白了李君苒的意思,隐藏在广袖下的手不由地紧握成拳,“我。我马上下令改变航行方向。” 凤瑾铭身形一闪,便飞身离开了屋子。李君苒抬头望着窗外开始起风的天空,轻叹了口气。 暴风雨来袭,饶是几千年后的未来,那些个装载了现代化设施的船只很多时候也是不得不紧急返回港口躲避一二,更别说区区三艘木船了。而且还是让人做了手脚的木船。 之前一直沿着东南的方向前行,不出意外最多半天时间,便能遭遇暴风雨。所以现在所能调转的方向无外乎两个,要么沿着东北方向北上,要么西南方向南下。问题是西南方向有个类似百慕大的三角地带,而北上……怕是短时间里是看不到任何陆地了。 看来这一次真的玩脱线了,怕是要在劫难逃了咧。 没一会儿功夫,凤瑾铭便阴沉着脸回来了。 “都安排好了?” “恩。” “北上?” “恩。赌一把,看能否避过去。我已经让人将底层用来压舱的重物统统丢弃。船底也已经派人加固了。”凤瑾铭将李君苒搂在了怀里,大手直接覆在了李君苒平坦的小腹上,“所以……我们绝对不放弃这个孩子好不好?” “好,不放弃。”大不了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李君苒默默地补充道。 。 尽管三艘福宝船航行方向调转得很快,航行速度也是目前所有船只里最快的。可再快也快不过风速。李君苒察觉到即将变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船外的天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 天黑得很快,一大两小三艘串联在一起的福宝船就像三片小小的树叶,伴随着急速而至的雨点,在翻涌起大波浪的浩瀚大海里,无助地随波逐流。 运气似乎非常的不好。在这种时候,人类总是特别的渺小。 “妖孽……” “恩?”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生同衾,死同椁’了咧。” “别胡说!” 呵呵,为了区区一个李君苒,竟然惊动了天地玄黄大部分的精英,当然还搭上了一只风华绝代的妖孽头目。她李君苒的小命何时那么值钱过了?若是一命换这几百条生命,貌似也不亏咧。 对不起了,妖孽,看来我也失信了…… “苒儿……” …… “滴滴滴……” “滴滴滴……” 李君苒慢慢地从深度昏迷的状态苏醒了过来。过了许久。模糊的视力才渐渐恢复,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她……这是在医院? 平躺在床上的李君苒眨了眨眼,望着雪白色的天花板,听着耳边传来氧气筒发出的轻微冒泡声。还有心脏记录仪有规律的起伏跳动声,本能地想抬起自己的手。只可惜,全身酸软,左手更是绑得跟木乃伊似的。 “死丫头,你终于知道醒了?”正当李君苒想再次抬手时。耳边响起了超级熟悉的吼声,可转眼本该中气十足的吼声中夹带着喜极而泣的抽泣声,“你个不孝女,你是不是想吓死你家老娘啊……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睡了三个多月,啊……医生,医生,我家丫头醒过来了……” “妈妈……”李君苒望着自家太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重症监护室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看来,她这是又传回来了。只是不晓得她家妖孽他……应该是得救没事了吧。 “哎哎哎,我说李夫人。您可悠着点慢些啊。” “废话少说,还不快点儿给我家丫头好好检查检查?!” 。 半年后 经过大半年的休养,李君苒的身体可算是彻底恢复了健康。若非左手手腕处多了道伤痕,在那个叫天启的遥远国度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李君苒觉着自己运气很好,被电电了一下,竟然大难不死。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她之前所租住的小区是个旧小区,电压不怎么稳定。这一次意外,只烧坏了新买没多久的笔记本电脑而已。因为被同租住在一起的同事及时发现,及时送往医院抢救,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可惜。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妖孽夫君了。 李君苒望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枫树叶,有些走神。 “死丫头,老娘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李妈妈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眼见着自家宝贝女儿又开始走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听到了。太后凉凉,您老人家都已经说了九遍了。