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了 “兔崽子!你要是还窝在家里不出去,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电脑!滚出去!” 话音刚落,一名青年从卧室里狼狈逃出,三两步窜到大门口,忙不迭地穿好鞋子,打开防盗门,头一低就朝外跑去。眨眼之间,这名青年消失在拐角处,同时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遥遥传来。 “老爷子!手下留情!” “嘭!” 一道黑影穿过防盗门重重地撞击在楼道的墙壁上,只见一只皮鞋掉落下来,在地面上翻滚几下就静止不动了。 “兔崽子……兔崽子……气死老子我了!”老爷子背靠防盗门,气哄哄地说道。 老爷子会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那名狼狈逃窜的青年是他的二儿子,名叫文兵。话说这位青年堪称这个小区的传奇人物,从5岁起就成为小区的反面典型。 全小区的住户都知道8号楼老文家出了两个奇才,大儿子文军从小品学兼优让所有人为之称赞,最高学府毕业没多久,就成为一家跨国公司的副总裁。至于二儿子文兵,那是全小区住户都唾弃的对象,从小不干好事。 在文兵5岁的时候,小家伙偷偷地潜入幼儿园老师的休息室,一番搜索后,竟然将老师们的贴身衣物全部偷走。更离谱的是小文兵竟然把这些贴身衣物都给挂到小区广场的围栏上,从此文兵的大名在小区内不胫而走。 等文兵上了小学,他那调皮捣蛋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为此文兵的父亲隔三差五就被老师叫到学校。从小学到高中这整整十二年间,在小区里文兵的废材之名一直稳压哥哥文军的天才之名一头。 可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看文兵笑话的时候,他竟然做出一件让围观群众们都大跌眼镜的事情。文兵居然考上大学了,虽说是一所三流大学的历史系,但好歹也是本科大学生呀!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文兵的爸爸泪流满面,十几年的痛苦总算是烟消云散了。大喜之下,老爷子在酒店里连摆三天宴席,宴请各方亲友。 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老爷子的希望再次落空了。文兵上大学后,倒是不再惹是生非,但却沉迷于网络游戏中,把学业彻底荒废。四年过去,文兵拿着一张肄业证书回到家中,把老爷子气得几天下不了床。 更可气的是,文兵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起啃老族,大学毕业都两年了,也不出去找工作。最近竟然足足4个月未踏出家门半步,老爷子实在忍无可忍,硬是把文兵撵了出去,这才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郁闷!紧要关头竟被老爷子打断,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领地要被那群混蛋糟蹋了!”文兵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猫着腰朝小区大门走去。 到底该去哪里?文兵的心中也没有个想法,反正就是漫无目的地瞎晃呗。一路上行人们都对文兵指指点点,时不时有人掩鼻避开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文兵的卖相那么差。 他的头顶乱得像个鸟窝,一缕缕的头发因为很久没洗都黏在一起,并且脸上还胡子拉碴的,更可怕的是凝结多日的眼屎就这么明晃晃地粘在眼角上,身上的馊味隔500米远都能闻到。 对于行人们的表现,文兵压根不以为意,就这么大喇喇地朝前走去,不得不说他的心真大。 没过多久,文兵就从小区里走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这时,红灯亮起,文兵与其他行人一起等待绿灯。 “儿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要不然等你长大就跟他一样,听到没有?” 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文兵听得清清楚楚,对方似乎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打算。对于文兵来说,这样的话语一点也不陌生,他真是从小听到大,都习以为常了。 25、24、23……小红人下方的数字一点点减少,就在文兵百无聊赖地数数字的时候,一个足球从他的身边滚过,紧跟着有个小男孩窜到公路上。 “明明!快回来!” 高昂的尖叫声将文兵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文兵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一把拉住小男孩。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从左方传来,文兵下意识地把小男孩向后一拨。 “嘭!” 现场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文兵被撞飞出几米远!短暂的沉寂后,四周的人群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 “快打120!”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文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的伤口流出大量鲜血,转瞬间就在文兵的身下形成一滩血泊。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生命特征正在逐渐消失,眼看着就要命丧黄泉。 这时,周围的人群都在祈祷,祈祷这位救人英雄能够绝处逢生。也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奇迹真的出现了,可惜这份奇迹没有让文兵起死回生。虽然这句话有些矛盾,但却是真实的写照,因为文兵竟然灵魂穿越了。 “好疼!疼死老子了!”文兵猛地坐起身,大声嚷道。 “诈……诈尸了!鬼呀!” “啊……啊……” “鬼?嘶!”听到四周的尖叫声,文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开口询问,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从屁股那里传来。 文兵不假思索地连忙趴下,这才感觉稍好点,可等他抬起头准备询问时,猛地发现这个房间内就剩下他一个人。 刚才发出尖叫声的人早已逃之夭夭,文兵愣愣地盯着缓缓闭合的房间门,这一刻在他的心中正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记忆!多了一份记忆!这是怎么回事?文斌?文兵?”许久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 文兵把脸埋在双手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如坠梦中,简直难以相信。一份仿佛被遗忘很久的记忆在心底深处正一点一滴地释放出来,随着这份记忆在心中逐渐铺展开,文兵的身体渐渐停止战栗。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已被文兵知晓。这里不是S市,不是华夏大地,甚至都不是现代!这里是京城,是楚国,是古代!一种千年难遇的事情让文兵赶上了,他竟然灵魂穿越了! 第二章 楚国 灵魂穿越,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无论文兵是否愿意,他都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这才不枉在这人世间重新走一遭。 “老爷子!小兵对不住您!从小到大没少给您找麻烦,到头来竟然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不起!小兵错了!”悔恨的泪水从手指缝隙间流出,此时的文兵痛苦不堪,如果这一切可以选择重来,他绝不会再像往日那样混吃等死。 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过程,文兵猛然发现原先自己所看重的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家人才是自己最重要的。可惜这一切发现的有点晚了,他再也见不到父亲和哥哥,从今往后他要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挣扎求生。 “父亲,小兵祝您万寿无疆,长命百岁!哥哥,小兵祝你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哥,以后咱爸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拜托了!” 说完这番话,文兵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地跪下,随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泪水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声音。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现在的年代是古代,距离二十一世纪不知道隔了多少年! “咦!不对呀!”文兵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喊道。 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跟文兵自己的记忆一一对照后,他竟然发现许多蹊跷之处。虽然在大学的四年里挂了无数门课,但通过耳濡目染他也掌握了一些历史知识,文兵毕竟是学历史的。 别的不多说,仅仅是这个国家的名字就把文兵给搞蒙了。楚国,这个国名并不出奇,后世的人们基本都知道,就连像文兵这样的学渣都听说过。可重点不是国家的名字,关于它的一切都跟文兵自身的记忆有着极大的出入。 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名叫文斌,说起来跟文兵也就一字之差,但读音却几乎相同,现在看来这的确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文斌是楚国四皇子的伴读,四皇子姓陈名立轩,这么说皇族就应该为陈姓。在文斌的记忆里,楚国的国祚已有140余年,前后共有7位皇帝。 那么问题来了,历史上有这样的楚国吗?对于这个问题,文兵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郁闷!真是郁闷!早知道上大学的时候,就不应该逃课!弄得自己连身处哪个时代都搞不清楚!妹的!反正绝对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也不是秦末项羽的楚国!我这到底在哪呀?”文兵狠狠地拽自己的头发,双眼无神地说道。 就在文兵彻底放弃的时候,一个念头在心中毫无征兆地出现,几乎是下一秒钟,他就惊呼出声! “不会吧!难道是这样!” “嘶!疼死我了!” 问题的核心好像被文兵抓住,以至于让他都激动地跳了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可惜这股高兴劲还没过去,文兵就让一阵剧烈的疼痛感给击倒,趴在床上不停地呲牙咧嘴。 “对!绝对是这样!这个古代世界跟我原先所处的世界是不在一个位面上的,也许在很多年以前,在某个节点上出现了偏差,导致历史的进程发生改变。说不定有人早我一步来到这个位面,毕竟灵魂穿越又不是专属于我的。” 这个想法是当前唯一能说得通的,为了论证这一观点,文兵准备继续梳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还没等他付诸于行动,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 “文公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年轻就是好呀!才过去几个时辰,就恢复如初!那么剩下的二十军棍该补上了吧!”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不过这句话的内容立马让文兵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吱……” 房间门被缓缓地打开,紧跟着一个人影走入房间中,面朝文兵微微施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文公子,咱们开始吧!” “慢!” 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文兵快速地梳理记忆,片刻之后就对这整件事有了大致的了解。 面前之人姓杨,是王府的长史,虽说是长史,但却不是王爷的心腹。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杨长史是皇后的人,是被派来监视四皇子果毅郡王的,属于内奸那一类。 在十七年前也就是承德3年,宫廷发生一件让整个朝野都为之震动的大事件,一时之间在京城掀起一轮血雨腥风,所有的官员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波及到。 位于这场漩涡中心的正是四皇子的母妃,顾德妃。当时尚不懂事的四皇子根本不知道这场大灾难将他的母妃以及母族的性命全部夺走,若不是四皇子身为皇族,那么他也难逃一死。 虽然四皇子活了下来,但他也成为最不受待见的皇子,甚至就连受封王爵都是比亲王低一等的郡王。 就算如此,四皇子依然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以至于郡王府内处处都是别人的眼线。这种情况下,四皇子只能韬光养晦,在人前表现的顽劣不堪,一副废物王爷的样子。 昨日,四皇子带着文斌大闹翠柳苑,肆意挥洒武力的同时,还到处叫嚣,说是要让这些刁民见识见识皇家的威严! 第二天早朝,御史台的奏折就递到龙案上,皇帝看后气的七窍生烟,立刻颁下口谕让总管太监前往郡王府。最后的结果是四皇子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而文斌的下场就惨了,被罚50军棍。 对于这一结果,郡王府中有一人暗自开心不已,此人正是杨长史,如此天赐良机,他岂能放过。杨长史仗着有皇后撑腰,在郡王府内一直飞扬跋扈,就连面对四皇子都是礼数欠缺。要说在王府内杨长史最讨厌谁?那绝对首推文斌! 文斌出身名门,虽然家道中落,但毕竟是官宦之后。他在郡王府内多次顶撞杨长史,使得后者一直怀恨在心,企图寻找合适的时机将文斌除去。 原本这50军棍就是做做样子,会让文斌受些伤,但绝不会让他丢掉性命。可是在杨长史的授意下,施刑侍卫们牟足了劲,仅仅30军棍就把文斌打得奄奄一息。要不是文兵穿越而来,文斌那英年早逝的下场估计是跑不了了。 “慢?为什么要慢!来人,继续行刑!”杨长史丝毫没有放过文斌的打算,狞笑道。 第三章 死里逃生 话音刚落,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卫们手拎着军棍鱼贯而入,径直走到文兵的面前。不管文兵如何反抗,如狼似虎的侍卫们都将其从床榻上一把拉下。 文兵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要说他现在不恐惧,那绝对是骗人的!只见文兵勉强撑起上半身,朝着杨长史怒吼道:“杨长史!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见四皇子!” “想见四皇子?哼!那可不能如你愿了!王爷现在被禁足,谁也见不到!文公子,一路走好!”说完,杨长史环视四周,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行刑!” “遵命!” “啪!” “啪!” “啪!” 此前文斌才受过30军棍,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没等旧伤口结痂,新伤口又来了。新伤加上老伤使得文斌仅仅挨了三下军棍就险些昏死过去。 文斌的状态尽收杨长史的眼底,后者正一脸狞笑地不断呵斥。 “重些!再重些!你们在干什么!” 眼看着文兵就要命丧当场,好不容易穿越而来变成文斌,这会儿又要接着穿越了,瞧瞧这都是什么事!也许是文斌命不该绝,就在第九下军棍马上落下时,一道大喊声从远处传来。 “住手!谁敢行刑,本王灭你全家!” 人未到声先至,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四皇子果毅郡王陈立轩! 虽然郡王是公认的废物王爷,但他毕竟是这座王府的主人。这下无论杨长史如何催促,侍卫们都不敢造次,第九下军棍是不能再打了。 杨长史暗自恼恨的时候,一位青年带着雷霆之怒冲进房间中,三两步跑到文斌的身前。 青年俯下身查看文斌的伤势,发现后者还一息尚存,这才稍稍松口气。片刻之后,青年站起身,面朝杨长史冷冷地说道。 “杨长史!你私设刑罚,意欲何为?” 四皇子二十岁许的年纪,身着圆领襕袍,玉带钩束腰,头戴幞头,脚穿乌皮六合靴,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不过此时此刻四皇子痩削的脸庞上布满了杀意,缕缕杀气从其身上散发而出,使得整个房间都如坠冰窖。 侍卫们都噤如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杨长史无视四皇子的杀意,高声说道:“何来私刑?某是秉公办理!” “秉公办理?文斌前期刚挨过30军棍,已经濒临死亡,若不是上天垂怜,想必早已魂飞魄散!他现在起死回生,杨长史竟然还欲追加那20军棍,这不是私刑,是什么?”四皇子越说越气愤,最后怒吼道。 对于四皇子所说,杨长史不置可否,只是冷笑道:“某是按照圣上的口谕行事!” “好一个按照口谕行事!父皇的口谕只是让我等受到惩罚,绝不是让文斌丢掉性命!等我进宫面见父皇,由父皇做出决断,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属于私设刑罚!你可敢?” “某有何不敢!四皇子,你现在被禁足,不得踏出王府一步!”话虽说得漂亮,但其闪烁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哼!莫要小看本王!本王自有办法!” “既然王爷已经出面,那么剩下的12军棍就此作罢。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四周的侍卫们连忙跟上。 “慢着!从今往后不得踏入这个院落,若是违背,本王定要你好看!”就在杨长史马上离开院落的时候,四皇子高声喊道。 “遵命!”这两个字带着无尽的沮丧与不甘,从远方遥遥传来。 “哼!这次先放你一马,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说完,四皇子转头朝门口喊道:“来人!” 话语刚落,四名侍女从门口走入,微微施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四皇子指着其中身着绿色襦裙的侍女,开口说道:“你速速前往太医所在之处,把太医给本王带来!” “是!”说完,这名侍女连忙朝门口跑去。 “你们三个随本王把文公子抬到床榻上,手脚都轻点!”一番忙碌后,文斌总算脱离冰冷的地面,回到温暖的床榻上。在这个过程中,文斌始终处于昏迷状态,若不是还有气息,四皇子都快以为他已驾鹤西去了。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刚才离去的侍女就领着一位老者来到房间里,老者见到四皇子连忙作揖,恭敬地说道:“见过四皇子!” “魏太医不必多礼!烦请太医救治文公子!”四皇子连连摆手,急促地说道。 “下官领命!” 老者来到床榻前展开救治,一旁的四皇子急得团团乱转,数次想要开口询问但最终都咽回肚子里。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来到四皇子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文公子的性命已无大碍,只是外伤有些麻烦。某已将药膏涂上,能缓解文公子的痛楚。某现将药膏与内服的药方交给侍女们,相信不久之后文公子定能恢复如初。” “太好了!这下本王就放心了!有劳魏太医!” 老者连道不敢,随后示意刚才那名侍女随他一同前往药材房,把所需的药材全部领回来。四皇子目送老者离去,待太医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说道。 “你等好生照顾文公子,若是有何差池,本王唯你们是问!要是有人来滋扰文公子,你等速来禀报!” “遵命!” 四皇子点了点头,走到床榻前,俯身说道:“文三郎,我被父皇下令幽禁,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一个月后你我兄弟再叙。” 说完这句话,四皇子转身离开房间,踏出房门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一顿,一声轻叹从其口中发出。 房间中的三位侍女不敢有任何动作,直到四皇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才轻轻地吐出口气。她们能从那道轻叹声里感受到四皇子的担忧、后怕甚至还有一丝无奈。 昏黄的光线下,文斌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虽说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但似乎能感知到状况已经发生变化,危机暂时解除了! 当文兵的灵魂附在文斌的身上时,他们二人就已合二为一,自此文兵就是文斌,文斌同样也是文兵。对于新生的文斌来说,这种险死还生的局面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当明日朝阳升起之时,就是新的篇章开始之时! 第四章 准备反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已过去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文兵足不出户,名为养伤,实为梳理记忆。随着时间地推移,文兵的记忆与文斌的记忆逐渐融为一体,再也不分你我。 深夜时分,文兵站在院落里,仰头看向天空,原本澄澈的双眼渐渐变得迷茫,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从其口中发出。 “究竟是我穿越而来融合文斌的记忆,还是我融合来自未来的记忆?好生迷茫啊!”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一切都取决于他的内心,是想继续做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的文兵,还是想做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文斌。这二位都有明显的优缺点,在互相影响性格的情况下,拥有两份记忆的他也许能走出第三条道路来! 在古代仰望天空所看到的,与现代相比,估计没有任何差别,就算有也是忽略不计。那么何必还纠结于自己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来自现代的文兵,同样也是位于古代的文斌,我就是我!哈哈……哈哈……”在原本彻底迷茫的眼底深处,出现一丝亮光,没多久这丝亮光越来越来明亮,最终与天空中的星光遥相呼应。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文斌转身回到房间中,盘膝坐于床榻上,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他开始期待明天与四皇子的见面。 七月初三,今天是四皇子解除幽禁的日子。一大早文斌就已候在门外,待侍卫们点头同意后,他才推开房间门一步踏入。 “哈哈!文三郎,你果然是第一个来见我的人!算你还有良心,不枉我一直惦记着你!”四皇子盘膝坐在床榻上,见到进来之人不禁大声笑道。 “陈四,多日不见,你越发白净了!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文斌笑着回道。对于他来说,四皇子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感觉来自于文斌的记忆,而陌生的感觉则来自于文兵的记忆。总体上来说,面对四皇子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轻松与信任,这种感觉发自于内心。 “咦!” 四皇子走下床榻,来到文斌的身边,随后围着他转了几圈,一脸狐疑地说道:“文三,你给我的感觉怎么跟以往不一样了,第一次见你这么神采飞扬!” 听到四皇子所说,文斌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干笑道:“有何不一样?这次死里逃生,对我触动实在太大。我若是不做改变,下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说的也是,这次真的太危险了。文三,你能有所改变,真的挺好,原先的你实在太唯唯诺诺。”四皇子的脸上布满了笑意,看来他对文斌的转变非常满意。 “四皇子,下面咱们该……” 四皇子连忙抬手制止文斌继续往下说,一个箭步窜到房间门口,随后打开房门对左右说道:“幽禁既然已经结束,你等都退下吧!” “遵命!” 四周的侍卫们按照四皇子的命令全部退下,片刻之后院落里空无一人。直到这时,四皇子才关上房门,来到文斌的面前。 “王府太不安全了,小心隔墙有耳!” “四皇子,王府的确不安全,咱们对危机的判断还不够,这次就是血的教训!”文斌狠狠地一锤拳,带着怒意说道。 文斌刚一说完,四皇子的目光就向下一瞥,他的脸庞明显在强制忍住笑意,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的确是血的教训!哈哈!” “陈四!你还笑得出来!这都是你害得!什么示敌以弱,什么掩人耳目,最后我被打得半死,你只是幽禁一个月!” 文斌的话语中所蕴含的无尽怒火,四皇子能清晰地感觉到,为此他连忙作揖向文斌赔罪。这两位好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嬉笑打骂,浑然不在意礼数问题。 “咳咳!文三郎,这个月我也想了很多。计划要做出改变,王府内必须有咱们的人。”四皇子收起嬉笑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文斌点了点头,正色道:“嗯!我会跟藏锋的人联系,让他们安插人手进来。这事交给我,我来办!” “文三啊!文三!你要是早点这样多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藏锋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多帮帮我。想想以前,你一天都是唯唯诺诺的,哪有总舵使的样子,除了传递消息就什么都不管。” “四皇子,我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吗?”文斌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连连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平定心情。 “现在看来挨这几十军棍也不全是坏处,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文三郎你变得比以往要自信许多。”四皇子把文斌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得出肯定的结论。 文斌的变化,是四皇子最乐意见到的,因为文斌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甚至就连他的父皇都不能完全信任。四皇子若要成就大事,那么文斌就必须成长起来,毕竟有许多不能亲自出面的事要由文斌去解决。 对于这一点,文斌也是非常明白,如果说以前的文斌不能理解四皇子的苦心,那么现在的文斌就已深谙四皇子的想法。 这一个月来,随着文兵的记忆与文斌的记忆不断融合,他对自己的未来已经做好规划。要想在这个古代世界生存下去,他就必须紧紧地抓住四皇子,他们二人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哼!这军棍我可不能白挨!四皇子,咱们就先拿杨长史开刀吧?” “文三郎,咱俩能想到一块去,真是不容易!你打算怎么做?” “杨长史不光在王府内飞扬跋扈,在府外也是劣迹斑斑,咱们安排人到京兆府状告他,定能将他法办!就算杨长史是皇后的人,也不能逃脱干系,毕竟皇后还没有一手遮天。” 四皇子在房间内一边踱步一边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嗯!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呈上的罪证不能与王府有关,这样皇后才不会注意到我。” “明白!关于杨长史的罪证都已被藏锋的人收集完善,相信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根据魏鹏掌舵使所报,安插在宗正寺的暗卫经过多年升迁,他的品秩已经能出任王府长史一职。” “哦!如此甚好!我该怎么做?” 文斌看了看四皇子,嘴角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等杨长史被法办,四皇子就去宗正寺大闹一番。那些散官们看到后,想必不会再有任何想法,因为跟着这样的皇子,他的仕途注定不会美妙。到时稍加运作,咱们的人就能顺利上位,出任果毅郡王府长史一职。” “哈哈!原来杨长史才是我应该感谢之人,要不是他公报私仇,文三郎你岂能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第五章 藏锋 何谓藏锋?简单地说就是隐藏锋芒、伺机而动。对于一个组织来说,保持隐藏是其宗旨,磨砺锋芒是其目的,因此这个秘密组织名为藏锋。 藏锋的前身是由四皇子的外公顾虎大将军一手创立的,其本意是想培植秘密势力以保障自己家人的安全。幸亏顾虎大将军未雨绸缪,才得以让这秘密组织成为日后四皇子最为倚重的力量。 在藏锋的前身成立不足5年的时候,也就是承德3年,宫廷发生巨变,直接导致顾家被满门抄斩,无一活口。危急时刻,顾虎大将军及时斩断与秘密组织的全部联系,这才使后者得以保留。 斩断联系前,顾虎大将军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是将秘密组织更名为藏锋,同时要求全体部属以四皇子陈立轩为主,整个组织必须藏匿锋芒徐徐图之。 就算如此,藏锋组织在那场血雨腥风中还是经历多次生死危机,也许是顾家人在天之灵的护佑,藏锋组织最终都能化险为夷。十几年过去,藏锋已成为一股庞大的地下势力,自此变成四皇子手中最重要的底牌。 经过多年的发展与壮大,藏锋与初创之时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各卫的划分。藏锋由五卫组成,分别是影卫、暗卫、兵卫、明卫、刑卫。五卫各有分工、责权不一,但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完整的整体。 五卫的首领称为掌舵使,其中以影卫掌舵使为首,他们五人都对顾虎大将军忠心耿耿,时刻愿为后者付出生命。八年前,藏锋与四皇子取得联系,自此五名掌舵使誓死效忠的对象又多了一位。 四皇子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操持藏锋的各种事项,而文斌正是充当四皇子与藏锋之间的联络人。 当然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四皇子的本意是想让文斌全面掌管藏锋,毕竟只有文斌才能让自己彻底放心,可是以文斌的性格来说,他根本就掌管不了,最多做个联络人。 所以说,昨晚四皇子看到文斌有如此之大的变化,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文斌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性格,变得更加自信,变得更有主见,这些种种改变绝对让四皇子大喜过望。 此时的文斌的确拥有让四皇子为之高兴的资本,因为他已不是往日的文斌,他会倾尽全力助四皇子成就大事,这不光为了四皇子也是为了自己。 昨晚,文斌与四皇子一番商谈后,文斌更加明确自己的目的,在这个古代世界里,他的第一步已经踏出。 第二天一大早,文斌偷偷地溜出王府,独自一人在街头闲晃。街道两旁的建筑古朴而不失大气,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们背着琳琅满目的货品擦过文斌的肩头,朝着远方走去,一路上吆喝不断。 看到这熙熙攘攘的街道场景,文斌不禁有点发呆,轻声说道:“这一切的确不是梦!”说完,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文斌一边走路一边在心中暗骂,不停地暗道:“都是这两份记忆搞的鬼!对于眼睛所看到的,老子一会儿感到习以为常,一会儿又感到惊喜万分!这么下去,后面可别精神分裂了,那样的话可就太悲催了!” 就在文斌暗自担心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紧接着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呦!这不是文公子吗?好久未见,今天不想来两把?”说话之人一副伙计的打扮,待文斌转过头来,连忙放下右手,一脸殷勤地说道。 文斌看了看眼前之人,又抬头看向大门上方的牌匾,不一会儿脸上就露出挣扎的表情,悻悻地说道:“某今日没有兴致,下次再来!” 说完,文斌准备就此离去,这时伙计连忙拦住他,凑过身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周小娘子今日也来了,公子难道不想一雪前耻!” “那个贱婢竟然也在!前面带路,我去会会她!” “公子这边请!” 这间赌场是文斌常来之所,全京城的赌徒都知道郡王府的文斌文公子嗜赌如命,不光赌技不行就连赌品都不佳,若不是有郡王府撑腰,他早就被沉入护城河了。 伙计口中的周小娘子是文斌的大仇人,这两年屡次在赌桌上羞辱文斌,梁子是越结越深。 文斌一踏入赌场就被震住了,无比嘈杂的声音犹如实质一般将耳膜扎得生疼,他连忙捂住耳朵,大声说道:“速速带路!” 伙计一伸手,示意文斌从这边走,连续经过两个拐角,二人来到赌场的内场区域。这片区域由一个个单间组成,环境比之外场要好上许多。想在内场赌钱,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以及充足的银两是绝对进不来的。 “文公子,周小娘子在天字四号房,这边请!” “嗯!” 伙计在前面带路,文斌面无表情地跟着,这名伙计有好几次想开口搭话,但看到文斌的表情后就把话咽回肚子里。 没过多久,此行的目的地就已到达,伙计轻敲房门,不等屋内之人给出回应就一把拉开房门,一抬手示意文斌可以进入房间。 就在文斌刚抬脚准备进入雅间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将门口二人撩得心痒痒的。 “让奴家猜猜?是哪条大鱼来了?快点进来呀!” “咳咳!”文斌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意图掩盖尴尬的表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是文斌还是文兵,都不善于和女子打交道。 文斌一咬牙硬着头皮进入房间中,只见一位女子站在房间中央,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的样子让文斌都有点看呆了。她虽身着男装,但却别有一番韵味,当真是艳丽无双。 “原来这条大鱼是文公子呀!呵呵!赵三,回头打赏你!” “周小娘子,今日某要一雪前耻,咱们赌多大的?”周小娘子一口一个大鱼,让文斌有点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道。 “全凭公子决断,奴家没有异议!” “哼!赵三!把赌具准备妥当,你就退下吧!” 伙计的手脚非常利落,不多一会儿,赌具就已准备妥当。待文斌与那名女子入座后,伙计就向二人告退,从这个房间离开。 文斌与周小娘子没有说话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完全没有要赌博的迹象,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房间内慢慢地滋生。 “扑哧!”就在文斌越发坐立不安时,周小娘子不禁轻笑出声。 不等文斌开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又从周小娘子的樱桃小嘴中发出,像是看到什么好笑之事。文斌对此腹诽不断,这时一道暗门在房间中突兀地出现。 第六章 开始反击 原来这间赌场是藏锋在京城的秘密据点之一,文斌这几年一直凭借赌徒的身份来掩人耳目,通过出入赌场将四皇子与藏锋的联系建立起来。 每个月的固定几天,文斌都会来到这家赌场,天字四号房是他必去的地方,因为房间里设有密室可以不受任何人打扰。 这道暗门设计得非常巧妙,堪称天衣无缝,任何人在天字四号房里都不可能发现,唯有位于密室的人从内部才能打开。 文斌与周小娘子同时注意到暗门已经打开,后者一抬手示意文斌可以进入了。两人依旧没有对话,这时文斌站起身整理下着装,随后就朝密室走去。 起初密室里一片漆黑,大约走了10步的样子,文斌摸着墙壁经过一个拐角,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亮光。 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周围的黑幕,一名老者的身影映入文斌的眼帘。不等文斌开口,这名老者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见过总舵使!” “魏老,多日未见,身体可好?” “劳总舵使记挂,某身体尚可,不知总舵使的身体是否恢复?” 这名老者名叫魏鹏,是藏锋影卫的掌舵使,位居五大掌舵使之首。多年来,魏鹏掌舵使一直对顾虎大将军忠心耿耿,矢志不忘大将军的遗愿。 在四皇子十五岁那年,魏鹏掌舵使将藏锋组织的大权全部交出,倾尽全力辅佐少主,可谓是铁骨铮铮。 “魏老,三郎这次险些命丧当场,若不是运气尚好,可能此时都已转世数日了。”文斌一边盘膝坐下,一边苦笑着说道。 “总舵使,郡王府内必须有咱们的人,这次实在太危险了。当某听闻四皇子被禁,文公子重伤垂死时,某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王府内。” “三郎这次来就是要跟魏老商谈,如何安插人手进入王府。昔日,王府内耳目众多,四皇子为了掩人耳目,从不过问府中之事。其实四皇子有意安插人手进来,但又深怕被其他势力看出端倪,所以一直犹而未决。” 魏鹏掌舵使点了点头,多日来他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该如何破局?又不会引起其他势力警觉。片刻之后,魏老开口说道:“不知总舵使有何破局良策?” “万幸这几家势力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彼此身上,毕竟大皇子、太子、三皇子才是主角!像四皇子这种废物王爷,也只是捎带关注下。只要咱们运作得当,就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要知道四皇子可是从小就韬光养晦、装傻充愣,十几年如一日,常人要想办到可实属不易!”文斌拿起茶盏,轻轻地吸了一口,待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才笑着说道。 听到文斌所说,魏老开怀大笑,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一起,那沟壑之间满是时间的沉淀。 欣慰的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待笑声终止时,魏老意味深长地看了文斌一眼,说道:“韬光养晦之人岂止四皇子一人,今日的总舵使让某刮目相看。” “魏老谬赞了,昔日的三郎的确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之人,此次险死还生的局面让三郎思虑良久,若是不再加以改变,那么不久的将来某必定死于非命!” “哈哈!的确如此!毕竟我等行危险之事,稍有不慎就会魂归黄泉。三郎,某恳请你尽全力辅佐少主,某在此谢过!”说完,魏老站起身,恭恭敬敬地作揖。 说来也奇怪,自打文斌进入这间密室,两人之间只有寥寥数语,可是魏老就能看出文斌已非吴下阿蒙。两次作揖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前者出于礼数,而后者发自于内心。 “魏老不必多礼!三郎与四皇子一同长大,早已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三郎必会全力辅佐四皇子!”文斌急忙制止魏老行礼,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好!总舵使,咱们接着往下说。” “魏老,请坐!” 待二人从新入座,文斌整理下思绪,接着说道:“长史一职为王府首重,统管府内大小事务。现在这一职位由杨呈担任,杨长史是皇后也就是太子一方的人,在太子阵营中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虽说杨长史是小人物,但他所担任的职位却是咱们最急需的。这次咱们必须把他拉下来!” “具体该怎么做?烦请总舵使明示!” “杨长史的罪证已被咱们收集,剔除与王府相关的部分,其余部分全部呈报京兆府。当然了咱们不能直接出面,必须由受害人提起控告,藏锋的人就潜在暗处,煽动民意,挑起民愤。嗯,就由杨长史强抢民女一事打头阵,待时机成熟后,其他案件跟上。要知道圣上最痛恨官员肆意欺压百姓。” “明白了,此事交给某,某会妥善处理!”魏鹏掌舵使坐直身体,脸庞变得异常严肃,虎目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原本苍老的身体迸发出惊人的铁血气势。 受这份铁血气势所染,文斌一改儒雅的气质,变得杀气腾腾,正色道:“这次先拿杨长史祭旗,到时就看京兆尹怎么处理。这件事可大可小,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由头。杨长史的下场已经注定悲惨了。” “哈哈!的确!总舵使,等王府长史一职空缺,咱们又该怎么做?” “魏老,有几名暗卫安插在宗正寺?” “回总舵使的话,共有4名暗卫。” “嗯,我记得有一名暗卫已经具备出任王府长史一职的品秩,是吧?” “是!此人名叫范文远,早年间是老主人手下的一名死士,他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魏老刚一说完,文斌抚掌大笑,连连称好,笑道:“等杨呈被法办,就该四皇子出面了。到时四皇子去宗正寺一闹,相信就凭他那臭名远扬的性格与作风,足以打消许多散官的念头。嘿嘿!咱们稍加运作,郡王府的长史一职就会落到范文远的头上。” “呵呵!如果四皇子前往,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成了!”魏老一拍大腿,貌似想到四皇子平日里的作风,不禁摇头苦笑道。 “等范长史就任,烦请魏老能仔细甄选影卫,人选贵精不贵多!” “总舵使放心,影卫儿郎们均是千里挑一的精锐,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在藏锋内部都是首屈一指。只有最好的影卫才能到四皇子与总舵使的身边任职。” “哈哈!那就好!三郎期待那一天到来!” 第七章 计划展开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与魏鹏掌舵使认认真真地商谈行动的细节,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既能铲除杨长史,又不会波及到四皇子。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铲除计划已大体成型,剩下的就看藏锋组织的手段了。 这时,文斌站起身准备离去,刚转过身似是想到什么,又连忙面朝魏鹏掌舵使,开口说道:“魏老,待范文远出任王府长史一职时,在明面上,他不必与四皇子走得太近,必要时可以倒向其他势力一边。” “遵命,某会告知范文远!” “魏老,三郎自行离去,不必相送!” “恭送总舵使!” 文斌转过身朝密室门口走去,经过一番摸索,他再次回到天字四号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曼妙的背影,文斌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密室门口。 “噗哧!看够了吗?”周小娘子轻笑出声,虽未回头,却对身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谁……谁看你了?”如同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瞬间将文斌惊醒,一扫刚才面对魏老时侃侃而谈的表现,再次变得局促不安。 “哦!是吗?为何文公子像是做了亏心事,说话吞吞吐吐地!”周小娘子依旧没有回过头,继续把玩手中的赌具,漫不经心地说道。 “哼!”这次文斌没有再回话,以怒哼声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片刻之后,文斌迈开步伐,绕过周小娘子朝房间门口走去。 眼看着就要到达门口,此时银玲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将原本沉寂尴尬的气氛彻底打破,文斌立马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夺门而逃。 文斌仅仅跑了十余步,便停下脚步站在通道里,转头怒视天字四号房。 阵阵笑声隐隐传入他的耳中,让文斌顿时气结不已,心中暗骂道:“可恶!这个小娘子早晚要被老子就地正法!藏锋组织里的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唯独她是个例外。屡屡在她手中吃瘪,这个场子早晚要找回来!” 想到这,文斌面朝天字四号房的方向,狠狠地点了点头,貌似做出重大决定。随后他伸出双手使劲拍打脸颊,待这一动作做完,才转身朝赌场大门走去。 在离开赌场的时候,无论谁呼唤他,文斌都不加以理会,就这么怒气冲冲地离去。一个时辰之后,文斌来到四皇子的房间里。 “嘶!文三郎,为何能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怒意?莫非又被周小娘子调戏了?”四皇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来第一句话就直戳文斌的痛处,调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哼!谁说的?某岂能被她调戏?”面对四皇子的问话,文斌不甘示弱地说道。 “哈哈!对!对!文三郎是何人?岂能被一介女流调戏!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话虽然这么说,但谁都能从四皇子的笑眼中看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陈四!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听到文斌这一满含威胁的话语,四皇子也不生气,只是连连摆手,唏嘘道:“文三啊!经过垂死事件后,你变得更加自信成熟,但你依旧不知该与女子如何相处,总是视妙龄女子如猛虎。这样可是不行的!” 文斌没有反驳四皇子,关于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可谁让他脑海里的两份记忆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文斌的记忆还好说,而关于文兵的记忆就悲惨许多。 文兵打了一辈子光棍,直到出车祸那天,他都没有结束处男的生涯。一跟女孩子说话,文兵就脸红心跳并且连话都说不利索,长此以往他几乎都断了跟女生交往的念头。 也许文兵能穿越而来,就是想在这古代世界里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这个原因未尝没有。 “陈四,莫要小看我!”文斌憋了半天,就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我了解!我了解!文三,你跟魏老就铲除杨长史一事,是否做出完善的计划?” 四皇子的话锋突然一变,顿时让文斌颇有受伤的感觉,后者连续深呼吸十余次,才勉强压下骂人的冲动。 随后文斌把行动计划一五一十地告知四皇子,说到精彩之处时,四皇子连连拍手叫好。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文斌这才把全部计划说完。 “好!好!就按此行事!具体事项由你与魏老全权负责,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能把杨长史赶出王府,我也算是报仇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文斌与四皇子相视大笑,爽朗的笑声透过屋顶,直冲云霄而去。有一点他们二人都没有意识到,当杨长史被铲除时,就是新的篇章揭开之时。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手反击,在未来,无论是成就大事,还是大祸临头,文斌与四皇子都只能携手共济,共赴难关。 七月初八,艳阳高照,天气开始变得酷热难当,空气中弥漫着炎热的气流,行人们都尽量把身体隐藏在建筑的阴影里。在街头巷尾的阴凉位置,有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聊着最近在京城发生的大事。 此时在京兆府府衙,有一位官员面带焦急之色,时不时向外观望,待看清来人后便不停地摇头苦笑。这位官员名叫丁长云,官拜京兆尹,为从三品官秩。 前日,一位老妇携两名幼童前来京兆府府衙,状告果毅郡王府的长史强抢民女,可是京兆少尹崔浩却以罪证不足为由将这三人打发回家。谁料仅隔一日,这件事弄得满城皆知,眼看着民怨四起。 为此,京兆尹丁长云将少尹痛骂一番后,接连派出衙役将老妇与幼童接回京兆府衙。与此同时,京兆尹派出法曹参军彻查此案,收集罪证,希望借此以平民愤。 谁承想法曹参军竟一去不复返,直到今日午时还不见回返。就在京兆尹越发焦急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京兆尹正准备向外观望,只见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势冲进屋内,丁长云连忙定睛一看,随后不禁大喜过望,急声问道:“戴震!情况如何?” “回禀京兆尹,罪证确凿!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还请京兆尹明示!” 听闻戴震所说,京兆尹没有立刻回话,原本惊喜的表情逐渐被沉重的表情所替代,良久之后,才正色道:“戴参军,你速带人前往果毅郡王府,将杨呈缉拿归案。待杨呈归案后,不必押回京兆府衙,直接前往大理寺!” 说完这番话,丁长云顿了顿,接着说道:“稍后,我会派人将卷宗带往大理寺,该案涉及王府长史,已不在我等管辖范围内。” 第八章 长史伏法 翌日,乾阳宫,群臣面圣。 “啪!” 一位老者端坐在龙椅上,身着赤黄圆领袍衫,腰缠九环带,脚穿六合靴,此人正是大楚国第七任皇帝,当今圣上。 “陛下息怒!”群臣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朕自登基以来,最痛恨官员肆意欺压百姓,贪赃枉法!你们看看,在天子脚下都敢如此行事!”皇帝一指地面上的奏折,面带怒意地说道。 “陛下息怒!” “此人身为王府长史,掌管府内一切事物,对内飞扬跋扈、不敬皇子、不顾礼数,对外持强凌弱、强抢民女、作奸犯科!此等恶贼实在可恶!” “陛下息怒!” “众卿除了让朕息怒,还能说些什么?大理寺卿,何卿!” “微臣在!” “此案案犯现在在何处?” “启禀圣上,杨呈昨日已被押往大理寺!” “御史中丞,黄卿!刑部尚书,季卿!” “微臣在!” “微臣在!” 圣上看着眼前三人,恨恨地说道:“命你等三人组成三司推事,主审此案!将奏折上所呈的罪状一一查实,若是罪状属实,严惩不贷!” “微臣领命!”三位高官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在皇帝陛下大发雷霆、龙颜震怒的时候,文斌与四皇子正在王府内开怀畅饮。觥筹交错之间,两人喝得忘乎所以,时不时发出阵阵大笑声。 “文三郎,这几年我过得憋屈呀!想我堂堂四皇子,在自己的王府内竟然受到长史的处处掣肘。今日,归附于杨长史的一众王府属官,以及那些为虎作伥的侍卫们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真是大快人心!来,当浮一大白!”四皇子举起酒杯,面红耳赤地说道。 “哈哈!的确大快人心!原本安身立命之处竟然变成龙潭虎穴,想想就叫人唏嘘不断。”文斌不无感慨地说道。 这场酒两人喝了足足3个时辰,直到文斌不胜酒力才算结束。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倒头就睡,这一觉是文兵穿越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七月十二,今日是杨长史一案审理的最后一天。 