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界。 黑沙漠。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组成黑沙漠的砂子是黑色的。不过,据说最早的时候,黑沙漠其实跟普通的沙漠一样,白色,无垠;只不过在上古时期一次战役之后,无数魔将在此陨落,血液将此处浸透,然后又经过千百年,戾气和鲜血慢慢将砂子染黑。 无数魔将的尸体就这样躺在沙漠上,暴露在外,经日照风吹,尸身慢慢沙化,与沙漠融为一体。可能是因为那次战役太过惨烈,黑沙漠充满着那些魔将们死去时的怨气:无法预料的风暴、腐蚀性极强的酸雨、凶残嗜血的魔物。总之,在黑沙漠生存,很难。 魔界里面的魔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即为人形的魔,他们生而高贵,血脉传承自远古时期的天魔;另一种是天生只是魔物,它们没有人形,只有开了灵智之后,才能有机会修炼成人形。 现在,黑沙漠里面某个洞穴里,一只外形似狼的魔物正一脸严肃地望着洞口外面在白色月光下无垠的黑色沙漠。 ……如果能从那张毛脸上看出来的话。 那只魔物与人间界的狼长相近似,只不过身形可大了不只一号;另外身体多处长着黑色的硬壳,很好地将关节及要害保护起来;它现在正蹲在洞穴里,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一直都在不安地在地上扫来扫去。 不只过了多久,那只魔物极其人性地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蜷了起来,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盖住了大部□□体。 要知道,黑沙漠晚上还是很冷的。 蜷了没多久,那只魔物抽风一般跳了起来,对着岩壁一阵抓挠,喉咙里“呼噜呼噜”一直低吼个不停。 你以为它疯了? ……其实,它的话可以翻译的。翻译如下: [这踏马的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成了一只狼了?] [不是说我是玄离吗?] 咳,说明一下,现在这只挠墙的魔物呢,可以说是开了灵智了。现在待在它身体里的,是系统467。 系统467——它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大千世界,每个世界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主神有的时候为了正确引导那些天道宠儿(也就是所谓的主角)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所以创造了系统。系统的任务很简单:第一,找一个宿主;第二,让宿主合理引导那些主角们应该做的事。 宿主们要做的事其实也并不多,无非就是在主角们毫无头绪的时候提点一下他们;或者必要时当个路人甲或者某个角色。 系统一方面要完成任务,一方面要保证宿主的安全。最后任务完成的话,宿主与系统都会有奖励。 而系统467,它的技能点绝对一开始就点错了。 第一次找的宿主莫名其妙干掉了主角,最后导致那个小世界差点崩溃。 主神:…… 算了,新手嘛,没经验。主神没说什么。 第二次找的宿主不知做了什么,让主角直接黑化,二话不说开始灭世。 主神:…… 第三次找的宿主莫名其妙自己黑化,顶替了真正的boss,跟主角相爱相杀。 主神:…… 之后的第四次、第五次还有无数次,即使宿主开始是个大好人,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反派。 主神一脸崩溃地召回系统467,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系统467那时只是一个光团,只能微弱地闪了闪,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其实主神看过,系统467绝对是按照《系统守则》来的,一板一眼,有模有样。但是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别的系统能够按照手册完成任务,系统467就永远搞不定呢? 主神陷入了思考中。 系统467连忙讨好的蹭了蹭主神。 毕竟还是自己的造物,就这么毁了还是蛮可惜的。 啧。 “既然如此。”主神对着系统467说,“那我就直接把你变成一个反派怎么样?”一边说,一边递给467一本凭空出现的书。 那本书是个小说。 系统467翻了翻。 啊,还是个种马修仙升级流小说。主角叫方无恨,跟无数草根逆袭的套路一样,他本是个废物,但是总是有奇遇,属于随便出门走几步都会碰上一个仙器,随便搭讪一个人那个人都有可能是隐士高人的那种;最后在后宫和小弟的帮助下,方无恨越级打怪,统一三界,成为世间至尊。 系统467:别的角色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这本书里面正好出现了几个bug,需要专门的人员去修复,所以派你去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我给你选中的角色是魔将玄离,赤焰魔尊的心腹。你这次要是还砸了的话,自己带着零件来见我。”说完,主神直接就把系统467丢进了那个小世界。 系统467的内心是崩溃的。 原来它都是属于幕后的,工作无非是到点给宿主安排任务然后卖点假货;现在一点培训都没有就直接让它站到了幕前,它完全不造怎么和人打交道的啊啊啊! 人类曾经总结了一个很有名的定律,那就是墨菲定律。 系统467算是领教到了。 它穿了,还穿成了一个魔物,不是人形的那种。 另,还穿到了黑沙漠,生存难度max。 在内心咆哮了n次之后,系统467终于接收到了主神的信息:“忘了跟你说了,你现在所在的时间,离主角出生还有一千年。还有,我没弄错,你现在就是玄离。好好加油吧,等剧情结束之后再跟我联系。” 系统467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地蹲了回去。 等了一会儿,估计主神已经断开联系,467不死心地把小说拉了出来,仔细 玄离是谁? 赤焰魔尊的心腹,修为高深,与男主对着干。 在种马小说中,只要是与男主对着干得就都是反派,而玄离只算得上是个小boss。那么,*oss是谁呢?是赤焰魔尊。 玄离在小说中,血统不纯,据说是受赤焰魔尊的恩惠后才化成人形,所以对赤焰魔尊衷心耿耿;也因此,在小说前期一直跟男主对着干,当然,最后还是被男主干掉了。 ……这么说的话,其实玄离最后死得,嗯,从立场上来说,蛮值得人同情的。 系统467又叹了一口气。 它终于明白主神为什么让它成为魔将玄离了:一是因为玄离毫无疑问的是个反派;二是因为玄离对于他的上司赤焰魔尊而言是个神助攻。 看,完美契合系统467的天赋。 将小说认真咀嚼一遍,系统467发现,其实对于玄离身世的描写其实是很少的,还大多都是用“据说”“有传言”这一类的词眼;不过结合现在自身所处的情况来看,那些传说还应该大多数是真实的。 玄离就是个没人疼的小倒霉蛋。 玄离真的血统不咋地。 有些痛苦地再次将自己蜷成一团,系统467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前途无亮。可不吗?光等剧情发展就要等上一千年,而现在更让它头疼的就是它完全不造如何在黑沙漠里面生存下来。 要是在剧情开始之前就把自己折腾了回去,系统467敢说,主神绝对会当着它的面,把它的零件一个个的拆下来。 然后再装回去。 然后再拆下来。 然后再装回去。 如次循坏。 想想就想自我毁灭算了好吗? ╥﹏╥... 第2章 毕竟还是当过系统的。 467尝试着自己把自己的系统界面调出来。 它成功了,结果却满头黑线的发现它能用的,只剩下度娘。 对,度娘。 地球上的那个,还不是google。 …… 那么,问题来了,当你身处沙漠,只剩下一个度娘的时候,你会怎么用呢? 啊哈哈哈,这还不简单,立马去搜贝爷的视频啊。 467也是这么做的,打起精神来,兴致勃勃地看了威武的贝爷,之后按照贝爷的方式踏上了沙漠求生路。 黑沙漠里存在的,不只是各种会动的魔物,还包括一些魔植。 根据贝爷所说,在沙漠里,水毫无疑问是极其稀有的,所以有经验的土著就会去找一些植物;那些适应了干旱沙漠的植物,大多体内含有丰沛的汁水,只要划破他们的茎干,就会有水冒出,这样就解渴了。 来,跟着我看,这些植物呢,应该是这些:美人蕉、部分墨西哥仙人掌,等等等等。 467一匹狼在无垠的黑沙漠上晃荡,一脸懵逼地发现,这里压根连仙人掌都没有。 ……这个时候,467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贝爷是地球上的,而现在,467压根就不在地球上啊啊啊啊! 度娘啊,度娘,要你何用? 泪目。 467一脸崩溃地靠在身旁的一块大岩石上,热得直吐舌头。这个时候眼尖的它发现,岩石的另一面的阴影里,长着一朵小花。 那多小花看起来就营养不良,枝干细细小小的,叶子也小的可怜,头顶的那朵花是红色的,顽强的开着,只有一元硬币那么大;被夹杂着砂砾的风一吹,整株花就顺着风势左摇右摆,看起来好不可怜。 但是它竟然还开花了。 467肃然起敬。 看看别人,这么小的一朵花都能生存下来,自己这么大一只,怎么不可以挺过来?! 就在467挺胸抬头准备去问候一下小花的时候,远处一只看起来比自己凶残多的、外形像是一只牛的魔物缓慢的走了过来。 好、好大。 467又没骨气地缩了回去。 那只像牛的魔物除了一身盔甲外,还长着一对尖锐的角,那对角角尖还随着魔物走路时身体的起伏,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亮光。 看起来就好残暴!467的脚软了。 走到岩石旁,那只魔物被那朵有着鲜艳红色的小花吸引住,停下了脚步。 完了,467想,小花一定会落入它的魔掌,呸,是魔嘴。那么,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废话,当然不救了,谁愿意去送死啊。 467想逃,只可惜脚使不上力气。 阿米豆腐,小花,对不住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尽力把自己往后缩了缩,467看着那只像牛的魔物低下头,嗅了嗅那朵小花;它的动作很粗鲁,小花差点被吸进了它的鼻孔。 似乎没什么异常,那头牛一样的生物退了几步,张开嘴,准备一口气吞了小花;就在这个时候,小花动了:盘在花朵根部无数细小的枝茎猛地暴涨,飞快地把那么大一头魔物包裹得像个木乃伊;那个魔物倒下的时候,还睁着一双牛眼,一脸茫然;在猎物倒下之后,那朵小花的中央长出了一张嘴,对着魔物慢慢张开,然后“啪”的一声,连同着花瓣,穿透了魔物的天灵盖。 卧槽,那么厚的壳都能钻透! 467震惊了。 那个可怜的魔物脑门上多了一个洞,反应过来之后,它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同时疯狂的甩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力度越来越弱,最后在原地拱了拱,没有了动静。467听得清清楚楚,那朵小花是在吸食那个魔物的脑髓,一边吸,一边还发出“西索西索”的响声。 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调转身子,467夹着尾巴立马就跑了。 吸食完脑髓,小花慢慢松开了绑着猎物的藤蔓,同时从魔物的脑子里钻了出来。望着远去的那只像狼的魔物,小花极其人性地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很可惜的样子;待467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沙丘之后,小花用藤蔓将岩石举起,露出下面一个深坑,然后把旁边那个死透了的魔物丢了进去。 嗯,避免浪费。 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一开始待着的洞穴之后,467靠着岩壁气喘吁吁。 什么鬼?什么鬼?搞了半天,那朵花才是*oss啊啊啊啊。 现在它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宿主被丢到异界的第一反应是想把系统给搞死了;它现在好想把主神给搞死啊。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啦。 气息平稳下来之后,467瘫在了地上。 今天算是运气爆棚,没有成为那朵花的食物。但是之后呢? “咕咕咕——”肚子开始响了。 467觉得好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467想,然后把系统面板调了出来。 光标在搜索栏那里一直闪。 计算了一下自己就这样出去的死亡概率,467在搜索栏里输入四个大字——动物世界。然后点击“确定”。 那什么,反正大家都不是人形嘛,所以参考一下动物世界说不定也挺有用的。 之后的几天,467可以说是过得非常狼狈。 虽然认真研究过《动物世界》里面猫科和犬科的捕猎方式,大致规划好了方案,但是,做的,永远要比说的难。 曾试图扑杀一只比自己体型小得多的魔物,结果刚刚扑到它的背上,就被它一个大力旋转给甩到了地上,差点崴了一只脚;曾好不容易捉到一只小小的,好像老鼠一样的魔物,结果还没吃上几口就被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魔物给包了一个团圆;曾试图学别的魔物,尝试从强者吃剩下的食物里面捞一点出来,结果被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的强者一巴掌打趴在地上。 467躺在自己的洞穴里饥肠辘辘。 每天的食物不足,加上各种各样的伤,467的身体状况很不好。 会死吗? 467迷迷糊糊地想。 乌骨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大中午,太阳狠毒,烤得沙漠热浪滚滚。 漫不经心地在沙地上游走,乌骨红白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作为一只开了灵智的魔物,乌骨是原本领地的强者。强者的意思是有自己的居所和享之不尽的食物。 按理来说,一般情况下,强者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毕竟谁也不知道另一个领地的强者会有多强。可是,乌骨是开了灵智的,作为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魔物,他才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小地方。他想走出黑沙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化成人形,去联盟那里转转。 在路上解决掉一只试图偷袭的魔物,用尾巴将其一卷,乌骨决定先找到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远处的那堆岩石不错。 拖着自己的食物,乌骨慢悠悠地爬向了“那堆岩石”,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选择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天然洞穴作为自己的居所。 准备继续向居所进军的时候,乌骨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立马直起身,吐出信子,露出毒牙,乌骨戒备地看向离自己不远处几个岩石堆积的地方。 见乌骨看过来,偷窥者一惊,试图把自己缩进岩石堆的缝隙里,结果越慌越乱,反而暴露得更多。 乌骨有些无语地看着那个偷窥者卖蠢,一时之间,忘了干掉他。那个偷窥者,从外表上来看,过得不怎么好,瘦巴巴的,外面保护用的硬铠一点光泽都没有,唯一还能吸引魔的,就只是他身后的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失败者,乌骨下了定义。 对自己没有威胁,所以没必要干掉他,乌骨想,调转头,尾巴不自觉的将食物裹得更紧了。 才、才不觉得他好可爱。 又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乌骨发现那个偷窥者没有继续之前的蠢动作,坐在那里,神情沮丧,头顶的两只尖尖的耳朵转了又转。 终于忍不住,乌骨问:[喂,你谁啊?] 乌骨虽然开了灵智,但是并不能开口,所以一切交流都是凭意识。那个偷窥者被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唰”的一声站起身,紧张地与乌骨对视。 两只魔物对视了好久。 看样子,他并没有开灵智,乌骨想。 有些失望。 就在乌骨准备离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好?我叫玄离。] 先是一呆,紧接着就是狂喜。乌骨没想到,他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另一个开了灵智的生物,虽然他好像过得不咋地,但是好歹是同类啊。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乌骨故作矜持:[我是乌骨。] 那个自称玄离的魔物顿了顿,点头示意。 见玄离有打算离开的迹象,考虑到“同类太少”的原因,乌骨连忙叫住了他:[等一下。] 玄离:? 用尾巴将猎物拦腰截断,乌骨霸气地把其中的一半甩给了玄离:[食物太多,我吃不下,这一半赏给你了。] 玄离对着自己面前的尸体嗅了嗅,有些疑惑。 乌骨:[怎么?不要?嗯?] 被乌骨的威势一压,玄离连连摇头,当着他的面,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乌骨满意了。 这样才对。 第3章 乌骨有些无语。 只因一时的心软,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条小尾巴。 不远处的那个岩石后面,乌骨敢打包票,玄离绝对藏在那里。 不过他能力也太弱了吧,藏都不会藏。 有些郁闷地将困在尾巴里的猎物使劲绞了绞,乌骨垂下头,看着猎物在自己的包围中痛苦地咳出一滩血,一呼一吸之间胸膛犹如风箱一般“呼呼”作响。 系统467,也就是玄离,在岩石后面探头探脑。 多亏乌骨,玄离终于有一次能把肚子填饱。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黑沙漠的了解实在匮乏,玄离就一直期望有一个同伴,最起码能教他一点常识。 乌骨出现的时机很巧。 虽说两魔的品种不一样,一个像狼,一个像蛇,但这也消不了玄离打定主意跟定乌骨的心。 乌骨的实力很强,强到这么几天面对各种各样过来挑衅的魔物都是毫发无损甚至达到能够反杀的地步;作为一条蛇,乌骨把他的毒液和强有力的尾巴利用的相当充分,更让玄离惊讶的是,乌骨甚至能发动骨刺林,给自己一个百分百的防御。 ……好吧,又忘了魔物不是动物了。 这毕竟是个仙侠修真的世界,爱因斯坦的理论不管用。 对对对,就是这样。 玄离的内心是崩溃的。 偷偷跟了乌骨很久,亲眼看见乌骨如何捕杀各种魔物,也亲眼看过乌骨四处收集一种绿色魔植根部下面的果实,玄离学到了很多:首先,最基本的,以乌骨作为标准,玄离估摸了一下各种魔物的武力值,把他们排了个序,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玄离碰到某些魔物会绕道走;其次,就算是用盔甲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魔物,都会有自己的弱点,乌骨经验丰富,往往一击致命,通过分析他的攻击,玄离学到了很多魔物的弱点;最后,终于见识到了有疗伤功能的魔植了。 玄离感动得泪流满面。 要不是自己的度娘不支持下载功能,安装不了,玄离一定会把自己的心得写进word,天天回味一遍! 不过,好像乌骨不高兴了。 玄离探出头来,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一双金色的蛇眸里。 那对金色的蛇眸,在阳光下,明明灭灭;与他对视,金色眼眸的视线犹如一道能够游动的火焰,能够穿透瞳孔,经过大脑,一直向下,一路灼烧,直到喉口。 顿觉喉头发苦。 有些心虚。 玄离讪讪的躲了回去,然后扭头狂奔。 乌骨望着玄离的身影有些反应不过来。至于吗?又没打他,干嘛跑了?本来还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准备邀请他一起吃的,没想到竟然跑了!!! 愤愤地一口将猎物吞下,乌骨也顾不得嫌弃猎物身形过大、会破坏他的苗条身姿:哼,你既然不吃,那我就把食物全部吃了,一点都不给你留!!! 第二天,乌骨没有发现玄离的身影。 第三天,还是没有。 第四天,依旧没有。 …… 第十天,乌骨气急败坏地一尾巴把冲上来的魔物拍成肉饼,魔物的鲜血四溅,血液和着肉泥恶心极了,把乌骨一直都很爱惜的尾巴糊得不像样。 越想越有气,连自己心爱的尾巴都懒得看了,乌骨拖着身子就回去,那叫一个气势汹汹。 气冲冲游走到玄离的洞穴前,乌骨猛地顿住。 切,我才不愿意搭理这个弱者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往洞口方向探了探。 等会儿,我在干什么? 在最后一秒即将步入玄离洞穴的时候,乌骨僵住了。 “嗖”的一声往后一弹,乌骨内心犹如暴风过境。慌不择路的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乌骨在爬出去的过程中差点把自己打了一个结。 磕磕绊绊绕过路上各种石头,找到洞穴,在自己的洞穴中盘在一起,乌骨郁闷地将头搭在了身体上。 算了,休息吧。 之后的几天,依旧如此。 没见到玄离的身影,乌骨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不高兴。 之前一直被玄离跟踪的那段日子里,乌骨虽然嘴上一直很嫌弃,但是每次捕杀到猎物的时候,都会有意留一点下来,以便玄离在他离开之后能够果腹。 这才过了几天啊,就把他用完就抛弃了,早知道这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该把玄离干掉! 乌骨气鼓鼓地想。 [咦?乌骨你不舒服吗?]玄离刚刚回来,看到乌骨在自家门口盘成一堆,有些惊讶。 [你!]乌骨准备斥责玄离,结果却发现玄离的样子很狼狈,先不说玄离身上的硬铠为何多处有划痕,乌骨注意到玄离的嘴角裂开,而且鼻头附近有抓伤。一股脑地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乌骨别别扭扭地问到:[你最近去哪了?我一直都没看到你。] 玄离有些惊讶:[你担心我?] [才不是!]乌骨脖子上的鳞片顿时炸开,[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弱者作为邻居更安全而已。] [哦。] 两只魔物又开始对视。 受不了沉默,乌骨问:[你吃了吗?] [哎?]玄离犹豫了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乌骨十分高兴,但是面上不显,依旧居高临下地用一种睥睨的角度俯视玄离:[那算你走运。我洞穴里有我吃剩的食物,我懒得清理,你要的话,就拿走吧。] [……]玄离欲言又止。 [怎么?] [……乌骨,谢谢,但是我跟希望我能吃到自己捕杀的猎物,毕竟我不能一直都受你救济。] 乌骨一噎,梗着脖子强硬的说:[谁说我是在救济你了!!!] 玄离疑惑地歪了歪头。 被玄离萌得一脸血,乌骨顿了好久,才找回一点理智:[你只是一直在帮我清理垃圾而已,才不是我好心救济你!我没那么好心!] 被乌骨气势一压,玄离只得连连点头,但是一张毛脸上写满了“憋屈”。 乌骨有些沮丧,他真的不想玄离死。 [那,那这样好了,你以后把欠我的份补上好了。] [……好。] 咦?玄离同意了?一扫之前的阴霾,乌骨内心开始撒起小花。 [这样才对。你以后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的洞穴在那边,你可以想来就来,我不会嫌弃的。]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滔滔不绝,乌骨高兴地扭起来的频率都比往常高了好多。 [乌骨,你是个好魔。(^v^)]玄离感动得泪眼汪汪。 [还,还好啦。玄离,我能跟你一起睡觉吗?晚上太冷了。] [……乌骨,我不想死。] 当两只魔物说开了之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不过玄离拒绝被乌骨包/养。 好歹我也是一个男、公……嗯,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乌骨似懂非懂,也就由着玄离去了。 然后玄离重新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某天见到玄离拖着一条腿,浑身鲜血淋漓地爬了回来。 乌骨当时就炸了。 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为何会那么生气,反正乌骨觉得有股气在心里得不到宣泄。 暴躁地拍了拍土地,乌骨又差点把自己打成了个结。 想要立马去阻止玄离自己一个魔去捕猎,又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那么纠结。 烦。 踌躇了半天,乌骨还是决定去看看玄离。 嫌弃地爬进玄离的洞穴,乌骨拿尾巴戳了戳在那边躺尸的玄离:[你别死了。] [嗯。]答应了一声,示意自己还在喘气后,玄离继续躺尸。 之后几百年里,乌骨亲眼见证了玄离的成长。 玄离拖回来的猎物由一开始的小不拉几的老鼠,到后来跟他身型差不多的猎物,最后变成个大个。 乌骨表示,我心甚慰。 [乌骨乌骨,我来还食物了。]玄离拖着一个长得像野猪一样的魔物来到乌骨面前,[看。(^v^)]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有些无语,乌骨用头一拱,将玄离碰了个跟头。 [来呀。]一个扭身翻了起来,玄离双眼blingbling。 要不是生理结构翻不了白眼,乌骨特别想丢两个卫生球:[滚。我不稀罕。] 在解决掉饱腹问题之后,玄离不愧曾经是个系统,他现在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 想想人类的文明。 玄离一脸严肃地叼着一个绿色的魔植往窝里走。 正在岩石阴影里昏昏欲睡地乌骨一个激灵:[你又在干什么?] 玄离没理他,目不斜视。 出于好奇,乌骨跟在玄离后面进了他的洞穴。 进了洞穴,玄离找了一处相对潮湿的地方,然后开始扒土。 乌骨:? 深度差不多之后,玄离小心翼翼把魔植放到坑里,埋土。 乌骨:……有病。 毫无兴趣,懒得理玄离,乌骨直接掉头就走。 玄离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蹲在那里,一本正经的百度——如何扦插植物。 人类文明的第二步是农耕时代。 才不想一受伤又到处找碧血果。 我迈出的一小步,是所有魔物的一大步! 玄离愤愤地想,翻找各种点赞最高的“百度知道”。 哼! 一定会成功的! ╭(╯^╰)╮ 第4章 前面说过了,系统467是个奇葩,技能点从一开始就点错了。 好了,现在应该说玄离是个奇葩了,技能点……还算好,没偏得太远。 大沙漠,弱肉强食,药物短缺,大家都忙着觅食,没空管别的事——玄离果然跟普通的魔物完全不一样,不愧原来是做了系统的。 他在魔工培养碧血果。 是的,你没看错,一只四肢着地的狼形魔物想玩种植。 ……不知道要是主神知道了系统467把一部种马升级流热血小说改编成温馨励志种田文会是神马感受。 [原来碧血果是这样来的啊——]乌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两株魔植互相腻腻歪歪,你缠我我缠你,简直就是旁若无魔。 玄离没有理乌骨,独自一魔靠着洞穴一角,爪子不停地挠墙,身后的毛茸茸从最底部一直到尾巴尖都在不安地颤抖。 [玄离?]没有得到玄离的回答,乌骨回头,立马就被蹲在墙角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玄离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嗷呜——”乌骨话音刚落,玄离突然就仰天长啸。 声音之悲烈,差点让乌骨一口气没提上来。 一个飞扑扑过来,把体型硕大的乌骨挤到一边,玄离对着两个正在卿卿我我的魔植满脸控诉:“呜呜呜呜嗷——” 翻译过来是:你们是兄妹啊! 乌骨:…… 能爆粗口吗? 碧血果的孕育周期很短。在玄离的照料下,两株魔植也算争气,一口气生了一大堆。 玄离抱着一堆碧血果,感情复杂。 算了,它们高兴就好。 然后把那堆碧血果小心翼翼地藏到了洞穴深处。 乌骨有些不理解玄离的做法,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饿了,直接出去捕猎;受伤了,直接去找碧血果。所以乌骨并不理解玄离的做法。 把最后一个碧血果藏好,玄离说:[预防而已。] 乌骨似懂非懂。 因为解决了碧血果的问题,玄离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做什么在乌骨看来十分离奇的事了。 某一天,沙漠里突然起了一场特大的黑风暴,就算是活了那么久的乌骨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黑风暴。 漫天黑沙,风打在即使有硬铠的魔身上都会感觉疼痛难忍。 两只魔被困在洞穴里三天,什么都没有吃。 三天后,风暴平静下来。 费了老大劲才重新挖出一个洞口,一身狼狈的玄离顾不上休息立马跑去乌骨的住处继续刨洞。 别死啊,一边刨,一边忍不住哭腔,玄离小声地呜咽着。 也不知刨了多久,等玄离好不容易把乌骨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两眼冒金花了,两腿打颤。勉力嗅了嗅乌骨,确定乌骨没事之后,玄离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次的黑风暴对玄离而言算是一件好事。 自从醒来之后,玄离一直都乐滋滋地躺在洞穴里享受乌骨带回来的猎物,很神奇地在那么几天就把身上的膘养了回去。咽下最后一块肉,玄离身后的尾巴摇的欢快:[乌骨,你真好。] 乌骨眼神复杂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卖萌的玄离。 玄离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乌骨,我想养……] [不行。]毫不犹豫,乌骨一票否决。 [为什么?]玄离不解。 [因为我现在在养你啊。]乌骨严肃脸,[我可不想再养你的同时再养一只别的什么,我只想养你。] [……] “嘭”的一声,玄离受到会心一击。 第二天,玄离就自己出去打猎了。 乌骨是个傲娇。自打那次不知该不该算是表白的表白被拒之后,乌骨开始躲着玄离。表面上看,乌骨和玄离开始分开捕猎,两只魔似乎毫无交集;但其实每天晚上,乌骨都会暗搓搓地把自己盘成一堆,窝在玄离最喜欢躺着的那块岩石上。 那一天跟往常一样,乌骨出去觅食。 运气很好地碰到了一株黑草。 黑草是什么?据说是能够帮助化形的神药。 乌骨欣喜若狂,躲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二话不说就冲着守候黑草成熟的魔物咬了过去。 作为神药,自然魔物们对其趋之若鹜,所以一般都会发生争夺;只有最后的赢家才会有资格一直待在黑草的身边。 那个魔物不愧可以成为黑草的守护者,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就在乌骨发动攻击的一瞬间,他就从身体附近风速的改变判断身边有魔物偷袭了,当机立断地跳到一旁,躲过了乌骨的攻击。 见一击不成,乌骨立马调整了方向,硬是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躲开了魔物吐出的冰锥。 这下两方都知道对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了,都不约而同的拉开距离,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黑草就那么一株,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碰到黑草会是什么时候。 失去这次机会,就可能意味着一生都有可能不会成为人形。而人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修为自此上了另一个境界,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 所以不论如何,乌骨一定要拿到那颗黑草。 吐出信子,乌骨微微俯下身子,腹部的肌肉暗自蓄力。 就在下一秒,两方同时动了起来:乌骨试图与魔物拉近距离,而对方也不傻,飞快的后退,用冰锥确保距离不变。 几个回合下来,两方僵持不下。 咬了咬牙,以身体里一根骨头为祭,乌骨发动骨刺林将魔物的后路截断,然后不顾魔物朝着他面门射来的冰锥一鼓作气地冲了过去。 魔物被乌骨不要命的打法弄得自乱阵脚,吐出的冰锥的节奏只是稍微缓了那么一点,就被乌骨抓住空隙,一口咬到了颈部。 之后蛇身飞快地将魔物缠了起来,一点点收紧,意图把魔物肺中的空气全部挤出去;魔物自然有反抗,一只尚可小幅度活动的爪子把靠近他的蛇腹抓得鲜血淋漓。 毒液和缺失的空气慢慢使魔物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魔物就完全不在动弹了。 松了口气,乌骨几乎是瘫倒在魔物的尸体上。 太好了,我赢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乌骨将尸体拨到一边,向黑草爬去。 乌骨的伤势很重。是什么程度呢?先是之前躲避冰锥雨的时候的各种擦伤,再加上腹部被魔物挠开的一块大伤口,他身上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都一点都不为过;从身上渗出的血,蔓延了一路,只不过因为砂子是黑色的,看不出来而已。 黑草的药效很厉害,不论是成熟的还是没成熟的,不过成熟的黑草让魔化成人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大部分魔物会选择一直等待黑草成熟后再吃它。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乌骨不可能现在就拖着残躯把黑草咽下,因为他身体承受不了。 不过乌骨的运气很好,就在他爬向黑草的时候,黑草正好成熟了。一口将黑草摘下,暗暗藏在口中,乌骨毫不犹豫释放了威压,然后回家。 待玄离优哉游哉地咬着一只老鼠一样的魔物回到自己的洞穴的时候,一进去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糊了一脸:!Σ(⊙▽⊙”a [卧槽!]不自觉张开了嘴,那只老鼠直接“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满血复活,立马就逃得无影无踪;没有理会那只逆天的老鼠,玄离愣了一会儿之后就迅速越过乌骨向洞穴深处跑去。 还有一点意识的乌骨:…… 过了没多久,玄离又折返回来,嘴里鼓鼓囊囊的。来到躺尸的乌骨身边,嘴一张,十个沾满口水的碧血果“咕噜噜”地滚到乌骨嘴边。 [别嫌弃啊。]砸吧砸吧嘴,玄离用两只前爪掰开乌骨的嘴,推了三个碧血果进去,再帮乌骨把嘴巴合上;然后把剩下的碧血果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嚼成泥状糊在了乌骨的伤口处。做完这一切之后,玄离跑过来,对着乌骨说:[伤口我帮你处理好了。] 乌骨睁开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养它们了吧?]玄离嘚瑟地用尾巴指了指还在一旁旁若无魔秀恩爱的两个魔植。 乌骨:…… 相当满意乌骨的反应,摇了摇尾巴,玄离说:[那好,我现在出去打猎了,你自己小心。]说完,他向洞口走去。 在玄离即将踏出洞口的一瞬间,乌骨喊道:[玄离!] 停下脚步,玄离转过头:[什么?] 本想要把一切都告诉玄离,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为什么一直都在舌尖打转,就是吐不出来,别过头,乌骨闷声闷气地回答:[没什么。] 玄离没有多想,直接走了出去。 乌骨想要告诉玄离的是,他找到了黑草,但是就只是一株。在玄离转头的一瞬间,乌骨突然想到,告诉了玄离又会发生什么呢?玄离会不会趁机把他杀掉然后一魔独占? 虽然玄离跟普通的魔不一样,但是只要是在黑沙漠上生存的魔都无一例外的想要变强。变成人的诱惑太大了,乌骨不想也不敢冒这个险。 第5章 玄离最近很高兴。 还在离洞穴不远处用不大不小的石头围了一个圈,然后试图在那圈石头圈里养一种长得小小的、经常被玄离作为零食来吃的魔物。 然而最后都以失败告终,那些魔物不是被吓死,就是半夜试图越狱、被抓住后自己把自己吓死,总之,死亡率很高。 本来对这种做法相当反对的乌骨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玄离折腾。 难得见乌骨不反对,玄离还专门涎着脸跑过去问:[乌骨,你不嫌弃我吗?] [……不。] [为什么呢?] [因为没用。] 被乌骨一噎,玄离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因为最近把附近的适合饲养的小型魔物弄得死的死,逃的逃,玄离已经很难抓到适合的猎物了,于是把目光放到了长远的地方。 然后,乌骨开始见识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都有。 乱七八糟的。 [你干嘛屯那么些东西?]望着玄离再一次叼着个不明物往回走,乌骨终于忍不住了。 [兴趣吧。]玄离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说不定以后还能捡到一个好东西。] 乌骨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操心那么多,直接回去好好养伤吧。 那一天跟往常一样,乌骨无聊地躺在岩石上晒太阳。太阳有点大,但是乌骨不想动,昏昏欲睡。眼睛半张半合之间,隐约看到不远处有魔物走过来,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 嗯,应该是玄离。 不知道他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乌骨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 睡意全无,乌骨瞪大一双蛇眼,目瞪口呆地直起身,看着玄离越来越近。等玄离走到乌骨面前的时候,乌骨颤颤巍巍地问:[你、你从哪里捡来这个的?] 将嘴里的衣领放下,玄离两眼放光:[乌骨乌骨你看,人形幼崽诶。] 乌骨一脸崩溃:[所以我问你从哪里捡来的啊啊啊——] [……不清楚。]玄离低下头舔了舔还躺在地上昏迷的小小人形幼崽,继续说,[乌骨,你不是一直想变成人形吗?他说不定知道。] [赶快把他丢掉。]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不想死就赶快把他丢掉!]乌骨近乎抓狂,在黑沙漠,人形的魔自然是碾压他们这种魔物的存在。不论这个人形魔物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他和玄离必然会各种意义的受伤。 见玄离没什么反应,乌骨索性准备用尾巴把地上昏迷的人形幼崽卷起来,但在尾巴尖碰到幼崽的一瞬间,就突然感觉一股电流“啪”的一下把他的尾巴打了过去。 (⊙⊙) 两只魔面面相觑。 趁着乌骨没有反应过来,玄离偷偷低下头,叼起还在昏迷中的幼崽撒腿就跑。 乌骨:…… 还是系统467的时候,467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人形,这也是他奋斗的目标。本来是很容易实现的,但是因为技能点点错了,467的积分一直都是负数。 好不容易主神网开一面,大发慈悲,让467穿成了魔将玄离,467崩溃地发现尼玛还是个四肢着地的狼形。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三百年来,玄离一直都没有碰到过人形生物,搞得他都差不多忘了人应该长什么样了。不过没想到今天出去随便转转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这个。 人形幼崽啊! 萌萌哒的小包子啊!! 小包子躺在洞穴里的石板上,微微张着嘴呼吸着,小嘴唇嫩嫩的,一张一合之间还能看到粉色的小舌尖;眼睫毛也很漂亮,纤长的,像是蝴蝶的翅膀。玄离忍不住荡漾起来。 “嗯——”小包子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了。 玄离立马严阵以待。 因为是刚醒来,小包子的双眼湿湿润润的,看起来特别可口;意识到自己面前蹲着一个魔物后,小包子立马板着脸,坐起身,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 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玄离认真回答:[我是玄离,是我救了你。]话音刚落,玄离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根本就说不出话,和乌骨的交流一直都是用的是意识;那么,这个小包子能听到吗? 果然,之后小包子一直没说话,只是一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上下打量玄离。 玄离沮丧地耳朵都垂下来了。 “你好玄离,我叫初九。”小包子走过来,踮起脚,试图揉到玄离的耳朵,说,“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他听得懂我说话!玄离恨不得立马将小包子扑倒在地,然后蹭蹭他,但仅有的理智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当然可以。] 小包子听后特别高兴,给了玄离一个大大的拥抱。 玄离埋在小包子的颈窝,嗅着小包子独有的奶香味,简直克制不住自己摇尾巴的*。只是,玄离没有看到的是,小包子抱住玄离之后,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 玄离觉得,作为小包子依赖的对象,他有必要全方位照顾好小包子。 于是在捕猎的同时,玄离还不忘搜集一些可食的魔植。度娘说过,要知道,营养均衡的小孩子才能长得高! 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乌骨看得有些心疼。 本来就因为自己受伤较重,玄离承担了他的口粮;现在又多了一张嘴,玄离想要把他们照顾好的话,就必须耗费更多精力。 眼看着玄离越来越瘦,乌骨实在忍不下去了,趁着玄离出去的时候,去找初九。 两魔见面,乌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是谁?] 一改之前在玄离面前天真活泼的样子,初九一声嗤笑:“你说呢?”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留在这儿,但是不论你的意图是什么,我希望你能离开,放过玄离。]乌骨顿了顿,继续说道,[玄离他很傻。我、我不想看到他受伤。] 初九没有立即接话。看了乌骨一眼后,继续用手中的骨铲给玄离养的两株魔植松土。 铲子插/入泥沙发出“嚓”的一声,不知怎么的,让乌骨联想到了利齿捅/穿内/脏的那一瞬间,不自觉摆起了戒备的姿势。 “你既然怕他受伤,为何不从一开始阻止我?”过了一会儿,初九问。 [……]乌骨愣了一下。 对于乌骨的反应,初九并不觉得奇怪。另一只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初九把他放在身后的地上,然后继续回身给魔植松土:“那这样,这个药瓶里装有一颗疗伤神药,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这瓶药带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二是转身就走,不要这瓶药,然后去跟玄离说我的真面目,如果玄离要我走的话,我可以二话不说就离开。” [你!] “你可要想好了,就这一次机会,要是错过这颗疗伤神药的话,那你身上的伤——”初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乌骨在那么一瞬间有点迷茫。究竟是玄离重要,还是他自己化为人形重要? “不要吗?真可惜。”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初九佯装准备转过身拿走药瓶。就在初九微微扭过一点角度的瞬间,乌骨用尾巴飞快地将白色小药瓶勾到了怀里。 初九挑了挑眉。 第6章 小孩子一般都很喜欢毛绒玩具,所以玄离对初九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着他的尾巴这个举动没说什么,反而是自动凑到初九的身边,把尾巴给他当被子盖。 [初九,别摸我耳朵。]有些无可奈何地往后躲了躲,玄离试图躲开初九的魔爪;可初九依旧不依不挠,依旧捉着玄离的耳朵尖揉了又揉。 敏感的耳朵尖备受摧残,玄离忍不住打了个颤;初九见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包子脸圆滚滚,又试图去摸玄离的耳朵。玄离只得在初九再次抬手的一瞬间,霸气地一扑,把小包子扑倒在地,当然,在小包子倒地之前迅速用尾巴在他身下当了肉垫。 半压在小包子的身上,还明智的用前爪压住他的肩膀以防他乱动,玄离望着一脸错愕的小包子示威性的龇了龇牙。 “呜哇。”被玄离压在身下的小包子过了几秒之后,发出一声欢呼,两眼亮晶晶,“好好玩。” [……]玄离翻了个白眼,然后初九身上退下,窝在他身边:[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睡眠充足的小孩儿才能长得高。] “不。”初九试图站起来,而在他说“不”的一瞬间,玄离就迅速用尾巴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强硬地把他往肚子那里一塞。 初九挣扎一番无果,只好老老实实的不动了。玄离满意地放开了对他的钳制,把头搭在前爪上,闭上了眼。 晚上的黑沙漠很美,没了白天的燥热和血腥,只是一片平静的漆黑,无波无澜;洞穴里更是漆黑,除了照进洞口的那一片白色的月光外,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感觉睡在身边的小包子在草堆上抱着自己的尾巴翻来覆去,玄离只好睁开眼,用鼻头蹭了蹭初九的额头:[怎么了?] 初九在玄离的鼻子碰上额头的一瞬间浑身僵硬,抱着尾巴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意识到是玄离,而不是别的什么的时候,初九舒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摸索到玄离的一只爪子,轻轻将手搭了上去:“玄离,我怕黑。” 怕黑?玄离一头雾水:[你闭上眼也是一片黑啊,有什么好怕的?] 初九没有回答,只是像寻求安慰一般的主动在玄离的肚子上蹭了蹭,团成一团。脑补一堆小包子泪眼汪汪对着自己“求抱抱”、“求摸摸”,玄离的责任心几乎爆棚。 [你、你别蹭了。]玄离连连讨饶,[我想个办法。] 初九闻言停止了动作,揪着盖在身上的尾巴尖,期待的看着玄离。 有点压力山大哦。 不过这算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奶爸,儿砸一切要求都不是要求! 抿着嘴,气沉丹田,玄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体内魔力的运行;一段时间后,张开嘴,“噗”的一声,一个淡蓝色的小小火球飘了出来。 蓝色的小小火球很小,只有初九的指甲盖那么大,但足够照亮这个洞穴一角;晃悠悠地荡悠到洞穴最高处,小火球紧贴着岩壁,发出莹莹的蓝色光芒。 初九仰头望着小小火球,一时有些痴了。 亲了一口发呆的小包子,玄离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 “……好像星星。”蓝色的光芒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初九终于放松下来,舒舒服服地枕着玄离的肚子,“好漂亮。” [喜欢吗?]玄离摇摇尾巴,接二连三地吐出跟之前一样的小小火球,[那我多做一点。]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玄离之后做出来的蓝色小火球犹如灌输了灵性一般,不再是只是贴着岩壁游走,而是在小小的洞穴里四处晃荡,小火球之间有的时候互相碰到了还会反弹;火球在移动过程中还会带出一道蓝色尾巴,就像流星划过一样。 初九看着眼前的美景,张了张嘴,一股酸意涌上鼻头。 从未有谁这样对待过他。 初九再怎么说在魔中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初九一直都装作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可以做,久而久之,所有的认识他的魔都不敢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蠢蠢的玄离一直把他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真蠢。 蠢死了。 他凭什么做出这些啊,凭什么这么无条件啊!!! [初九?]本来好好的小包子突然眼角红了,玄离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是不是光线太耀眼了?] 一语惊醒沉浸在思绪里的初九,初九立刻拿双手掩住了脸。 [那、那我灭掉一些吧。]见此反应,玄离抬头准备将部分小火球的灵力掐掉。 “不许!”初九将手拿下来,丝毫不顾红红的眼眶,瞪了玄离一眼,恶狠狠地说,“不许动它们,还有,睡觉!”说完,就把自己埋进了玄离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里。 好霸气。 玄离惊呆了。 微微掀开眼皮,偷偷瞄玄离一眼,初九发现玄离用一张写满了“卧槽”的蠢脸看着他。 ……大笨蛋! 初九翻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玄离。 哼! 晚上陪儿砸玩的后果就是早上起不来。 玄离醒来的时候正是黑沙漠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去,就算是连根毛都捕不到。初九倒也不嫌热,靠在玄离身上,问:“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不知道。] 之后两魔都陷入了沉默。 神思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玄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好久都没有看到乌骨了。那爪子碰了一下也在发呆的初九,玄离问:[初九,你最近看到乌骨了吗?] “谁?”初九迷迷糊糊地回过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那条癞皮蛇?”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说的跟我说的应该是指的同一个。] “哦~”拖长了声音,在玄离期待的目光中,初九眨巴眨巴眼,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癞皮蛇说,他最近要闭关化成人形,可能好几天都会看不到他,不要担心。” [他叫乌骨,不叫癞皮蛇!还有,他什么时候说的?] 见玄离语气不是很好,初九像是被吓到,连忙坐起身,可怜巴巴地抱着玄离的尾巴说,“我忘了跟你说了……大概是前几天的事……”话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嘟囔出来的。 本来想对初九教育教育,但看着初九的小可怜样又说不出口。 玄离第一次感到了心累。 算了,小孩子,贪玩,忘了不怪他。 不、不行,有的时候也应该教育教育,要是以后把他养成一个熊孩子,那可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打定主意后,玄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初九,初九也不明所以地回视。两魔对视时间一炷香之后,趁着初九的瞳孔开始微微扩大的时候,玄离立马站了起来。 因为初九之前是靠着玄离的,那一刻还有点走神,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一下子摔了一个大马趴。 惩罚起效啦!得意地打了一个响鼻,然后跨过躺尸的某人,玄离脚步轻快地向洞穴门口走去。 压根就没有理身后传来的幽怨的眼神。 还有最后几步跨出洞穴的一瞬间,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洞口:“好久不见啊,玄离!” 啊啊啊啊啊啊—— “唰”的一声浑身毛炸开,玄离被面前的的人直接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左脚拌右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人先是一愣,后哈哈大笑:“你怎么还是那么蠢啊,哈哈哈。” 这语气、这姿态,完完全全就是乌骨的翻版啊。联想到初九的话,玄离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闻了闻那个陌生人。 切——真的是他啊。 乌骨的人形,怎么说呢,够妖娆?五官精致,一双金眸,眼角微微上翘,总是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但是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澄澈的眸子里能把那个人的身影完完全全映照出来,就好像他眼中的世界只有你。 当然,这一切对于玄离来说啥都没有,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压根就搞不清楚人际关系和人类感情的系统明白这些。 忽视掉乌骨刻意抛过来的媚眼,玄离有些恍惚:[你都有人形了……] 是的,就在刚才,玄离被刺激到了。时限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了,玄离连人形都没有化出来,更别提去见什么魔尊了,这样看来,他连成为魔将的可能都很小了。 o(≧口≦)o 要是剧情都走完了,他还困在这个副本里走不出去怎么办啊啊啊。 “玄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玄离僵在那里不动,乌骨想,难道是被我的魅力震撼到了?不知怎么的,有点小嘚瑟呢。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面对着面前的毛茸茸,乌骨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了罪恶之爪,把手搭在了玄离的耳朵上。 我揉。 (*^▽^*) 手感真好。 “嗷呜——”玄离狂甩脑袋,后退几步,把耳朵上作恶的手甩了下来;这个时候初九也跑了过来,抱着玄离,然后两魔一起用一种看弱智的鄙视眼神盯着乌骨。 讪讪把手背在身后,乌骨眼神飘移:“那什么,太兴奋了不是……” 第7章 乌骨化为人形之后,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和初九一起抢着抱玄离。 ……这他么什么爱好啊,不知道沙漠里很热啊!!!差一点就要被两个魔压趴下,玄离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浑身的毛东倒西歪,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一大一小两个魔感觉怀里一空,同时停下来明争暗斗,对视一眼,齐刷刷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玄离。 正梳理身上毛发的玄离打了一个哆嗦,迷茫回视。 接触到两魔不怀好意的视线后,玄离二话不说就像一根离弦的羽箭一样冲了出去。 哼!我还不信我四条腿的跑不过你们两条腿。 跑路的过程中那叫一个烟尘滚滚。 目标不见了。 一大一小两魔又极其默契的:…… 互相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两魔迅速分开,一魔占据了洞穴一角。 过了一会儿,初九实在忍不住捡起一块石头朝另一边正在逗弄魔植的乌骨丢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着就要打到乌骨的头上;乌骨腰间束着的那条鞭子突然犹如活物一般从腰上脱离,“啪”的一声把石头打个粉碎。整个过程中,乌骨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而那条鞭子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老老实实地重新自己缠回到了乌骨的腰上,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初九眨了眨眼,有些不信邪,又捡起一个石块丢了过去,最终那个石块的结果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好了,别以为玄离护着你你就可以胡来了。”乌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呵斥道。 初九没有接话,仰着张小脸,严肃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乌骨问:“你什么时候走?” “哦?你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你碍眼而已。” “……”乌骨觉得手有些痒。 其实初九的问题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黑沙漠因为是上古魔将的葬身之处,所以这里传说有一个诅咒:只要是成功化为人形的魔兽必须在十天之内离开黑沙漠,不然会有血光之灾。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为黑沙漠里面的魔兽化形的机会太小了,所以没办法验证这是否真的是一个诅咒。 晚上睡觉的时候,玄离被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初九仗着自己身形小,一手抱着玄离的脖子,一只脚还极其霸道地横跨在玄离背上;乌骨稍微好一些,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玄离总觉得他手放的位置好像不对,因为再靠下的话,就摸到尾巴根啦! 三个魔现在的姿势特别像是肉夹馍,只不过玄离是那个肉,简直被夹得动弹不得。有些郁闷地扭了扭,结果被乌骨“啪”的一声打在了屁股上。 “呜——”低吼出声,玄离觉得好委屈。 为了转移注意力,玄离拿鼻头顶了顶假寐的乌骨,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想好。”乌骨睁开眼,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有光华流转。 [你会留下来继续陪我吗?] 乌骨没有接话。 “他才不会陪你呢。”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初九将头搭上玄离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另一边的乌骨,说:“他想去联盟。” 听到初九的话,玄离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是否应该去向乌骨求实;往乌骨那里凑了凑,还没等到他亲自询问,玄离发现乌骨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敢直接视线接触,说明他心虚。’玄离迷迷糊糊地想起某位宿主跟他说过的话。系统本应天性凉薄,但那么一瞬间,玄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丝难过。 自打被创造出来,系统467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宿主换了一个又一个,离开对于玄离而言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玄离很明白,乌骨根本就没有必要为自己停留下来。 可是,我还是好伤心啊。 抽了抽鼻头,玄离问起身上的小家伙:[你——]在即将把问题问出来的一瞬间,玄离立马改口:[你会陪我多久?] 小包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拍了拍玄离,一本正经地回到:“最多一百年。” ……儿砸,你卖个萌安慰一下老爸受伤的心灵不行吗? 恍恍惚惚,玄离难过得耳朵都垂下来了,呜咽一声,把头埋在了前爪里。 第二天的时候,玄离醒来的时候,洞穴里只剩下他一个。 咦?他们都去哪啦? 走出洞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魔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一起背对着洞穴,老老实实地望着下面无尽的黑色沙漠。 走到悬崖下面,几个用力跳上他们所在的位置,玄离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说:[你们这算是和平共处了吗?] 乌骨把搭在他肩上的狼头嫌弃地推到一边,瞪了旁边的那个小的,说:“谁会跟这个小屁孩计较!” 小屁孩——初九抽了抽嘴角,二话不说站起身,气鼓鼓地从岩石上跳了下去。 远远地目送初九回了洞穴之后,乌骨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子,示意玄离坐下。玄离蹲在他旁边,有些疑惑。 “我今天就要走了。”乌骨说。 [为什么不多留几天?]乌骨的话对于玄离而言不亚于被丢了一个□□,胸膛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玄离急急地向他哀叫,只求他能多陪陪自己。 眼里滑过一丝不忍,乌骨拿手捂住玄离的嘴,试图让他安静下来:“玄离、玄离冷静下来,我走是有原因的。”见玄离还在挣扎,乌骨只得将他的头夹在腋下,强迫他无法乱动,“我给你看这个你就明白了。”右手指甲暴涨,再虚虚握成拳,手心立马就多了三道血痕;本来伤口只有一点血泛出,那点血滴顺着手掌纹路滴下,隐没在岩石上。 因为岩石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什么,血滴完全与黑色混为一体。过了一会儿,突然异象发生,那点滴在岩石的血滴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乌骨掌心那道浅浅的伤口开始大量涌出鲜血来,源源不断的顺着掌纹落下,再流入岩石;而岩石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把那些血完完全全被吸收,冥冥之中好像还可以听到岩石的吞咽声。 [你——]玄离看得目瞪口呆。 有些肉痛地用腰间的鞭子缠住伤口,这才堪堪止住流血,乌骨放开玄离,解释说:“这就是黑沙漠能化成人形的魔少的原因之一,妈的。”顿了顿,缓过神来,乌骨调侃道:“以后玄离化成人形之后可要记得不要随意把自己弄出伤口哦,不然会被沙漠吸成干的。” [那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玄离问。 “……看缘分吧。” 乌骨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升起,天空陡然从黑暗进入光明,玄离和乌骨所在的岩石又好巧不巧的没有遮蔽物;受不住刺眼的阳光,玄离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而玄离的一转身,在乌骨的眼里,它的意义就是拒绝。拒绝什么呢?是拒绝他的离去,还是拒绝再次见面?乌骨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问。 很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脑海里鲜活如初,乌骨一直都想知道,如果一切重来,他没有选择离去的话,会不会活得更开心一些呢? 当然,时光不可重来。 第8章 颓废了几天之后,玄离说,他得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然后他丫的又开始大肆搜刮生产碧血果的魔植。 那段时间,附近的魔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他们奔走相告:擦,快跑啊兄弟们,那个蛇精病又来了!!! 除了祸害别的魔兽,玄离还间接地瞄上了初九。对此,初九只能默默地在玄离的示意下把洞穴里的小花园用小铲子扩大了一倍。 玄离啊,玄离,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初九那段时间经常有一种把玄离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冲动。 对于初九的腹诽,玄离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的日常就是屯东西、照看初九和照看初九、屯东西,目标是尽量在初九离开之前化成人形。 日子过得相当闹腾,有的时候被玄离惹烦了,初九还会揍他一顿。这一点让玄离很惊讶,因为初九那么小一只,竟然还能把他揍趴下?! 果然,实力不是从身形上就能看出来的。 玄离有些郁闷。 嘤嘤嘤,这样的话,那就不能当初九的爸爸了。 e(┬┬﹏┬┬)3 那天午睡的时候,初九冷不丁的问起:“乌骨走了多长时间了?” [嗯?]打了一个哈欠,玄离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石壁上的划痕说:[……七次启明星。大概七十年了。] 初九之后没有说话,洞穴里静悄悄的。 外面阳光正好,热浪滚滚。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喜欢乌骨吗?” 来了,就是这个问题。玄离耳朵一抖,睡意立马驱散。 这个问题的模式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下一句就会是“那我呢?”,然后答主就会开启无尽的地狱模式。简单点来说,你们可以想象男票面对自己女票问‘我身上这件衣服漂不漂亮?’这类问题的难度。 最近初九行踪诡秘,经常不见人影,有时说话也阴阳怪气,对此,玄离专门去百度了一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初九青春期了。 青春期的小孩是叛逆的、暴躁的,所以那段时间家长们都很头疼。这下终于轮到自己了,玄离简直就是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他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经历一次自家儿砸的青春期,忐忑的是要是弄砸了的话,估计又得被初九晾在一旁好几天。 [喜欢你,也喜欢乌骨。] 把初九的顺序排在了乌骨的前面。瞧,我就是那么的机智。(ˉ▽ ̄~) ……忽视掉内心的一点别扭,初九问:“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既然喜欢乌骨,为什么还让他走?” 玄离觉得青春叛逆期的小孩儿果然内心很难懂。 没等到玄离的回答,初九趴在玄离的身上,双眼放空,陷入了回忆:“我的父亲说,想要的,就一定要亲手把他抓牢。喜欢一只鸟,就把它囚禁起来,因为只有这样它才会真正属于你;哪怕折断它的双翼,打折它的腿,只要它在身边就好。” ……还有这种说法?玄离满头问号:[可是真正喜欢那只鸟的话,不是应该不舍得让它受伤吗?] “嗯?” [就像我喜欢初九一样啊,我希望初九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每天都像我之前喜欢的你一样,活蹦乱跳。] 初九的脸开始发红。 玄离没有注意,依旧继续说:[你父亲的那种方法……我觉得更多的是嫉妒吧,觉得毁掉那个美好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嫉妒了。初九可别学你的父亲。]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年头,以爱为名行伤害之事的人多的去了。] 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玄离是个系统的时候,见过好几次这件事,最惨的那一次是某一任宿主直接被黑化的主角囚禁在暗室。每天都被蛇精病主角殴打,还口口声声是真爱,467在旁边都看得想吐血,只可惜因为权限问题他帮不上什么忙。最后的结局也很悲惨,宿主先是精神崩溃,完完全全疯掉,凭着一股执念,还是想尽办法把主角碎尸万段,还把肉一块块丢去喂狗。 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论,初九感到很稀奇,但让他更稀奇的是玄离竟然还懂这些:“你看上去似乎挺有经验的啊——”最后一个字声音拖得老长。 玄离:靠,又哪里惹到他了?!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魔的身上。 没有使用黑草,也没什么奇遇,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的时候,玄离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前爪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 一旁坐着的初九待玄离醒来之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解释道:“你化成人形了。” 先是愣了三秒,不敢置信地跳下石床,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后,玄离发出一阵欢呼:“噢——”然后想起什么一样,立马停止这抽风举动,严肃地问初九:“我帅吗?” 初九:“……” 平心而论,玄离的人形因为气质的问题——嗯,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般魔化出来的那般死气沉沉或者煞气缠身,而是——特别阳光。 魔兽身上多有硬铠覆盖,所以化为人形的时候那些硬铠也会跟着变化,化为一副盔甲;而此时的魔算是受上天保佑,得魔道气运,多会有伴生武器:拿乌骨为例,他的武器就是当初缠在他腰间的那条鞭子,那条鞭子是他蛇蜕所化。 玄离自然不是例外,因为他的兽形擅长奔跑,属于敏捷型,所以他的人形是个少年模样,体态修长,蓝灰色底衣,衣领袖口处一圈绒毛,外有黑色软甲,头侧左右各三道银带从脑后向前延伸固定,一头浓密的黑发束成高马尾垂在身后;五官也不是那么凌厉,一笑的时候,甚至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武器么,是一只戟。 总而言之,要是不把武器拿出来的话,玄离看起来,至少以魔的标准看起来,特别的软萌。 虽说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没想到玄离的人形真的跟想象中一模一样,这冲击力,初九心累的叹口气,还是挺大的。 不过玄离可不在意这个,他可高兴坏了,抱着自己的戟翻来覆去的看。 太蠢了,初九抽了抽嘴角,决定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玄离,你以后想好去干什么吗?” 玄离这才抬头,迷迷糊糊的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然后兴奋地回答道:“去联盟,当个魔将!” 魔界的势力分布盘根错杂,主要分为五大联盟。至于为何只是联盟而不是国家,那是因为魔界诸魔崇尚武力,再加上各种魔物来历复杂,所以并不讲究地域归属,一般的魔都会去追随内心他更欣赏的、实力强大的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各种联盟,在经历过这么多年的优胜劣汰之后,最后魔界里只剩下五个。 联盟的盟主称为魔尊,由武力最高的魔担任,每五百年接受一次挑战,倘若输了,立刻传位。虽然这个规则看起来很民主,但实际上每一任魔尊都会明里暗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和旗子,所以现在的五大魔尊多是传承自天魔的魔族后裔。 五大联盟的名字以魔尊寝宫宫名命名,在小说中,赤焰魔尊所在的联盟名为重霄殿。魔尊之下,便是魔将。魔将从实力上来说,仅次于魔尊,既可以是魔尊的心腹,也可是魔尊的继承人。 听到玄离想要去当魔将,初九眼神微闪,问:“你要去哪个联盟?” “重霄殿!” “……是么,为什么选择那里?” “因为老板很帅是好人还有带薪休假年终奖。” “啊?”初九懵了。 “呸。”玄离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小心一顺口溜把原来拍主神马屁的那一套搬出来了,赶紧啐了一口,弥补:“你刚才听错了。是因为我听说那个魔尊很强。”说完,还对着初九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 初九沉默。 懒得纠结玄离是听谁说的,他可不认为自己的父亲称得上是强者,在他眼里,他父亲就是个卑鄙的懦夫,连魔尊之位都是骗来的。 玄离自然是指的是赤焰魔尊啦,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时间对不上,也就是说,他口里的魔尊,跟初九认为的魔尊不是同一个。 唉,又想给玄离点蜡。 之后的日子里,初九一反常态,总是跟在玄离后面,有的时候还会在玄离练武的时候在旁边指点一二。这事说起来还是挺郁闷的,前面说过,玄离一直是把初九当儿子养的,但没想到化为人形之后,一是玄离比初九看起来大不了多少,二是因为好久没当人了,玄离都有点不知道如何协调四肢舞动瀚雪——那支戟,要不是一旁有初九时不时的指点,玄离估计早就挂了——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总而言之,反正玄离养儿子的梦想算是没了。 幸亏初九不知道玄离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然的话,他可不会跟以往一样粘着玄离。 不过,自打玄离化为人形之后,初九的行踪更加诡秘了,有的时候还好几天都不回家,玄离也曾问过,但是初九只是笑笑,说,他得处理一点事。 处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玄离满腹疑问,却在初九浑身的低气压下,硬生生的把所有问题都咽了下去。 初九越来越不对劲,玄离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那一天,玄离回到洞穴,果然,初九不在。 在洞穴里等了一天,期间下了一场酸雨,初九还是没回。玄离想要出去找初九,但又怕他出去之后恰好错过初九回来。 要是他受伤了怎么办?玄离如坐针毡。 第三天的时候,初九回来了。 除了看起来有点憔悴以外,看起来没受伤。玄离那个时候也没想那么多,见初九完整的回来了,高兴地立马朝他跑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你没事就好,吓——”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胸膛的地方一阵剧痛。 好、好疼。 立马松开手臂,后退几步,玄离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正中央插着一把匕首,血液沿着放血槽流出来,滴在了黑岩上。 “以后玄离化成人形之后可要记得不要随意把自己弄出伤口哦,不然会被沙漠吸成干的。” 脑海里迷迷糊糊响起了乌骨的话,玄离想,完了,死定了。 身体也像是验证他的想法一般,从胸口处,那点因失血而产生的凉意开始迅速扩散。怎么会这样呢?玄离想问问初九,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无力的倒下。 