我耳朵听得都快要起茧子了。” “再重申一遍!” “我一定,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这一次一定乖乖地去见那只海龟,总成了吧。” “给老娘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是是是~” 李君苒发现自己自打反穿越回家后。这唉声叹气的频率明显呈几何翻倍状态,以火山喷发之势,开始急速上升。发生意外前,李妈妈曾给李君苒物色了一只非常不错的优质暖男,综合考评分起码能达到九分。 只可惜,李君苒出了意外,前前后后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结果这只据说非常不错的优质暖男就让隔壁的那谁给诱拐走了。你说拐就拐了呗,偏偏那谁自从钓到这只据说非常不错的优质暖男后,便隔三差五地跑来李家这边显摆。 李君苒家太后凉凉李妈妈本就心里憋屈的很,现在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了。这股子怒火烧起来后,无论是波及范围,还是持续时间,都刷了历史新高。作为当事人的李君苒,更是直接惨遭连累,整个一悲惨世界。 就在李君苒还没彻底康复时,李妈妈便不着痕迹地安排了好几次“邂逅”。 当然,李君苒也不可能乖乖就范,即便最初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强迫着相看了几只。可随着身子骨一天天地好起来,相亲这种拉郎配的活计儿,李君苒自然是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可惜,还是让李妈妈给逮住了。于是,便有了再次被逼着去某处会所喝茶的无聊安排。幸好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了大厅,而不是更为隐秘的包厢里。自从那次意外后,亦或者再准确一点讲,自打从天启朝回来后,李君苒便不太习惯与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单独在个相对密闭的小空间里相处。 这一次相亲的对象是只海龟,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亚太华夏魔都地区某部门负责人,也算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高学历高薪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海拔稍稍低了一点。李君苒一米六七。即便只是穿三公分的坡跟皮鞋,稍稍低下头便能清楚地瞧见某只海龟那“植被”开始紧张的山(头)顶。 海龟哥,你这是在朝着小四看齐,打算逆生长了么?说好的一米七零咧?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家基因不错。平心而论从小在俊男美女氛围下长大的李君苒也算不得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最起码在良好的家教下,明面上也不会表现出太过明显的以貌取人来。偏偏这一次,面对面前这只有着酒糟鼻,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海龟,李君苒想不动怒都难。 打从李君苒落座,必要的寒暄自我介绍后,就没见某只海龟那嘴皮子停过。 “听说李小姐之前在南京西路那边的写字楼工作?” “恩。不过我现在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好好的为啥要辞职?你脑子没……”海龟哥显得很是吃惊,言语间说话的口气多少带着一些情绪,责怪李君苒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话说出口后,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赶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好工作不好找,你应该慎之又慎才是。” “主要是一年前在家出了点意外,在医院里昏迷了三个月,前后住了大半年的时间。”李君苒本不想解释,考虑到堵眼前这只大海龟的嘴,便将辞职的原因说了出来。 “啊,既然发生的意外,也是没办法的事。只不过……为什么不考虑停薪留职?小李啊。你要知道,你原来那份工作有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吗?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年轻,到底什么都不晓得……PALAPALA……” “……”李君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想翻了白眼。尼玛。姐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三个月,随时可能领盒饭。还质问为什么不办理停薪留职?到底是谁的脑子让门给夹过了? 