早朝时,大理寺卿将奏折呈上,皇帝陛下看后大笔一挥,准寺卿所奏,判杨呈流刑,其他人犯从笞刑到徒刑不等。另命内侍前往果毅郡王府,传达圣上口谕。 圣上的口谕主要是说杨呈一案与四皇子无关,但四皇子终究有御下不严之嫌,故而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这一结果早在文斌与四皇子的预料当中,一点也不意外,唯一有些吃惊的是口谕的最后一句话。“王府属官,由吏部提交递补名单,须得果毅郡王首肯!” 口谕的最后一句话,绝对称得上大惊喜,因为这意味着藏锋的人必能出任王府长史一职,其他势力要想安插人员可就千难万难了! 文斌与四皇子相视一笑,彼此都能在对方的眼睛深处看到一抹兴奋与希冀,第一步算是完美迈出。 等内侍离开王府,两人回到四皇子的房间里,直到此刻他们二人还难掩兴奋之色。 “有点可惜了,杨呈身上有东宫背景,这次没有扯到东宫。”四皇子不无遗憾地说道。 文斌点了点头,随即苦笑出声,说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报希望,杨呈毕竟是小人物,而且他是郡王府的长史,就算明眼人都知道杨呈是东宫的人,这也很难扯到东宫。” “是啊!的确如此!那么宗正寺还需要去吗?” “嗯,要去!不过要稍加改变,四皇子稍微展现混世魔王的性格与作风,就足够让宗正寺的官员们头疼了。反正他们递交给吏部的候补名单都最终需四皇子首肯。” “哈哈!本王明天就去宗正寺走一趟!” 第二天未时,万里无云,一轮艳阳高悬天空,街道上行人稀少,这时一辆豪华马车沿着道路缓缓向前行驶。没过多久就已到达街道的尽头,把街道拦腰截断的是一座恢弘大气的建筑,在大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宗正寺三个大字。 “吁……” 随着一道响亮的吁声,马车停在建筑的大门口,马夫连忙跳下马车,一掀帘子,朝内恭敬地说道:“四皇子,宗正寺已到!” 话音刚落,四皇子探出身子抬头一看,然后摆手示意马夫不需搀扶,就自行跳下马车,待身形立稳,朝后喊道:“文三郎,你快点!” “急什么?这就下来!”说完,文斌也自行跳下马车,来到四皇子身边。 两人站在宗正寺的大门口,各顾各地整理着装,这时一众官员们从大门内跑出,眨眼间就已站好。 “宗正少卿崔伟见过四皇子!”领头之人连忙作揖,恭敬地说道。 “崔少卿免礼!随本王进去吧,都站在门口,成何体统!” “遵命!四皇子这边请!”崔少卿一伸手,引导四皇子进入宗正寺。 文斌见状,也连忙跟上,不一会儿,众人来到宗正寺的院落里,这时四皇子开口说道:“宗正寺卿何在?” “回禀四皇子,某已派人告知寺卿,想必杜寺卿马上就能赶来!” 正说话的时候,一位身着绯色圆领襕袍的官员从远处跑来,不等四皇子开口说话,就抢先说道:“宗……宗正……寺卿……杜海平,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见状,大声笑道:“杜寺卿先把气喘匀了再说,随本王进入大堂。” 半炷香过后,众人来到议事堂,依次坐好。只见四皇子坐于首位,手端茶杯,轻抿一口,下一刻将口中的茶水吐出,怒道:“呸!呸呸!这也算是茶水!” “宗正寺的茶水难比王府的珍藏,还望四皇子见谅!”杜寺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不卑不亢地说道。 “哼!本王这次前来,是想找诸位算算帐!” “四皇子口中的算账是指何事?” “杨呈,杨长史!诸位向吏部举荐的好官啊!在王府内,他飞扬跋扈,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屡次在人前顶撞于我!在王府外,更加了不得!强抢民女,持强凌弱!此等恶贼竟是你宗正寺甄选出的人才!”说着说着,四皇子腾的站起,手指宗正寺卿,破口大骂道。 “四皇子息怒!杨呈贼子虽由我宗正寺举荐,但其中也有难言之隐,四皇子可知?”杜寺卿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 “嘭!” 四皇子左手一扬,只见茶杯滑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到地面上,碎片朝四面八方飞溅。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的官员都噤如寒蝉,不敢有任何言语。 “你等有何难言之隐,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不想再有第二个杨长史!”说完,四皇子朝门口大踏步走去,文斌连忙跟上。 “恭送四皇子!”宗正寺的官员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四皇子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本王就是这样的脾性,有点喜怒无常!若是受不了,就不要随随便便举荐给吏部!”话音刚落,四皇子与文斌就此离去,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第九章 新任长史 傍晚时分,宗正寺内,绝大多数官员都早已离去,偌大的建筑内悄无声息,唯有巡逻卫士们的脚步声能勉强听到。这时议事厅内响起一道轻咳声,将原本沉寂的气氛彻底打破。 “咳!” “两位少卿,你等可有眉目?”坐在主位上的官员率先开口说道。 “回禀寺卿,某与许多散官交谈过,他们无意出任王府长史一职。”宗正寺少卿崔伟侧过身子,恭敬地说道。 “嗯,实属正常!四皇子无权无势,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重视的,就连受封爵位都是低亲王一等的郡王。此外,四皇子喜怒无常、顽劣不堪,一派混世魔王的作风。一旦出事,王府长史难免有代人受过之险。由此可见,王府长史一职实为苦差!”杜寺卿一边摇着头,一边苦笑道。 “的确如寺卿所说,具体如何行事还请寺卿明示!” “前车之鉴在前,任何沾染皇家势力的官员们均不得举荐,这是其一。出任郡王府长史一职的官员必须是自愿前往,这是其二。举荐的官员必须正直而不失圆滑,圆滑而不失正直,这是其三!” 宗正寺卿的话刚一说完,议事厅便陷入沉寂之中,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坐在崔少卿对面的官员开口说道:“寺卿,某举荐一人,当可出任此职!” “哦!耿少卿所荐何人?” “寺卿是否记得范文远!”耿少卿侧过身子,恭敬地说道。 “对呀!此人的确是最佳人选!耿少卿,他有出任王府长史一职的意愿吗?”杜寺卿一拍大腿,兴奋地问道。 “回禀寺卿,某已与他谈过,范文远愿出任王府长史一职。” “好好!明日我就将递补名单送至吏部,剩下的事就不归宗正寺管辖。”说完,杜寺卿连同两位少卿一起起身朝门口走去,三人不时发出一阵大笑声。 翌日,宗正寺将递补名单交往吏部,仅仅半个时辰后,由吏部派人前往果毅郡王府,将一纸文书当面呈报给四皇子。 四皇子看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取过一支毛笔,在公文的落款处签上大名。 小吏随后离开王府,回到吏部复命,剩下的事项就是按照流程办理。由吏部提报,经门下省审核,皇帝陛下准奏,中书省下发敕牒。 三天后,新任长史走马上任,范长史第一时间前往议事厅,垂询四皇子的意见。 “范长史,往后王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由你打理了,切莫让本王失望!” “回禀四皇子,某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让四皇子失望!”范文远连忙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但愿如此!你下去吧!” “遵命!” 说完,范长史领着一干人等退出议事厅,不一会儿,议事厅内就剩文斌与四皇子两人。这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范长史经过一天的忙碌,算是把王府内的各项事务都梳理清楚,这时他来到四皇子的房间门口,轻叩一下,低声说道:“四皇子,范文远求见!” “进来吧!”四皇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范长史没有立刻打开房门,反而转过身环视四周,这个独立院落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人。 范长史这才放下心,伸手打开房门,低头走入。三两步就走到房间中央位置,面朝四皇子与文斌,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见过四皇子!见过总舵使!” “范长史,请坐!” 范文远依言坐下,上身挺得笔直,一丝不苟的作风让四皇子与文斌在心中暗赞不已。片刻之后,文斌率先开口说道:“范长史不必拘礼,这个房间里没有外人。” “来!范长史喝杯酒!”说完,四皇子欲往范文远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不敢!不敢!实在折煞某!”范文远连忙制止四皇子,从后者手中拿过酒壶,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随后一饮而尽。 “好酒!此乃不可多得的佳酿啊!” “看来范长史也颇为喜好杯中之物啊,此等佳酿在王府内还有许多,日后范长史有口福了!”文斌笑着说道。 “哼!本王早就知道这等佳酿迟早保不住!”听到文斌所说,四皇子不禁笑骂道。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三人大笑出声,这时范长史一扫原本局促不安的情绪,变得落落大方。 笑声过后,文斌开口说道:“范长史,日后王府的安危就全系于你一人身上了。” “某万死不辞!”范文远连忙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等文斌开口,范文远接着说道:“魏鹏掌舵使精心挑选出七名影卫以及五名暗卫,在最近几日就会陆续进入王府。为了不打草惊蛇,其他人员会在后期进入王府。” “好!就这么办!具体事项由范长史负责,切记不可让他人对王府的人员变动产生怀疑!”四皇子沉默许久后,开口说道。 “遵命!某一定小心行事!” “哈哈!以后王府与藏锋之间的消息传递就简单方便许多,不必再亲自前往据点,想想还真不错!”文斌似是想到什么,乐不可支地说道。 “嘿嘿!莫非是因为日后不会再被周小娘子调戏,才会这么高兴?”四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文斌的肩头。 “别胡说!没有这回事!”也许是美酒的缘故,也许是内心的想法被识破,总之文斌的脸庞变得通红。 不得不说,范长史非常识趣,没有加入到四皇子与文斌的谈话中,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随着四皇子与文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房间内的氛围变得越发火热,当然了,争吵的内容不是什么正经大事。与这火热的氛围不同,在京城的其他地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氛。 宸王府,与郡王府相隔四条街道,在王府的核心地带有一处清幽寂静的院落。院内种满青竹,微风袭来,带起一片沙沙声,让人不禁心旷神怡。一座由青竹搭建的竹屋坐落在竹海的正中央。 竹屋内,一名青年伏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他的书法笔势矫若惊龙,当真是力透纸背。不一会儿,青年将手中的毛笔放置一旁,抬头说道:“郡王府的情况如何?” “回禀大皇子,新任长史已全盘接管郡王府,暂无任何异常。” “嗯!多加留意,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下去吧!” “遵命!”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穿过窗户,转眼间就已消失不见。就在这时,一名妙龄女子走入房间,来到青年的身后,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按捏青年的肩膀。 “四皇子是公认的废物王爷,大皇子为何如此上心?” 大皇子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纤纤玉手,笑着说道:“我的对手是太子与三郎,至于四郎,虽说是废物,但毕竟也是潜在对手。不可不防啊!” 第十章 贴身侍卫 因受杨呈一案的牵连,郡王府内许多属官及侍卫都被大理寺带走,这一去基本上都回不来了。随着王府人员的调动愈加频繁,一些新面孔出现在王府内,这其中就包括藏锋的七名影卫以及五名暗卫。 五名暗卫均为王府属官,六名影卫则为王府侍卫,而第七名影卫因为身为女子,所以是以侍女的身份进入王府。根据四皇子的指示,范长史将女影卫分配到文斌的身边。 清晨,一轮朝阳自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缕缕阳光将黑夜逐渐驱散,大地呈现出一片清明之像。此时,文斌自梦中醒来,下一刻猛地坐起身,伸着懒腰,舒服地都不禁哼出声。 “啊!” 文斌发出一道惊呼声,连忙躺下,整个人缩进锦衾里。这时,一位妙龄少女走到床榻前,手里拿着圆领袍衫,柔声说道:“公子,请更衣!” 这位妙龄少女名叫傅雪兰,是进入王府的七名影卫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名女子。傅雪兰是以侍女的身份进入王府,照顾文斌的起居那是再正常不过,可是现在看来,文斌有点吃不消。 “不……不用了,我自己……自己来!”文斌的脸颊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公子,为何不让奴家为公子更衣?是奴家照顾不周吗?”傅雪兰立于一旁,泫然若泣,低声说道。 这下文斌有点慌乱了,连连摆手,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我还不太习惯!唉,罢了!为我更衣吧。” 说完,文斌一掀锦衾,赤脚站在地面上,双眼一闭就此认命,不过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将他的内心显露无疑。紧张、羞涩的情绪以及一丝丝的期待都充盈于他的内心。 “噗哧!” 傅雪兰轻笑出声,走到文斌的面前,伸出一双柔荑轻轻地按在后者的肩头,吹气如兰,柔声说道:“公子,请先坐下,把靴子穿好。” 文斌的鼻头微微扇动,双眼依旧没有睁开,不等傅雪兰说完,就已坐在床榻上。这时,傅雪兰拿过一条锦绢,轻轻擦拭文斌的脚底板,随后穿上足袜,再把六合靴穿好。 “公子,请站起身!” 文斌就跟木头人一样,僵硬的动作让人忍俊不禁,一旁的傅雪兰面带微笑,把圆领袍衫、革带、幞头都一一穿好。 在这个过程中,文斌始终没有睁眼,额头上布满汗珠,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呈现红色,犹如被煮熟一般。 傅雪兰拿出一条手帕,一边擦拭文斌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柔声说道:“公子,服饰已穿戴整齐,你可以睁开双眼。” 话音刚落,文斌立刻睁开双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房屋,一道羞涩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先去见四皇子,你不必跟来!” “噗哧!” 傅雪兰轻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银玲般的笑声充盈于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待笑声结束后,傅雪兰一抹眼角边的泪珠,暗道:“公子真是有趣!的确如周娘子所说!” 院落外,文斌驻足朝内观望,发现傅雪兰并未跟出来,这才稍稍松口气。 说真的,那一刻要说他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文斌第一次觉得穿越而来竟是如此美妙之事,从小到大,他何曾享受过如此待遇,当然了自己的母亲除外。 在二十一世纪,文兵堪称女性绝缘体,没承想穿越到古代变成文斌,竟然能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折。想到这,文斌的内心有点小激动。 “嘿嘿!真不错!如此国色天香的佳人居然是我的侍女!我该不是做梦吧?” “啪!” 文斌下意识地自扇耳光,火辣辣的感觉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做梦!紧接着文斌捂着脸颊,痛呼出声。 “嘶!好痛!这样不行,我要转变!文兵已经变成文斌,以后单独面对女子时,绝不能跟以往一样!”说完这句看似誓言又不是誓言的话,文斌转身朝四皇子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文斌念叨不断,时不时有转变二字从嘴里蹦出,不一会儿,目的地就已到达。 “见过文公子!”有四名侍卫站在四皇子的房间门口,文斌刚一出现,他们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文三郎!进来吧!”不等文斌开口,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侍卫们连忙打开房门,示意文斌可以进入。 文斌朝四名侍卫笑了笑,随后抬脚迈入屋内。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四皇子正打量着自己,一抹诡异的笑容在其嘴角上浮现而出。 “文三郎,脸庞上的红印是怎么来的?看这红印像是指印,莫非是被傅小……” “别胡说!”四皇子还没有说完,就让文斌给打断,一道怒喝声随之响起。 “哈哈!怎么胡说了?三郎啊!我的本意不是这样!我把唯一一名女影卫放到你的身边,是想让你学会如何与女子相处,不是让你轻薄于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四皇子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失望,因为他太了解文斌,知道后者绝不是这样的人。 “谁……谁说我轻……轻薄于她,现在把她唤来,我跟她当面对质!”一股怒意直冲文斌的脑门,盛怒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哈哈!好了!好了!消消气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刚才都是开玩笑!”四皇子深知玩笑不宜过头,这才放了文斌一马。 “哼!” 文斌发出一道怒哼声,然后怒气冲冲地坐下,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四皇子,没有任何言语。 良久之后,四皇子有点被看毛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如此看我?” “陈四郎,此等安排有何用意?” “哈哈!美女相伴,有何不妥?呃”话说到一半,看到文斌双拳紧握,四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文三郎,你自小不善与女子相处,有傅雪兰相伴身边,相信你会有所转变。” 文斌正准备开口反驳,只见四皇子一抬手,让前者把话都咽回肚子里。 四皇子接着说道:“文三郎,这座王府你待不久了,关于这一点,相信你也心知肚明。无论日后你在那里,藏锋的未来都寄予你身!你的身边人必须是藏锋的人,由傅雪兰照顾你、辅助你,我也能放心!” 第十一章 美女相伴 四皇子的一席话,让文斌沉默良久,原本似要喷火的双眼渐渐变得暗淡,关于这一点,他何尝没有想过。文斌,六岁进宫成为四皇子的伴读,相识十四载,二人休戚与共、相互扶持。 这么多年来,文斌与四皇子几乎从未分离,其中固然有伴读身份的制约,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文斌无家可回! 文斌,出身名门,其祖父、父亲均为朝廷重臣。他的父亲名叫文峥,与文斌一样,也是幼年进宫成为伴读,只不过那名皇子最终成为当今圣上。 皇子登基称帝,意味着文家就此飞黄腾达,后续的发展也的确如此,文峥年仅三十岁,就已官拜户部尚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文家的气运在文斌十岁那年就戛然而止。 承德10年,京城发生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文家惨遭灭门,要知道文府上下足有200余人,竟然在一夜之间被屠戮一空。 惨案发生后,圣上于后宫听闻此案,当时险些昏厥,在太医的救治下,才勉强恢复神智。暴怒之下,连连传旨,命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全力侦办此案,必须将罪犯抓捕归案! 一时之间,京城陷入恐怖的氛围中,人人自危,深怕受到牵连。日子一天天过去,此案的罪犯犹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京兆府、刑部、大理寺的上百名官吏被撤职查办,文府被屠一案最终不了了之,成为京城最大的悬案。 惨案发生时,文斌因为身在皇宫而躲过一劫,可以说即是幸运,又是不幸。虽然活下来了,却失去所有的亲人,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男孩来说,这未免太过残忍! 当文斌得知这一消息时,当场昏厥,随后大病一场。自那以后,原本活泼开朗、自信满满的小文斌变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 虽说现在的文斌,已不是过去的文斌,但这股仇恨始终留存心间。不管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报仇雪恨始终是第一要务!这一点,文斌非常认同! 文兵来自二十一世纪,意外穿越到古代变成文斌,这一个多月来,两者的记忆逐渐融合,文兵即是文斌,文斌也是文兵。这段时间,文斌想了很多,要想活下去,要想报仇雪恨,就必须跟四皇子一道破局。 如何破局?在各方势力的压迫下,四皇子不能离开王府,除了继续做个废物王爷外,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那么能破局的点就必须由文斌创造,可以说在他的身上,不光有藏锋的未来,还有四皇子的全部希望。离开王府,出任官职,相信这一天会很快到来,那时是生是死就看文斌的手段了。 文斌与四皇子相视而坐,虽然此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但彼此都已心领神会。这就是默契,一种通过十四载风雨同行、同舟共济而建立起来的默契。 “美人相伴左右,此乃人生乐事!三郎告退!” 话音刚落,文斌站起身,拱手作揖,随后转身朝外走去,途经门口时,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口中发出。 别人只是听到笑声,而四皇子却从笑声中体会出别样心境,那种心境将期待、畏惧、坚毅融合在一起。 笑声渐渐远去,四皇子也不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湛蓝的天空怔怔出神。 一路上,文斌大笑不止,犹如疯癫一般。许多侍卫和侍女都在背后指指点点,以为文斌疯了。对于这一切,文斌毫不在意,大踏步地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公子,有何事竟如此高兴?”远远听到自家公子的笑声,傅雪兰连忙走出屋子,走了没两步,就见到文斌。 “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想大声笑出来。雪兰,随我回屋!” 文斌的话,让傅雪兰楞了一下,心中暗道:“清晨的时候,还视我如蛇蝎,这会儿怎么就不怕我了?”想虽是这么想,但口中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公子!” 傅雪兰压下心中疑惑,随文斌一道回屋。等进到房间里,她先是沏壶热茶,然后把茶杯端到文斌的面前,柔声说道:“公子,请用茶!” 文斌没有说话,只是接过茶杯,轻吸一口。不知是热茶的缘故,还是因为害羞,文斌的脸庞渐渐变得通红,额头上又冒出汗珠。 这一切尽收傅雪兰的眼底,只见她拿出一条手帕,准备擦拭文斌额头上的汗珠。当玉手触碰到额头时,文斌的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茶杯掉落下来。 “嘭!”茶杯应声而碎,茶水向四周飞溅。 “公子,对不起!是奴家愚笨!”傅雪兰连忙弯下腰,一边拾捡碎片,一边急声说道。 “雪兰,没有关系!你先坐下,不要管茶杯!” 傅雪兰按照文斌所说,乖乖地坐下,眼眶中噙满泪水,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这时,文斌说道:“我不善与女子相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公子言重了!” “雪兰,不怕你笑话!我只要与女子单独相处,就会非常紧张,有时连话都说不利索。嘿嘿!见笑了!” “公子,奴家不认为可笑!这是公子质朴的一面,比那些看见女子就油嘴滑舌的人要好得多。”说完,傅雪兰神秘一笑,身体向前倾,附耳低言道:“进入王府之前,奴家曾向周家姐姐询问有关公子之事。” 傅雪兰说话的时候,一股清香的气息拂面而来,当真像兰花那么香,真可谓是吹气如兰。文斌的鼻头轻轻扇动,不知何时他的脸庞上竟有一丝满足之色。 “公子?” “哦……哦,她说了什么?”一声公子,把文斌的魂给拉了回来,刚回过神就连忙说道。 “咯咯!她说,总舵使,有贼心没贼胆!” 文斌犹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险些跳起来,若不是傅雪兰一把拉住他,他能一蹦三尺高。就算如此,文斌也喘着粗气,低声怒吼道:“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她竟敢如此说!” “嘘!公子轻声!” 傅雪兰转头朝门外看去,目光所及之处均无一人,这才扭回头,附耳低言道:“公子莫激动!这只是周家姐姐的玩笑话!其实这两日与公子相处,奴家觉得公子甚是有趣!” “有趣?何解?” “嗯……嗯……奴家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有趣!” “哈哈!你认为有趣就行了。我还担心你待在我的身边会觉得难受,毕竟你是影卫,又不是真正的侍女。”傅雪兰的螓首离文斌太近,导致后者连头都不敢转,就这么目不斜视地低声说道。 “咯咯!这两日来,奴家发现自己更适合做侍女。” “呃……那就……”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落外传来,文斌与傅雪兰连忙站起,朝门口处看去。 这时,一名身穿侍卫服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屋内。不等文斌开口,就抢先说道:“文罗公主来了!四皇子已从王府后门逃走!特命某前来告知文公子!” “陈四郎,你个叛徒!你人都跑了,现在才来通知我!”说完,文斌拔腿就朝门外跑去,那速度比之刚才的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咯咯!奴家算是知道原因了!” 第十二章 恶魔公主 文罗公主,皇室第六女,是年纪最小的公主,同时也是最受圣上宠爱的公主,堪称整个大楚国最耀眼的瑰宝。文罗公主自小聪明伶俐、能言会道,时常将圣上逗得龙颜大悦,因此圣上对文罗公主的宠爱要明显强于其他皇子皇女。 后宫嫉妒文罗公主者,不是没有,但大都把这份嫉妒之心隐藏起来,否则必遭雷霆震怒。 文罗公主年芳十六,其母妃为赵贤妃,从某种意义上说,赵贤妃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当年,宫廷投毒案爆发后,德妃自尽,顾家被满门抄斩,年幼的四皇子在后宫孤苦无依,受尽旁人的白眼,犹如一叶扁舟在怒海上行驶,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一日,赵贤妃无意间撞见数名内侍宫女欺凌四皇子,盛怒之下,赵贤妃将这几名犯上的奴婢狠狠责罚,随后看着嚎嚎大哭的四皇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自那以后,赵贤妃时常照拂年幼的四皇子,将其视如己出,不准任何人肆意冒犯四皇子。 在赵贤妃的劝说下,圣上对四郎的观感有了些许转变,至少四郎的皇子待遇都一应恢复。多年来,四皇子一直喊赵贤妃为母妃,视文罗公主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文斌六岁入宫成为四皇子的伴读,从那时起小公主就特别喜欢缠着他们二人。那时文斌表面上对这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丫头保持尊敬,但实际上他恨不得远离小公主。 随着文罗公主渐渐长大,四皇子和文斌的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文罗公主从小就非常古灵精怪,有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想法,常常令身边的内侍宫女痛苦不堪,甚至连四皇子和文斌都难逃毒手。 四皇子还好说,有时可以仗着皇子的身份来摆脱困境,而文斌就比较悲惨,屡屡惨遭毒手。在各种悲催事件中,有一件事足以让文斌铭记终生,时至今日,蓦然想起都会背脊发凉! 那年,文罗公主八岁,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身边的宦官产生兴趣,非常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成为宦官的?在各种威逼利诱下,一名小宦官喃喃道出净身的流程。 也不知小公主是好奇,还是无知,听着听着竟然双眸一亮,心中已有主意。翌日,小公主带上短刃和一条帔帛前往四皇子的住处,她的目标是文斌。 此时,文斌正趴在书案上沉沉睡去,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没多久,小公主来到目的地,环视四周,发现四皇子不在。真可谓是天随人愿,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文斌的身边,先是把帔帛一分为二,然后把文斌的手脚捆绑住。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小公主拿出短刃,紧接着将文斌唤醒。 文斌睁开双眼,茫然地看向小公主,等目光触及到明晃晃的短刃时,下意识地大声喊道:“公主!你……你要……要干什么?” “别怕!这把刀非常锋利!一点都不疼!” 听到这句话,文斌险些魂飞天外,能不怕吗?他急忙说道:“公……公主!我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公主明示!” “咯咯!我非常好奇一件事,男子是如何成为宦官的?仅此而已!” “宦官?宦官!四皇子!救命呀!” 文斌一边剧烈地扭动身体企图挣开绳索,一边大声求救,不得不说,年仅八岁的小公主竟然把他的手脚捆得如此结实。 不管文斌如何呼救,小公主都没有一丝迟疑。只见她一抬腿,跨坐在文斌的身上,准备把后者的下衣除去。 与此同时,文斌拼尽全力想要阻止文罗公主,因为文家仅剩他一人,绝对不能做宦官!片刻之后,文斌的身体猛然一僵,此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下身已无衣物遮挡! “咯咯!好丑陋的东西!” 刚一说完,小公主拿起短刃,高高扬起,准备挥手斩下! “住手!你在干什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皇子及时赶回! 这道怒喝声宛如惊雷一般,使小公主的玉手猛地一顿,短刃将将碰到文斌的下体。刹那之后,文斌闷哼一声,就此昏迷过去。 直到过去一个时辰,文斌才清醒过来。他刚一睁眼,就连忙坐起,伸手朝下体摸去,一时间泣不成声道:“呜呜……呜呜……呜呜……还……还……还在!” 自那以后,文斌极其惧怕文罗公主,这不是身份上的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就连四皇子都有点胆寒了,发誓绝对不会招惹文罗公主。 随后数年,虽说再未出现像阉割事件这样的荒唐事,但依旧发生许多让四皇子和文斌为之头疼的事。这种状况直到四皇子出宫建府,才得以改观。 文斌与四皇子离开皇宫的第一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一方面是为自由而庆祝,另一方面则是为摆脱文罗公主而庆祝。由此可见,这二位有多惧怕文罗公主。 没承想随后三年,文罗公主每隔数月就会出宫来到郡王府!只要她一出现,文斌与四皇子绝对抱头鼠窜,无一例外! 所以说,刚才侍卫来报,文斌才会如此惊慌,连话都顾不得交待,就已夺门而逃。按理说,现在的文斌已不是过去的文斌,不该如此恐惧。可实际情况是,文斌的行为与过去一般无二。 估计这种恐惧感已经刻到骨子里,不论控制这具身体的灵魂是谁,他都无比忠实于自己身体的反应。再加上脑海里不断闪现的画面,文斌跑得更加欢实了。 这时,王府的后门已经遥遥在望,要不了多久,准能成功逃离! “呼……呼……等出了王府,不到天黑就绝不回府!”文斌喘着粗气,低声说道。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就在文斌刚刚抵达后门时,一道宛转悠扬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站在!你要去哪?”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从假山后走出,身穿裁剪得体的圆领袍衫,头戴幞头,脚穿六合靴,好一个风度翩翩俊公子。 可是胸前的隆起,将她的身份给彻底出卖,原来她是女扮男装。可能是身着男装的缘故,原本典雅柔美的气质多了一丝英气。 眉黛青山、双瞳剪水、齿如瓠犀都不足以形容这名女子的美貌,如此佳人,竟然是能让文斌与四皇子望风而逃的恶魔公主。 “文斌!还不转过身来!” 第十三章 公主出行 就文斌而言,这道甜美的声音不啻于催命之符,随时都能把自己的小命收走。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他也无计可施。无奈之下,文斌只能转过身来,僵硬的动作让人忍俊不禁。 “噗哧!” 文罗公主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宛如有了魔性让文斌不禁为之一愣。这一刻,文斌有种大地逢春的感觉,就好像突然从寒气袭人的冬天来到春意盎然的春天。 “咦!” 朱唇轻启,一个咦声道出佳人心中的疑惑,片刻之后,文罗公主快步走到文斌的面前,随后绕着后者转了几圈。 佳人近在咫尺,走动间所带起的香风让文斌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可惜如此光景没有维持太久。 这时,文罗公主停下莲步,歪着螓首,疑惑地说道:“文斌!你给我的感觉为何与以往不同?” 此话一出,文斌顿时心中一紧,连忙干笑道:“哈哈!文罗公主说笑了。有何不同?” “该怎么说呢?往日你见了我都是唯唯诺诺的,深怕本公主会杀了你!可是如今,你却不会,而且你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要知道在以往,你在我面前,可是连头都不敢抬。”思索片刻后,文罗公主开口说道。 “也许是那50军棍让我警醒,若是再不做出改变,恐怕日后小命危矣!” “咯咯!的确如此!文斌,旧伤可好?容本公主查看查看!”说完,文罗公主伸出玉手,摸向文斌的屁股,戏弄的意味彰显无疑。 这一下可把文斌吓得够呛,就在公主的玉手与自己的屁股马上有亲密接触时,他连忙向旁边一闪,躲过这只罪恶之爪。身体刚一站稳,文斌就急忙说道:“公主!注意皇家体面!” 因为文斌这一躲,文罗公主的意图没有得逞,她捻了捻青葱白玉般的手指,不无遗憾地说道:“真是的!本公主是关心你!害羞什么?你全身上下,本公主哪里没有见过!” 话音刚落,文斌犹如被万丈雷霆击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刹那之后,文斌连忙朝四周看去,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一人,这才扭头对文罗公主说道:“此话万万不可乱说!” “乱说?本公主有吗?”说完,文罗公主向下一瞟,其意味不言而喻。 这一眼的杀伤力非常之大,以至于让文斌下意识地夹紧双腿,整个人呈弓形。不待文斌开口说话,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自公主的樱桃小嘴中吐出。 “咯咯……咯咯……咯咯……” 过了一会儿,文斌站直身体,无奈地说道:“公主,你跟旁人也是如此行事吗?” 文罗公主收住笑声,白了文斌一眼,那一抹风情让后者不禁一愣。这时,公主走到文斌的面前,轻抬螓首,吹气如兰,巧笑嫣然的模样让人为之迷醉。在这种情形下,文斌的双眼都不知该瞅向哪里,最后只能偏头看向远方。 “呃!” 就在文斌偏头的时候,公主的粉拳猛地击打前者的腹部,然后转过身,莲步轻移朝后门走去,边走边说道:“跟上!随我出府!” 文斌捂着肚子,弯着腰,就跟一只大虾似得,痛呼不断。眼看着公主就要从后门离开,这时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跟上。 文罗公主,皇家天女,拥有常人所艳羡的美貌、身份、地位、权势、财富,可是也拥有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危机、风险。皇家之中,亲情最薄!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唯有四皇子值得自己去相信。所有的朋友中,只有文斌值得去信任。 在面对文斌时,文罗公主会把自己一直显露在外的伪装卸掉,放下重担,试图寻找自己一直向往的快乐生活。当然了,这种所谓的快乐生活,是相对公主而言,至于文斌,估计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正清街,堪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房屋,琳琅满目的货品,任何身处此地的人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一个太平盛世! 此时,文斌一行人来到正清街,只见文罗公主欢呼一声,便投身到人流中,眨眼之间就已消失不见,顿时把众人惊得差点亡魂皆冒。见此情形,文斌与侍卫们连忙跟上,深怕公主出现不测。 连续推开数个行人,文罗公主的身影才算是出现在文斌等人的视线内,让众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是,公主正站在店门口,手拿一物在那大快朵颐。不等文斌开口,文罗公主向后一瞥,示意文斌前去付账。 文斌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朝店家走去,随后掏出数枚铜钱递给伙计。这时,文罗公主把手中剩余的食物全塞到文斌的嘴里,紧接着伸出玉手在后者的胸口上使劲地擦了擦,待玉手上的油渍全部清除,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文斌低头看了看胸口上的斑斑油渍,不由得气急攻心,真想大骂出声,可惜数次张口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站在一旁的侍卫们都偷笑不已,不过偷笑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道噬人的目光给打断。每个侍卫都猛地咳嗽数声,然后拔腿朝文罗公主消失的方向追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文罗公主在正清街玩得不亦乐乎。因为街上的行人实在太多,公主时不时就被路人撞到肩头,惹来身后的侍卫们一阵怒视。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文罗公主一行人才算走到正清街的街尾。 不得不说,文罗公主的兴致真是高昂,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全部疲惫不堪。这就是男子与女子的区别,在逛街游玩的这件事上,就连皇宫侍卫这样的高手都有点吃不消了。 当然了,此行如此劳累,也是与公主有关。毕竟一方面要让公主吃好、玩好,另一方面还要保障她的安全,换做其他人,也是如此疲惫! “公主,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文斌翻着白眼,一脸疲惫地说道。 “嗯!如你所愿!那……那……那就去这里!”文罗公主环视四周,突然双眸一亮,一抹兴奋之色浮现在俏脸上,与此同时她立刻抬起玉手朝侧前方指去。 “扑通!” 文斌顺着玉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刹那之后跌坐在地,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口中连连惊呼道:“公主!此地万万不可前往!” 第十四章 青楼风波 京城有五条街道最为知名,它们合称为五大名街,正清街正是其中之一,而与正清街相连的坤清街亦是五大名街之一。与正清街不同,坤清街是京城乃至全国所有男子心中的圣地。这里莺莺燕燕、美女如云,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也是名不虚传的销金窟! 旖春楼,位于坤清街街首,是最有名的青楼之一,每年有无数的贵族子弟、才子文人、富商巨贵前来此地。 玉手所指之处正是旖春楼,一个只有男子才可出入的地方。此时,文斌跌坐在地上,连连惊呼,意图阻止文罗公主前往旖春楼。站在一旁的侍卫们虽说没有开口阻止,但每个人的脸上均带有焦急神色,眼中的恐惧之色是遮也遮不住。 文罗公主走到文斌的面前,随后蹲下身,俏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不要喊我公主!要叫陈公子!听明白了吗?” “公主!呃!陈……陈公子!那里去不得呀!” “为何去不得?你和四王兄不是经常去吗?我为何不能去?放心吧!我现在身着男装,别人看不出!” “瞎子才看不出!是个人都能发现你是女扮男装!”文斌一边怒吼着,一边向下一瞥。 “啪!” “文斌!你朝哪看呢?”文罗公主捂住胸口,俏脸一红,恼羞成怒道。 “你打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公主要想女扮男装,就请做得彻底些!胸口鼓鼓囊囊的,真当别人眼瞎呀!嘶……嘶……轻点!轻点!还不松手!” 不等他说完,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就已抓住文斌的耳垂,然后使劲得一扭,阵阵惨呼声随之响起。 文斌急忙抓住公主的玉手,试图把玉指与自己的耳朵分离开,可谁想无论怎么挣扎,他都无法从公主的魔爪下挣脱。最后,只能像以往那样,不断朝公主求饶。 “公主!哦不,陈……陈公子……陈公子,放过我吧!疼!好疼!三郎知错了!” 种种惨叫声根本不能动摇文罗公主的决心,直到她感到心满意足时,这才松开玉手,放了文斌一马!她的玉手虽说已经松开,但没有立即收回去,而是用青葱般的玉指轻抚文斌的脸庞。 就在文斌越发感到恐惧时,文罗公主开口笑道:“本公主能否去那里?” “公主!前些日子,我与四皇子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大闹翠柳苑!此事被御史台直奏上达天听!四皇子被罚幽禁一月,我被处以杖刑。五十军棍,险些垂死!” “此事与我有何干系?本公主又不是去大闹青楼!放心吧,别人不会注意到我!到时你大可叫几位娘子陪你,我决不干涉!” “公主!你就饶了我吧!陪四皇子去青楼,我都被处以杖刑。我岂能带圣上最宠溺的公主前往青楼,此事若被圣上知晓,必将大祸临头,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呀!” “哼!本公主心意已决,不必多言!你快点起身,随我前往青楼!”说完,文罗公主站起身,朝着青楼的方向走去,再也不跟文斌多说一句废话。 看着公主的倩影,文斌彻底凌乱了,一想到最坏的结局就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此时,一名侍卫把文斌搀扶起来,随后无奈地说道:“文公子,咱们自求多福吧!” 文斌点了点头,连袍衫都顾不得整理,急忙说道:“诸位务必看紧公主!绝不能让她做出出格之事,任何能引起他人注意之事都要坚决制止!” “遵命!”五名侍卫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稍有疏忽,就能换来弥天大祸。 这一边,文斌与侍卫们正在商议如何收场;而另一边,文罗公主马上就要到达旖春楼。这时,情况发生突变,只听一道怒吼声从旖春楼的大门内传出。 “你个泼妇!快点滚出去!难道想死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老妇从旖春楼内跌跌撞撞地跑出,脚下一空,身形立时不稳,自台阶上摔下。见此情形,文罗公主连忙跑到老妇的身边,刚准备搀扶,就被几名壮汉围在中间。 不等文罗公主开口,其中一名壮汉用力一搡,公主便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去,仅仅后退数步,就跌坐在地上。 “不好!保护公主!”前面发生什么事?文斌不甚了解,但公主摔倒的一幕可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不光是文斌,就连侍卫们都不禁怒火中烧! 不愧是皇宫侍卫,仅仅片刻工夫,就已到达旖春楼。只见五名侍卫横在壮汉与公主之间,身上爆发出噬人的气势,只待一声令下,就能让面前之人横尸当场。 “你们旖春楼好大的威风!某今日倒要看看你们为何如此嚣张跋扈!”说完,文罗公主站起身,不顾身上的尘土,走到老妇身前,欲把后者搀扶起。 “哟!这是怎么了?干嘛都聚在门口,奴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一名身着绿色襦裙的女子自大门内走出,看样子是旖春楼的老鸨,只见她一边娇滴滴的说话,一边沿着台阶走下。 就在那名女子说话的时候,文斌总算赶到!他仔细对文罗公主打量了一番,确定后者并未受伤,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随后转头怒视老鸨。 能不怒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才交待完,那边就已风云变幻!依着文罗公主的性子,此事绝难善了! “哼!还想着生意!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你这辈子都不用再记挂生意了!”文斌面朝老鸨,恶狠狠地说道。任谁都能从这句话里听出他的滔天怒意! 说实在的,这句话让文罗公主多少感到意外,不由得多看文斌一眼。疑惑、不解、欣喜的眼神在文罗公主的美眸中交织出现,一时之间她不禁有点恍惚。 “哈哈!好大的口气!我旖春楼岂是你等宵小之辈可以恐吓的!” “你或许有些后台,但要记得在京城里有些人是你招惹不起的!呃!不必如此!老人家,快快请起!”话还没有说完,文罗公主就发现那名老妇跪在自己身前,任凭公主如何搀扶,老妇都不愿起身。 “两位公子,救救我的女儿吧!” 文斌在另一边搀扶老妇,听到这句话,连忙说道:“女儿?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十五章 大闹青楼 两名衣着华贵的青年,五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咄咄逼人的气势比之老鸨还要更胜几分。对于老妇来说,他们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老奴是北境栗州人士,今年栗州遭遇水灾,食不果腹,民不聊生!我那可怜的孩儿竟被她爹给卖了,仅仅只是为了20钱!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诓骗那个老东西,说是做大户人家的婢女,其实不然呀!” “可有卖身契?上面难道没有注明吗?”老妇依旧长跪不起,无奈之下文斌只能放弃,可是听闻老妇所说,他连忙蹲下,开口问道。 “拙夫是乡野粗人,他根本不识字!等老奴发现后,为时已晚。把那老东西痛骂一番后,老奴带上女儿的卖身钱,一路乞讨来到京城。万万没有想到,卖身契上所写的地址竟是一座青楼,根本不是大户人家!他们这是逼良为娼!” “哼!照此说来,这张卖身契应以作废!你们还不速速交人!”文罗公主转身一指老鸨,冷冷地说道。 “哈哈!真是笑话!我旖春楼为何放人?就算对簿公堂,奴家也不惧!你等奈我何?哈哈……哈哈……” 老鸨的嚣张笑声让文斌与文罗公主都眉头一皱,心中的一团火腾地升起,再也压制不住。这时,文斌转过身面朝老妇伸出右手,开口说道:“老人家,卖身契可在身边?借我一看!” “在……在……公子请看!” 文斌接过卖身契,低头仔细阅读,片刻之后,他抬头朝老鸨怒吼道:“偷梁换柱,此等拙略伎俩还想瞒天过海,这张卖身契当废!” 说完,文斌把卖身契递给文罗公主,后者随即低头阅读,仅仅片刻工夫,阵阵冷笑声自公主的樱桃小嘴中传出。 听到这阵冷笑声,文斌深知公主要发飙了。果不其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王虎,你等五人进入旖春楼,营救这位老人家的女儿!若是有人胆敢阻挠,你等可便宜行事!我与文公子及这位老人家随后跟上!” “遵命!” 话音刚落,五名侍卫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面前的几名壮汉,仅仅一个照面,青楼打手们就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断。几名侍卫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回含愤出手,真是凌厉无比。虽说并未致人伤残,但也足以让这些打手们在短时间内无法起身。 “啊……啊……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你等可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巴掌给打断。文罗公主早已看不惯此人,刚才趁着混乱局面走到老鸨的面前,抬起玉手不等老鸨说完就一巴掌扇下。 文斌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愧是文罗公主,的确霸道凌厉!现在此事已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不论结果如何,这件事都已闹大!唉!又是大闹青楼,这回换成文罗公主,自己的下场危矣!” 此时,五名侍卫冲进旖春楼,不时有争吵声、尖叫声、惨叫声自旖春楼内传出,看来战况非常激烈。文罗公主沿着台阶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那一抹泰然自若的风采让文斌暗赞不已。 文斌收回目光,随后搀扶起老妇,低声说道:“老人家,随我进入旖春楼!我们会把你的女儿救出,放心吧!” “谢……谢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说完,老妇欲再次跪下磕头,文斌连忙拦住,连呼不必。 原本跌坐在地上的老鸨,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然后爬起身朝旖春楼内跑去。看到这,文斌连连冷笑,心中暗道:“真是活该!” 过了一会儿,文斌与老妇一同进入旖春楼,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只见文罗公主站在大厅中央,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却毫不为动,一副坦然自得的模样。 文斌绕过破碎的椅子,来到文罗公主的身边,向一旁的侍卫询问道:“情况如何?” “王虎大哥带着三名弟兄在旖春楼内仔细搜寻,估计很快就有结果。”这名侍卫见到问话之人是文斌,急忙恭敬地说道。 “嗯,那我们稍等片刻。过会儿京兆府的人就该来了!” “噗哧!” 听到文斌所说,文罗公主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本冷若冰霜的俏脸瞬时变得笑意满满,竟让许多围观男子露出痴迷的眼神。要知道此时文罗公主可是身着男装,要是穿上女装,估计那些围观男子都能魂飞天外了。 “咳咳……咳咳……咳……” 这些炙热的目光,连文斌都感受到了,他连咳数声,提醒公主多加注意。可惜文斌的好意,公主没有心领,她依旧我行我素,对那些目光毫不在意。 “文公子,看来很有经验呀!” “能没有经验嘛!前些日子刚经历了一回,没承想今日又大闹青楼!命运多舛啊!” “咯咯!那文公子是否后悔如此行事?” 文斌看了看身边的老妇,随后正色道:“我只后悔把你带到坤清街,对于大闹青楼一事,我并不后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与前些日子的荒唐事不可同日而语!” “哦!有所为有所不为!说得好!文斌,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真没有想到你能改变以往唯唯诺诺的性格。” “陈公子,过奖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文斌却在心中暗道:“灵魂都换了,能没改变吗?” 突然,一道大喊声从楼上传来,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陈公子!文公子!你们速速上来!这里有情况!” 话语刚落,文斌与文罗公主连忙朝声音来源处跑去,不一会儿,王虎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内。 “两位公子,这边走!”说完,在王虎的引领下,众人来到一处隐秘位置。 这处隐秘位置位于一间雅间内,此时暗门已经打开,黑黝黝的门口让人望而生畏。王虎拿来一盏油灯,率先进入暗室,文斌等人紧随其后。 走了约莫15步,众人从通道内走出,来到一处密室。