第9章 玄离决定,以后等他退休了,他绝对要出一本自传,里面一定要详细描写他是如何走出黑沙漠、加入重霄殿的这段可歌可泣的血泪史。 “臭小子,别发呆啊,要是被魔尊大人撞上了,我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站在另一侧的看起来特别粗犷的魔瞪着一双灯泡一样的牛眼冲着玄离低声吼道。 “嗯嗯嗯。”重新挺直身子,玄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示意“知道了”后,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注视前方。 旁边那个魔,名叫铁头。铁头长得跟他名字一样简单粗暴,使得武器是一对铁锤。说起来,玄离的运气特别好,初来联盟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被选为了魔侍,隶属于魔将铁头的门下。 铁头比别的魔将温和许多,也格外注重自己部下,所以说,玄离的运气很好。魔的思维很简单,你比我强,我就尊重你,而玄离也是个二愣子,别人惹了他,他就打回去,也不会耍什么心眼;幸亏黑沙漠里教了他很多东西,所以他武力值在一堆魔侍里还是挺惹眼的。铁头注意到他,也是在一场挑衅里,思来想去一会儿,铁头也不避嫌,一拍桌子,不是魔将还差一个吗?就他了。 玄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个魔将,现在跟铁头一起站岗。 其实,说真的,这场面,特违和:铁头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座小山;玄离往那儿一站……孩子,你还是多吃点吧。但是这一切架不住两魔乐意啊。玄离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于是总跟在铁头后面,一口一个“铁头大哥”;铁头从未见过这个仗势,也挺喜欢玄离这个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小弟,所以就随他去了。 这一次他们两个站岗的地方,是裕园。裕园是重霄殿里专供魔尊休憩的地方,不过这一任魔尊——赤焰魔尊,他并不耽于享乐,除了每月的初九,并不会去,而好巧不巧的是,今天就是初九。 想到会见到赤焰魔尊,玄离既激动又难过。激动的是自己终于能见到赤焰魔尊,难过的是——他自己都觉得凭自己的智商,估计再怎么努力都当不上魔尊的心腹。 (⊙︿⊙)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月上树梢的时候,玄离见远处,一点亮光慢慢悠悠地,浮在半空中,由远及近。 赤焰魔尊来了。 原小说里对于赤焰魔尊的描写,因为是站在男主的角度来看的,所以只是用了“面容俊美,修为高深,但凶残嗜杀”来形容。好歹还是在联盟里待了那么久的,玄离凭着自己的经验重新对赤焰魔尊的武力值进行了一个大概的估计,顿觉作者还是挺不负责的,魔将玄离都用了“修为高深”来形容了,赤焰魔尊最起码也应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嘛。 咳咳,跑题了。 玄离之前看到的那点亮光,是魔尊手里提着的一盏花灯。魔尊身着一袭黑袍,面上带着一个黑铁铸造的面具,长发未束,就这样披散下来,完完全全融入了黑暗,除了他手里提着的那一盏散着柔柔光芒的花灯。 看样子,魔尊喜欢独来独往这个传闻是真的了,玄离想。 虽说魔尊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黑铁面具,只露出了一双黑曜一般的眼睛,但不知是不是玄离的错觉,在魔尊提着花灯靠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好像划过了一道流光。 不疾不徐地走到裕园入口,魔尊顿住了脚步,站在玄离身边,不言不语。 ……我靠,玄离在内心嘶吼,吓死我啦啦啦啦啦。 魔尊所站的位置对于玄离来说太近了,来自天魔血脉里的威压压得他站的像个木头。 一旁的铁头有些不忍,遂出声提醒:“魔尊大人,您……” “嗯?”发出一声冷哼,魔尊看了铁头一眼,那一眼,让铁头瞬间觉得全身血液冻住。不过魔尊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提着花灯施施然走进了裕园。 屏住呼吸感应到魔尊已经离得够远后,玄离和铁头才长舒一口气,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魔将对于魔尊而言,也是有亲疏之分的。像是铁头和玄离这一类的魔将,虽也是称为魔将,但其实也只是比魔侍高那么一阶,主要负责除魔尊寝宫之外的巡逻而已,因此也会被戏称为“看门的”。 玄离不在乎这个,在他看来,能当上“魔将”就已经很好了,他挺乐天知命的,至于主角呀、反派呀,什么的,他已经打算放弃了,这么想,一是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论情商还是智商都玩不过这些土著,二是因为反正前面那么多世界都应经被他和宿主玩的剧情神马的都是浮云了,所以这一次浮云就浮云吧,破罐儿破摔了。 结果就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个长相艳丽的魔将一脸不爽地站到玄离面前,说:“玄离是吧?魔尊大人要见你。” wtf? 一头雾水的跟着花镜——也就是那个长得特别艳丽的魔将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重霄殿,跨过门槛,推开无数的宫门,走到魔尊的面前,行礼,下跪,玄离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怀疑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玄离?”魔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玄离因为太紧张了,不敢抬头,只是死命的研究脚底下地毯的花纹:“是。” 沉默了一会儿,魔尊说:“花镜,你出去吧。” “可是……” “出去。” “是。”花镜只得愤愤向门口走去,越过玄离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即使玄离垂着头,玄离都能感觉到花镜落在他头顶的那两道视线,简直灼热地要把他头发烧着。 “哼!”傲娇的一跺脚,花镜走了出去。 ……好像,花镜是魅魔哦,玄离忍不住开了一个小差。 待花镜走后,整个房间开始安静下来,只剩下魔尊坐在书桌旁翻看公文时纸张摩擦的声音。忍不住把呼吸声都放轻,玄离开始绞尽脑汁回想这么段时间里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你认字吗?”冷不丁的,魔尊问了这么一句。 “啊?” “把头抬起来。你识字吗?” “识字。”玄离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作为一个系统,玄离虽说双q拼不过他们,但是这方面的死知识他还是下了资料包的。当然,因为语言文化博大精深,玄离还是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我很可怕吗?” 魔尊大人生气了?玄离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直接“啪”的一声钻到地下,但是boss发问,你不得不答啊,玄离只得颤颤巍巍回答:“不……” “那就抬起头来,看着我。” 做足了心理准备,玄离咽了一口唾沫,抬起头来。书桌上零散的堆着好几沓公文,看起来有些凌乱,魔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下面,饶有兴趣地看着玄离:“你既然识字,可否帮我一个忙?” “嗯?”玄离第二次感到了迷茫。 “看见旁边的那个柜子没?” 顺着魔尊手指的方向看去,玄离看见离魔尊现在座位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柜子,柜门上用木栓拴上。 玄离对着魔尊点了点头。 “那好,你知道的,我现在很忙,所以那个柜子里装了些我暂时不需要处理的公文,你帮我看看,处理一下。” “好的。”二话不说,玄离就向魔尊走去。 走到一半,玄离顿住了。 虽说魔尊因为戴着个面具而看不清表情,但是为什么玄离觉得自己从魔尊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很让他手痒的东西呢? 还有魔尊那么喜欢盯着一个魔吗?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或许是多想了,玄离摇了摇头,把疑虑抛到脑后,走到了魔尊旁边。 好的,接下来——诶?我现在站在魔尊旁边?!!! 刚刚放在柜门木栓的手僵住了,玄离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向魔尊的座位瞟去。 他还在看!!! ヽ(*。>Д<)o゜ 沉住气,沉住气,没什么好怕的,忽视掉他就好了。深吸一口气,玄离把木栓拿下。 “轰——啪啦啦”简直就是爆发出来的,玄离直接被小山似的公文压到了最底下。 “啊,看样子,积累的有点多了。”魔尊叹道。 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魔尊有些奇怪,站起身,走到那堆“小山”的“山脚”,问:“玄离?” 还是没动静。 魔尊蹲下身,打量了一番之后,将手伸进“小山”堆里,翻出一只手来,然后后退几步,把玄离整个魔都拉了出来。 玄离:x﹏x 什么呀,都晕了。 第10章 “不、不要!!!”大叫一声,玄离“唰”的一声坐起,大口大口喘气。 头上翘着一根呆毛,随着玄离的呼吸节奏一摇一摆地在空中晃荡。 太恐怖了!!!玄离捂着还在砰砰砰直跳的心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刚刚竟然在梦中、在梦中,梦到那么多的公文追在自己身后,怎么跑都跑不过它们,它们还跟个开了挂一样,还越变越大,最后竟然变得那么大,然后“轰”的一声倒下把自己压成了个肉饼!!!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玄离想,还好是个梦。 ……等会儿,我现在睡在哪里? 揉了一把坐在屁股底下毛茸茸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毛毯,玄离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角陷入了沉默——靠,这标准,怎么看都像是魔尊的啊啊啊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简直是火烧屁股一般从床上蹦起来,玄离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救命啊啊啊啊。 脑袋里完全就像是装了一脑袋浆糊,玄离也顾不得会不会冲撞什么人,在走廊上疯跑。他现在就只想立马回去找铁头大哥,看一看他小山一样的身姿,以用来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唉,你跑什么跑?” 在走廊上正无聊的花镜见玄离越来越近,一挑眉,直接把自己的鱼跃剑召唤出来,插在了玄离必经之路上。 剑“铿”的一声插在了离玄离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板上,连剑身都抖了几抖;玄离也只得停下来,警惕地看着花镜。 叉着腰,花镜一步一摇地走近:“急什么啊?毛毛躁躁的,做什么亏心事了?” ……这个还真有。 视线越过玄离,研究了一下他从哪里来之后,花镜瞪大眼睛,翘着兰花指,颤颤巍巍的指着玄离的鼻尖:“你刚刚是从魔尊大人的寝宫里出来的?!”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二话不说把正插/在地板上的鱼跃剑拔起,左手手上召唤出另一把剑,花镜直接朝玄离劈了过去:“我砍死你这个小三啊啊啊!!!” 玄离:c⌒っД)っ 连忙将瀚雪召唤出来,格挡住双剑,玄离趁着空隙对着一脸狰狞的花镜吼道:“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去死吧!!!”剑锋一歪,花镜顺势一剑向玄离手指削去。 玄离见状双手立马松开,瀚雪向下掉去;花镜有一瞬间停滞,趁着这个停顿,玄离用脚搭住瀚雪急速后退。 “花镜大人,我真的不想和你动手。” “闭嘴。”花镜脸黑得要滴墨,“去死。”双手暗暗向鱼跃剑注入魔力,跳起,然后一剑向玄离刺去。 剑气裹杂着灵力气势汹汹的向玄离面门刺去,玄离叹了口气,瀚雪“呼”的一下整个开始在蓝色火焰里燃烧起来,毫不犹豫,将瀚雪戟尖自下而上划过,顿时一条火龙呼啸着向半空中的花镜袭去。 花镜一惊,只得改换招式对着火球正中心劈过去,一剑就将火龙劈碎,星星点点的小火花弥散在空中;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条火龙后面立马跟着的就是玄离,在火龙碎裂之后,瀚雪差点一击得中;连忙用双剑挡住瀚雪,定一下神,花镜眯了眯眼。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双剑和戟的话,自然应该是短兵相接更好。 脚下一转,花镜使起了“冷雨”。“冷雨”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剑招急速而冷冽,再加上花镜风系的灵力,拼的就是让玄离近身战,让其反应不过来,然后像冻住的雨一样毫不留情的、冰冷的,一层层的剐下他的肉。 几个回合下来,玄离察觉到了花镜的打算,然后当着花镜的面,把瀚雪丢到了一旁。 花镜:?!哪有人打一半丢武器的? 算了,这样更好打了。 然而,玄离接下来直接用双手,五指成爪,指尖泛着蓝色幽光,跟花镜继续打了下去。 花镜:…… “嗞——”指甲划过鱼跃剑剑身的声音格外刺耳,玄离一只手直接抓住一把剑,另一只手用护甲挡住花镜的另一把剑后,直接向他手腕抓去。 不想废掉一只手,花镜选择弃掉一把剑向后退去;见距离拉远,玄离用脚将插/在地上的瀚雪一挑,紧接着翻身将其踢了过去。花镜停在半空不好转身,只得用另一把剑恰好卡住瀚雪戟尖的刀口。 瀚雪的力道很大,花镜被压了下来,还后退了好几步,之后,感觉剑身一沉,整个人顿时单膝跪地,力道之大,直接跪碎了一块地砖。 虎口发麻,握住剑柄的手指白的可怕,花镜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踩在瀚雪戟身上的玄离咆哮道:“有你这么用戟的吗?” 站在瀚雪戟身上,居高临下,玄离不好意思地对花镜笑笑:“我一直都这么用啊。” 花镜:“……” 眼见着瀚雪的刀尖离自己的鼻尖越来越近,花镜顾不上面子了,连连讨饶:“玄离、玄离,我知错了,你能放过我吗?” “好啊,只要花镜大人不再找我麻烦就好了。” “瞧你话说的,之前只是误会而已,现在误会解除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对吧?” 玄离没有说话,只是前倾着身子,思考着什么。 这下可苦了花镜,因为玄离巧妙的偏移了重心,他现在承受的力更重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碰这个硬骨头了,花镜欲哭无泪。 过了好一会儿,玄离才大发慈悲:“当然了。”然后轻巧一跃,落在一旁,瀚雪也随之消散在空中。 花镜长舒一口气。 花镜和玄离不知道的是,刚才的那场打斗,一直都被另外两个魔旁观。 “这就是你说的玄离?”白桦饶有兴趣地看着玄离跟花镜交谈,轻笑出声:“真有意思。” “嗯。”魔尊倚在一旁的栏杆,双手抱胸,声音里听不出喜乐。 白桦这个魔,算是魔中的励志代表,因为他能坐上长老之位,凭的不是武力,而是医术和头脑。在所有人形魔都有盔甲,完完全全就是个武将的时候,白桦简直就是独树一帜:身着白衣,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君子之风,笑容温柔,医术高超。 魔界中的魔生性好斗,断手断脚是常有的事,这时就体现了医者的重要性了。白桦的又极其长袖善舞,久而久之,就被尊为了座上宾。 新旧魔尊交替,联盟里势力错杂,白桦属于赤焰魔尊一派,是其心腹,所以这次和魔尊一起出现在这里。 “本座想让玄离当近侍。” 白桦的笑容僵掉了。抽了抽嘴角,白桦再一次重新打量了远处的玄离一眼:“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资格当你的近侍。” “本座只是告知你一声而已,不是寻求你的意见。” 白桦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叹道:“你果然长大了。” 魔尊没有接话,还是只是远远地注视着玄离。 “估计不久之后又要麻烦你了。” “什么?”白桦有点不明白为何魔尊会突出此言。 移开视线,魔尊仰头看天:“要变天了。” 变天?白桦也抬头向天上看去。 魔界的天空还是跟以往一样,一个太阳和三个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的四个方位,白云朵朵,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 “看南边。” 白桦依言,看向南边,这才发现恶月的下方有一颗微弱的星星闪光。 是“七杀”。 第11章 魔尊大人说,玄离,你都给我改公文了,自然身份地位都是要更上一层楼,何必还要窝在原来的小地方呢?来来来,反正一旁的偏殿都空着,你住到偏殿吧? 什么?不好? 也是,住偏殿的话也不是很近,要不,跟我一起住吧? 玄离对此表示:(╯‵□′)╯︵┻━┻ 期间不提花镜在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知这个消息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玄离最后还是住进了偏殿。 在跟魔尊大人近距离接触之后,玄离才深刻意识到为何说魔尊不耽于享乐了,因为魔尊每天都只做三件事:练武、改公文、开会。 看,多么健康。 但你真的以为魔尊大人每天都在兢兢业业吗?不!难怪白长老一听玄离说他是帮魔尊改公文的时候,眼神立马就变了,还拍了拍他肩膀,笑的意味深长。尼玛,魔尊大人他只会在公文上批“已阅”啊啊。 难怪旁边那个柜子里面那么多公文啊,尼玛魔尊大人他连“已阅”都懒得写啊!偷偷把公文塞进柜子里,然后眼不见为净啊啊啊!!! 他把老子骗过来就是想要一个免费劳动力啊啊啊!!! 玄离一脸苦逼地坐在偏殿里翻阅着公文,他身后还有一堆小山一样的公文。魔尊说,每天公文太多,而他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先让玄离帮他分个类,挑选出最重要的公文让他批阅就可以啦,其余的,由玄离自己看着办。于是从那时起,送公文和处理公文的地方就成了重霄殿的偏殿。 唉—— 一把酸辛泪。 越想越有气,索性把桌子上的公文抓起来“哗”地一下全掀到地上。 “怎么发那么大火?”魔尊的声音突然从身边响起。 我靠!忘了窗子靠花园了。 玄离微微转头,看见魔尊趴在窗子上,歪着头,看着自己。 虽说只是在内心吐槽魔尊,并没有说出来什么坏话,但是玄离还是有点心虚:“那个,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好而已——”说完,立马又补充一句:“才不是嫌弃魔尊大人把公文都丢给我。” 魔尊:…… 一个用力翻进来,魔尊抖了抖衣服的下摆后,不疾不徐地向玄离走了过去。眼见着魔尊离自己越来越近,玄离胸膛里的那颗心也随着魔尊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被提到了嗓子眼。 “就那么怕我?嗯?”在玄离面前站住,魔尊微微低下头,问。 “才、才不是!。”玄离结结巴巴地想要反驳,身体微微发抖,“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了“噗”的一声。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魔都听得一清二楚。 糟了,太紧张了,耳朵露出来了。 玄离顶着一对毛绒绒的狼耳与魔尊对视,狼耳还紧张地在玄离头顶不断转来转去。 魔尊的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按理来说,魔物变成人形后,一般是不会再重新变回兽形的,但是有一定几率部分兽化,但几率特别小,几近于无。而玄离,是因为之前的一次创伤,算是碧血果的后遗症吧,只要是在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就会不小心露出兽化状态。 而在魔界,普遍认为这种半兽化状态是一种耻辱,因为这样的魔是不完整的,所以玄离一直把它当做一个小秘密。 没想到这个小秘密这么快就被魔发现,而且还是当着魔尊的面!脸红地快要滴血,玄离欲哭无泪,想要抬手掩住狼耳,但又碍于魔尊在场又不敢乱动,一时之间越想越绝望,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噗” 这下好了,尾巴也露出来了。 也顾不上丢脸了,玄离抱着自己毛绒绒的尾巴,一边小声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向魔尊说:“我、我这就走,不、不会给您丢脸的,只求您不要把我赶出联盟。呜——” ╥﹏╥... 魔尊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感受到魔尊周身气息越来越凝重,玄离被镇住了,抽泣声越来越小,最后红着一双眼睛偷偷摸摸地观察着魔尊。 “咳。”魔尊动了,他轻咳一声,视线黏在玄离的一双狼耳上,问:“我能摸摸吗?” 玄离:“啊?” 上司是个蛇精病,还是个大写哒! 使劲地握住毛笔,在公文上笔走龙蛇地用力写上“已阅”,玄离尽力想遗忘之前那羞耻的一幕。没想到辣么高冷的魔尊大人竟然是个毛绒控! 难怪他的床上有个手感那么好的毛毯! 刚刚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都说了“不要不要”了,魔尊大人还摸着人家耳朵不放,连尾巴都不放过!哼! 长得高了不起啊,长得高就能随便把魔用下巴压着不准动啊,下巴不疼啊?! 哼! “玄离?”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魔尊把手搭在了玄离的肩膀上。自从试出玄离受到惊吓之后会把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露出来,魔尊就多了一个癖好,那就是神出鬼没地吓玄离一跳。头几次还挺管用的,每次玄离都“噗”的一声吓出耳朵和尾巴,然后魔尊就一点都不脸红的堵住玄离,我揉;但习惯了之后,玄离学会了淡定,就像这次,他只是手顿了一会儿,之后又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公文翻开。 见玄离没什么反应,魔尊遗憾地把手从玄离肩膀上拿下:“吓不到你了。” 玄离:蛇精病! 手贱地又揉了一把玄离的头发,魔尊无聊地站在玄离身后看他处理公文。玄离抽了抽嘴角,仰头,问:“大人,你既然有这闲工夫,为什么不自己批改公文呢?”语气之幽怨,头上的乌云都快具现化了。 魔尊移开视线,目光缥缈:“玄离,你都批改了这么多了啊~” “是、啊!”玄离咬牙切齿。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玄离沉默。 其实,说看不出问题来,是假的。虽然作为一个系统并搞不清楚所谓的勾心斗角,但是只要是逻辑没什么错的,基本上都可以从那堆颠三倒四、互相矛盾的公文里面看出来什么。 魔界崇尚武力至上,没错,可是对于作为一个拥有整个联盟,还要警惕其他联盟的吞并的魔尊来说,这一点,反而是在拖后腿。 魔跟魔之间有了矛盾,打一架就解决,联盟下层基本上毫无秩序可言,地头蛇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就不好管理,虽说有基本的几条原则要求所有的魔遵守,但是那么几条能抵什么用呢?再加上之前魔尊的余部在里面蹦跶,联盟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分裂了。 “我,准备干一场大的。”魔尊语气严肃。 “什么?”玄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联盟太乱了,我想整理整理。” “……您的意思是——”玄离小心翼翼的问。 “我看你字写得不错,要不你写一个法典出来呗,跟人间一样。” 玄离内心:卧槽,字写得好跟能编出一部法典来有什么关联么么么么?!!! 咽下一口老血,玄离继续问:“要是有谁反对的话——” “揍回去。”魔尊斩钉截铁,“不是武力至上吗?我就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是老大。” 这样的宣言的确是很霸气,但是越发觉得魔尊不靠谱怎么办? 玄离默默地调低了对魔尊的好感度。 第12章 “要编一套律法出来的话,是十分耗心血的,对吧?”魔尊严肃脸。 玄离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所以,你得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对吧?” 玄离继续点头。 “很好。”魔尊一挥衣袖,向门外走去,“那你就好好在房间里编律法吧,编不出来就不许出来。”说完,在迈出门槛的同时直接用一把锁把门锁上了。 在房间里清清楚楚听到落锁声音的玄离:(⊙︿⊙) 迷茫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一沓白纸,玄离默默地再次把度娘拉了出来。 “你——”白桦站在门外,看着魔尊把钥匙放到储物戒里,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老了,年轻一辈的心思果然猜不透。 “嗯?”魔尊掀起眼皮,示意白桦有话快说。 张了张嘴,白桦终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你忘了锁窗。”他指了指玄离所在的偏殿,示意那些窗还可以随意开启。 极其鄙视地看了白桦一眼,魔尊说:“你真以为本座不知道吗?” 白桦:“……” 将白桦拉到一边,估计玄离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之后,魔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本座怎么可能会真的关他禁闭?这只不过是做样子罢了,他想走就走,只不过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而已。” 白桦服了。 之后魔尊没管白桦什么反应,直接向重霄殿外走去:“跟上。” 白桦一愣,回头看了一眼玄离所在的偏殿一眼,然后满头雾水的立马跟上魔尊的步伐。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白桦发现魔尊似乎准备往南方走去,如果估计不错的话,魔尊准备开始动手了;被心中的想法一惊,白桦连忙问到:“你打算独自去?” “是。” “你疯了。”停住脚步,白桦脸色惨白。 魔尊回头,隐在面具下面的嘴角微勾,双眼里暗色浮沉:“本座一直都是疯子。” 莫颜捏着手里的茶杯,手心里全是汗。要是说他不知道魔尊为何会来,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明白的是,魔尊到底是有多大把握才敢只带着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桦来他这儿。 见识过魔尊的手段,莫颜可不觉得他会做什么无意义的事,十有*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下面的小动作。 定了定神,莫颜端起笑容:“不知魔尊大人光临寒舍是有何指教?” “指教?”将手里把玩了好久的茶杯放到一边,魔尊抬头,眼神冰冷:“可不敢当。”莫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白桦在一旁笑而不语。 现在联盟势力分布复杂,而赤焰魔尊上台之后一直在打压旧派,一时之间,联盟内怨声载道;最近这段时间,赤焰魔尊又像是疯魔了一般,开始大肆清盘,还制定了一系列新的规章制度,着实损害了不少势力的利益,一时之间,联盟之下,暗潮涌动。 莫颜属于上任魔尊的旧部,说起来,他还算是赤炎魔尊的长辈,不过那又如何,自打赤焰魔尊开始无情镇压他们这一派,他早就心有不满,一直试图和另一个联盟“明月台”勾结,吞并掉“重霄殿”。 你说他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就算不满赤焰魔尊也不应该勾结外人吞并掉重霄殿?哈,是又如何?他可是魔,又不是什么君子。 站起身,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莫颜一边对着一旁的魔侍使了一个眼色,一边朝着魔尊拱拱手:“魔尊这么说,可折煞老夫了。” 一旁的魔侍悄悄往后退去。 “哦?本座可看不出来。”魔尊似乎是无意识的一甩手,顿时三道风刃凝起,直奔那个魔侍而去。 风刃速度极快,躲闪不及,那个魔侍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风刃砍成了四段,血液“唰”的喷涌上天花板,再顺着墙壁慢慢流下来。 这下还能忍住脾气的就是圣人了,莫颜顿时变了脸色,呵斥道:“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清楚?”有些嫌弃地移开脚,避过溅过来的血渍,魔尊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我都解释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清楚”的意思。 白桦在一旁轻声细语地解释道:“魔尊的意思是,你今天,死定了。” “什么?!”莫颜听闻,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老夫为联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是这个下场……”说着说着,他垮下双肩,低着头,声音悲痛:“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猛地将双刀召唤出来向一旁的魔尊头上砍去:“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咔擦”骨头断裂的声音相当清晰,坐在凳子上的魔尊因为距离太近似乎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头颅一下子就被莫颜砍掉;带着黑铁面具的头颅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留下一地绯红,最后停留在白桦的脚边。 白桦看着脚边的头颅,没有动弹,看上去惊呆了。 魔尊的身子还在远处坐的挺直,衣服的下摆“滴答滴答”的滴落红色血珠。 嗤笑一声,莫颜甩甩刀上的血肉,对着那边的白桦说:“看样子,赤焰魔尊也不过如此。” 白桦站起身,没有理会莫颜,向外走去。 莫颜觉得好笑,对着白桦的身影喊道:“你真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 白桦顿了一下,微微扭过头,说:“以后杀人的话不要弄得鲜血四溅的,弄到衣服上了不好清洗。” “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这么说话?”莫颜一挑眉,把刀立在一旁,洋洋得意,“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留你一个全尸怎么样?” 白桦笑了,说:“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莫颜觉得莫名奇妙,心里烦躁更甚,准备一刀了解掉白桦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在跟本座说话。” 他没死?!这不可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莫颜握住刀的手手指指节发白,但他没有勇气回头看个明白。 魔尊戴着黑铁的面具从莫颜肩后伸出头来,叹到:“你还是那么急躁。” 白桦见魔尊出来,对他点头示意之后扭头继续走了出去。 “呵。”目送白桦走出去之后,魔尊拍了拍莫颜的肩头,用下巴示意:“看看。” 受不住压力,顺着魔尊的示意看过去,莫颜脸抽了抽,五官扭曲——坐在凳子上的尸体,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个,而从衣饰上看,是莫颜的儿子。 魔是极其难有自己的后代的,所以自打莫颜有了自己的儿子,用捧在手心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明明砍掉的是魔尊的头颅,但最后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莫颜忍不住顺着地上的血迹看过去,只见那个头颅双目圆睁,大半的头发糊在脸上,死不瞑目。 莫颜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你一定有什么想跟本座说,对吧。”魔尊说。 在白桦走出大堂后不久,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伴着一道冲天的光束,宫殿倒塌的烟尘升腾到半空,然后迅速向四周扩散。 所有的这一切不过一息之间,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这么大的动静,莫颜的近卫军不可能没有什么察觉,白桦站在广场中央,看着不远处的一队魔将向此处飞奔而来。皱了皱眉头,白桦席地而坐,下摆在身后摆成一个扇形,然后将青玉琴召唤出来,放在了膝头上,十指放在琴弦上,准备挑起第一根琴弦的时候,魔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退下。” 沉默了一会儿,白桦将青玉琴收回,站起身,向后退去。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字,白桦与魔尊擦身而过,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魔尊召唤出他的血玉刀,没有用法阵,没有用魔力,直接握住刀就向冲上来的魔将身上砍去。 这次魔尊与莫颜的魔将的对峙,更应该用屠杀来形容。完完全全就是魔尊单方面的屠杀,红色的、散发出不详煞气的血色的刀在魔尊手上宛如嗜血的怪物,翻转之间完美的吸收着来自那些自不量力的魔将的、热滚滚的鲜血;地上头颅四处滚动,鲜血凝固,侥幸不死的魔将抱着残肢哀声嚎叫,试图爬出这个修罗场,然而却被自己同伴的尸体压得动弹不得。 当只剩下只有魔尊独自站着的时候,他在那里呆立了好久,脚下是一滩汇集在一起的血水组成的小水洼,浸没了他的脚踝。 “啊。”站在那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将刀收回,魔尊向白桦走去,白色的广场上随着他的脚步出现了一串血色脚印,格外刺眼。 即使隔着老远,白桦都闻得到魔尊身上甜腥的血腥味。 站在白桦身前,魔尊顿住,冲着他张开了双臂。 白桦:?! “愣着干什么,把本座身上弄干净。” “……魔尊大人,敢问您把属下带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魔尊鄙视地望了呆若木鸡的白桦一眼,“你武力又不行。好了,别废话,本座还得赶回去看玄离,快点。” 白桦的脸顿时黑得要滴墨。 如果这种情况叫玄离来形容的话,他一定会说,白长老的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第13章 一连好几天没有看到玄离,花镜开始脑补一堆“爬床未果,玄离横尸街头”的爱恨情仇。 啊哈哈哈,简直仰天长笑,我就说嘛,玄离怎么可能配得上魔尊大人——“咦,花镜,你看到魔尊大人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花镜一把抓住刚刚问话的那个魔将,半边脸隐在阴影中,语气阴森:“你说什么?”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那个倒霉蛋踮着脚,以避免自己被提起的衣领给憋得呼吸不了:“咳咳咳,花、花镜,放、放……” 花镜突然松手,那个魔将“啪”的一下落地,然后后退几步,软着身子,立马抱着旁边的柱子,护住脖子大口大口喘息。估计他差不多缓过来了,花镜温柔地走过去,倚在柱子上,对着那个魔将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能说一下你什么时候发现魔尊不见了吗?” 眼见着那张艳丽至极的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魔将开始晕晕乎乎的,不自觉把刚才那一幕抛在脑后:“大概是两天前……” “是吗?”花镜笑得更加妩媚了,洁白如玉的手指微微点在自己的红唇上,说:“可不要把这个消息跟别人说哦,嘘——” 把那个小魔将迷得迷迷瞪瞪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花镜转身就向重霄殿走去。 玄离不见了,魔尊也不见了,这说明什么?花镜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一定是玄离这个不要脸的把魔尊给哄走了,他算什么?哼,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 来到偏殿,门上那把锁特别显眼,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花镜:妈蛋,就知道是这样,玄离踏马的还锁门,难道里面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气冲冲地走到后花园,一把推开窗户,花镜翻了进去。 ……那什么,我们就不要纠结为什么花镜那么熟门熟路了。 “咦,花镜,你怎么来了?” 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很微妙,尤其还是傻得在主人面前干这种事。 花镜一翻进来,就跟坐在地上的玄离来了个四目相接。 本来还觉得自己有理有据、胸有成竹的,这么一来,突然一下子泄了气。尴尬地环视书房,花镜心虚地打着哈哈:“我、我这不来看看你吗?这么久没见面了。话说,你现在在——” 说真的,书房很乱,这是给花镜的第一印象。先不说书架后面那堆堆成小山的公文,现在玄离正坐在书桌之前的地上,屁股下面全是写了文字的纸,右手拿着一支毛笔,左手拿着一沓纸,脸上还有几道黑色墨水印,头上呆毛乱七八糟的翘着,看起来,特别——萌。 眨巴眨巴眼,玄离咬着笔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兴冲冲地对着花镜说:“我一直都在这里写律法,是不是很厉害?” 花镜:“……是。” 玄离:“那花镜能帮我看一下吗?就在桌子上。” 花镜:“……好。” 小心翼翼越过地上的纸和干涸的墨迹,花镜来到书桌前,翻找了一番,捏住一张纸的一角,读了起来。 只是一张而已,而且还未写满,但花镜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将纸攥在手里,花镜来到玄离旁边,也不嫌脏,直接盘腿坐下,问:“这真的是你写的?” “是。有问题吗?” “不。”花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觉得如果颁布出来的话,联盟的面貌绝对会焕然一新。 花镜:“这纸怎么皱巴巴的,还只写了一半?” 玄离凑过来,看了一眼:“哦,写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口水弄湿了一半,所以醒来之后我只写了一半纸。” 花镜:“……卧槽。” 待魔尊回来的时候,把门打开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玄离和花镜两个哥俩儿好的坐在地上,有说有笑,压根就没注意身后的门开了。 魔尊:……本座记得之前两人还打了一场对吧? 幽怨地飘到两人身后,看着两人对着手上拿着的一沓书写了文字的纸评头论足,还越说越兴奋,最后花镜拍了拍玄离的肩头,大有准备把他一把揽到怀里的趋势。 魔尊:o(一︿一+)o 气场全开,叫你们忽视本座!!! 像是两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两只魔“唰”的一下蹿到了书房的另一角,对着满脸不高兴的魔尊瑟瑟发抖。 花镜:魔尊大大求放过。 玄离:糟了。 “噗” ……耳朵露出来了。 花镜离玄离最近,看到这一幕,下巴掉了。 魔尊沉默,慢慢把气场给收了回去。 左瞄瞄右瞄瞄,玄离发现两个魔都以一种非常诡异地眼神黏在他耳朵上不下去。 (ノ`Д)ノ “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们全吃掉!!!我认真的哦,很认真的!!!” 凸(艹皿艹) “这就是玄离写的东西?”白桦站在一旁,看着手里的那些纸,微微笑到,“写的不错。” “嗯。”魔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不高兴?”白桦问。 “嗯。” “哦?”白桦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魔尊,大有洗耳恭听的之势。 对白桦一脸看戏的样子嗤之以鼻,魔尊索性看向窗外,眼不见为净。白桦也不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他,怕我。”魔尊开口了,还带着一点小委屈。 “……”内心的小人狂笑捶地,白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的五官没有移位。 你小子还有今天!哈哈哈。 眼见着魔尊身上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白桦轻咳一声,确保不会透露出幸灾乐祸的语调之后,才一本正经地问:“你又吓他吗?” 魔尊没有接话,但眼神开始游移。 白桦了然,暗暗翻了个白眼,活该。不过都多大了,还玩这儿一套,幼不幼稚? “你得创造一个机会,放低姿态,跟他好好聊聊。”白桦语重心长。 魔尊:“嗯。” 白桦:“……你打算怎么做?” 魔尊:“送东西还是逛街?” 白桦:“……好走不送。” 魔尊:“那让他侍寝?” 白桦:“滚。” 被白桦丢出来之后,思前想后,魔尊恍然大悟:不是有个裕园吗? 于是一路飘着粉红泡泡去找玄离了。 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着玄离忙前忙后,魔尊开始后悔当时怎么脑袋一抽给了他那么多工作,看看,报应来了吧,玄离压根就没注意旁边还有个人。 委屈。 不开心。 魔尊在那里一旁暗搓搓的开始使劲捏研墨用的墨石。 “啪。” 墨石阵亡。 魔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把手附上墨石,毁尸灭迹。目睹了全程的玄离默默把毛笔放下,屁股微微上抬,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开跑。 魔尊:“……没墨了。”同时微微也挪了下身子,以确保某个魔跑的时候能够在第一瞬间扑倒。 玄离:救命啊啊啊啊!!!魔尊大大求你吃药!!! 魔尊:“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 玄离:……魔尊大大求吃药。 魔尊:“裕园里有太液池,一起去泡泡吧,对筋骨有好处。” 玄离:“我不脏啊。” 魔尊沉默。拿过旁边的毛笔,趁着玄离不注意,飞快地在他脸上“唰唰唰”几笔,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 玄离只感到脸上一凉。 见玄离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魔尊犹豫了一下,单手凝出了一面水镜,移到玄离面前。连忙凑过去看看,玄离看见镜中的自己脸上左右各三道黑色墨痕。 ……他该说谢谢吗? 魔尊:“好了,你现在脸可脏的不成样子,跟我去裕园。” 玄离:我还有得选么么么。 第14章 然而最后还是没有去成。 莫颜的事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导/火/索,沉寂了两天之后,剩下的旧部索性不再隐瞒了,一下子全部爆发,直接跟“明月台”里应外合,一路杀上重霄殿。 站在重霄殿的屋檐上,赤焰魔尊还是一身黑衣,望着远处的滚滚浓烟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离站在他身边,有些奇怪。 他不害怕吗?敌军快杀上来了呀,他会死的,不怕吗?《系统守则》里面说,所有生物都是怕死的,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以求活下去(这也是系统挑选宿主的最有利时机),可是,他为什么镇定? 屋檐上面的寂静与重霄殿下的嘈杂形成了鲜明对比。与赤焰魔尊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好像被无限拉长。 “你走吧。”魔尊转头看着玄离,瞳孔中映出下面的红色火光,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点暖色柔化了他本身冷硬的眸色。 朦胧之间,玄离似乎看到那个小小的初九站在那里,仰着小脸,望着他,虽然一脸倔强地让他离开,但其实,眼里满满都是祈求—— 求求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 垂下眼帘,玄离没动。 “走吧,你还可以去别的联盟,凭你的天赋,当上魔将不是问题。”魔尊说。 玄离摇了摇头,然后跳下屋檐,握紧瀚雪,向敌军冲去。 被玄离突然而来的举动弄得一愣,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玄离早就独自一个冲锋陷阵、“哇啦啦”干掉了好几个敌军了。 “傻子。”轻笑一声,魔尊像是重新找回了力气,抬手,脚下出现了一个法阵,紧接着,整个重霄殿的各个地方开始出现各种杀阵;敌军猝不及防,顿时折损了好多。 “你不是说护殿大阵失效了吗?怎么会这样?”赡台明急的双眼通红,攥住身边的那个投诚的魔将直接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不、不应该这样的,在下的确派人破坏了阵眼的啊。”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喃喃自语说出来的,那个叛徒不敢直视赡台明的眼睛。 “既然如此,你也就没用了。” “大人?不不不,大人你之前说过的,你说过的,别杀我啊啊啊啊——” 赡台明望着赤焰魔尊跳下屋檐,手里的血玉刀红得剔透,顿时明白,这里将会成为一个修罗场,而他,不论最后是赢还是输,都注定要浴血而战。 那一天,正是“七杀”星最亮的一天,也是魔界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天。 “重霄殿”与“明月台”,两个联盟的生死之战,也是两个魔尊的正面交锋。 魔将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有“重霄殿”的,也有“明月台”的,鲜血顺着台阶缓缓流下,最终汇集成一条小河。 坐在尸体上,赤焰魔尊看着脚边的头颅微微喘着气。 玄离在旁边灰头土脸的站着,花了好久,才找到一条路,然后慢慢爬到赤焰魔尊身边。 “你怎么那么傻?”有些心疼地把浑身都是血的玄离轻轻抱到身边,魔尊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问。 “嘿嘿嘿。”傻笑几声,玄离用小手指虚虚勾住魔尊的手,说:“我们赢了。” “嗯。” “你别不开心了。” “嗯?” “我在这里陪你,不走了,你别不开心了。” “……傻子。” 因为顺带解决掉一批害群之马,所以重建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玄离最近活得很潇洒,因为他是个病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且很巧的是,他病友是花镜。 ~( ̄▽ ̄)~* 两个魔的革命友谊在此期间得到飞速发展。 “啊啊啊,玄离,那个不是吃的啊啊啊!”花镜一把夺下玄离手上的小盒子,心疼地摸了摸,“这是祛疤的,可贵了。” 砸吧砸吧嘴,玄离点头:“嗯,很好吃,应该蛮贵的。” ……我究竟是有多闲才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花镜简直想抽自己一嘴巴。 “咳。”魔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忽视掉一旁星星眼的花镜,他走到玄离面前打量了一番:“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玄离:“嗯。” 魔尊:“那个,还想去裕园吗?”说完,他有立马加上一句,“有助于恢复。” 玄离闻言,一把拉过花镜,问:“花镜也能来吗?” 被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魔尊沉默了一会儿,才别开脸,以一种非常沉痛的声音回到:“行。” 然后两魔一脸幸福地在魔尊的带领下向裕园走去。 魔尊不喜外人服侍,所以到太液池的时候,就他们三个,花镜跟玄离对着池水两眼放光,魔尊扶额:“你们两个等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然而回来的时候,魔尊见玄离跟花镜在池水里面扑腾的正高兴。 默默将手里的木盘放到一边,魔尊觉得,果然,生活啊,你永远不能期望太多。 魔尊此时已将黑铁面具换下,换成了一个白玉雕成的面具,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巴;之前一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也已经褪下,只是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白色亵衣,走动之间还可依稀看到他雪白的胸膛——和八块腹肌。 “花镜?你流鼻血了?!” “咦?花镜,你翻白眼了!!!”手忙脚乱地抱住不省人事的花镜,玄离连忙向岸上的魔尊求助,“魔尊大人,花镜昏倒了。” 魔尊:生活还是处处有惊喜的。 把肝火过旺的花镜丢到一旁的花阁,魔尊优哉游哉地跟玄离一起泡在太液池里。虽然花镜去“休息”了,但是玄离依旧自己一个儿在太液池里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玄离一个儿在那闹腾,笑意渐渐漫上眼底,魔尊靠在池中特意修出来的石头上,问:“怎么这么高兴?” “那个。”玄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我原来一直都在黑沙漠里。” “是么。黑沙漠——你待了很久吧,有什么伙伴吗?” 玄离笑:“有啊,有乌骨,还有——”说到这里,玄离的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平复,“初九。”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魔尊将漂在水面上的木盘慢慢推到玄离面前,说:“尝尝,糕点不错。” 瞪圆了眼看着木盘中央精致的几个白色小面团,玄离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把那点悲伤一下子就丢到了脑后:“魔尊大人你真好。乌骨也是在我不高兴地时候给我找好吃的。” “乌骨?” “是啊,他比我先化为人形,所以早就走出了黑沙漠。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犹豫了一会儿,魔尊还是问道:“那初九呢?” 玄离:“……不想说。” 说这话的时候,玄离正好转过身拿起另一块糕点,魔尊这才看清楚他胸口有一个伤疤,看颜色,估计是很早的。 魔尊:“你胸口的伤疤是初九留下的吧。”明明是一个疑问句,但魔尊毫不犹豫把他说成了陈述句。 顿了顿,把嘴里的糕点吞下,玄离瘪着嘴承认:“是。” 魔尊点了点头:“难怪你不想谈到他。你恨他吗?” 玄离:“我不知道。” “他伤了你,估计还不轻。” “我知道,可是——我还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想起这个,玄离气鼓鼓的,说,“如果见到初九的话,我一定要先把他揍一顿,然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然后呢?” “然后?然后……”玄离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再决定恨不恨吧。” 哪有人会这样说会不会恨一个人的?玄离啊,就是太蠢了。 虽然没有听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魔尊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像是喝了一杯热茶,一直暖到心坎里了。 “呵。”魔尊笑了,淡色的唇在白玉面具的映衬下陡增暧昧的气息,探身过去,帮玄离把嘴角的糕点残渣擦去,说:“你呀,怎么就那么傻呢?” 莫名其妙的,玄离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 第15章 魔尊坐在首位上,双眼放空。 “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魔界讲究的可是强者为尊,哪里用得上这些劳什子叽叽歪歪的东西。” “世上无法不立,这是为了联盟的发展!” “白长老,我们可没这个必要。” “就是,再说了,之前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好好的吗?这么做了,老祖宗的面子往哪儿搁?” 魔尊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玄离站在魔尊身边开始无聊地啃起指甲。 “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某个魔将嘀咕了一句,但是在场的所有魔都听见了。 白桦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魔将,笑了一下,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把袖子一撸,一脚踏上凳子,吼道:“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能干翻你!!!” 其余魔将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平时白长老都是一派君子作风,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这下张口就是“老子”,这冲击力——啧啧。 那个魔将一抖,开始装死。 玄离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手指。 魔尊差点一口水喷了出去。 “咳咳咳——”魔尊抬手,制止了这次争吵,“都给本座安静下来。” 既然boss都发话了,没道理不停下来。白桦瞪了那个装死的魔将一眼,然后坐下。 “本座要求一切按照白长老说的做,违抗者杀无赦。还有,别跟本座提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了,你们难道忘了本座是如何坐上这个位子的吗?” “哦,对了,至于明月台那边的残余——都杀了吧,没空养他们。”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就散了。” 就这样定了?玄离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玄离?愣着干什么,走了。” “是。”傻乎乎地跟在魔尊后面,玄离晕晕乎乎地想,如果真的像魔尊所说颁布了那些法令的话,他算不算是做了件大事? 小说里面可没说这些,会不会太超纲了? 不敢细想。 ……其实玄离的担心还是有些道理的,打个比方,这件事的性质就像你一不小心在商朝整出了秦时才有的封建社会制度,这是个人就要担心吧。而玄离,做的跟这个差不多了。 整个联盟被魔尊大刀阔斧地动了一遍,最后完完全全看不出原有的影子;对此,玄离表示太吓人了,还专门跑去找白长老谈了一次心,听完玄离的话之后,白长老温柔的摸摸玄离的头,说,你真以为魔尊是为这个联盟而这么做的吗?他呀,是个疯子。 ……这个玄离说他已经亲身领教过了,所以没必要再说一遍。 白长老呵呵一笑,说,玄离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因为之前看管位于“重霄殿”联盟内的魔界入口的魔将不小心挂了,所以思来想去,魔尊大人说,玄离你最近不是闲得没事干吗?你去看管吧。 你问公文?哦,玄离说他扭到了右手,估计得有段时间不能拿笔。 当然,可信度究竟有多高,这点大家心里清楚就好。 魔界的入口也可以说是其他两界去往魔界的出口,其实原身是界与界之间的间隙,是一道天然的时空缝隙,能力强大的神人魔可通过此道缝隙来往于三界之间,当然,前提是他们不会迷失在时间洪流之中。整个魔界有三个这样的入口,其中之一,就落在离重霄殿不远处的山谷。 一是为了防止神界入侵,二是为了提防其余联盟的偷袭,所以必须派遣专人巡逻,这也不难怪魔尊第一时间会想到玄离。 魔界入口的第一道屏障就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魔将,第二道屏障就是迷石林,里面有上古魔兽朱厌。当第一道屏障被破之后,袭击者必定会进入迷石林。迷石林里面多为各种幻境和迷阵,进者用入十八层地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运气好点的困在里面直到修为耗尽,运气不好的被朱厌一口吞掉神魂俱灭;而且魔尊可派遣知晓迷石林布局的魔将同时进入斩杀擅入者,总之,进去容易出来难。 据说,神界曾大举派兵,想一次吞并掉魔界,但因神将大多都折进了迷石林,最后也只得作罢。 这其实不就是打不过就用游击战嘛,玄离暗暗吐槽。 唉,不管这么多了,反正现在玄离扛着自家瀚雪,站在那道神秘的缝隙那里,使劲往里面看。 “玄离大人……这样很危险的。”旁边的小兵甲忍不住嘱咐道。 摆摆手,玄离说:“无事,外面好歹还有一层防护法阵,我不会掉进去的。” 玄离之所以兴趣那么大,是因为——这丫可以穿越时空啊!!!爱因斯坦相对论啊啊啊!!!虫洞理论啊啊啊!!!霍金啊啊啊!!!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理科生对于真理的追求——虽然他现在待着的世界讲究的是唯心主义。 “可是,”小兵甲说,“这个入口并不稳定,有的时候会——”话还没说完,从那道缝隙里突然弹出一个泡泡,把玄离裹了进去,然后“嗖”的一声缩了回去;整个动作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做完这一切之后,那道缝隙还极其人性化地颤了颤,就好像吃饱后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嗝。 小兵甲:“……随便吸东西。” 小兵乙:“啊啊啊啊啊啊——” 抓住旁边一脸懵逼的小兵丙的领子一阵狂摇,小兵乙崩溃地呐喊:“我们怎么跟魔尊大人解释啊啊啊啊?” 小兵丙:“救、救命~~” (+﹏+)~ 被时空缝隙吸了进去,玄离还没反应过来。 漂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不知漂了多久,玄离抱着瀚雪拉开了系统界面——不就是穿越吗?作为一个系统都穿了那么多世界了,这算个毛线。 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传送点,上面显示会把他传送到距离最近的重要人物身边。重要人物?玄离也没多想,只当是魔尊,所以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嗡——”的一声响,玄离顿感天旋地转,双眼眼前一片黑,耳边嘈杂的电流声持续了好久,等眼前一亮的时候,玄离觉得自己是被“啪”的吐出来的。抓着身下的草坪发誓,他以后绝对再也随随便便去碰那个入口了。 呕—— 脑袋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玄离顿时浑身汗毛直立,抓着瀚雪就往旁边看去。 ……好巧。 他现在左边呢,是一群风灵狼,体型最大的头狼正龇着牙,微微俯下身,喉咙里低吼出声,示威;他右边呢,是个小豆丁,嗯,这个威胁还挺小。 等会儿?小豆丁?! 连忙把转过一半的头再转回来,玄离看见那个小豆丁一身泥巴,狼狈的捧着自己的胳膊坐在草堆上,仔细闻闻的话,还可以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虽然玄离的注意力放在了小豆丁身上,那群风灵狼可不敢大意,跟在头狼后面的几匹狼开始焦躁的拿前爪抓挠着地上的泥土。 四下打量一番,玄离开始明白,自己应该是到了人间界,现在在一片树林里,而且相当凑巧的是,他正好碰上了一个正在被风灵狼“捕杀”的小豆丁。 “呜——”头狼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察觉到它的动作,玄离瞥了它一眼。 做了这么多年的魔将不是白做的,杀气顿时铺天盖地地向头狼身上压去。“嗷——”发出一声惨叫,头狼立马就调转身子向后跑去,其余的几匹狼见首领如此,也来不及多想,立马也追随了过去。 望着那群狼远去,解决到主要威胁,玄离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小孩身上:“小孩儿,这是哪里啊?” 小豆丁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有些惧怕地低下了头,嗫嚅着说:“祁灵山。” 祁灵山?玄离努力回想小说情节,好像从未出现过什么祁灵山。算了,先想办法出去吧,然后试着找一下魔界的入口。 走到小孩儿的旁边,玄离蹲下身,说:“要不你把我带出祁灵山吧,我——”话还没说完,那个小豆丁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铁片直接就朝着玄离的咽喉划去。 切,要是被你伤到了,我还有什么脸啊。不过玄离眼珠子一转,决定玩玩儿,掐了一个幻决,然后顺势往地上一躺,装作被小豆丁杀了。 在小豆丁眼里,就是他一刀划开了来人的脖子,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他一脸和一身,手上还有红色的、有着余温的血顺着小刀流下来,滴在土壤里。第一次杀人,还是自己的恩人,小豆丁抿着嘴,尽力抑制住全身的发抖。 尸体就倒在他的脚边,脖子上的那个丑陋的伤口还在“咕嘟咕嘟”冒着鲜血,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重。有些迷茫地后退几步,小豆丁抹了脸上的鲜血一把,然后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将小刀掷到一边,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立马跑开了。 小豆丁跑开后不久,玄离坐起身,把幻术解开了。 这小孩儿还真是心狠手辣,玄离叹了口气,怎么老是遇人不淑呢?初九也是这样。没了导游,玄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晴空万里,天蓝如洗。 好景色。 只可惜要自己摸索出山的路了。 大致估计了一个方向,玄离把瀚雪收了回去,然后顺着北方走了下去。 阿米豆腐,老天保佑,一定要走出去啊。 第16章 今天一整天对于方琼来说,是极其悲惨的。就好像所有的坏运气都聚集到这一天之中,方琼简直都想放弃了。 先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找到了仙草,然后不知怎么的脚一滑,整个人滑进了一个山洞里面;因为肚子太饿,而洞中正好有一株结了果实的不知名植物,没想太多,方琼直接把果实摘下就吃了。 三个果子很小,入嘴即化,过了一会儿,突然腹中绞痛,就像一团火从胃中烧起来,慢慢蔓延至全身,其中滋味,方琼不想回忆。 好不容易挨过这非人的苦难,方琼又被风灵狼盯上,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估计吃了什么稀世灵植,惹到了之前一直苦苦守候灵植、等待它成熟的头狼。 被狼群追着一路狂奔,身上被枝桠挂出了彩,待他力气快用劲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头,顿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追赶在后面的头狼见此情形,放慢了脚步,离方琼几步远,远远地观察着。方琼只好把藏在袖口里的小匕首□□,握在手中,只求最后能拼得一线生机. 见方琼没了什么动静,只是在那里喘着气,头狼又见他只是个孩子,放松了警惕,准备走上前去,方琼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头狼的动静,也随之把匕首越握越紧;而就在这时,异像陡生,狂风大作,他们头顶的上空扭曲出一道裂缝,裂缝猛地扩大成一个黑洞,然后“啪”的一声吐出一个人形生物,恰好掉在方琼和狼群之间。 把不明物吐出来之后,凭空出现的裂缝立马合上,又凭空消失,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群狼加一个人被这神来之笔吓得不清,两方又开始陷入了僵局。 方琼看着那个“人”站起身,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自己一番。 虽然他只是个少年模样,但是莫名其妙的,方琼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只是一眼而已,就吓走了风灵狼,要知道,风灵狼是一种十分骄傲的灵兽啊。方琼见“少年”往自己方向走来,心里一团乱麻,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他竟然一击杀了“少年”。 眼见那个“少年”躺在自己脚下,死不瞑目,自己身上还都是他的鲜血,方琼有点迷茫,一是因为他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二是因为……按理来说,“少年”不应该这么容易死啊,但他…… 他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他竟然变得跟他们一样?! 受不了。 慌慌张张跑开,方琼内心惊惧不已。然而他忘记自己现在身处祁灵山,祁灵山地势复杂,且刚才逃命过程中他早就已经偏离了之前一直熟悉的道路,于是乎——他迷路了。 方琼本来就方向感不是很好,在树林里转了一整圈,最后扶着一棵树喘气的时候,他眼尖地发现了树枝上挂着的碎布头,从这一点来看来看,他一不小心又转回了他之前杀“少年”的地方。 只要再走几步就能看到“少年”尸体,方琼不敢看也不敢想,直接闭着眼朝反方向走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当方琼欣喜地发现树林的出口,朝那边走了几步之后,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树干上清楚地刻着他之前来时做的印记。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树林里传来高低不同的各种动物嚎叫。方琼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几步,蹲下身,瑟瑟发抖。 他想起了原来在书上看到的一个小故事,说是死去之人怨念难平,化作厉鬼,在山林之中专门用“鬼打墙”困住行人。 “少年”死不瞑目的脸一直在脑海盘旋,方琼就算是心理素质过硬,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双手合十,方琼眼眶里开始有眼泪不停转着圈,同时低声念叨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想到会成这样,求你放过我……” “耶?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在方琼身后响起。 方琼一愣,冷汗“唰唰”直下。 “怎么不说话?” 双唇惨白,牙齿开始不自觉上下打架。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浑身汗毛直立,想要逃跑却使不上力气,感觉到一只手搭到肩膀上后,方琼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崩溃大哭:“哇——” 之前一直都把方琼害怕的样子看在眼里,本来只想逗逗这个小豆丁的玄离被他的嚎啕大哭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理亏,连忙手忙脚乱地帮小豆丁擦眼泪和鼻涕:“你、你别哭了,我之前只是想吓吓你,我还活着呢,不是鬼,别哭啊,乖——” 小豆丁闻言,暂时止住了哭泣,抽抽噎噎地擒着泪水试探着握住玄离帮他擦脸的手,捏了捏,中间还打了一个嗝。 “你真的不是鬼?嗝。” “不是,你摸啊,我的手是温暖的。” “嗯。”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小豆丁重新吸气:“哇——” “你怎么还哭啊?你别哭了,在哭的话,我就,我就——”抓耳挠腮半天,眼见小豆丁闻言之后哭得更中气十足了,玄离抽噎了一下,委委屈屈地说:“我也要哭了。”说完,眼圈红了。 (_) 方琼:……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方琼也不例外。虽然他搞不清楚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少年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好说话,但这并不妨碍他以弥补他”受伤的心灵“为理由要求少年帮他准备食物。 乐滋滋地坐在篝火旁边啃着一条鱼,感觉到被火烤得暖暖的肉块顺着食道滑下去,慰藉了一直空空荡荡的胃袋,方琼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吃得八分饱的时候,方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一口都没有吃。有些赧然,吃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方琼偷偷地观察着少年。 透过篝火的火焰,那个少年的侧脸线条被映衬得十分柔和,正专心致志地翻转着串在树枝上的鱼。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焰的颜色是橙色,这一幕在方琼看来十分温馨,之前因黑夜到来的恐惧慢慢消失殆尽。 “你在看什么?”少年突然转过头来,问。 方琼这才看清少年的正脸,连忙移开视线,支支吾吾回到:“没什么。” 因为只是短暂的一瞥,脑海中对于少年的脸的印象慢慢模糊,方琼唯一还记得就只有少年拥有的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刚刚专注的看着自己,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拥抱了整个夏天的星空。 为了转移话题,方琼问:“我叫方琼,你叫什么?” 少年沉吟一会儿,回到:“玄离。” 那双蓝色的眼眸一直在眼前晃动,方琼都有些恍惚:“你是妖吗?” “妖?不是,我是……你猜?” “神仙?” “不是。”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问到。这可把方琼吓得够呛,忍住后退的冲动,方琼脖子一梗:“你是魔。” “bingo,答对了。”食指在方琼额头一点,少年笑眯眯的,“真聪明。” “对了,你姓方,你认识有什么人叫……算了,我自己找吧。”少年有些气馁,把手收回来,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有些疑惑,方琼磨磨蹭蹭地问到:“你知道白家吗?” “什么白家?” “人界七大世家之一的白家。” “没听说过。” “哦。”方琼点点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之后方琼继续啃着烤鱼,玄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玄离像是想起什么,问:“你这么小,为什么来祁灵山?” 方琼停下来吃鱼,将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取下,捏在手里,说:“为了给我娘亲采药。”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对着玄离露出一个笑容,“多亏了玄离了,不然我早就死在了风灵狼爪下,不能回去见娘亲了。” “那你还想杀我。”玄离翻了一个白眼。 方琼有点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颊,说:“我当时太害怕了,你又那么厉害……反正、反正你又没死,后来又吓唬我,算是两清吧……不过话说回来,玄离,你既然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直接飞出去啊?” “我也想啊。”玄离瘪瘪嘴,说“但总觉得把你就这样丢了也不算好。还有——”拉长音调,玄离意味深长,“我对于人界一点都不熟,自然是需要人领领路的。” 他要是不说后面一句就好了,方琼想,有些郁闷。 “你会毁灭人界吗?”方琼问。 玄离无语:“你话本看多了。” “可所有的书上都这样写的啊。” “才不会!谁要人界啊?魔界自己都管不过来。”玄离气呼呼地回到。 “哦。”方琼点点头,接着问,“那你出祁灵山只是为了找回去的路?” “嗯。” “那之后我怎么办?你会吃了我吗?” “不会。” “为什么?” “人肉不好吃,是酸的。” 方琼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玄离脸上展开一个迷之微笑。 第17章 算是跟方琼小豆丁组了一个队,接下来玄离带着小豆丁一起上了路,然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出祁灵山。 ……在此期间,玄离特别高兴,因为他终于见到了另一个技能点点歪了的。 是的,方琼虽然是个路痴,但他路痴的特别准。 这是什么意思呢?之前说过,祁灵山的地势复杂,岔道多,树林多,于是,虽然玄离能够大致辨认出方向,但他们总会在岔路口犯难,是向左还是向右呢? 之前几次,方琼小盆友自告奋勇,挺身而出选择一个方向,然而最后结局都是把他们带入一条死路。玄离作为系统,直觉不怎么准,所以只能依靠方琼。 你以为他们死定了?呵呵。 之后,等再遇到岔路口的时候,玄离学乖了,他每次都会让方琼小盆友选择一个方向,然后抱着小盆友走相反方向……然后的然后,他们走出来了。 伏在玄离肩上,方琼生无可恋脸:“别忍着了,想笑就笑吧。” 玄离拍了拍他的后背,继续走。 他没笑我?方琼觉得好感动,环住玄离的脖子,泪眼汪汪:“你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玄离突然抖得像个筛子。 方琼:“……”合着原来玄离只是反应慢了一点。 “唉,我说。”用另一只手擦掉眼角的眼泪,玄离不小心呛了一声,“咳,以后你最好还是带个谁跟你一起走吧,然后叫他选完全相反的方向就行了,这招太管用了。” “你、你……”“你”了半天,方琼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气鼓鼓地一趴,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玄离的身上。 哼,压死你。 出了祁灵山后的路,方琼还是记得的。玄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一魔应该去干些什么,于是提出去方琼家歇歇脚。 “那好吧,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方琼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对蹲在他面前的玄离,像个小大人似的嘱咐道:“但是你要把你的战甲什么的都给隐藏起来,不许随便说你是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娘亲病了,你不能打扰到她。” “好。”见方琼还有点不信任的样子,玄离伸出小手指,笑,“拉钩钩。” 方琼一愣,眼神柔和:“嗯。” 拉钩钩。 虽然多少猜到方琼和他娘亲估计生活得不怎么好,但是亲眼见到的方琼的家的时候,玄离还是愣了一下:本以为最不济,他们也会有一间茅草屋来遮风挡雨,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方琼所住的地方根本就是一个山洞,而且洞口连用来挡风的东西都没有。 隐藏好战甲,玄离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又在方琼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眸色转换成黑色,方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着方琼走进山洞,玄离在最里面看到了一个半坐在铺满稻草的石床上的女人,她正和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华服少年正大声争辩什么,因为太过于激动,脸色泛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娘亲!”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娘亲,方琼气得双眼通红,冲着坐在那里的少年就吼道:“大少爷,我不是说我不需要你可怜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两个呢?” 身着华服的少年闻言,急急站起身,摆摆手说:“不是,我只是想帮你们而已……” “不要你好心。”方琼恨不得朝他脸上啐一口,“你还嫌害得我们不够吗?” 拦住有些冲动的方琼,女人重重咳了几声,长舒一口气,平复好呼吸后,温声细语解释道:“大少爷,我和琼儿算是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们真的受不住你的恩情,求求你,就放任我们娘俩自生自灭吧。” “可是可是……”被急得脖子都红了,华服少年面对母子两个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随意往旁边一瞥,而这随意一瞥可不得了,内心警报声响,他指着旁边一直不知在神游什么的玄离,质问道:“他是谁?” 这语气,特别像原配在小三上门后质问自己老公小三是谁。 神游ing的玄离:(⊙w⊙) 方琼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不耐烦指着洞口的方向说:“好走不送。” 估计再待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华服少年踌躇了一下,只好恨恨走出去;路过玄离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儿,瞪了玄离一眼之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玄离:(⊙w⊙)? 唉,这熟悉的既视感。 “琼儿,这位是——”女人有些疑惑地问起方琼。 “哦哦。”方琼回过神来,挠挠头,说,“他叫玄离,算是我的恩人吧,我去祁灵山给你采药了,要不是玄离的话——”话还没说完,女人连忙止住方琼,一把把儿子抱进怀里,拉住的胳膊左看看又看看:“谁让你去祁灵山了?有没有受伤?娘亲的病不算什么,你怎么能——” “好了。”抱住娘亲,方琼蹭了蹭她的颈窝,“我不是没事吗。” 冷静下来,拍拍儿子的后背,女人抬头对着玄离微笑示意:“谢谢。” 玄离:“不、不用谢的,阿姨。” 方琼+娘亲:“?” 玄离:“呸呸呸,是姐姐。” 娘亲温婉一笑:“不是姐姐哦。” 玄离:“哦。伯母?”(。﹏。*) 怎么就那么可爱? 这下方琼和娘亲都笑了。被玄离一搅和,刚才有点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娘亲笑着拍拍床边的空位,说:“过来坐。” 磨磨蹭蹭半天,玄离挪了过去。 方琼这个时候无视掉玄离求救的眼神,说:“那我去熬药了。”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目送方琼远去,玄离不知怎么的,觉得鸭梨山大。 “你怎么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吃掉。”娘亲笑得眉眼弯弯。 玄离:“哦。” “玄离——是怎么碰上我儿的?” “我、我不小心离家出走了,然后就碰上方琼了。” 娘亲:……什么叫“不小心”离家出走?真是槽多无口。 娘亲:“那玄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玄离:“回家啊。” 娘亲:……这小子。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玄离开始尴尬地捏袖口的毛毛。 眼珠一转,玄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之前走的那个少年……”见方琼娘亲的笑容慢慢隐没,玄离明智的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见玄离有些不自在,方琼娘亲“噗嗤”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家务事而已。” “哦。”玄离挠挠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再说说那个气冲冲走出去的华服少年。出山洞后不久,走到一颗树下,华服少年越想越有气,一跺脚把树根下的小花踩得稀烂:“那个人是谁啊,算哪根葱?” 他可不记得小说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等会儿,华服少年顿住了,想,难道他也是个穿越的? 其实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华服少年是个——说好听点叫穿越者,说不好听点叫夺舍者。在没穿越之前,穿越者只是个普通的宅男,平时做的无非就是上上网,看看种马文,然后打打dota,可怜见的,二十好几了,连个妹子的手都没摸过,就“啪叽”一下穿越成了同名同姓的白家大少爷白凌。 先开始醒来的时候,在得知自己是修仙世家的大少爷、父母的掌中宝之后,白凌可乐坏了,每天晚上做梦都是自己脚踏巨龙,手一挥,灵力不要钱的撒,消灭敌人就跟个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泡妹子手到擒来。 然而,这个梦,在知道父亲有一个侍妾叫方菲儿后,破了。 我屮艸芔茻,难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原来我踏马的一不小心穿到了一本小说里!难怪觉得父母的名字有点耳熟啊,踏马的我还穿成了个炮灰!!! 白凌以头抢地。 “少爷?”一旁战战兢兢的小厮有点搞不清楚,为何少爷醒来之后会时不时像现在这样抽风。 “无事。”拉着一张苦瓜脸,白凌问:“那个方菲儿现在住在哪里?” 小说里面对于主角方无恨的童年经历只是一笔带过,但从只言片语里面可以得知他童年并不好,而且因为母亲方菲儿的死对于白家有着极大的怨恨,以至于修为有成之后故意放任自己走火入魔,在极其狂乱的状态下灭了白家满门。 灭了白家满门。 白家满门。 满门。 门。 我屮艸芔茻,白凌又想以头抢地了,他可不想再自己大好年华的时候跟着白家一起死无葬身之地。扪心自问,白凌可不认为他有媲美主角君的光环加成和牛逼哄哄的血脉,所以他决定,趁着主角君还小的时候,刷爆他的好感度。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主角君虽小,但是他压根就不是个傻白甜,多年以鼻孔看人的大少爷突然对他嘘寒问暖,这是个人就会感到奇怪好么? 白凌可管不了那么多,每天准时往主角君的小窝那里跑,看小小的主角君的眼神就像看一株救命稻草。 大夫人也对白凌的行踪感到奇怪,一次尾随之后,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跟狐狸精的儿子搅到了一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着白凌的面就叫下人把方菲儿的家当给扔了出去,还扬言如果他们母子再纠缠不休,她会派人杀了他们。 有苦不能言的白凌:猪队友啊,猪队友。 看着主角君扶着自己娘亲看过来的怨恨的小眼神,白凌心里一毛,腿肚子直打颤。 “小贱/人终于走了。”掸了掸袖口上的灰尘,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唉,空气都新鲜了好多。咦,儿子,你在干什么?” “别理我,我想静静。” 第18章 “方琼,方琼,好方琼。”玄离围着方琼不停地转着圈,像个陀螺。 “不行!”鼓着两颊,方琼双手抱胸,绷着一张小脸。 玄离闻言,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晒太阳的方琼娘亲。 “噗嗤。”娘亲以袖掩唇,眉眼弯弯,“好了,琼儿,玄离既然想吃,就给他做吧。” “才不呢!他老是吃那么多,那些蛋我还要留着给娘亲你养身子呢。”方琼表示拒绝。 玄离举手:“我我我,我以后跟你一起去掏鸟窝。” 娘亲笑得更欢了,招手示意方琼过来。 等方琼不情不愿来到她面前后,娘亲揉揉他的发顶:“没事的,你现在正在长身体,跟玄离一起吃好点才是对的。再说了,玄离帮了不少忙,满足一下他小小的愿望又怎么啦?乖。” “嗯——那好吧。”扭扭身子,方琼对着玄离说,“那今天晚上我做蛋饺给你吃……” “哦吼——” 方琼连忙补上还没说完的话:“但是你要帮我给娘亲采药!” “没问题!”话音刚落,玄离就撒着欢儿往祁灵山方向跑。 知道玄离的本事挺大,娘亲也就没怎么担心。 见自家儿子还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注视着玄离远去的方向,娘亲不禁手痒地揪了他脸颊新长出来的嫩肉一把。 方琼完全忽视了脸上的疼痛,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哼,一点追求都没有。” 自然指的是玄离。 娘亲:儿砸,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装。 这其实怪不得玄离,作为一个系统的时候压根就吃不了东西,之后虽然成了玄离,但是在魔界的一千多年里玄离根本就好好吃过什么好吃的,他吃东西的标准一直都是以能快速补充能量为主;等到后来修为上去之后,也就不用吃什么东西了,所以一直以来,食物在玄离的眼中就是一张化学元素周期表。 人间就不同了。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又在白家饱受排挤,方琼只好在很小的时候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在这么多年的锻炼之下,早就烹饪技能满点。 玄离之所以迷上蛋饺,只是因为一次方琼嘴馋做了一碗蛋饺准备跟娘亲一起吃,玄离路过的时候受不住诱惑抢了方琼碗里一个尝尝而已。 从此,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就这样,方家多了一张嘴。 自打那天之后,娘亲就总是能在灶台旁边看见自家儿子站在小板凳上,拿着炒菜用的铁勺,大有大厨的范儿,对着玄离上下左右一通指挥;玄离也不恼,老是乖乖照做,就是喜欢在方琼炒菜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拿着筷子偷吃。 都只看得见残影。 娘亲:…… 不过也拖玄离的福,娘俩儿终于有了吃饱的一天,方琼也慢慢开始胖起来,不再骨瘦如柴,终于有了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生气。 说真的,娘亲从心底里其实还是挺感谢玄离的。 对于方琼来说,一切就不是这样了,他觉得自己面对玄离的时候老是头疼,因为他太皮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哔——”之人!呸,之魔。 算了,就当多了个弟弟吧。 “我去镇上买点东西,娘亲,你——”方琼捏捏袖子里的小钱袋,估计差不多。 “啊,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玄离回来。”娘亲笑。 犹豫了一会儿,方琼点头:“好。”然后小跑着离开。 最近玄离一直翻阅娘亲的书一直到很晚很晚,方琼知道玄离一直在寻找回魔界的方法;虽说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花钱买一份整个大陆的地图的这个闲钱还是有的——这也多亏了玄离之前一直打猎打到的灵兽皮毛。 多多少少应该还有些帮助吧,方琼想。 方琼娘亲坐在洞口前的石头上,闭着眼,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自从生下琼儿之后,她自己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虽说她一直有心好好照顾琼儿,但最后其实都是琼儿照顾她,每次想到这里,方琼娘亲的心里就跟针扎一般。在被赶出白家之后,带着琼儿流离颠沛了好久,最后在此处落脚,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身子更差了,还连累得方琼也吃不饱睡不好,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可她舍不得琼儿。 算了,不说这些了,这几天身体好多了,能自己出来晒晒太阳,说不定是老天可怜,给的福利呢。这也得谢谢玄离,那孩子挺不错的,要不今晚下厨露一手? 娘亲想。 远处传来喧哗声。 娘亲没在意。 喧哗声越来越近。 不对。 睁开眼,娘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 “难怪之前一直都找不到那对母子,原来藏到了这里。”大夫人踩着奴仆的背从香雪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应该就在这儿附近了。”管事从符兽上跳下来,立马对着大夫人毕恭毕敬,“请大夫人跟小的来。” “嗯。”大夫人跟着领路的管事朝方琼母子所在的山洞走去。 远远地看见大夫人标志性的红衣,娘亲简直吓得脸色惨白。大夫人本就对他们不满,现在身后还带着好几个修为最起码是金丹的修士来到这里,估计是准备大开杀戒了。 心里一团乱麻,眼前开始狂冒金星,娘亲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琼儿现在不在,而自己绝对逃不了金丹修士神识的搜索,怎么办?咬咬牙,把食指咬破,又连忙从裙角撕下一个布条,娘亲抓紧时间在上面画出符咒。 因为早就担心担心大夫人会来寻仇,娘亲在方琼每一件衣服上用针线暗暗缝制出了一个特殊的咒文,只要她觉得有什么不对,画出对应的启动咒文,再施加灵力,方琼就可以被传送到距离她一百里开外的地方,最起码能够躲过一般金丹期修士的神识。 虽说这个方法不怎么可靠,但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了。 带血的手指画好最后一笔,确认无误之后,娘亲用自己微薄的一点灵力催动了咒文,印在布条上的血迹一闪,最后带着布条化为灰烬。 “嗯?在那里。”站在大夫人身后的一个金丹修士马上就察觉到了灵力波动,直接一掌就打了过去。 澎湃的灵力直接把方琼娘亲藏身的地方打了个粉碎,娘亲也随着气浪被打到了半空中,再重重落下,一落地就“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小浪蹄子在这儿啊。”大夫人嫌弃地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真恶心。小的呢?” 用神识在搜索了一番,金丹修士紧皱眉头:“找不到。” “找不到?”大夫人闻言,回身瞪了金丹修士一眼,“没用。”之后,也不理金丹修士有什么反应,直接一人走上前去,踩住了方琼娘亲的裙角:“这次你可别想跑了。小的不在就不在吧,先把你解决了,再找小的。” 方琼娘亲抬头,问:“你为何总跟我过不去?” “你还说?”像是碰触了某根敏感神经,大夫人的音调陡然增高,“你明明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妇,却还把我夫君勾引得总是对你念念不忘;那个方琼,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学着你勾引我儿子,你敢不敢承认这些天我儿子就是待在你们这儿?” “不,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母子两个活生生把白家给整垮?让全修仙界的看笑话?” 方琼娘亲看见大夫人蔻色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沉默半晌,方琼娘亲挣扎着爬起,对着大夫人深深一叩首:“大夫人,对于你夫君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一切冲着我来就好了,琼儿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他一马。” 大夫人看着方琼娘亲头上的一个发旋,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一挑眉,说:“对不起,我只对死人放心。” “您也是个母亲啊。” “就是因为我是个母亲,所以就算赔上自己的一条命、自己的名声,也要保白家和我儿子!” 手上凝出三根冰锥,大夫人对准了方琼娘亲的几个要害之处:“所以,你去死吧。”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金丹修士突然瞳孔紧缩,赶在大夫人出手之前将手里的法宝丢了出去。 法宝在出手的一瞬间立马化为一条红绫将大夫人一裹,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一记暴击。 凭空出来的蓝色火焰团将红绫包裹的大夫人直接打飞,撞断好几根树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而一落地,那件法宝就失去了功效,露出了里面狼狈不堪的大夫人。 金丹修士虽然有些心疼,但面上不显,对着空中拱拱手,说:“此乃白家家务事,望前辈不要插手。” 回答他的是裹挟着蓝色火焰的凌厉刀风。 金丹修士连忙后退,随手一招一股水龙咆哮着向冲过来的火焰咬去,然而火焰与刀意结合太过完美,水龙气势间微,最后反而被火焰吞噬,朝着主人袭来;金丹修士只好掐起风决快速躲开,然而还是被蓝色火焰烧着了衣角;逃窜过程中,察觉自己灵力竟然也在被火焰吞噬!最后只得忍痛褪下法衣,灰头土脸看向空中,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一个拿着戟的少年。 没有借助外力就能漂浮在半空?金丹修士大骇,连连向少年作揖:“前辈,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这次,小人以后绝对不再找他们母子两个麻烦,如何?” 少年皱眉,望向方琼娘亲。 娘亲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金丹修士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少年面无表情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先是一愣,立马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恨恨一点头。 第19章 你有没有试过突然“嗖——”的一下身边所有的场景都变了? 方琼一手拿着刚刚买来的地图,一手平伸,准备把钱给掌柜的时候,突然所待的地方从书斋里变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山洞里。 “呼噜呼噜——” 虽然山洞里面很黑,但是方琼还是知道离自己手不到一寸的前方的那么一大坨是个正在睡觉的地熊。 呼出来的热气全哈到他手上了。 还有一股恶臭。 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再把钱放回去,确定地熊还在熟睡之中,并没有察觉他老窝突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之后,方琼垫着脚偷偷往回走,然而只是一步而已,就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咔擦”一声。 方琼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咔擦”声虽小,但是架不住地熊的耳朵灵敏。疑惑地嗅了嗅,耳朵一转,地熊立马睁开了豆豆眼:哎呀妈呀,老好了,有吃的! 方琼眼睁睁看着黑暗中突然出现两点荧光,然后荧光慢慢拔高,最后这海拔,看得他的脖子都酸了。 没想到刚刚睡醒就有块嫩肉送到嘴边,地熊兴奋地盯着脚边的小孩儿。 对比了一下身形大小,方琼扭头就往能看得见一丝光亮的地方跑。 地熊愣了一下,虽说它脑子有点小,时常搞不清楚状况,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猎物往洞穴深处跑的。 ……方琼忘了他是个路痴,选择的方向永远跟正确的方向相反。 等会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什么主角君老是在所有人都唯恐逃不开的时候,深入险地,最后得到稀世宝藏或者抱到妹子了? 感情机遇都是这样来的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被动技能点的,啧啧。 扯回来。 虽然地熊只是愣了那么一会儿,但追上小身板的方琼不是问题。身后臭乎乎的味道离自己越来越近,方琼胸膛里的心越跳越急,而且在这个时候他也发觉有些不对了,看样子他之前看到的那丝亮光,不过是山洞内部矿石发出的光而已。 不知跑到了哪里,方琼脚下一空,整个人凭空消失。 追到这里的地熊有些迷茫地停了下来,它脑子有点不够用。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确定之前的小孩儿是真的不见了后,大着胆子走到方琼消失的地方嗅了嗅,突然捂着自己的鼻头哀声嚎叫,连滚带爬的沿原路返回。 小心翼翼握住方琼娘亲的一只手,玄离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了之前面对大夫人一行人的威武霸气。 方琼娘亲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玄离替她擦拭的时候,发现血里面隐含细碎的肉块。 连内脏都碎了吗?玄离叹了一口气。 方琼娘亲本就体弱,之前画符的时候又用了唯一的一点护体灵力;金丹修士的那一击把她体内的经脉和内脏全都击碎了,说真的,她之所以没咽气,完全就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强撑。 “琼儿……”反手握住玄离的手,娘亲用力之大,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玄离不知说什么好,语无伦次的安慰道:“我知道,我会去找他,会保护他——” 娘亲神色悲戚地盯着玄离,没有说话。 “娘亲——”伴随着悠长的凤鸣,方琼的声音由远及近。 玄离抬头,顿时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见不远处一只火凤凰正展翅飞过来。 啊啊啊啊啊,火凤凰啊啊啊!!!主角的萌宠啊啊啊!!!怎么会来这儿啊啊啊!!!不是小说后半期才会出来么么么么???从时间上来算,主角君现在应该早就进天玄宗做杂役,就算出现,也不该在这里啊啊啊啊!!! 火凤落地之后,方琼立马从背上跳下来,向娘亲方向跑过去;火凤在主人离开得一瞬间就“噗”的一声变成了一只红色的、滚圆的小鸡崽,“叽叽叽叽”的紧随其后。 玄离:别跟我说话,我的心情好复杂。 没有理会一脸便秘的玄离,方琼“噗通”一声跪在娘亲身边,嚎啕大哭。终于能在死前见自己孩儿一面,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方琼娘亲欣慰的闭上了眼。 “娘亲,别丢下我,别丢下我,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方琼尝试着摇娘亲的手臂,就像以前做的一样在早上把她叫醒,只是,娘亲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虽说之前脑袋里过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现在玄离的脑海里只剩下方琼绝望而又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他“别丢下我”这句话里面的不知所措。 他只是个孩子。 见方琼哭得更伤心了,玄离有些不忍,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一把抱住了方琼。方琼一愣,然后死死抱住玄离,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唯一一根浮木,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使劲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与不安都发泄出来。 小小一团的火凤在一旁,不明白主人为何情绪波动会那么大,歪着头,“叽”了一声。 安葬好方琼娘亲之后,在方琼威逼利诱之下,玄离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之后,方琼死命抓着衣角不说话。 “方琼?”玄离有些担心。 “……天玄宗快收徒了。”方琼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嗯?” “我想去拜师。” “可是你……”玄离望着方琼欲言又止,“你的资质……” “我知道。”方琼眼神复杂地看了在旁边玩的不亦乐乎的火凤一眼,“我自有办法。” “玄离,今天晚上你能帮我护法吗?” 玄离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点头说好。 等太阳落山之后,方琼盘腿坐在洞穴里的石床上,把火凤塞到玄离的怀里,然后拿出一个小锦盒,把手放在盒盖上。 注意到玄离一脸紧张地盯着他瞧,方琼笑笑,调侃道:“原来我盛菜出锅的时候都没看到过你这么紧张。” 玄离被他一噎,翻了个白眼:这能一样吗? 见玄离放松了许多,方琼也跟着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颗褐色的丹药,看起来平淡无奇。 “不成功便成仁。”方琼将丹药拿起,捏在手心,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玄离,不论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许出手。” “好。”这一次,玄离答应得异常干脆,“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方琼,加油哦,我在外面。” 说完,玄离就抱起火凤往外走。窝在玄离怀里的火凤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它只知道这个坏人不许它接近主人,还让它离主人越来越远了。 o(`д′)o坏人!!!啄死你!!! “你干嘛啄我啊?哎呀!” “别啄了,你信不信我等会儿就能把你烤得吃了?” “你你你,别以为就你会吐火,我也会!!!” “哎呀!” “啊!” “我擦!!!” 刚刚把丹药吞下去的方琼抽了抽嘴角。 等玄离再见到方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呜呜呜,你终于出来了。”玄离抱着火凤泪眼汪汪。 方琼的嘴角又开始不自觉抽搐。 玄离头发乱七八糟的,呆毛四处翘着,发尾还有烧焦的痕迹;窝在他怀里的火凤也好不到哪里去,尾羽被揪掉了好几根,屁股那里几乎都快变成光秃秃一片,最惨的是喙被布条缠了一道又一道,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看见主人望过来,火凤跟打了鸡血一般,使劲折腾:“呜呜呜——” “别动了,再动你就滚下去了!!!” 火凤:啊呸! 方琼:……我的心好累。 满面沧桑地安抚好两个熊孩子,方琼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晚上吃饭的时候,玄离跟火凤各占桌子一边,对峙。 刚刚吃饱的方琼:“……” 把筷子放下,方琼语重心长地劝到:“以后我们还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你们两个要放下成见,相亲相爱——” “叽叽叽叽!” “我才不要!” 两个熊孩子同时给了方琼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始朝着对方——喷火。 方琼:……我的心好累。 这件事的最后以方琼发飙掀桌告终。 玄离+火凤:(⊙x⊙) 把一家之主的气势全开,方琼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王之蔑视:“从明天起,我们就要踏上新的旅途了;我不管你们是有多不待见对方,至少在我面前,你们要相、亲、相、爱,不然就别想吃我做的菜!!!( ̄ー ̄)” 玄离+火凤:(⊙x⊙) 第20章 去天玄宗的路很长,离收徒的日子也有很长,方琼带着玄离和火凤吵吵闹闹地踏上了新的旅程。 玄离和火凤是两个熊孩子,他们两个就像水跟火一样,见面就开掐,于是乎,方琼的日常就是盯着着两个熊孩子,免得两个又不知什么时候干起架来,祸害身边的无辜围观群众;日子过得极其闹腾,打打闹闹之间方琼也没什么功夫自怨自艾了,慢慢从感情低谷里走出来。 也不知该不该感谢这两个不省心的。 方琼第一千零一次叹气。明明两个年纪是自己的好几倍,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在外人面前玄离还是冒充是方琼的哥哥,而火凤……被玄离刷上了不知名的颜料,在外观上由一只火红色的肥鸡崽儿变成了一只金黄色的肥鸡崽儿。 “我这是为你好,”玄离一本正经地向方琼解释,“俗话说,怀璧其罪,但如果只是一个‘肥得连走都走不动’的小鸡崽儿的话,就没人觊觎了,你也就安全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你看,他叫的声音都像鸡。” “叽叽叽叽,吼——” “丫的你再喷火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变成黄金脆皮鸡!!!” 方琼:“……” 玄离这么做,其实还是藏有私心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保证方琼现在的安全。 问,在种马文里,主角的萌宠的前主人一般都是什么下场? 答,被主角搞死,或者早就死了。 也就是说——方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成是个炮灰,给主角君送萌宠和经验的,玄离想。 好歹蹭吃蹭喝这么多天了,还受了他娘亲的托付,再怎么说都要帮他一点吧。 玄离:“你已经引气入体了,在拜入天玄宗之前,想不想先学点什么?” 方琼:“你能教我法术吗?” 玄离:“我是魔,身体结构就跟你不太一样,我教不了你。” 方琼:“那就没什么了。” 玄离:“……你你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 方琼:“不是,现在不都是用法术吗——” 玄离:“来,我问你,你认为跟一个会法术的打,是趁着他念咒的时候给他一闷棍划算,还是你也在那里念咒啊?” 方琼:……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玄离:“所以说,打架的时候就是要出其不意,法术是有用,但是你要不精通的话,就只是个辅助而已……你本来体内灵力斑驳,再跟别人拼法术的话,不是找死吗?要我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拼点别的什么,比如说剑术啊,什么的,到时候直接趁机给他一闷棍。我跟你说,从我的经验来看,精通法术的那些balabala……” 方琼:“玄离,你输过吗?” 玄离:“我说的正高兴的时候,拜托不要打断我问我黑历史。” 作为一个基本算是放养长大的魔,玄离的教学方法十分简单粗暴,那就是实战。由于方琼是有一点武功底子的,玄离所教的,就是各种应对敌人的方法。 ——这也导致了几百年后,修仙界出了一个据说永远都不按套路出手的奇才。此话现在不提。 完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头几天,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之后几天,玄离跟方琼都觉得有些不靠谱了——等级相差太多,一点进步都看不到啊。 思来想去半天,玄离对着方琼说:“明天你自己去历练吧,这附近的灵兽实力跟你差不多,你应该会有些收获。” “好。”方琼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一把低级灵剑离开了他们的落脚点。 玄离想了想,还是屁颠颠的隐藏了身影跟在了方琼后面。 谁管那个每天只是睡了吃吃了睡的脆皮鸡。 哼! 一路疯跑,方琼怎么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又惹到了一群风灵狼。天地良心!在老远他就看到了这群风灵狼,当时他就立马换了一个方向,以免正面遇上,但好像没用,不知怎么回事,他又遇上了。 他可不认为这群风灵狼跟之前祁灵山的风灵狼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啊? 糟了。 没看路,一不小心跑到悬崖上了。 悬崖下面白雾弥漫,而之后是赶来的风灵狼,一时心慌,方琼脚滑了一下,顿时脚边几颗小石子顺着悬崖就掉了下去,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的碰撞声,之后没有一点声音,石子就这样消失在白雾里。 方琼可不想这样。 白雾在悬崖之下仿佛一头怪兽,静静蛰伏,垂涎着悬崖上面的一群生物,只要有东西掉下来,就一口吞掉,什么痕迹都不留。 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越来越大,方琼几乎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朦胧之中,见一匹风灵狼朝着自己龇牙、喉间发出低吼声的时候,方琼才迷迷糊糊想起要防御,这才手忙脚乱的拔/出灵剑,剑尖对准之前示威的风灵狼。 另外两匹风灵狼上前,与之前的风灵狼形成三角之势,慢慢把方琼的退路堵死。 “像是风灵狼这样的群居灵兽呢,一般都是合作捕猎的,所以你要是想赢的话,记住,一定不要让自己腹背受敌。”方琼默念之前玄离教给他的东西。 身后是悬崖,至少后面能确定了。 其中一匹风灵狼直接扑了上来。 方琼的瞳孔陡然缩小。 说来也奇怪,就在那么一瞬间,方琼能清楚感到眼前的世界如同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一切都变得缓慢,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由“扑通扑通”变成“噗——通——”,也能看见那只扑上来的风灵狼张开的嘴里飚出来的口水水珠在空中停留的模样和它爪子爪尖上闪过的一丝光芒。 很神奇,身体不由自主地调整了姿势和角度,然后把剑送了出去。 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经过大脑,等方琼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只风灵狼已经躺在了他的脚下,抽搐。 一击毙命。 剩下的风灵狼显然被成员的突然死亡吓了一跳,前面的两头狼对视了一眼,向后退去。 方琼可没不觉得它们会撤退,握紧了灵剑,手心出汗。 退到一定距离之后,两头狼中的其中一头站到一边,另一头把所有的狼都召集起来,然后张嘴——数十道风刃呼啸着朝方琼奔去。 急忙举剑,“铿铿”挡住两道风刃之后,灵剑上已经有了缺口,而自己身上也被没有挡住的风刃划出了几道伤口。虽说伤口不深,但是挺疼的。 倘若剑毁了,自己就一定会死。意识到这一点,方琼试图用灵力覆盖在灵剑上。 灵剑自然是要配合灵力使用的,然而之前方琼连引气入体都没有,根本就无法掌握灵力;虽说现在他能运用了,但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引导,而灵剑不用灵力的话,和凡铁没什么两样,所以之前才会那么容易被风刃砍出刀口。 然而就像玄离说的,一切都是逼出来的;根本就不去想那些书本上的理论和娘亲之前的教导,只是凭着感觉和一口气,方琼慢慢将体内那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与剑链接了起来。 对于刚刚引气入体的方琼来说,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几次格挡之后,竟然还让他找到了一点窍门,应付起来也就慢慢得心应手下来。 为首的两匹狼见此情景,察觉到猎物跟之前它们追捕的时候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没有必要费那么大劲儿,也懒得保证猎物不会掉下悬崖,风刃直接铺天盖地地朝方琼袭来。 蓝色的灵力刀刃以不同的角度飞速奔来,方琼双眼瞪大,肌肉僵硬,脚底生根,脑海里已经想象出自己碎尸万段,血肉横飞的场面了;而就在他僵硬地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把自己抱在怀里,然后跳下悬崖。 这感觉很奇妙,怀里是热乎乎的身体,心脏和心脏都好像贴在了一起,一起跳动;耳边是坠落时的风声,仰面见到的是如洗的蓝色天空,蓝色的灵力划过,就像流星,稍纵即逝。 “怎么?吓傻了?” 耳边传来玄离的声音,顿时把方琼从幻想里拉了出来。 “才不——”然而刚刚张嘴一说话就被风倒灌了一肚子。 下面的玄离咯咯直笑,然后才好心施了一个罡风阵。 “你这是在干什么?”方琼死死抱住玄离,生怕一不小心就摔死了。 “蹦极啊啊啊啊——”玄离兴奋地尖叫。 方琼脸色惨白:“立马停下来!”一边说,一边快拽玄离马尾。 “你当我降落伞啊,疼疼疼,你别拽了,我这就停。”换了一个姿势,玄离浮在半空,把方琼抱在怀里。 瞪了玄离一眼,方琼往下面望去。 还是白茫茫一片。 恨恨地又揪了玄离马尾一次,方琼鼓着一张包子脸,气呼呼地问:“你就不怕摔死。” 玄离还是呵呵笑。 算了,方琼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看在这次收获还不少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了。 “好了,快下去吧,再不回去的话,火凤会生气的。” “好。” 说完,玄离脸色一变,朝下面看了一眼,复又转头,可怜兮兮地问方琼:“方琼,你喜欢蹦极吗?” 方琼:“……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敢肯定我不喜欢。” 玄离咂咂嘴:“那真可惜。” 然后毫无征兆地,玄离抱着方琼就开始自由落体。 “啊——玄离!!!” “唉——” 第21章 猛地坐起,方琼一头冷汗,捂着还在“砰砰砰”直跳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落地的一瞬间是玄离调转了方向,自己做了肉垫。 他……虽然是魔,但是会不会受伤?方琼恍惚地想,抓着被角,五指用力。 他会在床上的话,应该是被其他人救了。手下的触感有些粗糙,方琼捏着被子环视四周,整间屋子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很破旧,应该是在一个农户家里。 心微微放回了肚子,方琼立马把被子掀开,连鞋都顾不上穿,一把打开房门,走了几步,丝毫没有在意从脚底窜上来的凉意,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痴了。 他现在在一个农家小院,很小,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西南角有一颗结满了红色果实的枣子树,而玄离,正拿着杆子,站在树下打着枣子,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一旁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婶,正笑呵呵地捧着一个竹编的簸箕,如同看一个晚辈一样慈爱地看着玄离忙上忙下。 都有点不真实,方琼想。 大婶不经意间往这边一瞥,看见了站在门口正发着呆的玄离。 “小伙子,你弟弟醒了。” 玄离连忙转头:“咦?方琼?你醒了?怎么不穿鞋啊?” 方琼沉默半晌,如梦初醒:“哦,我有点担心你。” 大婶一家特别热情,没有问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为他们准备到哪去,他们只是不断地跟玄离说:你弟弟受到了惊吓,你们最好缓个一两天再走。 方琼抱着玄离,躲在他身后,冷眼看着这群人。 玄离纠结了一会儿,问:这里是哪里? 所有人一愣,开始转移话题。 到了下午的时候,年过半百、头发胡子都白了的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大婶家打了个招呼:“又有客人了?” 大婶笑着点头。 “那可要好好招待啊。” 玄离看着村长走远的身影,皱紧了眉头。 方琼抬起头,问:“怎么了?” 玄离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 村长走后不久,大婶就准备好了饭菜,邀请玄离和方琼入席。有些局促的入席,两人拿着筷子有点不知说什么好,菜肴也没什么好说的,在这样的小山村,有鱼有肉就算得上很好了。 摆好饭碗后,大婶就进了厨房——按山里的规矩,女人是上不得席面的。 “小哥要喝点酒吗?”男人笑道,摇了摇酒壶。 “我……” “都这么大了,喝点应该不算什么吧?”不等玄离说完,男人就自顾自地替玄离斟了一杯,举到玄离面前。 方琼在下面暗暗扯着玄离衣角。 “我酒量不行……那就只喝一杯?”玄离没有理会方琼的暗示,接过了那杯酒,犹豫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好辣!” 男人笑呵呵地赶紧示意:“快吃些菜压一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琼警惕地注视着男人,也对玄离的不上心恨铁不成钢。 然而,出乎方琼意料的是,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是他多疑了一般。 农村一般都是日落而息。胆战心惊的吃完晚饭后,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方琼洗完脸之后,低头看着水盆里倒映出来的模糊面容,神色不明,问在坐在一旁有些微醺的玄离:“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打了一个哈欠,玄离反问:“为什么要离开?多住几天不好吗?” “我们还要去天玄宗。” “我们?不,把‘们’这个字去掉。” 方琼手一松,毛巾掉进了脸盆里:“你不是说要陪我吗?” “可是,”玄离歪歪头,一副似醒未醒的样子,“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啊。跟我自己的打算比起来,你的似乎算不上什么呢。而且——”他站起身,走到方琼面前;烛火的灯光太过昏暗,他的脸完全隐在阴影里:“我是魔,你是人,我为何要顺着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凡人的意思来呢?” 水盆里的毛巾吸足了水,慢慢沉到盆底。 方琼仰面看着玄离。 不对,不对,我就知道不对,那酒一定有问题,玄离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 油灯结出的灯花发出“啪”的一声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嗓子干得不像话,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而心里堵着一口气,方琼一声冷笑:“果然,你跟白凌一个货色。” 见玄离没什么反应,方琼继续说:“不是吗?对我就像对一只小狗,高兴了就陪着玩一会儿,百依百顺;不高兴就一脚踢开。我说的对吗?” 玄离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可怖起来。 “方琼,我生气了。” 方琼的直觉在叫嚣要他赶快止住这个话题,然而感性将直觉屏蔽。他不信玄离会对他怎么样。 “怎么?要杀了我吗?来呀。”一把抓住玄离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方琼继续说,“只要你一使劲捏碎我的喉咙就好了,来呀。” 玄离面色冷下来,准备把自己手收回来。 按住玄离的手,方琼倔强地看着玄离。 “……方琼,别闹了。” “不!” 方琼的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不过,他更期待的是玄离的表现。 “……那就没办法了。” “咔”骨头被捏碎的声音陡然响起。 “啊——”满头冷汗的醒来,方琼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喉骨被捏碎的感觉太不好受了,让他更心寒的是,最后一眼里玄离看着他冷漠的神情。 “方琼?”玄离的声音由远及近,“头不头疼?喝点解酒汤吧。” 方琼头昏脑涨地任人扶起,感觉一个陶瓷碗触到嘴唇的一瞬间,突然发力,一把把它推开。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汤水流了一地。 “滚!” “方琼?你这是在耍酒疯吗?” 感觉有谁在触碰自己的脸的时候,方琼开始发狂,双手乱舞,完全不想让人靠近:“滚滚滚!” 玄离没有办法,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他,埋怨道:“叫你不要喝酒,现在好了吧?” 喝酒?方琼停了下来,问:“不是你喝的吗?” 玄离一愣,笑了:“是啊,可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喝了一杯啊,然后就趴了。不过没想到方琼的酒量这么差呢以后要是找伴侣怎么办一喝酒就趴的话成亲的时候要是入不了洞房的话那就搞笑了balabala……” 所以,之前是个梦吗?方琼忽视一旁唠唠叨叨的玄离,想。 这么一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嘚吧嘚吧的玄离,方琼的孩子气又上来了,一面一手扶头“哎呦哎呦”的叫着,一面鼓着脸,气呼呼地向玄离抱怨:“哼,要不是他们给我喝酒的话,我就不会说之前那些话了;我现在还头疼。” 玄离一下止住话,把方琼好好扶着躺下,再盖好被子:“那你就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呢?”方琼拉住玄离的衣袖,问。 “我不走的。”把方琼的手放回被子,玄离摸摸他的额头,说:“我去找一下我们的‘恩人’。” “天都黑了,有什么好找的?” “他们把你害得头疼,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方琼有点不明白:“这跟他们无关,是我要喝酒的……” “好了。”玄离笑,说:“好好睡一觉。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会儿。方琼做了一个梦,一个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的梦,然而醒来的时候他并不记得梦里面的内容,只觉得有些伤心。 睡不着了。 坐起来,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还没有天亮。 玄离呢? 犹豫着下床,穿上鞋,打开房门。 门外火光冲天,之前还在打趣着替方琼递碗筷的大婶变成两截,上半身挂在枣子树上,下半身在院子中央,之间零零碎碎地拖着肠子,血流了一地。 方琼脸色苍白,漫天的血腥味冲着他的鼻子,让他想吐。 “方琼,你醒了呀。”玄离站在树尖,望过来,笑。 浑身发抖地抬起头来,方琼看见玄离还是和之前一样笑得温柔,白色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很漂亮。 “……为什么?” 玄离歪歪头,问:“我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啊。” 看,这就是魔。 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方琼心底说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为什么还相信他? 杀了他就好了。 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他是魔。 他是魔。 他是魔!!!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不约而同的,方琼和心底里的那个尖细的声音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玄离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还是笑着看着他,只是眼底有一丝红光划过。 第22章 “467,我想,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嗯?谁?”467透过宿主的眼睛,注视着他手里的一个白色的玉佩。 将玉佩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摩挲,宿主的声音隐隐透着笑意:“就是素心啊。” 467被噎了一下。 “你不该喜欢她。” “是吗?是因为她是主角的女人吗?” “是。按照剧情的话,素心是主角的正宫,你不能动。” “素心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她跟一群女人共侍一夫,也只有在这脑残种马文里才会有这种情节。” 467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反正,反正只要你按照剧情来就好了。”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都有自己的思想,能做出自主反应,这是控制不了的,你没发现吗?你们系统要求的,就是在相关人物一念之差的时候,让我出现,保证最后结果跟剧情一模一样。可是,虽然结果一样了,过程却变了。 我能确保在主角陷入困境的时候帮他一把,让他有惊无险;然而我却不能保证其余人对我的看法。” “可你也不该——” “忘了跟你说,我和素心两情相悦。” “……” “467,你知道蝴蝶效应吗?这就是。说来也挺怪,我觉得,放任原世界不管才是最好的让它按剧情走的办法,可是偏偏你们这些系统要插手,要我说,你们才是导致剧情偏离的罪魁祸首。” 467没有接话,而是默默断掉与宿主的联系,开始暗搓搓地写忏悔书。 下次找宿主的话,绝对要找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 玄离睁开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个梦。 那是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应该如何完成任务。 方琼躺在他的另一边,闭着眼睛,眉头皱的老紧,双手握拳,力气之大,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顾不上去思考为何他会做梦,玄离尝试把方琼叫醒:“方琼、方琼,醒醒。”一边说,还一边小心摇着他的肩膀。 猛地睁开眼,方琼双眼通红,看着玄离的眼神简直像是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你是谁?” 玄离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是玄离啊。” 没等玄离说完,方琼拉住玄离的手,一口咬了上去。 ……额,他是不是忘了我是魔啊。 正当玄离准备劝方琼松口的时候,方琼默默松开,捂着嘴,双眼迷离,而玄离满手都是血。 当然,这血不是玄离的。 玄离嘴角抽了抽,从草地上拈起两颗白色的东西,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你换牙了。早跟你说我是魔了,你还上嘴咬,这下好了,门牙崩掉了吧。” 方琼:%#……¥%……&&…… 再三跟方琼解释这是正常现象,玄离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方琼将信将疑,抿着嘴,自顾自地向前走。 想象了一下方琼的路痴属性,玄离准备把方琼抱到怀里:“你方向错了。” 察觉到玄离的动作,方琼一个闪身,紧抿着嘴,对着玄离摇了摇头,继续走。 ……然后,玄离眼睁睁看着他“啪”的一声撞到了一颗树上;然后“啪”的一声,一个布包着的一大坨东西砸到了他的脸上。 相当顺利地把人直接砸到了地上。 看起来就好疼。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玄离一点一点挪过去,把那么大坨东西移开,问下面躺尸的人形物体:“你还好吧?” “你嗦呢!” 哦,方琼门牙掉了,说话漏风。 帮方琼的鼻子止血后,玄离盘腿坐在他身边,把从天而降的布包打开:“哇!” 里面包裹着一个铜镜。 镜面斑驳,连人影都照不出来。 怪不得能把方琼的鼻子砸出血来呢,这分量,不轻啊。 玄离拿出来,专门在手里掂了掂。 “这似什么?”方琼捏着鼻子问。 玄离眨巴眨巴眼,严肃脸:“这是你以后找媳妇的聘礼。” 方琼狐疑地盯着玄离。 玄离继续严肃脸:“天赐的。” 方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铜镜,丢了出去:“好惹,回叙吧,火福会等不及的。”说完,他就站起身,准备走。 那个刚刚丢出去的铜镜,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又按原轨道砸了回去,“噹”的一声,跟方琼的后脑勺来了个亲密接触。 目睹全过程的玄离默默把脸朝下埋土里的方琼拔了出来。 “这究竟似怎么回四?”方琼捂住鼻子,大为火光。 玄离仔细研究镜子后面的纹路:“嗯……你的鼻血那个时候糊了一脸,而它刚好打到了你脸上,所以你造的……” 滴血认主不是应该是从手指逼出精血后再弄的吗?方琼在心里咆哮,鼻血算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还有,拜托,请以后的大能们藏东西的时候不要随便往树上一丢好么?有碍环境不说,放在洞府里会死啊啊啊?!! 这种行为简直就拉低了整个修仙界的逼格啊啊啊。 死鱼眼。 可能是方琼的情绪波动太大,玄离不知道怎么收到了方琼的脑电波,可怜的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好啦,我们算是赚了,这玩意儿好歹算是个仙器。” ……虽说认主的方式粗暴了一点,但是如果有镜灵的话,他绝壁会泪奔——哪有人会把能让整个修仙界疯狂的仙器这么随随便便翻出来,还那么嫌弃,他丫的是仙器啊,可遇不可求的仙器啊,又不是满大街的白菜。 咽下一口老血,方琼问:“有什么用?” “嗯……从后面篆刻的法阵来看,这个似乎应该是用来当幻阵阵眼的……我不是很清楚,你自己摸索吧,毕竟你是它的主人。” 清楚了解到这个铜镜属于绑定物品之后,方琼不情不愿地把它塞进了储物袋。 镜子:……我擦,有必要这么嫌弃我吗?!!! 跟玄离回到之前的落脚点之后,方琼一脸深沉地抚摸冲上来求抱抱、求亲亲的火凤。 然而就是不出言安慰。 紧抿着唇,高冷极了。 被遗弃了这么久,还得不到主人口头爱抚的火凤顿时怒火攻心,转头就对着站在一旁的玄离喷了他一脸火:妈蛋,一定都是他的错。 无辜躺枪的玄离:? 第23章 昆仑山山脚。 青城。 “我就不进去了。”玄离摸摸方琼的头,说,“里面都是修仙的,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了的话就不好了,所以,很抱歉哦,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方琼还是一脸高冷地点点头。 “嗯,我就在这里等你吧,只是十天。要是你……记得来找我,要是你被选中了……嗯,反正我会在这里等你十天。” 方琼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知道你嫌我烦。”玄离撇撇嘴,“祝你好运。” 白凌站在天玄宗门口长长的队伍里面东张西望。 主角君呢?主角君呢?他不会没来吧? 一边想,一边焦急地伸长脖子、手搭凉棚,四处看。 那天白凌的母亲——大夫人灰头土脸地带着侍卫回来,二话不说就抱着他哭,他身体的便宜老爹在一旁大发雷霆,好像是指责大夫人竟敢去动他的白月光。 白月光?白凌了然的点点头,男人嘛。 等会儿?白凌想了想,小说里好像是提到过便宜老爹的白月光,是谁呢——一拍脑瓜,哦,是芳菲儿。 ……ヾ(`Д) 我屮艸芔茻 老妈你为啥永远致力于拖你儿子的后腿啊啊啊,你这样做,会把一个开放性结局活生生玩儿成必死结局啊啊啊。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包行李。 把私房钱全部收拾好堆到床上,白凌盘腿坐在旁边,深思。 ……就这么放弃好像有点不甘心啊。 反正大夫人只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又不是代表他,要不先把主角君的好感度刷爆,然后在他动手对付白家的时候把自己摘出去?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白凌决定去天玄宗。 在主角君还是个杂役的时候对他好,一定能让他另眼相待! 握拳。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不过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白凌一直都没有蹲到主角君。 要是今天还等不到的话,就不等了,要知道,每天都这样蹲守,还是很累的,白凌郁闷地叹了口气。 到正午的时候,烈日当空。 队伍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又有没有遮阴的地方,排队的人开始浮躁起来。 队尾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其中还夹杂有言语难听的斥责声。 来了!白凌心中一凛。 主角光环! 也只有主角光环在大家都大气不敢出一个的时候,能发挥功效,招引脑残炮灰前来寻事挑衅,之后就是“啪啪啪”打脸的时刻了。 既然主角君来了,就要好好表现! 握拳。 整理好衣冠,白凌离开队伍,挺直腰杆,不疾不徐地走到骚乱的地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主角君:他正被一个穿着华丽的纨绔子弟呵斥。 纨绔子弟仗着身后还有一群小弟,正渐渐从口头谩骂开始推搡起主角君来;主角君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紧抿着唇,倔强地护在一个小萝莉的身前;小萝莉躲在后面要哭不哭地红着眼睛攥着主角的衣角。 ……为毛突然一股微妙的情感浮上心头啊。 白凌抽了抽嘴角,为毛一个小屁孩都可以有妹子,老子到现在连一个女票都没有啊。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纨绔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揍人了。 此时不抓紧时间出现刷好感,更待何时? 赶紧上前护住主角君,白凌笑吟吟地问:“在下白家白凌,不知阁下是?” 纨绔一愣,然后烦躁地挥挥手:“你谁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老大,好像是那个白家……”身后某小弟立马拉住纨绔,在他耳边解释道。 闻言,白凌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什么白家——”纨绔有些不耐地挥开小弟的手,“干老子屁事。” 小弟又赶紧拉住纨绔的袖角,使劲使眼色。 虽说是个纨绔,但基本智商还是在的。 先开始没转过弯来,但经小弟一提醒,猛地想起七大世家的那个“白家”。 要知道老爹在自己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七大世家的人要绕着走。 脸色一白,纨绔立马换上另一幅嘴脸,对着白凌点头哈腰:“原来是白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之前只是一次误会,不知白公子可否原谅小的不懂规矩?” 没想到作为仙二代这么爽,白凌抬高下巴,睥睨:“这次就算了,你走吧。” 纨绔连连点头,慌不择路地在人群中带着小弟离开。 全过程主角君没说一句话。 ……要知道之前主角君每次见到他都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狼崽,恨不得咬他一口,而且伶牙俐齿的,白凌每次走的时候都会被他喷的怀疑人生;而这次,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一定是被自己感动了。 白凌表示相当满意。 转过身,白凌笑:“好久不见,方——” 方琼如视同无物一般牵着小萝莉走过。 白凌脸上的笑容僵了。 作为种马文炮灰标配,白凌自然是身家好、有靠山、资质上乘。 把白家的信物一拿出来,白凌就直接走了后门。 跪在几位长老面前,白凌偷偷拿眼角余光扫视了一遍大厅。 一二三。 嗯,主角君不在。 这孩子资质不错,又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气,很不错啊。 掌教真人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忽视掉一旁两位长老想要劈人的目光,掌教真人走到跪着的白凌面前,和蔼地问到:“白凌,你的资质很好,金长老和文长老都想把你收入门下,不知你愿意师从哪一个长老呢?” 金长老是剑修。 文长老是符修。 然而——这还用想吗?绝壁是找主角的师尊啊啊啊啊! 恭敬地把头低得更低了,白凌回到:“我想拜在元和真人门下。” 在场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掌教真人一使劲差点揪掉了自己的胡子,颤颤巍巍地问:“谁?” “元和真人。”掷地有声,白凌继续说到:“我想拜在元和真人门下。” 金长老和文长老在一旁不约而同的捂脸。 掌教真人抽了抽嘴角,苦口婆心地劝到:“白凌,你资质……你不太适合去元和真人门下。” 元和真人是谁?如果问天玄宗的人,大多数人只会苦笑一声,然后摇头走开。 能担上真人这个称号自是不错的,不过那也只是以前。 现在的元和真人嗜酒,整天邋里邋遢,醉生梦死,在元婴的瓶颈卡了已经五百年了。 能说什么呢?谁叫他是个痴情种呢?道侣死后,每天活得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 主角君能拜入他的门下,只是因为他当时正好路过,心血一来潮,说,唉,反正没人要你,要不我们做个伴吧?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主角君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后来才认识到这个师尊才是个坑比,但是主角君表示,习惯了。 不过,就是因为元和真人是个坑比外加放养,所以主角君能够随时随地泡妹子,外加安全地觉醒血统啊。 放在别的长老门下,分分钟就被大义灭亲。 白凌微微抬头,眼神坚定:“我想拜在元和真人门下。” 掌教真人摇摇头,允了。 谁叫别人是仙二代。 再说,又不是收不到徒弟了,哼。 面上不显,掌教真人示意身边的侍童:“你去把元和真人请来。” 侍童福福身,走出大厅,化为一只仙鹤,双翅一展,飞向高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道流光飞入大厅里,一落地,就化为一个胡子拉碴、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 落地还不怎么稳,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脚踩到了跪在大厅中央的白凌身上。 白凌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嗝,我又有徒弟了?谁啊?”把手里提溜的小豆丁放到一边,元和真人醉眼朦胧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一旁的白凌,语气新奇地说:“这个吗?” 白凌:呵呵。 掌教真人轻咳一声,虎着一张脸,呵斥道:“元和,注意一点。” 元和真人把酒壶往腰里一别,说:“哦。对了,跟你说一声,我自己还收了一个小弟子,喏。”说完,长臂一捞,把带过来的小豆丁扯到面前。 跪在一旁的白凌,看着小豆丁双眼放光。 把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掌教真人觉得自己自己的胡子有点疼。 “嗯?看样子我的小弟子还挺满意自己的师兄啊——”元和真人笑呵呵地拍拍白凌的肩膀,“那就行了啊。” 全程没说话的方琼转头看了一眼白凌,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事的话,我就带着他们先走了啊。”毫不客气地抓着领子把白凌提溜起来,元和真人准备直接带着两人回山峰。 “等会儿。”掌教真人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以一种十分咬牙切齿的声音问:“元和,你……唉,你好歹要知道自己弟子的资质吧。” “哦,对啊。”元和真人恍然大悟,“他们怎么样?” “白凌资质上乘,双灵根,根骨也不错;至于……” “黄琼。”方琼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了自己的名字。 “噗嗤。”目睹未来风流倜傥、面如冠玉、后宫无数的主角君一张嘴就缺了两颗门牙,说话还漏风,白凌真的觉得——值了。 要不是没有相机,他绝对要把这一幕拍下来,然后永久珍藏。 “掌教真人,我师兄名叫方琼。” 方琼闻言,瞪了白凌一眼。 白凌心里一突。 掌教真人突然又觉得头疼起来,还是把剩下的话接完:“方琼的资质测了吗?” 元和真人打了一个嗝,努力回想:“好像还没有……” “……文长老,拜托了。”一甩袖子,掌教真人眼不见为净。 被点名的文长老从座上站起身,微微点头。 一双纤纤玉手从宽大的道袍里伸出,合成莲花状,一点灵力慢慢缠绕上指尖;然后双手翻飞,结出一个又一个繁复的手印,指尖的灵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绿色光轨。 最后等双手停下来的时候,文长老身边漂浮着一圈闪着微光的绿色符文。 “去。”一声娇喝,所有的符文顿时散开,向方琼飞去。 从未见过如此高等的术士,就在第一个符文快要近身的时候,方琼出于好奇,拿手触摸了一下;而就在符文碰到方琼皮肤的一瞬间,本来完好的符文立马溃散,同时发出一声“嗤”的声音。 一直醉醺醺的元和真人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头一次如此清明。 掌教真人皱紧了眉头。 剩下的符文紧随其后,一一贴上了方琼的身体,重蹈了第一个符文的覆辙。 文长老脸色沉了下来,双手一转,空中溃散的灵力立即又凝集起来,猛地化成一条长链把方琼捆得扎扎实实。 朱唇微启:“说,你为何身上会有魔气?” 方琼瞪大了双眼。 第24章 三千年前,魔界大举入侵人间界。 为抵抗魔物,各门派损失惨重,精英弟子折损着实不少,不少门派因此次战役而根基有损,从此没落。 虽那次战役以人间界胜出、将魔物赶回魔界,同时将三界缝隙重新封印告终,但是直到今天,所有修仙人士都谈魔色变。 堂堂天玄宗混入了一个魔界奸细,这传出去,面子往哪里搁? 文长老柳眉微簇,食指点上方琼的额头:“说。” 说什么?方琼有些迷茫: “我、我不是魔。” “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说完这句话,文长老点在方琼额头上的食指指尖开始发出一点亮光。 是搜魂术。 元和真人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文长老。”白凌出声了。 顿时,方琼和文长老的视线都集中在白凌身上。 白凌,其实,也是有点迷茫。 这一幕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啊。 他不明白为何会与小说里面的描写不同,但是白凌觉得,要是不做什么的话,主角君估计要挂了。 心中焦急,但是面上依旧是一派镇定,白凌开始胡诌:“文长老,方琼年纪这么小,说不定是被魔物诱骗,近了身,所以不小心沾上了魔气——” 也对,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文长老想。 见文长老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白凌也微微松了口气:“我与方琼之前认识,曾见过有一个少年在方琼身边出没;当时并没在意,现在想想,总觉得那个少年的举动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 “我娘亲的手下曾与之交手,但败在了少年手下。在整个修仙界,能打败金丹的少年修士可不多,而那个手下曾说过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少年。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少年所使武器,并不像是锻炼出来的。” 非炼器?文长老面色一凝,只恐怕那个少年才是真正地魔物了。遂问:“那个少年现在何处?” 白凌自然是不知的。 “如果你说出那个魔物所在,天玄宗既往不咎。”文长老的食指重新点上了方琼的额头。 说还是不说? 方琼浑身发抖。 ——不说的话,会死的。 心底又有细细碎碎的尖细声音发生,那点若有若无的声音仿佛是一团丝线慢慢缠绕上方琼的心脏。 不行,玄离他…… ——说出来吧,玄离他是魔。 可是…… ——你不怨他? 娘亲的死与他无关! ——真的吗? ——你信吗? ——他本可以救下娘亲的,他本可以的。你想想,他做了什么? 我…… ——他不可信的,说吧,说吧。 冷汗爬上额头,方琼的脸色苍白。 “他,他在城外。” ——看,说出来,也不是想像中那么难。 心底的声音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然后陷入沉默。 方琼看着远去的几位长老的身影,不言不语。 身上的束缚已经解开了,但是方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永远束缚了。 白凌在一旁为自己机智的给主角君解围而高兴;他本来就是个粗神经的人,待只剩下方琼和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上去秀存在感了:“好久不见啊,方琼,之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聪明——” “闭嘴。”方琼双唇微翕。 “什么?” 之前的声音太小了,白凌一个字都没听到。 方琼顿了一下,没有理会耍宝的白凌,走到元和真人面前,跪下,问:“他会死吗?” 元和真人:“谁?”复而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魔?自然是的,就算是个魔尊,在几大修仙门派的联手之下也绝无生还可能。” 元和真人的话不亚于是晴空霹雳。 放在膝头上的双手握成拳,力气之大,在掌心留下了几个白色的月牙。 眼眶附近热热的,心脏好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快被捏爆了。 方琼尽量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声音沙哑的问:“师尊,弟子、弟子想要换个名字。” “随便你。”元和真人倚在大厅的柱子上,问:“叫什么?” 叫什么? 是啊,叫什么呢? 喉中苦涩,方琼想,就当之前的自己完全死了吧。 抬起头,眼神坚定:“方无恨。” “‘无爱无恨亦无嗔,清风茧缕共此生’,不错,这名字我喜欢。”把“无恨”细细品味,元和真人仰天大笑,“你小子不愧跟我有缘。” 在一旁一直当背景板的白凌内心咆哮:妈蛋,求合影,求留照嗷嗷嗷!!! 把两人的兴奋的样子尽收眼底,方琼,哦,现在应该称为方无恨了,垂下头,在心底冷笑。 ——无恨,是无恨不活。 玄离无聊地开始钓鱼。 天啊撸,他竟然还会有一天被逼得钓鱼。 玄离苦逼地叹了口气。 算了,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也不知道方琼怎么样了。 说真的,他其实是不希望方琼被选上的。 谁叫他是个炮灰呢?安安稳稳做一辈子普通人不好吗?非要去修什么劳什子的仙。 先不说最后他能否真的飞升,带着主角的萌宠,要是碰上了主角怎么办? 唉。 这小子。 鱼漂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上下起伏。 起风了吗? 唉,一条都没有。 ……不对。 心中警铃大作,立马起身向后急速退去,玄离眼睁睁看着三支巨大光剑从天而降,“轰”地插/到了他之前待着的地方。 碎石四溅,光剑的剑气横扫过来。 被迫在半空中翻身躲过剑气,身后又传来破空声。 糟了,被伏击了。 将瀚雪召唤出来,挡在身后,体内灵力流转,在身后形成了一层防护。 “轰——”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把玄离一击击飞。 金光之霸道,直接把防护击破,打在玄离后背心。 “噗——” 一口血喷出来,玄离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撞到了山壁上。 “咔擦——”对面的山壁顿时以玄离为中心形成了蛛网裂纹。 裂纹还有蔓延的趋势,碎石顺着崖壁噼里啪啦往下掉。 撞击力道太大,玄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一片“嗡嗡”声。 方琼? 玄离脑袋里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个人。 “这就是那个魔物?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崖壁下面传来一个不屑的男声。 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年右手握着一把刻满符文的弓,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玄离,发出一声嗤笑:“只是一击而已,好像就死了,什么啊,亏大家还那么紧张。” 文长老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袖掩鼻,鄙视地斜睨少年:“要是镇派之宝都没什么用的话,那修仙界就真真完了。” 少年一愣,然后轻咳一声,掩饰般转过了头。 “不可大意。”另一个留有长须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手中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实力应该不弱。” “七星阵,布阵。”一声喝令,中年男子上空随之出现七名身穿弟子服的御剑修士。 得到指令之后,七名修士催动体内灵力,以己身灵力为源,剑气为辅,调整所在位置,小心翼翼将玄离包围起来。 被包围了。 玄离这才意识过来。 那么,是方琼吗? …… 算了,先想办法逃出去吧。 