打从见到某只大海龟后,李君苒就隐隐觉着不太对劲,那位忽悠自家太后的二姑怎么看都不靠谱。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太太给介绍的传说中的社会精英,能靠谱么? 想到此,李君苒低头又看了一眼放在餐上的那张围了一圈土豪金色的名片。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小李你现在属于失业没工作了?就不准备另找份工作?” “暂且是这样。主要是家里人不太放心我的身体,想让我再调养一段时间。”李君苒端起了茶杯,低头轻嗅了一下茶香,勉勉强强。 某海龟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李君苒只当没瞧见。至于称呼,从“李小姐”直接跳到了“小李”,李君苒也很是心宽地给忽略掉了。只要面前的海龟称呼更为亲昵的,诸如“君苒”“苒苒”之类的昵称就行,比起什么“李小姐”,“小李”真心很接受多了。 “这么说小李这是打算做全职太太了?” “啊……”正准备喝茶的李君苒差点被某海龟的话给呛到,其实最让李君苒震惊的还是紧接其后的那句“小李你还是处不”。 “老实讲,像小李这样的美人我也没指望还是原装(货)。但我希望结婚以后,小李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别总是想着出去疯玩,买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PALAPALA……”某海龟并没有意识到李君苒脸上的神色已经有所变化,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君苒放在手边的那只Gucci(古驰)手提包上。 某海龟对女人手里那些个名牌包包,名牌鞋子什么的并不太熟悉。唯一认得的,可能就是那个名气超级大的驴(LV)牌。这会儿之所以一眼认出来,也是因为恰巧前几天的某次同事聚会上,曾在某本精美的时尚杂志上见过这款最新版包包。 某海龟清楚地记得底下某位女同事那一脸的纠结表情。买,意味着就两千多的工资,得不吃不喝存上三个月。不买,又好生心动。 谁曾想,时隔不过几天,就让他瞧见到了实物,某海龟心里怎会不起波澜。七千块钱的一个包包啊,在他看来跟七浦路某路边摊位上那些个包包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一想到自己未来的老婆会将钱浪费在这些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上,某海龟脸色有些难看了,连带着说话语气也带着趾高气昂地命令口吻。 “抱歉,我能打扰你一分钟么?” “什么?” “我想海龟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海,海龟?” “我买Gucci包包花你的钱了么?且不说我肯定不会嫁给你,即便真的脑子进了水嫁给了你,貌似也没让你养吧。一个Gucci包包而已……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想我们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李君苒从手提包里拿出皮夹子,打开后顺手抽了两张红皮大钞,拍在了餐桌上,随后直接站起了身,扭头就走。 “小李……李君苒你什么意思?!”某海龟见李君苒没理会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而这一声分贝并不轻的李君苒,足以惊动正在大厅小声说着话吃东西的所有人,包括这会儿正巧从外头踱步走进大厅的某人。 “李君苒?”来人回转过头,看向李君苒。 四目相对。 “铭,铭哥……这,这边……”一旁,会所经理见自家Boss愣在了原地,不知怎的额头全是冷汗。 “苒儿?” 李君苒笑盈盈地看向面前的男子,虽然换了一张脸,依旧是块十分养眼的鲜肉咧。 怎么办? 李君苒眨了眨眼,随后扭头便闪。开玩笑咯,没瞧见四周的气温已经明显下降至冰点,此时若再不开溜,更待何时? “李君苒,你给我站住!”(未完待续。) PS:  其实故事到这里,差不多也完结了~~(顶锅盖) 最多还差两个番外,交代完其他人的后续。 384大结局 李君苒见到凤瑾铭,或者说一个长得非常像她那妖孽夫君的男人时,第一反应确实吓了一跳,本能地选择转身便闪。可当李君苒真的转过身闪人时,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念头来,她干嘛要跑咧? 可不是,她干嘛要跑咧。 那人只是长得像凤瑾铭而已,最最主要的,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认出她来。而现在,她这么转身就闪,不正好说明有问题嘛。 “李君苒,你给我站住!” 听到那一声带着明显怒气的吼声,原本还不觉着心虚的李君苒溜得更快了。只可惜,还是让腿长的凤瑾铭给逮到了。 