当王虎把密室的油灯逐一点亮时,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密室内,横七竖八躺着二十余位女子,全部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裸露的肌肤上满是累累伤痕。 “快!速速救人!”文斌迅速回过神来,急忙下令道。 “遵命!” “这位女子还有一丝气息!” “她还活着!” “文公子,这位女子已经逝去!” 第十六章 移交京兆府 随着一道道声音响起,文斌等人的脸色也愈加凝重,昏黄的光线下,眼前的景象犹如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最后,通过侍卫们的统计,暗室内共有23人,其中轻伤者10人、重伤者7人、逝者6人! “王虎,你留守这里!这位小哥,你速速前往京兆府报案!另外,你前往周边医馆,把郎中带来!其余人等全部退出密室!”见此惨状,文斌迅速下达命令,连连指向三名侍卫,面授相关事宜。 “遵命!” “遵命!” “遵命!” 话音刚落,只见两名侍卫迅速拨开人群,朝密室口奔去。这时,一道微弱并颤抖的声音自人群后方响起,话语的内容让人心酸不已。 “女……女儿,你……你还……还好吗?她……她还……还活着吗?” 最后一句问话,众人无法回答!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开一条通道,让老妇能顺利通过。老妇一步一步走来,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是能随时倒下,明明很短的距离,却给人有远在天边的感觉。 密室内有23位女子,老妇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多日思念,今日终得相见!她的步伐非常缓慢,突然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文斌与文罗公主连忙上前搀扶,老妇摆摆手,拒绝他们的好意,独自站起继续朝前走去。 最后,老妇来到女儿的身边,蹲下身子,伸出一双颤抖的双手,轻抚女儿的面庞,浑浊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老人家,请放心!令爱还有气息!稍后郎中就会到来,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看到这一幕,文斌鼻头一酸,急忙说道。 “谢谢!谢谢两位公子!” “文公子!”王虎轻声说道。他看了看老妇,随后又把目光投向那些围观人群。 “唉!让这位老人家留在这吧!其余人等都驱离出去!” “遵命!” 说完,王虎和剩余的两名侍卫把那些围观人群赶出密室。一会儿的工夫,密室彻底安静下来,文斌用手肘轻碰文罗公主,示意后者随自己一同离去。 就在他们走出暗门的时候,先前离去的侍卫带着一位手提药箱的老者来到雅间内,文斌连忙让开暗门,示意老者可以进入。 等侍卫与郎中进入密室后,文斌轻呼一口气,低声说道:“郎中已到,那些女子有救了!” “文斌,京兆府的人该来了吧?”文罗公主站在暗门门口,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前方,似要透过黑幕看到密室内的情景。 “早该来了,这回要比上次来的晚!哼!”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听到文斌所说,文罗公主转过身,直视前者,郑重地说道。 “怎么处理?我无官无职,还能怎么处理?只能交给京兆府,此案自有专人审理!” 这番话,文罗公主不甚满意,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文斌一眼。 约莫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一阵吵杂的声音自楼下传来。片刻之后,数十名衙役冲进雅间内,领头之人是文斌的老熟人。 “戴参军,为何每次见面都在青楼内?真是有趣!” “文公子,多日未见!不知旧伤可好?” “多谢戴参军记挂,不知戴参军是否已知晓今日之事,容某详细述说!” 戴参军一摆手,随后一指带自己前来的侍卫,开口说道:“此案的前因后果,某已知晓!那位小哥已经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我。我们京兆府必会秉公办理,还请文公子与这位公子放心!” “那就好!剩下的事项就由你们京兆府接手,我们不方便参与。对了,旖春楼的一干人犯呢?” 戴参军一边挥手示意手下们进入暗室,一边开口说道:“刚才我等已将案犯抓捕,只是包括老鸨在内的数名主犯早已逃脱,不过还请放心,他们必将被抓捕归案!” “戴参军,密室中的女子都是可怜之人,恳请京兆府能为她们伸冤做主!”说完,文斌面朝戴参军,深深作揖。 “不必如此!京兆府必会秉公办理!” “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京兆府办案!告辞!”说完,扭头示意文罗公主及侍卫们一同离去。 “文公子,慢走!这位公子,慢走!” 没多久,文斌一行人离开旖春楼,走到一处茶楼前,驻足朝后回望。这时,文罗公主开口说道:“这位戴参军看来已经认出我的身份!” 文斌翻了翻白眼,脸上满是郁闷的神情,没有好气道:“皇宫侍卫相随,这是其一;女扮男装,这是其二;与我相伴,这是其三。这要是再看不出来,他也不配当法曹参军!要知道,京兆府的人个个都善于察言观色!” “噗哧!” 文罗公主掩口轻笑,随后说道:“就你话多!那你说说,他们会不会秉公办理?” “此案是由圣上最宠溺的公主揭发,他们绝不敢徇私枉法!大局已定!”文斌认真思索一番后,得出这一结论。 “那就好!咱们现在去哪?” “公主,天色已晚,你该回宫了!” “不急!时辰还早!哼!”文斌的答案让文罗公主十分不满,小脸颊气得鼓鼓的,恨不得咬文斌一口。 “公主!文公子说得对!天色真的已晚,该回宫了!”王虎连忙走到公主的面前,深深作揖,恭敬地说道。 “好了!好了!那就回宫吧!文斌,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下次你要是再敢躲我,定不饶你!哼!”话音刚落,文罗公主带着几名侍卫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走去,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 文斌站在原地,望着文罗公主的倩影,嘟嘟囔囔地说了不少话,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他对公主的威胁非常不以为意。直到公主一行人彻底消失在眼前,文斌才转身朝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文斌回到郡王府。刚踏进自己的院落,傅雪兰那曼妙的身影就出现在文斌的眼前,这名所谓的侍女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盆栽。 那个盆栽自打送到这里,文斌就从未管过,一直都是任其生长。没有想到它在傅雪兰的精心修剪下,竟然焕发出与往日不同的勃勃生机。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文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在这安静祥和的环境中体会到家的感觉。 这时,傅雪兰放下手中的工具,用手背轻拭额头上的汗珠。螓首微微转动,刹那之后,欣喜的表情爬满整个脸颊,只听她高声喊道:“公子!你回来了!” 第十七章 密室商议 原本祥和宁静的氛围被这道欣喜的声音给彻底划破,文斌瞬时回过神来,笑着朝傅雪兰走去。 “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这个盆栽修剪得真不错!看不出,你还有这等手艺!” “公子,谬赞了!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公子,进屋吧!” 谈话间,两人来到堂屋,文斌舒舒服服地坐好,闭上双眼,嘴里传出一道欢愉的哼声。另一边,傅雪兰正在清洁玉手,没多久,玉手上的斑斑泥渍都逐一褪去,恢复到白嫩无暇的肌肤。 过了一会儿,傅雪兰取过一条棉布,轻轻擦拭手掌。待双手上的水珠彻底消失,她走到文斌的身后,伸出玉手轻放在后者的肩膀上,随后轻轻按捏起来。 “公子,今日是否成功摆脱文罗公主?”傅雪兰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说话的影响,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文斌禁不住轻哼出声。 文斌没有听到傅雪兰说话,此时他正不停地在心中暗呼一个爽字,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幸亏没有被傅雪兰看见。 “公子?” “啊!怎么了?” “哼!奴家跟你说话呢!为何不理奴家!”傅雪兰停下手中的动作,气鼓鼓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正暗爽不已,没空搭理你!哈哈!”就在文斌准备张口解释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道明显调侃的声音将屋内二人惊得够呛,文斌与傅雪兰急忙朝门口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后,这才稍稍松口气。片刻之后,一道怒吼声在屋内响起。 “陈四郎!你个叛徒!竟然独自逃走,把我扔给恶魔公主!” 来人正是四皇子,只见他无视文斌的杀人目光,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入屋内,面对文斌而坐,微笑不语。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文斌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怒指四皇子,开口喊道:“说话呀!你个叛徒!” “我为自己的无耻行为向你道歉!非常抱歉!” “呃……”原以为四皇子会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没承想他开口就是道歉,使得文斌顿时一愣。 “噗哧!” 傅雪兰轻笑出声,连忙转过身去,因为拼命压制内心的笑意,导致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陈四郎!你……你……你真行!算我栽了!”文斌心中的怒火被这么一搅,竟然有了逐渐熄灭的趋势。 “文三郎!今日一行,是否有些趣事?快快道来,让本王与你同乐!” 听到这句话,文斌猛翻白眼,心中原本渐渐熄灭的怒火又再次熊熊燃烧,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趣事没有,祸事倒有一件,是否想听?” 这番话不仅勾起四皇子的兴致,连傅雪兰都急忙转过身看向文斌。在热烈的目光注视下,文斌没有说话,反而扭头看向门外。 “放心!有六名影卫把守,任何人等都不能接近此处!” 四皇子的话语顿时打消文斌的担忧,在随后的一炷香的时间内,文斌把今日所发生之事都一五一十地告知四皇子与傅雪兰。说到气愤之处时,四皇子与傅雪兰都不禁怒火中烧、大骂不已。 “哼!这群丧尽天良的混账!文斌!京兆府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以一句秉公办理就把我们给打发了,不过此案是由文罗公主揭发,料想他们也不敢徇私枉法!” “嗯!的确!” 这时,一旁的傅雪兰好像想到什么,急忙开口说道:“四皇子!文公子!在藏锋所收集的情报中,有一条是关于旖春楼的。这座青楼的背景深不可测,也许与某个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有所牵连!根据情报显示,除了旖春楼,还有三家,这四家青楼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联系,貌似幕后之人同为一人!” “哦!大人物?雪兰,你传令下去,命明、暗俩卫调查此事。明卫为主,暗卫为辅,定要将这大人物给揪出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遵命!公子还有何吩咐?” “小心行事!不得暴露自身!” “遵命!” 在文斌下达命令时,四皇子一直都在低头沉思,这时他抬起头说道:“此事说不定会给咱们带来一个惊喜,日后会有一个把柄握在咱们手里。” “嗯!的确如此!看来还要添把火才行!” “怎么添?文三郎,你可有主意?” “据我估计,京兆府会将此案低调处理!到时此案在民间的影响力必定很小!咱们要做的就是让此案彻底爆发,成为震惊全国的大案!” “没错,唯有如此,这个把柄才能在日后成为一道杀手锏!” “雪兰,你把消息传递给魏鹏掌舵使,让魏老安排人手,在京城各处散播消息。要在最短时间内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晓此事。只要成为大案要案,御史台、刑部、大理寺就绝不敢等闲视之。”文斌站起身,在堂屋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转身面朝傅雪兰,郑重地说道。 “遵命!” “文三郎,此案若是三司会审,能不能揪出幕后之人?” 文斌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不屑的眼神,嘲笑道:“就凭他们?且不说那个幕后之人是否已切断跟旖春楼的联系,也不说这个隐藏的大人物是不是跟他们坐一条船的,单说此人能暗中掌控旖春楼这么多年都不露出一点马脚,就绝非那些官员所能对付!” “说得没错!我对这个大人物都有点好奇了!” “这个大人物是谁?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一件事,他绝不是你的人!” “哈哈,说得对!满朝文武,身居高位者,五成归太子、三成归大皇子、两成归三皇子。唯独我,所谓的四皇子,在朝中毫无势力!哈哈!”说完这句话,四皇子放声大笑!从表面上看去像是不以为意,但任谁都能从笑声中品出苦涩的味道来。 文斌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片刻之后,他笑着走到四皇子的面前,一拳打在后者的肩头,笑道:“此时如此,未来谁知?你有藏锋做后盾,必将后来者居上!” “没错!与其黯然神伤,不如暗中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时,我必凌厉反击!哈哈……哈哈……哈哈……” 文斌郑重地点点头,一抹坚毅的神色在其脸庞上浮现而出,等四皇子的笑声结束后,才开口说道:“藏锋一定会把这个所谓的大人物给挖出来,使其成为一道杀手锏!等四皇子开始反击时,不管他是谁?早晚把他拉下马!” 第十八章 前往皇宫 七月二十日,在藏锋组织的推波助澜下,旖春楼一案持续发酵,仅仅一天的工夫就已传遍整个京城,成为百姓们口口相传的大案要案。要求严惩凶犯的声音在京城各处响起,甚至已有从京城扩散到全国的迹象。 要说此刻,何人最焦急? 那非京兆尹丁长云莫属!这位京兆府的最高长官此时正在府衙内急得团团乱转,短短几个时辰,他的嘴角都急出水泡来。一连串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从他的嘴中传出,将其慌乱的一面彰显无疑。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京兆尹如此慌乱,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京城民怨四起,急需安抚;另一方面,来自朝中的声音要求他大事化小!不光是京兆尹有如此表现,还有两位少尹也都面带焦急之色,眼巴巴地看着前者,等待丁长云做出决定! “府尹……府尹……”就在京兆尹的两个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时候,连续的大喊声自议事堂外传来,由远而近! 对于丁长云来说,这道声音不啻于救世福音,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出议事堂,朝来人奔去。仅仅几个呼吸,京兆尹就跑到来人的面前,一抬手急忙制止后者行礼,随后忐忑地问道:“戴参军,人犯何在?” “呼……呼……回……回禀……禀府尹,包括老鸨在内的七名人犯都已抓获!” “哈哈!太好了!主要人犯已被抓获,我京兆府逃过一劫!戴参军,你速将一干人犯带往大理寺!此案现已非京兆府所能审理!稍后某会派人携带卷宗前往大理寺!” “遵命!下官告退!”说完这句话,戴参军领命离去。 翌日,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组成三司推事,共同审理此案。为了以平民愤,此案的审理非常迅速,没过多久,就将判决结果昭告天下。 不出文斌所料,此案的相关人犯停留在老鸨等人的这一层面上,并未深挖案情,所谓的幕后之人依旧逍遥法外! 老鸨等人所受的刑罚非常之重,足以让京城百姓们拍手称快,至此该案所带来的风波渐渐平息。 风波已息,余波未灭!三天后,皇宫的内侍带着一道口谕来到果毅郡王府,宣果毅郡王陈立轩及文斌一同进宫觐见! 听完口谕,四皇子与文斌相视而立,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抹融合着不安、疑惑、担忧的神情。 “四皇子!文公子!请随老奴一道前往皇宫,不可让官家等待多时!” “稍等片刻,容本王与文公子更换着装,毕竟以此身着装进宫面见父皇,实属不敬!” “四皇子所言极是!老奴在此等候,还望四皇子与文公子能及早出发!” “请稍事休息!”说完,四皇子与文斌转身离开议事厅,一路上两人低声交谈不断,均对此行表示不解。最后,他们达成共识,认为只需小心行事就可渡过难关。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四皇子与文斌再次来到议事厅,随后与内侍一同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一路上,文斌没有任何言语,就这么怔怔地看向窗外。从表面上看,他非常镇定自若,但实则不然,此时文斌的内心正掀起惊涛骇浪! 穿越之前,他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没承想穿越而来,他能见到这个古代世界里最有权势之人。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在文斌越发惴惴不安时,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经过层层盘查,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正德殿外,文斌与四皇子垂手而立,随行的内侍已进入大殿内向圣上禀告。不多一会儿,那名内侍从大殿内走出,来到四皇子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四皇子、文公子,请随老奴进入!” 话语刚落,四皇子与文斌连忙整理着装,待一切都已妥当后,他们跟随内侍一起低头进入正德殿。文斌落后四皇子一个身位,走了约莫50步的时候,后者停下脚步,文斌见状也连忙驻足。 大殿内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一般!就算如此,文斌也不敢抬头乱看,这种压抑的氛围使得他心里直打鼓。不知不觉间,文斌的额头上冒出许多汗珠,眼看着就要从脸庞上滑落,由此可见,他的内心有多忐忑!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将大殿内的沉寂彻底划破。 “四郎!文三郎!你等在外,真是逍遥快活啊!” “儿臣见过父皇!” “臣文斌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朕今日召见你等,并非问责!不必如此惊慌,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的,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擦去汗珠,抬起头来!” “儿臣领命!” “臣领命!” 说话间,四皇子与文斌接连抬起头,一位身穿赤黄色圆领袍衫的老者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位老者正是当今圣上。 圣上的相貌,对于文斌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感觉来自于这具身体原先的记忆,而陌生的感觉则来自于文兵的记忆。在前一个灵魂的记忆里,有关圣上的部分,基本上都带有强烈的畏惧情绪,在这份记忆的影响下,文斌变得畏手畏脚,连大气都不敢喘! “哼!为何如此惊恐?看来在皇宫外,你们两个没少干坏事!文三郎,你可真行!竟然带公主前往青楼,该当何罪!” “扑通!” 没等圣上说完,文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臣知罪!还请圣上责罚!” “真的知罪?莫要诓骗朕!唉!罢了!罢了!想来你也是被迫。公主的脾性,朕还是知晓的。倒是你!四郎!近些日子,那些有辱皇家体面的事情,你可真没少做!” “扑通!” 话锋一转,矛头指向四皇子,这会儿轮到他了!只见四皇子跪在文斌的旁边,连连喊道:“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哼!闭嘴!都起来吧!朕本不想责骂你们,但一看到你们两个,就忍不住多说几句!四郎,你若是继续肆意妄为,那就休怪朕不念亲情!” “儿臣知晓,那些有辱皇家体面之事,我绝不再做!” “那就好,要言出必行!四郎,你下去吧。贤妃一直在朕的耳边念叨你,你去见见她。文三郎,你留下!” “遵命!儿臣告退!” “还有一句话,你要牢记!过犹不及!” “儿臣谨记!”说完,四皇子躬身退去,看都不敢看文斌一眼,只能在心里乞求文斌能平安无事。 这时,圣上一挥手,示意一旁的内侍走上前来,随后指向龙案上的金盘,说道:“把这个递给文斌,不必宣读,让他自己看!”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文斌如坠云雾中,搞不清此举有何用意?直到明晃晃的金盘递到眼前时,文斌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有两道圣旨端端正正地放在金盘里。文斌连忙拿起其中之一,小心翼翼地展开,没过多久,一道惊呼声自他的嘴中传出! “啊!这……这……继承侯爵!我父的翊贤侯爵位!” 第十九章 翊贤侯 文峥,文斌的父亲,官拜户部尚书,授翊贤侯爵位,是楚国的柱石之一。当年文家被满门屠杀,仅存一名孩童,按理当由文斌继承爵位,但因为其年幼以及并非嫡长子的缘故,故而迟迟未能继承爵位。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斌对继承爵位已不报任何幻想,可谁能料到,意外的惊喜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他的身上。 “为何如此吃惊?莫非认为朕会褫夺你文家的爵位?荒谬!翊贤侯爵位属于文家,既然你已过弱冠之年,那么就当由你继承!”看到文斌脸上的震惊表情,圣上有些龙颜不悦,怒道。 “扑通!” 文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高声说道:“谢圣上隆恩!” “起来吧!有何相谢?翊贤侯爵位本就属于你!切记,不可再与四郎一起惹是生非!” “臣领旨!” “打开下一道圣旨!” 文斌遵从圣上的命令,把手中的圣旨放到金盘上,紧接着又拿起另一道圣旨,徐徐展开,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一道比之刚才还要大声的惊呼声在大殿内响起。 “啊!这……这……臣甚惶恐!” 如果说第一道圣旨带给文斌的是震惊的情绪,那么对于第二道圣旨来说,用震惊都不足以形容!第二道圣旨上的数百字可以归纳成一句话,出任北境观察使! 观察使,虽说是虚职不常设,但绝对手握重权,代天子巡狩,监察地方官吏!这等重职,朝中上下各方势力无一不虎视眈眈,拼命也要纳入囊中。相信此等消息一旦传出,要不了多久,文斌与四皇子就会处于风口浪尖。 出任观察使,对于品秩的要求非常之高,本来是落不到文斌的头上,但当他继承翊贤侯爵位时,一切又变得顺理成章!两道圣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朕心意已决!文三郎,莫非认为自己无法承担如此重责吗?” “不……不是!三郎只是觉得有些惶恐!谢圣上隆恩!三郎必会尽心尽力,完成圣上所托!”说完,文斌再次下跪,向圣上叩谢。 “那就好!文三郎!不!文卿!此行前往北境栗州,替朕整肃官吏,为其一;栗州三县遭遇洪水,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代表朝廷救济百姓,为其二;重塑家园、恢复秩序,为其三。这三点,文卿务必做好!莫要让朕失望!” “臣文斌,领旨!”文斌抬起头,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毅然决然地说道。 “哈哈!好……好……朕命你明日启程前往北境栗州,代天子巡狩!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你速回府准备,明日辰时出发!” “臣领旨谢恩!” 随后在内侍的带领下,文斌退出正德殿。因为四皇子去面见赵贤妃,所以文斌也就不再等待,自行离开皇宫。 一个时辰后,文斌回到果毅郡王府,看着眼前的人与物,心中不禁百感交集。等从北境归来,怕是要离开这座王府,毕竟此时的他与平日里的他在身份上已有天壤之别,身为侯爵的文斌不适合继续住在王府里。 “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将文斌的思绪彻底打乱。 文斌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傅雪兰,即是自己的侍女,同时也是自己的影卫,更是自己日后最为倚重的帮手。 “雪兰!走,回屋去!有个大惊喜给你看!”文斌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冲着傅雪兰神秘地一笑。 “啊!什么大惊喜?会让公子如此高兴!” “过会儿,你就明白了!走吧!” 一路上,无论傅雪兰如何询问,文斌都笑而不语。这下,可把傅雪兰气得够呛,小脸鼓鼓的,一双粉拳在空中连续舞动,恨不得给文斌饱以老拳! 没过多久,两人回到自己的院落里,进了堂屋,文斌惬意地坐下。这时傅雪兰端来一杯热茶,手一伸,气鼓鼓地说道:“公子,这会儿可以说了吧?不要再卖关子,小心这杯热茶!” “哈哈……哈哈……哈哈……圣旨给你,自己看看吧!”说完,文斌一手接过热茶,另一只手伸向傅雪兰,示意后者把手中的圣旨拿走。 傅雪兰连忙接过圣旨,迫不及待地打开,不出文斌所料,一道惊喜的尖叫声在屋内响起! “啊!公子!你要成为翊贤侯了!奴家是不是该改口叫你文侯了?” “文侯?公子?只是个称谓罢了!你想喊哪个就喊哪个,随你心意!” “呵呵!奴家还是喊公子吧,这样亲近些!文侯的称谓,显得遥不可及。” “嗯,那就与以往一样,唤我公子吧!雪兰,你再看看下一道圣旨!” 当第二道圣旨打开后,傅雪兰这回没有惊喜出声,蛾眉轻皱,一抹担忧的神色在脸颊上浮现而出。傅雪兰神情的变化都尽收文斌的眼底,看到这一幕,他不禁在心中暗暗点头。 “雪兰,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听到文斌的问话,傅雪兰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走到门口不断地张望,待确定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外人,才转身走到文斌的面前,郑重地说道:“公子,此举乃是险棋!一旦下错,必将遭到雷霆反击!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抵御!” “下棋之人并非我等!我能奈何?我与四皇子本意是徐徐图之、以待将来!现在的节奏已被打乱,只能见招拆招。圣上此举,让我在最短时间内走上台前,也许是想给四皇子一个机会?” “机会?还请公子明示!”傅雪兰不解地问道。 “太子已立,按说圣上不该对其余皇子暗中建立势力的行为熟视无睹,可实际的情况却是基本上不加以干涉,正是这种默许的态度,才导致朝堂上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当我成为翊贤侯并手握重权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四皇子将加入夺嫡之争!” 傅雪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片刻之后,开口说道:“的确!公子与四皇子是犹如金箸一般,紧密相连、缺一不可!” “没错!我的身上刻有四皇子的烙印,必然不能加入其它势力,这一点相信他们也都清楚。在朝堂上我代表的正是四皇子的势力,我每向前踏一步,四皇子手中的赌资也就越雄厚。当赌资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皇位最终花落谁家,可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他们想必不会放任四皇子建立自己的势力!” “那是自然!皇位的竞争已经够惨烈了,现在多出一人来,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接受!他们必然会打压四皇子,用尽一切手段把陈四郎踢出局!前路艰难,举朝皆敌啊!” 这时,傅雪兰俯下身子,美丽的俏脸离文斌的脸庞仅有几寸的距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后者的双眼,朱唇轻启,说道:“不论前路如何艰难,我家公子必会迎难而上!” 如兰花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致使文斌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嘭!” 傅雪兰捂着脑袋,狠狠地瞪了文斌一眼,娇嗔道:“公子!” 第二十章 计划生变 “抱歉!雪兰,我不是有意的!”文斌同样捂着脑袋,一脸歉意地说道。 “哼!笨公子!蠢公子!” “嘿嘿!我的确又笨又蠢,别见怪!” 听到文斌所说,傅雪兰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不愧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连这些不起眼的小动作都别有一番韵味。 文斌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发现她并未生气,这才暗暗松口气。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尽收傅雪兰的眼底,她心中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最后噗哧一声轻笑出来。 “噗哧!” 笑声传来,文斌连忙抬起头,也不说话,就在一旁嘿嘿傻笑!看着眼前的一幕,傅雪兰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又狠狠地瞪了文斌一眼,可惜后者根本没有察觉,反而笑得更傻了! “咳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在堂屋的门口响起,顿时把屋内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笑声戛然而止。 “陈四郎!你走路不带声啊!”文斌率先开口,可一张口就数落四皇子。 “文三郎,我走路的声音已经够响了,是你们没有注意!这可不行,此乃大忌也!”说完,四皇子冲着文斌眨了眨眼睛,调侃的意味昭然若揭。 “哼!” 文斌没有反驳四皇子,发出一道哼声,就没有下文了。这时,傅雪兰走到四皇子的面前,微微施礼后,将一道圣旨递给后者,轻声说道:“四皇子,请看!” “圣旨?” 四皇子有些意外,不解此处为何有道圣旨?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拿过圣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片刻之后,朗朗笑声在屋内响起。 “妙!真是妙啊!翊贤侯!竟然是翊贤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 笑声响起不久,一盆冷水便迎面泼来,只听文斌说道:“看看下一道圣旨,要是还能笑得出,我文斌服你!” 四皇子的脸上笑意不减,挑衅地看了文斌一眼,随后从傅雪兰的手中拿过另一道圣旨。待圣旨彻底展开后,他低头一看,这回再无笑声发出。原本笑意满满的脸庞也逐渐趋于冷峻,良久之后,一声轻叹自嘴中传出。 “唉!” “陈四郎,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夺嫡之争都已提前!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有何准备?朝堂上就你我二人,谈何成事!快,太快了!现在的情形与咱们的计划严重不符!你能出仕为官,本在预料之中,但绝不是北境观察使一职。此等要职,岂是咱们所能染指的!” “徐徐图之,以待将来,这是咱们原先的计划!现在因北境观察使一职,就要由暗转明,正面对抗太子等人。仔细想想,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真有点以卵击石的感觉。” “后宫无人、朝堂皆敌,就算如此,几位王兄都在提防我。看看我这王府内,有多少他们的眼线就都清楚了!一直以来,我忍辱负重,就是想打消他们的疑心。文三郎,你现在继承翊贤侯爵位,领北境观察使一职,这意味着朝中出现第四股势力。对他们来说,不管我是否有意皇位,都必须加以铲除!” 文斌点了点头,对于四皇子所说,他深表同意!前路虽然艰险,可是他们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必须昂首走下去。想到这,文斌开口说道。 “陈四郎,你若无意皇位,我当时就会在圣上的面前断然拒绝,想来圣上也不会为难我。既然你有意皇位,那么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接下这个官职!我们虽然还未准备好,但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皇位不是等来的,是拼尽全力挣来的!” 文斌的话直刺四皇子的心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有些患得患失的四皇子在此刻一扫刚才的担忧,凌厉的眼神重新回到他的眼中,无形的气势在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说得好!文三郎,你说得对!皇位是拼尽全力挣来的!不管夺嫡之事是否准备好,我都要与他们挣一挣!”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陈四郎!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陈四郎!” “哈哈!文三郎,我的全部希望都寄予你身,你能走多远,就代表着我所拥有的潜力有多大。” “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文斌正视四皇子,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郑重地说道。 这时,四皇子站起身,面朝文斌,向前深深地作揖,动容道:“文三郎,一切都拜托于你!” “陈四郎,你这是干什么?太见外了!”见此情形,文斌连忙闪到一边,怒道。 “你我相识十余载,情同手足!为了我的事,要面临诸多危险,甚至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这一拜,你当得!” 说完,四皇子还欲再拜。文斌见状,急忙走上前,一把拉住四皇子,说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已领!你我兄弟一场,不必见外!” “文三郎,夺嫡之路充满艰险,步步均是杀机,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要知道咱们还未准备好,将来所面临的危机要比过去咱们所预想的,还要大上数倍不止!你要多加小心,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你。在现阶段,我反而比你安全!”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多加小心,毕竟小命就一条,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对了,王府内的眼线,你打算怎么处理?” 四皇子转身看向门外,数位隐隐约约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这些身影正是影卫。思索良久后,四皇子开口说道:“既然此刻几位王兄已经视我为夺嫡对手,那么也就没有留下这些眼线的必要!文三郎,等你离开京城,我会安排范长史伺机将这些眼线驱离出王府,然后安排藏锋的暗卫以及影卫进入王府。” “嗯,必须如此!陈四郎,那些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行为,看来也要收敛喽!” “哈哈!那副面具,我早想摘了!要想建立自己的朝中势力,那副模样可不行!跟着这种人,是绝对无法建功立业的!现在想想看,今天父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有深意的。” “没错,过犹不及,圣上所说!” 在文斌与四皇子交谈的时候,傅雪兰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这时,她开口问道:“圣上为何坐视诸位皇子自相残杀?这难道不会引发国家动荡吗?” “雪兰,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甚清楚,直到近日才想明白。父皇深谙平衡之术,诸子夺嫡均在其掌控之中,若有一方偏离道路,做出危害国家之事,那么必遭雷霆之怒!至于为何如此,那是因为我大楚被强敌环绕,唯有英明的皇帝才能破此危局,否则难逃亡国之危!” 文斌双眼一亮,接着四皇子的话,开口说道:“夺嫡的过程就是选材的过程,唯有最优秀的皇子才能继承皇位。二皇子是嫡长子,因为礼制的缘故,才成为太子。多年后,由谁继承皇位,那就各凭本事!” “哈哈!没错!各凭本事!夺嫡之路唯有一人才能活到最后。为了国家的稳定,等一切都尘埃落地,失败的皇子们必定身首异处!” 第二十一章 启程 皇家子女,天之骄子,拥有无上的地位、身份、权势,也拥有常人所无法想象的艰险、残酷、血腥!夺嫡之争,是权势之争,也是命运之争,还是生死之争! 对于皇位,文斌与四皇子虽谋划很久,但基本上处于观望阶段并未向前迈出脚步。今日,这两道圣旨,相当于一股助力,让他们二人正式踏上夺嫡之路! 翌日,果毅郡王府外,旌旗招展,人强马壮。一队约有150余人的士兵伫立在王府正门口,每名士兵均身穿战甲,背负箭袋,斜挎强弓,手握长枪,腰间横刀。 士兵与战马,悄然无声,铁血肃杀的气势弥漫其中,仅仅150余人,150余匹马,竟然呈现出千军万马之势! 这时,王府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众人鱼贯而出,为首之人正是果毅郡王陈立轩。王府外的肃杀之势随着这些人的出现而逐渐减弱,饶是如此,士兵们依旧一动不动,目视前方,阵型丝毫未乱! “好!不愧是我大楚国最精锐的禁军,军容鼎盛,实乃我大楚之幸!” “四皇子所言极是!”文斌站在四皇子的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幕,郑重地说道。 “哈哈,时辰已不早。文三郎,你该启程了!此行路途遥远,又肩负重担,你可要多多保重!” “谢四皇子关心!” “雪兰,文三郎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精心照顾!”说完这句话,四皇子又转头看向另一边,开口说道:“刘军!曾辰!你们二位务必保障文侯的安全,决不许有任何闪失!” “遵命!”傅雪兰与两名影卫异口同声地答道。 说话间,一名身穿鲜亮甲胄的将领自人群后方走出,面朝四皇子施以军礼,随后说道:“四皇子!文侯!辰时已到,该出发了。” 四皇子点点头,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文斌的肩头,道声保重!文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旋即转身朝为首的马车走去。雪兰等人向四皇子施礼后,急忙转身,跟上文斌的脚步。 随行的工部、户部、都水监的官员们纷纷向四皇子拱手作揖,稍后也都走向自己的马车。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那名身着甲胄的将领,再次面向四皇子,恭敬地说道:“四皇子,现已准备妥当,可否出发?” “准!郑校尉,此行有劳众位将士!” “得令!” 说完,郑校尉转身朝队伍前方走去,不一会儿就走到自己的战马前,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高声喊道:“出发!” 一声令下,军队开拔,随行的车队也开始缓缓地移动,整支队伍朝城门口的方向奔去。四皇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随着车队的移动而移动,久久未能言语,直到队伍彻底消失,才发出一道轻叹声。 “唉!” 北境栗州距离京城非常遥远,由于情况紧急,车队日夜兼程,企图能早日抵达。这一路上的艰辛暂时按下不表,七日后,文斌等人终于抵达栗州境内。 如果说前几日,文斌等人所见到的,是人间乐土,那么从昨日起,他们就已来到人间地狱!一路上,饿殍遍地,百姓们拖家带口,一个个都面黄肌瘦,也许在下一刻,他们就会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 灾民们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车队,希望有人能行行好,给他们一口吃的。当这种目光落到士兵手上的武器时,希冀的目光瞬间转化成恐惧的目光,其中甚至还带有一丝愤怒!这些糅合着希冀、恐惧、愤怒的目光,深深地刺痛士兵以及车上众人的内心。 由于官道上挤满了灾民,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士兵们唯有拼尽全力护住马车,才能防止发生意外。虽然他们非常怜悯这些灾民们,但军令如山,士兵们只能通过不断呵斥,使这些饱受磨难的百姓们与车队保持距离。 哭喊声、求救声、乞讨声、呵斥声,声声入耳。此时此景,无论是过去的文斌,还是来自未来的文兵,两份记忆里均没有这等惨状,此行对于文斌来说,触动实在太大。 良久之后,文斌收回目光,放下车帘,背靠车厢,环视车厢内数人,开口说道:“蒋员外郎,户部调拨的粮食何时运往栗州?” “回禀文侯,按照时间推断,第一批粮食在6天前就应抵达,第二批粮食应在5日后抵达。”一名身穿绿色圆领襕袍的官员连忙坐直身体,恭敬地答道。 “第一批粮食既然已抵达,那为何还有如此多的灾民逃亡外地,每个人看上去可不像有粮食果腹。” “这……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具体发放,是由当地官员主持!” “哦!本侯知道了!郑校尉,咱们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回禀文侯,明日就可抵达栗城,除去正常消耗,还富余一些!” 听到郑校尉的答复,文斌侧身掀起车帘,目光透过车窗落到四周的灾民身上,片刻后,开口说道:“那现在把一些富余的粮食分给这些灾民们,可好?” “文侯,此举万万使不得!” “使不得啊!文侯!” 出乎文斌的预料,车厢内响起接二连三的反对声,这下,文斌都愣住了,不解地问道:“为何?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吗?” “文侯!且不说咱们手中还有多少富余的粮食,单说如何分配?就足以把咱们难倒!灾民如此之多,根本无法照顾周全。只有一小部分的灾民能得到救济,那么大部分的灾民该怎么办?他们在饥饿的驱使下,必定会冲击车队,抢夺粮食!到那时,文侯、诸位官员以及禁军的兄弟们都会遭遇不测!” “文侯!郑校尉说得一点没错!这个口子不能开呀!此时此刻,灾民们因为从心理上畏惧官兵,所以咱们的安全还能得到保障。若是此时放粮,一旦粮食不够,他们必会红着眼睛扑上来!区区150余位官兵,如何抵挡?文侯!大局为重啊!” 几位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总之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绝对不行! “唉!罢了!罢了!一切都按你们所说!”就在车厢内的声音达到最顶峰时,文斌无奈地开口说道。 说完这句话,文斌斜靠着车厢,闭上双眼,不在言语。几位官员见状,也都识趣地闭上嘴巴。车厢内原本激烈热闹的交谈声就此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闭目养神。 两个时辰后,官道变得越发畅通,灾民的数量趋于稀少。这时,车队停止前进,就地休整。 等马车彻底停稳,几位官员连忙向文斌告退,然后急不可待地跳下马车,朝自己的马车跑去。 不一会儿,傅雪兰回到文斌的马车上,刚一进入车厢,就发现后者的脸色非常不佳。见此情形,傅雪兰急忙问道:“公子!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文斌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车窗外。在目光的尽头,有一名中年妇女正跪在地上嚎嚎大哭,她的面前躺着一位约莫七、八岁的孩童。从这名孩童的状态来看,十有八九已离开尘世。人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如此! 文斌无法再看下去,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而后死死地盯着傅雪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蛀、虫、败、国、吾、必、扫、之!” 第二十二章 抵达栗城 这句话仅有八个字,却是文斌内心中最真实的写照。语气虽然平淡,但落地有声! 誓言的内容以及文斌的神情都在傅雪兰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如果说傅雪兰过去是因为影卫的职责而接近文斌,那么现在则心甘情愿地照顾他、辅佐他,决不许眼前之人受到一丝伤害。 文斌说完没多久,傅雪兰来到他的身边,悄悄地坐下,然后伸出玉手置于文斌的脑后,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拨。文斌顺势倒下,这时傅雪兰双手扶着前者的脑袋,让他舒舒服服地枕于自己的膝上。 “公子,车马劳顿,你先稍事休息!有什么事,等到了栗城再说。”傅雪兰一边轻声说道,一边轻轻地按压文斌的太阳穴。 “雪兰,在京城时,我本雄心万丈!可谁承想,这才刚刚抵达栗州,我的心中竟有了一丝无力感!马车外,饿殍遍地,我却毫无作为!” 说完这句话,文斌的脸庞在傅雪兰的玉腿上,下意识地摩擦着,这一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雅,但绝无猥亵之意! 傅雪兰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缓缓地放松,她的俏脸上布满了红晕,娇艳欲滴的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片刻之后,傅雪兰的玉手轻抚文斌的脸庞,柔声说道:“公子不必困扰!那些罪魁祸首们还需公子惩治,唯有将他们绳之于法,才能还百姓们朗朗青天!” “嗯!”文斌发出一道嗯声,就没有下文了,不一会儿,阵阵鼾声自他嘴中传出。 “噗哧!睡得还真快!” 傅雪兰轻笑一声,低头看着文斌,为了不惊扰后者休息,她的身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此时此刻,在车厢内,时间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出发!” 约莫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一道高喊声自前方传来,车队再次启程,朝着栗城的方向快速驶去。 就在马车启动的一刹那,傅雪兰急忙抱住文斌,深怕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后者惊醒。可能是路面颠簸的原因,文斌虽未醒来,但皱起深深眉头,貌似对睡眠环境非常不满。 傅雪兰伸出玉手,轻抚文斌的额头,试图将眉头抚平。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良久之后,车厢内再次响起阵阵鼾声。 “公子,明日就可抵达栗城。若要成就一番事业,必定会遭遇诸多恶战!不论情况如何恶劣,雪兰都会守护你!”傅雪兰轻轻地说道。这句不是誓言却胜似誓言的话,仿佛有了魔力一般,使睡梦中的文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自从离开京城,车队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总算在第八天,抵达栗城。雄伟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最多还需一个时辰,就能结束此行。 此时,傅雪兰正在帮文斌整理着装,她时不时开怀大笑,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车厢内传出,引来许多士兵们的注视。 “雪兰,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文斌显得非常害羞,幸亏此时就傅雪兰在,否则就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足以让旁人发自内心的鄙视! “呵呵!奴家……奴家不笑了!” 文斌翻了翻白眼,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没过一会儿,一道声音传入马车车厢内。 “文侯,郑兵求见!” 听到这句话,文斌连忙走到车厢口,一掀车帘,看向来人,说道:“郑校尉,有何事相商?” “文侯,马上就要抵达栗城。据探路的兄弟回报,栗州刺使白宗武携栗州各级官吏于城南门口,准备迎接文侯一行人。” “好!传令下去!加快速度,以最短的时间抵达栗城南门。莫要让白使君等待多时!” “得令!” 文斌回到车厢深处,盘膝坐下,然后笑着对傅雪兰说道:“开始了!这第一步走得是否扎实,就看此行能否成事!” “公子大才,必能成事!” “哈哈……哈哈……哈哈……借你吉言!” 一刻之后,车队顺利抵达栗城,没等马车停稳,一位身着深绯色圆领襕袍的官员快步跑上前,他身后的各级官吏们也急忙跟上。 等马车停稳,文斌一掀车帘,抬脚走出车厢。他刚站直身体,就不禁愣在当场,一眼看去全是人头,足有一百多人。 “栗州刺使白宗武携栗州各级官吏见过翊贤侯!”栗州刺使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下官见过翊贤侯!” “不必多礼,大家同朝为官,这些虚礼就此作罢!” “谢文侯!”栗州的各级官吏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些官员们都站在马车下,抬头仰望文斌,等待后者的训话。这一刻,文斌真是意气风发,此等状况在过去从未有过。 对于文斌来说,此刻的他与过往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路过的百姓们来说,此时此刻,无非一群小蛀虫拜见大蛀虫罢了。为了不被官兵注意,他们把厌恶的眼神埋藏在眼底深处,只有看向其他方向时,才显露出来。 由于距离较远,文斌没有注意到百姓们的眼神,但在近处,有一名官员的眼神波动被文斌捕捉到。 “此人姓甚名谁,官居何职?”文斌心中暗道。这个疑问刚浮上心头,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 几名随行的官员等马车停稳,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一惊!他们连忙整理着装,稍后纷纷走下马车,朝文斌这里赶来! 这时,文斌也走下马车,来到栗州刺使白宗武的面前,笑道:“白使君,容本侯向你介绍这几位同僚。” “文侯,无须如此。某与他们相识多年,算是老友了!” “哈哈!那就好!” 说话间,几位官员来到二人面前,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见过文侯!见过白使君!” 不等文斌开口,白使君抢先说道:“蒋员外郎,自宸王府一别,已有数年之久,近况可好?” “还好!还好!” “常员外郎,往日你实在过于操劳,身体为重啊!” “多谢使君记挂!” 白使君看向最后一名官员,笑着说道:“蔡监丞,你的名声,真是如雷贯耳!某一直想与你结交,只是苦寻不到机会啊!” “使君言重了,某愧不敢当!” 文斌在一旁微笑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脸上虽说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但心中腹诽不断,连连暗骂道:“这只老狐狸!” 第二十三章 前往府邸 寒暄过后,白使君转身看向文斌,恭敬地说道:“文侯,时辰不早了,请上马车。某在府内已经备好宴席,为文侯以及诸位同僚接风洗尘。” “使君费心了,本侯代他们向使君致以谢意!” “文侯言重了,请上马车,某安排人在前领路!” “那好,有劳使君!”说完,目光扫过栗州各级官吏,接着高声说道:“诸位同僚,本侯先行离去,稍后晚宴上,咱们把酒言欢!” “恭送翊贤侯!”百名官吏异口同声地说道。 文斌笑了笑,转身朝随行的几名官员说道:“诸位,都回到各自的马车吧,咱们进城!” “遵命!” “遵命!” “遵命!” 