好想回家。 好想魔尊大人。 不想出来了,好痛。 委屈地想哭,忍不住抽噎了一下,玄离还是握住瀚雪,看向了所谓的“七星阵”。 七星阵由七个修士构成,这几个修士的灵力属性不同,所修剑法不同,但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而且七星阵一旦变化起来,暗合阴阳之道,生生不息,用来围堵追杀最为合适。 也就是说,如果想走的话,底下的那几个并不算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头上的几个。 玄离想。 一边要应付七星阵,一边还要躲开一旁几个人的偷袭。 玄离不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彩。 太累了。 深吸一口气,躲过某个妹子划过来的长剑,再将瀚雪送出,挑开从下面射过来的一支金箭,玄离一不小心又踏上了七星阵的死门。 糟了。 七星阵猛地收缩,五种不同灵力汇聚的剑气组合成法阵迎面扑来。 堪堪用瀚雪抵住五剑锋芒,又被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一剑破开气场,直逼心脏,玄离瞳孔骤缩。 “嗤啦” 随调整了角度避开了要害,但是依旧躲不过。 剑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忍痛猛地蓄力一掌将中年男人打开,又被剑离开身体时的剧痛疼的一哆嗦,玄离觉得差不多到极限了。 垂下手,瀚雪刀尖朝下。 “我能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吗?” 文长老一边替中年男子疗伤,一边讽刺地笑道:“你是魔。杀你需要理由吗?” 玄离沉默半晌,说:“可是我之前并未伤人。” “魔就是魔,人魔势不两立,我们杀你,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 玄离有点不明白,眨眨眼,委屈地重复到:“我之前没伤人……” 回答他的,是七星阵七道闪着寒光的剑尖。 ……额,会回炉重造吗? 玄离呆呆地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思绪跑远了。 “愣着干嘛?低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声。 第25章 ……我在想工伤能不能报销。 玄离忍不住暗暗吐槽。 “轰——” 回答他的是一道满含煞气的刀意。 不祥的、充满血腥味的无上刀意与七星阵玄妙的剑意相碰撞,七星阵中修为低一点的修士承受不住,顿时血肉模糊,双手经脉尽断。 七星阵缺一不可,只要损失了一个组成阵法的修士,阵*效最起码要折损一半。 中年男子连忙飞身准备填补空缺,却在半道之中被另一个白衣人阻断。 白衣人怀抱一架青色的琴,颇有君子之风,站在不远处,笑得温润如玉,但是之前的一招挡下中年男子的一道风刃可算是极其狠辣。 “你是谁?”文长老展开法宝,一朵车轮一般大小的白色花朵在空中缓缓绽放,花瓣渐渐脱离花朵,漂浮在半空。 少年举弓,拉弦,对准白衣人。 白衣人面对剩下三人,温柔微笑,然后挑起第一根琴弦。 魔尊挡在玄离面前,黑衣飒飒。 血玉刀光华流转。 玄离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或者说极其嘚瑟地笑了,特别像一个熊孩子闯了祸,在外面被人揍的时候,突然发现——嘿,我靠山来了! 小样,我看你们再怎么揍我。 “你……”魔尊微微转头,准备跟玄离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噎。 ——不是错觉吧?恍惚之间竟然还看到玄离屁股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那里摇啊摇。 在玄离亮晶晶的目光中,魔尊不自觉地把原来准备呵斥的话莫名其妙地吞了回去。 轻咳一声,掩饰一般,转过头去,淡色的唇的弧度微微上翘,“回去再收拾你。” 玄离:“行啊,行啊,快点啊。” 魔尊:“……” 所以说,永远不要猜一个系统究竟在想些什么。 因为你永远get不到他的点。 破了七星阵之后,之后就……还是没玄离什么事。 玄离有点懵逼地站在一旁,就只差买罐可乐和爆米花了。 魔尊大人那边是恐怖片,嗯,或许该说是血浆片更好,胳膊与大腿齐飞;白长老那边是好莱坞特效片,各色光效犹如百花齐放,现场还有音乐伴奏和唯美花瓣。 ……总之,玄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好吧,论逼格什么的,玄离的确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最后的结局以七星阵修士全部成为魔尊刀下亡魂、文长老留下一条手臂、少年弓弦尽断而告终。 白桦将青玉琴收回,颇有些忧愁地看着天边远去的几道流光。 为何魔尊不阻拦呢?白桦转头准备询问一番——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靠近那个缝隙了。” “……算了,以后你别想去守那个入口。” “可是——比起批改公文,我更愿意被那个缝隙再吸进去一遍。” 魔尊一把捏住玄离的脸,往两边拉:“你再说一遍。” “唔唔唔唔——” “嗯,既然不说什么的话,就当你不反对,好好的待在偏殿,一心一意给我、改、公、文、吧。” 玄离:“唔唔唔。” 你赖皮!!! (⊙︿⊙) 目睹全程的白长老默默捂眼:我擦,眼睛快瞎了。 无聊地看着流水,回想起之前的一幕,魔尊忽然又有点不开心了。 “你是如何被修仙门派的人盯上的?” 玄离正在一旁接受白长老的疗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魔尊大人黑着一张脸的时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我帮了一个人……” 魔尊:“嗯?” 玄离咽了咽唾沫,然后老老实实把他经历的一系列事都说了出来。 方琼? 天玄宗? 魔尊听完之后,嘴角抽抽,有点——嗯,这种感觉很复杂,他从未体会过。 一方面有些心疼,另一方面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揍玄离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怎么可以就这样毫无芥蒂地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怎么可以总是掏心掏肺地对待每个人?怎么可以在经历过初九的背叛之后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这个世界明明就是那么的—— 肮脏。 “你太天真了。”白桦在旁边听了之后,忍不住摸摸玄离的头。 玄离有点不理解:“我喜欢方琼,所以我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他啊。” 魔尊突然插嘴:“可是之前的初九呢?他之前可是伤了你一次,你为何不长点心眼。” 还是有些不解为何会这样问,玄离歪歪头:“可是我喜欢方琼啊。” 是么? 魔尊垂下眼帘。 因为喜欢他,所以想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他;因为喜欢他,所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你背叛我了,我不喜欢你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另一个人的方式。 我还是我呀,我还是那个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给他的那个我呀。 ——真是幼稚。 魔尊叹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就那么想把玄离放在心尖尖上、放在手心里,亲亲他的额头,跟他说,我喜欢你呀,你能喜欢我吗? 要是你也喜欢我的话,我的喜欢永远都会比你的喜欢还要多那么一点点哦。 人间界的缝隙在一颗树下面。 玄离使劲仰脖子:“这树有些年头了吧。” 白长老笑笑:“不过千年而已。” 魔尊拿出一块玉阙:“白桦,你看着点玄离。”说完,催动灵力,玉阙漂浮到半空,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裂口出现。 等裂口扩大到差不多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时候,魔尊一脚跨入裂口,想了想,回过身,把玄离扯进怀里:“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玄离:? 白长老:“……” 所以说,我到底是为何跟着他出魔界的? 白长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方无恨握住一把木头做的剑,正对着剑谱小心翼翼地纠正姿势。 “姚师妹——”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方无恨有些奇怪,遂停下来查看。 一个穿着弟子服、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的萝莉跑过来,隔着一定距离停下脚步,脚一跺,问:“你是方无恨?” 方无恨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萝莉一见他点头,顿时气炸了,把手上的一个金镯子褪下,直接朝着方无恨甩了过去。 “姚师妹,不可!!!” 后来的女弟子见小萝莉的举动,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可惜已经晚了。 小萝莉的镯子并不是普通的首饰,是她父亲专门给她护身的灵器。 小小的镯子一经脱手就在空中接连幻化成无数的金镯,劈头盖脸地朝方无恨袭去。 方无恨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金镯打飞,胸口顿时陷下了一块。 “小祖宗唉。”没有管方无恨如何,女弟子连忙将小萝莉抱住,准备带她离开。 “噗——”方无恨一落地就吐了一口血。 嘶—— 金镯在击中方无恨之后,在空中“铿”的一颤变回原来的一个,然后又飞回小萝莉的手腕上。 小萝莉在女弟子怀里挣扎半天无果,对着还躺在地上的方无恨哭喊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的话,文姨不会伤得那么重!!!” 文姨?方无恨一愣,是文长老吗? 女弟子没办法,只好召唤出自己的灵剑,把小萝莉带上灵剑,御剑离开了这里。 疼痛好像轻了很多,方无恨一声苦笑,太好了,这样的话,玄离应该没事。 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第26章 回到魔界之后,玄离就被魔尊提溜着领子关进了偏殿。 玄离:ヽ(*。>Д<)o゜ 秋风萧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堆积如山的公文。 恍惚中好像可以看见那么大一坨金灿灿的小山咧嘴一笑,满口利牙—— 嗷呜—— 猛地回头,玄离趴在门上,声泪俱下:“魔尊大大,饶命啊——” 挠门ing 白长老在外面抽了抽嘴角,以袖掩面。 魔尊:“花镜在哪?” “你提他干什么?”白长老有些奇怪地问。 魔尊与白长老对视,背景音是玄离“呲啦呲啦”的挠门声。 “……我明白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白长老说,“我这就去把他弄过来。不过,魔尊大人,那边的事——” “本座会去。” “大人不会又一次诳我吧?” “不会。” 为了增加可信度,魔尊一本正经与白长老对视。 看,本座是真诚的。 白长老:“……” 这孩子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后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玄离还在继续挠门:“呲啦呲啦——” 花镜是被白长老连哄带骗地拐过来的。 站在偏殿门口,白长老浅笑:“接下来就要麻烦花镜了。只是,希望花镜保密呢。” 花镜:“春/宫/图还我。” 白长老手一颤,笑容僵在脸上,转为痛心疾首:“虽然你是个魅魔,但是你就不能有一点别的爱好吗?” 花镜:“画画不算吗?” 白长老内心orz:妈蛋,你画春宫就算了,主角不要是魔尊大人啊啊啊啊!!! 不理会花镜,深吸一口气,把脑海里恐怖的印象甩到脑后,飞快解开封印,把门一打开,白长老就立马把站在一旁的花镜踹了进去。 所有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而迅速。 脸朝下的花镜:“……我擦。” 我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举世无双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啊—— 猛地坐起,掏出一个小镜片,花镜心有余悸地对着镜片爱抚自己在地板上擦了好长一段距离的脸,还好没破相—— “花镜!”没等花镜感慨完,一股大力袭上他的后背,因为是毫无防备,所以又是脸朝地。 玄离趴在花镜背上,语无伦次:“花镜救命啊,我不想改公文。(>﹏<)” 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被压在下面的花镜:“#……¥……%¥4……&” “咦?花镜,你怎么不说话?” 花镜躺尸中:“#¥¥%%¥%……” “唷,长胆子了你哎。”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糊上玄离的后脑勺,花镜冷笑,“随便扑我。” “嘤,花镜我错了。t^t” “呵,错了?你竟然让我高挺秀气的鼻子流血了,你知道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吗?” “嘤,花镜,我手好酸——” “闭嘴,不改完这一百份儿就别跟我说话。” “嘤。” 玄离泪流满面,我还是个伤患啊喂。 等玄离改完一百份公文之后,花镜的气也差不多消了。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盯着玄离看。 玄离缩了缩脑袋,问:“你在看什么?” “我呀——”拉长声音,花镜将垂在脸庞边的一缕头发缠在食指上,绕圈,“在看你呀。” 语气之暧昧,让玄离打了一个哆嗦。 看见玄离的这个反应,花镜乐了,换了一个姿势,又对着玄离抛了一个媚眼:“我美吗?” 玄离想了一会儿,试探的回到:“还可以……” “嗯?”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花镜你的美突破天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嗯。”满意地点点头,花镜还是盯着玄离上下打量。 “……花镜,要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能直接说出来嘛?我承受不来。”玄离觉得花镜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 “你就对我没什么想法吗?” 玄离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想法?” 花镜桃花眼里波光潋滟:“睡一次。” “行啊。”玄离想,不就是一起睡一个觉吗?很简单啊。 花镜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玄离在想些什么,又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是那个意思。” 玄离:“……你是哪个意思?” “嗯哼。”极其妖娆地走了过去,把手搭在玄离的肩上,花镜故意用双唇若有若无地磨蹭玄离的耳朵:“我睡你的意思。怎么样?” 玄离:“你你你你——” (*/w╲*) 花镜:“哎呦,别不好意思啊,哥哥我的技术很好的,包你也会享受到~~” 刚刚推门进来的白长老:“……” 我擦,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黑着一张脸,白长老冲着还在乱放电的花镜勾勾手指:“花镜,你出来一下。” 妈蛋,要是魔尊知道了你勾引他家的——花镜,你想死的话直说,别拉上我垫背好吗? 原属于明月台那边的领地三番两次的闹事。 为了树立威信,白长老好几次都劝魔尊亲自去那边看一看。 而魔尊表示,他很宅,不想动。 所以即使是这次遵守了承诺才去的,魔尊还是在会上双眼放空,发呆,任由席面上的魔将吵得热火朝天,哪怕都快撸袖子开干了。 魔尊内心:好烦啊,好想泡温泉不知道玄离怎么样了要不下次也把他带去裕园吧说不定能吃一点豆腐呢嘿嘿嘿嘿嘿…… “魔尊大人,您真的不制止吗?他们都抄椅子了。”站在魔尊身后的魔将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如果玄离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掉下巴:那个魔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或者说,就是他的翻版。 两魔要是站着不动、不说话的话,根本就一点差别都没有。 魔尊懒懒的掀开眼皮看了[玄离]一眼,“嗯”了一声,然后换了一只手撑下巴。 “……魔尊大人他们打起来了。” “嗯。” “啊啊啊啊啊,魔尊大人!!!” “嗯。” “我擦擦擦擦——” “轰——”一个大火球朝着坐在主位的魔尊气势汹汹袭来。 魔尊抬起一只手,灵力凝聚在掌心,推掌。 澎湃的掌风将火球连带着好几个魔将都给击飞了出去,几个罪魁祸首在空中翻转了七八圈才“啪叽”一声落地。 好了,大厅毁了。 轻拂袖口上的灰,魔尊低头,问:“你为何抱本座的——腿?” 正抱着魔尊大腿瑟瑟发抖的[玄离]一僵,脖子“咯吱咯吱”地抬起,发现魔尊正看着他。 “哈、哈哈、哈。”打了几个哈哈,[玄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这不是被您的风姿倾倒了吗?” 魔尊嘴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长。 在[玄离]眼里,就是魔尊“邪魅狂狷一笑”,然后,按照剧情,就应该是“霸道总裁”式把他下巴一挑:“小妖精,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果然,魔尊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 接下来要傲娇地把头转过去?还是含羞带怯地给他暗送秋波? 脑海里的系统开始狼嚎:“嗷嗷嗷——是男神大大的手,放着我来啊啊啊啊——” [玄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暗暗在心里说:“真的要攻略他吗?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攻啊,小爷我不想贡献我的菊花。” 系统:“闭嘴!他可是男神大大啊!!!” “你走神了。”魔尊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玄离]浑身汗毛直立,不敢看魔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狗血雷个半死。 魔尊握住了[玄离]的手。 握住了。 握住。 了。 [玄离]开始又脑补起各种琼瑶阿姨的“你爱我”“我爱你”“山无棱天地合”的小白爱情剧了。 魔尊看着[玄离]双眼迷离的时候,抽了抽嘴角,果然,跟花镜说的一模一样。 把[玄离]从腿上扒开,魔尊走了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萎坐在地上的[玄离]还有点搞不清楚。 “男神大大把你丢开了。”系统在[玄离]脑海里注视着魔尊潇洒离去的身影,咬着小手绢,泪眼汪汪——我的男神大大啊。 “要不换一个攻略对象吧,魔尊太强势了。”[玄离]瘪瘪嘴,说。 “那你准备攻略哪一个?”系统问。 “花镜怎么样?” “嘤,我的男神大大。”系统表示不甘心。 “哎哎哎,花镜颜值也不低啊,好歹他是个魅魔。” 系统没有接话,停顿了好一会儿,久到[玄离]都怀疑是不是停机了的时候,脑海里才不情不愿地传来系统的回话: “那好吧,也不算吃亏。嘤,我的男神大大。” 第27章 那一天,阳光正好。 花镜闲着无事,倚着美人靠,无聊地看着池面上波光粼粼。 而这一天,对于[玄离]而言,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最最最美好的一天。 不经意间一瞥,花镜看见[玄离]傻傻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发呆,也没多想,只是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玄离,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坐啊。” 如果有心电图的话,当时的[玄离]的心线绝对是过山车。 在花镜眼里,就是一向蹦蹦跳跳、没心没肺的“玄离”在自己打完招呼后,脸突然爆红,支支吾吾的,在原地踌躇半天,才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坐下。 还专门选了一个离花镜比较远的地方。 ……我的天啊。 要知道之前都是勾肩搭背的啊,还没见过他这么羞涩的。 一肚子坏水突然上来了,花镜趁着[玄离]盯着脚尖、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时候,一下子划拉过去,把他堵在一角,问:“怎么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呢? 怎么就…… [玄离]愕然地被压过来的身体一惊,一抬头,几乎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美人的眼睫毛,顿时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天啊撸,美人过来问话了,还离得我那么近,要是亲到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说?对了,他之前是不是问了我什么?啊啊啊,问了我什么啊?我究竟该怎么回答啊啊啊?!!! 眼前的“玄离”木木地看着自己,花镜在极短的时间里,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从一个“小粉红”进化到“深红”的。 颇有些稀奇地捏了捏[玄离]的耳朵,花镜惊叹道:“你耳朵竟然红了。” 这么一说,[玄离]犹如火药点了信子一般炸了,连忙把花镜一推,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花镜:“……他今天吃错药了?” 今天是穿越成玄离的第一天。 [玄离]觉得自己恋爱了。 “宿主,这才对嘛,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还在回忆美人的一颦一蹙,似乎空气中还残留着美人靠过来时的闻到的香味,耳边似乎还有美人的声音萦绕,压根就没听到系统在说什么,[玄离]不好意思地在那里傻乐呵:“呵呵。” 系统:……虽然明白这只是拟声词,但是还是想揍他啊。 默默打开电流开关,把宿主从痴汉中电醒,系统的声音抑扬顿挫:“我们的任务是——” 被电得一激灵的[玄离]连忙接话:“没有蛀牙。” “嗯?” “呸!是泡妹子!” “嗯?” “呸,不是,是——刷爆npc好感度,成为人生赢家。” “这样才对。” 最大的npc是反派boss魔尊,所以奖励最多的任务就是刷爆他的好感度。 为了降低难度,系统在穿越之前选择了一个相对而言较为容易的容器给宿主——也就是让他成为了魔将玄离。 也就是说,此[玄离]非彼玄离。 原装玄离呢,正在人间界浪,魔界没有他的踪迹;一时疏忽,系统以为原装版玄离不在了,所以自作主张做了一个赝品,然后把他“拍”到了重霄殿。 与花镜的相遇,就是在[玄离]醒来的第一天。 “宿主,你醒醒啊,我们的目标是魔尊大大啊。”系统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玄离]没有理系统,一个人暗搓搓地浑身冒粉红泡泡。 犹记得美人朱色的唇,嘴角翘起的弧度。 犹记得美人的眼,含着脉脉情意,睫毛似展翅欲飞的蝴蝶。 犹记得美人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似从皮肤上流过,像是羽毛一样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 o(*////▽////*)o ……虽说不知道宿主内心在想些什么,但是从他一脸痴汉的样子就能大概猜到他在yy什么,系统觉得有些头疼——妈蛋,忘了提醒宿主了,刚刚遇到的那个是魅魔啊,魅魔最擅长的是勾引啊啊啊。 花了好长时间,[玄离]才从漫无边际的幻想里挣脱出来。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怎、怎么回事?这比跑了一千米还累。”[玄离]扶着一旁的柱子,双腿直打颤。 如果系统有手的话,它一定会抠鼻jpg:“你刚才遇到的是魅魔。” “难怪美人那么美。”[玄离]一点都没get到系统的点,还一脸崇拜。 系统:“……”它现在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换一个宿主了。 恨不得拿上小皮鞭化身抖s,系统催促道:“从地图上看,魔尊回到寝殿了,你赶快去混个脸熟啊。” “哦。”深吸一口气,[玄离]一边朝着重霄殿走去,一边小心翼翼问到:“魔尊不会看穿我吧?” “不会。” “不是说‘玄离’是他的心腹吗?” “只是心腹而已,又不是老婆。到时随便找点借口就好了——等会,往右拐。” [玄离]毫不犹豫,依言照做。 其实,系统做到它这个份上,着实不易。 在系统的指导下,左拐右拐,七弯八弯,终于到了重霄殿。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玄离]暗暗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你就是真正的玄离。” 然后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中的第一幕,就是一个黑衣男子坐在书桌旁,而身边有一白衣男子正拿着一个展开的卷轴向他解释着什么。 还记得小说里描写赤焰魔尊喜着黑衣,戴一半面银色面具,那么眼前这黑衣男子必为魔尊无疑,[玄离]心中一凛,……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两人在[玄离]进来之后,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但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白衣人把卷轴一收,对着[玄离]温柔一笑:“玄离怎么来了?” 听语气,这个穿白衣服的应该是“玄离”的熟人喽?或许是因为白衣人的笑容太温暖,[玄离]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胸有成竹起来,对着魔尊双手抱拳:“魔尊大人。” 魔尊一手撑下巴,歪着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玄离”,不说话。 ……哪里出错了吗?[玄离]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 魔尊不说话,[玄离]也就僵着身子,不敢动。 这个时候白衣人又说话了,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玄离,你先出去吧,我和魔尊大人还有些话要谈一谈,等会儿我再叫你进来。” 巴不得立马出去,[玄离]连忙答应:“好好好。” 然后不敢看两人反应,就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从进门算起,[玄离]在魔尊面前露脸不超过五分钟。 [玄离]内心的系统:orz 宿主胆子也太小了点吧。 待面前的“玄离”走出去之后,魔尊沉默了一会儿,问白桦:“如果本座记得不错的话,玄离不是误入那个缝隙了吗?” 还记得那两个可怜的小兵向魔尊报道完这件事之后,魔尊当时就把威压毫不留情地释放出来,直接把两个小兵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白桦把卷轴收好,放到袖子里,回答道:“是。” 而且他们没理由也没胆子糊弄魔尊。 魔尊点点头,问:“刚才他行礼的姿势错了,你注意到了吗?” 白桦笑:“是,而且错的很离谱。” 即使是玄离这种等级的魔将,见到魔尊一般行的都是跪礼,哪会来什么抱拳礼,又不是打擂台;另外,更可笑的是,这个“玄离”的左右手还交叉错了。 之后,两人陷入沉默。 为何他要替换[玄离]? 虽然行为什么的很蹩脚,或者说是很失败,但是单单从外貌上看,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会不会有什么专门针对玄离的阴谋?会不会玄离已经遭遇不测? 魔尊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白桦,快点找到冥玉阙。”魔尊皱了皱眉,有些不安。 白桦在一旁若有所思,想的则比魔尊想的复杂多了。 他想的是,如果能够从外表上做到以假当真,那么会不会有一天魔尊、甚至是自己都会被幕后主使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 只要一个只是稍微模仿得其神的赝品就行了。 细思极恐。 正在记忆里努力思索是否有谁会这么做的时候,白桦被魔尊的声音打断思路;但白桦不明白的是魔尊为何下这么一道命令,遂劝到:“冥玉阙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应该去探查一下他的幕后主使——” “找冥玉阙。” “寻找玄离固然重要,但是——” “冥玉阙。” “可是——” “玉阙。” “……” 好吧,你赢了。 第28章 某个宿主番外 容少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 a市的那个容家的啊。 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简直就是人生大赢家。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个努力向上的青年才俊,可不是那群只知道吃喝嫖/赌,败坏祖辈名声的那些败家子们所能比拟的。 现在,“不可比拟”的容少正点着一支烟,坐在车里,冷眼看着不远处的别墅阳台。 别墅二楼正亮着灯,但因为拉上了窗帘,里面的情形是看不到的。 缓缓吸了一口烟,容少仰头,靠在座椅上,望天。 城市里的夜空,没有星星,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夏天。 容少啊,什么都好,就那么一点不好。 他,竟然喜欢男人。 从小到大一直都对他青眼有加的各色亲戚,在容少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之后,个个都跟个变了人似的,立马就对他避之不及,就好像他是个什么忌讳似的。 唯一对他还好的爷爷顿时变了脸色,抄起一旁的烟灰缸就把他砸进了医院。 这能怪他吗?想起他所谓的母亲,容少就忍不住扭曲了面容。 要不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 真恶心。 那时候容少年纪不大,在医院里醒来之后,他倔强的认为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把他当做小孩子,所以自己没什么话语权;那么,如果我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呢? 出院之后,容少拒绝了爷爷的道歉,自己一人开创了一个小公司,并扬言在十年之内把公司做上市。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没有要家里的一分钱,没有理会家里的好言相劝,容少一直都是一人咬牙扛了下来,扛过股市震荡,扛过金融危机,最后上市了,倒是完成了他当年的豪言壮志。 这十年,很苦啊,见过了各色人士,经历了各种所谓的“真爱”,容少突然觉得好笑,当年的自己还是太嫩了。 作为一个gay,想要找到一个能陪自己久一点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容少把精力全部放到了公司上面。 外人都只能看到表面现象,所以他们都是称赞,称赞容少的手腕、称赞容少的能力。 他的性向,倒真没多少人会专门拿出来评头论足了。 别墅里的灯还亮着,只是落地窗的窗帘上映出了两个人影。 真恶心。 容少看着那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顿时觉得吃了苍蝇一般。 这栋别墅是他专门给他的小情儿买的。 小情儿是个刚刚工作的,嫩的很,从上班第一天就想方设法地往他怀里撞。 仗着自己有一双看上去特别无辜的眼睛和巴掌大的小脸,小情儿总是明里暗里勾引他。 还真以为会“霸道总裁爱上我”? 哼! 容少本来对此嗤之以鼻:他真以为我看不出?活了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多人精,要是看不透他那浮夸的演技,那这家公司早就完了。 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就随手把他收了。 “做我的人,我不管你之前如何,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对我忠诚。”这是容少对小情儿说的第一句话。 小情儿忙不迭地答应了。 之后,容少就像对待之前的几个小情儿一样,送衣服,送别墅,但几乎不碰他。 但是他没想到—— 真是的,有那么饥渴吗? 将烧到尽头的烟掐灭,丢掉,容少也觉得看够了,遂把钥匙一转,准备开车走人—— 次日清晨,朝闻早报: “今日凌晨一点左右,a市北四环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三死一重伤,其中,死者有千颖集团董事长容某某;具体事故发生原因,警方还在调查之中……” 犹记得货车轮胎从身上碾压过去时铺天盖地的疼痛,容少把自己紧紧团成一团,在一片浩瀚无际的黑暗里漂浮,好像这样就可以稍微减轻一点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容少已经可以面对自己的死亡、开始思考为何自己会半透明地在这里飘来飘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光团跌跌撞撞地跟他碰了个满怀。 “哎呀——”光团是这片黑暗唯一的一个亮点,撞到容少之后,还闪了闪,不好意地连声向容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这里有个人……” 光团的声音很稚嫩,是个清亮的少年音。 这个小东西竟然还可以碰到自己? 容少一挑眉,唉,真有意思。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淡定,很简单,他都成灵魂状态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恶趣味突然上来,容少手贱地捏了一把小光团:“没事。” “噗唧——”小光团瘪了,之后迅速恢复原状。 只是小光团似乎没想到容少会这么做,之后在半空中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被吓傻了。 “咳——”意识到这么做似乎不太好之后,容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把手收了回去。 这就是容少和467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一次。 “以后就多多指教啦。” 容少一边查看自己的新身体,一边听着脑海里的那个少年音。 没想到竟然还可以死而复生,容少觉得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你现在是这本小说里主角的师兄哦,也是一个小boss;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确保在主角在成年之前不会死于非命,加油!”尽职尽责解释完主要任务之后,467把小说传到了他和容少的共用面板上。 眼前突然蹦出一个虚拟屏幕,容少停止了动作,查看一番,眯了眯眼,问:“为什么会有两个积分?” “嗯?”467停顿了一下,然后惊慌地回到:“我忘了隐藏了!!!” 随着他的话音的落下,另一个三千多的积分不见了,面板上只剩下一个,还是个零。 容少:“……” 过了一会儿,467的声音又响起:“那个是我的,你的是零……我们是绑定的,以后你做任务得到的积分三成会分到我的账下,剩下的归你,所以你现在的积分是零。” 莫名其妙脑补了那个胖乎乎的小光团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私房钱找了一个地方藏好,才又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解释的场景,容少忍不住笑:“哎呀,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岂不是穷人一个?” “也不能这么说……”467的语气变得犹疑,“要不我先借你一点?” 这下容少是真忍不住了。 主角其实就是个麻烦体。 容少第n+1次感慨,明知道自己弱得要死却偏要去挑衅实力比他强的,真是——个脑残。 眼见把主角踩在脚下的那个仙二代一脸愤愤准备把人弄死,容少才不紧不慢从之前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装作不经意间碰到的样子,大惊失色:“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容少的身份是这个门派的大弟子,几乎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因此仙二代在容少出来之后说什么都只能卖个面子,表示他刚刚只是闹着玩儿,没什么的。 容少神秘微笑。 至于仙二代走时的望过来的小眼神,容少表示,他没看见。 “我才不要你帮忙!你们这群内门子弟每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仙二代!”丢下这么一句话,被揍的像个猪头一样的主角跑了。 容少嘴角抽了抽。 别人内门子弟怎么了?至少比你现在强! “叮咚,五千积分到账了!我拿一千五。”467欢快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一千五吗? 容少有些疑惑:“这样看的话,积分还是挺容易得到的,你怎么到现在才只有三千多的积分?” 467:“……” “467?” “……” “怎么不说话了?” “滚!” 容少一挑眉,哎呦,不错不错,都会骂人了。 第29章 某任宿主番外 “多攒一点积分,以后会有用的。”467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到,“买道具什么的是要积分的,等任务完成之后,你还可以用剩余的积分换取愿望,所以——别消极怠工了好吗?” 在意识到主角是个麻烦体+脑残重度患者之后,容少表示,他不想干了。 根本就不在意他现在是否会崩了人设,容少躺在床上,衣冠不整,坦胸露乳,就只差抠脚底板了。 听完467的劝导之后,容少翻了个身:“嗯。” “那快去啊!” 无聊。 容少尝试转移话题:“你为何也要积分?” “什么?” “只有我赚取了积分,你才会有积分;所以你催我去拿积分,其实也是为你自己谋取积分吧。那么,467,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也要积分呢?”最后的一句话,一不小心,出于习惯,带上了一丝威胁的语气。 467一愣,没有接话。 容少没有等到467的回话,有些担心,默默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但是他所谓的自尊让他又放不下面子把话收回。 “我、我想要一个人形。”过了许久,467回复到。 “你想做人?”容少有点吃惊,不自觉把467的话重复了一遍。 容少本是无心,但是他这么一做,就不小心就戳到了467的痛脚。 之后467陷入了沉静,任容少怎么呼唤都不肯出声了。 那次交谈之后,容少总觉得有些尴尬,遂老老实实去做任务,也没有一天到晚的去调戏467了。 467则是一口气窝在心里,除了颁布任务以外一句话不多说。 “大师兄!”小师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拽着容少的袖子,摇啊摇:“今天晚上我能下山吗?” 容少保持着脸上的温柔笑容不变,看了一眼站在后面、别别扭扭就是不愿意看过来的主角,又看了一眼刚刚齐他肩膀的小师妹,意味声长的说:“可以。” “耶!”小师妹欢呼一声,没有在意大师兄的语气,跑到主角那里,把他胳膊一挽,亲亲热热地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主角的反应却是有些惊愕,望着容少欲言又止,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瞪了容少一眼,然后跟着小师妹走了。 容少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年轻真好。” 467抹了一把汗:终于让主角君泡上了妹子,真不容易。 踏上回到自己的小屋的路,容少走了几步后,突然调转了身子,一边走一边试图和467交谈:“今天晚上似乎有一个花灯节呢。” 467:……关我屁事。 “花灯节上据说有好多好吃的——” 467:你丫修仙哒!辟谷啦! “醉楼今天晚上会推出全修仙界最有名的灌汤包,据说师傅是个食修呢。” 467:…… “你知道灌汤包怎么做吗?选猪后腿精肉,加上各色调料,制成皮汤,冷冻之后把皮冻切碎,再加上精瘦肉和蟹黄,搅拌均匀;和面也是有讲究的,不然蒸的时候会汤破,这全凭师傅来把握——” 467:…… “灌汤包子皮薄,洁白如景德镇细瓷,有透明之感。包子上有精工捏制绉折32道,均匀得不行。搁在白瓷盘上看,灌汤包子似白菊,抬箸夹起来,悬如灯笼。这个唯美主义的赏析过程,不可或缺。吃之,内有肉馅,底层有鲜汤。”文绉绉说完这些之后,容少像是陷入了回忆,还咂了咂嘴。 终于忍不住,467期期艾艾地开口:“真有那么好吃吗?” 容少眼睛一亮,但依旧装作很严肃的样子,点头:“嗯。” “那、那你会去吃吗?” 脚下不停,容少笑:“当然会了,我现在就是在往山下走,要是去晚了的话,可是等不到席位的。” 467想了想,问:“你要代步的符兽吗?不贵的,才一千积分,平常我都卖一千七的呢。” 容少的微笑裂了。 这小东西,还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醉楼里人声鼎沸。 容少很明智地订了一个包间,面前是一笼屉的汤包。 因为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所以醉楼出于考虑,每个顾客只能点一小笼屉的汤包。五个小小的汤包躺在竹上屉,散发着热气,憨态可掬,让容少忍不住想到了小光团——不知道能不能咬一口小光团呢。 467可不知道他的宿主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到了汤包上。 如果他能流口水的话,绝对早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容少慢悠悠夹起一个汤包,咬了铜钱大小的那么一口,汤包里面金黄□□的汁水一下子迸发出来,慢慢流到勺子里。 深吸一口气,空中弥漫着勾人胃中馋虫的香气。 467:“好吃吗?” 容少眼睛一眯,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好吃极了——”最后还拖了个尾音。 467心中戚戚然,说:“我也想吃。” 听完467的话,容少突然明白了为何467的愿望会那么奇怪。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容少觉得他或许该安慰一下467,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汤包快冷了。 容少问:“我能把身体借给你吗?” 467:“啊?可是这会违反规定……” 容少:“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467:“可是……” 容少:“反正现在我没胃口了,这汤包要是没人吃的话,可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467:“……” 没想到小光团这么犟。 容少花了好多口舌,才说服小光团,之后眼前一黑,就到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 这感觉一点都不好。 以前虽说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漂流过,但还是有灵魂状态的,现在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形态。 又费了不少力气,容少才学会与身体的感官相连通,一连通,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小光团第一次吃汤包,不知道窍门,一口咬下去被里面的汤水烫的眼泪汪汪,但是就是执着地不肯松口,最后简直就是和着泪水把包子咽下去的。 虽然顶着的是个温文尔雅的皮,但是那种红着鼻头,要哭不哭地样子太让人好笑了,容少一个人在脑海中笑得直打滚。 艰难地吃完汤包,小光团抽噎着用袖子擦掉眼泪,说:“你出来吧。” 容少挑眉:“你不想多待一会儿?” 小光团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我吃完了啊?” 容少沉默。 算了。 又是熟悉的眩晕感,一睁眼,容少就看到了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竹屉。 嘴里发疼,容少知道,是因为烫的有些厉害,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笑:“嘶——” 还真有点疼。 “那个。”467在脑海里又说话了,“你烫伤了,你要伤药吗?效果很好的——” 容少调侃到:“打多少折啊?” 467愣了一下,弱弱回到:“一折……”话音刚落,容少手边出现了一个小药瓶。 小光团竟然没趁机提价? 容少把小药瓶捏在手心,把玩几下,打开瓶塞,看了一眼,笑:“以后你要是有了人形,我教你怎么吃汤包。” 467一听,兴奋了:“好啊!” 容少接着说:“以后也带你去吃各种好吃的。” 467恨不得鼓掌:“好啊好啊!!!” 容少:“所以能不能免费送我一瓶药?” 467:“不行!!!” 经历过汤包事件之后,467和容少的关系好了很多,于是容少又恢复了每天调戏467的日子。 467倒是不觉得,他只是发现容少比以前的宿主都好说话了好多,是个土豪,每天买啊买的。 b( ̄▽ ̄)d 积分上来了,好开心。 又一次买了467推荐的东西,容少看都没看就把它塞进了储物袋,问:“你还要多少积分才能有个人形?” 正在快快乐乐数积分的467顿了一下,粗略估计:“大概还要一万多……” 这么说着,容少有些疑惑:“你之前积分一直都那么少吗?” 467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如果他有膝盖的话。 回想起原来几个宿主,467那个委屈啊:“也不是,之前我有几任宿主,可是他们……” 容少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等会儿,我问一下,在我之前,你到底有几任宿主?” “十个还是十一个来着?”467也有点记不清了。 容少:“……” 感情他还不是第一个。 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容少单方面断开了联系,袖子一甩,出去了。 突然黑屏的467:? 这告诉我们,当你碰到女票问男票‘在我之前你有几任啊’这类问题时,男票如果老老实实回答他到底有几任的话,不出意外的,将会是个悲惨的结局。 “大师兄!”小师妹扑到容少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控诉到:“他还跟别的女人有所牵连。” 容少抚着小师妹的头,轻声安慰。 那个“他”自然是主角君无疑,与常人对比,他的桃花的确是太过旺盛了一点。 表面上,容少还是那个温柔的大师兄,正在轻声细语地劝导小师妹;可其实,他的内心早就烦透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找我有个屁用! “他还说我是他第一个女人,骗子!”小师妹继续哭诉,眼泪鼻涕糊了容少一袖子。 容少看着自己的袖子,面色慢慢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不太好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件道袍是他最喜欢的一件,他刚穿没多久;二是因为,他想起了刚刚和467的对话。 小师妹的怨妇脸不由得让他想到了自己,自己不就是因为不是467的第一个宿主而发了脾气——要知道他容少也算得上是个情场老手了,没想到某一天竟然还会被另一个人,哦,不,他连人都算不上,应该说,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光团弄得像个小毛孩一样情绪失控。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容少不小心笑了出来。 “……大师兄,你刚刚在笑我吗?”小师妹也忘了哭泣,抬头,瞪着一双红肿的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师兄。 满满的控诉。 容少:“……对不起。” “大师兄……”双唇颤颤,小师妹的眼里又一次积满了泪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吼出这句话之后,小师妹不顾大师兄的反应,以袖掩面,跑了。 容少:“……” 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望着小师妹飞奔的身影,容少觉得心好累,整个人都憔悴无比。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有气无力地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主角君走了出来。 容少转过身,看着渐渐长开、初露以后风流倜傥气质的主角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可以……” “我知道的。”主角君没等容少说完,就急急忙忙开口抢了过来:“你放心,那些女人只是个幌子。” 被主角君一噎的容少:“啥?” 主角君走上前去,站在容少面前,深情凝视,说:“我知道你的心意。” 容少额角直突突,微笑也快挂不住了。 见容少没什么反应,主角君拉起容少的手,捧在手心:“你也要相信我。” 信你麻痹。 容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对着主角君的脸呼了过去。 第30章 某个宿主番外 木着脸回到小屋,容少额角上的青筋还在直突突。 “阿容,主角君之前是什么意思啊?”467问。 “呵。” 如果有人见到现在的容少的话,绝对会吓得尿裤子——容少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咧嘴冷笑,眼睛里透出嗜血的光芒,如果能具现化的话,背景应该是一片杀气腾腾。 467:好厉害的样子。 容少:“大人说话,小孩子没必要懂。” “小孩子”467:“哦。” 某秘境。 容少额角又开始突突,果然,碰上主角就没好事。 现在,主角君正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双眼放光地看着容少。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容少盯着自己脚尖不说话,忽视掉一旁的主角君。 467:“阿容,帮主角君止血啊,他都流了那么多了。” 主角君的血液蜿蜒,一直漫到容少的脚下。 暗红色的血液像条毒蛇的信子。 真难看,容少想。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主角君脸色苍白,但是说话倒是底气十足,看着容少,眼里透出势在必得的得意。 恶心。 被主角君的眼神激怒,这么多年一直压抑的不满突然爆发,容少右手握剑,指节发白,下唇印出深深的牙印:好想杀了他。 “阿容?你情绪不大对。” 467的声音好似一盆雪水浇下,容少的无名火“噗”的一声灭了,连一点烟都没冒出来。 沉吟片刻,根本就不管主角死活,容少御剑离开。 “阿容,你不高兴吗?”467问。 踩在剑身上,停在高空,容少凝视远方落日:“嗯。”回答完之后,又继续问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关注主角?” 467不懂:“可是任务都是与他相关的啊,不去关注他的话,就没积分了。” “那要是主角死了呢?” 467一愣,过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说:“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积分那么少吗?” 容少:“哦?” 467声音沧桑:“唉,就是因为之前的世界主角君挂掉了。” 容少:“难道整个世界就只围绕着一个人转?主角死了,世界也会崩溃掉了?” 467:“也不是……但是要我赔款啊。” 想到这里,467真想咬小手绢。 不只是赔款,还要替宿主还债,真是命苦。 容少若有所思:“那主角君死了,我还能留在这个世界继续赚取积分吗?” 467:“……理论上是可行的,因为天道之后会另选一人做主角,可是,这样的话,不定因素太多了,拿到积分的可能很渺茫。你问这个干什么?” 容少没有回答。 等了好一会儿,待心情平静下来,才云淡风轻地回到:“无事,只是好奇罢了。” 秘境之事过去之后,从时间上看,应该轮到大师兄入魔的剧情了。 容少说,为了更加逼真,他得有所转变。 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大师兄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事,整天愁眉苦脸的;问他怎么了,他只会对着前来询问的人一脸欲言又止,然后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问不出所以然,所以大部分人只能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去了。 主角君知道了却是欣喜若狂,每天准时跑过来窥视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走掉。 不久,整个门派渐渐有谣言传出,说是大师兄暗恋主角君,日渐憔悴。 师弟a:“听说大师兄暗恋一个外门弟子,真的假的?” 师妹b:“不会吧。” 师妹c:“那个外门子弟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风流的很,最开始还是小师妹跟他在一起呢,但没多久他又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合欢宗的女修。” 师弟a师妹b:“合欢宗?!” 师妹c:“是啊,就是那群只会床上功夫的女的。要我说,不会是那个外门弟子暗恋大师兄,然后使了什么龌龊的手段让大师兄……” 师弟a师妹b:Σ(°△°)︴ 师妹c:“天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啊,我的风华绝代的大师兄……” 师弟a师妹b师妹c:(╯‵□′)╯︵┻━┻ 然后的然后,喜闻乐见的,谣言变成“某某外门子弟辣手摧花,亲亲大师兄忧郁成疾。” 主角君:?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围观群众:呸!渣男! 外面流言满天飞,容少小屋内还是其乐融融,467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容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到晚转移467注意力外加套话。 这种感觉特别好。 容少笑眯眯的,研墨。 “阿容,你在干什么?”467问。 把最后一笔画完,心满意足地把毛笔搁置一旁,容少说:“画画。” “你画的是谁?”搜索了所有的记忆,467并不认识纸上的少年。 “你。”手指沿着纸上少年脸的轮廓虚虚描画,容少眼神温柔,“我觉得,467,你一定长这个样子。” 画里的少年眉眼弯弯,身着和容少一样的道服,倚着小屋门前的树下,像是在等待谁归来一样。 “我吗?”467语气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是这个样子?” “晚上做梦梦到的。”容少垂下眼帘。 “哇~”467跃跃欲试,“我能珍藏吗?” “当然可以。” “那阿容把手放到纸上。”容少依言照做。 “好了。”过了一会儿,467的声音响起,“我把你画的拓印到资料库了。啦啦啦,以后有人形的话,我就要是这个样子,啦啦啦。” 467欢快的在容少脑海里滚来滚去。 容少的心情变得出奇得好。 只是,他没告诉467,那天晚上,他梦到的不止这些,他还梦到,那个少年在他身下,褪尽衣衫,眼角尽是风情,被他欺负的要哭不哭,红着鼻头,那双漾着泪水的明眸里,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哎呀,这些事,少儿不宜的。 过了几天,几位师弟师妹结伴前去看望大师兄,结果被大师兄打伤。 大师兄消失无踪。 唯一一个还保持着清醒意识的师妹,在救治的过程中,抓住前来看望的掌门的衣袖,挣扎着说:“大师兄……他……入魔……” 谁? 大师兄入魔? 在场所有的人心中一震。 掌门目眦欲裂。 安抚好伤员之后,掌门亲自去大师兄的住所查勘。 果然,是魔气。 “掌门,容儿入魔一定有所原因的。”旁边一位长老,见掌门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遂出言劝到。 “对对对,容儿肯定是遇上什么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掌门风度全失,握住一截断掉的发带吼道:“快去查,快去查!!!” 查到最后,唯一得到的结论是,大师兄的入魔可能跟之前的流言有关。 因为没有实际的证据,掌门也只能把主角君一脚踢出门派,然后继续寻找。 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就在主角君被赶下山门的那个晚上,小师妹也带着行李,下山了。 “我定不负你。”主角君握住小师妹的手,信誓旦旦。 小师妹羞涩低头,宛如一朵白莲。 失踪的那几天,容少觉得是活了那么久最舒心的几天。 没有烦人的主角君,没有闲杂人等,就只是他和467,一起在这个世界漫步。 这几天,他们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人,走过很多路。 467还教会他如何进入自己的识海,如何淬炼灵魂。 …… 其实说到这里,容少有点无语,小光团教他进入识海,竟然只是为了跟他一起看电影。 是的,看电影,你没看错。 容少:“……” 小光团还说什么这是他的珍藏,所以想和容少一起分享。 容少:“……” 算了,小光团也是一片好意。 而且,那些电影,还挺好看的。 看电影的时候,小光团为了容少也能看到,据小光团说,他是把容少的灵魂抱住的。 容少有些郁闷,因为他没感受到。 “我想抱抱你。”夜深人静的时候,容少突然出声说道。 467:“好呀,等我有了人形,我也抱抱你。” 容少笑笑,不知怎么的,眼眶微湿。 隔了一年有余,容少收到了一只符鸟。 符鸟一落到容少的手中,就化为一张信纸,纸上字迹娟秀,应是女子所写。 “这是谁的啊?”467问。 将信纸化为灰烬,容少眼眸里暗色沉沉:“小师妹。她问我,要是有人负她,她应该怎么办?” “那阿容打算怎么回答呢?” 抽出一张纸,容少沉思片刻,大笔一挥: “闻君有他心, 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 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 勿复相思。 相思与君绝!” 想了想,又觉不妥,提笔加了一句:“阉了他!” 围观全程的467:“……” 第31章 某任宿主番外 一大早就有人敲门。 467在容少的脑海里不高兴,翻了个身,还没睡饱呢。 容少则是立马穿戴好衣服,整理了一下,下床,开了门。 “大师兄。”门外站的是小师妹,见大师兄开了门,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好久不见。” 小师妹的变化很大,容少几乎都认不出她还是那个原来一有什么事就跑过来找他哭鼻子的那个娇憨少女了,现在站在他门口的小师妹,一身红衣,挽着个凤髻,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女人的风韵。 沉默片刻,容少侧身,把小师妹请进了小屋。 “大师兄,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小师妹环视了小屋内,说,“能让我见见她吗?” “谁?”容少一挑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师妹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叹了一口气:“大师兄,我好歹还是爱过一个人的,所以,我看得出来。” 容少想起自己那个摸不到的小光团,心里不太舒服:“他现在不在。” 意识到大师兄的语气不太好,小师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容少:“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小师妹:“哦,我是随夫君来的。”把耳边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小师妹继续说道,“我之前收到了你的信,想起你在附近,所以就顺道来找你。” 容少:“有其他人知道吗?” 小师妹:“只有我知道。” 容少:“那就好。” 小师妹:“总觉得大师兄变化很大呢。” 容少:“怎么说?” 小师妹:“原来的大师兄总让人有那么一分的不真实感,现在的大师兄人虽然冷淡了很多,但是我总觉得这才是大师兄真正的性格。” 这女人还真敏锐。 容少想,不过这样的话,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小师妹站起身来,对着容少深深一福身,“后会有期。” 容少颌首。 467:(~﹃~)~zzz 之后的日子还是那么过,某一天晚上的时候,467突然在容少脑海里大叫:“啊啊啊啊啊!!!” 被震得眼前一黑的容少捂着脑袋问:“怎么了?” 467语无伦次:“主角君、主角君——” “慢慢来,别慌。” “他快死了!!!” 容少一愣,问:“他到底怎么了?” “大失血,流的多,大失血——” 想起小师妹临走时的神情,容少表情有些微妙:“他伤到哪儿了?” 467连忙将详细信息拉出来,快速浏览之后,把自己亮的像个灯泡:“命根子啊啊啊!!!” 容少花了好大力气才没笑出声来,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又不是什么大伤……” “真的吗?”467问,“不会死?” 容少一脸“你相信我”,说:“不会。而且我估计旁边还有人。” “那就好……”467长吁一口气,又立马另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对,你怎么知道他身边还会有人?不会是你怂恿的吧?” 容少:“……”哎呀,被发现了。 467崩溃大哭:“呜呜呜呜,我的积分,哇哇哇——嗝。” 容少连声安慰:“主角嘛,总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反正只是小伤而已,死不了人的,只要主角君不死不就没事吗?别哭了,还是有赚积分的机会的,别哭了。” 467嚎啕大哭:“嗷嗷嗷嗷——” 被467魔音贯耳到大半夜,容少表示生无可恋。 哭着哭着,467突然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光团在干什么? 容少有些心慌,不会因为嫌弃他把主角给弄了,所以小光团抛弃他另选了一个宿主吧? “467?467你还在吗?” “我不怪你了。”467最终还是发了声。 这让容少心里的一个大石落了地。 然后,467接着说:“我刚刚查了一下,我发现我们俩八字不合,所以才会如此多坎坷的。” 容少:“……你还有生日?” 467:“怎么没有?准你们人类有生日就不准系统有了?” 容少来了兴致:“那你生日是什么?” 467:“出厂日期啊。” 容少:“噗嗤。” 467:“你笑什么?” 第二天,容少收拾了一下,走了。 从剧情上来看,已经到了大师兄被主角发现,然后与主角君叫板失败,负伤逃亡,最后在主角君特意引来的同门面前又羞又恼,引颈自刎。 虽说现在主角君大出血了,但是按照剧情的尿性和他的主角光环,容少毫不怀疑,主角君会身残志坚的找到他。 现在,他得好好去找一个地方做自己的“葬身之地”,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一个舞台。 至于小师妹那边……不得不说,这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一个神助攻。 主角君越过迷雾,稀里糊涂地走进了一片紫竹林。 紫竹林里烟雾缭绕,竹影斑驳,气氛阴森。 但是,主角君一点都不怕,相反的,他胸有成竹,毫不犹豫沿着一条小道深入紫竹林的深处。 也不知走了多久,主角君终于见到了人影,当看清那个人的正脸的时候,主角君不禁有些痴了——原来仙风道骨,犹如天上明月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大师兄正站在那里,冷眼看他;大师兄身上白色的道袍已经换下,换成一袭暗色长袍,周身隐隐约约环绕黑色魔气。 当原来的纯白被黑色污染,总有那么一些人,想的会是用更多的墨水将其涂黑。 将大师兄原来的禁欲样子和如今在竹叶掩映下邪魅的身影在脑海里进行对比,主角君不由吞了吞口水,两眼放光。 站在不远处,把主角君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的容少+467: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不论怎么说,戏还是要演的。 酝酿了一下情绪,容少开口:“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没等容少说完,主角君又急急忙忙开口:“果然,你是爱我的。” 容少:“……” 伤害x1 467:“阿容,我问一下啊,你有过一次是把话说完了的吗?” 伤害x2 重新定了下心神,容少稳住声线:“不,你……” “我知道的,你入了魔,所以不敢承认,你是为我好,我已经被你的默默奉献深深的感动了。”主角君又不等容少说完,立马接话。 容少:“……” 伤害x3 467:“阿容,你要不把语速调快一点吧。” 伤害x4 恭喜,你已经对容*oss进行了一次暴击。 容少明智地闭嘴,然后浑身杀气爆发,眼刀子不要钱的对着主角君“唰唰唰”。 见大师兄看了过来,主角君对杀气和眼刀视若无睹,反而娇羞地低下了头:“讨厌,不要这样子看人家啦。” 容少被这语气如遭雷击:我屮艸芔茻 然后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主角君两腿之间移。 467:“阿容,我、我觉得、我觉得我最好重新启动一下。” 太恐怖了,简直兵不血刃啊。 隐在袖子里,容少握住武器的手莫名其妙开始抖啊抖。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大师兄没什么反应,主角君抬头,疑惑的看着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 妈蛋,都快被你直接雷死了。 好不容易找回感觉,容少颤颤巍巍的问:“小师妹……” “不要提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角君咬牙切齿,终于有了一点种马的样子,然而下一句,就又把容少一惊:“然而,我现在才发现……”一抹红晕攀上脸颊,主角君含情脉脉:“比起那些女人,我更喜欢大师兄呢。” 容少觉得自己血槽立马空了一半。 尼玛,嘴炮太厉害了啊。 467:“我有耳塞卖,要吗?不贵,一百积分而已。” 容少:“……谢谢,那玩意儿治标不治本,我现在就把‘本’给干掉。” 眼看着主角君张嘴准备说下一句,容少立马把灵剑抽出,向主角君袭去。 这一剑朴素至极,但是剑意十足,在昏暗的紫竹林里犹如一道白练,毫不留情地向主角君袭去。 主角君见此情形一凛,拿出本命法宝惜花剑挡住了这一击,接着反击。 惜花剑幻化的剑影一起向容少袭来,然而容少不闪不避,心中无波无澜,依旧直指主角君眉心。 眼见两人要两败俱伤,主角君最后还是将惜花剑一收,飞快后退,躲过容少的剑意。 容少手握灵剑,嗤笑。 主角君顿觉眉心一痛,一丝血线从额上流下。 有些不可思议地扶上眉心,然后主角君看着大师兄的眼神已经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了。 容少心里一毛: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主角君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呼吸也粗起来,血液像是全都集中到了脸上,双眼通红;就在容少开始迟疑要不要战略性转移的时候,主角君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啪叽”一声抱到了容少大腿上,狂蹭:“快打我!!!快打我!!!请尽情地蹂/躏我吧!!!” 467:“阿容,这就是变态吗?” 容少对此的反应是浑身魔气开始乱飚。 “混账!”一声怒吼把两人一惊,也让两人稍微找回了理智。 掌门带着一群弟子御剑而来,早就在空中把事情来龙去脉看得差不多,一落地就一拂袖把主角君打得飞了出去,然后对着容少的样子一脸沉痛:“容儿,你——” 来了,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容少微调表情,对着掌门一副“我很痛苦但是我并不想你为我担心”,沉默片刻,才声音沙哑地回到:“师尊,弟子不孝,只是,只是弟子实在压不住心魔……弟子,弟子无颜见师尊……师尊放心,弟子不会任自己成为凶残嗜杀的魔修……弟子不孝。”说完,就捏碎传送符,消失了身影。 掌门:“容儿,为师从未怪过你啊!” 尔康手。 目睹全程、站在掌门身后的弟子在容少传送走之后,都默默看向了一旁躺在地上的主角君,眼露凶光。 是的,就这样,一代主角君扑街了。 容少表示,有的时候,群众的脑补能力才是最强大的。 467:“……” 之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没有了约束,容少想,以后他会和467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这个世界崩溃。 467也以为会这样,因为天道在主角君扑街之后并没有排斥他和宿主,于是快快乐乐的和容少一起走遍了这个世界,见了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然而,某一天,阳光正好。 容少醒来的时候,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是什么。 披着衣服下床,走到书桌那里,静坐。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容少注意到书桌上有一个画卷半开,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把画卷拿在手中,打开——里面是个身穿道袍的少年,眉眼弯弯,倚在一棵树上。 这个少年是谁? 容少想了半天,依旧是想不起来。 落寞地将画卷卷起,容少突然觉得,自己住的地方,似乎太冷清了些。 第32章 “玄离!!!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从我身上下来!!!”花镜努力把扒在他身上的那么一大坨拨拉开来。 “不要!!!”玄离死死箍着花镜的脖子,脸都憋红了,就是不要放手。 为什么会成这种局面呢?是因为玄离表示,他实在不想待在偏殿了。 每天面对那么一大堆公文,会死魔的。 ╥﹏╥... 然而,偏殿被魔尊下了结界,他出不去。 怎么办?玄离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忽然,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花镜能够随意进出,结界视他为无物。 (。_。)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结界应该就像是个灵力辨识器的话,那么抱住花镜一起出去的话,两个魔的灵力加在一起的话,结界应该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吧? 我真是机智。 <( ̄︶ ̄)> 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花镜则是欲哭无泪:“玄离,好玄离,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调戏你,你放过我吧。”他还是以为是之前他把玄离调戏狠了,现在玄离是在报复他。 “不是,你听我说……”玄离慌忙准备解释,而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怎么一不小心绊到了花镜的右脚。 两个正在拉拉扯扯的魔顿时失去了平衡,缠在一起倒了下去。 刚刚回来的魔尊:“……你们在干什么?” 现在玄离和花镜的姿势有点微妙。 魔尊推门走进来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花镜躺在地上,而玄离跨坐在他身上,手放在花镜的胸膛之上;而且,两人都衣冠不整的,尤其是躺在玄离身下的花镜,满面潮红,双眼迷离,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特别像某个和谐运动之后的样子。 这容不得魔尊多想啊,毕竟花镜还是个魅魔啊,但是,玄离竟然能把花镜放倒了,这一点,不知怎么的,魔尊看向玄离的眼神变得诡异了,上上下下把玄离的小身板打量了好几遍。 没有理会魔尊打量自己的眼光,玄离也没有管身下的某个肉垫,问:“魔尊大人,我能出去吗?我知错了……” 说完,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魔尊大人,一脸期盼。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魔尊快步走上前去,把玄离一把从肉垫身上提起,然后抱在怀里,揉。 嗯,果然还是真货可爱一些。 某肉垫:当我是死的吗?! 之后魔尊算是妥协了,但是只是转移了地方,玄离所待的地方变成了裕园。 “我有些事情必须处理,处理好了之后你就可以出来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此事与你有关,我不希望你又出事。”魔尊如是说。 玄离想起之前被吸进缝隙的乌龙,也只得垂头丧气地说好。 当然,他没忘记把好友花镜拖进来。 花镜以头抢地:我错了小祖宗求放过啊!!! 玄离:咦?刚才有谁说话吗?我没听到。 前脚刚踏出裕园的魔尊:总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 哦,把花镜也不小心给丢进去了。 …… 思及这个,魔尊立马转身又向裕园走去。 遥远的另一边,[玄离]问系统:“你说,我该怎么回重霄殿呢?” 系统:“你要不试一下走回去?” [玄离]翻了个白眼。 他也想啊!!!但是要横跨一个沙漠,三个沼泽地,鬼知道他能不能完整地回去啊!!! “玄离?在想什么呢?”某个路过的身材火爆的女性魔将见“玄离”眺望远方、目光呆滞,觉得有些奇怪,“魔尊大人已经回去了,你怎么还不赶快回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玄离]才猛然从思绪里惊醒过来,连忙戳系统:“怎么回事?