望着眼前这张容貌有些许改变,这会儿正阴沉着脸,气得快头顶冒烟,却丝毫不影响帅气容貌的脸,李君苒本想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装傻糊弄过去,谁曾想却习惯性地开口打招呼道:“哟,妖孽……” 李君苒的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苒儿……” “妖孽,放开!不想死的话就快放手。”李君苒压低了嗓门,开口道。 “不放!”凤瑾铭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我好不容易抓到你。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放手!” 李君苒半眯着眼睛,抬脚便朝着凤瑾铭最薄弱之处攻去。谁曾想凤瑾铭一侧身,险险地躲闪了过去不说,还顺手抓住了李君苒修长的玉/腿。 幸好今儿李君苒穿的是牛仔裤,要不然,非得春光乍泄不可。 自我感觉一直很好的某海龟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正想着起身追上去,谁曾想一抬头便瞧见方才还跟他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展望幸福未来的相亲对象,这会儿正跟个陌生的男人亲昵地腻歪在一起,当即脸就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只觉着自己头顶绿油油的一片。 怒上心头。 “你,你……个水性杨……呃……” 某海龟手指着李君苒,话还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块奶油蛋糕砸了个正着。 “抱歉,一时手滑。”轻飘飘的道歉声,从某海龟的头顶传了过来,听着毫无一丝的歉意。“哟,这不是小九嘛。” 当李君苒听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时,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所有的思绪汇总在了一起,就只剩下“真要命。今儿不会这么巧赶上吧”一个念头。 所以当李君苒抬头看向二楼,毫无意外地瞧见那几张对着她或面无表情,或笑盈盈,或带着探究好奇的脸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尼玛啊,今儿什么日子?八大金刚竟然出现了五只?五只啊!虽然还有三只没出现,那也是因为工作关系,即便逢年过节也未必凑得齐,更何况是平时。李君苒虽说并不觉着自己今儿的相亲能惊动家里八大金刚齐出动,可要说偏偏就这么巧会遇到。李君苒也是打死都不信的。 与李君苒的平静所不同的,某海龟这会儿绝对是心潮澎湃心乱如麻。那个“不小心”往自己脸上丢蛋糕的那位,某海龟并不认识。但身旁那位戴着眼镜,一脸如沐春风般笑容的那位,若没记错,应该就是那位吃人不吐骨头的金融大能。至于身侧那位……这不是常在电视上露脸的二把手么?还,还有…… “总,总裁好……”某海龟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与自家顶头大/Boss有亲密接触。虽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可说话声中还是带着些许的微颤。 凤瑾铭在天启朝时,不说是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手。好歹前十位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即便到了现代,换了个身子,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察觉不到来自四面八方带着不同情绪的目光。更何况。眼不瞎耳不聋的,那一声亲昵的“九儿”,也足以说明俩人关系不错,至少是熟人。要不然怎会称呼“九儿”? 想到此,凤瑾铭松开了紧抓着李君苒大长腿的手,但搂着小柳腰的手依旧没松开。 “大哥。三哥,五哥,六哥,小哥好。宋家二哥好,杨家大哥好……”李君苒一一给自家哥哥,以及自家哥哥的发小哥哥们打招呼。别看李君苒没有亲哥哥,可家里有四个嫡亲堂哥,四个嫡亲表哥。当然这还没算上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诸位堂哥表哥们的表兄弟们。 “九儿,不介绍一下,恩?”率先开口的是李君苒的三哥,李家排行老二,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当然这只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给李二郎的评价,像李君苒这样打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完全可以用几个字精准概括:绅士,伪绅士,属性芝麻馅汤团的伪绅士。 “没什么可介绍的。”很显然李君苒并不配合。偏偏,李君苒那几个堂哥表哥都不是吃素的。只比李君苒大几个月,排行最小,白家三舅舅家的白景智眼尖地发现了李君苒留在桌子上的那张某海龟的名片。 “咦,这不是二哥你那子公司么?”