文斌点了点头,随后对白使君说道:“使君,本侯先行离去,稍后再聚。” 说完,文斌抬脚准备站上车凳,就在左脚刚刚踏上车凳时,他的身体突然一晃,眼看着将要摔下。 “啊!” “小心!”数道惊呼声自人群中传出。 这时,白使君一个箭步冲上前,连忙扶住文斌,急声说道:“文侯小心!” 在使君的帮助下,文斌站稳脚跟,惊魂未定地说道:“多谢使君!呵呵!让你见笑了!” “文侯何出此言?某岂敢取笑文侯!文侯请上车!”白使君连连摇头,急忙辩解道。 文斌走上马车,转身面向栗州的各级官吏们,抱以歉意的笑容,随后低头走入车厢。过了没多久,车队再次启程,朝栗城南门缓缓驶去。 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经过城门口时,守城士兵并未盘查,直接放行,甚至为了车队能快速进城,他们把灾民们全部驱离,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城门口的灾民们不敢言语,把一道道厌恶的眼神投向长长的车队。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车队此时已灰飞烟灭。 文斌掀起车窗帘一角,看向马车外,灾民们的种种眼神都尽收他的眼底。这些眼神或厌恶、或愤怒、或悲伤、或仇恨等等,总之,从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欣喜。 良久之后,文斌放下车帘,发出一声轻叹,低声说道:“唉!来时满是厌恶,望归时能得到尊敬!” “公子必能得偿所愿!”一旁的傅雪兰柔声说道。 “但愿吧!难、难、难啊!”三个难字,道出心声!不过就算千难万难,文斌也会勇往直前、至死不悔。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让文斌下定决心,栗州的官场必须施以整肃!这不光为了完成圣上所托,还为了栗州百姓! 两刻之后,车队停止前进,来到一处府邸前。文斌以为府衙已到,正准备起身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听到这阵马蹄声,文斌便端坐不动,等待来人汇报。果不其然,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马车车厢内。 “栗州司兵参军董言斌求见文侯!” “董参军稍等片刻!”说完,文斌站起身来到车厢门口,掀开车帘,准备低头走出。 刚走出车厢,一名威风凛凛的魁梧大汉顿时映入文斌的眼帘,不等大汉行礼,文斌便开口说道:“董参军,有何事相商?” “回禀文侯,住所已到!这座府邸是使君专门为文侯准备的,府内一应俱全。” “哦!此地非常不错,烦请董参军替我向使君传达谢意!” “遵命!” “其余官员呢?也是住在此处吗?” “回禀文侯,他们另有住处,使君都已妥善安排,文侯请放心!” 听到董参军所说,文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当二人谈话结束时,一旁的侍卫连忙取出车凳置于马车下,待车凳放好,文斌便走下马车。 这时,郑校尉急匆匆地赶来,翻身下马,恭敬地说道:“文侯,某已安排三十名士兵进驻府邸,保障文侯的安全。等所有官员都抵达住所,某将率领其余士兵前往城外军营驻扎。若有差遣,文侯可安排人前往军营寻我。” “有劳郑校尉及诸位弟兄们了!”文斌笑着说道。 “不敢当!文侯进府休息吧!赶路多日,想必早已疲倦!我等先行告辞!”说完,郑校尉施以军礼,然后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朝车队前方奔去。 “文侯,今日晚宴将在一个时辰后开始,届时某自会前来,接文侯前往官邸。请文侯先稍事休息!下官告退!” “本侯明白,董参军慢走!” 董参军翻身上马,一拉缰绳,也朝车队前方奔去。不久之后,一道大喊声从前方传来。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开始向前移动,文斌一直注视着车队,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面朝傅雪兰及两名侍卫,开口说道:“走!咱们进府!” 当交谈声传入车厢时,傅雪兰便开始整理行囊,没过多久,就已准备妥善。在郑校尉离去的时候,傅雪兰走下马车,来到文斌的身边,至于行囊则由两名侍卫拎着。 “下马!”队正高声喊道。 军令如山,三十名士兵立刻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一股剽悍之意扑面而来。见到这一幕,文斌连连点头,心中赞叹不已。 “诸位弟兄,随我进府!”文斌也高声喊道。 “得令!” 洪亮的声音刚刚消散,就听见一道吱声自前方传来! “吱……” 府邸正门缓缓地打开,当大门勉强开到一人宽时,府内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一位、二位、三位……眨眼之间,足有九十余人从府邸内走出。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嘈杂凌乱的队伍与三十一名官兵形成强烈反差。 为首之人的眼光非常毒辣,一眼就认出翊贤侯是谁,在他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文斌的面前。男子作揖,女子万福,他们的动作谈不上多整齐,当然了,这群人毕竟不是行伍之人。 “老奴万青,携府内九十五人见过文侯!”万青向前深深地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必多礼!咱们进府再说!如此多人站在街上,实在不妥!” “文侯所言极是!请文侯进府!” 说完,万青等人向两边移动,让出一条通道来,紧接着万青再次开口说道:“请文侯进府!” “万青,府内可有马房?” “回禀文侯,府内设有马房,安置三十余匹战马,不在话下!文侯,敬请放心!” “那就好!所有人都随本侯进府!” 第二十四章 赴宴 这座府邸,宅广十三亩,房屋约占三分之一,整座建筑群主次分明、高低错落、庄重大方。剩余部分为园林,其中有山有水、有岛有亭、有花有竹。山、水、桥、岛、亭、楼、道、竹等等组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整座府邸既显得富丽堂皇,又有诗情画意。 文斌与傅雪兰及两名侍卫在万青的带领下朝正屋走去,一路上万青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口如悬河的样子不像府邸主管,倒像一名说客。至于三十一名官兵则由仆人带往马房,他们的战马有专人负责照料。 过了没多久,文斌等人来到正屋议事厅,不等文斌开口,万青就非常有眼色地说道:“多日赶路,文侯想必早已疲倦,老奴不便打扰,请文侯稍事休息!老奴告退!” “万主管,慢走!” “老奴告退!”万青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开议事厅。 万青离开后,文斌等人并未立即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议事厅里。过了一会儿,傅雪兰一使眼色,两名侍卫开始搜查正屋,一人主内、一人主外。 “文侯,经过仔细搜查,正屋内外并无外人!”搜查结束后,两名侍卫回到议事厅向文斌禀告。 “好!此处为龙潭虎穴,咱们必须小心行事!不可让他人听到咱们的谈话!刘军、曾辰,你们要多加注意!” “遵命!”说完,名叫刘军的侍卫走出议事厅,把守正门,一双虎目巡视四周。 这时,傅雪兰开口说道:“今日晚宴,不知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哼!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白宗武必定会给我一下马威,让我能识趣地闭上嘴!要想平安返京,就必须看他的眼色行事。哼!做梦!” “公子,你可要多加小心!奴家陪你一起前往!” 文斌摇了摇头,一抹自信的笑容在脸庞上浮现而出,随后说道:“大可不必!现在还未到正面厮杀的时候,此时他绝不敢对我怎么样!翊贤侯的身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北境观察使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岂能容他轻视!” “不管怎么样,公子都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小视对手!” “嗯!放心吧!你和刘军留在府内,稍事休息。曾辰随我赴宴。” “奴家听从公子吩咐!” “遵命!”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在议事厅内响起,他们对文斌的安排毫无疑义。此时,文斌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傅雪兰与曾辰见状,为了不惊扰文斌,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后者的指示。 “此处太不安全!过些时日,必须寻个由头将郑校尉及其余官兵都调到府内,唯有这样,才能保障咱们的安全。” “公子,预计何时调动?” “嗯……现在不急,到时咱们根据情况再做决定!” 随后的一个时辰,文斌与傅雪兰等人一同商议计划,直到天色已黑,才停止讨论。这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自门外传来。 “文侯,董参军求见!” “准!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先前离去的栗州参军董言斌快步走入议事厅,一见到文斌就连忙拱手作揖,同时说道:“文侯,天色已晚,使君命我带文侯前往官邸。” “栗州的美酒佳肴,本侯可是期待已久啊!还请董参军带路!” “不敢不敢!文侯请!” 董参军在前,文斌与侍卫曾辰在后,一行三人朝府邸正门走去。 三刻之后,文斌来到栗州刺使的官邸,这座府邸比文斌所住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足有二十余亩。一路上,文斌饶有兴趣地东看西看,董参军也时不时讲解府邸的景物。 过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大群人,为首之人正是栗州刺使白宗武,只见他快步流星地走向文斌,与身后的众人保持数个身位。 文斌见状,也立刻加快步伐,朝众人走去。双方就像两条小溪,眼看着就要汇聚到一起,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自白宗武的口中传出。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过后,白宗武停下脚步,偕同各级官员,一起向前深深地作揖,齐声说道:“见过翊贤侯!” “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文侯,晚宴已经备好!这边请!”白宗武恭敬地说道。 “多谢使君款待!” “下官惶恐!文侯,请!” 随后,众人朝会客厅的方向移动,文斌与白宗武走在前头,各级官员们紧随其后。一路上,文斌与白宗武交谈不断,时而有阵阵大笑声自人群前方传来。 谈话间,众人来到会客厅,一阵寒暄过后,各级官员们依次而坐。文斌刚刚坐下,就听见一道响亮的拍手声,这道声音来自于白宗武。 文斌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看去,刹那之后,一口浊气轻轻地吐出。此时,从大厅一侧的小门里,走出许多貌美的侍女,每个人均手端银盘,诸多美酒佳肴置于银盘上。 不消片刻,各种诱人的气味充斥于大厅内。连日来,文斌每顿仅食一些干粮,突然见到如此佳肴,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失态。 文斌下意识地猛咽口水,喉咙上下不停地移动,眼睛紧盯着美酒佳肴。 这一幕被白宗武看见,他微微一笑后,拿起酒杯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来!诸位同僚!我等敬文侯一杯!”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喝完这杯美酒,白宗武接着说道:“文侯,栗州的美食难比京城。还望文侯见谅!” “哈哈!本侯可不这么认为!以此鱼为例,真是鲜美无比,比之京菜还要强上许多!”文斌将手中的银箸指向一条鱼,随后笑容满面地说道。 “哈哈!能得到文侯的称赞,是我栗州之福!”白宗武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 “栗州之福啊!” “使君所言甚是!” …… 白宗武的话刚一说完,栗州官员们也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随声附和。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栗州官员都这样,其中就有三位官员保持沉默,甚至还有一位官员面带讥讽之色。 官员们的种种表现,都尽收文斌的眼底,同时在其心中暗暗记下。为了不引起白宗武的注意,文斌没有过多关注那三位沉默的官员。 对于那名面带讥讽之色的官员,文斌更是一扫而过,目光没有丝毫停留。他已经认出此人,早在文斌等人刚抵达栗城时,这名官员就曾流露出极度厌恶的眼神。 “有点意思!”文斌心中暗道。 第二十五章 晚宴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络起来,阵阵大笑声不绝于耳。若问此刻在栗城内,何处笑声最多?那么绝对当属使君官邸! 充斥于官邸的笑声与笼罩栗城的哭声形成强烈对比,同处一城,却有截然不同的境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从进入栗州境内,文斌对栗州官场的憎恶感是与日俱增,他恨不得把眼前众人都一扫而空!可是此时此刻,文斌却只能虚与委蛇,强颜欢笑。 现在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不能正面硬抗,需采用迂回之策。待时机成熟后,文斌必定给栗州百姓们一个交代。 “文侯?文侯!”文斌愣神的样子早已落入白宗武的眼底,他心中一动,开口说道。 “哦!本侯有些走神。使君莫要见怪!” “下官岂敢!这些酒菜莫非不合文侯的胃口?” “酒菜甚好!使君多虑了!”文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那就好!某敬文侯一杯!” “哈哈!真是好酒!”文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稍稍品味后,高声笑道。 “这几年,某回京述职时,常听大皇子说起文侯。文侯的威名,某非常敬仰!” 听到这句话,文斌的脸庞都红了,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被那威名二字所刺激到。片刻之后,文斌红着脸说道:“威名?应该是恶名吧!使君说笑了!” “哈哈!恶名?文侯何出此言?” “昔日,本侯与四皇子终日不做好事,虽未欺压良民,但也劣迹斑斑!威名?还是算了吧!” 文斌说话的时候,白宗武一直保持微笑,等前者说完,才开口说道:“文侯所说的斑斑劣迹在大皇子那里,某并未听到!” “哦!那大皇子是如何评价本侯?” “大皇子所说,下官不便提起。等文侯回到京城,可以到宸王府一叙,由大皇子亲自述说,这样可好?” “本侯自幼在宫中长大,与大皇子相识多年,可自从随四皇子出宫建府,就一直未能前往宸王府拜见大皇子。仔细想想,实在有些失礼!等回到京城,本侯一定前往宸王府。” “文侯若是前去,大皇子一定会非常欣喜。”听到文斌所说,白宗武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同时嘴角上的笑意也越发浓郁。 同样的笑意也出现在文斌的嘴角上,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融洽平和!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当笑意隐去时,就是战刀亮出之时。 此时,文斌心中所想与口中所说并不一致,他在心里暗道:“哼!大皇子!好大的靠山!想以此来压我,做梦!” 想到这,文斌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然后高高举起,环视四周,大声说道:“诸位同僚!本侯敬诸位一杯!” “谢!文侯!”众位官员们连忙举起酒杯,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文斌举起酒杯时,大厅内热闹的氛围达到最顶峰,好一幅同舟共济的画面! 这杯酒喝完,晚宴继续进行,许许多多的侍女们手持酒壶犹如花蝴蝶一般穿梭于各个食案前。 半个时辰后,文斌站起身,满含歉意地说道:“诸位同僚!本侯连日来日夜兼程地赶路,此刻有些不胜酒力,就先行离去。诸位不必顾忌我,尽管在此开怀畅饮,相信白使君必定会招待好大家。” 文斌刚一说完,所有的官员全都站起身,白宗武率先说道:“文侯想必早已疲惫不堪,是下官考虑不周!由下官送文侯回府!” “不必如此,此地晚宴还需使君主持。嗯……还是烦请董参军送我回府吧!” “遵命!”董参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白宗武先是看了看文斌,然后又看向董参军,郑重地说道:“董参军,你务必将文侯安全送回府,不得出现任何状况,否则唯你是问!” “下官领命!” 说完,白宗武转头看向文斌,恭敬地说道:“下官送文侯到官邸门口。” “有劳使君了!” 这时,所有的官员都从食案后走出,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恭送文侯!” “诸位同僚一定要代替本侯,把使君府上的美酒通通喝完。使君心痛的表情,本侯可是非常期待!” “哈哈……哈哈……” 文斌说完这句话,众多官员们哄然大笑,就连白宗武都不禁摇头苦笑。 笑声过后,在白宗武的引领下,文斌等人朝官邸正门走去。不久之后,他们乘坐马车向着府邸的方向驶去。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暂时居住的府邸已经近在眼前,等马车停稳,侍卫曾辰连忙跳下马车,取过车凳置于马车之下。 文斌刚走下马车,便开口说道:“董参军,请回吧!替我向使君表达谢意!” “遵命!下官告退!” 话音刚落,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开始向前缓缓地移动,不一会儿,消失在夜幕里。 文斌收回目光,转身朝府邸正门走去,边走边说道:“曾辰,回府吧!” “是,文侯!” “吱……” 府邸正门缓缓地打开,一名仆人从大门内走出,仅仅走了数步,便拱手作揖,说道:“文侯,天色已晚,老奴在前面带路。” “不必了,本侯还认得路!你早点休息吧!”文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这……这……” “哈哈……哈哈……”文斌笑着朝大门内走去,侍卫曾辰紧随其后。 过了一会儿,二人来到正屋附近。曾辰本来跟在文斌身后,突然听见一道轻微的声音,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文斌护在身后,同时大声喝道:“谁?” “是我,刘军!”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自阴影处走出,几步来到文斌的面前,低声说道:“文侯!我在附近巡视,不知文侯还有何吩咐?” “刘军,辛苦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文侯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 “好,继续巡视吧!”说完,文斌轻轻地拍了拍刘军的肩头。 等文斌收回左手,刘军向前拱手作揖,随后转身朝阴影处走去,眨眼的工夫,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俊的功夫!”文斌看到这一幕,不无羡慕地说道。 “刘军最擅长潜行,刚才若不是放松警惕,我根本发现不了他!”对于文斌所说,曾辰也深表同意。 “对了!曾辰,有一件事需要你来解答!” “文侯请说!” “雪兰会功夫吗?” 听到这个问题,曾辰差点笑出来,连续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压下笑意,随后说道:“她是最强的!” 第二十六章 前往府衙 最强的……最强的……这三个字在文斌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脸震惊的样子让人忍俊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话当真!她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夫!” “千真万确!文侯,我跟刘军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曾辰重重地点点头,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其实在这肯定的语气当中,还夹带有一丝羞愧的意味。 “没有想到,竟如此厉害!” “谁这么厉害?” 文斌刚刚说完,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自远处传来,文斌二人顿时心生警兆,这时曾辰说道:“傅雪兰?” “正是奴家!”话音刚落,一道倩影自阴影处走出。来人正是傅雪兰,她听到远处有动静,于是悄悄地潜行过来,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说话之人是文斌等人。当她听到文斌的感叹声,就下意识地问道。 等文斌与曾辰看清来人后,他们便朝傅雪兰走去,文斌边走边说道:“雪兰,隔了这么远,你都能听到!” “呵呵!奴家的耳朵特别好使!公子,你还没有告诉奴家,谁这么厉害?” “哈哈!回屋再说!回屋再说!” 过了一会儿,一行三人回到正屋。 傅雪兰给文斌沏上一杯热茶,然后端到后者的面前,柔声说道:“公子,请用茶!” “你们都坐下吧,别都站着!”文斌接过热茶,轻抿一口,而后说道。 “遵命!” “是!公子!” 傅雪兰和曾辰依言坐下,静静地看着文斌,直到后者喝完茶水,傅雪兰才开口问道:“公子,此行是否顺利?白宗武有没有为难公子?” “白宗武只是点出自己的靠山,以此来暗示我,做任何事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大皇子!好大的靠山!”文斌把茶杯放置在一旁,笑着说道。 “哼!大皇子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吗?肆意欺压良民,置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傅雪兰的一双美目瞬间圆睁,面带寒霜,无比气愤地说道。 “痴心妄想!曾辰!” “文侯有何吩咐?”曾辰一抱拳,恭敬地说道。 “明日,不必跟随于我!你要想办法跟藏锋的人取得联系,把关于栗州的最真实的情报都呈报于我!” “遵命!” 听到这,傅雪兰开口说道:“明卫分舵在栗城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有了明卫的帮助,任凭白宗武巧舌如簧,也休想蒙蔽公子!” “我现在只能依靠藏锋!若是没有藏锋,打死我也不会接手北境观察使一职!哈哈!”说着说着,文斌笑了出来,在笑声中所蕴含的一丝苦涩还是被傅雪兰察觉出。 “公子,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奴家已将床榻整理好!” “嗯,你们也早些休息!连日来日夜兼程,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遵命!” “是,公子!” 文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疲惫地说道:“明日还有恶仗等着我!我可得养精蓄锐,不能弱了气势!” 说完,文斌转身朝里屋走去,从背影看过去,他的肩膀比之过去有些塌肩。对于文斌而言,千斤重担不是说说而已,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他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清晨,万簌俱寂,遥远的东方地平线渐渐地有一丝丝亮光迸发出来,新的一天就此到来。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致使屋内逐渐变得亮堂。 文斌还在熟睡中,时而吧唧嘴,时而用手扰扰胸膛,时而发出阵阵鼾声。此时此刻,有位佳人在床榻旁悄然而立,将文斌的丑态全部收入眼中。 “噗哧!公子的睡姿真难看!” 也许是这句话的缘故,文斌渐渐醒来,刚睁开双眼,就发现傅雪兰正抱着衣物立于床榻前。刹那之后,文斌打个哆嗦,连忙坐起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雪兰,现在几时?” “公子,快到辰时了!奴家为你更衣!” “嗯,有劳了!” 想想不久前,傅雪兰第一次为文斌更衣,他当时的表现真是要多羞怯就有多羞怯,再看看现在,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公子,你还没有告诉奴家,那个厉害之人是谁?”在帮文斌更衣的同时,她不满地说道。 “哈哈!曾辰没有告诉你吗?那个厉害之人就是你!” “奴家?这从何说起?”傅雪兰停下手中的动作,吹气如兰,不解地问道。 “听曾辰所说,他跟刘军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这还不厉害吗?” “呵呵!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奴家又算得了什么?”傅雪兰接着帮文斌更衣,当她低头的时候,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嘴角上浮现而出。 文斌摇了摇头,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你这样说,曾辰和刘军会哭得!哦不!我也会哭得!弓马骑射,我样样不行!” “公子,没有关系!奴家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由奴家来保护你!”傅雪兰抬起螓首,认认真真地说道。这句话对于傅雪兰来说,不亚于山盟海誓。 “雪兰!” “嗯,公子。” “谢谢你!” 傅雪兰收回玉手,盈盈伫立,笑着说道:“请公子前去洗漱,早餐已经备好。需不需要奴家帮公子洗漱?”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说完,文斌朝屋内一角走去,准备洗漱。 傅雪兰看着文斌的背影,樱唇轻启,一道微弱的声音自嘴中传出,“傻瓜!” 半个时辰后,文斌离开府邸,坐上专门为他准备的马车,朝栗州府衙驶去。因为曾辰另有要务,所以这次就由刘军来保护文斌。 一炷香之后,马车停止前进,紧接着马夫的声音传入车厢内,“文侯,府衙已到!” 文斌掀开车帘,随后走下马车,抬头望去,一座恢弘的建筑呈现在眼前。等刘军来到身边,文斌便抬脚朝府衙大门走去。 “站住!来者何人?”有四名衙役站在大门两侧,其中一名衙役走到文斌的面前,一伸手,同时严厉地说道。 刘军向前踏上一步,开口怒斥:“让开!这位是北境观察使!” “啊!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四名衙役连忙向前深深地作揖,口中不停地说着饶命的话。 “不知者不罪!此事就此揭过!”说完,文斌再次抬脚朝府内走去。 走了没多远,文斌就遇到一位熟人,急忙开口喊道:“董参军!” 董参军听到喊声,立刻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后,赶紧拱手作揖,同时恭敬地说道:“下官见过文侯!” “使君在何处办公?” 第二十七章 初次交锋 在董参军的引领下,文斌等人朝使君所在之地走去,一路上,董参军眉飞色舞,把栗州的风土人情都通通讲述给文斌。 三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在董参军看来,他与翊贤侯的距离正逐渐拉近,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自前方传来! 文斌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刹那之后,在心里暗道:“哼!来了!” 来者何人?其答案不言而喻! 栗州刺使白宗武走在最前方,各级官员们紧随其后,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他们便走到文斌的面前。众人拱手作揖,高声说道:“下官见过翊贤侯!” “诸位同僚!昨晚是否代替本侯将使君府上的美酒通通喝完?” “回禀文侯,某今日前来府衙,发现使君的脸色比之以往要黝黑许多!”白宗武身边的一位官员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众人哄然大笑,引来许多衙役们的注目。 “哈哈!文侯,这边请!”笑声过后,白宗武一伸手,恭敬地说道。 “使君,请!” 白使君与文斌走在人群前方,肩并肩说笑不停,没过多久,众人来到府衙议事堂。依次落座后,文斌率先开口问道:“使君!此次水灾,不知栗州受损如何? “回禀文侯,此次水灾,栗州受损极大!堤坝损毁、良田被淹、家园残破,成千上万的灾民流离失所!我等身为栗州父母官,每日殚精竭虑,就是想为黎民百姓谋求福祉。”白宗武侧过身,一脸正色地说道。 “有劳诸位同僚了!” “不敢!不敢!职责所在!” 文斌没有接着说话,略略思考后,才开口问道:“使君!户部调拨的粮食在几日前就应抵达栗城,不知这些粮食是否发放给灾民?” “业已发放!文侯!栗州灾民众多,第一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某代栗州百姓恳请文侯上书朝堂,再调拨几次粮食!” “第二批粮食不日后即可抵达,但第三批吗?咦!户部的官员不在府衙吗?”文斌环视四周,发现随其前来栗州的几位官员均不在场。 “户部、工部、都水监的几位官员还未来到府衙,下官现在就安排人前往他们的府邸。” “好!就说是本侯说的,让他们速速前来!” “遵命!” 说完,白宗武一招手,示意一名衙役上前,低声交代一番后,那名衙役迅速离去。 “使君!有一事本侯不解,还望使君解惑?” “文侯请说!” “栗州本为鱼米之乡,是我大楚最重要的粮仓之一。为何此次水灾,粮食会如此紧缺!粮仓受损严重吗?” “文侯有所不知。去年西境战乱,粮草紧缺!朝廷从栗州调拨粮食送往西境,栗州粮仓十之七八已空!今年还未填补粮仓,就突遇大水,粮食绝收,这才如此困难!” 随后的半个时辰,无论文斌提出什么疑问,白宗武都能予以解释,真是滴水不漏!对于栗州府衙,文斌本就不报任何希望。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保第二批粮食能分发到灾民手中,其次,就是收集那些蛀虫们的罪证。 这次交锋,文斌暂落下风,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文斌略显稚嫩。不过这只是刚开始,后面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使君,栗州现在还存有多少粮食?” “回禀文侯,不足2500石!” 文斌闻言一惊,急声说道:“这么少?” “文侯,这些粮食,还是从粮商那里,高阶收购回来!否则,粮仓内粒米全无!” “现在城内粮价如何?” “比之以往,要高出许多。不过等第二批粮食运来,相信粮价会有跌落!” 说话间,三名官员联袂赶到,他们一进入议事堂,就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下官见过翊贤侯!见过使君!” “你等因为何事?致使来得如此之晚!”文斌的语气中有些不满,面带寒霜,冷冷地说道。 “这……这……下官该死,恳请文侯恕罪!” “还望文侯恕罪!” “还望文侯恕罪!” 大厅内接二连三地响起求饶声,最后,还是白宗武出面替他们求情,此事才算告一段落。三位官员感激地看了白宗武一眼,然后坐在一旁,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蒋员外郎,户部计划往栗州调拨几次粮食?” “回禀文侯,共计两次!若情况紧急,下官会上报户部,申请再次调拨。” 文斌听到这句话,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色渐渐有了解冻的迹象,与此同时大厅内的氛围也逐渐缓和。 “本侯决定今日前往受灾县城,蒋员外郎随本侯一起去!” “下官领命!”蒋员外郎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大声说道。 “文侯!今日就前往吗?连日来车马劳顿,文侯休息几日,再去不迟啊!”白宗武闻言一惊,急忙说道。 文斌摆了摆手,拒绝白宗武的好意,用着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还是早些前往县城为好,这才不负圣上所托,毕竟本侯身为北境观察使!” “那也好!不知文侯准备先去哪里?” “嗯……使君,此次水灾,哪些县城受创严重?” “回禀文侯!栗州下辖五县,其中长云县、东景县、广露县受创最重,其余二县受创较轻。” “好,本侯知晓了!”说完,文斌顿了顿,转头看向工部与都水监的官员,接着说道:“常员外郎,蔡监丞!” “下官在!” “下官在!” “洪水已退,百废待兴!你等二人带领所属吏员与栗州官员一起商议重建大计,堤坝水利、农田灌溉、水患治理等等方面都要涉及到。商议过后,你等务必前往受灾县城进行勘察!” “下官领命!” “下官领命!” 这时,文斌忽地站起身,环视四周官员,大声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此乃为臣之道也!” “好!文侯说得好!文侯实乃我辈之楷模!下官现在就安排人手,带文侯前往受灾县城!”白宗武也站起身,同时不无感慨地说道。 “一切有劳使君!” “不敢当!文侯,几时出发?” “本侯先回府邸,一个时辰后出发!” 第二十八章 蛀虫 来时缓缓,归时匆匆,相同的路线,仅用一半的时间便赶回府邸。不等马车停稳,文斌就跳下马车,落地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文侯,小心!”刘军的声音在文斌的背后响起。 待文斌站稳后,他一招手示意刘军赶紧跳下马车,随后头也不回地朝府内走去。一路上,文斌面色阴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队正关永,见过文侯!”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顿时将文斌的思绪打断。 文斌闻言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急忙说道:“关队正,本侯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文侯请讲!”关永施以军礼,神情肃穆地说道。 “安排一位士兵前往城外军营,寻到郑校尉后,请他到府一叙,本侯有事相商!事态紧急,不得拖延!” “得令!”说完,关永转身面朝随行的两名士兵,低声吩咐一番后,一名士兵快速离去。 “文侯,某已安排人前往军营,不知文侯还有何吩咐?” 文斌一直注视着离去的士兵,当关永的声音响起时,文斌收回目光,转头说道:“等郑校尉到来,你速带他前来见本侯!除此以外,再无它事!关队正,你继续巡逻吧!” “得令!”关永再次施以军礼,然后带领士兵朝远处走去,继续巡逻府邸。 此时,文斌的脸色稍稍好看些,微微呼出一口浊气。过了没多久,文斌与刘军回到正屋,后者在正屋附近继续巡视,而前者则朝正屋门口走去,他刚踏进屋内,就听见一道娇斥声。 “岂有此理,这群混账!他们……”话刚说到一半,说话之人就注意到有人进入正屋,便连忙打住。 “文侯!” “公子!” 等看清来人后,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在屋内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曾辰,此行收获如何?”文斌一边朝屋内走去,一边向曾辰询问道。 “回禀文侯!属下幸不辱命,见到本地明卫分舵使。从他那里,收集到许多情报!” “太好了,都有何情报?”文斌刚刚坐下,听到曾辰所说,立刻又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随后的时间,曾辰将所有的情报都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文斌,当这层薄纱被逐渐揭开时,屋内的气氛也逐渐趋于压抑沉重。 栗州官场早已腐烂不堪,浊者众多,清者甚少!绝大多数的官员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粮食、田地、水利等等方面,只要与金银相关的,一概揽入怀中。 这些蛀虫们从未关心过栗州百姓的生死存亡,眼睛所看、耳朵所听、心中所想通通都是金银!本次水患,栗州受创极重,这些贪官污吏们要负主要责任。 堤坝本为栗州百姓的生命线,可是在贪念的驱使下,官员们中饱私囊、克扣银两,致使堤坝由生命线转成催命符。洪水来临时,堤坝却毫无抵抗之力,任由洪水肆虐,家园就此残破。 洪水过后,官商勾结,粮仓内的粮食大部分转入米商的仓库,想借此哄抬米价,大发国难财。仅拿出一小部分粮食来救济灾民,导致万民食不果腹,饿殍遍地。 他们甚至连朝廷调拨的粮食都不放过,以次充好,将大半新米转入米商的粮仓,再取出小半陈米,用来赈灾!就算如此,许许多多的灾民也领不上粮食,只能以树叶树皮充饥。 “这群混账,真是该杀!”文斌面带怒意,身上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若隐若现,受此影响,整个房间如坠冰窖。 “文侯,不光如此!去年,从栗州调拨粮食送往西境战线,种种迹象表明,白宗武等人至少扣下三成粮草。” “哦!可有证据?” “回禀文侯,没有证据!就连我刚才所说的,也都没有任何证据!” 听到这,傅雪兰开口问道:“公子,凭借栗州现在的情形,还不能上奏圣上吗?” “不行!我不能风闻奏事,必须掌握证据,才能一击致命!”文斌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 “可惜了!若是有暗卫安插在栗州官场就好了!明卫只能收集一些基础情报,要想触及核心,就必须靠暗卫!”说完,她的俏脸上布满遗憾与愤怒,一双粉拳在空中连续比划。 “哈哈!此地有明卫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暗卫?哪有这么容易!”傅雪兰挥舞粉拳的样子把文斌给逗乐了,笑声刚起,屋内原本压抑的气氛便渐渐消散。 “哼!”傅雪兰狠狠地瞪了文斌一眼,发出一道怒哼声以示不满。 对于这道怒哼声,文斌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曾辰,此次水灾,哪座县城受创最重?” “东景县受创最重,其次广露县,再次长云县。” “东景县!看来此城现在的状况应最不容乐观!” “文侯说错了!东景县的状况比之其余二县要好上许多!” “哦!为何?”文斌闻言一愣,随后不解地问道。 “东景县县令是栗州官场上难得的清官!他为官清廉、为人正直,虽然上任时间不长,但深受百姓们的赞誉。” “难得!真是难得!既然是县令,那么在晚宴上,我就应该见过他!嗯……难道是他?”文斌略略思索后,双眼突然一亮,猛地站起身,高声说道。 文斌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把傅雪兰跟曾辰吓了一跳。傅雪兰见状,急忙问道:“公子见过他?” “嗯!晚宴上有几位官员给我的印象很深,他们跟其他的官员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其中一名官员的脸上满是讥讽嘲弄之色,厌恶的眼神都毫不掩饰!今日,我并未见到他,看来已经回到县城。” “文侯,东景县县令自上任以来,曾多次上报州府,要求重修堤坝,但每次都被驳回。这次遭遇水患,也许是为了堵住他的嘴,调拨给东景县的粮食是最多的,并且都是新米。” 曾辰说话的时候,文斌在屋内来回踱步,等前者说完,文斌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为了不惊扰文斌的思绪,傅雪兰与曾辰静静地坐在那里,连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栗城今日有没有发放粮食?” “回禀文侯,据分舵使所说,今早的确发放粮食,而且全是新米!” “哼!长云县、广露县,哪座县城受灾最重?饥民最多?” “长云县!” 第二十九章 准备前往长云县 长云县,栗州下辖五县之一,人口较多,为栗州第三大县。这次遭遇水患,长云县受创极重,十室七空。因为县衙救灾不利,无奈之下,许许多多的灾民们为了生存,都纷纷背井离乡、远离故土。 长云县外,灾民们沿着道路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空洞木然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道路两边,企图寻到能果腹的食物。这条道路不知已有多少灾民走过,此时还能剩下些什么? 也许在栗城,也许在其他县城,也许在相邻州府,他们可以讨到吃的!正是这些念头,才促使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向着希望走去。 栗城内,新任北境观察使成为灾民们唯一的救星,只不过此时他们并不知晓。 “长云县!”曾辰痛心疾首地说道。 “长云县!好!今日前往此地!”话音刚落,文斌停下脚步,正色说道。 傅雪兰一听,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文斌的面前,说道:“公子,今日前往长云县吗?” “嗯!雪兰,你留在府邸。刘军与曾辰陪我前去!” “公子,奴家也要去!等到了长云县,曾辰和刘军可以外出办事,我就留下保护你!” 这时,曾辰也走上前,对于傅雪兰所说,他深表同意,于是说道:“文侯,雪兰说得没错!咱们人手不足,到时我跟刘军外出办事,必须有人保护文侯!” “这……这……我是前往县城救灾,要是连侍女都带上,这未免有些贻笑大方!” “公子,奴家可以女扮男装!再说了,你的本意不就是麻痹对手、暗中调查吗?等公子抵达长云县,当地官员们发现文侯竟然还带侍女前来,说不定由此就会掉以轻心!” “哈哈!就你会说!罢了罢了!随我一起前去吧。”文斌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哼!” 就在这时,刘军走入屋内,拱手作揖,高声说道:“文侯!郑校尉求见!” “好!让他进来!” “遵命!” 说完,刘军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郑校尉走入屋内,径直来到文斌的面前,先是施以军礼,之后恭敬地说道:“郑兵见过文侯,不知文侯有何吩咐?” “郑校尉,有一事需要郑校尉解惑!” “不敢!文侯请讲!” “户部调拨的粮食不日就会抵达栗城,郑校尉可知是由哪支军队负责押送?” “回禀文侯,据末将所知,是由神武军负责押送,约有九百多人。” “神武军?太好了!郑校尉,你立刻安排几名士兵骑快马跟神武军汇合,将信函交给为首之人。” 不等郑校尉回话,文斌便转身朝书案快步走去,不一会儿,信件就已写好,然后火漆封缄。 这时,文斌把信函郑重地交给郑校尉,开口说道:“有劳郑校尉!” “文侯言重了,不知文侯还有何吩咐?”郑校尉双手接过信函,毕恭毕敬地说道。 “两刻后,本侯要前往受灾县城。除送信者,全体官兵随本侯一同前往!” “得令!末将先行告退!回返军营后,先安排送信士兵,随后在栗城南门列阵等待文侯!”郑校尉旋即施以军礼,正色说道。 “好,你下去安排吧!” 郑校尉离开后,傅雪兰面带疑惑之色,好奇地问道:“公子,信件上都写了些什么?” “告诉为首之人,抵达栗城后,要严加看管粮食,没有本侯的手令,任何人等不得调拨粮食!”文斌扭头看向屋外,恶狠狠地说道。 傅雪兰深表同意地点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脸色忽地一变,急忙开口说道:“神武军会遵从公子的命令吗?” “会的!神武军属于禁卫军,是圣上直接掌控的军队。四大禁卫军是任何皇室宗亲、任何势力都不得染指的地方!一经发现,必严惩不贷!圣上对军权看得极重,几位皇子可以在朝堂上建立自己的势力,但不得染指军权。” 说完,文斌顿了顿,收回目光,接着说道:“私下里,几位皇子可以跟禁军的将领相交,但不能公然结盟。至于禁卫军的将领,则万万不能拉拢!” “哦!原来如此!” “我身为北境观察使,自进入北境起,就可主政一方!神武军的官兵必定遵从我的命令,我要把粮食调拨到哪里,就能调拨到哪里。其他人休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等人结合藏锋提供的情报,对长云县一行制定出完善计划。 郑校尉一离开正屋,就立刻去找队正关永,一番嘱咐后,便从府邸离开。由于时间紧迫,郑校尉只能快马加鞭,朝城外军营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关永一声令下,三十名士兵在府邸马房处快速集合,每名士兵均身穿战甲,背负箭袋,斜挎强弓,手握长枪,腰间横刀。 等士兵们集合完毕,关永向前狠狠地一挥手,牵过自己的战马,朝府邸正门走去。三十名士兵牵着自己的战马,紧随关永的身后,整支队伍在行进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说话声传出,铁血与彪悍的气质弥漫其中。 一路上,府邸的仆人们全都驻足观望,一道道低赞声自他们的口中传出。虽然平日里没少见士兵,但如此铁血彪悍的士兵倒是生平仅见,区区三十余人,竟有千军万马的错觉。 “列队!” 刚出府邸,关永一声令下,三十名士兵牵着自己的战马迅速移动,片刻之后,整齐划一的队伍便已形成。所有的士兵都犹如手中的长枪一般,笔直地挺立,当三十柄长枪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道统一而又短促的砰声时,整支队伍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自远方传来,声音渐响,看样子是朝府邸而来。过了没多久,一名壮汉骑着骏马来到府邸门口,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辆豪华马车。 “某是栗州司兵参军,文侯可在府内?”壮汉翻身下马,双拳一抱,面朝关永说道。 “文侯在府内,董参军请进!” “多谢!” 说完,董参军抬脚朝府内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三十名士兵,刹那之后,一抹赞叹的眼神稍纵即逝。董参军先是朝关永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朝府内走去。 “文侯!董参军求见!”刘军走入屋内,恭敬地说道。 “让他进来!” “遵命!” 过了一会儿,董参军出现在正屋门口,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文侯!马车已经停在府邸正门外,不知文侯是否准备好?” “哈哈!本侯早已准备好!蔡员外郎呢?为何没有一道进来?”说着说着,文斌有点不高兴,语气渐渐转冷。 董参军是何等人精!岂能听不出文斌的不满之意,他急忙开口说道:“回禀文侯!蔡员外郎正在城门口等候文侯。” “那好吧!出发!” 第三十章 长云县 栗城外,旌旗招展,百余位官兵在城门口左侧列队,队伍的正前方空了一大片地,许许多多的灾民被驱离此处,不容许他们接近这里。 在空地的正中央,有一群官员站在那里,细细数去,应有二十余人。他们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放声大笑,春风得意的样子与远处的灾民们形成鲜明对比。谈话间,数位官员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城门口,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与他人侃侃而谈。 过了一会儿,阵阵马蹄声自城门内传出,由远而近、由小渐大。当这阵马蹄声传来,众位官员们连忙停止谈话,一个个都垂手而立,面带恭敬之色。 因为需要董参军引路,所以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当他走出城门时,一眼望去,二十余名官员的恭敬的神态全都落入其眼中,一时之间董参军的内心竟有些小得意。不过得意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董参军随后翻身下马,牵着战马朝众位官员们走去。 文斌的马车在队伍的正中央,由三十名士兵护卫,这时,马车缓缓地停下。众位官员们见状,急忙走上前,齐声说道:“下官见过文侯!” 话音刚落,文斌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笑着说道:“诸位同僚,何必相送!本侯过些日子就回来,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一路上文侯日夜兼程,只在昨晚稍事休息,今日又要前往受灾县城。还请文侯多保重身体!”白宗武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多谢使君关心!本侯会注意的!时辰不早,该出发了!使君,等本侯归来,咱们把酒言欢!” “好!一言为定!文侯,要不某随你一同前去?” “哎!大可不必!栗州政务还需使君主持,不必随我前往。”文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那下官恭送文侯,预祝文侯此行顺利!” “恭送翊贤侯!”其余官员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蔡员外郎,回到自己的马车吧。该出发了!”文斌朝人群边上的一位官员说道。 “下官领命!”说完,蔡员外郎离开人群,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不多一会儿,就已回到马车上。 这时,郑校尉拍马上前,来到队伍最前方,城门口的百余位士兵也加入到车队中,至此出行队伍彻底成型。 “出发!”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缓缓移动,郑校尉与董参军并肩而行,走在队伍最前方。 一百五十余位官兵加上几辆马车,组成一条长龙,朝长云县的方向奔去。 两个时辰后,豪华马车内,郑校尉端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犹如石刻一般。曾辰掀开车帘向前看去,董参军的身影若隐若现,如此距离,相信马车内的谈话声不会传到后者的耳中。于是曾辰放下车帘,转头看向文斌,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郑校尉!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文斌见状,便率先开口说道。 “回禀文侯!属下已妥善安排!命两名士兵骑最快的马匹,朝押粮军队赶去,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属下另外安排两名士兵留在军营,以便传递消息。” “好!一切有劳郑校尉!” “不敢!” 文斌掀起车窗帘一角,朝外看去,片刻之后,转头问道:“郑校尉,还有多久能到长云县?” “据董参军所说,还需两个时辰。文侯,属下有一事不解,为何绕过广露县?属下曾听闻广露县亦是受灾重县!” 这个疑问早在半个时辰前,就一直盘旋在郑校尉的心中,出于战士的天性,他不便多问。不过此时,他还是将心中疑问和盘托出。 文斌闻言,转过身来,正面面对郑校尉,严肃地说道:“郑校尉有所不知,长云县是情况最为紧急的县城,也是饥民最多的县城!本侯没有分身之术,唯有先去受灾最重的地方。其它县城,本侯会一一巡察!” “末将失礼了,还望文侯恕罪!”郑校尉双手抱拳,面带惭意,开口说道。 “何罪之有?郑校尉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时间渐渐地流逝,距离长云县也越来越近,道路上的灾民们也越来越多。放眼望去,灾民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向着远方蹒跚而去。当他们遇到军队时,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然后把憎恶愤恨的目光投向马车,尤其是文斌的豪华马车。 整支队伍在人流中犹如逆行轻舟一般,虽然现在相安无事,但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若是目光能杀人,那么文斌等人想必早已死去多时。 远处的田地里,架起大大小小数十个火堆,不少身着皮甲的士兵在火堆前跑来跑去。为了防止爆发瘟疫,这些士兵们接到军令,将死者统一焚烧掩埋。 这些天来,他们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由最初的悲伤心痛慢慢转变成麻木疲惫。士兵们比之灾民要幸运许多,他们有军粮果腹,不会挨饿受冻。 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刺鼻的味道笼罩着整片区域,此时此刻此地,俨然一副人间地狱。 傍晚时分,西落的夕阳给地面撒下一层淡红色的轻纱,这层轻纱不光附在地面上、建筑上、山河上,还附在人心里。 经过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车队终于抵达长云县县城。在高大恢弘的城门下,一队士兵将车队拦住,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被一道大喊声喝止。 “退下!翊贤侯驾临长云县,你等竟敢阻拦!”董参军端坐在马上,马鞭一指,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士兵们连忙退到一边,大气都不喘,直到车队消失在眼前,才一个个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董参军对长云县还比较熟悉,带领车队直接朝县衙驶去。