这里还有魔认识玄离?” 系统:“这不很正常吗?好歹别人一直跟在魔尊大大身后。怕什么,你现在就是‘玄离’啊,自然点,跟她打个招呼就好了。” 听系统这么说,[玄离]微微放下心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转身解释:“哦,我……” 我靠,高贵冷艳与风骚魅惑集为一体的尤物啊,[玄离]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到了女将的胸前。 ——这有g吧。 因为是魔,所以女将的穿着,嗯,很性感,护甲只是堪堪挡住了几个重点部分,玉臂和大腿一点遮掩都没有,就这样暴露在外——虽说如此,但是这个女将可是以性格火爆著称,重霄殿里追求她的魔是有是有,但大多数没这个胆量告白,因为她是女王蜂啊。 现在,这个“女王蜂”顺着[玄离]的视线…… “哎呦,小玄离,这么久不见,胆子见长啊。”蔻色的指甲顺着自己的胸前虚虚划过,女将眉一挑,挑逗意味十足。 要知道小玄离以前可是每次都红着脸窜得像个兔子,这次竟然会这么大胆了。 正在淌鼻血的[玄离]:卧槽,魔界福利好多。 还没回过神来。 就在“女王蜂”思考要不要就地把[玄离]就地正法的时候,突然收回了之前“轻佻”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跪礼:“魔尊大人。” 站在[玄离]身后的魔尊眼神高深莫测。 毫不知情的[玄离]:卧槽,美人这个姿势看得更多了。 鼻血淌得更欢快了。 “美女,敢问、敢问芳名啊~~”俗话说,美色误人,[玄离]现在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女将一愣,妩媚一笑。 魔尊沉默。 怎么觉得,这个“玄离”,他的追求,好像就是泡美人啊?先是花镜,再是她。 有些无语。本来以为这个[玄离]会在自己走后跟过来的,没想到等了半天竟然没看到;为了把[玄离]放在眼皮子底下,魔尊只好又飞回去;但是,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 也不知道是谁调戏谁。 赝品也应该有赝品的样子,最起码不要擅离职守啊。 一手刀把还在发花痴的[玄离]打晕,魔尊对着一旁的女将说:“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了吗?” 女将先是一愣,然后从善如流地点头:“是。”然后起身离开。 待女将走后,魔尊提溜着[玄离]的领子,划开一个空间裂痕,一脚踏了进去。 [玄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毯上,不远处是魔尊。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玄离]紧张地提了提臀。 嗯,还好小菊花不疼。 “醒了?”魔尊看过来,说,“醒了就出去。” [玄离]顾不上思考为何魔尊的语气变了,立马就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魔尊寝殿。 在走廊上,[玄离]捂着发疼的脖子,问:“我怎么了?脖子好疼。” 系统幽幽地回复到:“魔尊大大一手刀把你砍晕了。” “我就说魔尊难攻略吧,你还不信。” 系统一下子卡了壳,它也不知道该说啥。想了半天,索性破罐破摔,给了[玄离]一本秘籍,然后就消音了。 [玄离]拿着刚到手,还热乎乎的秘籍,看着封面的名字,读出声来:“教你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得了吧。”[玄离]惊恐地叫到,“我连泡面都会煮烂,你还叫我下厨?!” 系统垂死挣扎:“你好歹试试。” 犹豫半晌,[玄离]说:“试试就试试。” 然后摸去了后厨。 在去找厨房的途中,还碰到了白长老,白长老听完[玄离]的想法后,笑得意味深长,把[玄离]吓得浑身汗毛直立,但是最后他并未说什么,还好心给[玄离]指了路。 两个时辰之后,魔尊面对着自己面前一盆还在诡异地冒泡泡的的不明黑色物体陷入了沉思。 然后,问一旁的白长老:“你说,他是不是想毒死本座?” 白长老眯眯笑:“可是,听他语气,他应该是想给你做顿好吃的。” 魔尊:“呵呵。” 这个[玄离]是不是傻?整个重霄殿的后厨如同虚设,这几乎都明摆着说明魔尊不喜口腹之欲了,他还来这个? 来这个就算了,这做出来的一坨谁敢吃啊? 这…… 魔尊想,或许他高估了这个赝品。这智商,啧啧。 还是我家玄离好。 白长老默默看着不知为何又开始浑身冒粉红泡泡的魔尊,抽了抽嘴角,手一挥,将藏在暗处的影魔召唤出来,说:“多派几个去监视外面的那个‘玄离’,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记下来。”想了想,白长老又加了一句,“最好来点意外,明白了吗?” 影魔点头,然后消失不见。 第33章 “卯时,散步,偶遇魔侍,调戏之。 卯时一刻,去后厨,一炷香后,后厨爆炸。 辰时,闲逛,偶遇白长老,调戏之。 巳时,闲逛,偶遇花镜大人,调戏之。 花镜大人反调戏之。” 这是影魔呈上来的报告。 白长老捏着这张纸,沉默。 魔尊一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问:“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草木皆兵了?” 潜台词是,实在看不出来这个[玄离]有什么威胁。 白长老沉吟片刻,说:“不能轻易下结论,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实力如何。” 魔尊摆摆手:“本座觉得,把花镜弄过去就行了。” 白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似乎对长得好看的格外注意。魅魔不是天生自带媚术吗?把花镜弄到他面前,估计就可以让他一天都茶饭不思了。” 白长老:“可是,他会不会对花镜不利?” 颇有些诧异于白长老的言论,魔尊打趣地问到:“你原来对魅魔不是最不屑的吗?为何现在对花镜这么上心?”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魔尊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意那么一说;但是,没想到,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一向淡定的白长老竟然急了:“谁说我关心他了……就像你说的,他就是个魅魔而已,一个以色侍人的魅魔而已,我才……” 说到最后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语气慢慢弱了下来。 呦,底气不足了。 魔尊饶有兴趣的看着僵在那里的白长老,眼里满是戏谑。 外面的[玄离]正浪的高兴,裕园里面的玄离愁眉苦脸,蹲在墙角,画圈圈。 不好玩,想出去。 可是外面的结界怎么办? 玄离欲哭无泪,要想在不毁坏全部结界的前提下出去,该用什么办法呢?花镜也不在,要死。 b. 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就这么办啦! 一咬牙,玄离把自己的系统面板拉了出来,准备选一个能破开、但是不会完全毁坏整个结界的道具——嘤嘤嘤,我的积分。 选好道具之后,手指颤颤,就是点不下去,玄离只得拿出另一只手捂住眼睛,然后狠心一戳—— “叮,您已经成功购买一次性破开结界道具。” 玄离:?! 为什么是一次性的? 不过积分已经花出去了,收不回来。 啊,心好痛。 这是报应吧,早知道这样,原来当系统的时候就不卖假货了。 (>﹏<) 捂着还在滴血的小心脏,玄离拿着道具划开了结界;趁着结界划开的口子还要一段时间愈合的那个空隙,玄离一脚踏了出去—— 哦,自由了! 成功出了结界后,像是脱了缰的马,玄离撒着欢地往花镜住处跑。 至于魔尊大人……到时候再说吧。 最难消受美人恩。 虽说美人从天而降的确算得上是件乐事,但是太热情了的话,就不知道谁是攻啊。 被花镜调戏狠了的[玄离]赶紧抓了一个空子,跑了出来,准备散散心。 作为一个攻,他才不是怕了呢,只是有点受不了美人太黏人而已! 对,就是这样,自身魅力太大也不是件好事,嗯! 系统认为[玄离]多逛逛也算不错,总比困在那个魅魔身边,最后精尽而亡了好;再说了,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能碰上什么隐藏剧情,于是就放任宿主随意到处闲逛了。 “你说,这里是哪儿啊?”觉得自己走的地方越来越偏,[玄离]有些奇怪地问系统。 “自己看地图。”系统没好气地回到。 尼玛,系统又不是保姆,之前还替他操碎了心,但丫的脑袋还是有坑,系统表示,它不想再理了。 自己看就自己看。 [玄离]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把地图掉出来,自己研究:嗯……哪边是北边来着……嗯……小箭头是干什么的来着…… 再说真·467·玄离。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一路上为了不被谁碰到,他简直就是壁虎一般贴着墙根走;除了贴着墙根走以外,还要选择一条人迹稀少的最佳路径,这难度,特像玩扫雷,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嘭”的一声把玩家给炸了。 在一个拐角处,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玄离一下子全身高度警戒,手刀也准备好了,只要他敢来,就一定可以把他给敲晕。 然而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等到。 远处那个声音,还在原地嘀嘀咕咕。 这声音,怎么觉得好耳熟啊。 玄离若有所思,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扒着墙沿,玄离偷偷探出头来—— 我靠(‵o′)凸,这货怎么跟我长得一样?! 难怪声音耳熟啊,着本来就是我的声音! 玄离顿时气得想要炸毛。 就在玄离偷看的那个时间点,不远处[玄离]的系统突然浑身一寒,全身都被电流过了一道一样,资料一个接一个在显示屏乱蹦。连忙把这个bug收拾好,系统迷茫了一会儿,突然拉响了一级戒备:“我屮艸芔茻,快跑,快!” [玄离]:“怎么了?” 系统:“正主来了啊啊啊啊!!!” 一般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迟了,[玄离]还在四处张望,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系统一咬牙,一股电流就把[玄离]电得一跳:“快跑啊!愣着干嘛?” [玄离]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了不再被电,也只得慌不择路地向前跑。 系统:……宿主,你出门带智商了吗? 玄离在拐角处见到这一幕,也是无语凝噎,遂在[玄离]跑过来的时候,伸出了一只脚。 应该能绊倒他吧。 [玄离]的系统见到这一幕,也顾不上露馅什么的了,一咬牙,开启了空间跃迁,赶着在[玄离]自投罗网的一瞬间把人给弄没了。 还保持伸出一只脚姿势的真·467·玄离:“……咦?有同行唉。” 这下子干劲儿来了,把袖子一挽,玄离兴致冲冲地跑去找同行。至于花镜,先放一放。 一阵头晕眼花之后,[玄离]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呕——” 系统生无可恋状:“为什么还会碰到正版啊啊啊。”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玄离],打了一个嗝,靠在墙上,问:“我们怎么办?” 生无可恋jpg·系统:“要不我们一起去死?” [玄离]·惊恐脸:“不要。”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要不,我试试把玄离给干掉?” “你?”系统语气极其鄙视,“你确定是你干掉他而不是他干掉你?” “……” “呀,你们怎么在这儿?”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而这声音,特耳熟。 [玄离]+系统,第一反应就是继续跑。 “跑什么?”正版不高兴了,把瀚雪召唤出来,朝着正准备脚底抹油的[玄离]掷了过去。 后者只感到耳边“呼呼”一阵风刮过,然后一把戟擦着他的脸钉在身后的墙上。 最后戟身还在耳边“嗡”的颤抖。 [玄离]吞了吞口水,完全贴在墙上,才没有腿软地直接跪下去。 正版·467·玄离犹如饿狼一般扑上来,一只手撑在[玄离]的另一边,问:“你跑什么啊跑?” 左耳边是瀚雪、右耳边是玄离的一只手,[玄离]在内心呐喊:“天啦噜,我竟然被他给墙咚了!” 听到某人心声的系统:“……我选择godie。” 仔仔细细地把这个复制品上下打量一番,玄离觉得自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歪歪头,把这一点丢到脑后,玄离问:“你的系统编号是什么?” [玄离]:“啊?” 然后狂戳系统。 系统:“您好,您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玄离]:“……” 见[玄离]没什么反应,玄离有些奇怪,于是越凑越近—— “啊啊啊啊——”[玄离]的尖叫划破天空。 被突如其来的高音贝震得耳鸣,玄离不自觉把音调拔高:“你干什么?!” “流氓!” 捂住领子,[玄离]一脸控诉,特别像要惨遭毒手的黄花大闺女。 玄离:“蛇精病啊,我只是想跟你的系统联系,不贴着你的额头,我什么都感应不到!” [玄离]:“那也掩饰不了你是个自恋狂!对着自己的脸还想亲,你才是蛇精病!” 玄离:“亲你?我还不如亲镜子呢,你才是蛇精病,你全家都是蛇精病!” …… 说真的,这场面看起来十分的……奇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魔互相对掐……话说,大家还分得清谁是谁吗? 刚刚因结界异常而赶过来魔尊和白长老:“……” 白长老:“挺好玩的。” 魔尊:“滚。” 发现一旁多了两个人之后,两个“玄离”立马停下了争吵,正规正矩的站好,还都一副“我错了”的样子。 顿觉头疼,魔尊嘴角抽抽,问:“谁是后来的?” “他。”魔尊话音刚落,更靠近墙的“玄离”就反应奇速,指着另一个“玄离”说:“他是后来的。” 魔尊没有什么表示。 被指认的“玄离”先是一愣,之后冷冷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揪住那个出声的“玄离”领子,开揍。 拳拳到脸。 白长老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心里五味陈杂,问:“这,算什么?” 魔尊白了白长老一眼,回头继续看现场直播肉/搏:“算是辨别的方法之一。” 见白长老一脸迷茫,魔尊继续解释道:“谁赢了,谁就是我的玄离。” 白长老:“啊?” 魔尊:“赝品再怎么像,都不是真的。玄离的武力值妥妥碾压他。” 被妥妥碾压·已经看不清五官·鼻涕眼泪糊了一把·穿越·假·[玄离],挣扎着往魔尊这边求助:“救命啊!!!” 魔尊耸了耸肩,说:“看吧。” 第34章 既然两个都碰面了,那就没必要藏藏掖掖了。 无奈地揉了一把玄离,魔尊让手下把揍得几乎已经看不出五官的[玄离]丢进了地牢。 “魔尊大人。”就在魔尊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玄离一把攥住了魔尊的手,支支吾吾地问,“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他,可以吗?” 白长老闻言,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过来。 魔尊则是转身,低头,垂下眼帘,视线在与之交握的那只手上。 意识到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好,玄离讪讪地准备放手。 而就在玄离松手的一瞬间,魔尊回握了回去,把玄离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玄离:“魔尊大人?” 如梦初醒,魔尊犹如触电般松开了手,身子立即转了回去,背对着玄离,脸上有些发热,但所幸戴了一个面具,所以没有谁看出来:“啊,哦,你刚才说什么?” 饶是一直粗神经的玄离,都觉得魔尊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奇怪;思来想去也只是怀疑是不是他提出的要求让魔尊难做了,遂小心翼翼回到:“我想去看看那个[玄离],魔尊大人,可以吗?” 魔尊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转过来,问:“你为什要见他?” 玄离急得抓耳捞腮:“我知道我不该去看他,可是,我想问他一件事,特别重要。” 一直在一旁旁听的白长老,皱眉,说:“他身份可疑,你……” “可。”根本就不理会出言反对的白长老,魔尊应允了,“但是只能是三天后。” 白长老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既然魔尊已经发话,他也只能袖子一甩,不说话了。 知道白长老担忧是什么,但是又不能解释,玄离的脸涨得通红。 魔尊见到玄离一脸便秘的样子,有些好笑。挥手示意,让玄离更近一步,魔尊手上一闪,多了一个小玉坠。 玄离:? “好好戴着。”魔尊将玉坠塞进玄离手里,然后看着他戴上,说,“这个玉坠能在危机时刻帮你挡一次攻击。你要见那个[玄离]我不反对,但是你……哎,戴上这个,我也安心一些。” 懵懵懂懂的玄离捏着那个小玉坠,点点头:“好。” 三天后。 白长老目送玄离走进地牢,终是忍不住,问:“你就这么信任玄离不会背叛你?” 魔尊微微一笑,点头:“是。” 仍然有些……忧虑,但是白长老也懒得纠结这些事了。 年轻人的事,像他这样的中老年就不要掺和比较好。 地牢很暗。 鼻尖尽是血腥味,还有腐烂的味道。 玄离有些担心。 他担心的是[玄离]。 以这么多年当系统的经验来看,这个系统选择的宿主并不是什么坏人,虽说他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赤焰魔尊不喜阴暗手段,所以地牢自他上任以来一直都处于半空状态,大半的刑具也被收了起来。 不过,一个原来生于和长于和平时期的人陡然被关押到这里,头上还悬着一把死亡之刀,还一连悬了三天——希望他没自己把自己逼疯。 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里回响,玄离越走越快。 走到关押[玄离]的那个牢房,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烛光,玄离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影:“你还好吗?” 那个人影听到声响后,猛地窜过来,扒着栏杆,笑容扭曲:“你说呢?” 玄离注视着这张脸,没有说话。 见玄离什么都没说,[玄离]算是明白了自己刚刚是在自讨没趣,“呵呵”尴尬地挠了挠脸,讨好到:“那什么,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 说完这句,[玄离]从栏杆间隙伸出手,一把抓住玄离的衣角:“哥们,看在我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放我一马如何?求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玄离问。 听到这样的问话,[玄离]的嘴角耷拉下来,瘪瘪嘴,反问到:“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你不是玄离。” “……”[玄离]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但依旧紧攥着玄离的衣角不放。 玄离顺着他的力道蹲下身,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说:“你既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能不能猜成——你的编号是什么?” [玄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玄离盯着他的眼睛,说:“之前的[玄离]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其实,想学一个傻逼说话,也蛮难。 不过,连一个傻逼都学不像,不是更让人难过了吗? 两个系统不约而同的捂脸。 披着[玄离]皮的系统:“哥们是同道中——系统吧?” 467·玄离:“呵呵。你丫一盗版的敢跟我们正规军比?” “那啥,哥们,别这样啊,我们是被逼的啊,要不是你们主神搞什么垄断,哎呦,别打我!” 往后一躲,躲过玄离的拍过来的手,[玄离]还不忘继续攥住玄离的衣角。 “要不是你们乱来,我们的工作量也不会那么大!” “咦?这样的话,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呀,不改剧情的话,你们就没工作了啊。” “流氓!”说不过牙尖嘴利的[玄离],玄离涨红了脸,凑了过去,“哪有——” 机会来了。 [玄离]眼神一暗,五指并成刀,直指玄离天灵盖。 系统所在的地方一般都是在识海,毁掉天灵盖也就是毁掉系统的最好方法。 [玄离]的系统并不被主神认可,所以一但被467当做错误报告报上去,它一定会是死路一条。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拼一拼了。 为了能够一击得手,[玄离]的系统不惜把宿主的灵魂当做备用能源,亲自夺舍动手。 玄离见此,瞳孔微缩,连忙向后躲去,然而——他的衣角被攥住了。 动不了。 一秒之内可以定生死。 [玄离]嘴角微挑。 只要杀了他就一切尽在掌握。 ——他被迫停住了。 就在指尖离玄离天灵盖只有一寸的距离,他停住了。指尖被一个无形无色的结界挡住了。 谁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结界以[玄离]指尖为中心,漾开,波浪扩散,越来越大。 [玄离]一惊,试图把手抽回,使尽了力气,手却纹丝不动。 而且更糟的是,维持身体所必须的灵力开始流逝。 系统本不该强行夺舍,夺舍的话,就必须与宿主灵魂暂时绑定在一起;要知道身体内的灵力其实最终来源于宿主灵魂,灵力全部消失就意味着宿主灵魂会湮灭,连带着系统。 [玄离]开始慌了:“救我,快!你们不是只是遣返偷渡者吗?我的宿主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你赶快把他灵魂弄出来啊啊!!!” 玄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玄离]在那里垂死挣扎,结界变成一个黑洞,一点一点把他灵力吞噬殆尽。 哀嚎声响起。 看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应该是很残酷的,但,玄离,心如止水。 “他想取代我。”过了许久,玄离轻声说出这句话,很轻,除了他自己,每人听到。 心里一悸,魔尊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白长老眼神一凛,立马向魔尊传音到:“你他妈再次在会上跑掉试试。” 连敬语都顾不上了。 魔尊身子僵了一下。 复又慢慢站起身,睥睨之。 白长老:“魔尊大人,您……” 然而,话还没说完,魔尊就不见了。 白长老:“……” 剩下的与会人员:魔尊大人就是这么有个性! 抓狂的白长老:妈蛋,老子要休假!老子要跳槽啊啊啊! 魔尊是在地牢门口遇到玄离的。 玄离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快要涣散的灵魂。 在魔尊印象里,玄离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这个世界再怎么悲伤,都似乎抹不掉他的快乐和天真。 而如今,他在伤心。 魔尊心里一疼。 “魔尊大人。”玄离抬头,红着眼睛,把双手抬高,让魔尊能够看清他手里的那个灵魂,“他……” 几乎不用思考,魔尊就猜到了玄离手里的那个灵魂是谁。 玄离的举动,魔尊不知道怎么,就知道玄离是怎么想的——他在害怕,或者说,他后悔了。 魔尊不知该怎么回答玄离,只好捧住玄离的双手,问:“你要我救他吗?” “我不知道。”玄离快哭出来了,“他是无辜的……我应该救他的……可是我……” 魔尊垂下眼帘,默默把玄离没有说出的话补全——还是想杀了他。 “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吗?”魔尊说。 玄离只是默默流泪。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公了。 魔尊叹了口气。 更心疼了。 但是,魔尊放开了玄离的手。 玄离一愣,带着泪水,笑了出来,松开了双手。 那个正在溃散的灵魂从玄离手心滑落,落到地上,“哗”的一声,四散。 我是玄离。 我花了好长时间,花了好多代价,才成为现在的玄离。 为什么他什么代价都不花,就能直接取代我? 为什么他不会心中有愧? 不开心。 我喜欢现在的一切。 他是个坏蛋!他想夺走我的一切!尤其是……魔尊大人。 我讨厌他。 系统准则又如何?我现在是玄离,不是什么都不懂的467了。 我讨厌他。 第35章 【入v公告】 玄离表示,他要思考一下人生。 一个时辰过后…… 哎呀,外面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 卧槽,什么时候公文又翻了一倍啊啊啊啊!!! 颓废了不到一天,玄离的注意力就完完全全被暴走的白长老吸引走了。 正准备好好展示一下自己宽广的胸怀和强壮手臂的,魔尊大大:“……” 亏本座还把肩膀准备好了! 沮丧脸。 玄离可顾不上魔尊大人。 白长老暴走的结果就是——他撂摊子了,公务没人处理,落到玄离头上的公文呈几何级增长。 救命啊啊啊啊! 你问为什么魔尊没事? 呵呵哒。 魔尊大人在玄离身边晃荡了好几圈,没什么底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每次走到玄离后面,瞄一眼他正在批改的堆如小山的公文之后,默默退下,继续绕圈。 而玄离根本视魔尊大人为无物,一脸狰狞地狂草中,颇有“谁敢打断我办公我就生吃了谁”的霸气。 魔尊:“嘤。” 游魂一般飘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魔尊一点都不顾及面子,坐到了偏殿的台阶上,忧郁望天:“白桦,你赢了。” 就差没叼一根香烟了。 远处的白长老:“呵呵。” (^_^) 老虎不发威,让你丫当我病猫。 三个月以后,白长老才悠哉悠哉地回来了。 玄离简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可以减负了! 魔尊抑制住把玄离从白长老大腿上扒下来的冲动,对着一脸惬意的白长老冷冷说到:“你,很好。” 白长老毕恭毕敬地行礼:“谢尊上夸奖。” 魔尊:“……” 之后的日子,魔界依旧鸡飞蛋打。 赤焰魔尊喜欢尝试新的东西,于是重霄殿当仁不让的成了他的试验品。 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照搬人间界的各种节日,美其名曰是为了不让魔界那么无聊。 成果有是有,但是篓子捅得更多,玄离和白长老只能苦逼地跟在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所幸boss的想法还不是太过天马行空,否则的话,分分钟跳槽给你看啊! 其余的联盟则是被赤炎魔尊的不按常理出牌吓了一跳,因为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都按兵不动。 总之,至少现今,魔界无战事。 十年后。 人间界。 “你说,我割你身上哪一块肉比较好呢?”身着蓝衣的女子拿着一个匕首,刀尖贴着方无恨的脸颊划过,却小心翼翼不让其割破肌肤。 方无恨咬牙,但硬撑着不闭上眼睛,任那个蓝衣姑娘“捉弄”。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为小师妹捉什么灵兽;如果不追着那个灵兽的话,他就不会惨遭师兄陷害,跌下山崖。 现在好了,腿断了不说,还碰到这个脑子有病的女的。 断骨的疼痛一波一波袭上脑门,方无恨凭借疼痛勉强保持清醒,问:“敢问姑娘为何要针对我?” 蓝衣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小酒窝:“我叫澹台月,小名阿月。” “……阿月。” “嗯。” 见蓝衣姑娘嘴巴一撅,好像又有点不高兴,方无恨福至心灵:“我叫方无恨。” “这样才对。”阿月手指一转,匕首灵活地在她指间转了一个圈,“现在,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你小子可真不错啊,一屁股就坐掉了我的跟宠,你知错吗?” 方无恨默默把手往自己屁股底下摸了一把。 “阿月,我屁股底下好像没什么。” 阿月把眉一挑:“你把它吓跑了!” 方无恨:“你、你无理取闹!” “我就是了,怎么滴了?”阿月把匕首一转,趁着方无恨根本就动不了的时候,一下子把匕首柄尾往他脑门“啪”了一下,“你既然吓跑了我的跟宠,你就拿你自己来弥补吧!” 前额刚刚被“盖章”的地方突然犹如火烧一般疼痛,方无恨顾不上断腿了,捂住前额,冷汗淋漓:“你……你个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肆!”阿月杏眼圆睁,娇喝道,“现在你是我的跟宠,你应该叫我主人!” “混账!我乃……哎呀,你对我做了什么?”额前的印记疼痛更甚,方无恨忍不住痛叫出声。 “我给你打了一个烙印。要是你忤逆我的话,哼哼~~” “为什么是我?” 见方无恨五官扭曲,浑身颤颤,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阿月这才打了一个响指,停下了惩罚:“谁让你运气不好喽。说真的,本来我以为就我掉到这儿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能来一个你,啧啧,这缘分,是天赐的!我自然要抓紧你啦。” 缓了好一会儿,方无恨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这里是哪里?” “咦?你竟然不知道?”阿月歪歪脑袋,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还真不怕死。” 懒得纠结阿月的语气,方无恨几乎没了耐心:“这里是哪里?” 阿月:“无尽谷。” 方无恨:“……” 无尽谷如同它的名字,无穷无尽。相传无尽谷是由小千世界之间的间隙形成的一个小山谷,但是因为沟通了小千世界,所以里面是没有边界的,入谷者可以通过无尽谷进入小千世界,但前提是他不会迷失在无尽谷。 在修仙界,无尽谷一直都是个传说,因为没人知道无尽谷的真实位置,也从未有人从无尽谷里活着回来过。 方无恨想起了自己的路痴属性。 …… 方无恨抬头,特别真诚地跟旁边的妹子说:“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吗?” 阿月:“嘿,我是你的主人好吗?” 方无恨:“那拜托,等会儿要是我非要走某条路的时候,你一定要拉着我选相反的方向。” 阿月:“……你是不是有病?” 方无恨眼神飘移,望向远方:“你尝试了就知道了。” 十年,对于玄离来说,太短了。 还不够他打一个瞌睡的。 改公文改的好好的,系统面板突然开始震动,一不小心,朱笔就在呈上来的公文上画出一条好长的朱印。 难看极了。 以前从未出现过这个情况,玄离内心有些不安。 把毛笔放到一边,玄离拉开系统面板,第一眼就被面板中央几个血红的大字吸引:“注意!强制任务。” 将标题点开,玄离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嘴角抽搐。 以下为内容原文: “注意,注意,主角君迷路中,请系统467前去援助。” 玄离:“我这连不了网啊啊啊!!!你丫叫我怎么去救一个迷路的主角君啊啊啊?下个百度地图也要流量啊啊啊!!!” 系统面板在玄离咆哮之后颤了颤,文字一变: 已经向主神反应这个问题…… 主神回复中…… 已找到解决方案…… “叮” 面板上一个窗口弹出来:是否购买流量大礼包? 玄离:“……”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购买”两个字吸引住了。 所以说,有个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个什么样的下属。 小番外: 主神特别抠,老是喜欢压榨系统。 业绩不好?扣积分。 被投诉?扣积分。 超过工时?还是扣积分。 467作为业绩垫底的系统,更是主神的重点“关照”对象。 467:“嘤,不活啦,我要去找工会。” 于是,某天,467在另外几个系统的鼓励下,独自一个去找了主神:“您、您能涨工资吗?” 主神邪魅一笑:“你说什么?” 467吓得当时就差点死机。 主神:“你胆子还不小。” 467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见小光团吓成这样,主神摸了一把小光团,以作抚慰,态度也和蔼了很多:“来,让我们来一起看看。 你第三任宿主呢,说要一把用得还可以的灵器,结果你给了他什么?一把灭世神器。最后结局我就不说了。 第五任宿主呢?你还给他借贷,最后呢?你积分收回来了吗? 还有第十任宿主,你好好的卖给他“魅惑”干什么?硬生生害得女主黑化,间接让男主被剁。” 顿了一下,主神把小光团一掐,然后“piu”的一声丢了出去:“呵,涨工资?玩蛋儿去吧!” 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的467:…… 其余的系统注视着467在空中画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之后,“呼”的一声,全散了。 自从这件事之后,467决定,他要做一个奸商。 所以,在再次绑定上一个宿主之后,467暗暗决定,要抓紧一切时机,卖东西。 握拳。 ……于是,容少就悲剧了。 第36章 三章 合一 一咬牙买了那个所谓“史上”最优惠的流量包,玄离看着屏幕上的下载进度,心在滴血。 “嘀,百度地图已经下载完毕,请问是否下载离线地图包?” 粗略估计了一下剩下的流量,玄离点击“是”。 “嘀,定位主角中……” “已经定位主角,确定主角在无尽谷。” 无尽谷?玄离一愣,他可不记得小说里有写过主角君曾无尽谷一日游。再说,无尽谷是个什么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嘀,无尽谷地图下载中……小千世界地图下载中……” 等、等会儿,小千世界?玄离目瞪口呆,我的天啊,不是只是无尽谷吗?哪来的小千世界?整个人立马扑在系统面板上,狂找退出按钮。 然而,4g的网络就是快,“嗖”的一声就下载好了。 但是,4g嘛,大家都知道,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流量用得跟个玩儿似的。 “嘀,流量包已经用完,是否继续购买?” 玄离:…… 流量在飞,积分也在飞。 心现在不是滴血了,直接来的是瀑布血啊。 玄离咆哮:“主神你个奸商!!!” 还好能直接传送到主角君附近,不然的话,就、就哭给你看! 玄离郁闷地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顺带把自己的气息隐藏。 其实,在无尽谷里面根本就不需要隐气息,因为这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白雾,而白雾的特点之一就是会吞没所有生物的气息,这也是从未有人走出无尽谷的原因之一,因为对所有闯入者而言,这里一切都是死物。 不远处的一块岩石旁,阿月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完全没了初见面时娇蛮公主的傲气:“你、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方无恨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一下子来了劲儿,阿月双手叉腰,鄙视之:“之前不是说要选跟你选的方向相反的路吗?我们现在试试——” “小心!”连忙飞身扑过去,把阿月抱在怀里就地一滚,躲过了一条突然出现的小白蛇。小白蛇在落地之后化为一道白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月在方无恨怀里突然红了脸颊。 “你没事吧?”方无恨低下头,问自己怀里的少女。 先开始晕晕乎乎的阿月这个时候才找回了理智,复又凶巴巴地回到:“当然没事了。起开!” 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不雅,方无恨脸一红,连忙从少女身上起来,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在方无恨离开之后,阿月才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裙子,说:“算了,本小姐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无恨攥着手腕向前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阿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方无恨没有管她,面色凝重。 阿月觉得有些不对劲,向后看去——他们的后面,是层层叠叠的白雾,白雾里明显有什么东西跟在他们后面跑动,虽说看不清形貌,但是从隐隐约约露出的冰山一角里可猜到,是个大家伙。 玄离躲在岩石后面,直流口水。 刚刚一个蛋饺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好大。 金黄金黄的。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香气。 一定特好吃。 蛋饺过后,是一群汤包,憨态可掬,抱着大大的肚子,摇摇晃晃地从玄离面前走过;旁边还有几碟醋。 如果有人路过的话,一定会被玄离的样子吓得哇哇直叫:玄离眼冒绿光,跟个探照灯一样。 抹了一把流下的口水,玄离召唤出瀚雪,拿在手上,然后抓准时机,乘着浩浩荡荡的汤包集体路过的时候,勾住了一只落单的小汤包,迅速往回拉。 被玄离勾到岩石后面的小汤包先开始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等玄离猥琐地把它摸了个遍之后,小汤包才眨着一双豆豆眼瞧向了玄离。 咦?小汤包有眼睛?这不是芝麻?玄离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总觉得就这样下口有些不好。 要是换一下就好了。 只是心思一动,面前的小汤包就“噗”的一声变了,变成了一只“火鸡”——这只是在玄离眼中;要是方无恨在的话,他一定能认出,这不就是缩小版的火凤吗? 老样子,“火鸡”对着玄离二话不说就是喷火。 被糊了一脸火的玄离:“……” 你还是汤包吧。 “噗” 喷火喷到一半,“火鸡”又变成了眨巴着眼卖萌的小汤包。 呆毛乱翘的玄离:好像知道了什么。 秘密处理掉小汤包之后,玄离才弄清楚,无尽谷的白雾亦是无尽谷的防卫。 白雾是活的。 它之所以能够隐藏掉活物的气息,是因为它吞吃的是活物的生气;生气被吞吃之后,再经转化,白雾凝聚成一团“有生命”的物体;由于雾气本就无形无貌,所以极易受附近活物思想的影响。 简单说来,就是一般心里想着什么,白雾就会以此种形象凝聚出实物。 而一般人在一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会想些什么?自然是不断猜测,前方茫茫白雾里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怪物在等着他。 越是猜测,越是忍不住乱想,各种怪物就被凭空想像出来,白雾也就慢慢凝聚成他们心中最惧怕的样子。 总而言之,很多人最后不是死于他们从未见过的怪物之口,而是死于他们的恐惧。 至于玄离为何会第一眼见到蛋饺——只是当时他站在那里,时间长了,无聊,随便想像一下好吃的,以安慰安慰自己备受打击的心。 这运气。 不过,摸清这点规律之后,玄离玩心上来了,趴在岩石那里,开始数蛋饺:一个蛋饺、两个蛋饺、三个蛋饺……一个汤包、两个汤包……一个人、两……咦,是主角君? 因为白雾太浓,玄离只看到了两个人影一晃而过;现在在无尽谷里,能随便到处乱跑的,当然就只能是戴着主角光环的主角君喽! 因为以后跟主角君是要兵戎相见的,所以玄离毫不犹豫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张面具,然后跟了上去。 方无恨攥着阿月稀里糊涂地路过了一群蛋饺。 方无恨:“……” 阿月:“……” 这他妈的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啊啊啊啊!!! 不论两人心里是如何的ヾ(`Д) 依旧是脚下不停。 不知又跑到了那里,方无恨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阿月一把甩开方无恨的手,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扶着膝,一边平缓呼吸,一边好奇地问。 “谁在哪里?”方无恨没有理会阿月的问题,转过身,对着身后说到。 “你看错了吧,说不定又是那些怪物——”然而话还没说完,阿月就看到一个面具人从白雾中走了出来。 观其身形,是个少年,但,身着战甲的话,就说明他的身份应该有点来头,阿月直起身,偷偷捏紧了袖中的绸缎。 方无恨见到来人之后,一愣,观其衣饰,然后狂喜:“是玄离吗?” 面具人沉默片刻,取下了面具。 其实,玄离的内心是拒绝的。 我屮艸芔茻,谁能知道方琼就是主角君啊啊啊?!恨不得把瀚雪一把掷到脚下,玄离一口老血堵在喉间:尼玛主角君还有个曾用名啊啊啊!!!老子要罢演!!! 心里活动再怎么丰富,玄离面上还是一派平静,面对主角君的质问,只是微微颌首,冷淡回到:“是。” 玄离的冷淡让方无恨的一腔重逢的欢喜“噗”的一声,全灭了。 阿月对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感到奇怪,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怎么办。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方无恨局促地在腰间翻找:“哦、哦,对了,火凤,火凤他也好久没见你了,我……”话语之间,一道清脆的凤鸣响起,然后一直有着火红色华丽羽毛的凤鸟从方无恨的灵兽袋里飞出,冲上半空,在半空中展翅。 阿月在一旁,一双美目睁得老大: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还会有神兽?! 火凤出来之后,就立马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的玄离。虽说之前火凤一直和玄离互相对着“喷火”,但其实它早就把玄离当做了玩伴——毕竟不是谁都皮糙肉厚地可以受得了这么玩。 凤眼一眯,火凤就俯冲下来,准备跟玄离打个招呼—— 玄离见此,则是一声冷笑,一团蓝色的火焰悬浮在掌心,然后推掌,掌心显出法阵,蓝色火焰在法阵引导之下,铺天盖地地向火凤袭去。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火凤也不例外。当蓝色火焰席卷而来的时候,火凤就意识到玄离对它起了杀心,又惊又怒,飞快改变飞行方式,侧着身子堪堪躲过,但仍然被燎了一部分凤羽。 “昂——”愤怒的长鸣一声,火凤身上的羽毛开始迸发出熔岩一样的红色纹路。 方无恨在下面急得脸都白了:“火凤!回来!” 契约之命不可违,火凤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被迫化成了一道红色的流光,回了方无恨的灵兽袋里。 按住躁动不安的灵兽袋,方无恨望向玄离,眼神晦涩:“你想杀了火凤?” 玄离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瀚雪。 “那……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方无恨的表情很奇怪,他眉头紧皱,似乎在困惑又似乎在愤怒,“这不能怪我!” 玄离凉凉回答:“不怪你怪谁?我可是差点被你给害死了。” “可是你是魔,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选择!” 在一旁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阿月突然插话,语气幽幽:“哦~~我明白了,你背叛了他。” 方无恨一愣,喃喃自语:“玄离是魔啊。” “是魔又如何?”阿月的脸上绽出一个诡异地笑容,犹如一朵食人花缓缓开放,“人和魔有什么区别?一切不过是你们丑人多作怪罢了。我真的,我真的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剩下的话,阿月没有说出来,以袖掩唇,眉眼弯弯。 阿月只是个小插曲,方无恨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只是定定的望着玄离,问:“我们之间,是不是……” 玄离:“破损了的东西,就算是修复如初,人也会老是盯着原来坏了的地方看的。” 方无恨:“我明白了。但是我……我不后悔。而且,如果在那个时候互换身份的话,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 玄离:“……” 方无恨:“你既然还是恨我,为何现在还出现在我面前?” 玄离:“……”要不是强制任务,你以为我愿意啊啊?! 把玄离的沉默当做是心虚,方无恨看着玄离,眼神柔和:“其实我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对吧?” 总觉得对话好像一不小心往不知名方向狂奔而去,玄离连忙打住方无恨的话:“你想多了!!!” 方无恨:“嗯。”眼神宠溺。 玄离:“……” 阿月顿时浑身一寒,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玄离一咬牙,提着瀚雪就冲了上去;方无恨抽出灵剑,架住瀚雪,还抽空一脸怀念:“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你也总是这样。” 本来准备出手的阿月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玄离:“……” 妈蛋,这样的话,怎么才能继续演下去啊? 眼睛一转,玄离眼角余光看向了在一旁一脸纠结的阿月姑娘。 记得原小说里面,主角的后宫里面的确是有一个叫“阿月”的,而且,这位阿月姑娘在主角心里的分量可不轻,地位几乎相当于是正宫娘娘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从这边下手呢? 虚晃一招,玄离一脚将方无恨踢开,趁着此间空隙,立马五指成爪,转身向阿月抓去。阿月一惊,长袖一揽,之前隐在袖口里的绸缎宛如一条长蛇向玄离袭去。 方无恨见玄离攻击对象转变,连忙准备飞身前来;玄离一个翻身,踩在一条绸缎上,脚下附上一层薄薄的灵力,将瀚雪顺势一抛,朝着方无恨踢了过去。 “铿——” 方无恨虎口发麻,瀚雪威势之大,让他眼前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 没有管在一旁的方无恨,见玄离在自己的绸缎上如履平地,阿月倒是不慌不忙,灵力全部灌入绸缎之中,就在玄离准备踏下另一步的一瞬间,落脚点处突然断裂,绸缎分裂成无数小股的布条,从落脚点处分散开来,在半空中回转,像是网一样,把玄离上空的退路全部断绝。 玄离见此,从脚下突然爆出一团耀眼大的蓝色火焰,只是一眨眼时间,就笼罩了全身;因为此处白雾弥漫,之前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被玄离这样一弄,阿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还没有忘记操纵着绸缎猛地合拢,于是就在所有人闭眼的一瞬间,都听到了“啪”的一声巨响。 无数硬如钢铁的绸缎突然合拢,其效果,不亚于是一台绞肉机。 方无恨硬是忍下双眼的刺痛,张开了眼。 玄离正站在阿月身后,掐住她的脖子,四指指甲泛着蓝色幽光,与阿月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阿月的绸缎已经垂在地上,毫无灵力。 方无恨:“玄离,你这是——” 玄离:“要是想救你的女人,就来找我吧。”说完,抱住阿月的腰身,玄离就往北边跑去。 绑架了主角君的女人,一来,可以诱惑主角君跟着他走;二来,说不定能促进两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呢。 我真是机智,玄离想。 方无恨:“……” 这女人,与我何干? 不过还是追了过去,不论怎么说,先追到玄离再说。 被抗在肩上的阿月忍了好久,终是忍不住,幽幽问道:“玄离是吧?小情侣吵架的话,能不能不要把路人牵扯进来?” 正在狂奔的玄离:“啊?” 抬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狂追的方无恨,阿月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他吧?放心,我跟他没什么。” 玄离心里一毛。 这、这,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阿月还在自言自语:“恨和爱的差别并不大,虽然他的确是背叛了你,但是你心里还是爱他的。” 玄离:“你多想了。” 阿月:“是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其实是在引路吧。” 玄离:“……” 阿月:“我觉得,你可以适当放缓下速度。你们的修为相差有点大,你跑这么快,方无恨追不上的。” 玄离:“……” 还是听话的放缓了脚步。 阿月:“唉,作为一个魔,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怎么样?” 玄离:“姑娘,你现在是被我绑架中,有点自觉好吗?你再说一句,我会杀了你哦,真的哦。” 一边说,一边将环在阿月腰身上的手紧了紧。 阿月明智地闭嘴了。 之前说过,无尽谷是由小千世界的缝隙组成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尽谷这个空间并不稳定,时不时会来一个空间崩溃,要是运气不好,一脚踏进了崩溃处,就真的是掉进了“缝隙”了;在无尽谷你还有可能找到出口,进入崩溃之处后,那就是真的游走在小千世界的边界之间,永远被困于黑暗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至正确的方向,一边还要计算出空间的塌陷度,以避开崩溃之处,玄离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看跟在身后的方无恨在干些什么了。 方无恨看着前面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样子,玄离在帮他呢。 ‘嘻嘻。’ 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开始出声,细细碎碎的,像是钩子勾住心头上的一块肉,慢慢往外拉。 ‘他是魔哦——’ ‘嘻嘻。’ ‘闭嘴!’使劲闭了一下眼,试图把这个奇怪的声音忽视掉,方无恨深吸一口气,加快了速度。 ‘嘻嘻。’ ‘哎呀,玄离他真的是为你好吗?会不会——’ ‘他正在把你引向什么陷阱呢?’ ‘才不会!!!’忍不住反驳,本来欢喜的情绪荡然无存,方无恨的心被搅成了乱麻。 阿月如有所感,费劲地抬起头,往方无恨那边望了一眼。 然后,笑了。 复又低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挂在玄离肩上,装死。 快到出口了,玄离长舒一口气,准备把阿月放下,遂回身对着身后的方无恨:“你——” 瞳孔骤缩。 方无恨身后的那块空间突然塌陷,露出里面一片黑色的虚无。 “方无恨,你——”把阿月随便往地上一抛,玄离向方无恨伸出手去。 方无恨一愣,回头向身后看去。 玄离快步向方无恨跑去,暗恨自己为何之前和他隔得那么远。 塌陷后的空间伸出无数的黑色触手,飞快的缠上离它最近的方无恨,然后向空间内拖去。 嘻嘻。 中计了。 心底的声音开始“嘎嘎”笑起来,难听的很。 方无恨不敢置信地看着玄离,对着他,乞求着伸出一只手:“救救我。” “你坚持住。”玄离心慌,等方无恨半个身子都被拖进去的时候,他最后也只是堪堪勾住了方无恨的手指,“你——” 黑色的触手瞬间直接把方无恨包裹的严严实实,拖进了空间里。 然后恢复如初。 就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还维持着伸手动作的玄离:“……” 被玄离就这样“啪”的一声直接丢在地上的阿月,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哎呦哎呦”半天,对着还在那里呆着的玄离,语气夸张的说:“哎呀,阴阳两隔了,啧啧啧。所以说,别扭是闹不得的~~” 玄离回头,脸憋得通红:“闭嘴!” “闭嘴就闭嘴。”瘪瘪嘴,阿月伸了一个懒腰,“真可惜,跟宠没了。算了,就看在你帮我走出无尽谷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再也不见了您嘞。”说完,就准备离开。 “澹台明跟你是什么关系?”看着阿月的背影,玄离突然问道。 阿月身影一僵,停住脚步,没有回身:“你猜?” 玄离没有说话。 阿月,笑:“你既然不猜的话,我就走了,勿念啊。” 待阿月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一片之后,玄离拉开系统面板,直接跃迁回了魔界。 等魔尊见到玄离的时候,他正坐在墙头,望天。 魔尊好奇的顺着玄离的视线,也望天。 晴空万里,白云朵朵。 嗯,没什么啊。今天他又抽什么风? 一下子跃到玄离身边,挨着他坐下,魔尊问到:“怎么了?” 和魔尊共事这么久之后,玄离终于不再怕魔尊大大了,于是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魔尊的兴致倒是上来了,穷追不舍:“说出来听听?” 玄离想了一下,眼神游移:“魔尊大人,打个比方,今天我捡到了一只蛋,我想把他孵出来,于是我把蛋放进锅里,加水,煮。” 魔尊:“……” 玄离:“一刻钟之后,我发现,它熟了。” 魔尊:“……你想说什么?” 玄离泪目:“我本来真的是好意的啊没想到会害死它的呜呜呜呜你说他会不会化作厉鬼来找我——” 魔尊:“噗嗤。” 玄离泪目:“你笑什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魔尊忍不住摸了摸玄离的头,笑:“熟了就吃了吧。” 玄离:“可是问题是,蛋蛋他要是死而复生,进化成无敌大怪物回来算账的话,我该怎么面对他啊?” ╥﹏╥... 魔尊斩钉截铁:“干掉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要是你干不掉,来找我,我帮你。” 玄离:“……谢谢。” 两人之间又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玄离凑过来,期期艾艾地问:“魔尊大人,你说,怎样才能,怎样才能不被人背叛啊?” 魔尊挑眉:“你居然还会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 玄离:“……谢谢夸奖。” 魔尊一只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父亲对此很有一套。” 玄离的眼睛亮了。 “父亲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会背叛谁,不会背叛,只是因为开价不够高、诱惑不够大而已;只要是活着的,有灵魂的,就没有例外的。” 玄离想起了方琼。 “所以,我父亲发明了一套做法,他还以此为傲。” “是什么?”玄离充满了求知欲。 “哦,很简单,就是把人做成傀儡。做成傀儡的话,就能控制他的一切了,既然能控制一个人的一切,自然不用担心他会背叛自己。” “傀儡?” “是。只是做法有点困难而已。先把那个人身上画好相应的符阵,确保灵魂不散,然后把血液放干净,之后开膛,把内脏取出,替换成养好的蛊虫,最后放进制好的血瓮里腌上个七七四十九天,等蛊虫活过来就好了。” 玄离瞪大了一双眼:“那不是被作为傀儡的那个人的灵魂,会永生永世不能入轮回?” 魔尊:“是啊,所以这样的话,就能永远陪在我父亲身边,而且永不背叛他了。” “那……那魔尊大人有这样的傀儡吗?” 魔尊一愣,看着玄离,眼神温柔:“曾经差一点就有了一个,不过我拒绝了。” 被迫进入小千世界的空隙里面,方无恨漂浮在黑暗里,觉得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觉得好像只是过去了一瞬。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碰不到任何一个小世界。 就这样……一直到死吗? 不甘心。 之前碰到玄离的欢喜慢慢转化成怨毒。 好恨。 这个空间很奇怪。方无恨能够看见每个小千世界里面发生的种种,甚至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娘亲在白家病逝,自己被迫上了天玄宗。 他看到自己一路奇遇不断,妻妾成群。 他看到自己觉醒了他最为唾弃的血统,率领手下攻入了魔界。 他看到自己和玄离相斗,最后玄离死于他手下,他还用玄离的尸体锻炼了一个神器。 他看到最后,阿月挽着他的手,笑得甜蜜,而他,成为了三界至尊。 很奇怪,他所看到的“方无恨”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他们面容一样,说话语气都一样,但是他看见的“他”,和他经历并不完全相同:“他”在小时候并未碰到玄离;白凌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少爷;娘亲最后是病死的,死在了白家,而不是祁灵山。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仔细回想的时候又是一片空白。 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是他的未来吗?可是连过去都不相符。 还是说——本来应该属于他的未来?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白凌开始的。 想到这些,方无恨忍不住五官扭曲。 性情大变,常识尽失,时不时还蹦出几个他根本就听不懂的词语,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征兆早就明明白白告诉人么一个现实——“白凌”被夺舍了。 难怪他,一个身份显赫的世家子弟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难怪每次随便到一个地方就能看到他。 这个夺舍者知道他会有奇遇,知道他的一切,所以是在讨好他、麻痹他,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原本属于他的机遇全部夺走! 红色的血丝慢慢爬满方无恨的双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 ‘嘻嘻。’ ‘好可怜啊。’ 心底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又开始说话。 ‘好可怜哦。 对你好,是为了夺走你的一切。 真可怜,就没有人是真正对你这个人好的。 嘻嘻。’ ‘闭嘴!’在心里怒吼,方无恨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进拳心,‘玄离、玄离他……’ ‘欸,他是魔哦。而且,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方无恨愣住了。 ‘嘻嘻,怎么不说话啦?而且,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在这里;无边无际的黑暗,啧啧,你怎么还没死啊?’ 方无恨默默把自己团成一团,抱住膝盖,忽视掉心里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空间里很安静,安静的过了头,甚至让方无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在的。 无聊地看着小千世界里面的各式各样的人,甚至还看到他们的转世;看他们的酸甜苦辣、看他们的悲欢离合。 这些都让方无恨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神,高高在上的神,冷眼阅尽红尘。 心底的声音已经不再出现了,或者说,已经被方无恨完完全全忽视掉了。 何必执着于是不是魔。 不过,方无恨明白,玄离,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他甘之如饴。 小千世界里的各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演化,随时都有小世界崩溃,湮灭成灰,紧接着又有新的小世界出现。 新旧交替,本世间常态。 方无恨有的时候也会想,原来自己所待的那个小世界会不会也会在某一天湮灭呢?倘若在自己找到办法回去之前,他心心念念的小世界崩溃的话,那么,这样的话,不就是永永远远不会再跟玄离有交集了吗? 在某个小千世界崩溃之后,一个灵魂穿过世界的碎片,慢慢漂浮到他的面前,所过之处皆是星尘,问:“你是,方无恨吗?” 是个磁性的男音,但是能听出里面说不尽的疲惫。 能躲过世界的湮灭,能挣脱世界的法则,这说明这个灵魂修为深不可测,方无恨心中一惊,不明白这个大能为何会找上自己,但又相当清楚倘若不合这个大能的意,只恐怕自己也会和那些世界一样被“湮灭”掉。 稳了稳心神,方无恨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不知前辈是——” “想不想离开这里?”灵魂不等方无恨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能离开这里? 方无恨欣喜若狂,但是面上不敢显现出来,仍是小心翼翼的回到:“想。” “我能让你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你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前辈只管说,只要是能离开这里,多大的代价都可。” “好。一,因为我没有身体,所以你必须成为我的宿主。放心,我不会夺舍;二,我救你是有原因的,回去你原来的世界之后,帮我找一个人。” 让另一个强于自己千万倍的灵魂入驻自己的身体?方无恨有些犹豫了。 “怎么,不愿意?” “不。”方无恨眼神坚定,点点头,说,“我愿意。” “咔咔、咔。” 树林里出来一阵什么东西破裂了的声音。 正在一旁捕猎的火狐,突然抬起头,双耳不停地转来转去,金眸警惕地巡视四周。 不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以黑点为中心,蛛网裂纹向四周扩散,只是一会功夫,蛛网裂纹的颜色就变得肉眼清晰可见了,同时还伴有刺耳的“咔、咔哒”声。 火狐低伏下/身,对着裂纹龇牙。 一只手突然从裂纹最中心生了出来。 猛地一吓,火狐立马倒退几步,浑身都在叫嚣着要逃走,不敢继续逗留,火狐立马转身就跑。 那只手的主人自然是方无恨。 在手伸出去之后,方无恨一鼓作气地打破了裂痕。然而,因为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 空间裂痕再方无恨出去之后,修复如初。 “我出来了。”感受着鼻尖久违的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方无恨低声喃喃自语到:“我终于出来了。” “这是哪里?”暂且称呼那个灵魂为前辈吧,前辈直接在方无恨脑海里询问。 既然前辈发话了,方无恨也不能继续休息了;直接站起来,眼见的他突然发现了不远处一颗被拦腰截断的树。 神色复杂的走向那个树桩,方无恨了一把树桩的截面,上面的雷系灵力还未全部散尽:“小孤山,离天玄宗不过百里。” “哦?”前辈饶有兴致,“过了这么久,你既然还记得。” “当然记得。”方无恨声调陡然拔高,声音凄厉,“这就是我被我的好师兄打入无尽谷的地方。” “难怪,啧啧,不过,小子,有人来了,把情绪收拾一下。” 之后,前辈就消了音。 “无恨,你怎么在这里啊?我简直一番好找。” 方无恨回头,看见白凌笑吟吟向这边走来。 回想起小千世界里所看见的一切,方无恨将心里怒火压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之前不小心迷路了。不过,白师兄,你不是去秘境历练了吗?为何现在会在这儿?” 白凌面上一僵,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哈哈……所以……所以就来看看了。” 方无恨注意到白凌的指尖染上了一点蓝色。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白凌应该去了小孤山的月湖。 月湖下面是一个仙人洞府,按方无恨所知,原本应该是他误打误撞找到了蓝影石,掉入湖中,避开守护兽,获得传承;但如今,看样子,白凌先他一步找到了蓝影石。 至于他有没有获得传承…… 呵。 方无恨垂下眼帘,在心底冷笑:他当真以为,只有他一人知道所谓的“剧情”吗? 对了,这“剧情”二字,还是从白凌师兄那里学来的呢。 第37章 可能是老天看魔界太闲,所以想着法子找乐子。 第二天看到花镜的时候,玄离就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噗——” 花镜顶着一头的茶水,眼神幽怨。 “对不起,对不起。”玄离连忙递过一块手帕,说,“我太惊讶了。” 花镜也没怎么生气,就着玄离的手帕抹了一把脸,“我不怪你,其实……我也很惊讶。” 站在花镜后面的小魅魔见玄离看了过来,脸色微红,从花镜身后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玄离大哥好~~” 第一次被人叫做“大哥”,还声音如此之软萌,玄离当时就差点跪了。 小魅魔眨巴眨巴眼,笑。 “醒醒。”一巴掌对着玄离扇了过去,花镜不高兴地嘀咕,“我魅力这么大,都没见你有什么反应,这个小东西怎么一来,就把所有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玄离:“啊?” 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花镜说:“我兄弟,花染。” “兄弟?”玄离脸色古怪,“怎么原来没听你说过?” “拜托,我们是魔啊,谁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有个兄弟姐妹的;要不是这个小不点找了过来,我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兄弟。” “哦。”冷淡的表示“朕知道了”后,玄离一把挤过花镜,乐颠颠的跑到花染面前,问,“小花染多少岁了?想不想当魔侍啊?” 与之前形成鲜明对比。 还完完全全一副诱拐小孩子的怪蜀黍的口气。 花镜:“……” 小魅魔对着玄离歪着头,想了想,说:“我四百岁了。我能当你的魔侍吗?”说完,一脸期待。 被另一个萌物萌得七荤八素,玄离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亲一口:“当然可以了。” 围观全程的花镜突然脖子一寒,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所以说,玄离他不来了?”魔尊站在练武场里,对着阳光,擦拭血玉刀。 跪在一旁的花镜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是。” 魔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既然他来不了,你就来代替他吧。” 说完,手腕一转,血玉刀光华流转。 花镜:“等、等一下。” 在此之前,玄离因为被天玄宗的那些牛鼻子老道给阴了,所以在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还专门跑过来,向魔尊大人求取经验。 魔尊大人大手一挥:行啊,要不每天这个时间点你来找我,我给你指导指导。 玄离:o(n_n)o嗯! 就这样,他们两个就有了“浪漫”的独处时光。 当然,这只是在魔尊眼中;比武嘛,总有一些肢体接触的,而且,到了后期,还可以是以谈心为主的理论基础课,嘿嘿嘿嘿…… 现在,这段珍惜的时光说没就没了,开什么玩笑! 心神一个激荡,一不留神就发了一个大招,直接把还在苦苦挣扎的花镜给轰趴下了。 魔尊:“……” 走过去,嫌弃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的花镜,魔尊大人把血玉刀收回:“你太弱了。” 说什么都不愿意睁开眼的花镜:谢谢啊。 盘腿在花镜身边坐下,魔尊戳了戳旁边的“尸体”,说:“跟本座说一下你弟弟。” 致力于装死的花镜:我什么都没听到。 见花镜没什么反应,魔尊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了一朵小火花,然后下移——点着了花镜的头发。 “卧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花镜手忙脚乱的怕打着着火了的头发,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 “本座还以为你还会继续装死。”在花镜手忙脚乱的过程中,魔尊在一旁蔑视之。 花镜一僵,飞快把已经焦了的头发往后一捋,对着魔尊大人五体投地:“大人您随便问,小的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再转到玄离这边。 有一个阔耐的弟弟感觉真是好,玄离笑眯眯地看着花染替他搬运公文。 在花染没来之前,玄离一直都是重霄殿年龄最小的魔将,虽说魔将们其实都是以武力排名次,但是面对稀有的、软萌软萌的、一个晚辈的时候,其余魔将都会不自觉地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玄离。 玄离:(╯‵□′)╯︵┻━┻ 明明是凭借武力值上来的好伐,我还是你们上司! 求尊重。 现在,花染的出现,很奇特的满足了玄离的心理。 呦~~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玄离大人,你看这样可以吗?”整理好公文以后,花染望过来,问。 花染毕竟没有得到魔尊大人的许可,所以并没有权限翻看公文;玄离平时改的公文太多,整理起来又得另外花时间,于是,眼珠子一转,玄离就让花染帮忙将改好的公文分个类。 虽说工作量不大,但是人家初来乍到嘛。 “嗯嗯嗯,可以的。”玄离连连点头,“你可以休息了。” “那……我替大人揉揉肩吧。”花染走了过来,站在玄离一旁,说,“大人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现在估计肩膀那块酸的厉害。”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玄离听了花染的话,莫名其妙开始感觉一股酸楚顺着肩胛骨爬上了脖子。晃动了一下脖子,玄离疑惑地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算是认同了花染的说法。 花染抿着嘴笑,走到玄离身后,把手放到了玄离肩膀处。 放下的一瞬间顿感手下肌肉一紧,之后才慢慢放松。 顿了一下,花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说:“我从母亲那里学了一点按摩的手艺,应该能让大人感到舒服一点。”说完,花染把手放到了几个穴位,揉了起来。 花染的手艺不是盖的。 才只是揉了一会儿,玄离就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玄离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花染,注视着他的眼神是如何的柔和。 “嗯——”从鼻腔里哼出几经撒娇的声音,玄离软绵绵地随意扯了起来,“花染你为什来重霄殿啊?” 沉默了一会儿,花染才回答到:“为了找一个人。” 玄离:“是找花镜吗?你可真不容易——” 花染:“也不是……大人?”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玄离已经睡着了。 有些好笑,花染停下了按摩,踌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到玄离身边,蹲下,细细的打量玄离的睡颜。 玄离睡得很熟,眼睫毛还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很可爱。 花染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举起手,隔空虚虚画着玄离的五官:大人,太好了,我又见到你了。 花镜和花染是同母异父。 他们的母亲是魅魔,但是父亲……花镜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反正他估计他自己是某个高阶魔族与母亲一夜风流的产物;至于花染,只知道他的父亲血统并不纯,他是独自逃出来的。 魅魔,是个很特殊的族群。在这个以武为尊的魔界里,魅魔的地位很低,因为他们的天赋全部用到了皮囊上。 说的不好听一点,很多魔都是视魅魔为妓。 所以即使高阶魔族很难有自己的后代,但是花镜的父亲并不想要花镜。 无奈之下,花镜的母亲才会将花镜丢弃。因为除了依靠其他魔族,她认为她无法存活。 两相对比,自然是自己更重要。 不过,也多亏了花镜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把他抛弃,所以,花镜很幸运的没有被所谓的“常识”洗脑——那就是魅魔是低贱的,是菟丝花,除了依靠他人,是没办法存活的。 从小就跟一群不明生父生母的小孩儿对掐,花镜生命力顽强,直到他进了重霄殿,才意识到,哦,原来我是个魅魔。 而花染则不一样了,他是个标标准准的魅魔。 柔柔弱弱,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有独特的韵味,在加上他本来就比较小,看上去更加的我见犹怜了。 据花染自己说,母亲被他父亲娶进门之后,一直都受正房排挤。他受不了里面的那些龌龊之事,所以斗胆来到重霄殿,投奔花镜。 “所以,你就这样把他弄进来了?”魔尊的脸色很难看。 花镜脑袋一缩:“我本来是准备拒绝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是他要求去见玄离的吗?” “是。” “呵。”魔尊冷笑,“他要求,你就答应了?本座还真挺好奇的,一个不到五百岁的魅魔,究竟是怎么迷惑的了你的心智的。” “不是这样的。”花镜连忙解释,“花染他是个好人,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无声,因为花镜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魔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花镜,直到花镜满头冷汗地垂下了头。 刚刚他这是,被暗示了? 不对,花染不过才四百岁,他的精神力应该没有那么的霸道……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是如何下的暗示呢? 第38章 魔尊番外 白素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时候,她忍不住落了泪。 这哪里是她儿子,这简直就是个连灵智都未开的魔兽。 初九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嘴里还叼着一直倒霉的老鼠大小的魔兽。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精致,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不堪一握的腰给吹断。 “初九吗?”女人开始哭起来,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瘦削的下巴,“对不起。” 初九歪歪头,他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为避免这个女人夺走他好不容易捕到的猎物,他当着女人的面,狼吞虎咽地把嘴里的魔兽撕咬下肚。 白素一愣,看着初九脸上糊着血和毛,长长的叹了口气。 