白景智只瞄了一眼,便笑着开口道。可转眼间,白景智的脸明显阴沉了下来,“我当是何方神圣,有多了不起咧。原来只是个小小的销售部副主管,都没转正……什么玩样儿,也不晓得从哪儿跑出来的阿狗阿猫,也敢觊觎我们家九儿。” 白景智的话明面上虽然是对着某海龟说的,可至始至终目光一直停留在凤瑾铭的身上。 也难怪白景智说话不客气了。且不说白家如何,光是李家,本就是个不小的名门望族,子孙昌盛,祖上甚至还曾问鼎过那把金灿灿的宝座。当然,近千年的传承下来,当初的皇家血统早散得差不多了。可即便如此,存留下来的李氏一族嫡系,所积攒的人脉与财富依旧不可小觑。 李家什么都好,偏偏少女儿,几乎每一代都最多只有一个女儿。偶尔多生了几个女儿,最终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中途夭折难以养大成人。儿子是好,能传宗接代。可这儿子多了后,那件贴心小棉袄就显得异常珍贵。毫无疑问。李君苒这一代又只有李君苒一个,还是连追了四个,第五个才得偿所愿。李家那几个姻亲,虽说不至于像李家那般缺女儿。也因为现有政策只让研发一个的关系,目前就李君苒一件小棉袄。 知道眼前几位气度不凡却态度不善的人是李君苒家中几位哥哥后,紧挨着李君苒的凤瑾铭眉头微蹙了一下,但脸色却未见明显变化。不管怎么说,凤瑾铭在天启朝时。好歹也是皇孙贵胄,之后更是负责天启朝最大情报的大头目。察言观色这种基本技能,自然早早便熟练掌握了。 凤瑾铭打从见到李君苒后,便想好再次抱得美人归。面对刁难,自然也是有思想准备的。谁曾想这一次的难度稍稍大了一些。想当年,在天启朝时,李家二房包子爹跟李徐氏只生了五个孩子,四男一女。说是四个小舅子,等凤瑾铭求娶李家女儿时,成年的就只有李君苒那双生大哥李君杨一个而已。剩下那三胞胎东南西。也就是六匹马,即便十几二十多年后一个比一个让人闻风丧胆,可当时也只是三个才断奶没几年的小屁孩而已。 就这样,凤瑾铭为了摆平四个小舅子,也费了好些心思。谁曾想,到了现代后,光小舅子的数量就直接来了个翻倍。不是说大陆实行计划生育,一对夫妻只有一个孩子嘛。这,这压力……突然好大啊。 “我需要一间单独的包厢,跟他有话要说。”李君苒回转过头。看了凤瑾铭一眼,随后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大金刚,微笑道,“哥哥们。不可以来打扰九儿哦。” “也好。该说的话,说开的好。”一直没吭声的李家老大李君莀,随口道,“包厢,我们隔壁那个还空着吧。” “空着,一直空着没人。”努力当人形布景板的会所经理立马走上前。躬着身道:“李小姐,明少请这边走,小心台阶。” “那一会儿见咯,各位哥哥。”李君苒对自家哥哥挥了挥手,随后拉着凤瑾铭的手,直接上了楼。 “莀哥,你就这么让那臭小子跟九儿待在一间包厢里?”白景智有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好像自己守护了很多年的小妹妹就要被人抢走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让白景智心里很是不舒服。 “要不然咧?”李君莀眯着眼望着凤瑾铭的背影,总觉着眼前这个容貌俊朗的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老六……” “最多再给我三分钟。”白家老三,也就是李君苒二舅舅家的小儿子,六表哥白景礼正低着头,手指熟练地在一个巴掌大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滑动着,“查到了!” 白景礼将平板电脑放到了自家几个兄弟面前,忍不住感叹道:“怪不得觉着挺眼熟了,原来是他!” 另一边,李君苒拉着凤瑾铭进了包厢。走进包厢将服务员打发了出去后,凤瑾铭便将李君苒控制在了圈椅里,一脸的严肃。 “妖孽,你怎么会来现代的?”李君苒将头埋在凤瑾铭的胸口,“还有……阿奶,爹娘还有小哥他们没事吧。” “你坠入大海莫名不见后,那场暴风雨也莫名消失了。永安号受损比较严重,我便放弃了永安号,让那两艘小船掉头返回。等我回到天启,你那小哥李君杨已经起兵谋反攻入了京都……” “啊……小哥果然还是反了。” 凤瑾铭三言两语便将之后发生的事如数告诉了李君苒。 自家小哥会跟宸王楚忱会起兵谋反,李君苒一点儿都不意外。如果说李君苒的软肋是李氏一族,是李家二房。那么反过来,李君杨的逆鳞可能就是李君苒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生妹妹了。 别忘了当年李七柳为了救自家爹爹跟哥哥,不得不卖身程府为奴十年。偏偏不到两年时间,真正的小七柳就因为程府那位三姨娘那顿板子,直接领了盒饭。若不是李君苒恰巧穿到李七柳的身上,只怕这个亲妹妹就真的死了。 这件事本就是李君杨压抑在心底的人生一大憾事。虽然李君苒这个更像是姐姐长辈与知己的妹妹,李君杨也挺喜欢的,可到底不是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妹妹。现在,第二个妹妹也被景顺帝给害死了,李君杨不揭竿而起,才叫见鬼了。 