一炷香之后,车队在县衙门口停下。 “下马!” 一声令下,一百五十余位官兵全体下马,这时,文斌等人也从马车上走下。 县衙大门口的几名衙役见到这一幕,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名衙役迅速回过神来,也不上前问话,转身就朝府内跑去,看样子是要禀告县令。 董参军走上前,边走边说道:“这位是翊贤侯,邓县令可在府内?” “县令前日去往栗城,还……还未归来!” 文斌闻言一愣,旋即勃然大怒,说道:“邓县令一早就已离开栗城,为何比本侯还晚到!” 第三十一章 敲山震虎 栗州五县的县令在今日一早就已离开栗城,按理来说,本应早于文斌一行人抵达长云县。没承想文斌等人都已抵达长云县,邓县令却不知所踪,要知道此时正是救灾的最重要时刻,主事之人竟然玩忽职守。 衙役的话把文斌气得够呛,一路上拼命压制的怒火瞬间爆发,他怒指这名衙役,接着大声吼道:“去!把你们的县令给本侯找来!不管用何办法!” “翊……翊贤侯,这……这……” 就在衙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话的时候,一阵急促散乱的脚步声从府内传出,不一会儿,十余名官吏从县衙大门鱼贯而出。待他们站稳身体,便一个个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见过翊贤侯!” 文斌见此情形,深深地吸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等怎知某是翊贤侯?” “回禀文侯!邓县令离去时,曾告诉下官,要去栗城迎接文侯。刚才衙役来报,董参军陪同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来到县衙,下官便猜想是翊贤侯驾临长云县。”一名40岁许,身着青色圆领襕袍的官员说道。 “还挺有眼色的!你叫什么?官居何职?” “回禀文侯!下官名叫罗磊,为长云县县丞。” 文斌听后点了点头,紧接着朝左右看了看,随后说道:“都随本侯进府!全站在外面,成何体统!罗县丞,你来安排这些士兵们的住处。” 说完,文斌转身看向郑校尉,接着说道:“郑校尉,一切安排妥当后,速来议事厅!” “得令!”郑校尉立即施以军礼,高声说道。 文斌轻轻地呼出口气,随后抬脚朝府内走去。罗县丞朝身旁之人低声交代一番后,便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文斌的身后。过了一会儿,文斌等人来到议事厅,众人依次落座。 “邓县令今日还未归来吗?”待众人落座,文斌率先开口说道。 “回禀文侯!邓县令已经归来,只是另有要事要办,所以此时不在县衙内。下官已派人前去禀告县令,相信不久就会回府。”罗县丞侧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哦!要事?何等要事?” “这……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算了!此事暂且不说!罗县丞,长云县还有多少粮食?”文斌坐直身体,正色问道。 “不……不足800石!” “800石?”文斌的眉头瞬间紧皱,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回禀文侯!确实如此!” 文斌猛地站起身,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他一人身上。除文斌以外,众人的眼神均有不同,有担忧的、有心虚的、有畏怯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当然了,幸灾乐祸的眼神隐藏得比较深,不仔细看绝发现不了。 “水灾过后,极易出现瘟疫!长云县有何措施?”文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罗县丞,冷声问道。 “为了防止发生瘟疫,本城备军士兵进行统一焚烧掩埋,确保不会发生瘟疫。” “中药呢?是否为灾民熬制中药以防瘟疫?” “这……这……县城内药材短缺,就连粮食都不够发放,别说药材了。下官惭愧!”说完,罗县丞向前深深地作揖,一副懊恼羞愧的模样。 “长云县现在的情况如何?” “回禀文侯!长云县共计5800余户,约有23000余人。本次水患,长云县受创极重,良田全部被毁,村庄房屋倒塌多半,县城主体亦有多处受损,堤坝基本全无。” 说完,罗县丞抬起头来,眼眶中噙满泪水,其脸上的悲意就连文斌都有些动容,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员,表情实在收发自如。 不等文兵开口说话,罗县丞接着说道:“文侯!粮食紧缺、药材紧缺、人手紧缺,犹如数座大山压得下官们喘不过气来!下官们每日殚精竭虑,就是想助黎明百姓度过难关。可惜下官实在愚钝,未能寻到良策,致使许多灾民化为流民涌向其他州县。下官惭愧!” “下官惭愧啊!”长云县的官员们纷纷站起身,拱手作揖,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此情形,文斌无言以对,继续发怒不是,宽慰官员亦不是,有些陷入两难之境。此时此刻,文斌手中没有罪证,那些能证明官员贪墨银两、中饱私囊的证据。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莫名。 不一会儿事情出现转机,从远处传来一道长笑声将大厅内的氛围给彻底打破,文斌皱着眉头朝外看去,刹那之后,他的脸色趋于冷峻,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殚精竭虑?” 文斌目光所及之处,一名官员醉醺醺地走来,在身旁衙役的搀扶下,走起路来一步三晃,看来美酒没有少喝。 当这名官员走进大厅时,罗县丞脸色一变,连连朝前者施以眼色,试图以此来提醒前者多加注意。 可惜罗县丞的努力终究白费,这名官员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摇摇晃晃地来到文斌面前,勉勉强强地拱手作揖,带着酒气说道:“下……下官见过文侯!” “邓县令?昨晚一别,今日咱们又见面了!呵呵!”文斌此刻有些皮笑肉不笑,冷峻的双眼直视邓县令。 “文侯大驾光临,下官荣幸之至。来人啊!备好酒宴,我等敬文侯一杯!”说着说着,邓县令扭头朝一边大声喊道。 文斌摆了摆手,转身走回主位,刚一坐下,就大声说道:“邓诚!你身为一县之首,不顾黎明百姓死活,如此紧急情况下,竟还到处饮酒作乐!该当何罪!” 雷霆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将邓县令击中,一时间邓诚呆立当场,整个人都蒙了!他实在想不出,昨晚还一起把酒言欢的人,今日为何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受此惊吓,邓县令的醉意立时消散大半。 “扑通!” 邓县令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高声喊道:“文侯恕罪!乞求文侯恕罪啊!” “为何从栗城归来,不回县衙主持大局?” “回……回禀文侯!下……下官是……是与本城粮商商议捐赠一事,所以才没有回到县衙!” “哦!结果如何?” “粮商愿捐……捐赠一千石粮食!” 第三十二章 赈灾措施 昨晚的文斌与今日的文斌判若两人,对于邓县令来说,前一位在晚宴上与众位官员把酒言欢,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可是后一位却在议事厅内大发雷霆,一副要严惩自己的架势。对方是翊贤侯,同时还是北境观察使,无论哪一种身份,他都招惹不起。 此事可大可小,就看邓县令怎么抉择了。现在城内最缺什么?绝对首推粮食!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一些粮食来,以此将功补过!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此时也只能咬牙吞下。 不得不说,邓县令不愧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着实了得,一下就抓住问题的核心。果不其然,当邓县令说完后,一道惊喜的声音随之响起。 “哈哈!太好了!邓县令快快请起!你真乃一心为民的好官!从栗城归来,不顾车马劳顿,为饥民们向粮商谋求粮食。本侯错怪于你,还望见谅!”文斌腾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邓县令的面前,伸手将后者扶起,随后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邓县令站起身,不顾额头上的豆大汗珠,连连说道。 “哎!为何不敢?事实如此嘛!邓县令,请坐!” “下官领命!” 说完,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才发生的一幕全都落入其余长云县官员的眼中,至此他们全部收起轻视之心,深觉眼前之人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郑校尉走进议事厅内,朝文斌大步走去,片刻之后,恭敬地说道:“文侯!所有的士兵都已妥善安置!” “好!寻个地方,坐下稍事休息!” “得令!”说完,郑校尉找到一个空位置,随后坐下,一双虎目巡视四周。 “邓县令?邓县令!” “啊,啊!文侯请讲!”也许是因为受到打击,邓县令此刻有些愣神,以至于没有听见文斌的第一声呼唤,直到第二声呼唤传来,他才回过神。 “邓县令给本侯提了个醒,明日让本城所有大户人家的主事之人来县衙一聚,本侯要商议捐赠一事!嗯,就定在明日巳时吧!”此话刚一说完,邓县令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懊恼的眼神在其眼中一闪而逝。 “下……下官领命!” “朝廷调拨的粮食毕竟不够,咱们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去外地购买粮食,光靠捐赠还是不够!邓县令,今年岁入如何?” “回禀文侯!今年……”邓县令刚刚开口说话,就被文斌挥手打断,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算了,不必汇报!我自己看吧!邓县令,将所有的岁入岁出账簿都交给本侯,本侯看看哪里可以挪用银两,用来购买粮食。有何疑问,会告知邓县令!”文斌一挥手打断邓县令说话,之后郑重地说道。 此话一出,长云县的官员们全部腾地站起,一时之间大厅内陷入紧张的氛围中,曾辰等人把手悄悄地伸向腰间横刀。 “怎么?不可吗?”文斌坐直身体,面无惧色,扫视众位官员,大声说道。 “文侯言重了!当然可以!若是有何疑问,尽管来找下官询问。”邓县令向前深深地作揖,其余官员紧随其后。 “那好!就这么定了!诸位,请坐!本侯还有要事相商!” “文侯,请讲!”众位官员们闻言全部落座,一个个都脸色不佳。邓县令纵然心中暗骂不断,此时也只能按下怒火,表面上恭敬地说道。 “邓县令,可知灾民们主要前往哪些州县?” “回禀文侯!灾民众多,栗州不堪重负!许多灾民只能离开栗州,前往周边州县。其中往琅玥二州方向的灾民最多,近乎十之八九!” “哦!本侯知晓了!郑校尉,稍后安排几位士兵带上我的手书前往琅玥二州,将手书呈报给二州使君。”文斌听完邓县令所说,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面朝郑校尉,严肃地说道。 “得令!” 邓县令一听,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把疑惑压下,没有当面向文斌询问。 邓县令的神情变化,全部尽收文斌的眼底,于是文斌笑着说道:“本侯命二州使君搭建粥棚,每日只需煮些稀粥来救济灾民,不必广发粮食。” 听完这句话,邓县令更加疑惑了,急忙说道:“这是为何?” “若是广发粮食,那么所有的流民必定蜂拥而至,到那时这些州县难免会被灾民吃垮!饥荒一旦扩大,北境危矣!” 听到这,邓县令恍然大悟,不无感慨地说道:“文侯所思,甚是周密!不知文侯还有何赈灾良策?” “栗州粮食紧缺,等第二批赈灾粮食运来,不必发放给灾民。与琅玥二州一样,搭建粥棚,煮些稀粥救济灾民。唯有这样,第二批赈灾粮食的效用才能发挥到最大!” “下官明日着手安排!” “赈灾粮食毕竟不够!咱们把部分岁入以及捐赠的银两都拿到外地购买粮食,这部分粮食不必用来赈灾。嗯……就半价销售!所得的银两再去外地购买粮食,以此循环!到那时,本城的粮价想必也会跌落不少。邓县令,你说是吧?”文斌说完,面带微笑,看向邓县令。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啊!” 不知何时起,邓县令的额头上冒出许许多多的汗珠来,不知是听出文斌的言外之意,还是心中有鬼所致,整个人显得惶惶不可终日。不仅邓县令有这种表现,长云县其他官员们也均是如此。 不做亏心事,不拍鬼敲门!现在鬼已上门,就看他们能不能撑得住!长云县的官员们既然敢贪墨银两、中饱私囊,那么就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不过有的事情不是计划周密,就能瞒天过海! 长云县的岁入岁出账簿马上就要落到文斌的手中,这其中要是有何疏漏,那么后果将……想到这,众位官员们均有点坐不住了,个个都汗流浃背。 虽然这些官员们的种种表现都被文斌看在眼里,不过文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冷哼不断。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邓县令!” “下官在!文侯有何吩咐?”邓县令闻言一惊,险些跳起,待心神平复后,才开口问道。 “你明日安排胥吏在各处张贴告示,就说县衙将出资修复因水患而受损的建筑、城墙、道路、堤坝等等。现在需要大量灾民,工钱日结。告示的内容不必完全按照本侯所说,具体如何润色由你们决定。邓县令,要想解此危局,必须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第三十三章 以工代赈 如何赈灾?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文斌多日!一路上,文斌苦想各种对策,可谓是绞尽脑力。在与傅雪兰等人商议过后,最终确定救灾措施,其中包括打击囤粮、搭建粥棚、以工代赈、筹集银两、循环购粮、伺机取证等等方面。 要想解此危局,以工代赈是必不可少的措施,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邓县令!所谓以工代赈,就是通过修建各种建筑,由县衙发放工钱给灾民,灾民们拿工钱去购买粮食,然后咱们再把售卖所得拿到外地购买粮食。另外粥棚管活不管饱,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付诸努力!” 说到这,文斌顿了顿,接着说道:“公示一出,相信灾民们必蜂拥而至!人数一多,工钱必定会减少,因此县衙修建各种建筑所花费的银两比之以往也要少出许多,省下来的银两可以用来购买粮食。此消彼长,缓解危局!” 不管邓县令在心中如何痛骂文斌,此时他都忍不住赞叹出声,发自肺腑地说道:“文侯此举实在高明!下官佩服!” “哈哈!此举还需邓县令尽快实施,一切有劳了!”文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下官领命!” 随后的时间里,文斌与长云县的官员们一起商讨具体的赈灾细节。因为前期的漫不经心,此时每位官员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应付文斌的各种疑问。时不时有位官员跪在地上,大声疾呼:“文侯恕罪!” 直到三更,才算结束!文斌等人在邓县令的引领下,离开议事厅前往住处。大厅内的官员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瘫坐在椅子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命丧黄泉。 这时,长云县县丞挣扎地站起,朝议事厅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发出一道大喊声:“来人!” 话音刚落,一名衙役从阴影处走出,快步跑到县丞的面前,躬身说道:“罗县丞!有何吩咐?” 罗县丞没有立即回话,转头朝四周观望,过了一会儿,他走上前,附在衙役的耳旁低声说了一番话。 “遵命!”说完,衙役转身离去。没过多久,这名衙役从县衙离开,骑上快马朝城门口飞奔而去。 翌日,文斌自睡梦中醒来,刚睁开双眼就顿觉不对,原来傅雪兰没有像以往那样手拿衣物站在床前。待发现这一情况后,文斌猛地坐起身,随后掀开锦衾,走下床榻。 文斌走了没几步,就发现傅雪兰的倩影。此时,傅雪兰趴在书案前,螓首枕在几本账簿上面,正沉沉睡去。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晃动,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曼妙的身姿让人心动不已。 文斌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案前,不敢惊扰傅雪兰的美梦。他随手拿起一本账簿,就此翻阅起来。这些账簿是昨晚郑校尉送来的,足有5大箱! 也许是被沙沙的翻书声所扰,傅雪兰自睡梦中醒来,一道异常柔媚的声音从朱唇中传出。 “嗯……咦!天亮了。啊!公子?” 傅雪兰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随后螓首微转,这时文斌的身影出现在眼中。刹那之后,傅雪兰大惊失色,连忙站起,突然腿部一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文斌见此情形,急忙扶住傅雪兰,焦急地问道:“雪兰!没事吧?” 傅雪兰在文斌的搀扶下,迅速站稳身体,紧接着羞涩地说道:“没……没事!啊!奴家睡过头了!稍等片刻,奴家为公子更衣。” 说完,傅雪兰准备离去。就在这时,文斌一把拉住她,带着歉意说道:“雪兰,我有手有脚,一会儿自己更衣。你昨晚没有睡吗?” “公子每日忧心忡忡,奴家想为公子分忧!这些岁入岁出账簿是最好的突破口,奴家想从中找出端倪,以解公子之困!” “那也不用彻夜不眠,白天去做即可!” “嘻嘻!也没有彻夜不眠,刚才不就小憩一会嘛!公子,奴家可是最强影卫哦!”说着说着,傅雪兰凑到文斌的身前,附在后者的耳边,低声笑着说道。 “对!对对!你是最强的!” 随后在傅雪兰的坚持下,还是由她为文斌更衣。等文斌与傅雪兰吃过早餐后,两人来到书案前,一同查阅账簿。 半个时辰后,曾辰来到里屋,刚一踏进房间,就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文侯!大户人家的主事之人均已来到县衙,不知文侯何时前去?” “好!现在就去!曾辰,在前带路!” “遵命!” 这时文斌扭头看向傅雪兰,略略思索后,开口说道:“雪兰,不必随我一同前往,在此查阅账簿即可。若是困了,就赶紧休息!” “明白!奴家必定竭尽全力!” “哎!怎么就光听前一句,后一句才是重点!你啊!”文斌摇了摇头,郁闷地说道。 “嘻嘻!奴家知晓了!公子快去吧!预祝公子旗开得胜!” 伴随着傅雪兰的催促声,文斌摇着头离开里屋,与曾辰一同朝远处走去。一炷香之后,文斌抵达议事厅,当他走入大厅时,放眼望去,诡异的场景让文斌不禁呆立当场。 大户人家?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个疑问在文斌的心头悄然浮起。若不是眼前之人个个面色红润,文斌还以为来到灾民聚集地。 “你等这是何意!难道想借此来证明自家已无银两吗?”文斌站在门口,一双虎目扫视而过,其身上的怒意足以让众人心悸! “文侯息怒!草民的本意绝非如此!”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衣着朴素,年龄虽大,但精神矍铄。 “哦!那是为何?”文斌盛怒难消,怒视老者,冷冷地说道。 “回禀文侯!长云县遭遇大水,灾民众多,民不聊生。我等不可继续身着锦衣华服,这才脱下绫罗绸缎,换上粗布麻衣!” “哼!莫非是害怕被饥民们仇视,这才换上粗布麻衣?仇恨积累到一定程度,足以铤而走险!” “这……这也是原因之一!文侯明鉴!”老者面色一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文斌没有回话,走到大厅中央,向周围扫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全部垂手而立,面带恭敬之色。 大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全部汇聚到文斌的身上,就在此时,文斌开口问道:“哪些人是长云县的粮商?” 第三十四章 捐赠 话音刚落,八名男子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形形色色,各有不同。 “草民见过文侯!”八名男子彼此相视一眼,随后面朝文斌,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你等就是本城的粮商?” “草民正是!”八名粮商异口同声地说道。 八名粮商在文斌的面前一字排开,他们面带恭敬之色,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有恃无恐的态度来。也许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也许是因为有人是他们坚强的靠山。 对于第一个原因,文斌嗤之以鼻!至于第二个原因,文斌更是嗤之以鼻! “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囤积粮食、哄抬物价,想发国难财,先看自己是否有命享受!”文斌戟指怒目,大声呵斥粮商。他每吐出一个字,几位粮商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扑通……” 大厅内接二连三地响起扑通声,片刻之后,八位粮商全部跪在地上,再无一人站立当场。 “冤枉啊!文侯!我等并未囤积粮食!文侯明鉴啊!”一名粮商率先开口说道。 “本侯收到的消息难道还有假不成?” “文侯,自水患发生后,我等一直开仓售粮,并未囤积粮食!粮价飞涨,非我等之祸!是种种原因造成的!” “是呀!文侯明鉴!”其余几位粮商纷纷点头附和,一时之间,大厅内嘈杂无比。 “都给本侯闭嘴!”文斌发出一道怒吼声,大厅内立时安静下来,粮商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文斌。 迎着粮商们的目光,文斌逐一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国难当前,囤积粮食是何等罪过,你等可知?” “草民知晓!草民愿将账簿呈上,供文侯查阅!若是有何不妥?草民甘愿受罚!”跪在最边上的一位粮商开口说道。此话一出,其余粮商纷纷看向说话之人,诧异、恼怒、怨恨的目光蜂拥而至。 “哦!你叫什么?”文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回禀文侯!草民名叫胡俊松,是本城一位小粮商。” “胡俊松……”文斌把这个名字低声念了几遍,随后扫视其余几位粮商,其意味不言而喻。 “草民愿将账簿呈上,另外草民捐赠300石粮食用以救济灾民!” 类似的话语在大厅内此起彼伏地响起,要不了多久,长云县的粮仓内又将多出一些粮食来。数量虽少,但能缓解燃眉之急。 文斌表面上古井无波,实则内心窃喜不已!粮商这边暂时到此结束,该其他人了!想到这,文斌开口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文侯!” 八位粮商纷纷站起。此时此刻,有几位粮商一想到最坏结果,便不禁腿肚子打转,隐隐有站不稳的迹象。 文斌见此情形,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话虽未说,却用一双虎目扫视众人!冰冷的目光足以让众人心生畏惧,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等待文斌的训话。 “不光是粮商们,还有你们!任何人若是囤积粮食,想发国难财,那就休怪本侯依法惩处!听明白了吗?” “草民谨记!”众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犹如洪流一般冲破议事厅,朝县城内扩散而去。 “长云县遭遇大水,灾民众多,民不聊生。不是换上一身粗布麻衣,就能与灾民同甘共苦!现在情况危急,需要诸位慷慨解囊,帮助灾民度过危机!”说完,文斌向前深深地作揖,同时诚挚地说道。 “草民愿捐纹银两百两!” “草民愿捐纹银三百两!” “草民愿捐五百两纹银!” …… 大厅内的声音此伏彼起,多者多出,少者少出,不一会儿的工夫,在胥吏的记录下,一笔非常可观的捐赠款跃然于纸上!这些数字代表着白花花的银两,也代表着无数灾民的性命得以挽救。 文斌从胥吏手中拿过善款名册,低头仔细查看后,便再次向众人拱手作揖,真诚地说道:“本侯代全城灾民向诸位致以谢意!” “不敢……不敢……”众人连呼不敢,同时纷纷向文斌回礼。 “诸位!本侯先行一步!有任何疑问,可向这几位官员询问。告辞!”文斌先是指向几位官员,随后手拿名册转身离开大厅。 “恭送文侯!” 伴随着阵阵恭敬的声音,文斌离开议事厅,朝远处走去,曾辰等人紧随其后。走了没多远,文斌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曾辰,你留在这。等几位粮商出来,你安排几位士兵随他们回府将账簿带回来!” “遵命!” 之后文斌戟指一伸,指向一名衙役,开口说道:“你!速带本侯去见邓县令!” “遵命!文侯!这边请!”衙役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衙役走在前面带路,文斌等人紧随其后,过了一会儿,邓县令的身影出现在文斌的眼前。此时,邓县令正在跟几名官吏商议事情,时而神情激动,时而大喜过望,时而措辞严厉,俨然一副循吏的架势。 郑校尉站在一旁,冷眼注视邓县令,对于后者的种种表现,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受到这份烦躁情绪的影响,郑校尉偏头看向别处,文斌的身影顿时落入他的眼中。 “文侯!郑兵见过文侯!”郑校尉面色一喜,高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邓县令等人吓了一跳,他们慌忙朝四周看去。当文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邓县令等人连忙拱手作揖,异口同声地说道:“下官见过文侯!” 说完,这几位官员赶忙朝文斌走去,距离后者还有三四步的时候,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由邓县令开口问道:“文侯,何时来到?” “刚来一会儿!邓县令,告示是否贴出?” “回禀文侯!告示已经贴出!此事反响强烈,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据说负责招工的官吏们此时都已焦头烂额了!哈哈!” “哈哈!那就好!邓县令是否知道相邻州县的粮价?” “以琅玥二州为例,这二州的粮价较之以往要上涨些许,但还可接受!越往南去,粮价越低!”邓县令略略思索后,用着非常慎重的语气说道。 听完邓县令所说,文斌突然沉默不语,然后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为了不惊扰文斌的思绪,众位官吏们全都闭上嘴巴,不敢吭声!过了一会儿,有几位官吏甚至露出神游天外的表情来。 就在这时,文斌猛地停下脚步,开口说道:“邓县令!郑校尉!” “下官在!” “末将在!” 第三十五章 计划购粮 栗城府衙议事堂内,使君白宗武端坐在主位上,手执一杯香茗,正在细细品味。茶香四溢,闻者陶醉!几位官员坐在下首,悄然无声,不敢惊扰使君品茶。 “使君……使君……”一道道大喊声自远处传来,由远而近,将安静祥和的氛围给彻底划破。 白宗武的眉头微微轻皱,待来人进到议事堂时,他抬头怒道:“周长史!为何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来人正是栗州长史周君林,此人身为长史,官职位居前列。按说不该如此失礼,但此时他的脸上布满慌乱之色,甚至连作揖都省去了,径直走到白宗武的面前。 “使君!文侯去长云县了!长云县的衙役连夜赶来,将此消息禀告于我。” “什么?广露县距离栗城最近,他为何绕过?直接前往长云县,又有何目的?”白宗武腾地站起身,在议事堂内来回踱步,一连串疑问脱口而出。 “回禀使君!文侯此举是何用意?下官不知!但不可不防啊!” 白宗武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文侯停留栗城的时间非常短暂,昨日是否有人出入府邸?” “嗯……下官已经询问过府邸的仆人,并未有陌生人进入府邸!不过昨日一早,文侯的侍卫曾独自离开府邸。” “哦!他前往何处?” “这……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这句回话,让白宗武非常不满意,以至于目光中出现一丝杀意。这丝杀意稍纵即逝,并未让周长史察觉到。 周长史虽未察觉到白宗武的杀意,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股冷意,整个议事堂如坠冰窖。片刻之后,周长史战战兢兢地说道:“据衙役所说,文侯赶到县衙时,邓县令正在别处饮酒作乐!文侯为此大发雷霆,以此事为由头,逼迫邓县令交出许多石粮食,并且借机拿走岁入岁出账簿!” “嘭!” 白宗武把手中茶杯狠狠地扔了出去,刹那之后,茶杯破碎,茶水四溅。议事堂内的几位官员全部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哼!文斌啊!文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愧长于后宫,善于心计!某小觑你了!”说完,白宗武先扫视众位官员,随后朝主位走去。 “使君!眼下该如何是好?” “无妨!那些账簿就算文斌拿到,也无济于事!周长史!你时刻关注文斌的消息,有任何动静随时禀告于我!” “下官领命!”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长云县,赈灾一事成为文斌心中最重要的事项,至于收集罪证则退居次席,只能徐徐图之。 “邓县令!郑校尉!” “下官在!” “末将在!” 文斌扬了扬善款名册,笑着说道:“善款已筹,现在该看咱们的了!邓县令,从银库中调拨出七千两纹银,加上这些善款,前往琅玥二州购买粮食。郑校尉!你抽调80名官兵负责押送救灾粮食。” “下官领命!” “得令!” 一前一后两道应答声,让文斌非常满意,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邓县令再安排一名官员,带上十余名胥吏,随禁军一同前往琅玥二州。官员主帐,禁军监督!若是这二州的粮价上涨,可以先购买一部分,其余部分南下购买!” “本城主簿将随禁军一同前往,文侯尽管放心!” “好!主簿前往,此举可行!邓县令,你先行准备,两个时辰后,准时出发!郑校尉随我回屋,将本侯的手书一并带去。” 说完,文斌转身离开,郑校尉紧随其后,至于邓县令等人则拱手作揖,恭送文斌。过了没多久,文斌等人回到住处,刚一进屋,文斌便开口说道:“郑校尉先稍事休息,本侯一会儿将手书拿来!” “时辰还早,还请文侯稍作休息!”郑校尉施以军礼,恭敬地说道。 文斌听后,摆了摆手,婉拒郑校尉的好意,随后示意后者先稍作休息,自己则动身朝里屋走去。回到里屋后,文斌径直走向书案,来到傅雪兰的身边。 自文斌的声音传来,傅雪兰便停下手中的工作,连忙站起身,曼妙的身姿立于书案旁。 “雪兰,可有眉目?”文斌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了几页,皱着眉头说道。 “公子,奴家愚笨!还未找出端倪!”傅雪兰低垂螓首,语气中带有歉意与沮丧,一时之间不敢抬头正视文斌。 “哈哈!雪兰啊!你不必自责!若是短时间内就能发现端倪,那些官员们简直就是找死!再说了,我其实对这些账簿并未抱有太大希望,想来他们应该还有暗帐。” “奴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一点不可大意。不管他们准备的如何周密,在岁入岁出账簿中都一定会有些蛛丝马迹!奴家现在就是想把线索找出,以此按图索骥,最终必能一举成功!” 这番话真是说到文斌的心口上,他连连点头,脸颊上泛起欣喜之色,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有雪兰相助,真乃本人之幸!” 说完这句话,文斌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轻抚傅雪兰的螓首,丝丝秀发在指间缠绕。这个动作有些暧昧,以至于让傅雪兰的玉体完全僵硬,等她回过神来,一抹红晕在其脸颊上浮现而出。 “公子!” 朱唇轻启,一道异常娇羞的声音传入文斌的耳中,刹那之后,文斌犹如摸到火炭一般,瞬间收回手掌。待手掌收回后,文斌顿时满脸通红,就连耳根都鲜红欲滴。 对此情形,文斌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敢正视傅雪兰。他的一双手在书案上胡乱翻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毛笔呢……” “噗哧!” 娇羞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傅雪兰迅速恢复正常,当她看到眼前一幕时,心中的一股笑意便再也压制不住,不禁轻笑出声。于是傅雪兰伸出玉手,将端端正正放在文斌眼前的毛笔拿起,随后递给后者,笑着说道:“公子,毛笔就在眼前,为何看不见呢?” “谁……谁说……说看不见,我又没有找笔!”文斌有点强词夺理,可谓是睁眼说瞎话。 听到这句瞎话,傅雪兰也不计较,把毛笔递给文斌后,又拿来一张信笺放在后者的眼前。这时,傅雪兰笑着说道:“请公子着笔!” 文斌先是看了看信笺,又看了看傅雪兰,之后摇着脑袋,开始落笔书写。不一会儿的工夫,书信就已写好,紧接着火漆封缄。 等这一切全部完成,文斌拿起信件,拔腿就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里屋。看着文斌的背影,傅雪兰是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轻笑出声。 “噗哧!” 第三十六章 粥棚搭建 堂屋内,郑校尉与刘军谈笑风生,两人有许多共同的喜好,说到高兴之处时,一阵阵哄堂大笑声自他们的嘴中传出。 这时,文斌突然冲进堂屋,将他们二人惊得跳起。待回过神后,郑校尉与刘军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里屋的方向,非常不解为何文侯会显得这么惊慌失措? “咳咳……咳咳……”文斌发出一连串咳嗽声,试图将郑校尉等人的视线斩断。 “咳!文侯,信件是否写好?”郑校尉也发出一道咳嗽声,用来掩饰刚才的不敬举动。 “这封书信,你收好!若是在琅玥二州购粮不利,需前往其他州县时,可以将此书信交给当地使君,他们看后,绝不敢推辞!” “得令!末将会将书信托付给随行队正,由他贴身保管,绝对万无一失!”郑校尉立即施以军礼,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负责押送粮食的禁军就由郑校尉挑选,此行事关重大,绝不许有失!”文斌说着说着,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忙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交给琅玥两州使君的信件已经出发了吗?” “回禀文侯,士兵昨夜出发,想必此时已经送到!文侯不必担心!” “那就好!若是在琅玥二州遇到棘手之事,可以禀告当地使君,他们必会相助!本侯在信笺上已经明示!” “得令!文侯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下去安排吧!” “末将告退!”说完,郑校尉转身离开堂屋,朝远处走去。 从文斌抵达长云县开始算起,到此时还不足九个时辰,一连串施政措施接连发布。对于灾民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虽然现在还未立竿见影,但要不了多久,灾情必然得到缓解。 别的措施暂且不说,仅仅搭建粥棚一事,就足以让灾民们对翊贤侯感恩戴德。今日一早,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口以及闹市区域同时搭建粥棚,共计八座。 为了扭转文侯对自己的观感,邓县令真是煞费苦心,连夜命人熬制稀粥。由于先前准备不足,熬好的稀粥难免有些不够,但也能勉强应付。等粥棚搭好,这些稀粥便全部运送过去,用以救济灾民。 粥棚外,人山人海,每个灾民均手持破碗,翘首以待,为的就是能早些喝上米粥。幸好有备军士兵维持秩序,否则后果很难预料。就算如此,随着灾民们越聚越多,若是再不开放粥棚,一场动乱在所难免。 “放粮!”一名胥吏高声喊道。 这道大喊声正式拉开序幕,在备军士兵及衙役们的管控下,开始有序地发放米粥。其实米粥二字,有点名不符实!这根本就是米汤,米少汤多,的确管活不管饱! 可如此简陋的食物,却给灾民们带来希望,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县衙原先赈灾的方法就是每日发放粮食,可发放的粮食仅有一点,三两下就没有了。 绝大多数灾民根本抢不到一粒米,没日没夜地挨饿受冻,除了背井离乡、远赴外地成为流民外,他们再无他法!今日,粥棚搭建,告示张贴,对灾民们来说,意味着不必离开故乡,就能生存下去。 邓县令虽说是个贪官,但行事颇为利落,这一点从搭建粥棚一事上就可看出。今日,关于粥棚的搭建,邓县令本想在文斌面前表现一番,可谁承想后者竟然连提都没有提,等他们分开后,邓县令为此腹诽不断。 忙碌了一个上午,邓县令总算得空休息一会儿,可刚坐下没多久,一道浑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邓县令!文侯有请!” 话音刚落,邓县令立刻站起身,急忙朝身后看去,待看清来人后,便赶忙说道:“好!某现在就去!” 说完这句话,邓县令先是整理下着装,随后迈步朝文斌的住所走去。一路上,邓县令显得忧心忡忡,不解此举有何用意,是岁入岁出账簿出了纰漏?是询问粥棚一事?还是另有要事? 许多想法纷纷涌上心头,一时之间邓县令有些茫然,不知哪个念头为真。就在马上到达文斌的住所时,邓县令首先确定一事,应该与岁入岁出账簿无关。若是东窗事发,估计此时就应该被禁军团团围住。 想到这,邓县令的脸色稍稍好看些,他立即加快步伐,三两步就走到堂屋门口,还没有进屋,便高声喊道:“下官邓诚求见文侯!” “进来吧!” “遵命!” 说完,邓县令抬脚迈入堂屋,径直走到文斌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知文侯有何吩咐?” “邓县令请坐,本侯有事相商!” “谢!文侯!”邓县令坐在下首,侧着身子,神情恭敬的同时,还带有一丝紧张。 文斌看到邓县令的表现,不禁轻笑出声,可惜这个笑容对于后者来说,竟有些毛骨悚然。就在邓县令越发忐忑不安的时候,文斌开口说道:“购粮一事,事关重大!邓县令,还需多加操心!” “回禀文侯!前期准备都已完成,可以准时出发!还请文侯放心!”邓县令突然站了起来,面朝文斌深深地作揖,恭顺地说道。 “好!一切有劳邓县令!另外,还有一事!不知粥棚的搭建已到何种程度?” “下官昨夜命人熬制稀粥,今日一早粥棚就已搭建好,共计八座,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城门口及其他位置,由备军士兵及衙役们维持秩序。此时正在发放稀粥!”邓县令淡淡地说道。 语气虽然平淡,但话语的内容着实让文斌大喜过望。文斌腾地站起身,刹那之后,一阵大笑声在堂屋内响起。实话实说,这个结果有点出乎文斌的预料,他真没有想到邓县令竟如此雷厉风行! 不光是文斌感到意外,就连侍卫刘军都多少有些震惊,此时此刻,一个念头在他们二人的心中浮起,贪官并不等同于庸官! “做得不错!真是出乎本侯的预料,邓县令当记首功!” “文侯谬赞了!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职责所在,职责所在!”话虽说得风轻云淡,但任谁都能从话语中听出欣喜的意味来。 “哎!邓县令不必自谦!对于此事,邓县令做得非常好!对了,有一事需要邓县令去做!” “文侯请讲!” 第三十七章 查账 邓县令说完后,文斌并未立即回话,反而在堂屋内来回踱步。见此情形,邓县令不敢催促,只能静静地待在一旁,同时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暗暗猜测文斌的想法。 这时,文斌猛地止住脚步,扭头说道:“邓县令,本侯本意是想让你安排衙役前往东景、广露二县送信,现在本侯改变主意!你速速派人前往这二县,命两位县令前来长云县!本侯有事相商!” “下官领命!两位县令需何时抵达长云县?” “越快越好!今日必须抵达!不得延误!”文斌的神情非常严肃,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下官现在就去安排!下官告退!” 话音刚落,邓县令转身离开堂屋,朝着远处急匆匆地赶去。不一会儿,一道大喊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来人!” 隐隐听到这句大喊声,文斌抬头朝外看去,虽然并未见到邓县令的身影,但想必此时他正在安排衙役前往其余二县。 “呵呵!这位邓县令办起事来真是干脆利落!”文斌摇了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 “文侯所言极是!”一旁的刘军也点着头说道。 文斌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回到主位坐下,就此闭目养神,稍事休息。自今日一早起,各种事项蜂拥而来,文斌一一处理后,顿觉疲惫不堪。此时想想,还是在果毅郡王府的时候最舒坦,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不过比起他人,文斌已经够舒服了,最起码还能闭目养神、稍事休息!因为他的一句话,整座县衙忙得底朝天,有负责招工的、有负责发放米粥的、有负责外出购粮的、还有负责外出送信的等等。 总而言之,现在的县衙比之以往要忙碌许多,当然了,这是好事一桩!若是还像以往那样,不知会有多少灾民死于饥饿! 措施已出,就看后续的发展,按照文斌的预想,此次饥荒必能得到缓解。现在有两个问题摆在文斌的面前,首先,如何分配朝廷调拨的第二批救灾粮食;其次,如何收集罪证? 对于文斌而言,第一个问题不难处理,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棘手许多。栗州官场,铁板一块,上下庇护!要想收集罪证,谈何容易! 栗州官员们行事周密,力图保证每个环节都不会出错,所有的证据均隐藏极深。可若是没有罪证,文斌就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毕竟朝堂无人,文斌要是风闻奏事,必会受到大皇子等人的雷霆反击,到那时他与四皇子危矣! “公子?” 一道娇媚的声音在文斌的耳边响起,文斌听后,立刻睁开双眼,扭头一看,说道:“哦!雪兰!有什么事?” “公子看上去有些疲惫,还是先休息为好!”一抹担忧的神色在傅雪兰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后柔声说道。 “没事!雪兰,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账簿一事可以暂缓!” “公子,那些账目非常清晰明了,奴家暂未发现线索,实在有愧公子!”傅雪兰一边按捏文斌的肩膀,一边低声说道。 “没事,等曾辰回来,先查看粮商的账簿!” “粮商?” “今日……” 说来也巧,文斌正准备回答傅雪兰的疑问,曾辰便赶了回来。一行数人扛着两个大箱子来到堂屋门口。文斌见状,连忙起身朝曾辰等人走去,傅雪兰与刘军紧随其后。 “嘭!嘭!”两个大箱子先后落地,发出一前一后两道响声。 “文侯,这些都是本城粮商的账簿。还请文侯查阅!”曾辰向前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好!辛苦诸位弟兄!” 曾辰和几名士兵连呼不敢,随后在傅雪兰的指引下,他们把两个大箱子送到里屋。等这一切处理完,六名士兵并未离去,其中一名士兵说道:“文侯!郑校尉安排我等留守此处,护卫文侯的安全。” “郑校尉有心了!” “属下告退!有任何事项,还请文侯吩咐!”说完,六名士兵施以军礼,然后转身离开堂屋。两名士兵站在门口守卫,剩下四名则四周巡逻。 等几名士兵离开堂屋,文斌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他站在原地,低头细细思索一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曾辰!刘军!” “属下在!” “属下在!” “你们二人换上粗布麻衣,前往城内查探。了解当地民情,为其一;确定受灾情况,为其二;调查粥棚、告示的收效,为其三;收集关于县衙的情报,为其四;调查粮商胡俊松,为其五。任何微小之处,也不可放过!”文斌先看向曾辰,再看向刘军,与此同时,正色说道。 “遵命!”曾辰与刘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去吧!这里有禁军守卫,不会有事的!” “属下告退!” 话音刚落,曾刘二人转身离开堂屋,此时文斌看向傅雪兰,笑着说道:“幸亏有你们相助,否则的话,真是千难万难!” “公子言重了!能相伴于公子左右,也是我等之幸!” 文斌闻听此言,顿时大笑出声,手指点了点傅雪兰,笑着说道:“你啊你!小嘴真甜!” 此话一出,傅雪兰偏着螓首,嘴角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笑道:“奴家的小嘴是否甜美,公子怎知?” “呃……随……随我一同查阅账簿!” 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文斌立刻朝里屋走去,对于傅雪兰,他连看都不敢看!文斌无奈地发现,他又被傅雪兰调戏了。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噗哧!公子!等等奴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一起查阅账簿。说实话,账簿上面的文字,文斌全都认得,但连在一起,就不甚了解了!账目实在繁多,让人不禁感到头晕脑胀,仅仅半个时辰,文斌就弃械投降! “呵呵!公子,你到床榻上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奴家。”文斌呆坐在一旁,沮丧的模样全都落入傅雪兰的眼中,对此,傅雪兰笑着说道。 “不必了!情况险恶,我怎么睡得着!雪兰,你教教我!”文斌使劲地拍打自己的脸庞,试图以此来激励自己,想要强打起精神来! “呵呵……呵呵……” 待笑声过后,傅雪兰先是抹去眼角上的泪珠,再手把手教文斌如何查阅账簿。一个时辰之后,文斌还是云里雾里,最后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只能放弃。 为了让傅雪兰能全心全意地查阅账簿,文斌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端茶倒水之类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已到申时。就在这时,一道大喊声自里屋外传来。 “末将郑兵,求见文侯!” 第三十八章 禁卫军 郑校尉站在堂屋门口,不断朝内观望,刚才询问过士兵,得知文侯并未离开居所,这才高声向内通传。 话虽喊了,但一直未见身影,也不知文侯是否听见,于是郑校尉准备再次高声通报。 “末……”他刚喊出第一个字,文斌就从里屋出来了,见此情形,郑校尉便把后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郑校尉,请进!” 听到这句话,郑校尉赶忙进入堂屋内,径直走到文斌的面前,先是施以军礼,紧接着说道:“末将郑兵,见过文侯!” “郑校尉无需多礼,请坐!” 说完,两人依次落座,片刻之后,由郑校尉率先开口说道:“回禀文侯!刚才末将的部下从栗城赶来,将重大军情禀告于我。” “啊!什么军情?”文斌面色一紧,连忙坐直身体,同时急促地说道。 “呃,不是军情!末将口误,还请文侯见谅!应该是消息,据他所说,第二批赈灾粮食将于明日戌时抵达栗城!”郑校尉面色一红,有些羞愧地说道。 文斌轻轻地吁了口气,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这一方面是因为粮食即将抵达,可以缓解灾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郑校尉的口误。 “郑校尉的口误着实惊了本侯!还以为强敌犯边,大军逼近!你啊你!”文斌点了点郑校尉,摇着头笑道。 “末将知错,还请文侯责罚!”郑校尉猛地站起身,双手抱拳,羞愧地说道。 “罢了!罢了!是本侯理解有误!此事就此过去,休得再提!” “多谢文侯!” “明日戌时抵达栗城,时间提前不少!嗯,非常好!那名士兵还带回什么消息?”文斌右手托着左手,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同时开口说道。 “文侯的手书已经交给禁卫军郎将黄启华,据这名士兵所说,黄郎将看过手书后,当即说道,愿遵从文侯的命令,一切调拨均以手令为准!” “好!等本侯与几名县令商议过后,再决定如何分配粮食。” “这封信件是黄郎将托士兵带给文侯的,请文侯查阅!”郑校尉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随后郑重地交给文斌。 “哦!这是何意?” “末将不知!文侯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末将就先告退!” 文斌手拿着书信,抬头朝外看去,片刻之后,说道:“购粮的队伍是否出发?” “回禀文侯!半个时辰前,就已出发!末将抽调六十名官兵随行,由队正关永率领。” “关永?本侯见过他,看上去非常精明能干!人选不错,郑校尉辛苦了!” “文侯谬赞了。末将曾嘱咐过关永,让他严密监管,保证每一笔交易都必须清楚明了,不得辜负文侯所托!”说着说着,郑校尉站直身体,昂首挺胸,铁血的气势油然而生。 “好!一切就拜托禁军的弟兄了!” “我等万死不辞!文侯还有何吩咐?” “暂时没有。郑校尉可以稍事休息!” “那末将告退!” 话音刚落,郑校尉迈着虎步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这时,文斌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的信件,疑惑的目光从其眼中射出。文斌没有细想太多,便动手拆除火漆,进而把信件打开。 一盏茶之后,文斌把信笺放回去,随后站起身,在堂屋内来回踱步。此时,他的脸上既有喜悦之色,也有疑惑之色,更有惊讶之色! 信笺上所写,仅有寥寥数语,但给文斌带来很大的冲击。禁卫军抵达栗城后,暂不回京,由文斌节制!要知道非战时,禁卫军是从不驻扎外地的,此次算是开了先河。 节制禁卫军?这个疑问刚刚浮上心头,文斌便失笑出声。禁卫军,是禁军中的禁军,就算文斌是北境观察使,也无权节制!圣上此举,有何用意?文斌都快想破头了,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早先文斌听闻押粮军队是禁卫军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护送粮食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禁卫军的头上。不过事已至此,文斌就算想再多,也无济于事。等与黄郎将见面后,再仔细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 能节制禁卫军,当然有好处!别的不多说,仅护卫安全一项,就足以让文斌高兴死。这支力量听命于文斌,除他以外,任何人、任何势力均不得调动。若是有人想暗中对付文斌,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等禁卫军到来,人手不足的状况也能得到缓解,文斌仔细想想,觉得此举实在是利大于弊。 想到这,文斌手拿信件,转身朝里屋走去。等进入里屋后,文斌把信件交给傅雪兰,后者接过信件,俏脸上满是疑惑,她不解地问道:“公子,这是……” “来自禁卫军的信件,你先看看吧!” 傅雪兰闻言一愣,随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待看完信后,她久久未语。过了好一会儿,傅雪兰才开口说道:“公子,圣上此举有何用意?” “自我继承翊贤侯爵位起,圣上屡出奇招,完全让人捉摸不透。天心难测啊!” 对于文斌所说,傅雪兰深表同意,看着眼前的信件,一时之间竟有一股无力感在心头上浮起。天心难测,的确是天心难测! 就在这时,文斌从傅雪兰手中拿过信件,手指在信件上不断摩挲着,失笑道:“我安排人带手书前往禁卫军,是想让他们严加看管粮食,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等不得私自调拨。本来我还苦恼着,如何让禁卫军多停留数日?现在看来,不必费心了。他们都归我节制!” “噗哧!” 傅雪兰轻笑出声,接着说道:“这下公子高兴了!而且人手变得非常充足!” “哈哈!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能解决眼前之困,就足矣。其他的,以后再说!” “呵呵,雪兰恭喜公子!” “何喜之有?雪兰,现在人手充足,咱们要用好这支力量。等赈灾粮食到来,在栗城及其他五县,无论是调拨粮食,还是发放粮食,都由禁卫军严加看管,确保一粒米都不会落入贪官污吏的囊中。” 说话间,随着文斌的声音越发高昂,他的双眼也越发明亮,慑人的气势在其身上迸发而出。 一直以来,有个难题让文斌感到棘手无比,那就是当他在某个县城时,文斌有自信不让贪官们拿走一粒赈灾粮食,但是其余县城呢?又该如何防范?值得庆幸的是,等禁卫军到来,这一系列问题将全部迎刃而解。 第三十九章 二县县令 第二批赈灾粮食即将抵达,对于栗州百姓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官道上,车马如龙,每一辆马车上均载有满满的粮食,一队队士兵将马车拱卫在中间。 马嘶声、呼喊声、吱吱声,声声不绝,所有的声音都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洪流向前奔涌而去。