白素是初九的母亲。 魔族怀胎本就不易,生下来更是要大伤元气。白素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她是被逼迫的,于是在怀孕的那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流产,甚至极端的捶打自己的肚子,然而,在当今魂影魔尊的威胁下,她绝望地生下了初九。 你真以为魂影魔尊在意自己的孩子吗? 不,他只在乎白素。 白素的身体本就不好,打胎的话,一定会死。所以魂影魔尊只得软禁白素,甚至强迫她生下初九。 不过,令人感到讽刺的是,从最开始,白素是被强迫的。 只是当年偶遇的回眸一笑而已,魂影魔尊就不知道怎么迷上了白素。白素那个时候只是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在父亲和兄长的保护下不谙世事,对魂影魔尊的示爱并没有什么感觉,于是拒绝了他。 然而,这一拒绝,可就惹了祸,白家当天晚上就被灭了族,只剩下白素和她的兄长白桦。魂影魔尊把白素囚于裕园,把白桦丢进了地牢。 白桦是个筹码。 连新婚之夜都没有,魂影魔尊在把白素掳回来的那一天,就把白素压在身下,撕去衣物,在她的哭叫声中强行占有了她;事后,魂影魔尊抚摸着身边的酮体,表情痛苦的在她耳边低喃:“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白素只是哭。 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魂影魔尊真的很喜欢白素,对她的爱简直就成了扭曲的地步。他爱他,甚至忍受不了白素还会喜欢其他的东西。 白素称赞那只小鸟长得真好看,当天晚上,魂影魔尊就把那只小鸟给杀掉;白素随口称赞一句魔侍服侍得还不错,第二天那个魔侍就不见了。 久而久之,裕园里面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素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魂影魔尊却是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白素就走不出裕园了,就真真正正独属于他一人。 “我爱你”三个字变成了魔咒,牢牢地拴在白素的身上,让她的生命日渐消耗。 魂影魔尊却不觉他有错,因为他就算得不到白素的心,但他已经把白素彻彻底底的占有了。 至于后来他们两人的孩子——初九,魂影魔尊其实一点都不期望他的到来,因为有孩子的话,白素的注意力就不会只是放在他身上了。 于是,在初九出生后,魂影魔尊也只是皱着眉,说:“出来了?就叫初九吧,随意把他丢到哪儿就行了,别让他来烦白素。” 白素在生产完之后已经陷入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还在啼哭的初九就被魂影魔尊随意丢弃在重霄殿的某一角,生死不知。 要不是这一次初九误打误撞进了裕园,估计白素到死都不能见到自己的骨肉。 白素偷偷把初九带进了自己住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母子连心,虽然初九不明白这个女人准备干什么,但是还是放下了戒心,乖顺的任由白素牵着他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的温暖。 而对于白素,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恨这个不被期待的生命的,可当初九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眼里倒映出她的身影的时候,白素就明白,她想要对这个孩子好。 帮初九收拾了一下,还帮他改了一件小衣服,白素已经累得几乎睁不开眼了。把初九搂进怀里,白素这才觉得自己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 之后的日子里,白素教初九行走,教他说话,教他认字,总之,一个母亲该做的,她都做到了。 她还和初九一起种起了碧血果。就是那种小小的,喜欢扭来扭去的魔植。 “碧血果很容易种的。”白素说。 最开始的时候,初九并不是很愿意搭理白素,每次白素和他说话,他总是等不耐烦了,才会对白素回一个“嗯”,但是白素说话的时候,他都会很专注地看着白素,一副“我很认真,我在听”的样子。 心痒难耐地掐了一把初九脸上养出来的肉肉,白素继续:“碧血果还有个故事,要听吗?” 初九眨了眨眼。 白素笑了一下,但笑意很浅:“我很喜欢这个故事。”说完,她抚摸了一下碧血果,看它在自己的抚摸下扭来扭去。 长长叹了一口气,白素讲起了碧血果的故事:“在上古时期,神界与魔界开战,神魔都死伤无数;然而,就在神魔针锋相对的时候,有个神女和一个魔将相爱了。” 初九仍然继续注视着白素。 “可是战争依旧继续,魔将在战争中死去,神女很伤心,甚至不惜到魔界来亲自寻找魔将的尸体。找啊找,最后在一片沙漠里找到了自己的爱人。” “爱人死了,遍体鳞伤。神女一直哭,一直哭,试图把爱人从冥界带回来,可是法则不允许,于是就把神女变成了一棵魔植。这就是碧血果的来历,相传,碧血果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呢。” “你……很羡慕?”因为不怎么说话,初九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的很。 被初九的回复一惊,白素摸了摸初九,说:“不是啊,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可是,你哭了。”初九伸出手,点了点白素的脸颊。 白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了一点盼头,白素终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身体也有所好转。 魂影魔尊知道了初九的事之后,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初九的存在。 只不过他每次来裕园的时候,都会把初九关在裕园的一个废弃的小黑屋里。 初九开智不久,但是直觉告诉他,白素并不喜欢魂影魔尊的到来,于是每次魂影魔尊来的时候,他都跟个领域遭到了侵犯的小狼崽一样对着魂影魔尊暴躁地低吼着。 而魂影魔尊只是对他轻描淡写的一瞥,然后每次都直接一掌打了出去。 很多年之后,成为赤焰魔尊的初九,有时会自嘲的想,或许他应该感谢父亲,没有他暗下的死手,他现在也不会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三番两次大难不死,最终坐上这个位子。 此话现在不提。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终于在一天忍无可忍之下,白素像是疯了一样,把白桦和初九丢到脑后,手握簪子,深深地扎进了魂影魔尊的胸膛:“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魂影魔尊则震惊地看着狂笑的白素,说:“你想杀我?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杀我?” 他认为这是背叛。 魔尊毕竟是魔尊,修为深厚,白素造成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于是,当晚,他就折断了白素的四肢,挑断手筋脚筋,然后拿出一条铁链,像是拴狗一样把白素拴在了床上。 白素气若游丝。 第二天,初九扑在床头,看着白素,第一次掉了眼泪。 站在一旁的魂影魔尊心情反而出奇的好,一反常态的温柔摸着初九的头:“初九,我告诉你,喜欢上一只鸟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折断它的双翼,毒哑它的喉咙,刺瞎它的双眼,这样的话,别人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就会永远属于你。” 初九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白素的手。 自从这天起,白素生命流逝的更快了,但是她还是每天都会柔声细气的跟初九讲故事,讲她在年少时的所见所闻。 在弥留之际,白素一边流泪,一边说:“初九,以后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话,请珍惜、善待她,即使你们两人没有缘分,好吗?” 初九沉默一会儿,点头。 白素死后,魂影魔尊抱着她的尸体静坐了三天,三天后,等他重新出现在部下面前的时候,身边站着的是温柔浅笑的白素。 初九远远的看着白素,只是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白素已经死了,站在魔尊身边的,是她尸体做的傀儡。 母亲说的对,魂影魔尊就是个疯子。 初九冷眼看着魂影魔尊抱着白素傀儡,说话,抚摸,甚至亲吻。 这简直就是玷污。 在白素死后,重霄殿里渐渐开始有魔将反对魂影魔尊,魂影魔尊这才开始意识到,他还有个孩子。 如果培养的好的话,应该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遂开始对初九上心。 而魂影魔尊的上心方式,就是把初九丢到各种危险叠出的地方,根本就不在意初九是否应付得来,然后等一段时间,再把他捡回重霄殿。 某一次,魂影魔尊把初九丢进了黑沙漠。 第39章 魔尊番外2 初九那个时候毕竟还太小,黑沙漠对他而言,是一个地狱。 尤其是黑沙漠极端的天气。 身上什么都没有,在黑沙漠漫无目的的像个游魂一样晃荡了三天之后,初九终于受不了了,躺在沙丘上,缓缓闭上了眼。 朦胧之间,耳边似乎还响起白素温柔的声音——“有个神女……爱上了一个魔将……碧血果……起死回生……” 是母亲来接他了吗? 也好。 太累了—— 然而,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像狼的魔兽。 那只魔兽自称是“玄离”,他还有一个朋友,叫做“乌骨”。 乌骨总是对初九看不惯,老是想办法试图把初九挤走;玄离则与乌骨形成鲜明对比,对待初九,像是护崽子一样,每次睡觉的时候都非要把初九塞进自己的肚皮底下。 初九:“……” 和玄离的相处,很轻松,明明玄离跟他对比而言,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但是这个“小孩子”却老是把初九当成“儿子”养。 对此,初九只是一挑眉,揉揉怀里毛绒绒的尾巴,默许了。 毕竟,他也想感受一下“被宠爱”的感觉。 而且,初九真的觉得玄离很奇妙,你说,一个刚刚开了灵智的魔兽,究竟是怎样才会想到要养碧血果呢? “初九初九!”玄离又摇着尾巴凑了过来,“你看,我又捡到了好东西了!!!” 初九嘴角抽了抽,之前的话,他收回,这只魔兽不但喜欢随便养东西,他更喜欢捡东西回来。 沉默地回望了身后的洞穴一眼,初九咬牙切齿地从玄离嘴里夺下了他含着的东西,一点都不怕玄离锋利的牙齿会划伤他:“别捡东西了!都没地方放了!!!” 玄离对此的反应是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把手心打开,初九发现,是一颗绿色的石头。 玄离:“绿色的!漂亮吧?送给你。” 所以说,玄离才更像个小孩子。 初九一愣,眼神慢慢柔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然后抱上玄离的脖颈,亲了亲:“谢谢。” “呜~~初九,帮我挠挠,肚皮下面有点痒唉。” 初九不置可否,把手顺着玄离的胸口,向下帮他挠着,然后顿住了,因为他摸到了几根尖刺。 心里又好疼又好笑,虽然这几根刺不会致命,只有麻痹的作用,但要是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什么敌手怎么办? 愤愤地揪着玄离的耳朵,初九装作“我很生气”:“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许随便跑出领地!没听到吗?啊?” 如果初九在大上那么几岁,那他板着脸的样子还是有点威慑度的,可是他现在只是一副小正太的样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 玄离当时就是眼睛一亮,然后把小包子扑倒,一阵狂舔。 晚上睡觉的时候,等到玄离睡熟了之后,初九悄悄把白天玄离给他的那块绿色的石头拿在手心,细细观察。 这块绿色石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初九能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跟一旁的碧血果遥相呼应。 把玄离的尾巴挪到一边,初九蹑手蹑脚地下了石床,走到了洞穴里种植的碧血果那个地方。 在玄离和初九的精心照顾下,这群碧血果长得特别好,好得都开始变异,几乎都让初九认不出它们是碧血果了。 跟着母亲养过碧血果的,初九从未见过碧血果能够开花;而现在,这群碧血果有好几株已经顶着个鼓鼓囊囊的花苞了,只是奇怪的是,花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开花的迹象,这倒让玄离惋惜了好久。 在初九拿着石头越靠越近的时候,碧血果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花苞里面,开始闪耀出绿色的光芒。 很微弱,但是肉眼可见。 在距离碧血果还有几步的时候,初九停下了脚步,回身,爬上石床,回到玄离的身边,躺下,悄悄把那块绿色的石头塞进了石床上的小缝隙里。 母亲,她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 真的有个神女,爱上了一个魔将。 真的有个神女,耗尽生命,只为救她所爱。 真的有个神女,化身为碧血果。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玄离的朋友乌骨先一步化成了人形。 在他离开的那天早上,乌骨专门把初九提溜出来,避开玄离,跟他好好地谈了一次心。这次谈话无非就是乌骨对初九进行各种口头威胁,什么‘我知道你身份一定很复杂’啊,什么‘你要是让玄离受伤我就让你好看’啊blablabla 初九木着一张脸,死鱼眼。 说了好久,口干舌燥的乌骨被一副盐油不进的死样子一噎,也懒得说了,闭了嘴,和初九一起在原地静坐。 过了好久,初九突然问道:“你这么在意玄离,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乌骨一愣,微微皱着眉,望向远方:“可能……是因为我不甘心吧。” “什么?” “我的确想和玄离在一起,可是我能给玄离什么呢?什么都不能。我甚至没有底气跟玄离说,‘和我在一起吧’。 我不甘心。还不如试着出去闯荡几年,要是……算了,小子,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会懂。”说到这里,乌骨的声音逐渐低落。 初九没有接话,只是笑了一下,意义不明。 在乌骨走后的一百年后,玄离很神奇的也化成了人形。 虽说嘴上很嫌弃,其实初九内心真的为玄离高兴。 不过,在原来没有化形时,玄离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是他的狼形看起来还是威风凛凛的,威慑力不是盖的;可是化形之后,玄离变成了一个软萌软萌的少年,初九表示,内心好复杂。 玄离却浑然不知,继续在初九面前又蠢又萌。 初九:“……” 原来狼形的时候,这一点还真的不是很明显。 总觉得玄离化形不是个好选择。 后来某一天的时候,初九心里一悸。 算了一下,应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初九,你为什么老是出去啊?”玄离问。 初九一僵,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你别管。” 玄离瘪瘪嘴,没说话,也就随初九去了。 先开始来接初九的是魂影魔尊的部下,初九特意在离玄离洞穴很远的地方见了他们。 “少主,请跟我回去。”嘴头上喊初九“少主”,可部下却极其粗鲁的准备直接抓住初九手腕。 初九垂头,在部下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飞快地瞬移到部下身后,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接下来来的几个部下都被初九这么料理掉了。 处理好尸体,初九有点担心,如果是魂影魔尊亲自来怎么办? 果然,在一次初九外出之时,魂影魔尊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一脸惨白的初九笑道:“原来你躲到了这里,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垂在身边的手紧握成拳,初九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强装镇定,问:“你想干什么?” 魂影魔尊走到初九面前,掐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说:“看样子,你活得还不错。是因为那个叫玄离的小子吗?” 心中警报狂响,初九一把甩开魂影魔尊的手,厉声喝道:“不许你动他。” 魂影魔尊直起身,叹了口气:“你终于长大了。”语气中竟满含欣慰。 这什么意思?初九不敢大意,依旧是警惕的盯着魂影魔尊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生日快到了。”魂影魔尊说,“我对你很满意,虽然你干掉了我的几个部下。” 见初九像是炸了毛的小狼崽,随时都会咬上来,魂影魔尊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笑谁,“好了,我只想给你个礼物而已,毕竟我是你的父亲。” 初九没接话,他可不信父亲会这么好心。 “你不是喜欢那个玄离吗?我帮你把他做成傀儡如何?” 魂影魔尊的话,仿若一击重击一下子把初九打得眼前发黑。过了许久,初九才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从嘴里发出:“不……” “哦?乖。” 一般“乖”字从魂影魔尊嘴里说出来,意思就是他决意已定,轮不到初九讲话了。 双唇开开合合,但是说不出话来,初九突然悲哀地发现,似乎他注定是孤身一人。 他不想,也受不了玄离会因为他而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心里疼的厉害,但初九冷静了好多。 “好。但是,我不想要一个空壳,我想要他灵魂陪着我。” “那是自然。”魂影魔尊挑眉。 对话结束之后,魂影魔尊回了重霄殿,因为做傀儡的话,需要一些材料,他现在身上没带;初九则是抓紧时间疯了一般跑回玄离洞穴。 玄离他还在。 强忍住泪水,初九将袖子里的匕首握在手里,看着玄离走近,把他拥抱进怀里。 留恋地在怀里蹭了蹭玄离,初九毫不手软地把匕首扎进了玄离的心脏。 对不起。 可,只有这样,你才会有一线生机。 玄离没有预料到初九会这么做,瞪大了眼,满满的不可置信,然后在初九面前倒下,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没了气息,鲜血流了满地。 初九的手一直在抖。 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初九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走到石床边把绿色的石头找出来,藏到袖中,之后,等待魂影魔尊的到来。 一刻钟后,魂影魔尊来到玄离的洞穴,对着地上玄离的尸体颇为惋惜地说:“怎么就死了呢?” “他知道了我是重霄殿的少主,想杀我,独占我的内丹,在反抗过程中,我失手杀了他。”初九说。 “哦?”魂影魔尊回头,上下打量初九,“真的吗?” 初九硬着头皮回到:“是。” 魂影魔尊也就没多问,说:“那就可惜了,你的傀儡没了。” 初九没说话。 “走吧。”魂影魔尊准备带着初九离开。 “等一下。”初九打断了传送阵的运行,面对魂影魔尊,说,“他好歹原来救过我一命,我想最起码,我得安葬他。” 魂影魔尊想了下,点点头:“随你。” 走到玄离尸体旁,跪下,趁着魂影魔尊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时,初九飞快地把那块绿色石头塞进了玄离嘴里;然后把玄离的尸体吃力地抱起,放到了洞穴里那群碧血果之中。 碧血果在玄离尸体放下后,藤蔓开始疯长起来,慢慢把其裹成了一个绿色的大茧。 “啧啧,不愧是黑沙漠里的魔植,胃口真不小。”魂影魔尊见到这一幕,只当是碧血果准备消化玄离的尸体,不禁感叹道。 初九看着当中的绿色大茧,暗暗祈求上苍:求求你,一定要活过来。 第40章 魔尊番外3 本来想把初九培养成自己左膀右臂,但是现在看来,用催命符来形容似乎更恰当一些。 魂影魔尊的面白如纸。 不过,这也很正常,每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都会这样。 初九站在父亲面前,血玉刀上的红色液体顺着刀刃滴落下来,地毯上血迹斑斑。 魂影魔尊的双腿和双手皆被初九砍下,他现在只能像一只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不过即使这样,魂影魔尊依旧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初九狂笑:“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不愧是!” “闭嘴!”魂影魔尊的话立即触动了初九内心最不愿面对的现实,初九难得的失态,“我才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是!!!” 说完,一脚就朝着地上的残躯猛地踢了过去。 魂影魔尊躲都躲不了,只得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立即就口吐血沫,胸口塌了一块。 “咳咳咳。”好不容易缓下来,魂影魔尊依旧大笑,“你怎么不是?不信,你就等着,你一定会成为我。” “我不会。”初九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魂影魔尊。 倘若初九一直都是暴躁的,那么,魂影魔尊或许还会翻盘,然而,初九冷静下来了。魂影魔尊的笑容也渐渐隐没,内心不安加剧。 初九:“你不会死。我想让你体验一下母亲当年的感受。” 魂影魔尊:“你母亲?” 初九一拍手,白桦牵着已经被做成傀儡的白素走了进来。 魂影魔尊瞳孔一缩:“你要干什么?” 初九:“我?自然是让母亲安息。” 魂影魔尊闻言大怒,在地上不断扭动,试图爬过来:“你敢!她是我的!我不准她走,谁都不能让她走!” 白桦和初九冷眼看着魂影魔尊丑态百出。 白素的尸体开始化成灰,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化成灰。 待全部都化成灰后,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从灰烬里飘了出来,慢慢漂浮在空中。 魂影魔尊:“白素?” 白色光团一颤,消失了。 第二天,白桦对外宣称魂影魔尊归隐,初九成为继任魔尊,号赤焰。 成为赤焰魔尊之后,初九觉得生活好像没了什么盼头。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甚至有段时间和疯了一样,亲自去清除魂影魔尊的余部,日杀三千,可是还是感到无聊。 踩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上,初九总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个空洞越来越大,快把他吞噬了。 把血玉刀收回,去裕园把自己打理了一下,初九躺在床上,将自己紧紧贴在身下的毛毯上,总算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最先察觉初九不对劲的,是白桦。 白桦告诉初九:“魔是不需要睡觉的。” 初九:“我知道,可是成习惯了,改不了。” 白桦沉默。 一年以后,白桦拿着手下呈上来的报告细细阅读,然后第二天告诉初九:“玄离没死,而且,他已经到了重霄殿。” 拿在手里的酒壶“啪”的一声落地,碎成无数瓣,初九愕然地看着白桦。 白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没听错,我之前说的是,‘玄、离、没、死,他、来、到、了、重、霄、殿’。” 初九:“啊?哦哦。” 然后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他来了?他来了。”一边说,一边在原地来回走动,很不安。 白桦:“你冷静一点。” 初九:“他现在在哪?还好吗?我记得他说过他想做个魔将,你说我要不要见他……” 白桦:“你闭嘴!” 特别强势。 初九一愣,然后委屈地看着白桦,但是听话的闭了嘴。 捏了捏自己的额角,白桦才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头疼了,问:“你怎么见玄离?” 初九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理由见玄离。也是,他可是“杀”了玄离,是个叛徒。 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初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 见初九这样,白桦心有不忍,想了想,说:“你要不先忍一段时间?我先去看看?” 初九胡乱的点了点头,随着白桦去了。 之后关于玄离的消息,都是由白桦告诉他的。 什么时候玄离成为了魔侍,什么时候交了朋友,初九都一清二楚,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出现在玄离面前。 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初九终于决定自己去看看玄离。 戴上黑铁面具,提着一盏花灯,初九就去了裕园。 算时间,也应该是玄离站岗的日子了。 见到玄离的时候,他正和他的“大哥”站在裕园门口两侧。颇有些心慌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反复确认不会发生半路面具掉了的悲剧,初九强装镇定,走向了玄离。 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但路过玄离的时候,初九还是情不自禁地站在玄离旁边,贪婪地注视着玄离。 太好了,你没事。 但是初九忘了自己血脉里天生自带的威压,不久后,玄离微微有些发抖。虽说玄离一副饱受惊吓的小动物样子也很可爱,但是初九想了想,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镇定自若地走进了裕园。 但其实内心早就撒起了小花。 这一次事件之后,初九醒悟过来,他找到了能够直接接触玄离的方法——戴着面具。这个方法虽说又蠢又容易露馅,但这是初九能够平心静气的面对玄离的唯一办法。 白桦知道了初九的打算以后,嗤之以鼻:“那你准备一直以赤焰魔尊的身份和玄离接触?” 初九:“是。” 白桦:“可你终究是初九,你难道就不怕玄离在知道真相后离你而去吗?” 初九沉默半晌,说:“我……到时再说。” 当时的白桦,只当初九对玄离只是愧疚之情,没有多想。 初九也是这样以为的。 后来,初九把玄离放到了身边,还恶作剧的让玄离去改了公文。看着玄离一副敢怒不敢言、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心痒,初九顶着“赤焰魔尊”的名号开始明里暗里地“欺负”玄离,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初九会偷偷翻进偏殿,悄悄溜到睡着的玄离旁边,帮他把踢下床的抱枕塞回去。 玄离还是和在黑沙漠一样,把重新塞回的抱枕在睡梦中团吧团吧,紧贴着肚皮,八爪儿鱼一样扒着,然后砸吧砸吧嘴,睡得更香了。 每每看到玄离这样,初九就忍不住笑意,有时会站在玄离床边一站就站大半夜。 当然,因为初九气息收敛得太好了,玄离至今都不知道自家boss是个偷窥狂。 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玄离,是在明月台攻上重霄殿的那次。 虽说自己武力值应该还不错,但是初九并不知道这次战役的最后结果会是如何。 之前的坐上魔尊之位也好,血洗也好,初九并不是在为自己做打算,他只是见不得他父亲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他只是在做清理而已。 他本来没什么牵挂,没什么担心,所以战斗的时候心无旁骛,有时甚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时想的就是死了就算了,活着的话就继续活着呗。 然而,现在,多了一个玄离。 站在屋檐上,初九往下看,敌军里面既有重霄殿的旧部也有明月台的军队,护殿大阵被破坏,初九也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他转头看向了玄离。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已经害得玄离死了一次了。 玄离还很年轻,刚刚才化形成功,从黑沙漠走出来,而且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魔将。 “你走吧。”初九感觉自己眼眶微湿,顿了一下,继续说,“走吧,你还可以去别的联盟,凭你的天赋,当上魔将不是问题。” 玄离听到他的话后,眼神微闪,似乎动摇了。 内心一股苍凉感顿时席卷全身。稳住声线,初九硬是强行抑制住了浑身的颤抖。 如果他走了,就认输了吧。 初九想。 最后的结局是玄离选择留下。 初九好气又好笑,但是重新拥有了一拼的决心。斗志重新回来,初九想,他一定会赢。 明月台事件之后,初九每次见到玄离都觉得心里暖暖的,想把玄离捧在手心里,亲亲他,抱抱他,想让他对着自己再说一遍“我会一直陪着你”。 哎呀,这样的话,不就是意味着我喜欢他吗? 独自一人这么寻思着,茅塞顿开,初九头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把黑铁面具摘下,初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成了一个半面银色面具,露出了下巴。 嗯,如果把黑铁面具换了,玄离应该会对我亲近一点吧。 这么想着,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初九又开始犹豫了。 要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多露出一点?这样的话,最后给他看真面目的时候,玄离应该不会恼羞成怒吧? 应该是吧? 嗯。 白桦知道了初九的想法之后,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你你你喜欢玄离?” 初九:“我只是问一下这种方法可不可行,你关注点不对。” 白桦:“哦。”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想法真不错。” 初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白桦笑:“这种事最好还是摊开了说比较好,但是,看样子,你不会采纳这一条建议。” 初九沉默。 白桦慈爱地看着初九,有些心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初九:“本座的确什么都不怕。” 简直就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然而,过了一会儿,初九小声接到:“可是,因为那是玄离啊。” 第41章 花染的前世几乎是重复了他母亲的道路。 勾引,然后纠缠不休。 然而,他的运气远没有他母亲好,每次都碰不上一个“好归宿”,总是被目标玩弄了一阵子之后,他就被抛弃了;母亲根本就不管他,她每天做的事就是花尽心思讨好丈夫,没什么余力去关心花染。 在母亲死时,花染才从母亲嘴中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兄弟,但是当时他并未上心。 花染当时所在的联盟是“明月台”,在母亲死后不久,“重霄殿”就攻破了“明月台”,然后血洗了“明月台”旧部。因为花染父亲是澹台明的亲信之一,所以第一批被处理的就是他们,但是花染凭着身体交换来的信息,孤身在“大清理”的前一天晚上逃了出去,免去了血光之灾。 逃亡之路很长,也很苦。 母亲从小只是不断教导花染如何勾引人,告诉他这才是魅魔应该做的;所以一路上,花染只会以肉/体进行交易。 交易也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被恩客殴打是家常便饭。 夜深人静的时候,花染也会迷迷糊糊地想,难道他就只能这样吗? 然而,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赤焰魔尊的手笔很大,几乎算是把原来一成不变的联盟给完完全全的改头换面,花染依附的恩主换了一拨又一拨,就没一个能够待上一个月的。虽说所谓法律的颁布的确改善了联盟底层武力值低下的人民的生活,但是这对花染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恩客没有了,花染双眼无神的注视着这个在自己身上鲁莽冲撞的魔物,心如死灰。 下/身疼的几乎都失去了知觉,但是腹内依旧空空。 好饿。 完事之后,那个牛头人身的恩客满意地提起裤子,丢了一个馒头,走了。 花染连忙捡起馒头,狼吞虎咽,丝毫不管还在流血的下/身。 “你怎么……”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战甲的少年,少年见到花染双/腿大/张的样子,脸臊得通红,转过身,“你、你把裤子穿上。” 战甲?是魔将? 那可不好惹。 连忙手忙脚乱地穿上裤子,花染一瘸一拐地往巷子深处走。 “喂,你是不是花染?”听到身后的动静,少年魔将连忙转过身问。 不明白为何突然问起名字,花染还是停了下来,犹疑地点了点头。 见花染点头,少年魔将走进了巷子,但一见花染神色警惕,便又停了下来,解释道:“我没有恶意的,只是你哥哥在寻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花染问。 少年魔将笑了,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我叫玄离。” 把“玄离”这个名字在心里咀嚼了好几遍,花染对着玄离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玄离大人,你也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那从未见面的哥哥会认我做弟弟吗?” 玄离一愣,没有说话。 花染嗤笑,问:“有钱吗?” 玄离默默把钱袋给了他。 这就是花染与玄离的第一次见面,结局并不好。 之后几天,花染并没有看到玄离,便了然,他所谓的哥哥估计嫌弃他自甘堕落,懒得管了。 懒得管就懒得管呗,花染乐得自在。 在一天夜里,花染被当地的几个小混混摁在了地上,那几个小混混开始急不可耐地撕扯他的衣服;花染有些绝望,望着漆黑的巷子,止不住泪水。 “滚!” 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事后,玄离把花染带入了客栈。 “花镜当了魔将。”隔着屏风,玄离突然说到。 正在洗澡的花染一顿,然后说:“是吗?可惜我不是花镜。” “你可以试一试做别的,你还小。”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玄离大人。” 第二天,花染不告而别。 玄离再次见到花染的时候,是见到了花染的尸体。 因为死去多日,花染的尸体惨不忍睹,腐烂形成的尸水让所有路过的人都掩鼻快步走过,视而不见。 但是玄离没有嫌弃,还是帮忙安葬了花染。 花镜站在花染的坟墓面前,沉默良久,还是对着玄离道了谢,之后走开,再也没来过。 玄离踌躇了一下,采了一束花,放到了花染的坟墓前。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被花染看到了眼里。 可能是上天见花染太可怜了吧,所以让他的灵魂在世间逗留了好久,直到玄离离开明月台,回到了重霄殿。 但是,奇怪的是,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死的不能再死、身为灵魂状态的花染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明月台”覆灭之前的花染。 坐在床上,花染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皱成了一团:这算什么啊?自己夺舍了自己? 想了一会儿,花染狡黠一笑,眨巴眨巴眼: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够避开前世所有的悲剧? 嗯——第一步,先离开这个家,去找花镜;第二步嘛—— 花染神色柔和,想起玄离帮他把尸身埋掉的情景,抬起右手,捂住心口,不是很明白为何胸腔里的心脏为何会陡然跳得这么快。 我想去找玄离大人。 虽然自己配不上,但是,还是希望,能和玄离大人在一起。 回忆完毕。 玄离大人很喜欢睡觉。 这不,又睡着了。 花染眨巴眨巴眼,屏住呼吸,悄悄凑了过去。 还有一点点就能亲上去了。 “放肆!” 一道男声仿若炸雷,花染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嗖”的一声缩了回去,躲在玄离身后瑟瑟发抖;睡得迷迷糊糊的玄离直起身,望着站在门口一脸怒容的魔尊大人,满头问号:“怎么了?怎么了?” 魔尊走到玄离面前,居高临下,眼里怒火简直就是要喷出来了,当然,对象是玄离身后的花染。 懵懵懂懂的玄离:“以后我不工作的时候睡觉了!”说完,对着魔尊一脸信誓旦旦。 魔尊:“……不是你。” 玄离:? 满腔怒火被玄离这么一弄,就什么都没剩下了。 叹了一口气,魔尊对着玄离说:“跟我出来一下。”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魔尊复又回头,瞪了玄离一眼:“你后面的那个就不用跟过来了。” 最后的结局是,不论花染怎么对着玄离卖萌,玄离都还是坚持让花染一人待在偏殿。 魔尊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浑身都环绕着“看见没有玄离还是听我的”的嘚瑟。 花染:“……” 远远望着魔尊和玄离两人一前一后越走越远,花染内心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啃噬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从胸腔蔓延开来。 玄离跟着魔尊后面,有些漫不经心。 “到了。”魔尊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不是裕园吗?玄离四处打量,但发现此处他从未来过。 见玄离东张西望的根本没注意他在干什么,魔尊有些生气,遂直接拉起玄离的手,猛地往怀里一带。 “啪” 本来按魔尊的设想,应该是玄离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他顺势一搂,一低头,亲上玄离的额头,然后就嘿嘿嘿…… 然而,魔尊大人忘了,两人是有身高差的,而且角度不对。 他这么一使劲,玄离正好撞上了他的肩膀。 刚才“啪”的一声就是玄离的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玄离在魔尊怀里抖了半天,然后揉着通红的鼻子,从魔尊怀里抬起头来,双眼红得跟个兔子一样,注视了三秒后,开始掉金豆豆。 要知道,这种时候,就算你不想掉金豆豆,你的鼻子也会帮你掉。 魔尊:“……” 玄离:“魔尊大人,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直说好吗?哇——” 手不知道放哪的魔尊:“我错了。” 还好这次惨剧没让玄离流鼻血,不过能看到自家boss这么憋屈,玄离表示,值了。 和还在自怨自艾、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的魔尊一起蹲在小花园旁边,玄离惊讶地看着里面的碧血果,说:“这里竟然也有碧血果!” 魔尊这时候才想起正事,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怎么照顾碧血果吗?” “当然知道。”玄离眉飞色舞,“我原来可是在黑沙漠种了一大片呢。” 魔尊笑笑,伸手抚摸碧血果,然而碧血果却很不给面子,直接一藤蔓抽了回去。 “咳。”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魔尊很无奈的对玄离说,“看到了吗?因为之前的疏忽,我没照顾好它们,结果,这些小东西记仇了。所以,你能帮我照顾它们吗?” “行啊。”玄离把胸脯一拍,“包在我身上。” 之后,两人又陷入了迷之沉默。 忍了半天,魔尊还是受不了,戳了戳逗弄碧血果正高兴的玄离,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种碧血果在这儿吗?” “当然不——”笑着转过头,玄离一噎,“额。” 魔尊大人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你快问我快问我”的跃跃欲试。超级明智地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玄离一本正经的接了下去:“不好奇才怪呢。” 果然,得到此答案之后,魔尊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在主神下面工作了这么多年,要是连看boss脸色的技能都点不着的话,他就不活了。 玄离严肃脸。 “这是我母亲种的。”魔尊说,“而且,我母亲的骨灰也被我撒到了这里。” 玄离看着面色柔和下来的魔尊大人,不知说什么好。 魔尊倒是自顾自的说了下来:“带你来这里,也算是见了见我的母亲吧。” 玄离默默把还在逗弄碧血果的手收了回来,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接下来,魔尊讲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 “……所以,最后,我把母亲的骨灰洒在了这里。”这是魔尊的结束语。 玄离久久没有回神。 “玄离?” “哦,哦哦。”玄离眨巴眨巴眼,低头看着碧血果不说话。 魔尊:“你……咳,你觉得,你还会怕我吗?” 玄离摇摇头。 魔尊:“那,那要是……” 说到这里,玄离猛地抬头,接着立马凑了过来,就是一瞬间的事,待魔尊反应过来,玄离的鼻尖几乎都抵着了魔尊的面具,而且他还在狐疑的上下打量。 魔尊瞳孔骤缩,强行抑制住自己往后面仰头的冲动,问:“你干什么?” 声音最后都发颤了。 若有所思的左看看右看看,玄离回归原位,老老实实交代:“魔尊大人,说真的,我老是觉得我认识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 魔尊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你似乎一直都对初九很感兴趣,而且——” 魔尊右手小指开始不自觉抽搐。 “而且你对我照顾有加,现在又让我来照看碧血果,所以说,你和初九的关系——” 魔尊冷汗淋漓。 说到这里,玄离史无前例的严肃脸,拍拍魔尊的肩膀,说:“你是他哥哥对吧?”说完,又自言自语解释,“初九一百年才长了那么点,现在应该比我高不到哪里去吧。” “咚”这是心掉回肚子的声音。 幸亏玄离不知道高阶魔族在即将成年时长得飞快。 不着痕迹的把玄离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握在手心,魔尊挤出一个笑容:“你想多了。” “唉?”玄离不可置信,“不太可能啊,我觉得你和初九的下巴很像啊。”接着嘟哝,“要是魔尊大人您能把面具拿下里就好了。” 魔尊笑容裂了,声音颤抖:“初九他……” “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玄离眨巴眨巴眼,回握主魔尊的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揭你伤疤了。” 魔尊把准备好的说辞给吞了下去。 玄离挠挠头,说:“不过觉得魔尊大人好厉害呢,并没有被过去影响。要是我的话,估计早就崩溃了吧。” 魔尊干巴巴回到:“谢谢……” 不自觉摸上面具,魔尊又声音沙哑的问到:“那个,那个初九他是有苦衷的,你觉得,你能原谅他吗?” “哼。”玄离翻了个白眼,“有苦衷就说啊,话都不说就让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他算什么?” 魔尊开始努力回忆他把黑铁面具放到了哪里。 第42章 “让开。”花染面对着眼前这个魔侍,脸色难看。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魔侍一只手握住花染正端着的盘子,堵住花染的去路,眼神火热:“你就考虑一下我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让开。”花染试着把盘子从魔侍手里抽出来,但是劲儿没有他大,盘子纹丝不动,“你在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魔侍一听就笑了:“你个魅魔谁会在意。” 魅魔魅魔,魅魔又如何?不就是仗着我不会武力吗? 花染紧咬下唇,垂下眼帘。 等再抬起眼的时候,花染抿唇一笑,双眼勾魂夺魄:“你说什么呀?”语调甜腻,又嗔又怪。 魔侍当时两眼就呆了,脑袋里面糊成一团:“我我……” 花染一歪头,眼里光华流转:“你能放开我的盘子吗?” 魔侍不答话,五官扭曲,抓住盘子的那只手指节发白,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嗯?” 等花染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奇怪的事就发生了,魔侍立马把手从盘子上移开,木着张脸,表情凝滞,两眼发直。 慢条斯理把盘子放到一边,花染对着魔侍就是一巴掌,把他脸打得歪到一边,不到一会儿就肿得老高。而魔侍在被打之后,自觉把脸转了回来,对着花染,然而还是毫无反应,像是个木头人。 自打重生之后,花染发现自己的魅术和以前相比强了可是不止一点两点,他曾经还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催眠了一个魔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于自己的补偿。 估计再停留下去玄离大人会担心了,花染才把盘子重新端起。路过挡他去路的魔侍的时候,花染微微一顿,踮起脚,在魔侍耳边轻声喃喃:“等会儿自己找个地方,把你的命根子给割下来吃掉。” “怎么去了这么久?”玄离把头从公文堆里面抬起来,疑惑地问。 花染笑了笑,把盘中的糕点取出,放到玄离右手边,脸色微红,然后小声说到:“我迷了路。”还不好意思地对着玄离吐了吐舌头。 玄离可耻的萌了。 “看样子你们处的还不错。”刚刚走进来,看到这温馨一幕的花镜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随便感慨罢了。” 说完,花镜转向花染:“我们能谈谈吗?我、的、好、弟、弟。” 最后几个字用的是重音。 花染眨眨眼,笑:“好啊,哥哥。”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了。玄离在两兄弟看过来的时候点点头,同意了花染的离开。 领着花染离开重霄殿,一出重霄殿,路过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花镜就立马转身把花染压到了墙上,一只手横在花染脖颈间,花镜咬牙切齿问到:“你对我下了暗示?” 花染倒是一点都不紧张,眨眨眼,无辜的问到:“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也是魅魔,精神暗示的话我也是知道的。” 听到花镜这么说,花染瘪瘪嘴,承认了:“好吧,我的确是暗示了。可是,我只是想哥哥对我好一点而已。” “对你好一点?”花镜冷笑,“我就不信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让我对你好一点。” 沉默半晌,花染一声轻笑,“那你觉得我来这儿是干什么?” “是魔尊大人吗?” “他?”花染意味深长的看着花镜,把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不是他。” “谁?”既然不是魔尊,花镜松了口气,顺着花染的力道,把手收了回去。 “是玄离大人。”说到这里,花染双眼发亮,“当然是玄离大人!” 花染:“……” 突然觉得心情好复杂,那么个二货竟然还是个抢手货。 唉,现在美人是没人要了吗? 纠结。 看懂了花镜的表情,花染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花镜木着一张脸。 花染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笑得像只狐狸:“哥,你是不是喜欢魔尊?” 花镜:“……” 花染:“其余人都以为你只是在胡闹,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喜欢他。” 花镜:“……他是我上司,而且——” 花染止住了花镜的讲话:“你不应该说‘而且’,你应该说‘可惜’魔尊对玄离大人有意。对吧?” 花镜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变了。 媚眼如丝,花染声音带着蛊惑:“不如我们合作如何?我帮你搞定魔尊大人,你帮我搞定玄离大人?” 花镜沉默了半天,说:“玄离是我朋友。” “呵呵。”花染眼一挑,“对于玄离大人,你要是不表白的话,估计他永远不会往爱情那方面想;至于魔尊大人,他一直都对玄离大人有所隐瞒。话说,哥哥,你真的不想努力一把吗?” “我……”花镜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那就要哥哥好好想想了。” 反正不论你的答案是什么,玄离大人我要定了。 花染势在必得。 回到玄离身边之后,花染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玄离虽然感到疑惑,但毕竟是两兄弟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玄离不得不注意起花染了。 其实,这件事——玄离也不知道该怪谁。 主神不愧是主神,专业坑系统一百年。 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玄离正喝着花染给他泡的茶的时候,系统面板突然又开始抽风:“注意注意,主角迷路中,请系统467前去带路。” “噗——”一口热茶喷出来,玄离懵逼:怎么又来了? 手忙脚乱把公文推到一边,玄离从位子上蹦下来:“花染,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系统面板:“倒计时开始。” 花染:“好的,大人。” 系统面板:“3” 花染突然走上前,拿出手帕:“大人,你等一下,你嘴角还——” 玄离:“你让开啊啊啊。” 系统面板:“1。传送开始。” 玄离:“……”说好的2呢? 就在花染的手碰上玄离的脸的一瞬间,玄离,带着花染穿越了。 玄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玄离蹲在还在昏迷之中的花染旁边,静静思考人生。 妈哒,主神,诅咒你木有小jj! 哪有这样坑系统的?这样了还怎么对魔尊大人隐瞒下去啊?还有,怎么跟花染解释他们两个穿越就只是为了给某个小白眼狼带路啊啊啊? 玄离觉得他现在应该叼一根烟来映衬一下他阴暗的心情。 “啊~~”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花染捂着头坐起来,环视四周,惊恐问到:“玄离大人,我们这是在哪里?” 玄离和花染现在所处之地举目荒凉,片草不生。 花染应该很好骗的吧?玄离强打起精神,一本正经的向花染解释道:“我们现在要完成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说到这里,玄离还专门作出“都怪你”的表情:“本来这次任务是由我负责的,但是你……唉。” 花染大惊失色:“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说完,泫然欲泣,“我知道我可能会拖后腿,要是……大人只管把我丢下就好,我不会怪大人的。” 玄离:“……”不、不对吧?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坏人了? 别过脸,玄离望向远方:“算了,我不怪你了,你跟着我就好了。” “嗯。” 花染应允。 只是,在玄离看不见的地方,花染偷偷翘起了嘴角——似乎,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主角君这次迷路的地方是个小秘境。 按照种马文的套路,小秘境是送主角君妹子/神器/神兽/传承的好地方,越迷路越好,因为主角君戴着‘随便哪旮旯里都能摸到好东西’的光环。 总而言之,应该没玄离什么事。 但是,就像所有修真文里面的设定一样,小秘境都是飞升大能专门开辟出来的,是有阵眼的,只要没人动阵眼,就一切ok;动了的话,秘境崩溃,大家一起完蛋。 原文里,主角君动了阵眼,导致小秘境崩溃,但是在崩溃的一瞬间他就带着妹子和神器逃了出去;但是,现在,小秘境崩溃,系统面板还在用血淋淋的几个大字提示主角君迷路了,那现在这种情况就值得玩味了。 不远处,方无恨捂着胸口面无表情。 身后大地震颤,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前辈在方无恨的识海里感叹道,“那人心还不是一般的大。” 方无恨面色难看:“前辈有办法出去吗?” “可惜……我并不是万能的。” “是吗?”方无恨的心情不太好,“小千世界您都能出来,而这只是一个小秘境而已。” “等会儿吧。” 之后,任由方无恨怎么呼唤,前辈都不做声了。 这样看的话,前辈应该是在等人。或许用在等猎物上钩来形容更为恰当。 方无恨眼中一丝流光闪过。 那么,他会等谁呢? 好不容易找到主角君的玄离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苦逼地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主角君,内心咆哮:妈哒,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啊啊啊!!! 花染在玄离身后怯生生的拉了拉玄离的衣角,问:“大人是为了这个人吗?” 玄离沉痛的点了点头。 “好奇怪。”花染歪歪头,说,“魔界与人间界一向不是水火不容吗?魔尊大人为何会让大人去救一个人?” 玄离:“……乖,不要想那么多。” “既然大人不想说,我就不问啦。”花染点点头,回给玄离一个纯良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花染像是一只切开黑。 面无表情转过头去,玄离陡然觉得后颈子上的汗毛直立。 为毛会觉得这次见面会是史上最惨烈的一次会面? 第43章 “花染,我问你个问题。”偷窥了半天,玄离一屁股坐到了花染旁边,摸着自己的下巴,问:“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那个人骗得跟我走。” 花染问:“大人认识他?” “认识。还是孽缘。” “那么,他也认识大人?” 玄离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是不想让他误会?” 玄离点头如捣蒜。 “那简单啊。”花染笑,背景是一大片盛开的百合花,“大人只要上死手就好了。” 玄离:“哈?” “大人想啊,上死手的话,就说明大人真的是对他没兴趣,他也就不会乱想了;以前肯定是大人老是手下留情,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误会。” 有道理。 玄离犹疑地问:“那我也没必要‘专门’去让他跟我走了,对吗?” “对!” 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哦,对喔,我还可以‘追杀’他。” 恍然大悟,玄离一击掌,叹道:“花染你真聪明。” 花染但笑不语。 内心小人桀桀狂笑,情敌都给我去死死死死。 “他是谁?”前辈突然在识海里问到。 “嗯?”方无恨忽然觉得浑身汗毛直立,直觉抽出青冥剑往身后一挡。 “铿——”金属相碰的声音回响。 灵力暴涨,周身风刃环绕,猛地向身后袭去。 剑身上抵着的力道立刻退散,方无恨转身,“哼,你……” 把剩下的话憋了下去,方无恨脸上表情欣喜:“玄离!” 被方无恨灵力弹飞的玄离:“……” 这主角打了鸡血吗?修为上升怎么这么快? 其实也不算打鸡血,谁叫方无恨有前世记忆,外加识海里面的大外挂呢。 想起花染的话,玄离索性也就放开压制,瀚雪虚晃一枪,刀尖向上划过,灵力构成的蓝色冥火夹杂着刀风咆哮袭来。 铺天盖地的灵压和灵火让方无恨的笑容挂不住了,转为惨白,周身灵力汇聚的灵剑虚影飞快聚集在他身侧,构成气场;手中的青冥剑护主心切,“嗡嗡嗡”的震颤不停,而方无恨呆了一般,毫无反应。 “小子,再不反应的话,会死。”识海里前辈漫不经心开口了。 方无恨才如梦初醒,将青冥剑竖起,以自己为阵心,灵力将四周悬浮的灵剑虚影连接起来,快速做了一个结界,挡住了袭过来的蓝色灵火。 见主角君没真的等死,玄离长舒了一口气——我靠,吓死我了。 然而手下不停,一眨眼之间瞬移到方无恨面前,瀚雪直取要害。 方无恨身子一偏,同玄离纠缠几个回合之后,青冥剑忽然如变成绕指柔,直接缠上了瀚雪;将瀚雪缠得严严实实,方无恨一手握住瀚雪上端,问:“你当真想杀我?” 与之前一次的悲伤语调不同,方无恨这次冷静异常,这个问句说出来反而更像是陈述句。 跟方无恨近距离接触的玄离一愣。 但是使他发愣的并不是方无恨,而是系统面板:“检测到该位面发生漏洞原因,请系统467尽快处理。” 这什么意思? 方无恨见玄离还敢走神,冷笑一声,青冥剑犹如一条长蛇飞快地向玄离的双手游走。 玄离这才回过神,倒也不怕,一只手松开,一脚将瀚雪向上一踢,另一只手握住瀚雪底端顺势向上使力,将方无恨一下子挑到了空中,顺带着松了手;和玄离打了几次也知道他的套路,方无恨在半空将青冥剑收回,翻转身子,悬浮在他身边的灵剑虚影顿时多了几经几十倍,之后,剑指玄离。 上千只青色的灵剑虚影从天而降,划出一道道青色的流光。 瀚雪还在半空中。 玄离瞳孔骤缩。 这、这,凭着主角的悟性,到现在他应该还领悟不到这招啊。 原著里,玄离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在远处看到一幕的花染,不禁失声尖叫:“玄离大人!” 玄离隔得太远,耳边只听得到无数的剑鸣,脸上微微刺痛。 青冥剑上古残留的威压让玄离根本就挪不开脚步。 这下,方无恨也是慌了,试图将灵力收回:“前辈,前辈,你为何插手。” 使出这一招,方无恨本以为自己灵力不够,威力应该是伤不到玄离的,最多就是刮一层油皮;而不知为何,前辈突然出手,竟然这一招施展成功。 “无他,反正他也是要死的。”前辈冷冷答道。 玄离看着无数的剑尖,眼神绝望。 “轰——” 就在幻影落地的一瞬间,以玄离为中心方圆一里左右的土地分崩离析,半空弥散着烟尘。 被残留的剑意扫了好几个跟头的花染,连忙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看着大坑,泪水止不住流。 “咳咳。”顾不上因灵力耗尽而筋脉疼痛难忍,方无恨强撑着往土坑里爬去:“玄离?!” 看不见。 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顺着大坑滚进去,方无恨已经把自己滚成一个泥人,深吸一口气,方无恨尝试着找到玄离:“玄离,玄离你不会死的,对吧?对吧?” 十指尽是泥土。 “咔。”方无恨的指尖碰到了一个结界。 结界在被碰到之后,开始“咔咔咔”的碎掉,像是鸡蛋壳一样。 待结界全部碎裂之后,露出里面昏迷的玄离。 “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前辈突然说话。 方无恨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理会,他把玄离缓缓抱起,宛如珍宝,另一只手试探着他呼吸。 只是所有人没注意的是,从玄离的脖颈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玉坠滑落下来,落地之时化为一撮灰,随风而散。 醒来的时候,浑身犹如被碾压一般,从骨节缝隙里一抽一抽的疼。 “嗯……”玄离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大人?” 最先开始映入眼帘的是花染哭得像张花猫一样的脸。 想说话,但是声音嘶哑吐不出清晰的字。 “你醒了。”方无恨从远处走近,手上拿着一个杯子大小的花朵,“喝点水吧。”说完,想要扶起玄离。 “你走开!”见到方无恨想要接触到玄离,花染把他手“啪”的一声打到一边,微微弓着身子把玄离护在身后,对着方无恨嘶吼道:“滚开!” 真像只炸毛的小猫。 “他需要喝水。”自知理亏,方无恨没说什么,只是把花朵一递,在花染接下之后,默默走到一边,开始点火。 花染在方无恨走后连忙小心翼翼把玄离扶起,喂水。 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水,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之后,舒服地喟叹一声,倚在花染怀里眨巴眨巴眼,玄离终究是抵不过睡意,又睡了回去。 花染在玄离睡着之后,小声抽噎着。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出什么馊主意了。 “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玄离。”识海里的前辈突然出声。 点完火之后,正在布置结界的方无恨被识海里的声音一惊,然而手下动作不停,问:“前辈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 前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突然觉得,他似我一故人。” 手一抖,差点将阵法画错,方无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笑道:“前辈是开玩笑吧,玄离也不过千岁,怎么可能会认识前辈。” “小子,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玄离的?” “哦,小时候被他救了一命。” “可是我从未见你对谁如此上心过。” “那是因为他是魔。”声音很稳,一点都听不出心虚,方无恨继续说,“前辈不是说白凌是你要找的人吗?玄离是谁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我不确定了。”前辈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痛苦,“白凌跟我印象里的小……相差太远了,而且,玄离是在小秘境崩溃之后第一个到达你身边的人。” “哦?之前按前辈的意思来,谁来助我,谁就是你所寻之人,可是,玄离的意思,更像是要来杀我。你确定你所要找之人是玄离?” 玄离之前的那几招的确是挺有欺骗性,只有真正熟悉他武功套路的人才知道,其实一开始玄离是留了情的。 只可惜,这件事,现在只有方无恨知道。 前辈似乎被方无恨的说法说服了,叹道:“没想到几经轮回之后,它竟然变成了如此。” “那前辈还要去找白凌吗?” “不找了。” “可是白凌灵魂还是当时前辈在意的那个灵魂啊。” 前辈沉默了半晌,叹道:“我喜欢的,是当时的它。之后的它,哪怕灵魂一样,都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它了。” 方无恨没有接话。 之后,前辈完完全全陷入了沉默。 虽然不明白前辈话里的意思,但是方无恨心里暗喜,直觉告诉他不能把他和玄离的关系告诉给前辈,他成功了,似乎这样做,就干掉了一个隐藏的强大对手。 第44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 玄离转过头,看见花染蜷在他身边睡得正香。 方无恨在不远处靠在岩石上,歪着头,双手抱胸,应该也是睡着了。 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绕过花染,玄离咬牙走到方无恨身边,伸手,尝试着触碰他。 主角君出现bug,作为系统467的时候,他也遇到到过这种情况,结果无非就是三个:一是主角君重生了,这是最难搞的一点;二是主角君被穿越了,那无所谓;三是……又是某个系统。 “醒了?”就在玄离的手指快要点上方无恨的额头的时候,方无恨突然睁开眼,一把握住玄离的手,眼神清明,根本就不像是之前睡着了的人。 玄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究竟是怎么了?”玄离忍不住问。 剑眉一挑,方无恨笑:“你在说什么?” 尼玛,这要还是之前那个鲁莽少年主角君,玄离表示,他就直播拆零件! 使劲把手往回抽了抽,玄离发现自己竟然还抽不回来。 方无恨看着险些炸毛的玄离,眼神宠溺。 一脸霸道总裁式“小妖精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的酷炫狂霸拽。 玄离这下真炸毛了:“你究竟是谁?” 方无恨:“我?我自然是你的方无恨。” 玄离:“哦。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了啊!” 方无恨:“行啊,能对着嘴咬吗?” 说完,还特意往这边凑了凑,玄离都能直接感受到方无恨呼吸时喷在他脸上的热气。 玄离:“……”流氓!!! 那边因为动静太大而醒过来的花染:“……” 这货是重生的! 玄离带着花染坐在方无恨对面,内心狂躁。 重生的主角君都是黑的!!! 他们还会自动跑去破坏剧情!!! 玄离不自觉开始啃起指甲来。 花染瞄瞄这个,又瞄瞄那个,偷偷拽住了玄离的衣角。 见对面两个人如临大敌,方无恨微挑起嘴角,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何在这儿?” “与你何干?”玄离不跟示弱地呛了回去。 方无恨:“这种小秘境魔界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吧。” 玄离:“呵呵。” 方无恨:“所以,你来这里一定是个人原因。” 玄离:“呵呵。” 方无恨:“小秘境快坍塌了,我想,要是是你的话,应该有备而来吧。” 玄离:“……呵呵。” “上次在无尽谷里,玄离可是知道应该如何走,这次,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方无恨定定的盯着玄离,眼眸深处有暗色沉浮。 看不惯方无恨的胸有成竹,但是又能说什么呢? 玄离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专为我而来?”方无恨见玄离不答话,突然问道。 花染听闻,抬起头,只看见玄离紧绷的颈线。 “不。”玄离顿了一下,回道。 方无恨歪歪头,笑:“是吗?那可真可惜。” 语气里一点遗憾的意思都没有。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方无恨叹了口气:“看样子,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了,小秘境坍塌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 玄离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之后,无言。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玄离带着花染在另一边养伤,而方无恨不慌不忙,一个人打坐修炼。 他在干什么?玄离先沉不住气了。 他是系统,可以在小秘境坍塌的最后一秒带着花染直接穿越,可是这个重生的主角君怎么就那么不慌不忙? 划破空间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实力强横的修士直接破碎虚空;另一种就是凭借阵法传送。 此种阵法一般都非常精妙繁复,不花点功夫根本就是画不出来的;凭主角君的阅历,现在的他虽然做不到破碎虚空,画出正确的阵法还是可以的,他为何不抓紧时间? 粗略估计了一下小秘境坍塌的时间,玄离面色不太好看:“喂,你……能画传送阵吗?” 方无恨睁眼,看着玄离,笑:“不太想画。” 玄离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突然觉得,和玄离就这样在这里殉情也不错。” 玄离:“……” 不愧是原文里有一大群后宫的男人。 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玄离愤愤地开始自己画阵法。 你问花染?灵力低微的不算。 画好传送阵的时候,小秘境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 灵力运转,法阵泛出莹莹的蓝光,符文跳动。玄离握住花染的手臂,站在法阵中央,看着不远处像个大爷一样的方无恨,脸色不太好:“过来。” 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抓住。 方无恨眉眼舒展,走上前去,握住,然后在玄离的怒视中缓缓靠近,在玄离耳边低喃:“你果然——是为了我。” 握住玄离的那只手微微使力。 玄离垂下眼帘,突然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传送阵的终点是人间界。 到达人间界之后,玄离灵力不停,对方无恨说:“人间到了,松手。” 方无恨不答,着迷般握着玄离的手上下打量。 “松开。” 因为还要控制传送阵,玄离的注意力不太敢分散。 方无恨这个时候才发现,玄离的手要比他的小上一圈。 好奇的打量玄离的手,他有些舍不得松开。 指节分明,指尖还是粉色的,还有指甲——尖尖的,末端还泛着蓝色幽光。 好可爱。 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方无恨对玄离的呵斥毫无反应。 好想含在嘴里舔舐。 “你的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方无恨就被某人一脚踢到了重要部位;而且那人力度很大,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落地,方无恨在传送阵之外,蜷在地上,弓成一个虾米,捂着重要部位,浑身抽搐,嘴巴像是上了岸的鱼,张了又张,但就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脸色惨白。 玄离沉默的望向像只无尾熊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花染。 花染见玄离看过来,把脚收回,对着玄离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容:“大人,我们快回去呀。” 还眨巴眨巴眼,特无辜。 玄离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怜悯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尸的主角君,玄离重新运转起传送阵,这次是目标直接回魔界。 ——希望刚刚花染那一脚对主角君以后的“幸福”生活没什么影响。 带着花染偷偷摸摸回到偏殿,左右张望一下见四处无人,玄离悄悄推开了门。 “你去哪儿了?”魔尊的声音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响起。 玄离的心“咯噔”一下。 回头对花染说:“你先走吧。” 花染:“可是——” 玄离:“走吧。”态度强硬。 花染瘪瘪嘴,走开了。 见花染渐行渐远,玄离一咬牙,走了进去。 魔尊坐在玄离批改公文的地方,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薄唇紧抿,眸色沉沉。 见魔尊面色不太好看,玄离单膝下跪:“魔尊大人。” 魔尊坐在那里,看见玄离头上的一条银色发带歪了。 你究竟去哪了?为何我找不到你?为什么我给你的玉坠会突然失去联系?为什么会和花染走的那么近?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 这些问题在魔尊心头不断徘徊,然而魔尊就是问不出口。 在感应到玉坠失去联系的一瞬间,魔尊就立马放下手头的事物去找玄离,然而到偏殿的时候,偏殿空无一人。 白长老说,花染也不见了。 书桌上的茶杯还有余温。 魔尊坐在位子上,翻看已经批改的公文,上面的朱印还未干。 白长老听完影魔的报告后,告诉魔尊:“他们不在重霄殿。” 魔尊没有接话。 白长老:“上次也是这样。” 他指的是玄离上次去无尽谷的那次,当然,他只是知道玄离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凭空出现。 魔尊抬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长老:“你确定你所托……” “闭嘴!”魔尊站起身,将手里的公文向白长老甩去,宛如一头怒吼的狮子,“你有什么资格——” “凭我是你舅舅!”白长老一甩袖,灵力震荡,把甩过来的公文击打成碎片,纷纷扬扬从半空中撒下,“我只是为你着想而已!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吗?” 影魔在这个时候悄悄退下。 之后偏殿里只剩寂静。 “你出去吧。”魔尊长叹一口气,缓缓坐下,“让本座一人待一会儿。” 白长老见魔尊如此,也只得告辞,只是临走的时候,忽又转头看了魔尊一眼,垂下眼帘,不知想些什么。 之后,魔尊在偏殿整整坐了两天。 现在,玄离回来了。 魔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无数的问题在心里过了好几个轮回,魔尊最终还是问到:“你——你能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 本以为魔尊会逼问他去了哪里,听到魔尊这么问话之后,玄离颇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了魔尊一眼,复又垂下头,左右摇摆了几下。 不愿意吗? 魔尊陡然站起身,走到还在跪着的玄离面前,单膝跪下,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知道有人在怀疑你是叛徒了吗?” 玄离不答话,微微侧过头,避开了魔尊的视线。 魔尊见此,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了,也只得拍拍玄离的头,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玄离突然想哭,想要扑到魔尊的怀里,委委屈屈的向他告状,说主角君揍了他,他现在身上还好疼。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一直到魔尊离开偏殿,玄离才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他的任务是确保剧情能够成功进行下去,可是如果根据原著的话,魔尊大人必将死于主角君手下。 可是作为玄离,他并不想魔尊大人有事,更不想他、白长老,还有魔尊大人这么些年来好不容易重新建造起来的重霄殿毁于一旦。 所以说,他该怎么办呢? 第45章 自从那天起,魔尊大人就不怎么来偏殿了。 玄离心虚,也不敢专门去找魔尊大人。 “玄离大人,别发呆了,快把药喝了。”见玄离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花染有些不高兴地敲了敲桌子。 “哦。”迷迷糊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玄离之后还是发呆。 现在的他,清闲的很,连公文都没了。 这样也好,挺方便他养伤的。 ——就是憋屈了点。 见玄离如此颓废,花染忍不住不顾身份逾矩,揉了揉玄离的头:“好啦,放宽心,先把伤养好。” 玄离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时间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一见花染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就立马扑了过去,还环住花染的腰身,蹭了蹭。 ……“闪闪发光”的花染莫名其妙脑补了一只小奶狗求安慰的场景。 不过挺高兴的。 抚了抚玄离的背,花染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没想到玄离大人比想象中要软萌多了,这样的话,就更容易骗上手了。 魔尊这边,因为玄离相当于是被软禁在了偏殿,花镜就成了魔尊的近侍。 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看见魔尊大人魂游太虚了。 花镜喉间一阵泛苦。 先开始看到魔尊大人对玄离特殊照顾时,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后来败在了玄离手下,再后来看到玄离所写的律法,再再后来察觉玄离来了之后,魔尊大人终于有了那么丝生气,花镜也就努力把嫉妒压在了心底,还和玄离成了好朋友。 说真的,玄离这样的朋友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但是,之后,魔尊对玄离的态度,开始让花镜感到如鲠在喉。 一向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的魔尊大人竟然会对玄离动了情?开什么玩笑? 自己陪了魔尊那么多年的努力与之对比而言就像是一个笑话。 花镜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说,算了,放弃魔尊大人吧,毕竟玄离是你唯一的朋友;另一个说,为何要放弃?为何要一退再退?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花镜很迷茫。 耳边还不断回响花染的话。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手上的纸张被花镜捏得“哗啦啦”响,几乎都皱成了一团。 “花镜?”魔尊疑惑地转过头。 “啊?”猛地从思绪里摆脱出来,花镜连忙将手里的纸张抚平,递了上去。 魔尊见到花镜递过来皱得不像样子的公文,若有所思地看了花镜一眼,但是没说什么,接了过来,细细 见魔尊大人没有责怪他,花镜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据探子回报,似乎有明月台余部在黑沙漠附近的天启坛遗址集合。” “查到是谁了吗?” “还不清楚,但是据说为首之人是澹台月。” “澹台月?” “她是澹台明的妹妹。” “妹妹?”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久,魔尊才想起曾死在他刀下的澹台明。 点了点头,魔尊示意:“你可以下去了。” 花镜忍不住问到:“魔尊大人打算如何处置玄离?” 魔尊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如刀一般刺向花镜:“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镜“噗通”一声跪下来:“作为玄离的朋友,我只是有些担心他罢了。” 见花镜如此,魔尊有些头疼,摆了摆手:“这次本座就不怪罪于你了,你出去吧。” 花镜连忙行了个礼,向殿外走去。 跨过门槛,花镜站在宫门之前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犹豫再三,还是咬牙挂在了脖子上。 再说方无恨这边。 眼睁睁看着玄离带着那个小魅魔离开,不亚于眼睁睁看着一只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待到方无恨缓过神来的时候,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那个小魅魔不错。”前辈以一种饶有兴趣的口气说道,“我喜欢。” 方无恨憋屈的站起来,下身还一抽一抽的疼。 前辈:“不过,难怪你对那几个投怀送抱的女人什么表示都没有,原来你喜欢男人。” 方无恨叹了口气:“是啊,只可惜我心之所悦对我无动于衷。” 前辈:“你背叛过他?” 方无恨:“前辈怎么知道?!” 前辈:“因为八点档狗血剧男二号演多了。” 方无恨:“……?” 前辈:“如果是个小白文的话,那位最后会投入你的怀抱,然后你们两个天天没羞没臊;如果是个虐文的话,那就是你们两个虐身虐心,天天嚎着‘为什么你不爱我?’;如果这是个重生文的话,你就是个炮灰。” 方无恨:“前辈你说的好深奥,我一点都听不懂。” 前辈:“感慨一下而已。哦,对了,你别纠结了,无知是福。” 方无恨:“……其实我挺好奇前辈在这里面的角色是什么。” 前辈:“八成是个男n号。” 方无恨:“……” 前辈抽起风来也是那么的高深莫测呢。 抹了一把脸,方无恨将另一把灵剑从储物袋里抽出,然后一脚踏上,御剑向西。 在空中,方无恨问到:“前辈会介意我对白凌出手吗?” “你要是敢对他出手,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呵。”方无恨冷笑,“前辈就那么确定白凌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他是不是我最清楚,与你无关。” “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不得不说,白凌的运气相当好。 “你准备去哪里?”前辈问。 “懒得等了,我准备去找阿月。” “那个魔女?你难道准备……” “是。”方无恨缓缓勾起嘴角,“我准备入魔。” 在原著里,方无恨的母亲是神族后裔,父亲是魔族,所以他算是个神人魔的混血,这也是方无恨母子两个在白家备受排挤的原因。 方无恨的母亲本来与白家家主有婚约,但是在成亲之前偷偷溜走,后来又不知道怎么认识到了一个魔族,还有了方无恨;白家家主找到方无恨的母亲的时候,方无恨已经一岁大了,方无恨母亲独自带着他东躲西藏,父亲死于修真门派的围剿之中。 白家家主见自己的白月光有了孩子,而且孩子还不是自己的,又急又恨,不顾方无恨母亲的劝阻,硬是把他们母子两个软禁在了白家。 在前世里,方无恨误打误撞进了白家禁地,碰了太虚镜,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进而稀里糊涂打开了体内魔族的传承,当然,前世能够完完全全转化成功,大半功劳要归功于阿月。 不过,阿月为何能够那么巧的在他被体内血脉冲突而折磨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恰巧出现,这一点,倒是值得深思。 想要转化成功,方无恨必须先找到阿月,至于她会以什么条件作交换,方无恨表示,他不在意。 哦,对,还要去白家禁地一趟,得把太虚镜拿到手。 嗯,要不给白家家主透个口风吧,好歹他还算是救了他们母子两个一命。 挺期待的,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夺舍了之后会是如何反应。 反正前辈并不能管其他人对白凌做什么,不是么? 第46章 魅魔的魅术之一就是移情。 以陀罗花为引,让中术者意识混淆。 虽知道魔尊大人的修为深不可测,魅术基本没什么作用,但是花镜还是带上了陀罗花。现在魔尊大人总是意识恍惚,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时间可能花得长了点,但是,应该会有效。 “大人?”花镜轻声叫了一声,把改好的公文呈上,“这本公文还需大人过目。” 回过神来,魔尊接过公文,愣了一下。 花镜见魔尊看过来,笑笑,歪着头,眨巴眨巴眼。 一时之间,在魔尊眼中,花镜的脸和玄离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你……”不自觉扶上面具,魔尊有些疑惑,但这丝疑惑很快滑过,魔尊重新恢复成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本座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花染领命。 出了重霄殿还没走几步,花镜就碰上了白长老。 “花镜?” 花镜停下脚步,行礼:“白长老好。” “许久未见。”白长老点头示意。犹豫一下,终究还是走近,一脸歉意:“我之前说的话只是一时糊涂。”说到这里,白长老欲言又止,“我……我那时候喝了点酒,你不要放在心上。” “呵。”花镜这个时候也懒得管什么尊卑了,反正是白长老道歉在先嘛,眉一挑,“哎哟,我这低微下贱的魅魔可担待不起,白长老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沉默半晌,白长老眉眼之间略带委屈:“花镜,我很抱歉,但是那些话真的不是我的内心话,当时只是一赌气——” “别别别,白长老,说不定,那就是你的真心话呢。总之,你呢,我高攀不起,长老您就让我低微到尘埃里吧。” 说完,花镜不管白长老的反应,直接潇洒地走了过去。 简直就是虎虎生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白长老在花镜后面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痴了,久久不能回神;等到花镜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的时候,白长老才愣愣的回过头,隐在长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之大,在掌心留下了五道白色的月牙。 “对不起……” “玄离大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花染望着玄离手中的草编小兔子,满脸好奇。 “三维构图啊。”玄离郁闷的又随便薅了一把草,十指翻飞,一会儿另一个小小的兔子完成了。 “喏,给你。”把小兔子塞进花染怀里,玄离又开始发呆。 将草编小兔子放在手心打量半天,花染心里一股暖流流过。虽然只是玄离打发时间所做,但是还是玄离大人第一次送给他礼物呢。 “大人真的就那么无聊吗?”花染挨着玄离并排坐下,兴致勃勃问。 玄离瘪着嘴,点点头。 “那我们……谈恋爱好吗?”花染两眼放光。 玄离:“啊?” 花染:“谈恋爱是最最最容易消磨时间的了,反正你我都没事,试一试嘛。” 玄离脸红了,盯着花染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花染,你,我没经验的。” 花染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没经验啊,正好。” 玄离:“不对,你刚才是在表白吗?” 花染:“大人你说呢?” 玄离:“表白什么的……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花染:“别管了,玄离大人,我们一起谈个恋爱吧!” 玄离犹豫半天,才别别扭扭点头:“那好吧,我们试试。” 花染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玄离望着花染,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他屁股后面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摇去。 总觉得,好像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面。 隐藏在影子里的影魔默默捂住了鼻子。 艾玛,两个小萌物就算是互相告白也是那么萌啊。 “大人,我们先从亲亲开始吧。(*╯3╰)” “不、不对吧,这么快就开始了?” “亲亲(*╯3╰)” “这样不太好吧,唔唔唔……你……唔唔唔” 人间界。 阿月脸色难看,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方无恨四下打量这个称得上是别致的小院子,没有理会阿月的问题,对着阿月露出一个笑容:“这地方真不错。” 阿月的脸更黑了。 那些修真门派估计打死都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平常无奇的农家小院竟然是魔界与人间界的通道之一。 方无恨也是凭着前世记忆这个外挂才找过来的,不过他可不打算回答阿月的问题,毕竟这个女人太聪明了,让她忌惮一点比较好。 方无恨:“你能帮我觉醒体内的魔血吗?” 阿月杏眼硬是被她瞪成圆眼:“你——” 方无恨:“你之前在无尽谷没说完的话不就是暗示我有魔血吗?” 阿月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一样上下惊疑不定的打量方无恨。 天啊,这还是那个小子吗? 阿月头一次对自己的眼光有了怀疑。 方无恨:“好了,别乱想了,你帮不帮我?” 在前世,阿月找上方无恨也就是图他体内的魔族血脉。 毕竟她还是姓“澹台”,明月台覆灭之后,阿月无时无刻不想重新夺回明月台。 澹台一族天生对血脉的感应敏感,在阿月碰上方无恨的一瞬间,她就发觉这个小子竟然是个混血,而且,他的魔族血脉虽然微薄,但是绝对不简单。 阿月嫣然一笑,重新攻入魔界的话,必须有一个从实力上能够与赤焰魔尊相当的——魔,而赤焰魔尊对明月台残部的血洗让阿月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方无恨血脉觉醒的话,倒是挺合适的。 之后方无恨遇上的一切,里面都有阿月的手笔,为的就是让方无恨在血脉觉醒之后,能够对阿月死心塌地,甘为她所用。 前世里,阿月她的确成功了,觉醒了血脉的方无恨视阿月为他的救赎,阿月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攻破魔界的重霄殿也是因为这是阿月的心愿,而不是他自己的心意。 当然,作为交换,阿月把她自己献给了方无恨,即使她不爱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观了自己“前生”的方无恨和“前生”里的那个方无恨不同,他很清楚,阿月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 阿月:“我为什么要帮你觉醒血脉?” 方无恨:“凭我体内的血脉独一无二,正是你想要的。” 阿月:“……” 妈哒,这还谈个毛线啊! 阿月在内心里疯狂挠墙。 方无恨的父亲是由魔兽转化而来的,换言之,就是他的血统不纯,但是,虽然方无恨父亲的血统不纯,但是他血脉里含有上古魔神吞天蟒的血脉。 吞天蟒啊,吞天吞地,连饕餮他也吞的逆天魔神啊啊啊!!! 反正方无恨很狗屎运的把体内那么一丝丝的吞天蟒的血脉觉醒了。 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天意从来高难问,方无恨母族那边的血脉很凑巧的催化成功了他体内的吞天蟒血脉。 方无恨站在院子中央,看着阿月纠结地连脸都扭曲了,诡异的觉得通体舒畅,笑意更深:“帮我觉醒血脉之后,我帮你重新夺回明月台怎么样?” 阿月:“……” 突然想跪。 见方无恨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识海里的前辈也……想跪。 前辈:“你去魔界?” 正被阿月恭恭敬敬迎进小屋里的方无恨:“嗯。怎么了?” 前辈:“……你不是还有一堆奇珍异宝和妹子没收吗?” 方无恨:“啊,你说这个啊,好麻烦,费时间,不要了。” 前辈:“……哥们,你认真点好吗?你这样读者会怀疑作者懒得写,砍大纲了。” 方无恨:“前辈,吃药。” 第47章 “你下去吧。”魔尊大人说。 影魔点头,行了一个礼后,慢慢与影子融为一体。 玄离和花染在一起了? 魔尊有点迷茫。 这感觉特别像是养了好久的兔子,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一不小心被别的狐狸给叼走了。 需要去看看他吗? 魔尊陷入了纠结之中。 花染有些郁闷,这和想象里的有些不太一样啊,怎么会这样? 玄离大人不会一直都在那儿装吧? 比如说,昨天一高兴表白之后,说好的亲亲呢?花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亲到正确的位置上去,到最后甚至一怒之下把玄离一推,一屁股坐到了他肚子上,都没能得手。 反而把玄离弄得“咯咯”直笑,还被揪了一把屁股。 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摔! 晚上正好碰上祭典。 像是玄离这个职位的魔将都出席了,虽然是在禁足之中,魔尊大人还是邀请了玄离来参加祭典。 和人间一样,祭典一开始是由魔尊大人来个致辞,然后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坐在自己席位上,玄离食不知味。 花染以魔侍的身份跟在玄离一旁,见此情景,狐疑地瞟了一眼魔尊,然后又转向了花镜。 花镜:…… 尼玛什么眼神? 花染趁着魔侍给魔尊大人倒酒的功夫暗暗对花镜比了个中指:我都把玄离大人给拿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魔尊大人给弄到手啊? 花镜微妙地眯起了眼。 在祭典上,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魔尊大人心里不快,没看到他浑身低气压吗?简直周身三丈内是真空。 还有,魔尊身边的近侍是什么时候换的? 众魔将心照不宣的交换眼神。 然后都怜悯的看向坐在角落里的玄离——真是,贵圈好复杂。 花染帮玄离倒了一杯酒,然后转头,阴森森的对着众魔将咧开嘴,笑了。 众魔将立马调头。 花镜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花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直接把酒杯一放,拿着酒壶就冲着魔尊大人一举:“大人,我先干为敬。” 说完,手一倾斜,酒水就直接顺着壶口倒进了他嘴里。 晶莹的酒水顺着形状优美的下巴流下,润湿了衣襟,显露出花镜精致的锁骨。 在场不少魔将当时眼睛就直了。 白长老掩在长袖下的手捏出了青筋。 个别几个神经粗大的魔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中的暗流涌动,看到这一幕,也开始拿着酒壶向魔尊敬酒,大有不醉不归之势。 在祭典的时候下属向上司敬酒,总不能也摆着一张脸色吧?魔尊憋了半天,也只好端起酒杯回礼。 玄离抬头看了一眼,别过脸,开始闷闷的吃菜。 花镜得意的笑了。 要知道,魔尊大人的酒量可不太好。 赤焰魔尊要是打起架来,的确是他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是老天总是喜欢开个玩笑,于是赤焰魔尊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弱。 一杯倒。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魔将暗搓搓地给魔尊大人敬酒,好不容易能够扳回一成,肯定要抓住机会啊! 所有魔将跟个打了鸡血似的往魔尊大人面前敬酒。 好生生的祭典最后变成了个拼酒大赛。 最后这场闹剧以魔尊大人烦不过,发了个酒疯,一连丢了好几个格外喜欢凑上前来的魔将出去才告终。 众魔将:嘤嘤嘤,不是说魔尊大人不会发酒疯的吗? 慢悠悠把脚从席面上撤下来,魔尊高贵冷艳地发出一声嗤笑,然后转身就走,根本就看不出来是醉了的。 花镜一个激灵,跟在了魔尊身后。 在场所有人都目送两人离开,也没说什么,之后又恢复了吃吃喝喝。 玄离皱紧了眉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紧抿着嘴。 “大人?”正捏着筷子,准备给玄离布菜的花染脸上的笑容僵了。把筷子放下,花染垂下头,半晌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抬起头来,对还在魂游天外的玄离说:“大人,我们回去吧。” 玄离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点头:“好。” 酒是个好东西。 能麻痹一个人的感官,让人飘飘欲仙。 魔尊这次可是说是故意喝醉的。太清醒了也不是件好事,至少今天晚上他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担心,甚至连玄离都不去想,好好的放纵一番。 所以,对于花镜跟着他进了他的寝宫,魔尊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扑到床上的毛毯上,一动不动。 “魔尊大人?” 花镜蹑手蹑脚向魔尊走去。 魔尊没什么反应。 要是往常的话,这个距离早就会被魔尊掐脖子了。 花镜悄悄把脖子上的香囊打开,让陀罗花的气味挥发更快。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花染咬咬牙,将身上软甲脱下,只着白色底衣,爬上了床。 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魔尊大人翻了个身,花镜看着魔尊脸上的面具若有所思。 听说,魔尊大人最早的时候并没有戴面具,所以,他现在为何要戴? 不过,即使是被面具遮住了大部分脸,魔尊大人依旧是那么让他心痒难耐呢。 从花镜的角度来看,魔尊大人的薄唇因为之前酒水的润泽,微微透着点粉,看起来特别可口。伸出一根手指,花镜着魔一般点在了魔尊的唇角。 而就在花镜这么做的一瞬间,魔尊睁开了双眼,一个翻身把花镜压在了身下,困住花镜双手双脚,双眼犀利,目光似剑一般在花镜的脸上来回逡巡。 花镜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说:“魔尊大人?” 酒精毕竟还是麻痹了魔尊的大脑,魔尊其实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现在只知道自己好像压了一个人。 是谁呢? 身/下人黑发旖旎,与白色的毛毯形成鲜明对比,刺痛了双眼。 眼前人影一时之间恍惚,等人影清晰下来的时候,魔尊有些吃惊:“玄离?” 一股悲凉之感涌上花镜的心头。 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看着在他上方的魔尊,花镜迟疑地把手放到了魔尊大人的面具之上。 “别……”在花镜的手碰到的一瞬间,魔尊瑟缩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转了转头。 这……花镜看的明白,魔尊大人其实没有拒绝。 魔尊大人似乎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心中疑惑更深,花镜反而把他的心思丢到了一边,坚定地把魔尊的面具拿了下来。 宫殿里的烛光昏黄,外面月辉倾洒一地。 修长的凤眼,黑色的瞳孔,挺直的鼻梁,微挑起的薄唇。 花镜不争气的脸红了。 见身/下人没什么动作,魔尊眼里弥漫出雾气,低下头,埋在身/下人颈窝,蹭了蹭,声音委屈:“玄离,我没想骗你的,对不起……” 花镜的脑子已经当机了。 “你、你别不理我,我知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嘤……”最后竟然还带了哭腔。 花镜听到了自己的心“哗”的一声碎成了渣渣。 老大,你的威武霸气呢? 男神的形象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看着跟个小兽一般在自己身上磨蹭的魔尊大人,花镜突然觉得自己做好雌伏在魔尊身下这个决定好像是个错误。 妈哒,自己看起来都比魔尊大人攻气满满好吗? “哐。”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花镜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从门缝里一晃而过。 白色……是白桦?! 花镜的瞳孔骤缩。 卧槽!!! 直接一脚把跟个面饼一样铺在他身上的魔尊一脚踢下床,花镜连忙穿戴好衣服就追了过去。 被踢下床的魔尊蜷成一团,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tat 玄离,你不要我了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魔尊大人捂住自己还在疼的头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何他会在床底下。 还有,好恐怖啊,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好让人伤心的梦。 玄离竟然一脚踹了他。 这么想着,魔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点疼。 所以说,是怎么回事? 让他感到更奇怪的是,接下来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有看到白长老和花镜。 真是奇怪。 唉。 人间界。 方无恨站在血池旁边,问:“都准备好了?” 阿月:“是。” 血池里的血水缓缓流动,整个暗室充斥着铁锈味。 方无恨暗暗和识海里的前辈交流:“前辈,准备好了。” 前辈:“嗯,你把一只手伸入血池中。” 方无恨没动。 前辈:“你怕什么?我不会害你的。还是说,你舍不得我从你身体里出来?” 被前辈调笑的语气一激,方无恨黑着一张脸把一只手伸入血池。 就在方无恨把手伸入血池后不久,血池中央突然开始沸腾,阿月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 之前阿月已经准备好各式灵药,准备帮方无恨转换血脉,但是不知为何,方无恨突然打住这一切,反而给了她一份古籍,叫她先按古籍上准备一番。 当时虽然不解,但为了给方无恨留下一个好印象,阿月还是答应了。 现在,血池上刻的符文慢慢变红,然后犹如一条长蛇一般,从池壁剥离开来,窜入血水之中,在中央汇集。 方无恨只觉识海一痛,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离开。 知道前辈已经步入血池,方无恨连忙把手收回,带着阿月后退了几步。 在方无恨把手收回的一瞬间,血池突然传来一声嚎叫,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血色的雾气蒸腾而起,在血池上空盘旋,之后又猛的扎了血池。 一个半透明的灵魂从血池里挣扎着冒出半个头,然后又隐入血池池水之下。 血池里传来让人心寒的咀嚼身和不明的咔擦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刻钟那么久。 方无恨和阿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汗湿了衣襟。 待所有的动静都平静下来之后,一只如玉雕琢的手从血红色的池水里伸出来,搭在了池沿,红色的液体顺着白色的指尖滴落,整个画面看起来美如罂粟。 “初次见面呢,方无恨。” 一个青年站在血池中,对着方无恨温柔一笑,犹如春风拂面:“你可以叫我容少。” 方无恨内心警铃狂作,但是面上不显,依旧毕恭毕敬抱拳行礼:“前辈。” 第48章 不知是不是因为憋久了,重新拥有身体的容少……很欢脱。 顶着一张温文尔雅的皮在镇子上四处勾搭,一时之间把整个小镇的春心都给撩了起来。 自打容少第一次露面之后,不少少男少女总是有意无意往院子这边溜达,以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够跟容少来个偶遇。 阿月、方无恨:“……” 阿月:“前辈是不是这里有问题?”一边说,一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 方无恨:“你我知道就好,他现在症状轻微,就当……看不见吧。” 之后,两人望着回来时春风满面的容少齐齐沉默,不约而同的长叹——真是,高人的世界我等凡人领会不到。 “好啊。”路过两人的时候,容少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还特意拍拍他们的肩膀,两眼熠熠生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两人:“……” 前辈,求吃药。 既然前辈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方无恨的事了。 容少站在密室门口,目送阿月和方无恨走下阶梯。等到两人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后,容少才不疾不徐对着密室里喊道:“我要处理一些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他击玉一般的声音在密室走廊里来回碰撞,最后传入阿月和方无恨的耳朵里。 之后,不等两人回答,容少转身就走。 阿月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提起裙角就准备按原路返回。 “算了。”站在一旁的方无恨手疾眼快地拉住阿月,见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方无恨摇摇头,说,“随他去吧。他想走的话,我们拦不住。” 阿月把自己袖子一把扯回,瞪了方无恨一眼:“你是个麻烦,前辈更是个麻烦,哼!”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无恨难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阿月把嘴巴一撅,拉着方无恨继续往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的那个前辈还会回来吗?” “哦?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可不想最后功亏一篑。” “放心,他不会。” “哼,看样子你是知道他是去见谁了?” “嗯,大约是一个‘故人’。” “大约?” “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要是不是呢?” “不是的话,他要做什么,我们是管不着的了,但是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是的话,那他就压根就不会回来找我了。”说到这里,方无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对你应该是没什么影响。” 阿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到了。”走下最后一节台阶,阿月指着面前的传送阵说,“站上去吧。” 方无恨当然已经猜到了他所去将是何处,调笑着问:“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哦。”阿月没好气地回到,“可别死了。” 离开阿月的院子之后,容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直接御剑去了白家。 一路暗暗思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容少伸出自己的右手扶上胸口——小光团,你还记得我吗? 呐,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记起你呢。 白凌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人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喜滋滋在小秘境夺走阵眼上的夺魂铃之后,白凌思来想去,决心回白家好好休息一番,顺带找自己的便宜老爹把铃铛给炼化掉。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一脚踏入家门之后,见到他的下仆不复以前恭敬之色,反而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偷偷打量他。 大夫人在见到他之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摔了手上的茶杯,美目泛红,犹如厉鬼附身,丹蔻色的指甲直直掐过来:“你还有脸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白凌也只是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连忙避开大夫人的抓挠,顺带下了一个定身咒。见大夫人被定身咒捆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后,白凌才凑过来,一脸无辜的问:“娘亲,你怎么了?” 还在挣扎的大夫人听到白凌叫她“娘亲”之后,平静了下来,迷茫的问:“你刚才在叫谁?” “当然是娘亲你啊。”以为大夫人在生自己的气,白凌还讨好的附带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恍惚。 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吗?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看着他从每天只知道睡觉的小肉团,变成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知道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儿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迟早会有报应,但是,为何报应不是应验在她的身上呢? 我的宝宝呢?那么小,就重新步入轮回了吗? 过了好久,大夫人才低声笑出来,看着白凌,目光缱绻,然而,笑着笑着,就哭了,一向爱美的她哭得妆都花了。 “娘亲?”白凌有些慌神。 大夫人只是哭。 “孽障!”家主踏入大厅,见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掌向堂中所站白凌打去。 白凌听到身后声音,连忙转过身,见自家便宜老爹这一击是下了死手,惊讶之余,连忙祭出了夺魂铃。 “叮——” 夺魂铃出现在白凌手中,符文犹如流水一般从铃身上流淌下来,逸散到空中;铃声不断,白家家主顿觉体内灵力倒流,血液沸腾:“噗——” 吐出一口鲜血,白家家主发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灵力反噬,只得收掌,心中怒火更甚:“你这妖孽就是凭着这个法宝夺我家孩儿的肉/身吗?” 白凌一愣。 他们知道了? 就在白凌发愣的一瞬间,白家家主察觉到夺魂铃的声音一滞,暗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袭击,但依旧问话:“你究竟是谁?” “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家主的小动作,白凌心乱如麻。 而就在这时,离他最近的修士动了,一举将白凌身边的大夫人定身咒解开,迅速传送出大厅;另一名修士铁扇一展,暗念口诀,强劲的风刃铺天盖地朝白凌劈过来。 白凌的心彻底凉了。 大堂之外,大夫人跪坐在地上,似一朵萎靡在地的红牡丹,崩溃的低头痛哭。 容少的心情出奇地好。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见到小光团。 也不知道小光团还记不记得他,要知道,他可是拼了命的把新身体塑造成和小光团第一次做任务时的样子。 还记得小光团那么贪财,要不以后就带着他把整个大陆的法宝搜刮一空? 这应该能赚不少积分吧? 心里打着小算盘,容少落到了离白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脚下。理了理袖子,容少觉得还是亲自走到白家比较好。 “你是谁?”一个身着道服的少年从树林里钻出来,狼狈不堪,身上多处划痕,见到站在此处的容少,神色既是惊讶也是戒备。 是白凌。 在白凌出来的一瞬间,容少看着这个身着道服的少年,思绪一下子飘远—— “这是谁啊?” 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在陈旧的记忆里回响。 “我以后要是这个样子。” 画卷上的少年半倚着树,眉眼弯弯。 “小光团……”这几个字在容少舌尖缠绵,双唇一启,就溜到了空中。 “什么?”白凌只听到眼前之人说了几个字,但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见他像根木头一样戳在那里,白凌也顾不上了,急匆匆略过:“你快跑吧,我后面有人……” 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 “你——”又气又急,白凌回身试图扯回自己的袖子,“你放开。” 容少不答。 一道耀眼的剑光袭来。 白凌瞳孔骤缩—— “铿” 一道“瞬胄”以容少抬起的手心为中心展开:法阵以繁复的符文构成,灵力在三层圆环之间流动,流转之间发出金属相碰的声音;袭过来的剑尖正指瞬胄中心,剑修手下微微使力,剑身刺入三分。 容少见此,眯起了眼,说:“不错。” 瞬胄最里面的圆环沿着剑身从瞬胄中突出,然后在剑修惊讶的眼神中猛地扩大成瞬胄的三倍—— “轰——” 剑身应声而断,主人尸骨无存。 等一片刺眼的白光过去之后,白凌睁开眼,发现,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山不见了。 容少挥一挥袖子,对着白凌温柔一笑:“你没事吧?” 白凌的嘴现在一定可以就这样塞一个鸡蛋。 见白凌没什么反应,容少轻笑,伸出右手,轻轻搭在白凌的下巴处帮白凌把嘴合上:“嗯?” 被容少突然这么一弄,白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唔,没事没事。” 被少年迷糊的样子弄得心头痒痒,容少微微弯下腰,咬了少年嘴唇一下:“记起我是谁了吗?” 白凌被这么一弄,像只小猫一样炸了毛:“你谁啊你?!流氓!!!” 容少:“我姓容。” “好的,这位容少,那什么,我能走吗?”白凌以一种看蛇精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衣冠禽兽”,小心翼翼问。 他可没忘记这个人一下子就干掉了一个元婴剑修。 “你记得我?”容少惊喜万分,“你还记得叫我容少?” 白凌:“……”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第49章 “你脱嘛,你脱嘛,你脱嘛。” 花染坐在玄离的肚子上,欲哭无泪。 拢了拢手臂,把快滑下去的花染扶正,躺在花染身下的玄离望着一脸“绝望”的花染,咯咯直笑:“你别掉下去了。” 像只小奶猫一般在玄离的战甲上挠了半天,硬是还没把他战甲扒下来,花染怒视:“你为什么不脱?” 玄离顺毛之:“大家都穿自己的战甲啊,作为一个魔将,没了战甲很奇怪的。” 骗子! 花染愤愤:“你嫌弃我!!!” 玄离无辜脸:“没有。”说完,还拍拍花染屁股,说,“乖~~” 乖你妹! 花染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尼玛,他可是魅魔,老早就想着啪啪啪了,好不容易把人给弄到手了,结果发现这货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太单纯,老是忽视掉他各种暗示。 这算哪门子谈恋爱?! 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 其实——这事怪不得玄离,他真的没什么□□啊。 “你不脱是吧?” “乖。” “你不脱我脱!” 说完,花染就坐在玄离肚子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玄离:“……” 这种情况是应该帮他解衣服呢?还是帮他穿衣服? 玄离陷入了思考之中。 站在不远处的魔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挺同情情敌的。也不知道要是是自己的话,会不会也会碰到这种情况。 “谁?” 坐在玄离身上的花染眼尖的看见树后露出一片衣角,停住了手,喝到。 知道玄离也察觉到自己来了,魔尊不紧不慢从暗处走出来:“你情敌。” 花染:“……” 玄离:“……” “呸。”魔尊气定神闲地啐了一口,“口误。”然后在两人“见鬼了”的表情里,淡定改口:“是本座。” 玄离:“……” 花染:“……” 槽多无口。 再怎么不甘心,boss来了,你总得意思意思吧?从玄离身上爬起来,花染瞪了魔尊一眼,把衣襟重新系好,行了一个礼之后,趁魔尊不注意,飞快的在玄离脸上“吧唧”了一口,之后还嘚瑟的对着魔尊一瞥,才心满意足地跑开。 见魔尊的脸黑得有滴墨的趋势,玄离好心解释:“他还小。” 魔尊开始飚杀气。 玄离明智的闭嘴。 其实魔尊来找玄离……是因为他寂寞了。 自打上次祭典之后,白桦和花镜两人同时失踪,这两天连个发牢骚的人都没有,又担心玄离这边跟花染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所以魔尊跑来晃荡了一圈。 魔尊:“你们两个之前一直都这样相处?” 玄离:“嗯啊。” 魔尊:“成何体统!” 玄离:“……花染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 魔尊:“你们……哎,有什么感觉吗?” 玄离:“……我们家小奶猫会撒娇了?” 魔尊突然打心底里同情情敌。 魔尊:“你们,到哪一步了?” 玄离:“就那样。” 魔尊:“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玄离:“……该是什么感觉?” 魔尊语重心长的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和人在一起了?这不是不负责任吗?” 玄离委屈:“我没谈过恋爱啊,怎么知道感觉对不对?” 魔尊摸摸下巴,继续挖坑:“你要不试一试跟我亲一下?” 玄离惊呆:“啊?” 魔尊诱导中:“对比之下才能知道感觉对不对。” 玄离迷迷糊糊:“那、那好吧。” 魔尊:“那我来了。” 玄离只是个少年身形,所以比魔尊矮上一个头。魔尊虽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新手。 手顺势扶住玄离肩头,鼻尖对着鼻尖的时候,魔尊才意识到要微微转一下头;但是看着玄离一脸紧张,头上的呆毛都翘了起来,魔尊不由自护的一顿,注意力反而放到了玄离的眼睛上,只见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两个小小的身影;玄离在视线碰上魔尊之后,开始乱飘,连头上的呆毛都跟着一弹一弹的。 魔尊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不是很地道,一不小心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玄离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出来,结果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全无。 “咳。”魔尊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身上也不明原因燥热,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领口,问:“还要继续吗?” 玄离没说话。 “玄离?” 玄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魔尊红红的耳尖上了。 “你要是觉得不好的话,就算了……” 魔尊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觉得嘴上一热,一个湿乎乎的东西就贴了上来。 玄离:嗷,魔尊好可爱,好想一口气吃掉。 一边想,一边还不满意魔尊比自己高,踮起脚,咬了咬。 嗷,□□的,好好玩。 一脸懵逼的魔尊:“……” 咬了半天,见魔尊呆的像根木头,玄离坏心思地伸出舌头,轻轻的顺着魔尊未紧闭的牙关溜了进去,舔了魔尊舌尖一下。 这一下,才让魔尊一下子醒了过来。 猛地把玄离后脑勺一扣,反客为主,一路攻城略地。 受到玄离之前恶作剧的启发,魔尊这才意识到原来还可以用舌头调戏,于是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情使劲勾搭玄离。 玄离:“唔唔唔……唔。” 最后一个音,是玄离开始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像是有一根羽毛一直在身体深处轻轻撩拨。 麻酥酥的。 两个小处/男能有什么经验,不一会儿就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魔尊:“嘶——” 玄离的两个小虎牙真不是盖的,好疼。 玄离:“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会随便咬你了。” 魔尊觉得玄离越看越可爱,没理会他的道歉,一把玄离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蹭了蹭。 回去的时候,魔尊是飘回去的,一边飘,一边还浑身冒粉红泡泡。 所有偶遇魔尊大人的魔将见到这一幕,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魔将a:“刚才那是谁?” 魔将b:“啊啊啊?谁?” 魔将a:“……” 和玄离亲吻之后,又在偏殿跟玄离耳鬓厮磨了半天,等到魔尊回到重霄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本以为他今天又要一人独自处理政务,但是他惊讶的发现,白桦和花镜竟然回来了。 “自从祭典之后就不见你们的影子,好大的胆子。”魔尊见到两人,冷笑。 不论怎么说,下马威一定是要给的,不然以后老是这样怎么办? 就算你是我舅舅都不行。 魔尊想。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魔尊回来了,直到魔尊出声,忙着处理之前堆积公文的两人才连忙转过身,对着魔尊大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只是白桦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抱歉——” 行礼只行了一半,就脸色一僵,捂着腰倒抽一口凉气。 花镜见此,一点都不顾魔尊大人,或者说视魔尊为无物,立马扶住白桦的腰,心疼得不得了:“没事吧?” 他伤着了? 魔尊歪着头,思忖: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见白桦似乎身体不太好,魔尊也就大度的挥挥手,表示原谅了。 一得到魔尊原谅,花镜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扶着白桦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还倒了一杯茶,嘘寒问暖的。 魔尊坐回主位,兴趣上来了,眼睛眨都不眨看着花镜忙前忙后的照顾白桦。 这花镜可是红光满面,跟白桦形成鲜明对比呀。 魔尊问白桦:“你这是怎么了?” 一脸嫌弃的把凑上来的花镜推到一边,白桦轻声咳了几下:“无事,只是不小心受寒了。” 被推走的花镜倒是一点都没有发怒,反而在旁边阴阳怪气:“嘿嘿。” 魔尊白桦:“……” 因为刚刚还在和玄离亲热,再联想一下花镜现在诡异的态度,魔尊突然觉得心情相当微妙:“你们在一起了?” 白桦一愣:“谁说的?” 花镜把胸脯一挺:“当然!” 两人同时回答,但是确实截然不同的答案。 白桦一愣,瞪了花镜一眼,然后别扭的把头转过去,不说话。 魔尊了然。 在一起了啊—— 不过看样子舅舅似乎不是很高兴呢。 唉,其实这件事他也有点不高兴:自己的下属突然变成了舅妈怎么办?在线等,急。 一边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魔尊一边不自觉抿了一下嘴,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嘶——” 白桦花镜:? 有谁能这么大胆伤到魔尊?还伤到如此敏感的地方? 白桦和花镜的眼神立马变了。 见两人的眼神颇有些调侃意味,魔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被玄离咬到的地方,强行解释:“最近天气不太好,上火。” 白桦翻了个白眼:“呵呵,我是学医的。” 见没人相信自己的借口,魔尊算是破罐破摔:“好吧,我承认,就是玄离咬的。” 这么一说,白桦顿时炸了毛:“他咬你?!” 花镜手疾眼快的一把按住准备站起来的白桦:“乖,你还伤着呢,动作别太大。”然后在怀里掏呀掏,掏出一本书,递给魔尊,“魔尊大人,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把书接过,魔尊定睛一看——《菊花宝典》 魔尊:“……” 刚刚看到书名字的白桦,立马炸毛,掐住花镜的脖子使劲晃:“你什么意思?!” 被掐的不能呼吸的花镜:“等、等一下,我拿错书了。” 一边挣扎,一边苦着脸掏啊掏,又摸了半天,才掏出一本书:《风月宝鉴》 白桦这才冷静下来。 魔尊接过书,翻了几页,顿时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向自己缓缓打开。 第55章 乌骨番外 乌骨番外 出了黑沙漠之后,犹豫好久,乌骨直接去了明月台。 明月台晋升魔将的方法很简单,先开始就是在每五天一次的擂台上打败擂主就可以了,然后去打再大一点的擂台,以此类推。 简单又粗暴。 在最后一次擂台的时候,乌骨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就放任对手把他一脚踢了下去。 他输了。 没有得到“魔将”的封赏,只是成了一个小小的魔侍,之后又去当了魔兵。 乌骨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时突然想不明白,反正……就这样了呗。 即使是魔兵之间也是有各种勾心斗角的,乌骨烦不胜烦。因为他是在临门一脚之时突然放弃成为魔将的机会,让当时不少把赌注压在他身上的魔兵都赔了不少,故不少魔都猜测他是故意输的。 在乌骨成为魔兵后不久,其余的魔兵都会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三分好奇三分敌意三分疏离,然后在私底下小声议论。 乌骨对此嗤之以鼻,于是,他被排挤了。 无聊。 没想到联盟里这么无聊。 与他想象中热血撒沙场的场景不同,因为联盟之间无战事,所以魔兵们一直都很清闲,每天除了巡逻就没别的事了。 乌骨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再等个几百年,等玄离化了形后跟他一起当魔将。 这已经是不知第多少次后悔了。 唉。 明月台里有个魔界的出入口,乌骨被长官派到了那里去镇守出入口。轮到他站岗的时候,乌骨会盯着那个缝隙发呆,会幻想魔界之外的世界会是如何。 别的魔兵都避之不及,竟然还会有谁每天都往上凑? 乌骨于是又出名了,以脑子不正常出名了。 在乌骨和其余魔兵又一次闹翻之后,一气之下,乌骨直接一脚跨进了那条缝隙里;缝隙来者不拒,直接一口把人吞了,连个渣都不剩。 小队队长愣了半天,只好掏出小本本,在阵亡名单上添上乌骨的名字。 乌骨的运气很好,他一来没被时间洪流给撕成碎片,二来没掉到什么奇怪的旮旯里去。要知道,原来可有悲催到极点的魔直接被传送到了神界,下场就自然不用说了,直接死了还算是好的。 他被传送到了人间界。 人间多是凡人,修仙门派只有让弟子历练的时候才会允许下山,而没有修为的凡人辨别不出什么是魔气,所以乌骨先开始也没个掩饰的意识,就这样大大咧咧走进了凡人的城池。 凡人啊,多脆弱,一生不过一百载,还要经历生老病死。 乌骨在酒楼上往下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想,他们真弱,一根手指头一碾,就能死一堆,甚至连玄离养的碧血果生命力都比他们顽强。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会自成一界。 而且—— 荡了荡酒杯,里面的酒水微微一漾,酒香扑面而来,乌骨深吸一口气,陶醉:活得可比魔界里大多数魔要滋润得多。 后来经历多了,乌骨才再一次认识到这里的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多了,比如说,人类自己写了一本律法,大多数人都老老实实的遵守律法,凭这一点,一个城池就能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乌骨若有所思。 再后来,乌骨又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的智慧,只不过这次,用狡诈来形容似乎更为恰当,他被他“最好的几位朋友”给出卖了。 逃亡过程中被追杀他的几个修士讥笑,乌骨才明白,自己输在还是以野兽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跟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相比较,他白得像一张纸。 哦。 然后将追杀他的修士绞杀。 肉泥淅沥沥从半空中落下,洒了一地。 经历过此次追杀事件之后,乌骨才学会把气息收敛起来,然后装作成一个普通人一般混在人群中。 人们对乌骨的伪装的印象就是,那个小伙子挺帅的,就是眼睛看起来奇怪了点,因为眸色太浅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病。 深刻认识到人类他玩不过之后,乌骨也就散了他准备继续在人间待下去的念头,四处寻找回魔界的方法。 在四处游历的过程中,乌骨见识过了各色人士,有好的,好到甚至感动了自认为铁石心肠的乌骨的大好人;也有坏的,坏到乌骨都嫌弃杀了他会脏了他自己的手的大坏人。 就这样走走停停,朝代换了好几个,大海变成了桑田,乌骨才只是勉勉强强得到了一点头绪。 也不知道玄离怎么样了。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乌骨会躺在屋顶,望着人间界天上的那轮看起来一直没什么区别的明月发呆,拿着一壶酒,回忆在月光下暗如深海的黑沙漠。 还有一言不合就犯蠢的玄离。 毛茸茸的。 尖尖耳朵。 还有眼睛……是蓝色的,还是黑色的? 想不起来了。 玄离的身影慢慢在乌骨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没关系,乌骨安慰自己,这只是因为过去时间太长了,回到魔界见到玄离就好了。 哈哈……哈。 猛地给自己灌下一口酒,咳了几声,泪水稀里哗啦就流下来了。 啊,没事的,乌骨安慰自己,这一定是因为之前喝酒太快了,呛到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觉得从胸口里,有一股刺刺麻麻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喉口呢? 嗯,还有,肯定是因为这酒太烈了,这不,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一次在路边的面摊上吃面,乌骨一边吃面,一面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街对面的男孩。哦,不,应该说是女扮男装的“男孩”。 她很有意思。 应该是第一次出来,对街上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 细皮嫩肉的,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眼尖心贼的几个乞丐看到了这个“小羊羔”,立马心照不宣的互相打了个眼色,“哗啦”一下围上前去,一脸惨象,可怜兮兮的向她讨钱。 “小羊羔”先是一阵慌乱,在听完几个乞丐事先编好的说辞之后,丝毫都没有犹豫,把腰间的钱袋放到了乞丐的碗里。 见目标达到,乞丐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呼啦一下全散光了,只留下还有些怔愣的“小羊羔”在原地。 “小羊羔”看起来特别可怜,迷茫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才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乌骨忍不住“噗嗤”一笑,想起了在黑沙漠里第一次见到玄离的时候。“小羊羔”现在的表情简直跟玄离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面都没吃完,乌骨就起身离开,悄悄跟在“小羊羔”身后。 “小羊羔”之后进了当铺,当了一块玉佩。 然后又傻乎乎的继续自己的探索之旅。 乌骨跟了一路。 兜兜转转之间见到之前还向自己哭穷的乞丐摇身一变,拿着自己的钱袋就去花楼逍遥快活,“小羊羔”气得眼睛都红了,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一旁偷窥的乌骨自动脑补一连串的“咩咩咩咩”。 之后“小羊羔”做的可算是一绝,她直接跑进了青楼,把正在表演的舞娘赶下舞台,叉着腰,一本正经的“声讨”那几个伪乞丐。 堂中哄笑声一片,之前还在乞讨的几个伪乞丐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最后在众人的嘲笑声里变得铁青一片。 “小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乞丐头头暴怒,连忙飞扑到舞台边上试图抓住“小羊羔”的腿。 直接一脚踩上了他伸出的手,把乞丐头头疼的龇牙咧嘴,“小羊羔”蹦的老高,仗着自己身形娇小,一下子就抓准空隙溜了出去。 一直在门口看戏的乌骨一笑,顺手帮了她一把,几脚就把追在她身后的几个人都给踹到生活不能自理。 听到身后接连不断的“哎呦”时,“小羊羔”脚步一顿,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 花街街道上空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不知道是不是这暧昧光晕的原因,在“小羊羔”眼里,乌骨的笑容邪气的很,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缘分来了怎么都挡不住。 等乌骨再次碰到“小羊羔”的时候,她正被一群草娃娃攻击得狼狈不堪,符纸一张接一张的丢,却没什么准头,身体只有成人拳头那么大的草娃娃往往都能在符纸还没落地之前就跳开了,然后继续用藤蔓抽她。 “小羊羔”不一会儿浑身都被抽的一道道红痕,看起来好不凄惨,然而却一点都不退缩,噙着眼泪,慢慢调整着自己丢符纸的力度和方向。 乌骨在一旁看了好久,犹豫了一会儿,捡起几个石子,趁着草娃娃攻击的空隙,丢了出去,帮她解决了几只蹦的最欢快的草娃娃。 没了攻击力最强的几个草娃娃,“小羊羔”后来慢慢掌握到了诀窍,手也不那么抖了,终于干掉了所有的草娃娃,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乌骨的方向说了一声“谢谢”。 藏在那里倍感尴尬,乌骨摸摸鼻子,站了出来,跟“小羊羔”打了一声招呼。 之后两人因为顺路,就结了伴。 一路上,“小羊羔”告诉乌骨她叫方菲,因为没钱,所以来这里做任务换钱。 乌骨说,哦,这么巧,我也是的,我叫乌骨。 “小羊羔”眼底清澈,眨巴眨巴眼,说,我记得你,上次在花街是你帮了我,我记得。 说这话的时候,“小羊羔”眉飞色舞,蹦蹦跳跳,倒真像一只真正的小羊羔。 乌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多跳了一下。 方菲后来从乌骨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女扮男装没有效果,沮丧了好久,最后还是在乌骨的资助下换回了裙子。 一袭淡黄色的衣衫,头上挽着一个时下最普通的发髻,斜插着一根木簪,方菲站在乌骨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自己的衣袖,红着脸问,我好看吗? 乌骨没说话,想起了他曾在江南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棵杏树。 那天烟雨朦胧,树上的杏子熟了,远远隔着雨帘望去,树上点点的淡黄色似乎融化在雨水里,要从冷青色的绿叶上流下来。 方菲也没不高兴,对着乌骨只是笑。 两人结伴了一年,一年后的七夕,乌骨拉着方菲的手,说,我想娶你。 方菲眨巴眨巴眼,重重一点头,嗯。 因为考虑方菲的身世,两人之间的亲事布置得极为简单,以天地为父母,跪拜三次,甚至连喜服都没有准备,两人就拜了堂,然后在一个小山村里落了户。 小山村里的人哪见过如此神仙人物,各个稀罕得不得了,后来接触久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于是大家也就没说什么了。 方菲对乌骨说她来自一个没落的修仙世家,现在只余她一人,她是逃婚出来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身上还是有些许灵力的,乌骨恍然大悟。 乌骨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他是一个魔,于是只是亲亲她,说,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大多数人都厌恶他的故乡。 方菲问,那你还会回去吗? 乌骨沉默半晌,说,回不去了。 跟个普通夫妇一样生活了好久,突然有一天,方菲捧着她的肚子告诉乌骨,她怀孕了。 乌骨:…… 不、不会吧?他可是魔啊? 盯着方菲的肚子,乌骨怀疑的问,不会是最近吃得太多所以长出来的肉吧? 方菲直接一巴掌糊了过去。 之后的几个月,方菲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乌骨才闭上了一直念念叨叨的嘴。 产婆按了按方菲的肚子,说,老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月份就这么大肚子的孕妇。 方菲苦笑。 后来生产的时候,方菲声嘶力竭的叫了两个晚上,最后还是乌骨忍不住冲进产房,把魔丹吐出来,续住方菲的心脉,方菲才最后拼了命生出一个孩子,之后就昏了过去。 乌骨抱着怀里的蛋感慨万千。 产婆早就被他一手刀砍翻了,现在正在屋里一角躺尸。 儿子啊,你让我怎么跟你娘亲交代? 乌骨恨铁不成钢,曲起手指就给了蛋蛋一个暴栗。 蛋蛋似乎察觉到自家父亲的嫌弃,委屈得晃了晃。 乌骨看了一眼正在昏迷中的方菲一眼,一咬牙,把魔丹劈成两半,一半收回丹田,一半融入蛋蛋里。 红光一闪,蛋蛋就“噗”的一声在乌骨手里变成了个白胖小子,傻乎乎的咬着自己的脚,对着一脸惨白的乌骨直笑。 不孝子。 乌骨有气无力的想。 方菲身子骨好了之后,问乌骨,他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乌骨一愣,好半天才说,随便。 在方菲的怒视里,乌骨轻咳一声,解释说,他并没有姓,这孩子还是随着娘亲姓方比较好。 方菲高兴极了,说,好啊,那——那就叫他方琼吧! 乌骨见方菲这么高兴,于是就点点头,不置可否。 第56章 魔界,练武场。 花镜把手里的一杯茶递给白桦:“要喝吗?” 白桦没接过来,只是一脸迷茫的问:“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呵呵。” 花镜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嘲讽脸:“不就是怕不小心伤了玄离吗?至于这个样子吗?” 事情是这样的,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吗?魔尊每隔个几天,都喜欢找玄离在练武场里比试一番。 关系没挑明的时候,魔尊觉得自己不好老是往上凑,所以有时误伤了,最多就是送一点药给玄离;现在关系挑明了,就想把玄离当宝了。 刀尖总是不长眼的,和玄离一比试起来到兴头上就不好控制力度,所以一场比试下来,两人总会身上带点彩。 为了及时消除爱人身上的伤口和疼痛,魔尊不由分说把自己舅舅给拐来了。 花镜是自己跟过来的。 当然,魔尊给玄离的说法是为了提升白桦的战斗意识,是专门请他过来观摩观摩的。 白桦:“……” 最后这场比试以瀚雪被魔尊夹在腋下,血玉刀横在玄离脖子边结束。 玄离还是输了。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收回武器。 白桦和花镜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望天。 白桦:“真是够了。” 花镜:“那是什么?” 花镜突然注意到有一股不明黑色雾气从远方飘来,一头撞上了重霄殿上空的结界。 重霄殿上空传来“呲啦呲啦”接连不断的噪音,那股黑色的不明雾气不断撞上重霄殿上空的结界,“呲啦”声是结界抵抗黑色不明雾气的声音。 很明显,那个黑色不明雾气更胜一筹,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结界“啪”的一声碎掉了,那个黑色不明雾气成功进入重霄殿上空。 在上空徘徊了一圈之后,像是找到了目标,飞快的朝着练武场俯冲下来。 在结界破掉的一瞬间,魔尊就把玄离拉到自己身后;花镜也是如此。 玄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一时之间,傻愣愣的看着那么一团黑雾落地。 黑雾落地之后随即散去,露出里面一直包裹的人,是方无恨。 玄离瞪大了双眼。 这不对! 这完全不对! 刚刚散去的黑雾是怨气,魔界哪里来的那么多纯净的怨气? 方无恨看着魔尊背后的玄离笑了:“找到你了。” 玄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哪里还是他之前碰到的方无恨,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玄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似人非人,似魔非魔,似神非神。 无数黑纹在方无恨皮肤下若隐若现,还不断游动,像是活物;方无恨的双眼通红,眼底是掩不住的疯狂和嗜血。 他完完全全觉醒了吞天蟒的血统。 在原文里方无恨并没有完全成功激发吞天蟒血统,作者曾这样解释过,是因为吞天蟒的血统太霸道了,如果完全觉醒的话,宿主会完完全全被吞天蟒刻在血脉的嗜杀天性操控,意欲吞天,最后会将小世界整个吞没,因此,在原文里,方无恨身负神人魔三种血统,三种血统相互制衡,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所以方无恨既能发挥吞天蟒灵力无限这一超*ug,而又能保证自己神智不灭,最终统一三界。 玄离现在明白了自己的系统面板之前的那几个大写红字的深刻含义了,还有为何之后系统面板一直没有动静。 他被主神抛弃了。 也是,这个小世界注定要被毁灭,为何还要花功夫在他身上呢? 魔尊察觉到玄离的颤抖,微微挪了步子,挡住了方无恨的视线。 这时候,方无恨才注意到站在玄离面前的人,笑容一下子扭曲,杀气爆发,黑雾猛地聚集回来,在他的脚底翻腾不息。 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出的杀气,让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的玄离也忍不住腿一软。 花镜和白桦早就趴在地上了。 那是万人斩才有的嗜血杀气。 鼻尖仿佛能闻到血液流淌的腥气,身体好像被三千利刃贯穿,更恐怖的是脖子后面若有若无的冰冷刺痛,好像有人一边在你耳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刀尖顺着你的脊梁骨慢慢往下刮,你永远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真真正正的捅你一刀。 方无恨怪笑一声:“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 玄离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硬邦邦地站在魔尊身后,冷汗不停地流,瀚雪已经快拿不稳了。 魔尊立马威压全开:“滚。” 待魔尊的威压全开之后,在场其余人才稍微感觉好了一点,玄离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 终于活了过来。 哦? 方无恨笑容渐渐隐没,对着魔尊上下打量一番,说:“现在看来,你还不错。” 魔尊:“呵。” 把杀气收了回去,方无恨脸上的黑纹游动更快了,但他自己恍若无所察觉,对着玄离的方向温柔说:“玄离,你看,我现在很强了。” 玄离不敢回话。 方无恨:“跟我走吧。” 魔尊立马截住话头:“他不会跟你走。” 方无恨置若罔闻:“我现在很强的,这世间没什么能打败我,玄离,跟我走吧。” 玄离说:“不。” 一时之间全场沉默。 方无恨死死盯住魔尊,说:“是因为他吗?那我只好杀了他了。” 脚下黑雾慢慢缠上方无恨垂在身侧的手。 在其余人都捏一把汗的时候,方无恨话锋一转,挥散缠上来的黑雾,复又温柔缱绻:“玄离,我还是希望你自己来找我,明白了吗?别逼我。” 最后对着玄离一笑,消散在空中。 玄离直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在黑雾完全消散之后,魔尊急忙蹲下身,抚了抚玄离的脸以作安慰:“不要多想,看着我,看着我。” 玄离失焦的双眼才慢慢回神,望着魔尊的脸,长舒一口气,玄离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纵使有万千疑问在心中,见玄离狼狈如此,魔尊也只能把人轻轻抱在怀里,什么都不问,一下一下拍着玄离的背,示意玄离不要怕。 护殿大阵就这样被破,重霄殿一片兵荒马乱,待到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重霄殿里灯火通明。 帮魔尊把最后一本公文改完之后,玄离突然开口说:“对不起。” 白桦还没走,听到玄离这么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花镜在下面偷偷扯着白桦的袖子。 玄离的脸色还是不好,有些紧张地捏住桌子一角,手指无意识的使力:“我现在把一切说出来。” 魔尊双手交叉,撑在下巴处,静静的看着玄离。 虽没什么言语,但玄离莫名感到鼓舞,心情也平静了很多。在心里理了理条理,玄离说:“我是,咳咳咳咳……”本想说出“我是系统467”,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提起来,玄离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阵猛咳。 有些不信邪,玄离又试了一次,依旧是这样,只不过这次简直快把肺咳出来了。 魔尊瞳孔骤缩,扶住玄离,问:“你身上怎么会有禁制?” 禁制? 玄离想起了主神。 他还在监视吗? 连连挥手表示没事,可玄离越是这么做魔尊越是担心,一点都不顾及其余人在场,对着玄离上下其手:“让我看看。” 白桦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拦住魔尊,对着玄离冷这张脸,说:“我可不管是否有禁制,你既然说要全部说出来,你就一定要全部说出来,不然你想让重霄殿给你陪葬吗?” 此话一出,重霄殿里的气氛顿时凝结成冰。 待气息平静下来,玄离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对着还在担忧的魔尊微微一笑,玄离继续说:“看样子,我得换一种说法呢。”虚弱的笑笑,玄离望着魔尊,说:“我本不叫玄离,来重霄殿,是因为奉了‘那个人’的命令。” 白桦闻言,皱紧了眉头,身体微微侧着一个角度,形成一个既可以攻击也可以防御的姿势。 玄离视若无睹,现在他眼里只剩下魔尊大人。 魔尊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不信,毕竟他作为初九的时候可是和玄离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要知道,那个时候玄离就蠢兮兮的跟他说他想当“赤焰魔尊”的魔将。 每一任魔尊都有自己的一个称号,初九即位的时候,本来按规矩他是不能叫“赤焰”的,但在即位典礼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把称号换成了“赤焰”。 魔尊缓缓开口:“‘那个人’派你来监视我?” 玄离:“……不算是,按他的命令,我也得助你。” 魔尊点头,问:“你之前的几次消失也是因为要完成‘那个人’的命令?” 玄离:“是,他在抛弃我之前给了我一个法宝,让我能够穿越三界,但现在已经无用。” 魔尊若有所思:“嗯?你说,你被‘抛弃’了?” 玄离苦笑:“之前来的那个人叫方无恨,是我的……目标之一,我本来存在的意义主要就是帮助他,之前几次消失也是因为他。”说到这里,玄离又急急忙忙的解释,“但是放心,我从未背叛过重霄殿。” 见白桦和魔尊的脸色稍有缓和,玄离松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完完全全决醒了吞天蟒的血统——” “等会儿,”白桦急忙打断,语气急促:“你是说他是吞天蟒?” 玄离沉默片刻,点头。 白桦气急败坏,指着玄离对魔尊说:“我就说他不能信,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花镜按住暴走中的白桦,连声安慰。 玄离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魔尊没有管那边的闹剧,紧盯着玄离,问:“因为他完全觉醒了吞天蟒的血统,‘那个人’才抛弃了你对吗?” 玄离:“是,因为这个世界也快完了。” 抬起右手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玄离吸吸鼻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一个人去死的话,我是愿意的,但是我没想到会拉上大家……” 魔尊轻叹一声,摸摸玄离的头:“你还是我的魔将吗?” 玄离一边哭一边重重点头。 把玄离抱进怀里,魔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一切尽力吧。 至于把玄离交出去这件事,在场所有的人都忽略了这个选项。在他们看来,方无恨对他们的敌意是明明白白的,让他们交出玄离,不过是一种幼稚的炫耀方法而已,之前的“拜访”,应该是对赤焰魔尊的赤/裸裸的武力炫耀。 再说给重霄殿的这个选择,如果他们把玄离交出去,方无恨也只是会对玄离嘲笑,嘲笑玄离的有眼无珠,然后灭了重霄殿,玄离八成没什么好下场;如果不交出玄离,方无恨一定会攻打重霄殿,但说不定会顾忌玄离在里面而下手留有那么一丝余地,让重霄殿能够有时间缓一口气。 魔尊已经打算联合别的联盟了,毕竟对上的是吞天蟒。 上古书籍里面对吞天蟒的记载少之又少,但无一例外的都特意注明吞天蟒吞噬万物,出世之后,生灵灭绝,世界重归混沌。 第57章 阿月已经后悔了。 暗室中央,一个大型法阵明明灭灭,符文若有若无,里面关着疯狂挣扎的方无恨。 “我好饿,好饿……”脸上的黑纹游动的越来越快,双眼漆黑一片,方无恨被饥饿感逼得发疯,涎水顺着下巴流了一地,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发出似人非人的嚎叫。 声音在黑暗的暗室里来回飘荡,冰冷刺骨。 阿月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口咬上自己的胳膊,鲜血涌出,血腥味顿时布满整个法阵,方无恨这个时候哪里还分得清是不是他自己,疯狂的吮吸胳膊上奔涌而出的鲜血。 随着鲜血的流逝,方无恨才凭疼痛才换回一点神智,松开嘴,大口喘息。 眼睛余光注意到阵法外面站着一个人影,方无恨心里的暴虐之气又直冲脑门,立刻转过头,对着站在法阵外的阿月怒吼:“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阿月被方无恨的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几步。 复又低头喘息了半天,等法阵的符文蜿蜒慢慢爬到脚上,顺着肌肤的纹理渗透进身体之后,又过了好久,方无恨才感觉到饥饿感终于得到抑制,长舒了一口气。 阿月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出。 脸上黑纹开始停止游动,方无恨才有气无力地回到:“有什么好看的,我总不是这样。怎么,后悔找我了?” 阿月不回话,但是躲闪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还记得你找回我的那个地方吧?”方无恨嗤笑。 “嗯。” “去找前辈过来吧,他说不定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抑制住身上的血脉。” 前辈? 阿月想起了她凭在无尽谷打在方无恨头上的那个印记找到他的时候去的那个小树林。 “可是,”阿月有些犹疑,“你怎么能确定前辈还在那里呢?” “他心有疑虑。要是他不来的话……你就说,你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个人不是白凌,是玄离。” 阿月一惊。 见阿月没什么动作,方无恨喝道:“还不快去?!这法阵帮不了我多久,你难道真想我在这里化身成吞天蟒?” “要是前辈不信怎么办?” “不信?”方无恨慢慢躺倒在地,休息,说话声音越来越弱,“不论他信不信,他都会来,毕竟他的身体……” “喂,别睡啊。”后面的话,阿月根本就没有听见,但是方无恨已经闭上了眼。 要不是方无恨的胸膛还在起伏,阿月都要误以为方无恨已经死了。 愤愤的一跺脚,阿月转身就走。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也只能试一试方无恨的办法了。 希望前辈不会一掌把她拍死。 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唉。 小树林。 白凌已经记不清他到底央求了容少多少次。 每一次他的要求都会被容少轻描淡写的用“外面还有白家”这个理由挡了回去。 小树林就那么巴掌大一块,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白凌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金丝雀,被容少用结界圈养在这里,永远都飞不出去了。 没关系,白凌先开始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反正他不是认为我是“小光团”吗?那就让他指导我修炼好了,反正抢了主角君那么多金手指,等我修为上去了,用那些金手指再弄死他不就成了吗? 然而,他忘了,那些法宝只有在主角君手上才能叫做金手指,在别人手里就是一件死物。 每次在容少指导他修炼的时候,暗中祭出法宝攻击,白凌都会目瞪口呆的看着容少面不改色的接下他的攻击,然后平举一只手,手指轻轻一勾,手中的法宝“嗡”的一下向容少飞去,然后被没收。 第一次的时候,容少笑着摸摸白凌的头,说,我没收了。 第二次的时候,容少微微蹙起眉头,说,别闹了。 第三次的时候,容少脸色黑得很可怕,什么都没说,白凌却微妙的察觉有什么已经发生了改变。 白凌知道自己应该住手,但是他不甘心,要是从此以后都被容少束缚,他情愿最后放手一搏。 现在,手里只剩下夺魂铃了。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屋檐挂着的风铃绳子断了。 白凌早上站在屋檐下愣愣的看了那个地方好久。 容少问:“你在看什么?” 白凌微笑:“没什么,这个风铃漂亮吗?”他一指屋檐一角上挂的风铃。 风铃还恰好的“叮”了一声。 容少:“声音挺还听的。” 白凌点点头,复又转身对着新挂上的风铃出神。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要是夺魂铃还没办法的话…… 中午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容少说,这个时候最适合泡一壶茶,一起赏雨了。 白凌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他答应陪容少一起喝茶。 茶香袅袅,一个矮桌,桌上两杯茶。 小雨还在下。 屋檐的风铃“叮铃铃”响。 容少端起茶,顺着白凌的视线望向那个风铃,微笑:“你很喜欢那个风铃吗?” 白凌闻言,转头,尴尬的把桌上的茶杯端起,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口茶,说:“不是,随便看看而已。” 随便看看? 容少准备调侃一番,但是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精神恍惚。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右手就已经失去控制,端起茶杯的手一抖,茶水尽数泼到了身上。 水迹在白色的衣裳上迅速扩大,隐隐透出下面白皙的肌肤。 茶水应该是滚烫的,但是白凌却见容少跟个没事人一样,表情淡淡,将掉在身上的茶杯捡起,放在桌上,然后捏了一个法决,尽湿的衣裳全干。 “你……”白凌本来想问“你没感觉吗?”,但是他没说出来。 就在刚才,容少当着他的面,举起自己的右手,打量。 白凌想,那眼神太恐怖了,哪有人会看着自己的右手如同看一个死物? 那一刻,白凌深深感觉到了容少平静的表面下疯狂涌动的那股绝望。 屋檐的风铃“叮”了一声。 白凌勉强把脸上的表情收拾好,装作不经意间说:“唉,你要不说一下我作为‘小光团’时,是怎么样的吧?” “嗯?”容少转过头来看着白凌,神色恍惚:“小光团……” “对呀,说一下吧。” “……好。” 容少的声音很好听,讲起他和小光团的故事的时候,他格外温柔,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孩子把自己最珍贵的玩具拿出来给别人看,带着点骄傲,带着点与他人共享的开心,还带着点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玩具的恐慌。 “……后来,我想,要是穿越不同的世界的话,我是不是有可能会遇见你。”容少望向远方,双眼无神,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无尽的记忆淹没,“我见到你了。” 夺魂铃铃身上,符文光华一闪。 容少呆坐在原地,像根木头。 结界破了。 白凌大喜过望,容少身上的灵力波动一丝也无,不愧是夺魂铃。 夺魂铃与其他主角君拥有的金手指比起来,很是不起眼,但是在原文里被主角用的最多,原因就是夺魂铃的使用不分主人修为的高低,也不分攻击对象的修为高低,哪怕是神仙,只要铃声抓住了内心的一丝裂隙,夺魂铃就会把这丝裂隙无限扩大,直至吞没掉整个人的神智。 容少的确是修为深不可测,不过那又如何?他心魔丛生,从夺魂铃铃声里面挣脱出来可不是一件易事。 连忙将之前收拾好的储物袋翻出来,白凌越过容少就往外跑,至于夺魂铃,算了。 跑了几步,又觉不妥,白凌想,要是容少挣脱出来会怎么办? 回忆起之前的几次试探,白凌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这还用猜?肯定是再次被容少抓住。至于下场会是什么?白凌不愿意去想,因为他,好像已经把容少的耐心给消磨光了。 咬咬牙,白凌折返回去,站在呆若木鸡的容少面前,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容少,说:“抱歉。” 然后直插心脏。 容少一点反应都没有,瞳孔还是扩散中,只是在白凌拔出匕首的时候,身子猛的一颤,容少茫然的抬头看了白凌一眼。 血液从刀口喷涌而出,溅了白凌一脸,还顺着他的下巴慢慢流下,最终滴落在土壤里。 白凌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脸上到底是血还是泪。 容少白色的衣裳晕开血迹,像是雪中红梅盛开,但是整个人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露茫然之色,似是不解。 本就心中有愧,白凌被容少的样子吓得后退几步,根本就没了之前的杀伐果断,匕首从手中滑落,打在石头上发出“叮”的一声。 这“叮”的一声让白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立马就往小树林外跑,慌不择路。 阿月已经在小树林里转了好几个来回。 什么都没发现。 之前来的时候还能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现在什么都察觉不到。 阿月气得在原地跺了好几下脚。 就在阿月准备回去的时候,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在半空中突然荡开一层涟漪,紧接着犹如镜片一般碎掉,露出里面的小竹屋。 找到了! 阿月欣喜若狂,然而当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出于安全考虑,阿月脚下一转,立马藏在了离她最近的一棵树后面。 掩藏好气息,阿月看见一个少年狼狈的从她眼前跑过。 待人已经完全离开之后,阿月若有所思的从树后走出——刚才那个少年浑身血迹啊。 可是,远远望去的话,小竹屋似乎没什么动静。 带着疑惑,阿月还是向小竹屋走去,只是悄悄捏紧了袖中的丝绸。 越过一丛翠竹,真真正正见到小竹屋的时候,在阿月想象里残肢遍地、血流成河的场景并未出现,她见前辈站在走廊,背对着她,似是在端详手里的什么东西,阿月可管不了那么多,小心翼翼喊道:“前辈,是我。” “嗯?”听到声音,容少转过头来,“怎么是你。” 这是怎么回事?阿月皱紧了眉。 容少手上拿着一个风铃,大半身子被鲜血染红,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可是他还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一派云淡风轻。 想起之前见到的少年,阿月忍不住问:“前辈,这是白凌做的吗?” “是啊。”容少拿着风铃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咔擦”一声,再松手时,晶亮的粉末纷纷扬扬飘下,“你见到他了?” 阿月点点头。 “哦。”容少的声音不咸不淡。 两人之间之后陷入了沉默。 越是寂静,阿月越是紧张,容少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阿月就是害怕,因为她的经验告诉她自己,容少越是这样,就证明他越是生气,现在他只是在压抑自己而已。 耳边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直跳的声音,阿月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噗通”一声下跪,对着容少哀求:“前辈,求求你救救方无恨。” “他血脉压不住了?”容少的声音轻飘飘的。 “是。”知道容少不在乎,阿月想起方无恨的话,一咬牙,“方无恨说,您之前一直找的‘小光团’不是白凌,是玄离。” 玄离?容少恍惚之间想起了那个小魔物,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冷笑:“这方无恨不愧是方无恨,这样的谎言都能想出来。” “方无恨说,之前的事,他其实一直都骗了您,比如说……”阿月偷偷瞧了一眼容少,见容少面上无一丝不耐烦时,微微舒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比如说,玄离每一次在他危险之时的出现,是‘被迫’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特意加重语气,重读了‘被迫’二字。 容少没说话。 阿月加大力度:“方无恨还说,要是前辈不信的话,不妨来魔界和玄离当面对质。” 不得不说,容少觉得自己心动了。 白凌伤了他,也就证明了他绝对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光团”。 现在细细想来,那个小魔物的一举一动,甚至说话的语气其实更像“小光团”一些;而且和白凌那么熟稔,几乎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学着白凌的那些“流行语”,这其实就明摆着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每一次都被迫出现在方无恨面前救他,这才是他们系统应该做的。 心中五味陈杂,容少有些羞愧,明明都已经触手可及了……明明就……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容少疼的弯下腰,捂住伤口。 “前辈?” “无事。”伤口处又有些黑血流出来。 容少看着从手缝隙里低落下来的黑色血液,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身体崩坏导致的疼痛呢?还是真正的在心痛? 第58章 “澹台公主还未回,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领头的魔将瞪着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问。 方无恨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嘶哑:“你们还想赢吗?”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问,随我出征。” “……你个毛头小子,要不是公主,你真以为我们会听你号令吗?”魔将也怒了,拿出双刀,刀尖直指方无恨鼻尖。 从喉头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方无恨歪歪头,说:“只要你们跟着我走,我们自然会赢,你难道就不想再你们公主回来之时给她一个惊喜吗?” 魔将不说话了,眼神游移不定,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摇了。 赤焰魔尊这边,在他还没有想出办法能够说服其余魔尊的时候,就有一个联盟传了一封信,白桦打开一看,是请求合作一起杀掉吞天蟒的。 信上大意是说,方无恨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悄悄在各个联盟吞噬了一部分城邦,但是因为城邦太小,地处偏远,所以之前根本就没谁注意,而城邦被灭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在联盟内部,有死气和怨气开始蔓延,不少魔物因此狂性大发,导致联盟内部冲突不断。 接下来文绉绉的话,删掉客套话和恭维,翻译成大白话如下: 哥们,在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得完蛋啊,不如趁早联合起来,干掉吞天蟒吧,不然睡觉都不安心啊。 唉,哥们,老实说,那小子竟然以真身跑到你们重霄殿里溜了一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秘密你个头! 魔族抽抽嘴角,把信件揉成团。 在涉及到共同利益的时候,之前一直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魔尊们二话不说迅速达到了共同目标,那就是干翻吞天蟒。 在签署联盟条约的第二天,赤焰魔尊就黑着一张脸,让白桦去安排到达的各路人马了。 大战一触即发。 玄离在前一天晚上,跑过来,弱弱的问:“我能跟你一起吗?” 白桦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待着吗?” 玄离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转而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魔尊。 魔尊揉揉玄离的头:“听话。” 玄离眼底的亮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仅以明月台旧部残余对上其余联盟的联合攻击,不亚于是以卵击石。 在战场上,不少明月台的魔兵躲过了重霄殿魔将的一刀,却又被另一联盟的魔兵一枪捅了一个对穿。 领头的魔剑后悔莫及,然而一切已成定局。 血液将大军脚下的土地染得赤红一片,明月台的魔兵们绝望而又不甘,却依旧改不了倒下的结局,死气和怨气在战场上生根发芽。 方无恨手握青冥剑对上了赤焰魔尊。 两方交锋,方无恨停在半空,青冥剑横档在胸前,架住血玉刀,问:“玄离没来吗?” 还敢提他? 魔尊眼睛一眯,血玉刀光华流转,至高无上的刀意迸发出来;方无恨不敢托大,催动青冥剑,青冥剑微微一颤,上古残余的威压顿时护住方无恨,躲开了魔尊凛冽的刀意。 两人当即分开。 手腕一转,翻身,血玉刀从上而下以开天辟地的气势向方无恨劈去,血红色的不详刀意夹杂着杀意冲天的灵力,所过之处卷起风暴,空间隐隐有撕扯之势。 方无恨却淡淡一笑,收回了青冥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露出一副奇怪的陶醉的表情,似是在准备放弃抵抗,直接面对赤焰魔尊劈过来的一刀。 不少魔将都被这一幕惊呆,甚至都停下了杀戮。 “不对……”有细心一点的魔将发现自己脚边的尸体自方无恨做出奇怪的动作后,便有些不对劲,因为其五官逐渐变黑,有丝丝黑气渐渐从中溢出;思索一下,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想逃跑,然而已经晚了,脚底下的土地突然冒出无数的黑气,把他一下子裹挟者卷向半空中的方无恨。 怨气和死气从地上冒出,汇聚成一条咆哮的黑色巨龙,直直撞上魔尊劈过来的一刀。 “轰——”发出的巨响让大地震颤,所有人都左摇右晃。 刀势消散之后,被刀势劈得消散在空气中的无数黑气又迅速朝着方无恨聚拢,而方无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容器一般,来者不拒,迅速失了人形,在空中以一团黑色的雾气漂浮着,只余一双诡异的红色双眼,望着魔尊,满满的戏谑之意。 魔尊脸上一沉,握紧了血玉刀。 这方无恨,心可真狠。 想必之前的那些明月台的魔兵不过是他所需怨气和死气的祭品吧?他……难道是想化为蟒身? 被心中想法一惊,魔尊立马转身,喊道:“快撤退!” “呵——” 已经晚了。 诡异的红瞳暴涨,黑色雾气一下子拉长,然后散去。 身上的鳞片折射着亮光,巨大的黑蟒张开嘴,吐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顿时,遮天蔽日。 几位最强的魔联手,终是算是勉强制住了吞天蟒。 然而代价很大,一位魔尊陨落,尸体还被吞天蟒所吞噬,化为怨气的一部分;大军死伤过半,吞天蟒的每一次翻滚,都是天崩地裂;长尾一扫,还来不及躲过的魔兵魔将们就被压成了肉泥;呼出的每一次气体,都是横死的魔兵魔将们的怨气,嘶吼着向还活着的魔兵们抓去。 还是大意了。 险些躲过突然冒出来的骨刺林,一刀劈向扫过来的蛇尾,火花四溅,只在尾巴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划痕。 魔尊的虎口早已出血,鲜血干涸后黏在手上,这触感,让魔尊面色不愉。 而还有着方无恨思考能力的吞天蟒则快到了极限:只是几个小虫子而已,却怎么都弄不死,玄离依旧没有见到,该死的赤焰魔尊还在蹦跶。 越是这么想,方无恨越是恼怒,心中怒火完完全全烧了他的理智,于是任由嗜血天性吞没了他的人性。 在方无恨理智被吞没的一瞬间,缠绕在吞天蟒身上的黑气也逐渐开始变红,几个魔尊惊疑不定,甜腥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地上尸体被溶解的只剩一堆白骨。 “这、这是完了吗?”有魔尊喃喃自语。 所有人都静默。 “啪” 一支箭头点着蓝色火焰的羽箭穿过黑暗,划过一道蓝色的弧线,打在了吞天蟒的脑袋上。 当然,因为力道不足,真的只是轻轻“啪”了一声。 所有人吞天蟒:“……” 大家都很严肃的好伐,不要突然来一个卖萌的! 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羽箭射过来的方向。 还保持着射箭姿势的玄离:“……” 红通通的眼睛,灯笼那么大,被盯着,还真的挺恐怖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玄离当机立断,立马把弓箭一丢,转身就跑。 吞天蟒虽失去了理智,但是之前自己要干什么还是记得相当清楚的,立马转头就跟上去,其热切程度,不亚于一只饿疯了的狗见到了肉骨头。 赤焰魔尊差点一个跟头从半空中栽下去。 然后急急忙忙跟在吞天蟒后面。 其余魔尊按兵不动,a魔尊对b魔尊说,说:“这小子不错,我喜欢。” b魔尊点点头:“嗯,他跑得还真的很快。” 正在逃跑的玄离:“呜哇哇,为什么他会变得那么大一只?我快吐血了!!!” 泪奔ing。 魔界大地上,从天空俯瞰,一条黑色的大蟒追着一个小点在战场上飞快的游动。 黑蟒随身还伴有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皆是草木枯萎,尸骨遍地。 玄离是属于敏捷性的魔物,在平地上的奔跑速度自是一般人都赶不上的。 魔尊在半空中疾驰,心中焦急,但是又找不到一个好时机提溜着玄离的领子把他从蛇口救出来。 话说黑蟒那么大一只,游走之间,土地崩裂,碎石乱飞,按理来说,要想抓住玄离的话,应该很容易,然而每一次都会只差那么一点点,黑蟒眼睁睁看着玄离从他嘴边溜过。 每次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好像是被精确计算了一样。 黑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迅速抛至脑后,一心一意追着猎物。 正在脑海里飞快计算每块碎石的飞行方向和力度的玄离:当然了!这玩意儿当然是可以根据数据统计出来的喽。 魔尊在后面跟着,看着玄离灵活的在碎石之间翻转腾跃,每一次落脚点都恰好能够在黑蟒一口咬上来的时候更改位置,顿时觉得心里相当微妙。 自己怎么好像多余了呢? 唉。 黑蟒在玄离的刻意引诱之下,越走越偏,到最后两人一蟒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玄离突然一个急刹车,回身。 黑蟒见此,张大嘴,露出血盆大口,毫不迟疑咬了上去。 蓝色瞬胄瞬间绽开,黑蟒收势不及,直直撞了上去,瞬胄在黑蟒撞上的一瞬间猛地炸开,灵力与黑雾相冲突,发生惊雷一般的爆炸,“轰”的一下就把黑蟒给掀到了半空中,之后又“啪”落下,在黑蟒落下的瞬间,大地也随之震了震。 魔尊已经看呆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几个眨眼之间发生,魔尊怎么都没想到之前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对付的吞天蟒竟然就这么被玄离轻而易举的来了一次重击。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也只有玄离能够做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计算出黑蟒的每一步动作以及攻击它所需的角度和灵力多少。 要知道,玄离可是连黑蟒在半空中的抛物曲线都算出来了呢。 咳,偏题了。 显然,玄离的一击起了作用,黑蟒躺在地上,之前的一击让他头昏脑涨,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魔尊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玄离呵斥道:“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见玄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翻飞如花,手势复杂,身上灵力突然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散于空中。 蓝色的光点很美,像是那天黑沙漠晚上玄离专门给他做的小火球。 黑蟒身下的土地突然展开血色的纹路,一瞬间扩大,将黑蟒全部笼罩了进去,血色法阵缓缓转动,散发出不详的血腥味和至高无上的威压。 魔尊瞳孔骤缩,连忙落地,朝玄离跑去。 玄离缓缓摇摇头,眼睛里开始渗出血来,依旧手势不停。 “本座叫你停下!!!”又急又恨,怨玄离不听他的话,魔尊想要制止玄离继续,却在距离玄离几步之遥的时候,一头撞上一个透明的结界。 惊讶至极,直直拿血玉刀砍了上去,却诡异的发现,这个结界并不是玄离布的。 “你——” “魔尊大人。”玄离望着还在锲而不舍的魔尊,笑笑,从眼里渗出的血更多了,几乎弄花了他整张脸,但是他的神情依旧温柔,声音很弱,几不可闻:“大人,好了,别这样。” 魔尊愣愣的停下,沉默半晌,问:“你是不是在以自己做祭品?” 玄离轻轻点了点头,身上的灵力消散速度慢了些。 “为什么?” “魔尊大人,你知道吗?我经历过很多世界。”没有正面回答魔尊的问题,玄离突然有一股告诉他一切的冲动,然而,法则不允许。 抬头望望天,玄离似是疲惫不堪,闭上了眼,“说真的,我不在乎那些世界会不会毁灭,因为他们的毁灭与否都不会影响我。” 复又睁开眼,定定的看着魔尊大人:“可是这一次,我不想让这个世界毁灭。”说到这里,声音带了点哭腔,“我想,要是这个世界毁灭了的话,我喜欢的大人、白桦、花镜,还有许许多多我喜欢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会没有了,我就好难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的话,我也会很难过?”魔尊问,语调出奇的平静。 “那不一样的,你们还能有转世的。”玄离顿了顿,继续说,“要是世界毁灭了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再说,这一切本就是因我而起,就当然应该因我而结束啊。” 魔尊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长叹一声:“傻瓜。” 法阵那边,黑蟒已经清醒,见自己被困,愤怒的朝法阵结界撞去,结果撞上法阵的一瞬间迅速失掉了一部分生命力。 玄离开始五官出血。 魔尊沉默的看着他,似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上。 正如玄离所说,他走过很多世界,有上古的,也有现代的;他见过创世的神,也见过机甲的诞生。 这次他所布的法阵,就是一次在上古世界做任务时学会的禁术——血涂之阵。 只要你能付出代价,哪怕弑神都能够成功。 吞天蟒本就是逆天魔神,最终必将吞噬整个世界,天道在吞天蟒出世之后就一直焦躁不安,而玄离本就是异世之人,不受此世界规则束缚,于是天道便找上玄离,期望与他合作。 玄离二话不说就答应以血涂之阵慢慢消耗吞天蟒生命力,直至将他封印。 之前魔尊碰到的结界便是天道的手笔,要知道,祭品一旦停止献祭,血涂阵就会停下,到时,被激怒的吞天蟒会做什么,谁都不知道,天道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血液将玄离领口的绒毛打湿,领口洇开墨色,玄离神色开始恍惚起来: “魔尊大人,要是我死了的话,你就嗯,就随便立个衣冠冢好了。 也不用太挂念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因为毕竟我还是罪魁祸首。 哦,对了,以后最好的话,不要太想我,不许为我太伤心。 以后我要是不在了话,就让花染帮你改公文吧,他是个好孩子。 还有让着点花镜和白长老,不要老是丢那么多任务给他们,他们也很累的。 你以后最好能够喜欢上别人,那个人也得对你好,不然我不放心。 那个人一定要对你好啊,不过我就不用知道他是谁了…… 我还是……唉…… 还有,要知道我可喜欢这个世界了,我喜欢,你就也得喜欢。 你要把这个世界最好的都给经历一遍,带着那个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替我好好看看。 啊,但是有一点,不许乐不思蜀啊,不许完完全全忘了我, 你要记得有我这个人就好了,记得有玄离就好了,不要因为我…… 不,没什么,只是这样就好,只是这样就好。” “玄离”这个名字,玄离想,毕竟还是他第一次不是只有个编号“467”。 做人真累。 不过能够让一个人记挂自己,而不是像原来一样,作为一个不存在的存在,玄离已经很开心了。 魔尊还是没说话,站在那里,把手贴在了结界上。 “抱歉,一不小心就话多了点。”玄离抹了一下脸,手背上一片血红糊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血还是泪。 “……傻瓜。” 第59章 一道结界,左右就是生与死。 魔尊试着找到结界的灵力连接之处,却发现其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再看一眼玄离,发现他身上逸散的蓝色灵力光点慢慢向血涂阵的方向飘去。 没时间了,魔尊想。 这玄离怎敢?竟然在本座不知的情况下…… 深吸一口气,魔尊把怒火压了下去,定定的盯着玄离,眼眸暗暗,面无表情,说:“我把身子都给了你,你就准备这样走了?” 玄离:“啊?” 本来还蛮悲情的,这么一弄,画风完全变了啊。 一脸傻乎乎,连手势都忘了继续:“你说什么?” 魔尊:“都有了肌肤之亲,你难道想始乱终弃?” 玄离风中凌乱:“那什么,不是,我……” 魔尊举起了血玉刀,拿衣袖细细擦拭,同时斜着眼瞥玄离,一副“你说呀,本座听着呢”的表情。 玄离还在晕晕乎乎的解释:“我不是负心汉……” 魔尊:“那就好好的待在本座的身边!别做多余的事。” 玄离:“不是,你听我解释。” 魔尊:“本座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玄离愣愣的想,怎么好好的玄幻大片转成了某阿姨的爱情片? 唉,人生啊。 见玄离杵在那里僵得像根木头,魔尊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一点弧度,但是又立马将弧度压了下去,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冷酷无情:“玄离啊,玄离,你身上那么多的秘密,本座怎么舍得让你走呢?” 说完,就拿血玉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 玄离一脸血的望着他。 以上为两种意思。 魔尊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逼得使出这一招。 母亲的死让他对玄离一直患得患失,想要亲近,又怕被他嫌弃;想要放任,又怕他从此一去不复返。 于是,在那天拥有玄离的晚上,魔尊偷偷把内丹的一小块掰下来,打散成灵力,渡入了玄离的体内。 你问玄离?某人正睡得四仰八叉的,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灵力完全融入玄离体内,和玄离的内丹混为一体之时,魔尊才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抚抚玄离汗湿的额头,魔尊轻声笑:“以后,我和你就不分开啦。” 那个秘术,是白桦教的,据说是白家祖传、专门用来“拴住”爱人的,作用相当于是人世间的同心蛊,施术者能够转移和承担被施术者身上的一切伤害。 暗红色的血液奔涌而出,但是奇怪的是,血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顺着手腕向下流去,而是出来一瞬间就蒸发成一片血红色的雾气,然后散至半空,绕着魔尊盘旋,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红色,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的流出,颜色渐浓。 “你……” 与之相对的是,玄离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灵力开始停止流逝,心中预感越发不详,于是定格在一个结印手势,向魔尊望去。 心脏狠狠一跳。 也不知道魔尊究竟是做了什么,灵力流逝的反而变成了他,体内精血不断流出,混进血雾里,不一会儿,魔尊的嘴唇变得苍白可怕,弯下腰,虚弱的喘着气。 “够了!” 这下玄离总算体会到了之前魔尊的感受,心里又是疼又是气,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够了?”魔尊淡淡回到,“够了吗?” 说完,终究是没了力气,一下将血玉刀插/进土里,单膝跪下,扶着刀柄喘息。 血雾开始向血涂之阵的方向飘去。 飘在半空中的血雾被风吹散,又聚拢,一丝丝缠绕上血涂阵,浸入暗红色的符文里。 符文一颤,红色光芒大作。 眼神复杂的望向血涂之阵,又低头看了看双手正在结的印,玄离突然感到一阵迷茫——如果继续的话,血涂阵能够完成,天下万物无恙,但是,魔尊大人顶替了自己成为祭品,那么…… 可是不继续的话,血涂之阵并未完全,虽说大部分效用还是能保证,但是谁知道一个残缺的血涂阵能困住吞天蟒多久呢?到时吞天蟒破阵而出,所有人还是难逃一死。 “魔尊大人,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玄离苦笑。 他能计算出所有事情发生的概率,却计算不出一个真正的未来。 “你也一直在给我出难题呢,玄离。”魔尊虚弱的笑笑。 所以,就像主神说的,我永远成不了一个“人”,玄离想。 双手分离,结印停止。 最后一缕血雾融入血涂阵,阵法血色纹路一亮,之后停止转动,就此定格。 里面的吞天蟒翻腾不休,黑气弥漫,结界内部一片漆黑,只有闪耀着嗜血光芒的红色蛇眼在结界里若隐若现,随着它的每一次显现,血涂之阵的结界都会颤抖一次,像是快要承受不住,随时都会破裂一般。 天道已经将拦住魔尊的结界撤去,冥冥之中,玄离似乎听到了它的一声轻叹。 火急火燎的跑向魔尊,玄离可顾不得自己一脸血,握着魔尊的手腕满满的心疼。 魔尊却心里诡异的舒畅了起来—— 咳,心疼了吧?叫你忽视本座…… “嗤啦” 玄离拽住魔尊衣服下摆,拿小虎牙咬出一个缺口,撕了一条长长的布条。 魔尊:“……” 用布条把魔尊的手腕包了一圈又一圈,玄离长舒一口气,然后对一脸“本座心里好复杂”的魔尊劈头盖脸的训到:“你以为你献血啊!啊?割那么深!!!” 魔尊:“……我衣服。” 玄离:“怎么了?我这是在给你急救!!!急救懂吗?你想流血流死啊?” 魔尊:“不是,你……” 玄离:“我什么我?你还有理啦?” 魔尊默默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然后盯着一脸血的玄离不说话——本座好歹只是割腕,你丫是七窍出血啊,有什么资格说本座?! 秒懂魔尊的表情,玄离拿手背蹭了一下脸。 然后一看,手背上一层薄薄的血痂。 玄离默。 虽说玄离一脸血,但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只是看起来很恐怖而已,脸上的血早就干了,随便一擦就掉了。 魔尊饶有兴趣的看着玄离像一只小奶猫一样,拿手背一点点把脸上的血痂蹭下来。 有时魔尊还会上手捏一把:“你这里没擦掉啊……还有这里……” 还会趁机揉。 玄离的脸不一会儿就变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手劲太大还是血。 过了好一会儿,玄离问:“好了吗?” 魔尊点点头,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好了。” 玄离:“那我们赶快回去——” 一道劲风突然袭来,玄离只觉眼前一花,魔尊被一个白色身影一掌打飞,看得出来,来人恨极了魔尊,那一掌灵力澎湃,白色广袖呼呼鼓起。 魔尊从半空中重重落下,撞上一块残缺石壁,石壁顿时以与魔尊接触的那一点为中心,蛛网纹路扩散,“哗啦”一下半个石壁碎成石渣。 在半空中脱落的面具随后落下,“啪嗒”一声,落在距离魔尊三寸之外。 ‘玄离——’魔尊双唇张张合合,无声吐出两个字,面上血色尽退。 玄离愣愣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魔尊。 远处的半面面具闪着银色的光。 “系统467?”下巴一疼,玄离被来人强硬的把头掰过来,“看着我。” 什么? 他说什么? 还有,魔尊? 玄离将那只手打掉,固执的转回头,盯着倒在地上的魔尊,从这个角度,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魔尊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是初九? 是初九吗?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玄离脑子里面糊成一团,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人说了什么,喃喃自语:“谁?”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谁。 “系统467?”白衣人又掐着玄离的下巴,掰过来,问:“系统467?” “是。”条件反射,玄离应了。 同时看清楚了眼前之人——是容少。 容少笑笑,慢慢凑近,捧着玄离的脸,鼻尖对鼻尖,叹道:“系统467,我终于找到你了。” 气息缠绵。 玄离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猛地将他推开:“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后退几步,站稳身形,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三次,容少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高,最后一甩袖:“你怎能忘了我?” 有愤怒,有不甘,还带着一丝期待。 玄离拿眼角余光估算了一下他和已经不再动弹的魔尊的距离,没有接话。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容少几经抓狂,双眼通红,五观扭曲,不复之前的温润如玉,犹如厉鬼,幽幽问道:“你可知我为你花了多少代价吗?” 玄离已经猜到,容少应该是某任宿主。 “宿主?”玄离小心翼翼给出了这个答案。 “嗯?”容少身上环绕的黑暗气息突然如潮水般散去,“嗯。” 随及欣慰的开口:“你还记得我。” 趁着这个空挡,玄离疯狂搜索记忆库,终于在很小很小的一角里找到了容少—— ‘以后我就要是这个样子’ 身着道袍的青年轻抚画卷,说:‘好啊。’ “阿容?” “是。”容少连忙答应,向玄离走近几步:“你果然还记得我。”一双眼睛闪着亮光,宛如小孩得到了最喜欢的玩具。 玄离立刻打出手势,止住了容少的靠近,冷淡而疏离的回到:“你好。” 容少想象过无数次他和系统467的重逢,好的坏的都有,但是这一幕,依旧让他如坠冰窖:“什么?” “阿容,我现在要带初九回去了,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 迷茫的看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打成重伤的魔尊,容少缓缓开口:“你难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玄离摇摇头。 “你可真狠心。”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一边转移话题,玄离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魔尊的方向挪了挪。 没有在意玄离的小动作,容少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苦笑:“是啊,我专门来找你的,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 顿了顿,继续说到:“第一世死时打破了你给我留下的封印,我渐渐想起来我和你的一点一滴,当时,就想着,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这又是何苦?做一个平常人不好吗?” “呵,你怎知我愿不愿做一个平常人?” 玄离被噎住了。 “死后我挣脱了法则,没有进入轮回。 我穿越了好多世界,希望找到你的存在,只可惜,天意弄人。 好痛啊,你知道躲过法则的追杀有多难吗?灵魂受伤比*受伤可要疼上几千倍。 但是,我没有放弃,我只是想再见到你。” 说到这里,容少重新抬起头来,蹙着眉头,似要落下泪来:“结果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只是……你就只是简简单单问这么一句?” “阿容。”玄离依旧表情淡淡,说:“抱歉,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过客? 容少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硬的像是木偶,声音也变得平板:“我只是一个过客?” 借此机会,玄离飞快的跑向初九,就地一扑,顺利将人扛到肩上,准备跑路。 然而转身的一瞬,见容少站在原地,傻愣愣的望着他,失魂落魄一般,玄离又心一软,遥遥对着容少说道:“阿容,你我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久,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会……”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如此固执。这不值得的。” “为什么?”容少问,“你是选择了你肩上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不是我?” 玄离说:“因为我是玄离啊。” 玄离走了,毫不犹豫。 容少捂住自己的心口,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阿月显现出身形,走到容少身边,有些担忧:“前辈……” “你说,如果是我,在他是玄离的时候相遇,他会不会接受我?”容少问。 阿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竟然只是一个过客……呵呵呵,过客。” 心慌意乱,阿月扶起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容少:“前辈,你没事吧?” “有事。” 远处血涂阵的血光把容少白色的衣袍也被映染成了血色:“我身体在腐烂。方无恨毁了你的根据地,也连带着让我也不能修复身体,呵。” 阿月沉默。 “后悔了?” 阿月点头,说:“已经没用了,现在想来,还要带着整个魔界陪葬,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方无恨。” “啊,没事的。”容少回头,笑笑,“我不会让魔界毁灭的,相反我会帮玄离他们除掉方无恨——”笑容越扩越大,最终变得诡异骇人,“我怎么只能是个过客?” 玄离,我要让你永远念着我的好,永永远远,哪怕是愧疚也好。 我不会让你忘了我。 呵。 第60章 每一次的呼吸,胸口里都像是有一把卷了刀刃的刀在细细的磨着骨头。 昏迷之中又被无休无止的折磨给疼醒,初九睁开了眼。 身下毛茸茸的触感告诉他,他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寝殿里。 还记得自己是被一白衣人打飞,初九想,一定是玄离把他救了回来。 只是—— 缓缓抬起手,抚上脸颊,初九迷迷糊糊的记得,他的面具掉了。 玄离应该是看到了。 “玄离?” 无人应答。 又愣了愣,双唇颤颤,反而没了勇气喊出第二声“玄离”。 初九觉得,一切都完了。 黑暗陡然袭来,意识又陷入沉睡。 “初九他……病……我知道……”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初九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两人谈话,虽然其中一人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初九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玄离的声音。 又惊又喜,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眼皮似是有千斤重。 “嗯……千叶生……走开……” 这是白桦。 “好……离开……” 之后是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说不出话来,初九只能在心里祈求着玄离回来,然而最后却是白桦也离开,寝殿里只剩他一人。 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 所以,玄离他是走了吗? 初九想。 我还没…… 心里酸酸涨涨,初九在梦里哭得像个孩子。 等初九真真正正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白桦。 白桦摸摸初九的额头,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说:“你终于醒了。” “我……”甫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不急,我先去给你倒杯水,润润喉。”白桦起身,准备去倒一杯水。 初九眼疾手快的拉住白桦的袖子。 白桦:?! 回过头,眼神疑惑。 没有理会白桦的疑问,初九静静的盯着自己攥住白桦的手,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眼却是亮得可怕。 白桦试着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发现初九依旧执着的不松手。 顾忌初九身上的伤口,白桦只得妥协,皱着眉看着初九。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尴尬了许久。 毕竟还是大病初愈,初九不一会儿就显出了疲态,五指终究是无力的松开。 胸前白色的绷带又开始沁出红色血迹。 “你!”白桦见状,又是着急又是好气,连忙把刚刚收好的药箱打开。 因为重霄殿事物繁多,待初九能够下床之后,白桦便出寝殿处理公务,帮着花镜一行人和其余联盟斡旋。 这么几天一直都没有见到玄离,初九问魔侍,得到的答案却是玄离已经不在魔界了。 不在魔界了? 这个答案给了初九一个重击,顿觉天旋地转。 “魔尊大人?”魔侍见初九如此,脸都吓得白了,抖得像是筛糠。 扶住一旁的柱子,稳住身形,初九揉揉额角,气若游丝:“没事,你走开吧,本座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白长老说——” “滚!” 忍不住吼出声,初九双眼赤红,杀气和威压毫不保留的向那个小小的魔侍压去。 从未经历过如此,顿觉坠入地狱,小魔侍二话不说,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终只剩他一人之时,初九低笑出声:“果然,我还是……天煞孤星。” 真是可悲。 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向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向何处。 彼时,天气晴好,然而初九却觉如坠冰窖,每走一步,都觉得关节里有冰渣在吱嘎作响。 恍恍惚惚之间好像走了好久,一个踉跄,初九跪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裕园。 啊,是裕园啊。 挣扎着起身,想要走进去,却因没了力气,一下子又摔了回去,初九坐在原地,傻傻愣愣。 过了一会儿,初九把脸埋在双手之中,小声的抽泣起来。 反正这里又没有人,就……放纵一下吧。 “你怎么跑到了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玄离气急败坏的声音。 初九:?! 抬起头来,迷糊的看着来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被满脸泪痕的初九吓了一跳,玄离的表情停留在张牙舞爪那一刻几秒,又“唰”的一声变得温柔可亲,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语气之轻柔,像是对待一个极其脆弱的娃娃。 初九盯着玄离没说话。 唉。 玄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小手帕,帮着还在呆愣之中的初九擦脸,一边擦,一边气呼呼的小声唠叨着:“真是的,一个病号怎么还随便到处跑……你把我和白桦都吓死了好吗?” “你没走?”初九恍恍惚惚的问。 “走?”玄离停下手上动作,反问道,“去哪?” “……你已经知道我是初九。”初九避开玄离的视线,有些尴尬。 “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玄离问:“然后呢?” 初九的视线时不时飘过玄离的——胸。 “哦~~”玄离恍然大悟,“这下知道害怕了?之前把我拐上/床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这一点?” 初九可怜兮兮的瞧着玄离,还硬生生挤出一点泪花。 越看越手痒,玄离“啪”的一下打在初九额头上:“好好说话。” 初九:“……我不就是害怕你知道真相以后离家出走,不要我了吗?” “啪”的一下,玄离又打了一巴掌:“那就好好跟我解释解释啊!” “……哦。” “啪”的又一掌。 “玄离,别打了,好疼。”初九这下是真的快哭出来了。 ╥﹏╥... 见初九白皙的额头上通红一片,玄离讪讪的把手背在身后,面上还是义正言辞:“就算我真的是离家出走,你就不会来找我吗?” 初九一愣,撑着下巴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恍然大悟:“对呀。” “啪”又是一巴掌,玄离恨铁不成钢:“你胆子这么小,究竟是怎么成的魔尊啊?” 初九:“……”骗子,说好的不再打我呢? 玄离:“限你在我数三十下之内把原因解释清楚,不然我就真的离、家、出、走。”最后几个字特意用的是重音。 啥? 内心翻江倒海,初九连忙把之前一直都放在肚里滚瓜烂熟的说辞拿出来,但是因为太紧张了,说的是颠三倒四,逻辑不通。说完之后,初九眼巴巴的等着玄离的最后审判。 在初九解释的整个过程里,玄离饶有兴趣的盯着初九,也不说话,就只是盯着。 一滴冷汗默默地顺着初九脸颊流下。 初九:“玄离,我说完了。” 玄离:“好的,我们回去吧。” 初九:“……你不揍我不骂我不打我不干掉我?” 看看,已经全无理智了。 玄离:“哦,白桦之前已经跟我说了一遍,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初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玄离还笑嘻嘻的问:“嘛,说说看,你准备了多久啊?” 初九:“……也不久。” 玄离:“哦~~我伤心了,竟然不是很久。”还专门以西子捧心状哀怨的埋怨初九。 ……初九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于是僵着一张脸,犹犹豫豫凑过去,捧起玄离的脸,轻轻亲了一下,一触即离。 然后,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最后连耳尖都红了。 这下可把玄离逗得“咯咯”直笑,一边笑,还一边拍拍初九的肩膀,说:“你怎么这么纯情?!好可爱。” 初九:“……” 玄离还继续笑:“哈哈哈,好吧,我跟你说,我出魔界是因为要去帮你找一株药,不是离家出走,满意了吧?” 初九:“……你能别笑了吗?” “好吧,我不笑了。”收起笑容,玄离问:“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我们得回去了。” 闻言,初九眉一挑,想,终于可以扳回来一成了,随即马上“哎呦哎呦”起来:“不行,腿疼,动都动不了。” “很疼吗?” “对!”铿锵有力的。 “动都动不了吗?” “对!”斩钉截铁的。 “那好吧。” 说完,玄离直接弯腰,直接一个公主抱。 被玄离的神来之笔一惊,等初九反应过来,他已经相当自觉的双手环住玄离的脖子了。 初九:“……” 玄离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那我们就这样回去吧。” 初九:“等会儿,你干什么?” 玄离:“抱你啊。” 额角突突的疼,初九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我下来。” 咬牙切齿的啊。 玄离无辜的低头望望怀里的初九,说:“你不是走都走不动吗?不过,说真的,初九你好重啊。” 还手贱的拍拍初九的屁股。 初九:“……” 深吸一口气,初九压抑住声线:“那是因为我比你高。” 红果果的挑衅。 玄离冷笑:“哦,是吗?那我们走快一点吧,我会全程护送,直到把你送到床、上、去。” 正巧说着,偶遇两个魔将,两个魔将听到这话,都一脸惊悚的飘过。 走之后,都还时不时回头瞄一眼。 初九捂脸:“我们能不能不互相伤害了?” 第61章 之前容少的那一掌是直接下了死手,狂暴的灵力顺着掌风侵入初九体内,撕扯着他的筋脉;那时初九每走一步,都觉得体内被人用冰刀刺嶙嶙划过的痛感不是错觉。 这也是玄离连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出魔界找药的原因。 初九自从掉了马甲,就一点都不要脸了,每天涎着一张脸死命抱住玄离不撒手,喝药要玄离喂,睡觉要玄离陪,就只差没直接把玄离揉进骨肉里了。 有的时候,玄离一表示初九太粘人了,初九就哭唧唧的说“玄离哥哥不要初九了”,一边说一边蹭,一点都没有之前威风霸气的赤焰魔尊的样子。 就只差满地打滚撒泼了。 白桦作为主治医师,看得牙疼。 不愧是白家的,这不要脸的程度,啧啧。 玄离表示,他才是真正牙疼的那个好吗?初九一犯熊,倒霉的是他好吗? 不过初九当熊孩子没当多久,因为容少找上门来了。 因为和吞天蟒作战折损了不少精兵,容少是直接武力碾压,自己推开的重霄殿寝殿大门。 彼时,玄离正在替初九束发。 “好久不见,玄离。”容少说。 玄离手上的木梳“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初九转头,面色不愉。 最后三人坐在了一起,每人面前一杯茶。 茶香袅袅,是上好的血雀舌,却无人品赏。 当然了,因为初九和容少之间正在暗暗较劲呢,眼神在半空噼里啪啦的早就大战了三百个回合,火花四溅。 玄离夹在容少和初九之间,如坐针毡。 鼻子有些痒痒,不知是不是错觉,玄离总觉得容少这次用的熏香太浓烈了些,都有点呛人了。 “啊秋——” 一个小喷嚏打破了沉默。 容少:“我来找玄离。” 初九:“哼。” 容少:“你知道我是谁吗?” 初九:“我情敌。” 玄离捂脸。 容少被初九的直白噎了回去,看着初九眼神都变了,过了许久,对着玄离说:“这小子有病吧?” 玄离特诚恳的回答:“嗯,他还在喝药。” 容少:“……”又被憋出内伤了怎么办? 算了,说正事。 容少:“困住方无恨的那个血涂阵快要崩溃了,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凝结。 初九与玄离对视一眼,说:“知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容少玩味的打量两人,问:“你们就不怕方无恨出来之后吞没这个世界?” “你到底想干什么?”玄离直接插话,问了出来。 容少笑笑,对着玄离,目光缱绻,说:“我是来帮你的。” 经过一番解释,玄离才明白,容少真的是来帮他的,而他的办法竟然是准备以他自己为祭品,激发方无恨体内的神血,让其三种血脉相互冲突,自取灭亡。 不过成功的前提是容少能够突破吞天蟒坚硬的鳞甲,将清气注入他体内。 玄离大惊:“你疯了?!” “我啊,早就疯了。”容少不论如何都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了起来,指尖发颤,“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然而……呵呵。”自嘲的笑出声来,“我自以为的刻骨铭心,你早就忘了……” 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容少顿了顿,继续说到:“我本来灵魂就已经不堪重负,永不如轮回……你既然选择了对面的那个傻逼——” 初九怒视。 容少视若无物:“又选择留在这个世界,还不如拿我的灵魂出来帮你一把,至少,你还可以在。” 玄离嗫嚅着说:“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这本就是我的选择,就像当初我选择恢复记忆一般,与你无关。我穿越千界寻你,也是我自己的意愿,你不必自责。” 玄离几次张嘴欲言,又不知说些什么。 初九冷笑:“呵,那你可真是伟大。” 容少:“不敢当。” 玄离看着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胃疼。 初九当即对玄离说:“玄离,你出去一下。” “可是……” “去看看白桦在干什么,告诉他,我们有办法了。” “……好。” 待玄离走后,初九忍不住问:“你到底和玄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这语气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初九的脸黑了。 “玄离不告诉你的话,说明他告诉不了你,既然这样的话——”容少突然朗声大笑:“我也不准备告诉你,你就带着这无尽的遗憾一辈子吧。” “咔嚓” 这是杯子裂开的声音。 “啧,真是可惜了。魔尊大人,这么好的茶可要珍惜啊。” “哼,本座有的是。” 最后,容少是以客人的身份留下。 晚上玄离去找他的时候,只见他一人,斜倚着靠垫上假寐,白色衣袍下摆平铺在榻上,像是一只白色的凤凰正巧栖在吴桐枝上。 雍容华贵。 见容少如此,玄离放轻脚步准备离去。 “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呢?”容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玄离只好转过身,干笑几声。 容少睁开眼,拍拍自己身边,说:“过来坐。” 踌躇半天,玄离最后还是走到了容少身边,坐下。 “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见玄离这么紧张,容少存了一份调笑的心思。 “你……”玄离顿了顿,说,“我们谈谈吧。” “谈谈?”容少坐直身子,望着玄离,眼神宠溺,“好啊,我们谈谈,说真的,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谈过心呢,错过这次的话,就真的没机会了。” 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玄离从容少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而且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精神恍惚,连走路都有一丝的飘忽。 初九站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玄离慢慢走远。 黑色衣角一闪,原地已经了无人影。 不远处的容少若有所觉,望望窗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初九?”回到寝殿里,玄离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初九吓了一跳:“你又在干什么?” 初九瞥了玄离一眼,语气淡淡:“撒娇。” 玄离忍不住抽抽嘴角:“又撒娇?” “不然呢?不撒娇的话,你就要跟那个容少跑了。” “……但是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要亲亲要抱抱,不然我就不起来。” 舅舅说了,关键时刻就是要不要脸,初九一本正经的想。 玄离觉得自己的眼角也开始抽了:“求喝药。” 初九委屈:“我喝了!” 玄离:“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起来坐好,二是——” 初九:“什么?” 玄离:“我跳到你身上把你压起来。” 初九:“那快点快点!”满脸期待。 玄离觉得,自从初九掉马甲之后,下限好像也不知道down到哪里了。 头疼。 “我去找容少。” “你敢!”一个骨碌爬起来,初九“啪”的一声手脚并用把玄离绑回床上,“不许找他!” 还专门把玄离压在身下。 “你竟然敢绑我?!”费力的把头从初九的胸口抬起,玄离气得头上的呆毛翘得笔直笔直,直接戳着初九的下巴,“我咬你哦!” “哼,你要是再随便找他,我就拿绳子真的把你绑起来!关你小黑屋。” “关我小黑屋?嗷。” “嘶——疼疼疼,别咬了,我不敢的,别咬了,我错了。” t^t 事后,初九默默的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床角。 因为玄离正呈大字型霸占着整张床,睡得正香。 嘤嘤嘤,好疼。 初九摸摸自己下巴上,想,要不去找白桦要点药吧,不然的话,明天自己顶着一圈牙印上场的话,那就尴尬了。(www.. )</dd> 第62章 结局(1) “咔擦” 血红的结界裂开了一个小口,黑色的雾气从中泄出。 “啪” 巨大的蛇尾打在结界之上,大地震动。 裂口扩大,黑色雾气越来越多,攀附在结界上,与结界相互侵蚀。 裂纹慢慢扩大到整个结界之上。 “轰——” 血涂阵正式破碎。 吞天蟒破阵而出,黑色雾气席卷大地。 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初九直面,血玉刀一刀直劈蛇眼。 其余魔尊分别在两侧攻击。 杀气冲天。 玄离握紧瀚雪,跳上巨大蛇身,朝七寸所在之处飞快奔去。 蚂蚁虽小,犹可吞象。 吞天蟒对他身边时不时划出小伤口的虫子愤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暗红色血液从伤口浅浅溢出。 “嗷——” 恼怒不已,吞天忙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渗人的怒吼。 玄离用尽灵力,将瀚雪插入七寸。 冰冷的血液喷了他一身。 “快走!”初九喊到。 身后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七寸之处被破,吞天蟒蛇瞳在那一瞬间骤然缩小。 随即在地上翻滚,试图杀掉背上之人。 “你可真不要命。”容少在玄离耳边叹气。 白皙修长的手覆上玄离沾满血液的手,微微使力,帮玄离把手指一根根掰开。 瀚雪的戟身还在外面,上面血液凝固,印有指印。 “可别忘了我。” 一声轻笑,容少把玄离圈在怀里,说。 玄离愣愣的看着他含笑的眼睛,一时忘了说什么,然后眼前一黑,眼前重新一亮之时,已在吞天蟒五百米开外。 “没事吧?”初九一把抓住玄离的胳膊,问。 “嗯。”抹了一把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玄离点头,但是别开了脸,重新看向吞天蟒那边,试图找到那抹白色身影。 初九觉得自己有点不开心。 魔界本是开天辟地时浊气下降凝成。 青色的上古清气突然出现,环绕在吞天蟒七寸之处。 白色身影突然不见,青色的清气凝结成一束,一闪而过。 吞天蟒吃痛,黑色雾气猛地从四周聚拢,将其裹挟。 “成功了吗?”玄离喃喃自语。 初九走过去,盯着他的侧脸,沉默半晌,伸出手来,抹去玄离脸颊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珠。 黑色雾气陡然剧烈颤抖,消失的无影无踪。 吞天蟒身上布满血色裂纹,透露出里面的血肉。 浑身的蛇鳞一片一片脱落,像是秋天的落叶,满地皆是,鲜血流成小溪。 “嗷——”痛苦的仰天长啸,吞天蟒的眼珠浑浊起来,身上的时而清气环绕,时而黑雾缠绕。体内血液一时逆流,一时顺流。 从裂缝里,所有人都能看见巨大的蛇身里面有金色的光芒闪现,之后又是黑色光芒。 “咔咔擦擦” 这是筋脉寸断的声音。 吞天蟒从眼珠里淌出鲜血,随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有魔尊准备上前查勘一番。 “啪——” 巨大的黑蛇突然爆炸开来,顿时,战场上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血雨。 夹杂着蛇肉。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杀掉了吞天蟒。 所有幸存者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魔尊们哈哈大笑,揽功自居。 玄离和初九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到底是谁杀掉了吞天蟒,他们知道就好。 战事结束之后,出于礼貌,初九还是举办了一场狂欢典礼。 玄离作为他的魔将自然要是出席的。 但是典礼尚且过去了一半,初九抽出空隙往玄离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发现席上无人。(www.. )</dd> 第63章 结局(2) &nb初九找到玄离的时候,他正在吞天蟒的战场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nb因为吞天蟒巨大,血肉淅淅沥沥的下了好久,导致战场的土地上都是恶心黏黏糊糊的腐烂肉泥,一脚下去,都能听到“噗嗤”一声,恶臭扑鼻。 &nb然而玄离却毫不在乎,一心一意在肉泥里面四处翻找,根本就不知道初九走到了他的身旁。 &nb“玄离。”实在是忍不住,初九出声,问,“你在干什么?” &nb“啊!”被初九吓了一跳,玄离慌慌张张把腰间的一个琉璃瓶扯下,背在身后,后退几步,对着初九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没、没什么。” &nb初九盯着玄离,不说话。 &nb玄离笑着笑着,笑容就垮了下来。 &nb“我……我想找找阿容。” &nb到最后还是玄离先妥协了,把背在身后的琉璃瓶拿给了初九看。 &nb“你在找他的灵魂碎片?”把琉璃瓶拿在手里,初九晃了晃瓶身,看里面的碎片一闪一闪。 &nb有些心疼里面的灵魂,但更怕初九一不高兴就捏碎了琉璃瓶,玄离点头如捣蒜。 &nb本来心里超不爽的初九,见玄离如此紧张琉璃瓶,突然玩心上来,把琉璃瓶左摇摇右摇摇,结果看见玄离也跟着把头左摇摇右摇摇,视线不离琉璃瓶,顿时啼笑皆非。 &nb“唉,你……”初九叹气,把琉璃瓶递给玄离。 &nb玄离小心翼翼接过,长舒了一口气。 &nb“你没必要背着我做。”初九说,“我会帮你,好歹,容少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nb听到初九这么说,玄离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nb“自然是真的。” &nb“那好那好,快点一起找吧!” &nb说完,拉着初九的手就往战场更中心跑。 &nb其实,说不会在意是假的,帮着自己爱人去找情敌这种事,怎么说,是个男人就会在意,更何况是在这么恶心的地方。 &nb初九偷偷在玄离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 &nb不过,这种事早结束早好。 &nb现在他算是明白容少的心思了。 &nb真是……幸亏容少先一步放弃,也幸亏玄离喜欢的不是容少,不然的话,他可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nb初九和玄离找了整整三天,才只是拼出了容少的一魂一魄。 &nb“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初九表示他已经被熏得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nb“……不知道。”玄离坐在琉璃瓶旁边,神情沮丧。 &nb琉璃瓶里的小光团静静待在瓶底,闪着微弱的光。 &nb花镜和白桦一推开重霄殿的门,就立马把脚收了回去,“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nb站在门外,白桦对刚刚的醉人味道心有余悸,迷茫的自言自语:“刚刚那是什么味道?” &nb“哇——”这是扶着柱子吐的花镜。 &nb门内的玄离和初九听到门外的动静,不约而同的抬起胳膊,疑惑的嗅了嗅。 &nb之后的事不提,反正初九和玄离被白桦给逼着洗了两三次的澡。 &nb到最后坐在一起的时候,白桦还是觉得有那么一股异味,专门还点了熏香。 &nb花镜在旁边看到,笑得直打跌。 &nb初九幽幽冷笑:“你再笑,本座就把你派去打扫战场。” &nb花镜立马正襟危坐。 &nb等初九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之后,花镜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早点找我?” &nb嗯? &nb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到了花镜身上。 &nb“哼。”傲娇的一抬下巴,花镜说,“还记得花染吗?” &nb之前提到过,花染因为重生的原因,精神力比之一般魅魔强了不止千百倍。 &nb又因想成为魔将,在花镜的帮助下,现在已经把自己天赋运用到了极致。 &nb表现就是,某次随同哥哥出魔界,不小心和哥哥走散,等花染再出现在他哥哥面前的时候,附带一只鲛人皇。 &nb他哥:“……卧槽,你做了什么啊?” &nb把某个黏在他身上死活不肯下来的鲛人扒下来,花染一脸崩溃:“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次一生气,把这条鱼丢到了幻境里了啊啊啊。” &nb某鱼:“亲爱哒,你的歌是我的救赎,么么哒。” &nb他哥花镜:“去死!!!” &nb当然到最后还是没下死手,毕竟……人家还是个皇室。 &nb但是也从侧面说明,花染他,已经差不多能得到魔将这个称号。 &nb初九听完花镜的解释,点头:“以镇魂歌来收集灵魂碎片吗?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在哪?” &nb花镜捂脸:“鲛皇那儿。” &nb剩下之人:“……” &nb所以说,不小心被魔界之外的那谁谁拐了么? &nb玄离愣了半天,弱弱的问:“那我们怎么办?” &nb“这还不简单。”花镜慢条斯理地说,“玄离你写封信就好了,花染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回来——” &nb顿了顿,花镜一脸牙疼的继续说到,“说不定还能附带一只鲛人皇。” &nb一天之后,玄离见到了花染。 &nb果真如花镜所说,还附带了一只鲛人皇。 &nb“玄离大人!”见到玄离,花染双眼一亮,紧接着撒着欢的往玄离这边跑。 &nb玄离被花染的欢乐气息感染,笑眯眯的张开双臂迎接跑过来的花染。 &nb两人一个大大的熊抱。 &nb一只跟在花染后面的蓝衣男子倏忽一下出现在两人面前,把花染扯下来,笑眯眯的:“您好,我是花染他男人,叫余音。” &nb声音华美悦耳。 &nb啊~~这就是鲛人啊。 &nb玄离露出两个小虎牙,对着余音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说真的,还不知道鲛人肉好不好吃咧。 &nb跟在玄离身边好久的花染秒懂这个笑容,将余音拉到身后,轻咳一声,问:“玄离大人,你让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nb明显的转移话题。 &nb“哦,就是……听说你会镇魂歌,所以想让你帮我搜集一下灵魂碎片。具体安排的话,我们不妨到重霄殿细说。” &nb“好的,玄离大人。” &nb说完这些,玄离点点头,先走一步。 &nb待距离玄离有些距离之后,花染把脸上纯真的笑容收起,右手掐着余音腰间的肉逆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你胆子还真大啊。” &nb把喉间的惨叫咽下去,余音抖着身子,泪眼汪汪的说:“那是我情敌啊,不给点下马威怎么行?” &nb“下马威?”花染冷笑一声,“你信不信玄离大人如果说想把你清蒸了,魔尊大人就会立马把你清蒸,绝不会红烧?” &nb余音:“……好歹我是个鲛人皇啊。” &nb花染鄙视之:“第一,这是强者为尊的魔界;第二,我估计你连玄离大人都打不过。” &nb余音:“花花么么哒,我一切听花花的。” &nb花染:“……” &nb唱镇魂歌的人,精神力越大越易镇魂。 &nb心疼花染也好,想给魔界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也罢,余音自告奋勇要和花染一起唱镇魂歌。 &nb但是一到吞天蟒的战场,余音就吐了。 &nb吐得昏天黑地,差点露出了鱼尾巴。 &nb在场所有人:“……” &nb花染一边拍余音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恨铁不成钢:“你真的是鲛人皇吗?” &nb余音委屈。 &nb海神在上,以前就知道他们魔界人血腥嗜杀,但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真的好凶残啊。 &nb╥﹏╥... &nb还是花花好。 &nb花镜在旁边早就手痒难耐了,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走过去,问他弟:“花染,我想揍他。” &nb花染余音:“……” &nb余音扯出一个笑容:“美人,我们见过吗?” &nb白桦翻了一个白眼。 &nb闹剧之后,最后还是由花染唱出镇魂歌。 &nb歌声在血肉遍地的战场上响起。 &nb悠远而诡异。 &nb一阕终了,微蓝透明的人形灵魂挣扎着从黑色的土地上探出头来,仰头看向歌曲传来的方向。 &nb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 &nb不一会儿战场上死去的幽魂都被唤醒,然后被歌声引领着,化为光点向天空飘去。 &nb灵魂在半空中划出蓝色的流光。 &nb看着看着,初九偷偷在玄离耳边低喃:“像不像我小时候你给我做的小光球?” &nb玄离眼睛眨都不眨,面上严肃,但是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nb“呵。”心痒难耐,初九捏了捏玄离的耳朵。 &nb镇魂歌先是“引魂”,将多余的幽魂引入轮回;再接着才是“寻魂”,召回失落的灵魂。 &nb音调猛的拔高,最后变得刺耳难听,不复之前的优雅,花染额头上渐渐沁出汗珠。 &nb余音在一旁看得心疼,开口轻轻附和,以减轻花染的压力。 &nb一高一低的歌声迅速传遍战场。 &nb白色的蛇骨上的灵魂碎片一闪,挣扎着脱离蛇骨,向花染飞去。 &nb黑色血泥“呼”的一下向两旁散去,露出埋藏在里面的其余灵魂碎片。 &nb待全部镇魂歌终了,花染手上收集到了满满一捧的灵魂碎片。 &nb“玄离大人。” &nb花染脸色苍白,声音嘶哑,把灵魂碎片交予玄离,虚弱的笑笑:“我也是很有用的,对吧?” &nb玄离有些心疼,但看着余音抱着花染嘘寒问暖、只恨不能自己身受花染的痛苦之时,又觉一切言语都是客套,只好点点头。 &nb安顿好余音和花染之后,玄离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偏殿里不出来。 &nb初九好像并不在意,和往常一样处理事务。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了,那其余人也只好把疑问憋在肚子里。 &nb半个月后,偏殿门开了,玄离兴冲冲从里面跑出来,跑到初九面前,拉着就跑。 &nb正在会上的其余魔将:“……” &nb魔将a:“……哇,玄离还是那么主动。” &nb魔将b:“嗯。上次我看到玄离把魔尊大人抱在了怀里,而且还一路抱到了床上。” &nb其余魔将哗然。 &nb之后,玄离和魔尊大人到底谁上谁下,重霄殿的魔将们私底下争论了好久,期间传出无数话本,算是为重霄殿创收了吧。 &nb反正,等到初九气急败坏的整治之时,魔将b早就躲到了幕后,深藏功与名。 &nb好了,扯远了。 &nb把初九拉进偏殿,关好门窗,玄离指着飘过来的光团,对初九说:“你看,我拼好了。” &nb初九还没来得及发表评论,就被像是个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光团“噗”的一声打到了脸上,正中红心。 &nb光团还恶意的揉了揉。 &nb初九不敢想象自己的脸接触的到底是光团的哪一部分。 &nb说不定是屁股呢。 &nb“啊啊啊,你们别动手!!!” &nb“初九你冷静一点,别跟他计较!!!” &nb“啊啊啊啊!!!” &nb就算是只是个灵魂团子,没有了记忆,容少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呢。 第64章 正文番外 &nb嘛,正文完结了,小番外就放在下面了。 &nb下一本新书见 &nb就是那啥《上仙他精分》 &nb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八月中旬开。 &nb网页版:/k.p> &nb手机版:/book2/2768250 &nb文案: &nb大道三千。 &nb欲羽化登仙者,必先经三千天雷锻体,后历心魔劫炼心。 &nb然,天地不仁。 &nb哪怕是明华上仙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最终因迈不过心魔劫这最后一关而飞升不成。 &nb明华上仙:“掌门为何又闭关?” &nb道童:“……上仙,您不是昨天烧了掌门的胡子吗?” &nb明华上仙:“……本座昨日一直在青山居小憩。” &nb道童惊恐脸:“上仙您癔症又复发了?” &nb明华上仙:“……” &nb心魔你出来一下,我们来谈谈人生。 &nb心魔:“男神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