景顺五十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李君苒跟凤瑾铭搭乘永安号,在两艘小福宝船的护航下,离开靖祟港,贴身伺候的随行人员只带了黄拾与玄肆两个。小枝四个陪嫁丫鬟则被李君苒给找了借口打发回了东瓯郡。等到二月底时。小枝四个在侍卫的护卫下日夜兼程地回到了李家屯,给李君杨带去了一封书信。李君杨看完书信后,强忍着怒意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月,最终等到了一只报平安的黑鸽王。 李君苒在离开前,曾告诉过自家小哥。她必须出海的原因。虽然有风险,但保证一定能安全回来。小枝所带回的书信上,李君苒更是跟李君杨约定,若平安无事便会让小黑飞回来报平安。 只可惜,本就心细如尘的李君杨远比李君苒所知道的,要更了解李君苒。所以当李君杨看见那只飞回的黑鸽王后,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的妹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于是李君杨当即选择了爆发,软禁已经身怀有孕的永宁公主,随后直接点兵北上。 不过几年的时间。东瓯郡与江宁郡两个郡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宸王楚忱心底那份执念其实一直就没消失,若不是李君苒的关系,也不会安分守己地甘心窝在江南。偏偏这一次,李君杨竟然起兵造反,而宸王楚忱反而出现了犹豫之色。当然,宸王楚忱最终还是让李君杨给成功说服了,可到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景顺五十四年农历四月,李君杨起兵造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叛军便便攻入了京都,攻进皇宫。将景顺帝围堵在每年年三十都会举办群臣宴,君臣一道迎接新一年的正殿上。 一身白色戎装的李君杨不客气地将剑架在了景顺帝的脖颈之上,甚至还顶着跟李君苒只剩下四五分相似的脸,干净利索地一剑削去了景顺帝所佩戴的那顶十二旒冕前排的十二根长垂珠帘。顺道还一脚将那把金灿灿的椅子给踹翻,嫌弃着那把椅子不如自家庄园的树墩坐着舒服。 不愧是亲兄妹,某些方面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出奇相似。 李君杨并没有杀了景顺帝,因为抱着刚刚诞下女儿的永宁公主的求情。但景顺帝最终还是死了,惊恐而死。俗称,活活吓死。吓死景顺帝的不是旁人。正是景顺帝之前万分信任,一直暗中负责保护景顺帝,为景顺帝处理一些腌脏之事,天启朝那位最大情报头目,定王家的嫡长子,凤山郡王凤瑾铭! 杀妹之仇,杀妻之恨,焉能不报?可报了又如何,人还是神秘不见了…… “妖孽……对不起。”李君苒伸手环抱住凤瑾铭的腰,轻声道歉道。 虽说在天启朝,乔装成尹小竹时,因为嫌弃“小竹”这名字,便取了“无心”这个字。可她毕竟不是真的无心,人非草木,焉能无心? 有一件事,李君苒一直没敢告诉凤瑾铭,是关于出海真正的原因。她之所以出海,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磨盘一般大的螃蟹,而是为了自家那只胖得走不动道的肥耗子。自家那只肥耗子,因为收集到了足够的所谓能量点,可以渡劫恢复神力了。所以那场暴风雨是绝对躲避不过去的。当然,将计就计地让景顺帝以为她命丧大海,从而没了心头之患,也算一个小小原因吧。 只可惜,竟然出现了纰漏: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有了身孕。虽说怀孕头三个月胎像确实不稳,容易滑胎,可也不至于真的不能使用庄园。毕竟她那身体早被调养得超级健康,无病无灾活过百岁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偏偏因为那个纰漏,出了点意外。 幸好,最后因祸得福,真的回到了现代。只是…… “苒儿,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地算一算帐?”凤瑾铭伸出食指与大拇指,扣住了李君苒有些圆润的下巴。粉嫩的樱唇,似乎很诱人。 李君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算什么账?” “你说呢?”凤瑾铭眯着眼,望着眼前这张与李七柳时相比丝毫不逊色的精致五官,那双依旧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凤瑾铭低下了头,毫不犹豫地攫住那微启的诱人樱唇。 哼,算什么帐?当然是儿子的帐,他那宝贝儿子还没研发出来咧。至于丢下他一个跑回眼前这个与天启朝截然不同的世界这笔账,更应该好好的,慢慢的细细算。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绝不!(未完待续。) PS:  写完~再写便是古穿今,回到现代的凤瑾铭如何打败八大金刚,还有情敌,将老婆李君苒给追到手的现代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