车队看似缓慢移动,实则不然。时不时有位士兵骑快马跑过,大声呼喊着:“加快速度!” 所有的士兵均身穿光亮的皮甲,背负箭袋,斜挎长弓,腰间横刀。他们握紧手中的长枪,锐利的眼神时不时扫向两边,震慑所有居心不轨之人。 道路上,还有许多灾民们,当他们的眼神与官兵的眼神交汇时,几乎是刹那间,所有的灾民都会低下头,深怕对方误会自己的举动。等车队过去,灾民们才敢抬头望去,虽然十分渴望得到粮食,但理智告诉他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道路上出现一些往回走的灾民们,他们都是看见粮食后,想回栗城看看能不能分到些。有许多人加入其中,一起往回走,不过有一点他们深知,那就是绝对不能离车队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 对于这种情况,禁卫军郎将非常清楚,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把灾民们驱散吧!除了下令加强警戒外,还要求车队加快行进速度,同时派出士兵前往栗城。说明情况后,要求栗城备军前来接应。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道路上,也有两拨人正快马加鞭地赶路,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栗城,而是长云县。这两拨人分别来自广露县和东景县。 广露、东景二县的县令接到文斌的命令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带上几名随从骑着快马朝长云县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两名县令连停都不敢停,不断地挥舞马鞭,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抵达长云县。 酉时,广露县县令率先抵达长云县,一行人直奔城门而去,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打算,幸亏道路还算畅通,否则必会撞到路人。建在城门东侧的粥棚,虽然被这名县令看到,但他直接选择无视,只想赶紧进城去面见文侯。 也就前后脚的工夫,东景县的县令也抵达长云县,不过与广露县县令不同,他选择停止前进。东景县县令勒住马缰,翻身下马,随后将马缰递给随从,独自一人朝粥棚走去。 “郭县令!时辰不早了,赶紧进城吧!”随行的长云县衙役高声喊道。 “你先去禀告邓县令,某随后就到!”郭县令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这名衙役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只能拨马前进,先回县衙禀告县令,至于郭县令则在粥棚附近转了几圈。因为已经停止发放稀粥,所以此时此地的灾民们不是很多。 这些灾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话内容也都与粥棚、告示有关,于是郭县令走上前,向这些灾民们询问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郭县令结束问话,转身朝自己的随从走去,随后翻身上马,一拉缰绳,胯下的骏马开始向前慢慢地奔跑。 一刻之后,郭县令等人终于抵达县衙,还没等众人下马,邓县令便从县衙正门跑出,一边跑,一边埋怨道:“郭县令既然来到长云县,就该速速前来,文侯已经等待多时了!” “抱歉!抱歉!烦请邓县令带某前去拜见文侯!”郭县令连忙翻身下马,待站稳后,便拱手作揖,带着歉意说道。 “你啊!谷县令也刚到不久,一会儿某带你们去拜见文侯!” “一切有劳邓县令!” 说完,二人朝县衙内走去,这时谷县令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就这样三名县令聚到一起,最后由邓县令带路,三人一起朝文斌的居所走去。 过了没多久,三名县令来到堂屋门口,向守卫士兵说明来意后,由士兵进屋通传,他们三人站在门口垂手而立。 仅仅片刻的工夫,一阵大笑声从屋内传出,笑声过后,文斌的声音在堂屋内响起。 “三位县令请进!” 听到这句话,三名县令赶忙抬脚进屋,走了没几步,便向前深深地作揖。邓县令率先开口地说道:“下官见过文侯!” “广露县令谷元平见过文侯!” “东景县令郭丰哲见过文侯!” 文斌先是逐一看去,随后一伸手,笑着说道:“诸位同僚,无须多礼,请坐!” 于是几名县令按照文斌所说,纷纷落座,才刚刚坐好,谷县令便急忙说道:“不知文侯唤我等前来,有何事吩咐?” “谷县令、郭县令!你们二人前来时,可曾见到城门口的粥棚?”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一愣!郭县令率先反应过来,侧着身子,说道:“回禀文侯!下官的确见到!并且下官跟许多灾民交谈过,以工代赈及搭建粥棚,此法甚好!” 听着听着,谷县令不着痕迹地瞪了郭县令一眼,心中不禁暗恨,等后者说完,便急忙开口说道:“下官也觉得此法甚好!” 这时,邓县令插了一句,说道:“此法是由文侯想出,下官每每想起,都有茅塞顿开之感!” “哈哈!以工代赈和搭建粥棚,只是其一与其二,还有其他措施与之相辅相成!”听到这几名县令先后表态,文斌不禁大笑出声。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以长云县为例,将整个赈灾措施都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给郭县令及谷县令。 期间,邓县令多次插话进来,替文斌做出补充说明,毕竟前者是执行人,有很多情况,他最清楚不过。大厅内时不时响起赞叹声,就连不苟言笑的郭县令,都渐渐笑颜逐开。 自水患爆发,郭县令为了黎民百姓,一直殚精竭虑。奈何职位低微、能力有限,致使治下灾民未能得到妥善安置,郭县令每每想起,都自责不已。 今日听到如此绝妙的主意,郭县令顿时一扫心中对文侯的不满,看向后者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尊崇。这份不满从文斌抵达栗城时开始积累,直到今日突然接到命令需前往长云县时,郭县令心中的不满达到顶端,不过此时此刻这份不满早已灰飞烟灭。 “文侯!下官命人贴出告示,号召本城殷实之家为灾民们进行捐赠!另外,下官还命人前往各处,进行游说,希望他们趁着工钱低贱,翻修、整修各处建筑。”等文斌说完,邓县令急忙说道。 “好!做得好!此举甚好!”一连说出几个好,对于邓县令,文斌有些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郭县令也饱含深意地看了邓县令一眼。 第四十章 重修堤坝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忙碌的一天总算进入尾声,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今夜与往日不同,笼罩着全城的愁云似乎稀薄了不少,就连四散各处的哭声都减弱许多,看来这一系列的措施已有初步成效。 县衙内,文斌与三位县令就赈灾一事,提出新的想法。当明日朝阳升起时,因水患而饱受磨难的三个县城将焕发出新的生机。 “诸位县令!第二批赈灾粮食将于明日抵达,待粮食到达后,本侯会命人连夜将粮食送往各县。”文斌手执茶杯,轻抿一口,等茶水滑入腹中,才开口说道。 “多谢文侯!”三位县令异口同声地说道。 “押送赈灾粮食的军队是禁卫军,他们会暂时停留栗州。等禁卫军抵达各县,你们安排官吏随他们前往外地购粮,由禁卫军护卫粮食,相信不会出现差池!” “禁卫军?停留栗州?”谷县令闻言一愣,随后脱口而出。 “谷县令,禁卫军会暂时驻扎各地,协助你等救济灾民。” 这时,郭县令开口说道:“下官领命!” 此话一出,其余两名县令也赶忙随声附和。 “待禁卫军抵达栗城后,就按刚才所说的配比,将赈灾粮食运往各县。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下官领命!”三名县令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速速赶回各自的县衙,不得延误!”文斌伸了个懒腰,略带疲惫地说道。 “下官告退!” 说完,三名县令退出堂屋,走了没多远,便停下脚步。这时,邓县令说道:“两位同僚,请随某前往居所。这边请!” 郭县令闻听此言,摆了摆手,先是抬头看向天空,而后面朝邓县令,说道:“多谢邓县令!某有急事,不便多留,欲连夜返回东景县。若有不当之处,还望邓县令海涵!” “郭县令言重了,既然郭县令心急治下灾民,那某就不便强留。某先送郭县令,谷县令请稍等片刻!” 听到郭县令的话语,谷县令先是狠狠地瞪了前者一眼,之后又听闻邓县令所说,此时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只能说道:“多谢邓县令,某也连夜返回广露县吧!” “这……罢了!某送两位县令!” 过了没多久,两名县令偕同各自的随从,同时离开县衙,在城门口分别后,两拨人分朝两个方向飞奔而去。 翌日,文斌伏在书案前,奋笔疾书,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不一会儿,一封书信就已完成。傅雪兰取出印绶盖在落款处,随后将信笺收好,火漆封缄。 傅雪兰把信件放在书案一角,与另一封书信并置一起。这时,傅雪兰问道:“赈灾粮食今日抵达栗城,公子不亲自前往吗?” “呵呵!我若亲自前往,想必会与白宗武发生正面冲突,现在还未到时候!这段时间,我就留在长云、广露、东景三县,一方面监管官员赈灾,另一方面就是收集罪证。若是太早见面,一旦发生冲突,会对日后收集罪证产生不利影响!” “嘻嘻!有时候奴家总是再想,周家姐姐所描述的公子与我所熟知的公子为何会如此截然不同?咦,话说回来,还是有一点共同之处,那就是比较惧怕女子。哈哈……” 说着说着,傅雪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模样让文斌只能摇头苦笑。 “这有何惊讶!每个人在经历磨难后,都会发生转变,只不过我的转变有点大,罢了!” “嗯嗯!公子说得在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走进里屋,先是施以军礼,而后恭敬地说道:“文侯,邓县令求见!” “准!让他进来!”说完这句话,文斌看了傅雪兰一眼,随后起身朝堂屋走去。 刚进入堂屋,文斌就发现来人不止一人,除了邓县令以外,还有户部、工部、都水监的官员以及栗州的几位官员,同时郑校尉也在场。 文斌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堂屋内,众位官员们便拱手作揖,异口同声地说道:“见过文侯!” “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谢!文侯!” 文斌朝屋内主位走去,刚刚坐下,就开口说道:“蒋员外郎,这两日有何发现?” “回禀文侯!此次水患,长云县受创极重,村落内房屋倒塌大半,良田被毁,灾民众多,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下官待前往其余县城后,会将详情上报户部,希望能再次调拨救灾粮食。” “好!具体行程由蒋员外郎自行安排,不必禀告于本侯!” “下官领命!” 这时,文斌看向工部及都水监的官员们,刚准备问话,却被工部员外郎常志杰抢先说道:“回禀文侯!下官和蔡监丞曾与栗州官员们商议过,待今日实地勘测后,将于近日重修堤坝。还请文侯放心!” “此事不得拖延!越快越好!” “下官领命!今日曾听邓县令所说,以工代赈,真是无比巧妙。下官与蔡监丞及所属吏员会加快勘测,争取早日重修堤坝。” 一旁的蔡监丞也深表同意,接着常志杰的话,说道:“还请文侯放心!” “不仅要加快速度,还要保证堤坝重修后,能抵御大水!像此次这种人间惨状,在以后莫要再次发生!你等是否明白?”文斌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说道。 “下官明白!” “下官明白!绝对不会发生!”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先后表态,至此,文斌的表情才算缓和下来,脸上有了一丝笑意。由于文斌一直冷着脸,导致众位官员们全都战战兢兢,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深怕惹恼了文斌。 还没等官员们松口气,文斌的下一句话又把他们的心给提了起来。 “重修堤坝所花费的银两,须有本侯过目!记住!各项账目务必清晰明了,本侯会随时查阅!常员外郎、蔡监丞,此间事了,你们速去其余县城。重修堤坝一事,不得延误!” “下官领命!”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有无其他事项?” 听到文斌所说,众位官员全都沉默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之后,由邓县令开口说道:“暂无其他事项,若文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等就先行告退!” “那好,你等都退下吧。郑校尉留下!” “得令!” “下官告退!” 说完,除郑校尉以外,其他官员们纷纷离开堂屋,有两名栗州官员看了郑校尉一眼,随后迅速地收回目光,跟众人一道离去。 “郑校尉,稍等片刻!” 不等郑校尉回话,文斌便转身朝里屋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手拿两封信件自里屋走出。 “安排一名士兵立刻前往栗城,将这两封信件分别交给黄郎将及白使君!” “得令!” 第四十一章 赈灾粮抵达 未时,栗城外,旌旗招展,人声鼎沸。数之不清的马车聚集在城门两侧空地上,原本空旷的土地,此时已经水泄不通。 许许多多的灾民在远处遥遥观望,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向马车。对于他们来说,载粮车队来临时,亦是希望来临时。 原本预计在今日戌时抵达,但由于特殊情况,运粮车队提前三个时辰便抵达栗城。按理来说,当粮食抵达后,应立即送往粮仓,可是此时的情况却有点诡异,车队停在城门附近,就地休整。 为此,几名栗州的官员走上前,想与禁卫军郎将商议,催促后者将粮食送往粮仓,不能延误。可没过多久,几名官员就碰了一鼻子灰,被禁卫军郎将以一句等待军令给打发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派出一名衙役,骑上快马,飞奔府衙向使君禀告。时间一点点流逝,几名官员急得团团乱转,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城门口,又过了一会儿,栗州刺使白宗武总算来到此地。 白宗武驾马来到几名官员面前,随后翻身下马,站在原地,高声说道:“某是栗州刺使白宗武,为何不将粮食送往粮仓?” 禁卫军郎将先是施以军礼,紧接着不卑不亢地说道:“神武军郎将黄启华,见过使君!军令在先,末将不敢违背,还望使君海涵!” “军令?什么军令?” “文侯有令在先,任何调拨须得文侯首肯,其他人等不得私自调拨!等军令送达,末将会按军令行事,到时再将粮食送入粮仓也不迟。还请使君稍等片刻!” 黄郎将的话,让白宗武非常不满意,一股怒火在其心中熊熊燃烧,眼看着就要透体而出。不过怒归怒,此时白宗武是绝对不敢发火,毕竟北境观察使有令在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咬牙咽下。 这时,栗州长史附在白宗武的耳边,低声说道:“使君!这……” 不等长史说完,白宗武抬手制止,低吼一声:“闭嘴!” 栗州长史讪讪地缩回脑袋,不再吭声。就这样,一群人站在原地,全都默不作声,诡异莫名的气氛在人群中暗暗滋生。 三刻之后,情况有了一丝转变,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由远而近,仅一会儿的工夫,一匹战马停在白宗武与黄郎将的面前。 士兵翻身下马,待行过军礼后,他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件,分别交给白宗武及黄郎将,同时说道:“队正赵益,见过使君、郎将。文侯命某将这两封信件交于使君和郎将,请查阅!” 话音刚落,白宗武与黄郎将分别接过信件,将其拆开后,便低头查看。随着信笺上的文字不断跃入眼中,白宗武的脸色也愈加难看,一股怒意再也压制不住。 片刻之后,白宗武把信笺拍在长史的胸口上,同时低声怒道:“照此令行事!不必禀告于我!” 说完,白宗武牵过马匹,翻身上马,之后朝城门口飞奔而去。虽然白宗武没有多说什么,但任谁都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怒意。 与白宗武不同,黄郎将看后,一抹笑意在其嘴角上浮现而出。他先是看向使君的背影,随后大声喊道:“冯队正!偕所属士兵,押7000石粮食送往长云县!” “得令!” “范队正!偕所属士兵,押8000石粮食送往东景县!” “得令!” “方队正!偕所属士兵,押6000石粮食送往广露县!” “得令!” …… 最后,黄郎将看向栗州长史,笑着说道:“剩余粮食将送往粮仓,还请长史命人在前带路!另外,粮仓由禁卫军接管,任何调拨需通报末将,禁卫军会监管粮食发放。” 长史苦笑一声,他已经看过信件,难怪使君会如此气愤!听完黄郎将的话语,长史沮丧地说道:“某会命人在前领路,还请郎将放心!另外,栗州上下各级官员会遵从文侯的命令,按照信笺所书,在栗城及其余二县推行各项措施,由禁卫军进行监督。烦请郎将把这句话禀告给文侯!” “请长史放心!末将自会禀告!” “一切有劳郎将!”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郎将把手下队正们全都唤来,将文侯的命令都一一传达给他们,要让他们都清楚文侯的用意。 两刻之后,一声令下,聚集在城门两侧的车队开始缓慢移动,这些运粮马车有前往长云县的,有前往广露县的,还有前往栗城粮仓的。车水马龙、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远在长云县,文斌正在里屋内,听曾辰及刘军的汇报。 “回禀文侯!对于长云县的受灾情况,邓县令所说基本属实。昨日,粥棚开放,所有的灾民们无不感恩戴德,文侯的声望真是一时无两!”曾辰笑着说道。 “哦!灾民们怎知本侯?” “呵呵!邓县令不敢居功!从一开始就对外宣扬,是北境观察使文侯驾临长云县,才有随后的各项措施!” “哈哈!这个邓县令,可真会为官!” “的确如此!昨日由于准备不足,使得米粥不够,致使现场有些混乱。不过,今日就井然有序许多!” 文斌听到这句话,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其嘴角上的笑意也愈加浓郁。过了一会儿,文斌笑道:“以工代赈,此法是否可行?” “回禀文侯!现在长云县各处都在大兴土木,不光有县衙组织的,还有许多大户人家也招募灾民来翻修建筑,甚至连山上的寺庙、道观也都进行翻修。工钱全部日结!” “哈哈!好!很好!太好了!等堤坝开始重修,对于灾民们来说,又有一项稳定的收入。”一连三个好字,把文斌内心的欣喜全部表达出来,此刻压在其身上的重担也减轻许多。 听到文斌的笑声,傅雪兰等人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几日来,每个人都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嘛! “公子,前去购粮的队伍预计何时归来?”这时,傅雪兰问道。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日傍晚就应抵达长云县!到时,灾民们可以前去购粮,但有一点要谨记!若是有人冒充灾民,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遵命!”傅雪兰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等文斌开口,刘军又低声说道:“回禀文侯!明卫的弟兄已经奉命前往栗州各县,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来收集情报!今日一早,属下已与分舵使见过面。” “哦!不错!有明卫协助,真是如虎添翼!刘军,明卫那边,就由你负责联系!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通报于我!” “遵命!” 第四十二章 粮食被劫 随后的一个时辰,曾辰与刘军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禀告给文斌,讲到高兴之处时,所有人都开怀大笑,阵阵笑声在里屋内时不时地响起。 可惜此刻文斌等人并不知晓,有件祸事马上就要降临! “曾辰!胡俊松那边,可有眉目?” “回禀文侯!四年前,胡俊松来到长云县开设粮铺,由于是外地人,再加上时日较短,所以备受同行打压。因此,他与其他粮商势如水火!” “势如水火?嗯,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本次水患,官商勾结,偷梁换柱,以次充好!曾辰,对这个胡俊松,你再多加调查,可以伺机接近他!” “属下遵命!” “栗州官场,铁板一块!这个胡俊松,要是用好了,会是一把利剑!莫要小看这些粮商,他们个个消息灵通!” 说完这句话,一抹亮光在文斌的眼中一闪而过,多日来绞尽脑汁,为的就是能找到突破口,进而将这些贪官污吏们一网打尽。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听到文斌所说,傅雪兰开口问道。 “此间事了,我准备前往东景县,那里同样有把利剑等着我!不出意外的话,后日出发!郭县令,我要好好会会他!” 纵然文斌心急万分,此时他也不能立刻离开长云县,还需坐镇于此。赈灾粮食马上就要抵达长云县,而外出购买的粮食也将于明日抵达,思来算去,最快也要后日才能前往东景县。 “后日出发?那奴家要早些做好准备!奴家能否随公子一同前往?” “嗯……大可不必!长云县的岁入岁出账簿以及粮商们的账簿,还需要你来核查。此事事关重大,不可等闲视之!”文斌略略思索后,便开口拒绝傅雪兰的提议。 听到这句话,傅雪兰并不感到意外,于是朱唇轻启,说道:“那奴家就留守此处,争取早日查出线索,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哈哈!这些账簿能否成为利剑?就全仰仗雪兰了!” “公子言重了!奴家必定竭尽全力!” “哈哈……哈哈……哈哈……”文斌突然放声大笑,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胜券在握的感觉。各项救灾措施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罪证的收集亦有些眉目,难怪此时有些飘飘然。 所谓天不遂人愿,就在文斌意气扬扬的时候,一道大喊声自里屋外传来。不等士兵通报,来人直奔里屋而去! “文侯!末将有重大军情禀报!”郑校尉刚踏进里屋,便大声说道,连行礼都顾不上了。 文斌闻言一愣,当目光落到郑校尉身后之人时,他腾地站起,向前连续迈出几步,大惊失色道:“发生何事?” “嘭!” 就在这时,有名士兵突然跪在地上,其身上的皮甲已经破碎,并且血迹斑斑。他的脸上满是血痂,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说是死里逃生,也绝不为过! “文侯!押粮车队遇袭!粮食被劫,除属下以外,其余弟兄全……全员战死!呜……”士兵简单禀报后,由于过度伤心,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郑校尉见状,突然怒吼出声,喊道:“哭什么!还不抬起头来!把事情详细经过都禀告给文侯!” 文斌朝郑校尉摆了摆手,随后走到士兵的面前,先是蹲下身,紧接着说道:“不必慌张!慢慢说!” 朝夕相处的弟兄们突然死在自己的面前,任谁都不免悲痛万分,不过这名士兵毕竟久征沙场,连续深呼吸数次,心境便稍稍平复些。 “回禀文侯!我等昨日抵达琅州,在琅州使君的帮助下,收购粮食非常顺利。于是关队正命我等二十余名士兵连夜押送粮食回长云县,其余人等负责押送第二批粮食。可谁知刚刚抵达栗州境内,就遭遇突袭!” “在哪里遭遇突袭?”文斌急忙问道。 “秋灵山附近!敌人约有400余人,我等寡不敌众,众位弟兄拼死抵抗,好让属下回来报信!”说着说着,士兵的眼睛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团团打转,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这群逆贼!郑校尉!”文斌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末将在!文侯!该怎么办?” “血债血偿!胆敢抢劫官粮,那就拿命来填!” 这几个字,一个一个地从文斌口中蹦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杀意与恨意!听闻这句话,郑校尉双眼一亮,随后郑重地向文斌施以军礼。 要说此时何人最心痛?绝对当属郑校尉,这些部下都跟随其多年,今日却阵亡于栗州,他恨不得现在就点齐人马杀过去。 “郑校尉,长云县内还有多少禁军?” “回禀文侯!算上末将,还有九十一人!” 郑校尉刚刚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里屋外传来,片刻之后,邓县令和县尉联袂而至。 “文侯!这是本县县尉周俊,有关逆贼之事可以向他询问!”邓县令进入里屋后,也顾不上作揖行礼,急忙开口说道。 文斌闻言一愣,说道:“此事,你已知晓?” “回禀文侯!士兵归来时,下官与郑校尉正在商议事情,所以已经知晓!下官想到文侯可能会询问秋灵山之事,这才把周县尉领来,以供文侯垂询!” 听闻此言,文斌点了点头,之后看向周县尉,说道:“周县尉!把关于秋灵山的一切,都说给本侯听!” “回禀文侯!秋灵山位于栗琅两州交界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早年间,有一群山贼盘踞于此!不知因何原因,这群山贼在去年就已销声匿迹。没有想到,今年他们又出现了,竟敢洗劫官兵押送的车队,真是胆大包天!” “这群逆贼长期盘踞于此,为何没有剿灭?”文斌握紧双拳,怒目圆睁,带着怒气问道。 周县尉能感受到文斌的怒火,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秋灵山分属两地,而且易守难攻。几次剿灭,均无功而返。再加上去年已销声匿迹,所以……” 周县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斌打断。他先环视众人,随后弯腰把跪在地上的士兵给拉起来。直到这时,文斌才开口说道:“不管这群逆贼与早先的山贼是否为同一伙人,都必须铲除他们!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处理不善,将会成为栗州动乱的开端!” 第四十三章 前往秋灵山 文斌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饥荒还未远离栗州,各项赈灾措施才刚刚起步,还有许许多多的灾民正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中。这些灾民们,对栗州官场的愤怒、对未来生活的绝望、对粮食的渴望,都犹如一座活火山一般,在其心中暗暗积蓄着,马上就到临界点。 粮车被劫一事,在往日,可能波澜不惊,但在此时则影响重大!一旦消息传开,此事将成为开端,一场动乱的开端。灾民们会错误的认知,原来要想活下去,还能抢! 抢粮、抢铜钱、抢锦帛等等,但凡值钱之物都可以去抢,到那时,一场动乱就在所难免!原先出于对军队的恐惧感,灾民们还能保持理智,当有人开了个头,那么饥饿感将会战胜理智。 所以说,必须铲除这群逆贼,而且是以铁血手段加以剿灭,以正视听!正是想到这一点,文斌此刻犹如铁血军人一般。 “郑校尉,你速带本部人马前往秋灵山一带!” “得令!” “这么多粮食,本侯就不信他们不会留下痕迹!郑校尉,你久征沙场,自会懂得如何搜索,本侯也就不在多说!”文斌神色肃穆,一双虎目盯着郑校尉,冷静地说道。 “得令!文侯还有何吩咐?” “第一,抵达秋灵山后,立即派人通知关永,运粮暂停,时间待定!第二,逆贼人数不清,而且拥有地形之利。你等不可与之硬拼,要伺机而动!第三,你等出发后,本侯会偕禁卫军及备军士兵前去支援!” 文斌一连说出几条军令,一时之间郑校尉竟有帐前听令的错觉,就好像对面之人不是翊贤侯,而是大将军。因此郑校尉此刻的表现与以往帐前听令时的表现一般无二。 文斌毕竟身为四皇子的伴读,自小宫中长大,有名师传授,不但通晓经史子集,还熟读兵法韬略。文兵穿越而来,附在这具身体上,于是这份记忆也被其继承。再加上文兵非常喜欢策略类网游,两份记忆相结合,新生的文斌便与以往有些不同。 “得令!”郑校尉庄重地施以军礼,神色肃穆地说道。 就在这时,邓县令插话进来,说道:“剿灭逆贼,能否调动边军?” “本侯无权调动边军,而且他们绝不敢擅自离开驻地。现在只能依靠禁军、禁卫军以及各城备军!” “禁军、禁卫军虽然战力强大,但围攻拥有地形之利的逆贼未免人数不足。至于各城备军嘛,恕下官妄自菲薄,他们也就能担任修筑城墙、制作兵器、押送粮食之类的,对敌作战,实在不足啊!” 听到邓县令所说,文斌点了点头,随后无奈地说道:“邓县令所说,本侯深知!但现在只能如此,由备军负责围困,至于禁军及禁卫军则担任主力作战。” “下官明白了!” 这时,文斌看向周县尉,说道:“周县尉,你先安排几名熟悉秋灵山的备军士兵,随禁军一同前往。” “下官领命!下官会集结备军士兵,等禁卫军抵达后,一同前往秋灵山!”周县尉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栗州还需备军坐镇,而且各项赈灾措施才刚刚起步,需要备军维持。这次剿灭逆贼,本侯会调动琅州的备军,毕竟秋灵山还有一半在琅州境内。” 文斌说完这句话,又转头看向郑校尉,接着说道:“郑校尉,你下去准备吧!一会儿,周县尉会给你一封信件。等抵达秋灵山后,命人前往琅州,先告知关永,之后将信件交给琅州使君!” “得令!末将告退!” 话音刚落,郑校尉与士兵先是施以军礼,随后匆匆离去。文斌看着二人的背影,没有任何言语,等他们走出里屋,才转身朝书案走去。 过了没多久,文斌手拿两封信件走到周县尉的面前,语气非常严肃地说道:“周县尉,把这封信件交给郑校尉。另外,你再安排一名备军士兵,沿着官道前往栗城,将此信件交给禁卫军黄郎将。此事重大,不得延误!” “下官领命!就此告退!”说完,周县尉接过信件,然后转身离开,朝屋外快步走去。 等周县尉离开后,邓县令也准备离去,就在其刚准备开口时,文斌突然说道:“邓县令!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文侯请讲!”邓县令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赈灾大计,不可耽误,所有的措施都必须按部就班地实施!不能受此事影响!外出购买的粮食会尽快运抵长云县,邓县令可以放心!另外,若是民间出现不好的苗头,邓县令应立即张贴公告。任何人等胆敢作乱,一律视为叛逆,以重罪惩治!” “下官领命!” 其实不用文斌交代,邓县令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现动乱,不说官职了,单说他的小命都将朝不保夕。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他也会全力以赴! “你下去准备吧。过不了多久,户部调拨的粮食将抵达长云县。”文斌挥了挥手,略带疲惫地说道。 “下官告退!” 邓县令离去后,屋内陷入死寂之中,早先轻松愉快的氛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压抑的氛围。文斌站在原地,久久未语,一股杀意犹如实质一般若隐若现,从其身上散发而出。 曾辰等人站在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傅雪兰开口说道:“公子,事有起伏,哪能一帆风顺!既然公子已经做出妥善安排,那就暂时休息,可好?” “雪兰!劫粮一案,不早不晚,偏偏此时发生!若是晚些时日,等赈灾措施取得成效,此案的影响力将会降到最低,动乱也会消弭于无形!唉,天不遂人愿啊!” “公子大才,必能挺过难关!” 文斌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冷峻的脸庞渐渐有了解冻的迹象。片刻之后,文斌说道:“此案必须速速解决,绝不能拖延!唯有铁血手段,才能给栗州一个警示,任何人胆敢趁机劫掠,就必须拿命来偿!” 此话一出,傅雪兰等人顿时心中一凛,随后全都点头表示同意。 与此同时,郑校尉及其部下们已经在县衙门口集结完毕。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朝城门口飞奔而去,恨意与杀意从士兵身上澎涌而出。几名备军士兵跟在他们身后,无不胆战心惊地看着前方。 第四十四章 禁卫军抵达 对于禁军士兵们来说,自己的袍泽惨死于秋灵山,此仇此恨,可谓不同戴天!每个人都恨不得背生双翅,这样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抵达秋灵山。报仇雪恨的信念在其心中盘旋不断,时刻催促着他们要加快速度! “快!再快些!” 每过段时间,就有道大喊声自前方传来!这群士兵们犹如一道闪电,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不光士兵们心急万分,就连文斌也同样如此。此时,文斌在屋内来回踱步,焦急的神色时不时在其脸上闪现而出。 就在这时,文斌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对刘军低声说道:“刘军,你速与分舵使联系。要求诸位弟兄去收集有关秋灵山山贼的情报。明卫的人与许多江湖人士都有联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遵命!属下现在就去!” 说完,刘军转身朝屋外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就被文斌叫住。只听文斌说道:“有任何重大消息,要及时禀告于我。我若不在县衙,就去秋灵山寻我!” 此话一出,傅雪兰三人险些亡魂皆冒,全都大惊失色,接连出声。 “文侯!万万不可!” “不可啊!” “公子!” 傅雪兰等人的表现,已在文斌的预料当中。这时,文斌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此事须有我坐镇!我若不在,岂不成为一盘散沙。再说了,此事事关重大,我如何安心待在这!” “这……公子若是要去,必须带上奴家!刀剑无眼、暗箭伤人,公子不谙武功,要是受到伤害,我等就是罪人!”傅雪兰蛾眉紧皱,面带决绝之意,义正辞严地说道。 对于傅雪兰所说,曾辰与刘军也深表同意,在一旁连连点头。 “雪兰,放心吧!有曾辰保护,不会有事的!核查账簿一事,唯有你能胜任!此事对我而言,亦是重要无比!” “这……可这……”傅雪兰有些词穷,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之语。 “雪兰,除了曾辰贴身保护外,还有许多士兵在。我又不冲锋陷阵,哪来的危险?” 听完这句话,傅雪兰只能无奈地放弃,随后面朝曾辰,正色说道:“曾大哥,公子就拜托给你了!千万不能出现差池!” “雪兰,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力保文侯平安!”曾辰突然向傅雪兰拱手作揖,同时严肃地说道。 “刘军,明卫那边就交给你了,速去联系吧!雪兰、曾辰,你们对剿灭山贼一事,有何建议?” 这群山贼盘踞深山,占据地利优势,要想彻底剿灭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对文斌来说,此战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延,否则会有变故发生。因此,必须要有万全的策略、周密的部署、详尽的计划,才能一举成功! 就在文斌等人绞尽脑汁的时候,运粮车队已经离长云县不远了,最多还需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神武军郎将骑着战马,走在车队最前方,一双虎目巡视四周,冷峻的面庞犹如万年玄冰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眼前的一切,在黄郎将看来,显得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折。官道上,除了运粮车队外,就再无一人。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个灾民,对于这一点,黄郎将感到颇为意外。此前不久,运粮车队进入栗州时,官道上满是灾民,与现在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长云县的灾情莫非已经得到缓解?若真是如此,这位文侯的确有些手段!”黄郎将看着眼前的一切,同时在心中暗暗地说道。 “咦!” 黄郎将突然发出一道咦声,原来在目光的尽头,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这个黑点越来越大,过了没多久,阵阵马蹄声自前方传来。 来人身着皮甲,看制式像是备军士兵,于是黄郎将拍马上前,迎了过去。这名士兵见状,一拉缰绳,连忙翻身下马,走了没几步,便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信件高高举起,同时大声喊道:“长云县备军刘虎,求见黄将军!” 黄郎将一听,立刻翻身下马,朝备军士兵走去,边走边说道:“某就是禁卫军黄启华,有何事禀告?” “将军!文侯有令,请将军查阅!” “哦!” 黄郎将闻听此言,连忙快步走去,三两步就走到士兵的面前,取过书信后,便急忙拆开。仅仅过了一会儿,黄郎将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等读完书信后,他一抬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进。 伴随着一阵阵马嘶声,车队缓缓停下。这时,黄郎将高声喊道:“韩校尉!速来某这!几名队正也都过来!” 话音刚落,几名壮汉骑着战马从车队里冲出,才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来到黄郎将的面前。众人纷纷下马,一名身着铠甲的壮汉率先说道:“将军,为何停止前进?” 黄郎将没有立即回答,先将手中信件递给壮汉,随后说道:“韩校尉,你看后,自会明白!” 韩校尉闻言一愣,待回过神后,便低头看去,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大声说道:“将军!这……”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郎将对部下们做了详尽安排,一道道“得令”,接二连三地响起。过了没多久,禁卫军重新调整阵型,四百余名官兵在车队前方集结。与此同时,还有四名士兵脱离车队,朝其他县城飞奔而去。 “出发!” 黄郎将骑着战马,率先冲出,一马当先,四百余名官兵紧随其后,目标直指长云县。至于运粮车队,则由韩校尉率领的一百名官兵护卫。此地距离长云县已不远,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 “驾……驾……驾……” 由于事态紧急,四百余位官兵必须快马加鞭,以风驰电掣之姿朝长云县赶去。自离开京城,众位将士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不可谓不辛苦。此刻,每位官兵都强打起精神,不断地挥舞马鞭,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掉队。 还不足半个时辰,长云县的高大城墙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要不了多久,便能抵达。就在快要抵达长云县的时候,官兵们纷纷拉紧缰绳,伴随着阵阵马嘶声,众人停了下来。 随后黄郎将下达命令,让四百余位官兵就地休整,至于自己,则独自朝城门口奔去。 第四十五章 兵指秋灵山 在文斌的脑海里,各种剿敌策略蜂拥而来,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定注意,不知哪种策略为最佳?看来只有与黄郎将及郑校尉商议过后,才能最终决定。 就在这时,一道大喊声自里屋外传来,文斌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朝堂屋走去。 “末将黄启华!求见文侯!” 文斌三两步就来到堂屋,一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铠甲,约有30岁许的男子站在堂屋门口。这名男子气宇不凡、虎背熊腰,铁血彪悍的气质从其身上散发而出。与此同时,邓县令也站在堂屋门口。 “末将黄启华,见过文侯!”看到文斌出来,黄郎将急忙施以军礼,恭敬地说道。 “哈哈!黄郎将,本侯可算把你盼来了!真没有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抵达长云县!” “回禀文侯!禁卫军日夜兼程,于今日未时抵达栗城。末将遵从文侯的军令,按照信件所书,对赈灾粮食进行分配,并且指派一队官兵进行护送。另外,末将还把文侯的军令全部传达给队正们,他们必会按照文侯的命令行事。” “好!栗城方面呢?” “剩余的赈灾粮食全部转入栗城粮仓,由禁卫军负责看管!任何调拨,须通过康校尉,并且禁卫军会监管粮食发放。” “哈哈!辛苦诸位禁卫军弟兄了!”听到黄郎将所说,文斌不禁喜笑颜开,一扫刚才的愁云。 “不敢当!职责所在!呃……文侯!秋灵山……”这时,黄郎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黄郎将说完这句话,文斌的笑脸便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含杀意的冷面。就在黄郎将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文斌开口说道:“黄郎将,你手下还有多少官兵?” “回禀文侯!末将一接到军令,就率领415名官兵前来长云县,至于运粮车队则由韩校尉率领的一队官兵负责护卫,他们最多还需半个时辰就能抵达长云县。” “四百余位官兵此时在哪?” “回禀文侯!末将下令,命他们在城外就地休整,随时可以出发!”黄郎将一挺胸膛,站得笔直,高声说道。 “好!负责押粮的官兵不必随我们前往,就留在长云县,各项赈灾措施还需禁卫军协助。黄郎将,你先稍事休息,稍后出发!” “得令!” 邓县令一直站在一旁,对于文黄二人的谈话,他非常识趣,没有插嘴进来。不过此时他忍不住说道:“文侯也要前往秋灵山吗?万万不可啊!” 文斌摆了摆手,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行,本侯必须得去,否则难以心安!赈灾一事,还请邓县令多多费心。禁卫军官兵会留在长云县,协助邓县令。” 这队官兵,名为协助,实为监督,毕竟对于文斌来说,赈灾一事同样重要无比,绝不可顾此失彼,不能给这些贪官污吏们一丝机会。 “下官领命!还望文侯多加保重!”邓县令面朝文斌,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黄郎将、邓县令,你们稍等片刻。” 说完,文斌转身朝里屋走去,刚进入屋内,便发现傅雪兰等人早已准备好,一个包裹由曾辰拎着。 文斌看着包裹,不解地问道:“为何有个包裹?” “公子远行。包裹内有些衣物以及一些肉干,山上寒气大,公子要多注意身体。” 听完这句话,文斌不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出门游玩,这是外出剿灭山贼,不必如此吧?” 此言一出,傅雪兰登时双手掐腰,柳眉倒竖,一双美目怒视文斌,同时娇呵道:“那就把奴家带在身边!” “好!好!好!包裹带上!包裹带上!”文斌缩着脖子,一边赔笑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 傅雪兰先是发出一道娇哼声,之后又接着说道:“无论准备得再充分,此行都会布满危机。公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说着说着,傅雪兰眼睛一红,泪水在眼眶中团团打转,担忧的神色在其脸上浮现而出。 “雪兰,放心吧!我会平安归来!一定会!” “嗯!公子务必多加小心!” 一刻之后,文斌一行人来到县衙正门前。这时,曾辰牵来两匹战马,随后将一条缰绳递给文斌,恭敬地说道:“文侯!路途遥远,骑马时,要注意安全!” 文斌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环视四周,过了一会儿,高声喊道:“出发!” 话音刚落,众人翻身上马,黄郎将率先冲出,文斌等人紧随其后。等出了城门,与四百余位官兵会合后,在备军士兵的带领下,众人朝秋灵山方向飞奔而去。 数个时辰后,已是深夜时分,幸亏皓月当空,在皎洁的月光下,众人距离秋灵山越来越近。因为急速奔跑而产生的马蹄声,全都汇聚到一起,形成一股洪流向四周传播而去,远在一里外,都能听闻。 远处的秋灵山在夜幕里若隐若现,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天边。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头巨兽会张开血盆大口,把眼前之人全部吞下,而被吞之人究竟是官兵,还是劫粮山贼?现在还不得而知!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秋灵山,到了此处,不可像之前那样,肆意前进!官兵们开始减慢速度,保持警戒,时刻注意周边的动静。 每个士兵都握紧手中长枪,一双鹰眼扫视四周,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随时可以发起冲锋!就在这时,二十余名探马脱离大队,朝前方飞奔而去,片刻之后,他们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只能隐隐听到马蹄声。 文斌在队伍正中央,由七八个士兵贴身保护,倒也称得上安全。对于此时此景,文斌既感到兴奋,又有些害怕,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感慨万千。不论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还是穿越而来的文兵,在两份记忆里均没有此等场景。 虽然在记忆里没有此等场景,但文斌觉得一点也不陌生,甚至内心里还有一丝向往,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都变得热血沸腾。 “难道说军伍生涯比较适合我?”文斌在心中暗暗说道。 刚想到这,文斌的思绪就被一阵马蹄声给打断,他连忙抬起头朝前方看去。由于视线被阻,再加上天色已晚,来者是谁?文斌并不知晓! 就在文斌努力张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人群前方传来。 “末将郑兵,见过黄将军!” 第四十六章 秋灵山 秋灵山坐落于栗琅两州交界处,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它们连为一体,宛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山上山下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崖壁陡峭,整座山峰既显得生机勃勃,又显得雄伟壮丽。 落云峰,是栗琅两州百姓们最为熟知的山峰,通往两地的官道紧挨此峰。昔日,许多百姓们都会来落云峰游玩,登高望远。可自从有群山贼在此落草为寇,人们就再也不敢前来,甚至路过此峰时,都一个个胆战心惊! 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落云峰山顶,除此以外,再无他途!山贼们扼守险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是因此,栗琅两州的备军数次攻打,均无功而返。 拥有这等地势之利的山贼,该如何攻打?这个难题着实把文斌等人给难倒了!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空地,此时人影憧憧、人喊马嘶。 文斌等人抵达秋灵山不久后,就遇到禁军郑校尉,在后者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此处空地。刚一抵达,文斌立即翻身下马,借着月光朝四周巡视,可以隐隐看到黑压压的树林。 这时,文斌转身面朝郑校尉,笑着说道:“此处不错!居高向阳,视野开阔,距离树林超过一箭之力。郑校尉选择的驻地,看来经过深思熟虑。选得好!” 此言一出,郑校尉与黄郎将感到颇为意外,在他们心中,一直认为文侯乃是文官,没承想竟对军事方面也有如此见地。一时之间,他们对文侯的观感又改变不少。 “多谢文侯夸奖!末将愧不敢当!末将没有想到,文侯也如此熟识军事!” “熟识?算了吧!本侯自幼宫中长大,为四皇子的伴读,除了学习经史子集,还涉猎许多军事韬略,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不值一提!”文斌摆了摆手,非常谦虚地说道。 “文侯,文武双全,实乃国家之栋梁!某将佩服!”对于文斌所说,郑校尉有些不同意,待前者说完,郑校尉赶忙说道。 “文武双全?文在哪?武在哪?郑校尉谬赞了!”文斌的脸庞都有些红了,幸亏此时已是深夜,没有被对面二人看见。 郑校尉站直身体,面露赞赏之色,由衷地说道:“自文侯抵达栗州,连续出台各项赈灾措施,末将观之觉得佩服无比。今日突闻军情,文侯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发布各项军令,令末将犹如帐前听令一般!文武双全,文侯当得!” 这番话刚一说出,不光文斌愣住了,就连黄郎将都不禁多看文斌一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文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随后说道:“郑校尉所说,本侯真是愧不敢当!对了,郑校尉先行一步,在此有何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里,郑校尉把所见所闻都禀告给文斌及黄郎将,说到悲伤之处时,几人都面露悲恸之色。 郑校尉率领禁军士兵抵达秋灵山时,战斗早已结束!官兵们在报信士兵的带领下,直奔战场而去,当他们到达后,眼前的一幕让众人不禁潸然泪下。 二十余名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不用上前查看,就能知道这些士兵们已经魂归故里!战士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时不时有滴鲜血从创口处滴下,汇聚到身下的血泊中。 最令人气愤的是,这些士兵们的尸身明显被人动过,身上的皮甲全部被人扒走。弓箭、箭囊、长枪、横刀,一样不剩,全都消失不见! 在极度气愤下,郑校尉握紧双拳,恨不得立刻冲向落云峰,跟那群山贼拼得你死我活!不过郑校尉毕竟身为主将之人,不能意气用事,他连续深呼吸数次后,才开口下令。 二十名士兵负责埋葬阵亡者,其余人等在郑校尉的带领下,三人一组,朝四周搜索而去。过了没多久,就发现赈灾粮食的踪迹。 此时,说是赈灾粮食,已经不够准确。因为粮食都已成灰,被山贼们用一把火给烧了!不过根据现场车痕显示,还是有一小部分粮食沿着小道运往落云峰山下。 说到这,郑校尉的身体晃了晃,任谁都能从其身上感受到愤怒与悲伤。过了一会儿,郑校尉接着说道:“末将抵达秋灵山后,立刻派出一名士兵,携带文侯的信件前往琅州。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琅州备军就能抵达秋灵山!” “好!辛苦郑校尉了!”文斌听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伸手拍了拍郑校尉的肩头,以示安慰。 “以工代赈,此法甚好!现在长云县急需这批粮食,因此末将私自做主,命关永押送粮食,随琅州备军一起前来。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文侯责罚!” “这有何不当?此法甚妥!难为郑校尉了,如此紧急情况下,还要考虑赈灾一事。” “还有一事,需禀告文侯!末将偕禁军士兵轻装前来,没有带上辎重,而且刚才末将发现,禁卫军也是轻装前来。所以说,今晚无法在此安营扎寨,要露宿于此。不知文侯能否习惯?”郑校尉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哈哈!这是行军打仗!本侯没有那么娇贵!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费心于此。郑校尉,多虑了!哈哈……” 说着说着,文斌笑了起来,黄郎将与郑校尉随后也轻笑出声,笑声过后,郑校尉接着说道:“明日,琅州备军会携带辎重前来,到时就可安营扎寨。众位将士们,不必再风餐露宿!” “如此甚好!今夜,就辛苦诸位将士了。此处毕竟不太安全,必须加强警戒!现在天色已晚,一切行动等明日再说!” “得令!” “得令!”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先后响起,对于文斌的命令,黄郎将及郑校尉均深表同意。 之后,郑校尉转身面朝黄郎将,恭敬地说道:“黄将军!连日来,禁卫军日夜兼程,想必早已疲惫。今晚就请禁卫军的弟兄们先稍作休息,警戒任务就交由禁军负责,这样可好?” “嗯,这样也好!待禁卫军休息过后,明日咱们并肩作战!一举荡平山贼!” “好!” 接下来,文斌等人盘膝坐下,先稍事休息,至于禁军的士兵们,则在四周巡逻,护卫众人的安全。这时,曾辰从包裹内取出一件大氅,披在文斌的身上,深怕山上的寒气会使后者生病。 文斌拽了拽大氅,抬头看向天空,皎洁的明月映在其眼中,此时此刻,他在心中暗暗说道:“究竟该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遇袭 翌日,一轮朝阳,冉冉升起,温暖的阳光将笼罩在大地上的黑幕逐渐驱散,一滴滴露珠挂在青草顶端,把阳光折射出五颜缤纷的色彩来。 距离驻地不远的地方,许多马匹正低头吃着青草,时不时发出惬意的响鼻。连日来它们辛苦赶路,直到此时,才得到机会大吃特吃。这些骏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就算没有缰绳束缚,它们也不会跑远。 在驻地,士兵们一只手拿着干粮,另一只手拿着水囊,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无比专注地吃着早饭,偶尔抬起头来,感受阳光的温暖,希望借此来驱散身上的寒意。 “文侯!这有干粮,还有肉干,文侯想吃哪个?”曾辰从包裹里取出一些食物,递到文斌的面前,同时恭敬地说道。 “我没有胃口,就吃点干粮吧!” 文斌先是摸了摸肚子,随后从曾辰手中接过干粮,仔细端详一番后,便张口咬去。没承想才吃了没几口,就给噎住了。他梗着脖子,猛锤自己的胸膛,发出一连串砰砰声。 “文侯!喝点水!”曾辰见状,连忙拿来水囊,递给文斌。 “呃……”文斌喝过水后,发出一道舒爽的声音。 随后文斌把水囊递给曾辰,同时说道:“曾辰!别管我了,你也吃些吧!” “遵命!” 过了一会儿,两人吃完早饭,正准备站起身时,黄郎将与郑校尉联袂而至。 “文侯!前面不远处就是山贼焚烧粮食的地方,文侯是否前去查看?”郑校尉先是施以军礼,之后恭敬地说道。 “好!带本侯前往!” 文斌刚一说完,就听黄郎将朝一边高声喊道:“刘队正,偕所属士兵,在官道上集合!” “得令!”一道大喊声远远传来。 话音刚落,一百余位士兵立刻站起身,随后在队正的带领下,众人朝官道快速冲去。仅仅一会儿的工夫,行军阵列就已完成,每个士兵站得笔直,真是行如风、站如松! 文斌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赞叹过后,文斌迈开步伐朝官道走去,黄郎将等人紧随其后。 过了没多久,在郑校尉的带领下,众人来到焚烧现场,放眼望去,一片残破不堪的景象。许多火后余烬,依稀能看出马车的样子,至于马车上的粮食则早已成灰! 眼前的一切,让文斌恨得牙痒痒,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之后怒道:“这群畜生!” 由不得文斌不怒,这些粮食是灾民们的救命之粮,在这里焚烧的,不是粮食,而是灾民们的命!文斌抬起头,看向落云峰,眼中的杀意几乎凝如实质一般。 “铮!” 一道轻微的弓弦声在远处树林里响起,几乎微乎其微,可就在声音响起时,一支利箭从树林里闪电射出,直奔文斌而去。 利箭从人缝间穿过,眼看着就要射中文斌,说时迟那时快,曾辰一把抓住文斌,将其向后使劲一拉。幸亏曾辰这一拉,利箭几乎贴着文斌的鬓角飞过! “噗!” 利箭插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箭身入木三寸,箭尾正高速地晃动着。 “敌袭!” 一道大喊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将众人惊醒!这一刻,不光文斌的脸色变得惨白,就连黄郎将和郑校尉都因文斌险些丧命而面无血色! “追!杀了这帮逆贼!”黄郎将率先反应过来,暴怒之下,命令士兵们追击敌人。 话音刚落,士兵们立即动身朝远处冲去,刚跑了没几步,就听见一道大喊声在身后响起。 “慢!不要追!” 文斌经此大难,险些魂飞魄散,若不是曾辰搀扶着,他都能瘫在地上。还没等回过神,黄郎将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受此声音刺激,文斌迅速恢复过来,马上大喊出声,意图阻止士兵们追击敌人。 文斌的声音才刚刚响起,士兵们便依令停下脚步,随后不解地朝后看去。与此同时,郑校尉扶住文斌,急促地问道:“文侯!为何下令停止追击?” 黄郎将也急忙说道:“文侯!山贼即已出现,就应围住灭杀,不能延误时机啊!” 等这二人把话说完,文斌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此时,他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在二人焦急的目光注视下,文斌摆了摆手,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离开这,速回驻地!” 听到这,无论他们二人如何心有不甘,都只能随文斌离去。过了一会儿,众人顺利回到驻地。在这段时间里,黄郎将与郑校尉屡次想开口询问,但最终都把话咽回肚子里。 “黄郎将、郑校尉,本侯下令停止追击,也是事出有因。此事必然有诈!”回到驻地后,文斌这才开口说道。 “末将不解!还请文侯解惑!”黄郎将双拳一抱,大声说道。 文斌先是看向黄郎将,随后又看了看郑校尉,接着苦笑道:“两位是否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 此言一出,黄郎将和郑校尉顿时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由郑校尉答道:“回禀文侯!是秋灵山山贼!” “没错!是山贼,而不是各国军队!山贼,本为乌合之众,谈不上训练有素,他们往往见到军队就会望风而逃!可是现在呢?面对官兵,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在武器上不占优势,在作战上也不占优势,但他们却前来挑衅!这难道没有诈吗?” 这番话语犹如惊雷一般在郑黄二人的耳边响起,其实他们二人是因为文侯被袭,才会这么方寸大乱,现在静下心仔细想想,的确都如文斌所言。 山贼不是正规军,他们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也许可以龟缩老巢,据险而守,但要让他们跟军队正面相抗,那绝对是找死! 可现在的情况是,秋灵山山贼竟然主动挑衅,要说没诈,那真是见鬼了。前方必然有埋伏,估计设有许多陷阱,等着官兵们来踩。 在营地里,无论是禁卫军,还是禁军,他们都是骑兵。若是在平原地带,别说区区几百名山贼,就是几千名贼寇,他们也无所畏惧!仅仅一个冲锋,就能把贼寇们冲得七零八落! 可当禁军、禁卫军来到山区作战时,骑兵们下了马,成为步卒。虽说身体素质、作战技巧、武术功法等等方面都远超普通士兵,可一旦遭遇埋伏,他们还是会付出极大代价! 第四十八章 发现敌踪 “文候,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于文斌所说,郑校尉及黄郎将在静下心后,便想通这一关键点。一时间他们二人看向文斌的目光也与往日不同,尤其是郑校尉,更是把文候当作将军看待,而不仅仅是北境观察使。 “这群山贼乃是乌合之众,无论是纪律,还是素质,都远远不如军队。一击不中、立刻远遁,这种可能性不大!想必此时还在附近游弋,妄图占些便宜。”文斌略略思索后,开口说道。 黄郎将与郑校尉闻言,立刻站直身体,同时挺起胸膛,异口同声地说道:“还请文候下令!” “好!黄郎将!” “末将在!” “禁卫军分为左右两翼,各两百余人,以通往落云峰的小道为界限,向两边搜索。切记不可大意,务必仔细搜索,不可放过任何细节!士兵之间要保持合理间距,一旦出现状况,可以迅速驰援。” 说到这,文斌顿了顿,一双虎目直视黄郎将,接着说道:“若是发现敌踪,不必强攻,他们毕竟比我们熟悉地形!官兵们只需与之周旋,将山贼往落云峰方向驱赶。” “得令!” 文斌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郑校尉,同时说道:“郑校尉!你带领本部人马走小道,切记要与两边的禁卫军呼应,不可冒进!当禁卫军与山贼接触时,你等直奔落云峰,把守路口。” “得令!” 军令接二连三地发布,黄郎将及郑校尉都对此毫无疑义,连续两道得令声,就是表明他们的态度。形势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文斌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指挥军队与敌作战。 这时,文斌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落云峰,只有一条小道能通往山顶,把路口守住,就能断了山贼的退路,最终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就拿他们祭旗!” “得令!”黄郎将与郑校尉异口同声地说道。 “黄郎将、郑校尉!迅速召集本部人马,即刻出发!” 话音刚落,黄郑二人先是施以军礼,之后转身朝士兵们走去。仅仅片刻的功夫,一队队士兵在官道上迅速集结,随后在黄郑二人的带领下,朝落云峰方向开拔。 “文候!此行实在危险,万万不可前往啊!”文斌向前走了几步,貌似要与大军一道出征。曾辰见到这一幕,险些魂飞魄散,待回过神后,他一个箭步冲到文斌的面前,同时双臂展开,大声说道。 “曾辰!不必阻我!此战至关重要,若留这,我心则难安!”说完,他拨开曾辰的手,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 见此情形,曾辰也顾不了那么多,三两步就追上文斌,紧接着一把拉住后者,同时急促地说道:“刚才险死还生的局面,文候还记得吗?文候不会武功,若是发生危险,又该如何自救?文候若是出事,对于我们来说、对于雪兰来说、对于四皇子来说,是何等打击!” 什么礼数之类的?曾辰完全抛之脑后,他牢牢地抓着文斌,说得口水四溅!不过话语的内容还是让文斌有些警醒,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曾辰的手,示意后者可以放手了。 “曾辰!放手吧!我就留在这,等消息好了!” “多谢文候!属下会贴身保护文候,确保文候的安全!” 在文斌与曾辰说话的时候,大军已经离开官道,走在通往落云峰的小道上。按照文斌的军令,禁卫军分成左右翼,向两边搜索,至于禁军则继续向前移动,但位置拖后。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由于需要仔细搜索,所以队伍的行进并不迅速。此时,包括黄郎将在内的许多官兵都认为文候有些过于小心,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必如此行事,这些山贼估计早已逃脱! 就在这时,在左翼军队的前方,有一片树枝突然晃动了一下,紧跟着十余只利箭从树缝间射出,直奔左翼官兵。 “敌袭!” 余音还未消散,一道异响随之而起,只见一支响箭自官兵阵中冲天而去。异响过后,禁军沿着小道直奔落云峰,至于右翼的禁卫军则迅速朝声音来源处奔去。 许多山贼在官兵们的攻击下,纷纷显露出身影,略略数去,足有100余人。黄郎将见状,不禁大喜过望,他连连发布军令,命令士兵们不得与之硬拼,就用弓箭与之周旋,进而把山贼往落云峰方向驱赶。 等右翼官兵们赶到,就基本形成半包围之势。到了这个时候,山贼们无论是人数上,还是装备上,均处于极度劣势。无奈之下,为了保命,一名山贼头领下令撤退,从包围圈缺口突围。 山贼就是山贼,撤退的过程显得毫无章法,要知道这种突围是非常致命的,在官兵有序追击下,接近四成山贼倒在林间,余者则玩命逃亡。在他们看来,只要回到落云峰,就能活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说恶人自有恶报,就在他们自以为成功逃脱的时候,一支军队横亘在他们的面前!这支军队正是郑校尉率领的禁军,他们抢先一步,先于山贼抵达山下路口。 “放箭!” 一声令下,近百支箭直奔山贼而去,这些箭矢带着怒火、带着仇恨、带着怨念,这一刻就是复仇的时刻!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的袍泽被眼前之人害死,现在就拿命来还! 一轮齐射过后,惨叫声、痛嚎声、求饶声,声声不绝!就算如此,禁军士兵们依旧面不改色,从箭囊中取出箭矢,准备第二轮齐射。 就在这时,郑校尉下令停止射击,命令士兵们抓捕一些轻伤者作为俘虏,至于重伤者则就地格杀,送他们上路。说起来,郑校尉不愧是人杰,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还知道抓捕俘虏,希望借此获取有关秋灵山的情报。 纵然心有不甘,可是军令在前,士兵们只能照办,别无他法。与此同时,禁卫军官兵们也抵达战场,两军会合到一起,一同抓捕俘虏。 这些士兵们逐一检查山贼,只有轻伤者能当俘虏,至于重伤者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不过在日后,这些俘虏们还是会被国法惩治! 至此,与秋灵山山贼的第一场交战算是告一段落。这场胜利,为讨伐秋灵山开了一个好头。 第四十九章 审问俘虏 此战剿灭山贼达九十三人,另有一十八名山贼成为俘虏,至于禁军、禁卫军则轻伤九人,无一人阵亡。通过这一战,严重削弱秋灵山山贼的实力,毕竟他们的人数本就不多。经此一役,山贼们绝不敢再次下山挑衅。 士兵们忙着打扫战场,而黄郎将和郑校尉则站在路口,目光顺着小道向落云峰延伸而去。路窄坡陡,两侧峭壁,近乎一线天。此处的确易守难攻,难怪栗琅两州备军多次无功而返,要想攻下此处,所付出的代价将难以想象! 在黄郑二人的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些身影隐隐若现,看来山贼们也深知此处的重要性,派出重兵把守于此。 “黄将军!此处不可强攻,需智取!”郑校尉看后,率先说道。 “嗯!没错!这里易守难攻,我等若是强攻,死伤者难以估量!” “黄将军!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先退回驻地,将这一情况禀告给文候!待文候做出决断后,再来攻打落云峰!” “好!就按此行事!” 对于郑校尉所说,黄郎将也深表同意,不知不觉间,文斌已经成为领军之人。按照常理,军事层面本应他们二人做主,文斌为辅。可谁承想,到了此时,三人的角色发生对调。 为了防止山贼逃跑,黄郎将命令一队士兵留守此处,每隔三个时辰,会另有一队士兵前来换防。 接下来的时间里,禁军、禁卫军在黄郑二人的带领下,有序退回驻地。与来时不同,回去的时候,队伍里多了十八名俘虏,这些俘虏们均身负轻伤,一个个步履蹒跚地朝前走去,时不时被士兵们狠狠地推一下。 与此同时,文斌在驻地急得团团乱转,前方战况究竟如何?他还不得而知!若不是曾辰拉着,文斌真想立即前往落云峰,以解心头之惑。不过还好,焦急的等待总算结束了,一队士兵出现在文斌的眼前。 领队之人正是郑校尉,他面朝文斌所在的方向遥遥点头,把胜利的消息及时传递给后者。见到这一幕,文斌顿时大喜过望,原本担忧的神色在其脸上一扫而空。 文斌轻轻地呼出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黄郑二人前来禀报。一刻之后,黄郎将与郑校尉联袂而至。 “文候!末将与郑校尉幸不辱命,将外围山贼一举剿灭,并且抓获十八名俘虏!” “好!好!辛苦众位将士了!” “一切全凭文候之策!” “哎!若是没有众位将士拼死搏杀,此策又有何用!此战,你等当记首功!” 此言一出,黄郎将和郑校尉连呼不敢,不过一抹喜色还是在他们的脸庞上浮现而出。过了一会儿,郑校尉把落云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文斌。 听完郑校尉所说,文斌没有立即开口,他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为了不惊扰文斌的思绪,郑校尉及黄郎将全都不敢出声,甚至黄郎将还向身后士兵们做出禁声的动作。 过了没多久,文斌停下脚步,扭头说道:“你们做得对!绝不可强攻!攻山一事还需仔细斟酌!对了,俘虏在哪?” “回禀文候!俘虏现由禁军看管,文候要前去吗?”郑校尉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郑校尉,你安排士兵审讯这些俘虏,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把关于落云峰的一切情报都给本侯拿来!” “得令!” 话音刚落,郑校尉准备转身离去,就在这时,文斌开口说道:“慢!郑校尉!把这些俘虏分别带往不同位置,由几名士兵负责审讯。把本侯的话,告诉这些俘虏,若是与他人的供词不符,就地格杀!并且最后一名招供的俘虏,同样就地格杀!” “得令!” 文候的军令,让黄郎将和郑校尉双眼一亮,顿觉此法十分可行。既能规避假情报,又能逼迫山贼们快速招供。一时间,黄郑二人对文斌的佩服感又加深几分,尤其是黄郎将,他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文斌的节制。 郑校尉领命离去,来到俘虏们的面前,把文候的命令传达下去。过了一会儿,十八名俘虏被带往不同位置,分别由四名士兵负责审问。 仅仅片刻的工夫,一阵阵惨叫声在驻地四周响起,由于负责审讯的士兵全部来自于禁军,所以下手不可谓不狠!这些士兵们带着仇恨、带着怒火,狠狠地折磨眼前之人。对于这些山贼来说,此刻生不如死! 过了没多久,这些俘虏们一个接一个地招供,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工夫,一十八份供词就已完成。山贼们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希望借此来摆脱士兵们的折磨。 士兵们把十八份供词拿到一起,两两比对,看看有没有假情报!这些山贼们为了活命,还真不敢提供假情报,虽然琐碎,但都是真的。最后,去芜存菁,把有用的情报都汇总到一起,随后交给郑校尉。 郑校尉拿到情报后,先是仔细查看一番,之后连忙朝文斌走去。过了没一会儿,这份情报就交到文斌手中。 对于这种审讯速度,文斌非常满意,连连夸奖郑校尉。要知道若不是郑校尉在最后时刻下令停止射箭,此刻哪还有俘虏,更别提情报了! 根据情报显示,秋灵山山贼共计450余人,他们中间有一小部分人是为生活所迫的猎户,而绝大部分人是曾流窜各州的盗贼、山贼、罪犯。 因为落云峰易守难攻,称得上最佳据点,并且临近官道,所以在两个月前,这群山贼便盘踞于此。秋灵山山贼由三位魁首统领,分别是大魁首何清平、二魁首贾磊、三魁首梁东海。 本次设伏,就是由三魁首梁东海率领,意图趁官兵立足未稳,先偷袭主将之人,随后借助地形之利,设置陷阱,进而削弱官兵军力。万幸经过文斌的提醒,官兵们并未中伏,反而在之后的战斗中,一举击溃山贼。 梁东海率领群贼好不容易脱离战圈,没成想刚出树林,迎面就是一片箭雨。猝不及防下,三魁首梁东海被射成刺猬,当场死去。 成为俘虏的山贼们只是一些小喽啰,仅仅知道一些基本情报,对于核心情报一概不知。梁东海身为三魁首,肯定知晓核心情报,却被射成刺猬,已经于事无补。这一点的确非常可惜。 一十八份供词均提起一事,那就是此时在山上,有水有粮,不愁吃喝,而且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 第五十章 备军到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八个字,文斌现在深有体会,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真是攻山不妥,不攻亦不妥!若是强行攻打,就算最终拿下落云峰,到那时,还能有多少士兵活着走下山? 倘若不能速战速决,就这么拖延下去,那么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局面,就将功亏一篑。要是真到了这一步,文斌作为北境观察使,必然难辞其咎!稍有不慎,文斌与四皇子就会万劫不复! 愁!愁!愁! 文斌背负双手,在驻地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抬头远望,时而驻足静立。黄郎将等人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只能静候文斌的询问。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骑着快马朝驻地飞奔而来,哒哒哒……马蹄声由远而近! 几名负责巡逻的士兵抬头望去,发现来人是从琅州方向过来,于是这几名士兵赶忙迎上去。 “琅州备军王成,求见郑校尉!”来人与巡逻士兵相遇后,连忙一勒马缰,随后翻身下马,同时急促地说道。 “这边请!” 王成在一名巡逻士兵的带领下,直奔驻地而去,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来到郑校尉的面前。 “琅州备军王成,见过郑校尉!”王成先是施以军礼,之后恭敬地说道。 “这位是翊贤侯!有任何军情都禀告给文候!”郑校尉抬起右手指向文斌,同时说道。 “琅州备军王成,见过文候!” 文斌面朝琅州士兵,正色说道:“免礼!有何军情?速速道来!” “回禀文候!属下奉洪参军之令,前来禀告!琅州备军及栗州押粮军队,将于未时抵达!” “好!琅州备军约有多少兵力?” “回禀文候!此次共有523名备军士兵前来参战!” “不错!此战,琅州方面出力甚大!你先下去休息吧!” “得令!”说完这句话,王成被巡逻士兵带到一旁休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与黄郎将等人一起商议如何攻山,众人集思广益,想出许多方案来。可惜这些作战方案最终都被一一否决,既想速战速决,又想减免牺牲,说实话,实在是太难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转眼间就已到未时。备军的旌旗已经遥遥在望,要不了多久,援军就能抵达驻地,至此,攻打落云峰的军队才算是集结完毕。 随备军一同前来的,还有关永率领的禁军,他们的任务不是作战,而是押送粮食前往长云县。在文斌颁布的各项措施里,这批粮食占据绝对重要的地位,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一刻之后,琅州备军及禁军抵达驻地。所有的士兵均停留在官道上,就地修整,至于领军之人则翻身下马,直奔驻地而去。 在巡逻士兵的带领下,洪参军和关队正来到文斌等人的面前。 “禁军队正关永,见过文候!”不等洪参军开口,关永便面朝文斌,率先说道。 听闻此言,洪参军险些跳起,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翊贤侯竟然在此处!这位参军不愧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仅仅片刻的工夫,就已回过神来,只见他面朝文斌,毕恭毕敬地说道:“下官洪锋,见过文候!” “两位不必多礼!现在情况紧急,本侯就长话短说!洪参军!你对落云峰了解多少?” “回禀文候!秋灵山山贼多年盘踞于落云峰,琅栗二州,数次剿灭,均无功而返。去年,这群山贼突然销声匿迹,下官曾派人上山查看,发现山上已经人去楼空!” 听到这,文斌向前走了几步,距离洪参军仅有一步之遥,犹如利刃一般的目光落到后者的脸上,将其脸庞刮得生疼。 这时,文斌开口说道:“洪参军!关于落云峰,你还知道多少?” “回禀文候!落云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洪参军正说着话,突然被文斌抬手打断,前者见状,也就不再说下去。 “洪参军!是否还有第二条道路通往落云峰山顶?”在文斌的眼底深处,出现一丝希冀,他非常想从洪参军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可惜…… “这……这……据下官所知,只有一条小道。除此以外,再无他途!”洪参军不敢直视文斌的双眼,说完这句话,他垂下脑袋。 “唉!” 随后的时间里,文斌问了许多问题,洪参军均一一答复。这些答复对于文斌等人来说,既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 此时,有一人露出焦急的神色,时而抬头看向天空,时而望向远处,貌似遇到什么迫切之事!此人的表情落入文斌的眼底,于是文斌问道:“关永!有何焦急之事?” “回禀文候!时辰不早了,属下想运送粮食回长云县,灾民们还在翘首以盼!”关永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言一出,文斌顿时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对!对!本侯受落云峰一事所扰,竟险些遗忘这件大事!洪参军!” “下官在!文候有何吩咐?”洪参军向前深深地作揖,同时恭敬地说道。 “你抽调一百名士兵,随禁军一同将粮食送往长云县,不得延误!” “下官领命!” 紧接着文斌扭头看向关永,随后说道:“关永!除了押送粮食,还要押解十八名俘虏前往长云县!途中,俘虏如果企图逃跑,那么就地格杀!” “得令!” “抵达长云县后,将这些俘虏羁押在大牢里。把本侯的话带给邓县令,告诉他,若是谣言四起、民心不稳,就速速审判这些俘虏。唯有重惩这些山贼,才能以正视听!邓县令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办!” “得令!” “我等会尽快解决秋灵山山贼,保障运粮通道的安全!关永!你过去准备吧,等俘虏安置妥当后,即刻出发!” “得令!” 话音刚落,关永先是施以军礼,之后转身离开,朝着车队的方向快步走去。与此同时,郑校尉和洪参军也纷纷离开,一个是去安置俘虏,另一个则是调派士兵随禁军一同护送粮食。 一番忙碌后,押粮军队顺利开拔,长长的车队沿着官道向长云县驶去。在车队的正中央,有几辆马车非常显眼,上面坐着十八名五花大绑的俘虏,马车两侧有多名士兵严加看管。 随着押粮军队离开,官道上不再那么拥挤,这时备军士兵们取出辎重,开始在驻地搭建营帐。今夜,士兵们不必再像昨日那样,露宿于野外。 第五十一章 好消息 在禁卫军、禁军、备军的通力合作下,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一片营地便已初具规模。位于营地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大营帐,这个营帐乃是帅帐。二十余名士兵以一臂之距将营帐团团围住,确保此处万无一失。 此时,文斌正独自一人在帅帐内休息,虽然营帐外嘈杂无比,但他睡得格外香甜。昨夜,露宿于野外,文斌并未休息好,今日又险些被暗箭所伤,受到不小惊吓。一来二去,他会这么疲惫,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文斌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两个人在营帐外急得团团乱转,他们想进入营帐,但又深怕惊扰到文斌的休息。一时之间,这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曾辰!进去吧!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拖延!” “刘军!走!咱们进去禀告文候!”说完这句话,曾辰迈开步伐,朝营帐内走去,刘军紧随其后。 等二人进入营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曾辰走上前,来到文斌的身前。看着文斌熟睡的脸庞,曾辰一咬牙,伸出双手,轻轻地摇晃前者,同时低声说道:“文候!文候……” “嗯……曾辰?现在几时了?”文斌勉强睁开双眼,待看清来人后,虚弱地说道。 “回禀文候!刘军来了!” “什么!他在哪?”听到曾辰所说,文斌猛地坐起身,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一扫刚才的萎靡,显得神采奕奕。 “文候!刘军在此!”刘军连忙走上前,恭敬地说道。 “刘军!可有……”文斌突然止住话头,向曾辰施以眼色,后者立即会意,转身朝营帐外走去。片刻之后,一道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文候有令!你等不必守卫于此,下去休息吧!” “得令!”二十余位士兵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从营帐外传来,直到此时,文斌这才开口说道:“刘军,可有消息?” “回禀文候!明卫分舵使听闻此事后,立刻安排诸位弟兄,前往四处打探消息。一番努力之后,在一位江湖人士的口中,探听到有关秋灵山山贼一事。” “哦!具体何事?速速道来!”听完刘军所说,文斌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一抹兴奋之色在其脸上浮现而出。 “秋灵山山贼曾在去年发生内讧,一番火拼之后,死伤众多!生者仅存十余人,其中包括二魁首罗二虎,至于大魁首等人则身死当场!” 文斌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据洪参军所说,秋灵山山贼曾在去年销声匿迹,这一点倒是能对的上。罗二虎呢?” “那次火并,罗二虎是最后的赢家,山上积累的财宝基本都被他一人独吞。罗二虎下山后,藏在琅州乐屏县,化名罗清平,开了家绸缎庄。” “哈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罗二虎,你该还债了!对了,这位江湖人士怎么会如此清楚?”文斌似是想到什么,带着疑惑的口气说道。 “明卫通过多方打探,发现这位江湖人士与秋灵山山贼有染,于是深夜潜入其住宅。后面嘛!凭借一些手段,才撬开他的嘴!”刘军先是看了一眼文斌,之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唉!这名江湖人士,后面是怎么处理的?” 听到文斌的问话,刘军立即抬起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文斌的瞳孔略略收缩,思索片刻后,正色道:“此人能与秋灵山山贼有关,想必也是一名匪类。本侯说得可对?” “回禀文候!此人的确恶贯满盈,实属死有余辜!” “嗯!那就好!刘军!现在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文候请讲!属下一定办妥!” 文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刘军跟前,紧接着附在后者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刘军听着听着,双眼猛地一亮,脸上泛起喜悦之色。 待文斌说完,刘军后退一步,随后面朝前者,双拳一抱,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请文候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文候所托!” “希望那个罗二虎不会让本侯失望!刘军!去吧!” “遵命!属下告退!” 说完这句话,刘军转身朝营帐外走去,等出来后,他看了看曾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此离去。过了一会儿,刘军走出营地,来到官道上。他从巡逻士兵手中接过缰绳,然后翻身上马,片刻之后,朝琅州方向飞奔而去。 刘军不断地挥舞马鞭,试图让骏马的速度再快些,哒……哒……哒……马蹄声连成一条线,几乎没有间隔。 不知在何时,有七名壮汉跟在刘军身后,前一后七,共计八人,众人朝着远方飞奔而去。中途经过一个岔路口,队形发生了变化,有一名壮汉骑着快马超过刘军,在前方带路,其余七人紧随其后。 酉时,经过几个时辰的长途跋涉,刘军一行人终于抵达乐屏县境内。高大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这时刘军一拉马缰,伴随着一阵马嘶声,马匹停下脚步。与此同时,其余七人也纷纷停下来。 刘军朝周围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衣服以及一些小物件,开始乔装打扮。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刘军立刻翻身上马,面朝前方,说道:“赵大哥,进城吧!” “嗯!走!” 在赵大哥的带领下,众人直奔县城而去。两刻之后,一行八人来到城门口,赵大哥掏出几枚铜钱塞给守城士兵,后者见状,也就没有盘查,直接放行。 众人顺利进入县城,还是由赵大哥带领,一行人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巷子,来到城内西北角落里的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刘军等人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无异状后,便一个个鱼贯而入。 这处院落是藏锋明卫在乐屏县的一个据点,刘军等人进入院落后没多久,两名当地明卫成员从院子大门内走出,若无其事地向远处走去。 自刘军走后,文斌一直待在营帐内,思前想后,盘算种种计划,直到困意袭来,这才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发现营帐内的光线已经偏向于昏暗。文斌见状,立刻坐起身,扭头冲外喊道:“曾辰!” 曾辰应声而入,走了没几步,便拱手作揖,恭顺地说道:“文候,有何吩咐?” “现在几时?” “回禀文候,刚刚戌时!” “传我命令!命黄郎将、郑校尉、洪参军速来帅帐!” “遵命!” 第五十二章 罗二虎落网 一刻之后,黄郎将等人前后脚赶到,等洪参军进入营帐后,参加作战集议的人算是全部聚齐。 “诸位!明日辰时,开始攻山!”等众人聚齐,文斌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得令!” 自打郑校尉等人进入营帐,文斌就一言不发,没成想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下令攻山!这几位闻言都是一愣,不过毕竟久经杀阵,他们迅速回过神来,一个个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屡屡杀气从其身上散发而出。 文斌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落云峰易守难攻,山贼占尽地形之利!此战先为佯攻,若是山贼没有顽强抵抗,那么佯攻就转为实攻,一鼓作气拿下落云峰。反之,若是山贼顽强抵抗,那么不必硬攻,可以保全实力,退回山脚!” “文候!这是为何?山贼只有三百多人,反观我军,足有九百余人!应一鼓作气拿下落云峰,才好!”听到文斌所说,洪参军有些不解,急忙说道。 “地形之利,足以抵消人数上的差异!就算拿下山峰,还能有多少人活着下来?禁卫军是此战主力,他们在栗州还另有要务,绝不能都折在这里!” 文斌难道不想一举拿下落云峰吗?单手一挥,大军攻山,管他地形是否有利,反正就是拿人命去填。这种作战方式,仅凭区区三百多名山贼如何抵挡?若是这样可行,文斌还需这么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吗? 文斌身在栗州,有许多事情需倚仗禁卫军、禁军来完成,他们绝对不容有失!对于文斌来说,这些士兵们都是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日后能否打开局面的关键所在,同时还是威慑他人的力量! 针对洪参军的疑问,文斌接着说道:“此战量力而行!尽量消耗敌人的兵力,不能以牺牲士兵的生命为代价,强行攻山!听明白了吗?” “得令!”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其实对于文斌的军令,黄郑二人是发自内心的拥护。且不说黄郎将,单说郑校尉一人,自他抵达栗州后,就对文斌钦佩不已,这道军令对他而言,意味着自己的袍泽可以活着离开栗州。 “还有一点要注意!退回山脚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再次攻山!间隔时间由你们决定,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均可!把这群山贼都牢牢地吸引在山腰!” “得令!”对于这道军令,三人虽然有些不解,但依旧异口同声地说道。 “禁军不必出征!就留守营地,本侯另有安排!攻山之战,以禁卫军为主,琅州备军为辅!”面前三人,文斌逐一看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郑校尉闻言一愣,连忙说道:“文候!禁军为何不能参战?” “禁军另有要务!郑校尉不必多言!你等下去吧!今夜养精蓄锐,明日争取一举成功!” “得令!末将告退!” 说完,洪参军与黄郎将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黄郎将拉了郑校尉一下,示意后者随自己离开。郑校尉数次张口,但都没有声音发出,无奈之下,最后只能随洪黄二人一同离开。 三人在帅帐前分开,郑校尉随后朝自己的营帐走去。等回到营帐内,他闷闷不乐地坐下,努力回想今日的军事集议,十分不解文候的用意! 营地内,士兵们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为了明日攻山之战,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其实不光此处在做战前准备,在遥远的乐屏县,也有一群人正摩拳擦掌等待黑夜的降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已是深夜时分。在乐屏县县城东北角有一片富人聚集区,大户人家基本上都居住于此。在这片区域内,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此地正是罗二虎的藏身之所。 此时,刘军等人身着夜行服,躲在一片阴影里,一双鹰眼不断巡视四周,探听周围的动静。 “刘军!四更了!咱们进去吧!”一道细微的声音悄然而起。 “嗯!赵大哥!你随我一起去抓罗二虎,其余兄弟做好接应!” “好!” 话音刚落,数道身影突然从阴影处冲出,直奔院落围墙而去,几乎是刹那间,众人便来到院墙底部。 嗖!嗖!嗖!这几个人纷纷施展轻功,越墙而入。 根据此地明卫提供的情报,刘军与赵大哥直奔罗二虎的住所,其余人等躲在阴影处准备接应。 一切都非常顺利,当刘军二人进入里屋时,一眼就看见一名男子正躺在床榻上熟睡。这名男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危险已经临近! 这时,刘军从怀中取出一个画卷,借着月光,与这名男子进行比对。片刻之后,刘军朝赵大哥点了点头,后者见状,便伸出右手,随后狠狠斩下! “呃!”罗二虎仅发出一道闷哼声,就没有下文了,之后昏死过去。 赵大哥取出一截绳索,把罗二虎捆得五花大绑,随后又拿来一面粗布塞入后者的嘴中。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刘军扛起罗二虎就走。 就这样,罗二虎被刘军等人顺利劫走,等出了院落,他们直奔北侧城墙而去。一刻之后,在当地明卫的协助下,刘军一行人顺利离开县城。 此次行动,当地明卫做出周密安排,他们派人先行离开县城,约定在四更时,将马车停放在城墙外,同时还有数匹骏马。正是这一安排,才能保证刘军等人可以迅速离开乐屏县。 半个时辰后,由于路面颠簸,罗二虎悠悠醒来!他睁开双眼,朝四周看去,一时间不禁有些迷茫,搞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呜呜……呜呜……”过了一会儿,罗二虎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断地发出呜呜声。 马车车厢内,不仅有罗二虎在,同时刘军也在车厢。这时,刘军拽掉罗二虎口中的粗布,说道:“喊什么?想死不成!” “你是何人?”罗二虎冷着脸,非常冷静地问道。 “不愧是二魁首!遇到如此危机,都能这么冷静!很不错!” “什么二魁首?你在说什么?” “明人不做暗事!二魁首!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我能找到你,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说完,刘军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左手在刀刃上轻轻滑过,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罗二虎瞳孔一缩,脸上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把我绑来,所为何事?” “带我走秘道,上落云峰!” 第五十三章 秘道 落云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山贼们只要把守小道,就足以让官兵们望山兴叹。可是对于山贼来说,此处亦是绝地,一旦被官兵堵住路口,他们就插翅难飞! 如果官兵们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攻山,那么山贼们肯定在劫难逃。因此,为了活命,他们必会寻找退路。一条不为人知的秘道,也许普通山贼们不知道,但罗二虎肯定知晓,毕竟他身为二魁首。 狡兔还有三窟,更何况狡猾似狐的秋灵山山贼,他们在落云峰盘踞多年,必然会寻找一条秘道作为退路。对于这一点,文斌深信不疑。 当刘军说出有关罗二虎的消息时,文斌会这么高兴,正是出于这个想法。 现在罗二虎已被刘军抓住,接下来就看后者的手段了。在马车车厢内,刘军斩金截铁地说道:“带我走秘道,上落云峰!” “你怎知秘道……”罗二虎闻言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自觉失言,立刻止住话头。 “哈哈!果然有秘道!罗二虎!你要想活命,就带我走秘道!” “哼!我若不肯呢!不说是死,带你们走完秘道,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这又有何区别?”面对刘军的威胁,罗二虎反倒镇定自若,不愧是曾经的二魁首。 “罗二虎!说不说取决于你,但有一事,你要清楚!钱家庄?” 刘军的话有些没头没尾,冷不丁冒出一个村名来。可是当钱家庄这三个字从刘军口中吐出时,罗二虎的面色顿时大变,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坐起。 努力一番后,罗二虎背靠车厢壁,一双虎目怒视刘军,同时低声吼道:“你敢!” “荒谬!我有何不敢?你若执迷不悟!你的娘子和令郎将……”话说到一半,刘军就打住了,随后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罗二虎屡次张口想要痛斥刘军,但最终都咽回肚子里,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算你狠!我带你们上落云峰!” 听闻此言,刘军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之后继续把玩短刃,一时间整个车厢内陷入诡异莫名的气氛中。 官道上,几名骑手在前领路,一辆马车紧随其后,他们朝着落云峰方向飞奔而去。 翌日,辰时,落云峰下。八百余名士兵列阵等待,黄郎将和洪参军位于战阵前列,他们注视前方,目光顺着小道向落云峰延伸而去。 “攻山!” 一声令下,两队士兵脱离战阵,直奔落云峰而去,战况一触即发!对于黄郎将来说,这些攻山士兵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所以他发自内心拥护文斌的军令,一切以保存实力为先。 果不其然,当两队士兵行进到半山腰时,就遇到猛烈回击!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现在的战况就是! 与此同时,在落云峰的另一侧,刘军等人潜伏在山脚下。战鼓声遥遥传来,这时刘军低声说道:“上山!” 说完这句话,刘军又转头看向罗二虎,接着说道:“官兵已与山贼交手,烦请罗兄带路!等上山后,会分给罗兄一些财宝!” 罗二虎闻听此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说道:“财宝?我没兴趣!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罗兄,多虑了!走吧!” 话音刚落,罗二虎率先冲出,刘军等人紧随其后。这条所谓的秘道,其实根本就不是小道,中间有许多需要攀爬的地方。一路上,他们多次陷入危险境地,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抵达山顶。此地位于山顶高处,下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到此为止,文斌的攻山大计算是成功一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罗二虎趁着众人分心,一个翻身顺着原路返回,企图趁机逃跑。由于刘军等人没有携带弓箭,一时间拿他没辙。 “追!下山!”刘军见状,低声怒吼道。 毕竟罗二虎要比刘军等人更熟悉地形,所以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在下山的过程中,众人伺机掏出短刃,朝罗二虎掷去,但收效甚微,后者均一一躲过!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眼看着罗二虎就要逃出生天,刘军等人却一筹莫展!就在这时,罗二虎成功抵达山脚,他一个箭步,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钻进树林内。 过了一会儿,众人顺利下山,不等他人开口,刘军抢先说道:“赵大哥,随我前往营地!其余人速去追击罗二虎,追上后,就地格杀!” “遵命!”说完,六道人影朝罗二虎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大哥!我们走!” 就在刘军等人朝营地飞奔而去的时候,文斌正在帅帐内急得团团乱转,他时不时走到门口,朝远处观望。文斌显得如此焦急,一方面是担心攻山的大军,另一方面则是忧心秘道的进展。 两刻之后,文斌的耐心已经见底!就这此时,曾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营帐内,他也顾不上礼数了,欣喜地喊道:“刘军回来了!” “好!快!让他速速前来!” 这句话才刚说完,刘军就已冲进营帐内,他快步走到文斌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属下幸不辱命,已经找到秘道!” 文斌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发出阵阵大笑声,待笑声过后,笑道:“曾辰,去把郑校尉找来!” “遵命!”说完,曾辰转身离去。 这时,文斌接着说道:“刘军!安排一人在前领路,带领禁军前往落云峰!” “遵命!赵大哥此时正在营地外,他可以伪装成猎户,带领禁军前往落云峰!另外……”刘军随后把落云峰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文斌,说到可恨之处时,一抹厉色在其脸上一闪而过。 “嗯!此事绝不可大意!必须铲除罗二虎!这件事由你负责!”听完刘军所说,文斌正色说道。 “遵命!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文斌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就被一道从营帐外传来的声音给打断。 “末将郑兵,求见文候!” “郑校尉,请进!” 话音刚落,郑校尉迈着虎步走进营帐内,来到文斌面前,随后说道:“不知文候有何吩咐?” “这段时间,刘军在秋灵山走访各家猎户,终于打探到一个好消息。还有一条秘道,直通落云峰!接下来,该看禁军的手段了!” “此话当真?” 第五十四章 大势已去 禁卫军和琅州备军前去攻山剿匪,至于禁军则留守营地,对于这个决议,郑校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心里还滋生出一丝不满之意。 不满归不满,出于对文斌的尊重,郑校尉并未抗拒前者的命令,反而认认真真地带队巡视营地。在他看来,也许文候另有深意,这个想法充斥于心间,聊以慰藉。 当文斌说出还有一条秘道的时候,郑校尉不禁大喜过望,略带不敬的话语脱口而出,说道:“此话当真?” 虽然此话略微不敬,但文斌不以为意,他笑着说道:“千真万确!” “哈哈!太好了!恳求文候下令!末将带领部下杀上落云峰,一雪心头之恨!”郑校尉站直身体,昂首挺胸,一双虎目闪闪发光,慑人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郑兵听令!” “末将在!” “速带本部人马前往落云峰,不得延误!上山后,以响箭为号,上下夹击,一举溃敌!”此刻文斌犹如行军大将一般,威严而又铁血的话语坠地有声! “得令!” 这时,文斌的目光转向刘军,随后说道:“刘军!速带猎户与禁军会合,你不必随禁军一同前往,另有要务需要你去做!” “遵命!” 文斌向前迈出一步,锐利的目光在刘军及郑校尉的脸上逐一滑过,刹那之后,他郑重地说道:“此战许胜不许败!今日定要将山贼一举荡平!你们先下去吧,稍事准备后,即刻出发!” “得令!” “遵命!”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在营帐内先后响起。话音刚落,郑校尉和刘军转身离去。仅仅片刻的工夫,一道大喊声自营帐外传来。 “全军集合!” 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以迅如闪电般的速度朝郑校尉奔来,眨眼之间,一个行军方阵就已列好。就在这时,猎户随刘军前来,走到郑校尉的面前。 “郑校尉!这位赵大哥会带诸位弟兄前往落云峰!” 郑校尉面朝猎户,先是施以军礼,之后说道:“一切有劳赵兄!” “不敢!不敢!这是草民应该做得!” 过了一会儿,在猎户的带领下,禁军开拔,兵锋直指落云峰!由于需要攀爬峭壁,士兵们将长枪留在营地,把箭矢备得足足的,此战以弓射为主,近敌厮杀为辅。 等禁军士兵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刘军才转身离开,朝帅帐飞奔而去。片刻之后,刘军不待通报,直接冲进营帐。 “文候!禁军已经开拔!接下来,该怎么做?”刘军来到文斌面前,恭敬地说道。 “好!你们二人携带兵器,随我前往落云峰!” 此言一出,刘军和曾辰顿时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说道:“万万不可啊!” 文斌摆了摆手,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说完这句话,文斌迈开步伐朝外走去,根本不给刘曾二人反驳的机会。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刹那之后,曾辰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走吧!就是死也要保护文候的周全!” 说完这句话,曾辰率先离开营帐,刘军紧随其后。对于这二人来说,文斌的命要比他们重要百倍、千倍,因为在其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 两刻之后,文斌一行人顺利抵达落云峰,在山脚下,他们与攻山大军会合。此时,禁卫军、琅州备军正在修整,距离上一波攻击仅过半个时辰。 文斌刚抵达山脚,黄郎将与洪参军便闻讯赶来,不等前者说话,黄郎将就抢先说道:“文候为何来此?此地实在危险!” “没事!黄郎将!此时战况如何?” “回禀文候!自今日辰时起,我军已发起四次攻击。由于地势险要,山贼占据地形之利,而我军呈现仰攻之势,故而屡屡受挫!我等按照军令,并未强攻!” “好!伤亡如何?” “禁卫军,阵亡者一十八人,伤者二十二人;琅州备军,阵亡者二十七人,伤者三十五人。” 文斌一听,立时眉头紧皱,随后说道:“为何伤亡如此之大?” “回禀文候!虽未强攻,但山贼反击之猛烈,远超我等想象!末将惭愧!”黄郎将的语气非常低沉,一抹愧意在其眼中一闪而过。这些阵亡者,有些是跟随他多年的士兵,要说此刻黄郎将不难过,那绝对是骗人的! “唉!本侯也有考虑不周之处!黄郎将、洪参军!本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文候,请讲!”黄郎将与洪参军相视一眼,之后由洪参军说道。 “此山,还有一条秘道!现在郑校尉正率领禁军走秘道上山,意图从背后夹击山贼!” 文斌的话才刚起了个头,黄洪二人就已双眼发光,脸上的喜色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他们的嘴角越咧越大,最后阵阵大笑声自二人嘴中传出。 此时此地,竟传出阵阵大笑声,惹来许多目光的注视,周遭士兵们纷纷看向这里。待笑声过后,黄郎将兴奋地说道:“文候!何时攻山?” “禁军会以响箭为号!嗯……一刻之后,开始攻山!先是佯攻,一旦听到响箭,立刻转为强攻!定要把这些山贼们吸引在半山腰处。” “得令!”黄郎将与洪参军双拳一抱,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刻的时间,转眼而过,在黄郎将的命令下,两队士兵开始攻山,战况一触即发。与此同时,由郑校尉率领的禁军也已经临近山顶,要不了多久就能顺利抵达。至此,这场剿匪之战,已经趋于白热化。 又过去一刻,禁军终于抵达山顶,他们顾不上喘口气,每个士兵均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放!” 一声令下,一支支箭矢朝目标之人射去,刹那之后,所见之人全部中箭身亡,这些山贼共计三十余人。不出文斌所料,由于禁卫军多次攻山,绝大多数山贼都在山腰处进行防御作战,此时留在山顶的山贼并不多。 “出击!”郑校尉发出一道大喊声,随后率先冲出。 禁军士兵们直奔下山路口处,没过多久,他们纷纷抢占有利位置,待响箭冲天而起,一片箭雨朝山腰处宣泄而下。 山贼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竟然会从身后出现,一时之间,他们难免阵脚大乱!现在战况发生对调,山贼们变成仰攻,官兵反而占据地形之利,进行俯攻。 更要命的是,单论射术,这群乌合之众岂是禁军的对手,仅仅刹那的工夫,许多山贼便中箭身亡!趁着山贼们无暇他顾,攻山大军沿着小道直奔山顶。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摆在山贼眼前的,只有一条死路! 第五十五章 山贼覆灭 在禁军士兵的攻击下,还有小部分山贼负隅顽抗,不过这种零星的攻击,对于禁卫军来说,已经忽略不计。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禁卫军前进的脚步,他们朝着山顶快速推进。 一些山贼见大势已去,便纷纷停止攻击,企图趁机逃离落云峰。退回山顶?那绝对是找死!往下跑!只能往下跑! 受这种念头的驱使,许多山贼开始攀爬峭壁,意图下到小道上。也不知该说这群山贼是愚蠢,还是鲁莽!失去有利地形的保护,他们就是一群活生生的箭靶! “放箭!”一名队正大声喊道。 一支支利箭应声而出,虽说是由下而上的攻击,但凭借禁卫军士兵们精良的射术,这些山贼还是遭遇灭顶之灾! 一声声闷响,接二连三地响起,那是山贼跌落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就算还有幸存者,就算他们能顺利下到小道上,也无济于事。要知道还有两百名备军士兵正虎视眈眈地守在山脚下! 一刻之后,战斗进入尾声,秋灵山山贼基本上得以肃清!有十余名山贼逃到山下,被琅州备军俘虏,其余者死伤殆尽。就在这时,山顶上突然浓烟滚滚,烟柱冲天而上! 自战斗开始,文斌就一直仰望落云峰,当浓烟升起时,他的眉头瞬间紧皱,一抹懊恼的神色在其脸上一闪而过。片刻之后,文斌迈开步伐朝上山小道走去。 “文候,此地实在危险,万万不能上山!”曾辰一个箭步冲上前,三两步就跑到文斌面前,双臂一展,激动地说道。 “不必多说!曾辰,刘军!带上五十名士兵,随我上山!不得违抗!”文斌板着脸,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说完这句话,文斌拨开曾辰的手,朝上山小道径直走去。见此情形,曾辰连忙跟上,至于刘军则紧急调拨人手,随后率领五十名士兵,跟在文曾二人身后。 上山的时候,曾辰在前,文斌居中,刘军在后,五十名士兵分布四周。虽说此时已经结束战斗,但曾刘二人绝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危险是无法准确预知的! 当文斌一行人走上山顶时,山上的大火已有减弱的迹象,火势不再那么猛烈,就算如此,熊熊燃烧的火焰依旧让人不敢靠近。 因为木头燃烧的原因,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有座建筑轰然倒塌,大火过后,残垣断壁将成为此地唯一的景象。 为了防止大火烧山,几百名士兵正在山寨四周广挖隔离带。在火势刚起时,若不是黄郎将当机立断,下令开挖隔离带,那么此时将不堪设想!此战,黄郎将当记首功! 在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还夹杂着许多哭声,这些哭声来自于一些妇孺。山寨不远处有一片空地,此时有三十余名俘虏正跪在那,旁边还有一百余位妇孺。这些妇孺是山贼们的家眷,此刻都是戴罪之人,放声痛哭是宣泄负面情绪的最好办法。 就在这时,郑校尉不经意间看到文斌一行人,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朝文斌快步走去。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他便来到文斌面前,同时急促地说道:“此地危险!文候怎能上山?” “无妨!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文候!二魁首贾磊已然战死,至于大魁首何清平则踪迹全无,末将已安排禁军在四处搜寻。要不了多久,必有斩获!” 听到这,文斌皱了皱眉,随后说道:“其余山贼呢?” “除了这些俘虏,其余山贼全部被剿灭!”郑校尉先是指向俘虏,之后恭敬地说道。 “好!我军伤亡如何?” 郑校尉面色一暗,双拳瞬间紧握,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说道:“禁军攀登峭壁时,由于不慎,两名士兵跌落身亡。禁卫军与琅州备军,分别阵亡十余人,两军伤者达三十余人。” 听闻此言,文斌也面色一暗,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支利箭从远处袭来!箭矢的目标正是文斌,这是他第二次被人偷袭! 幸亏曾辰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时刻关注周遭的动静。当利箭射出时,第一时间就被曾辰发现,再加上距离较远,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将文斌拉开! 文斌再次大难不死,利箭贴着他的背部飞过,向着远方射去。 “敌袭!”一道大喊声随之而起。 受此声音刺激,许多士兵立刻弯弓搭箭,准备朝偷袭者射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斌的声音突然响起,制止众人的举动! “慢!不准射箭!” 一声令下,士兵们全都静止不动,箭矢已经蓄势待发,遥遥指向偷袭者,只需手指轻轻一动,就能将眼前之人射成刺猬! 与士兵们的紧张状态不同,偷袭者显得非常镇定,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他站在一块大石旁,将手中强弓扔到一边,之后大声说道:“某是何清平!文斌!你命真大!两次都没有射杀你!可恨!可惜!” 这名偷袭者,不是别人,正是大魁首何清平!原来在大石下,有一处狭窄石洞,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并且在洞口处还杂草丛生,可谓是天然藏身之所。 何清平本来一直藏身于此,透过杂草查看山顶动静,不知因何原因,他竟然不顾自身安危,企图射杀文斌,这一点真是匪夷所思! 当这句话说完后,何清平立刻转身朝悬崖边冲去,之后纵身一跃,就此消失无踪!对于这一切,文斌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何清平跳下悬崖。 片刻之后,文斌收回右手,目光依旧停留在悬崖边,与此同时,他正色说道:“刘军!速带五十名士兵前往山下,按此方位,搜寻何清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说完这句话,刘军率领五十名士兵朝山下急匆匆地奔去。 虽然未能从何清平口中得到有用情报,但文斌此行亦有收获!一直以来,有个疑问始终在其心中盘旋翻飞,那就是劫粮一案为何会发生? 这群山贼于今年突然出现,不惜冒着日后会被剿灭的风险,也要洗劫由官兵押送的车队,甚至还将大半粮食烧毁!这种种一切,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 何清平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文斌心生警惕,后者的名字竟在这句话中出现,而正是这个名字的出现,才解开文斌心中之惑。 有人在背后捣鬼! 第五十六章 线索 从何清平的话语中可以清楚的发现一件事,这是他第二次袭杀文斌,换句话说,昨日清晨文斌受袭,同样也是有预谋的。 那群山贼一击不中,没有远遁,反而在林间游弋。现在看来,他们是想伺机再次袭杀文斌。可正是这种想法,才导致这群山贼最终被官兵围歼。 文斌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深邃的目光穿过云雾直达远处。山风袭来,身上的澜袍随风轻动,他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 此时此刻,文斌的内心绝不像外在那么平静,各种各样的思绪在其心头缠绕。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疑点渐渐清晰,它们由点成线,形成一条脉络。 在文斌看来,本次官粮被劫,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他的杀局!布局之人对于时机的把握,堪称一绝。以当前境地来说,此案若是爆发,将会形成燎原之火,进而引发栗州动荡。 若是走到这一步,文斌身为北境观察使,失职之过将在所难免,他要负首责。消息一旦传回朝堂,群臣们必会愤而攻击,到那时,文斌危矣,甚至就连四皇子都会受其牵连! 布局之人可以凭借背后势力逃过此劫,至于文斌就在劫难逃了!此计不可谓不毒辣! 另外,在剿匪过程中,按照布局之人的设想,文斌要是战死秋灵山,自然再好不过。就算侥幸未死,想要攻下落云峰也绝非易事! 此战拖得越久,对于文斌来说,局面也就越不利!他要是孤注一掷拿下落云峰的话,想来其麾下的士兵也将所剩无几。到那时,不管栗州是否失控,至少文斌手中已无士兵可用。 文斌想到这,不禁恨得牙痒痒!他虽说身居高位,但毕竟踏入官场不久,在某些方面不及一些老狐狸狠辣。在文斌算计他人时,他人同样也在算计文斌,现在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对于这个幕后黑手,文斌已经隐隐猜出是谁?接下来,该看文斌的手段了! 就在这时,曾辰走上前,来到文斌身后,恭敬地说道:“文候!黄郎将与郑校尉已经等待多时了!崖边风大,还请文候多保重身体!” “好!知道了!”文斌转过身,一眼就看见黄郑二人,随后迈开步伐朝他们走去。 “末将黄启华,见过文候!” “末将郑兵,见过文候!” “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 黄郎将向前迈出一步,同时说道:“回禀文候!战场已经清点完毕,山上山下共计俘虏五十三名山贼,余者全被剿灭,另有一百一十二名妇孺。粮食、钱帛等值钱之物均被烧毁!” “嗯!除此以外,还有何发现?” 这时,郑校尉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物,然后双手托着,送到文斌面前。这个物件形似令牌,似铁非铁,黝黑的表面上刻有一头异兽。 文斌见状,不由得一愣,过了一会儿,不解的目光从令牌上移开,随后落到郑校尉的脸上,同时问道:“此乃何物?” “回禀文候!这是队正赵益在一处隐秘位置寻到的,末将看后,觉得此物非同寻常!” 听闻此言,文斌先是点点头,随后伸手将令牌拿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文斌依旧一头雾水,就连令牌上的异兽为何物,都没有认出来。 “除此以外,那里还有何物?”文斌一边端详令牌,一边说道。 “回禀文候!只有此物,再无其他物件!” “嗯!那些俘虏是否认得此物?”文斌把令牌从眼前移开,然后扭头朝俘虏所在的方向看去。 “末将曾把令牌拿到俘虏面前,可他们均表示从未见过此物!末将这才觉得此物非同寻常。” 文斌把令牌递给曾辰,示意后者将其收好,等回到长云县后,再仔细查看。就在这时,洪参军朝这里快步跑来。 仅仅片刻的工夫,洪参军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顾不上喘口气,急忙说道:“文候!火势已弱,最多还需两刻,就能彻底熄灭!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战,辛苦诸位备军弟兄!本侯会修书一封,送往琅州。让使君按律抚恤阵亡士兵,以及犒赏众位将士!”文斌面朝洪参军,郑重地说道。 “多谢文候!”洪参军向前深深地作揖,同时感激地说道。 “这是本侯应该做得,不必感谢!两刻之后,你率军回返琅州!至于这些俘虏,就由禁卫军及禁军负责押送!” “下官领命!” 随着火势逐渐减弱,原本炙热的温度也逐步下降,要不了多久,山顶又将恢复往日的清凉与舒爽。昔日,秋灵山山贼盘踞于此,为害一方,现在已是过眼云烟,这些残垣断壁就是最好的见证。 两刻之后,官兵们分批下山,琅州备军在前,俘虏及家眷居中,禁军和禁卫军策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沿着小道向山脚下蜿蜒而去,连绵不绝,蔚为壮观! 此战,从劫粮一案发生,到山贼覆灭,用时仅三天。这一结果,估计那名幕后黑手也没有料到,等此人听闻消息时,想必会七窍生烟!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局都让文斌给破了,幕后之人的精心打算均一一落空。也许在未来他们二人胜负难料,但这一次交手的的确确是幕后之人输了。 回到营地后,一声令下,全体官兵就地修整。文斌朝帅帐径直走去,有些事情不用他去操心,黄郎将与郑校尉就能处置妥当。 “请文候稍事休息!我去拿些干粮与清水来!”曾辰没有走进营帐,他站在外面,恭敬地说道。 “好!去吧!”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自营帐内传出。 过了一会儿,曾辰拿着干粮与水囊,回到营帐,径直走到文斌面前,随后说道:“文候,吃些干粮吧!包裹内还有一些肉干,我现在去拿。” 文斌从曾辰手中接过食物,同时说道:“不必了!就吃这些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说完,文斌轻咬一口干粮,待食物下咽后,他又开口说道:“曾辰,谢了!你又救我一命!” 此言一出,曾辰显得有些慌乱,赶忙说道:“文候谬赞了!这是属下应该做得!文候,洪福齐天!”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在营帐内突兀地响起,待笑声结束后,文斌略带自嘲地说道:“洪福齐天?” 就在这时,刘军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内,只见刘军快步走到文斌面前,稍后说道:“文候!何清平的尸身已经找到!” “哦!有何发现?” “回禀文候!何清平从山崖跃下,坠地后,尸身……并且野兽聚在尸身四周。属下是通过衣物,才认出那人是何清平。” “唉!知道了!刘军,你先稍事休息!” “遵命!” 第五十七章 回到长云县 翌日,未时,长云县的高大城墙已经遥遥在望。昨日傍晚,禁卫军和禁军先行离开营地,由于还需押送俘虏及家眷,所以行军速度不及来时快。经过连夜赶路,终于在今日未时抵达长云县境内。 官道上,这支队伍非常惹人注意,在队伍正中央,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壮汉。他们均被绳索捆住双手,并且像串糖葫芦一般连接起来,任谁来看,都会认为这是一群案犯。 在这群案犯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女子,不过与壮汉不同的是,她们没有被绳索束缚。至于一些行动不便的女子以及一些孩童则乘坐马车,随大军朝长云县移动。 凡是队伍经过的地方,许多路人都会把目光投向这些俘虏,阴晴不定的表情在路人脸上浮现而出。 这一幕都在文斌的预料当中,他要的就是这个,通过这些路人的口,向那些居心不良之人传达一个信息,任何人胆敢趁机作乱,那就拿命来填。 当队伍抵达长云县的时候,邓县令率领所有的官吏站在城门口,迎接文斌一行人。等文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邓县令连忙朝其跑去,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邓县令的表现全部落入文斌的眼中,后者笑了笑,随后脱离队伍,拍马上前。 “恭喜文候!此战一举荡平山贼!”邓县令站在马下,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文斌听后,翻身下马,这时邓县令连忙走上前,从前者手中接过缰绳,准备替文斌牵马。二人随后朝城门口走去,文斌一边走,一边问道:“现在长云县情况如何?” “回禀文候!长云县的灾情已经得到缓解,各项赈灾措施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现在许多逃亡外地的流民也陆续回返故乡。” “好!堤坝呢?是否开始重修?”文斌闻言一喜,乐不可支地说道。 “堤坝于昨日开始重修,在禁卫军及都水监吏员的监督下,相信此次重修,必然固若金汤!” 听到这,文斌止住脚步,转身面朝邓县令,说道:“邓县令做得非常好,辛苦了!” “愧不敢当!这是下官本职所在,文候谬赞了!”邓县令连忙拱手作揖,同时恭敬地说道。 “哈哈!邓县令过谦了!对了,现在城内粮价如何?” “回禀文候!粮价跌落不少!前日,外出购买的粮食已经运抵长云县,以远低平日的粮价进行售卖,计划于今日申时再次外出,用所得银两来购买粮食!” “好!随行士兵由本侯安排,确保此次万无一失!另外,除了售卖所得银两,县衙再调拨一部分银两!” “下官领命!以工代赈,此法真是极好!”邓县令不无感慨地说道。 “哈哈!希望能解此困局!粥棚和工钱方面,有无问题?” “回禀文候!户部调拨的赈灾粮食也已经运抵长云县,全部用来供给粥棚。至于工钱方面,更是没有问题。工钱全部日结,绝不会拖延!在县衙监督下,其余各处同样如此!”说着说着,在邓县令的话语中带有一丝傲然之意,使得文斌为之瞩目。 “好!非常好!接下来,该处理官粮被劫一案,此案由你负责审理!一定要把不利影响降到最低!”说话间,文斌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凛若冰霜的表情。 “下官领命!不瞒文候,此案已经人尽皆知,在民间谣言四起。若非赈灾措施取得成效,现在将不堪设想,就算如此,在民间依旧有些不好的苗头。” 说到这,邓县令顿了顿,接着说道:“下官曾贴出告示,以正视听!幸亏前日,关队正押回一些俘虏,这才勉强镇住局面!不过,今日文候归来,带回山贼已被剿灭的消息,相信要不了多久,此案的影响将消弭于无形。” “唉!但愿如此!这些俘虏必须从严惩治,至于那些妇孺……” 不等文斌说完,邓县令立刻说道:“请文候放心!下官会酌情审理,并且会将审讯结果通报给栗州各县!” 听闻此言,文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转身朝城门口走去,邓县令牵着战马紧随其后。 两刻之后,在长云县县尉的带领下,黄郎将和郑校尉率领本部人马前往住所休息,至于俘虏及家眷就由备军士兵负责押送至长云县大牢。 就在快要抵达居所时,邓县令向文斌告辞,随后转身离去。几日来,奔波劳累,再加上连番大战,文斌的确非常疲惫,也就没有与邓县令过多商议事情。 文斌刚刚踏进堂屋,一眼就看见傅雪兰的倩影,不知为何,就在这时,一股暖意没来由地在心中升起。 “雪兰!我回来了!”片刻之后,文斌轻声说道。 “公子!”傅雪兰才仅仅说出两个字,泪水便夺眶而出,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怜! 见此情形,文斌赶忙走上前,来到傅雪兰面前,又是搓手,又是挠头,不知该如何安慰后者。 “噗嗤!” 文斌那手足无措的样子,顿时把傅雪兰给逗乐了,笑声过后,她先是抹去泪珠,之后又风情万种地白了文斌一眼。 “嘿嘿……” 文斌也不说话,就在那嘿嘿傻笑,活脱脱一个邻村傻小子,哪还有威风凛凛的样子!这要是让黄郎将和郑校尉看到,肯定会惊得跳起!在这二人心中,已把文斌当作主帅,绝对难以接受文斌这幅德行。 “公子!”傅雪兰看着眼前之人,实在忍无可忍,于是拉着长音,嗔怒道。 “嘿嘿!怎么了?” “公子难道不准备把此行说给奴家听吗?”傅雪兰双手掐腰,柳眉倒竖,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傅雪兰,说到惊险之处时,后者连连惊呼出声,尤其说到受袭一事,傅雪兰更是险些跳起! 不管文斌愿意不愿意,傅雪兰的一双玉手都在其身上一通乱摸,企图借此来查看前者是否受伤。文斌拼命抵挡,奈何不是傅雪兰的对手,最后只能任其肆意乱摸。 “雪兰!雪兰……我没有受伤,放心吧!别摸了!” “此战竟然如此凶险!公子走时,是怎么说的?不会冲锋陷阵!可两次受袭,没有一次是在营地发生的!公子!”傅雪兰说着说着,泪水又在眼眶中团团打转,眼看着就要滴落下来。 “雪……雪兰,我命大,不会有事的!” “公子!你!” 第五十八章 疲惫不堪 文斌的一句话,把傅雪兰都给气乐了!命大?有这么说得吗?这次因为命大而化险为夷,那么下次呢?下次依靠什么?在傅雪兰心中,一连串疑问层出不穷,随着疑问一个接一个地跳出,她看向文斌的目光也逐渐发生变化。 目光的转变,已被文斌留意到,于是他扭头看向另一边,顾左右而言他! “啊!疼……疼……疼……” 阵阵惨叫声在堂屋内突兀地响起,声音之大甚至传到屋外!曾辰和刘军正在屋外巡视,当他们听到这阵惨叫声时,不由得一愣,随后不禁摇头苦笑,心中暗自为文候祈福! 原来不知何时起,一只芊芊玉手悄无声息地伸到文斌的腰间,如同青葱般的玉指掐住一块赘肉,向左右使劲扭动。手劲之大,真是让人乍舌! “雪兰!雪兰……松手……快松手……”文斌挣扎半天,也没有摆脱魔爪,最后龇牙咧嘴地说道。 “哼!” 过了好一会儿,傅雪兰才收回玉手,待心境平复后,朱唇轻启,说道:“这个布局之人着实可恨!奴家恨不得现在就提剑杀过去,一剑了结他!” 说完这句话,傅雪兰的目光从文斌身上移开,看往另一个方向。说实话,文斌真的无语了,深觉眼前之人实在太过天马行空,前一刻还死掐着自己不放,这会儿又说起正事来! 虽然有些无语,但文斌还是顺着傅雪兰的目光向外看去,待看清方向后,他立即说道:“雪兰!你也认为是他吗?” “除了他,还有谁?谁是获益最大者?那他必是幕后之人!” “嗯!的确如此!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完这句话,文斌朝主位走去,才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雪兰!账簿一事,可有眉目?” 傅雪兰没有立即回话,她朝一旁走去,先是沏杯热茶,之后将香茗端到文斌面前,到这时,她才说道:“岁入岁出账簿堪称滴水不漏,虽说有些疑点,但不足以指证!公子还需另觅他途!” “唉!”一声轻叹,自文斌口中传出。 “奴家愚钝,未能为公子分忧!”傅雪兰低垂螓首,有些沮丧地说道。 “此言差矣!此事非雪兰之过!明日,我将前往东景县,希望能有斩获!” “公子!奴家留在这,继续查阅账簿。奴家就不信了,从这些账簿里就找不出破绽来?” “好!期待雪兰的佳音!哈哈!”说完,文斌把手中香茗一饮而尽,随后放声大笑。 “近日来,公子奔波劳累,需要好好休息!奴家去收拾床榻!” 话音刚落,傅雪兰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文斌说道:“不急!一会儿,黄郎将和郑校尉可能会来!” 果不其然,还没等傅雪兰张口,就见曾辰走入堂屋内。他仅仅走了几步,便止住步伐,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文候!黄郎将及郑校尉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遵命!” 说完,曾辰转过身朝门外快步走去。与此同时,傅雪兰向文斌告退,暂时离开堂屋,准备先回里屋,把床榻整理好,一会儿好让文斌休息。 片刻之后,黄郎将和郑校尉联袂而至,他们径直走到文斌面前,二人同时施以军礼,先后出声。 “末将黄启华,见过文候!” “末将郑兵,见过文候!” “不必多礼!两位请坐!” “谢!文候!”黄郑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黄郎将与郑校尉分坐两边,仅从坐姿来看,就能发现文官与武将的不同之处。邓县令等人在文斌面前,永远都是弯着腰,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时刻都在察言观色。 反观黄郑二人则不然,他们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挺直胸膛,面无惧色,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文斌先是看了看郑校尉,随后又看向黄郎将,稍后说道:“士兵的住所是否安置妥当?” 黄郎将侧过身子,迎着文斌的目光,说道:“回禀文候!已安置妥当!另外,这次押送粮食将由康校尉负责安排,届时会有一百余名士兵随车队前往琅玥二州。” “嗯,很好!这队士兵有没有参加剿匪之战?” “回禀文候!并未参战!这几日,他们留守长云县,协助当地官员,进行各项赈灾。” “秋灵山山贼虽说已被剿灭,但绝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出现差池!” “得令!”黄郎将腾地站起,双拳一抱,正色说道。 这时,文斌扭头看向另一边,面朝郑校尉,说道:“本侯将于明日前往东景县,郑校尉率领所部随本侯一同前往。” “得令!”郑校尉也立刻站起身,双拳一抱,正色说道。 “黄郎将!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向我通报!你们下去休息吧!几日来,连番征战,想必早已疲惫不堪。” “得令!”黄郑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黄郎将和郑校尉离开后,文斌顿觉一股倦意袭来,仿佛下一刻就能沉沉睡去,就连身体都有点坐不稳了。 就在这时,傅雪兰从里屋出来,见此情形,她赶紧快步走到文斌面前,先是扶住后者,随后轻声说道:“公子!早点休息吧!” “嗯!” 仅仅一个嗯字,就没有下文了。文斌努力站起身,朝里屋走去,一步三晃的样子,让傅雪兰颇为担心。等文斌躺倒床榻上,还没有脱去靴子,就已沉沉睡去。 “公子!公子!噗嗤!睡得还真快,看来的确累了!” 文斌四仰八叉地躺着,阵阵鼾声从其口中传出,肚子一起一伏的,一双大手还时不时挠挠肚子。 傅雪兰立于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弯下腰,脱掉文斌的靴子,再把锦衾盖在后者的身上。等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傅雪兰转身朝书案走去。 文斌之所以这么疲惫,主要是因为这几日所遇到的事情是他以往从未经历过的,奔波劳顿、彻夜未眠、连番征战,无论是体力上,还是脑力上,都让文斌有些吃不消。 也许在未来,他对此会习以为常,但以现在来说,文斌还无法适应这种强度。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会有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 第五十九章 前往东景县 文斌已经够舒服的了,最起码想睡就睡,其余人等可就没有这么幸运,还有一大堆事项需要他们去处理。 就在文斌睡得正香的时候,在县衙正堂,邓县令正在审理官粮被劫一案。按理说,此案影响重大,当由栗州使君白宗武审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不久前,文斌将此案授权给邓县令,由他全权负责,这样一来,开堂审理也就顺理成章。 其实审理此案也就是做做样子,主要是为了震慑居心不良之人,以儆效尤!文斌没有参与其中,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曾派刘曾二人私下拷问这些俘虏,很多情报基本上已经搜刮干净。 案情清晰、影响恶劣,此案的审理结果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重惩!不管这群案犯是否受人指使,这一切也都无关紧要了,他们实属咎由自取! 酉时,几名胥吏骑着快马离开长云县,直奔栗州其余各县,要不了多久,在栗州各处都会张贴告示,以此警示苍生! 翌日,卯时。这一觉,文斌睡得真香,睡了足足六七个时辰!期间,傅雪兰曾多次来到床前,弯腰查看一番后,才放心离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生怕文斌曾受到什么暗伤,会就此沉睡不醒。 傅雪兰离开不久后,文斌自睡梦中清醒过来,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片刻之后,他猛地坐起身,先是伸了个懒腰,之后一道舒爽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 “啊……” 听闻里屋有些动静,傅雪兰赶紧朝里屋走去,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见文斌不断地呼喊自己的名字。 “雪兰!雪兰……” 这下,傅雪兰有点惊慌了,以为发生什么事情,赶忙加快步伐,风一般冲进里屋。一边朝文斌跑去,一边焦急地问道:“公子!怎么了?” 这一幕,文斌看在眼里,有些不解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惊慌?” “呃……”傅雪兰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 “睡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就在傅雪兰哑口无言的时候,文斌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睡了一会儿?公子!你可知现在几时?” “几时?”文斌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卯时!”傅雪兰盯着眼前之人,一脸无奈地说道。 “卯时?卯时!”文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便险些跳起。 傅雪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丢给文斌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等后者开口,她转身朝一旁走去。过了一会儿,傅雪兰手捧衣物,来到床前,开始帮文斌更衣。 “公子睡得真香!奴家还以为公子就此沉睡不醒呢!”傅雪兰一边帮文斌更衣,一边说道。 “嘿嘿!睡得有点久了!这几日,实在太过疲惫!”文斌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脸上带着傻笑,就差流口水了。 “哼!书案上有封公文,是邓县令送来的!” 等文斌穿戴完毕,就立刻朝书案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拿起公文,仔细阅读起来。公文的内容是关于官粮被劫一案的审理结果,文斌看后,点了点头,扭头朝傅雪兰说道:“邓县令倒是雷厉风行!” “邓县令让奴家转告公子,这封公文已经送往栗州各县,会在各处张贴告示!” “好!如此甚好!” “公子计划几时前往东景县?” 文斌没有立即回答,细细思索一番后,才开口说道:“巳时出发!禁军会随我一同前往,曾辰和刘军嘛!他们就留在长云县。” “公子!他们二人若是不去,那就把奴家带上,必须有人贴身保护公子!”傅雪兰走到文斌面前,抬起螓首,直视后者的双眼,义正辞严地说道。 “这……刘军要与明卫联系,曾辰需要接近粮商胡俊松,这二人都有要务!罢了,刘军随我前往,即可。” “呼!那奴家就留守此处,继续核查账簿!”听到文斌所说,傅雪兰轻轻地呼出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地说道。 “曾辰和刘军昨晚是否休息?” “昨日傍晚,禁卫军前来,由他们负责此处防卫。曾辰和刘军便前往住所休息,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人,真是不禁念叨,傅雪兰的话才刚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里屋外传来。文斌和傅雪兰闻声朝门口看去,果不其然,曾刘二人的身影先后出现。 “属下见过文候!”曾辰和刘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曾辰!刘军!昨晚休息可好?” 此言一出,曾辰立即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回禀文候!我等状态正佳,有何事?还请文候吩咐!” “曾辰!按照先前所说,胡俊松那边还是由你负责,你要伺机接近于他,设法套取情报!” “属下领命!” 这时,文斌的目光转向刘军,同时说道:“刘军!你随我前往东景县!现在先去郑校尉那,告诉他,东景县之行定于今日巳时出发!” “属下领命!”说完,刘军转身离开,朝屋外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与傅曾二人商议一些细节,确保此行能有斩获。对于文斌而言,东景县之行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能否扫清沉疴,就看此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已到巳时。一百余位官兵在县衙前整装待发,郑校尉站在队伍最前方,他的身旁还站着一名长云县备军士兵。 过了一会儿,在邓县令等人陪同下,文斌从县衙正门走出,众人径直走向马车。文斌踩着车凳,走上马车,随后转身面朝众位官吏,说道:“诸位!请回吧!” “恭送文候!”众位官吏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一片恭送声中,文斌弯腰钻进马车车厢内,侍卫刘军紧随其后。过了没多久,一道大喊声从队伍前方传来! “上马!” 话音刚落,士兵们即刻翻身上马,紧接着又有一道大喊声自队伍前方传来!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缓慢移动,直奔城门而去。途经城门口时,文斌掀开车窗布帘,向外看去。眼前的一幕,让文斌愣住了,在道路两旁站着许许多多的百姓,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感恩的、有尊崇的、有敬佩的…… 时至今日,文斌都无法忘怀,在他刚刚抵达县城时,所看到的那些刺痛人心的眼神。有句文斌曾经说过的话,在其心头悄然出现,来时满是厌恶,望归时能得到尊敬! 第六十章 东景县 东景县为栗州第二大县,毗邻长云县。本次水患,是受创最重的县城。值得庆幸的是,东景县县令为官清廉,自水患爆发后,积极展开救灾,想尽一切办法救助灾民。 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受创最重的东景县,反而要比其余几县好得多!天灾往往与人祸相连,要想断其联系,就看主政之人是否为民着想。 在文斌看来,郭县令身为栗州官员,必然对栗州官场所知甚详,如果以此为突破口,那么一扫官场沉疴将指日可待!文斌现在要做的,就是消除郭县令对自己的戒心,毕竟在后者心中,依旧认为文斌与白宗武乃是一类人。 虽说文斌在长云县出台各项赈灾措施,使得郭县令对文斌的感观发生些许转变,但先入为主的想法仍旧存在。上次会面,文斌本想与郭县令促膝长谈,可当时的情况并不合适,最后只能作罢! 后来又发生官粮被劫一案,导致文斌的行程一再受阻,直到今日,文斌才动身前往东景县。此行对于文斌来说,堪称至关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经过几个时辰长途跋涉,文斌一行人终于来到东景县。高大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位于城门两侧的粥棚依稀可见,最多还需两刻,就能抵达。 随着时间的流逝,队伍距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一路上,许多路人驻足观望,纷纷把目光投向马车,一个个都在心中暗暗猜测,来者何人?不消多说,肯定是大官驾临,但究竟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途经城门口时,队伍并未多做停留,直奔县衙而去,留下一群备军士兵在后面暗暗咋舌。两刻之后,文斌一行人抵达县衙。 等马车停稳,刘军先从车厢内走出,随后跳下马车,取来一张车凳,置于马车下。这时,文斌踩着车凳,从马车上走下,待站稳后,便向四周环视一番。过了一会儿,文斌迈开步伐,朝县衙正门走去,郑校尉等人紧随其后。 见此情形,一时间几名衙役都不禁愣住了,直到文斌等人走上前,这才回过神来。不等衙役们开口,郑校尉便抢先说道:“翊贤侯驾临东景县,郭县令可在县衙?” “回……回禀文……文候!县令此时在堤坝上巡视,不在县衙!”听到郑校尉的问话,一名衙役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很好!那本侯先去议事厅,你前面带路!” “遵命!” 在这名衙役的带领下,文斌等人朝议事厅走去,其余官兵则留在县衙外,原地待命。文斌走后没多久,一名衙役朝远处飞奔而去,看样子是想把情况禀告给郭县令。 一刻之后,文斌等人来到议事厅,才刚刚坐下,就有十余名官吏冲进屋内。领头之人快步走到文斌面前,随后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东景县县丞苗庆山,见过文候!” “下官见过文候!” “诸位!不必多礼!” “谢!文候!” 前些日子,文斌刚刚抵达长云县的时候,邓县令也不在县衙,但与此时不同,邓县令竟在别处饮酒作乐!反观郭县令,就与邓县令大不一样,他一心为民,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对此,文斌感到颇为满意。 等众人落座后,文斌看向苗县丞,同时说道:“苗县丞!东景县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文候!郭县令从长云县归来后,立刻推行文候的各项赈灾措施,现在收效非常显著!”苗县丞侧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此话当真?” 此言一出,苗县丞立刻站起身,面朝文斌,拱手作揖,同时大声地说道:“下官绝不敢欺瞒文候!” “好!太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苗县丞把关于东景县的方方面面都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文斌,说到兴奋之处时,众人哄堂大笑。各项赈灾措施的确取得显著成效,对此,文斌感到非常欣慰,他的目标算是达成一半。 笑声时不时从大厅内传出,此时此景,与前些日子相比,真可谓是天差地别。文斌坐在主位上,时而含笑不语,时而拍手大笑,时而点头称赞……这一幕幕都落入刘军的眼中,他是发自内心为文斌感到高兴。 这段时间,文斌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别人或许不知,可藏锋数人再清楚不过了!现在栗州饥荒得到缓解,对于文斌来说,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未彻底摆脱饥荒,但最起码局面不再恶化,已经朝好的方向转变。 就在这时,郭县令匆匆赶来,一进到大厅,就连忙拱手作揖,高声说道:“下官郭丰哲,见过文候!由于时间紧急,下官未能更换着装,还望文候海涵!” 郭县令站在门口,一副农户打扮,脚上的草鞋还沾满泥垢,就连衣服上也都泥渍斑斑。按照礼数,郭县令以此身着装,来面见文候,实属不敬!不过,文斌不以为许。 “郭县令一心为民,何过之有?请坐!” “多谢文候!”说完,郭县令朝座位走去,坐于文斌下首。 郭县令刚刚坐好,便侧过身,朝文斌说道:“下官收到公文,得知文候率军剿灭山贼,用时仅仅三天!文候的文治武功,着实让下官佩服!” “哈哈!不值一提!劫粮一案,东景县是否受到影响?” “回禀文候!在民间的确有些波动,但不足为惧!下官已命人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杜绝任何忤逆之心!” 听闻此言,文斌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甚好!但是郭县令绝不可掉以轻心,要时刻关注民间动向,切莫出现意外!” “下官领命!” 随后的时间里,文斌问了不少问题,郭县令对此均一一回答,所答内容让前者非常满意。在文斌看来,循吏之名,郭县令当得! 期间,郑校尉和东景县县尉一同离开议事厅,前往县衙外,他们要安排禁军士兵们的住所。 一刻之后,文斌的脸上略显疲惫之色,这一幕被郭县令注意到,于是郭县令开口说道:“文候长途跋涉,身体困乏,还请文候稍作休息!” “嗯!也好!余下事项,稍后再议。郭县令!带本侯前往住所!” “下官领命!文候!请!” 伴随着阵阵恭送声,在郭县令的带领下,文斌朝门外走去。不久之后,一行三人来到一处居所,郭县令和文斌先后进入,至于刘军则把守门口。 进入屋内,文斌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郭县令!你对栗州官场怎么看?” 第六十一章 出乎意料 闻听此言,郭县令顿时愣住了,一抹诡异之色在其脸上浮现而出,似是挣扎,又似是痛苦,反正没有出现文斌所期望的神色!看到这,一份不祥之感在文斌心中悄然出现。 果不其然,等郭县令的脸色恢复如常,他开口说道:“回禀文侯!栗州官场,一心为民,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还望文侯明鉴!” 此话刚刚说完,文斌的双眼便爆发出夺人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朝着郭县令飞射而去,几乎将后者扎得通透。文斌没有任何言语,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郭县令,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此话当真!”良久之后,文斌冷着脸,缓缓地说道。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郭县令向前深深地作揖,说完这句话后,依旧保持作揖的姿势。 “郭县令!抬起头来!本侯再问一句,我要扫清官场沉疴,铲除害群之马,你能否帮我?” 郭县令闻言,立时站直身体,等文斌把话说完,他沉思片刻,眼中痛苦之色愈加浓郁,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说话。 见此情形,文斌已然明白!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郭县令可以离去。 “请文侯稍事休息,下官告退!”郭县令再次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说完,郭县令转身朝外走去,文斌的目光随其移动而移动,直到前者的身影彻底消失,文斌才收回目光。他站在原地,久久未语,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叹声从其口中悠悠传出! “唉……” 一刻之后,文斌依旧站在那里,犹如石像一般。对他来说,这一结果真是万万没有料到,此前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出现此等局面,一时之间,文斌难以接受。世事本无常,岂能事事顺心! 期间,郭县令的眼神在文斌心中多次浮起,对此,文斌可以断定一事,那就是在前者身上必然有变故发生。得出这一结论后,文斌立刻朝外大声喊道:“刘军!” 片刻之后,刘军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他径直走到文斌面前,恭敬地说道:“文侯!有何吩咐?” 文斌招了招手,示意刘军走上前来,随后附在后者耳边,低声说道:“刘军!你速速离开县衙!与藏锋中人取得联系后,立刻调查郭县令!收集一切相关情报,不得延误!” “遵命!属下现在就去!” 刘军刚准备离开,就被文斌一把抓住。这时,文斌又附在刘军耳边,接着说道:“不光调查郭县令,还要调查他的家眷!是否明白?” “属下明白!文侯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去吧!” “遵命!” 话音刚落,刘军立刻朝门外奔去,至于文斌则朝屋内主位走去。等坐下后,文斌闭上双眼,就此稍作休息。 名为休息,实为思考!各种各样的思绪在文斌心中滋生不断,犹如乱麻一般,这些思绪大半与郭县令有关。文斌必须要搞清楚一事,是何原因导致郭县令前后不一,明明是清官,却甘愿为虎作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期间郑校尉曾来到住所,与文斌商议一番后,便匆匆离去,留下十余名士兵守卫此地。 傍晚时分,东景县县丞前来面见文侯,想邀请文斌前去赴宴,可是文斌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县丞的好意。不久之后,几道菜肴由三名衙役送来,随后逐一放在食案上。 衙役们离开后,文斌看着眼前的粗菜淡饭,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他实在想不通,郭县令为何不愿助其一臂之力?是发自内心,还是因被迫而言不由衷,这些问题急需解决。 翌日,一众官吏随同文斌前往堤坝进行巡视,直到申时,文斌才回到居所。这段时间里,文斌与郭县令对铲除贪官污吏一事只字不提,彼此心照不宣。 文斌刚踏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刘军的身影,大喜之下,他连忙朝刘军走去。 为脚步声所惊,刘军立刻转过身,待看清来人后,赶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属下见过文侯!” “刘军!可有消息?”文斌有些兴奋地说道。 听闻此言,刘军没有立即回话,他先是朝外看了看,之后走到文斌面前,这才低声说道:“回禀文侯!属下幸不辱命!的确有消息!” “哦!速速道来!” “关于郭县令的情报,与往日并无不同,至于他的家眷则有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之处?”文斌看了刘军一眼,同时急促地问道。 “回禀文侯!五天前,郭母携带幼孙离开东景县前往外地,郭县令对外宣称,是前往玥州游玩。实则不然,根据明卫打探,其实祖孙二人是在上香途中,被人劫持!” 文斌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此话当真!可有真凭实据?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容有失!” “回禀文侯!说来也巧,有位明卫兄弟曾亲眼目睹此事,他今日从外地归来后,说起这件事。这位弟兄当时并未认出被劫之人是谁?若不是经几位弟兄提醒,他都想不起此事!” 说到这,刘军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等通过打探,了解这祖孙二人外出时所穿的衣裳,并且还派人前往广录寺打探,最终确认被劫之人正是郭母及其幼孙!” 听闻此言,文斌在屋内来回踱步,时而抬头朝外看去,时而低头细语不断,直到刘军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才停下脚步。 “文侯!下一步该怎么做?” “刘军!你安排人在城内散播消息,相信此等重大消息会在最短时间内传播开!切记一点,不得暴露自己!另外,再调派人手,搜寻祖孙二人的下落!”文斌转身看向刘军,正色说道。 “属下遵命!若是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告退!” “去吧!多加注意!” 文斌刚一说完,刘军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行色匆匆。文斌的目光随着刘军的移动而移动,直至刘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收回目光。 既然已经知道变故出自哪里,那么就应该雷霆除之!唯有如此,文斌与郭县令才有携手合作的可能,否则想都不用想。就算郭县令是清官,不为别的,就因其母与其子,也会选择默不作声。 营救祖孙二人已成为当务之急,现在就看文斌什么时候向郭县令摊牌?时间太早,不妥,容易惹人生疑!时间要是太晚,更加不妥! 第六十二章 明说 傍晚时分,刘军回到处所,他把各种消息都禀告给文斌,以供后者决策。此时,文斌已经决定,明日就向郭县令摊牌。 一切都如文斌所料,此等重大消息犹如一颗石子投向水波不兴的湖面,瞬间引发惊涛骇浪!一夜之间,在城内各处,物议沸腾,凡是知晓此事的人都把目光投往县衙方向。每个人均对此事担心不已,由此可见,郭县令的声望在民间真是一时无两。 翌日,午时。堂屋内,文斌端坐在主位上,郭县令坐于下首,两人全都默不作声。此时此刻,郭县令的脸庞略显惨白,焦急的神色时不时在其脸上浮现而出,若非文侯在此,他绝对无法安心坐着。 “郭县令!” 文斌率先开口,可郭县令却毫无反应,无奈之下,文斌接着喊道:“郭县令!” “啊!下官在!文侯有何吩咐?”郭县令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现在城内正流传一则谣言,闹得满城风雨,郭县令可曾听闻?” “回禀文侯!下官的确听闻!一些无稽之谈,罢了。文侯莫要轻信!”郭县令侧过身子,恭敬地说道。 通过郭县令的表情来判断,这句话明显话不由衷!见此一幕,文斌顿时心中大定,此事的确如其所想。想到这,文斌开口说道:“郭县令!此话当真!” “回禀文侯!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虚假!”说着说着,郭县令突然结巴起来,这是因为他看到文斌的脸色已然不对。 等郭县令说完这句话,文斌腾地站起,随后走到前者的面前,正色说道:“郭县令!本侯再问一句。此话当真!” “这……这……” 吭哧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郭县令低着头,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地攥紧袍衫。过了一会儿,他渐渐松开手掌,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而起。 “文侯!家母与犬子的确被人掳走!出于何种原因?想必文侯也心知肚明!” “唉!是白宗武指使的,对吗?”文斌先是发出一道轻叹声,之后淡淡地说道。 听闻此言,郭县令猛地抬起头,一双虎目直视文斌,同时说道:“下官曾在书房内发现一封书信,信上所书,要想二人平安,就把嘴闭上!行此恶事,除了白贼,还能有谁?” 沉默片刻后,文斌开口说道:“郭县令难道不知此次正是铲除白宗武等人的最好时机?” 话音刚落,郭县令腾地站起,脸上满是怒意,大声说道:“某为何不知!下官自上任以来,无愧于心,无愧于治下百姓!奈何栗州官场腐败,下官纵然有心,也力有不逮!” 不等文斌开口,郭县令接着说道:“文侯前来栗州。在一开始,下官的确把文侯与白宗武归为一类人,可当文侯颁布各项赈灾措施时,下官发现一切并非如我所想!下官认定一事,要想整肃栗州官场,只能依靠文侯!” “可惜白宗武先下手为强,对吗?”文斌接着郭县令的话,说道。 这句话有些刺耳,致使郭县令的脸色愈加白上几分,片刻之后,在其脸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郭县令颓然坐下,精神萎靡不振,一身傲骨被无形之手抽走。 见此情形,文斌低声说道:“郭县令!你准备怎么做?” 面对文斌的步步紧逼,一时间,郭县令显得有些茫然!一边是自己的至亲,另一边是陷入水深火热的栗州百姓,究竟该选哪一边?在郭县令看来,无论选择哪一边,日后都会后悔终生! 堂屋内,一个人坐着,另一个人站着,两个人全都默不作声,时间在此刻仿佛停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将这幅静止画面给彻底划破。 “郭县令!本侯帮你营救亲人!你该怎么做?不消本侯多说了吧!” “此话当真?”郭县令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大声说道。 “不必怀疑!本侯会派人前去营救你的亲人。郭县令!当你的亲人被救出时,就是我与白宗武彻底决裂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失望!” “请文侯放心!下官愿指证白宗武等人!另外,在下官手中,还有一本暗帐,可以作为罪证,足以扳倒白贼!” 这回轮到文斌双眼一亮了,他向前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同时急促地问道:“郭县令!什么暗帐?” “回禀文侯!下官曾在一处隐秘位置发现一本账簿,乃是前任县令留下。仔细查阅后,下官断定这本账簿就是暗帐,一本与岁入岁出账簿息息相关的暗帐!” “岁入岁出账簿?”听闻此言,文斌顿时想起傅雪兰曾经说过的话,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没错!暗帐上有独特的记账手法,与岁入岁出账簿息息相关。虽然只有一本暗帐,但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 “哈哈……哈哈……哈哈……” 阵阵大笑声在堂屋内不断地响起,说实话,自文斌抵达栗州,从未像现在这样,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多日来,一直悬在文斌心中的大石,在此时终于落地了! “文侯!这本暗帐……” 郭县令还未说完,就让文斌给打断,究其原因是后者不想让郭县令太过为难,正是出于这一点,文斌才如此行事。 就在这时,文斌开口说道:“郭县令!这本暗帐,你先收好,绝对不许有失!等令堂与令郎平安归来,再将暗帐交给本侯,也不迟!” 听完文斌所说,郭县令立刻站起身,向前深深地作揖,感激涕零,哽咽道:“多谢文侯体谅!” 要说郭县令在此前不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万一文侯拿到暗帐后,就翻脸不认人,或者说出工不出力,真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正是出于这些想法,郭县令才会显得有些为难。 “郭县令!本侯问你一句!事情发生后,你有没有安排人手去搜寻令堂的下落?” “回禀文侯!为了不惊动白宗武,下官只能派出几名心腹,偷偷搜寻家母及犬子的下落。” “可有消息?” “实不相瞒,没有任何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说着说着,郭县令的语气越来越沮丧。 “此事既然已经满城皆知,那就不必偷偷摸摸地搜寻。嗯!就以此为由,将禁卫军调往东景县,加大人手,展开搜寻!” 第六十三章 调兵遣将 “禁卫军?文侯!将禁卫军从长云县调来,会不会惊动白宗武?若是白宗武孤注一掷,恐怕会有变故发生。家母及犬子……”话说到一半,郭县令便止住话头,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 文斌先是拍了拍郭县令的肩头,之后转身朝主位走去,待坐下后,便伸手示意郭县令入座。等郭县令坐好,文斌这才开口说道:“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白宗武行事小心谨慎,在无法确定你是否站在我这边时,他不会贸然行事!” “可是……” 郭县令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文斌伸手打断,这时后者接着说道:“任谁都不愿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白宗武不敢过分逼迫你,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一旦郭县令万念俱灰,必然会将罪证交于本侯,到那时他岂能独活!” 郭县令仔细揣摩文斌的话语,仅仅片刻的工夫,他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一抹久违的笑意在其嘴角上浮现而出。 “哈哈……文侯所言极是!只要文侯不去问罪于他,白贼就无法确定下官是否站在文侯这一边,从而保障家母与犬子的安全。” “说的没错!把郭县令逼到绝境,相信白宗武也不愿意见到。”说完这句话,文斌顿了顿,接着说道:“郭县令!即刻安排人手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任何提供线索者,均以重金奖赏!” “下官领命!文侯还有何吩咐?” “这座县衙必然有白宗武的人,你我务必小心行事。在人前,不必与本侯太过亲近,保持距离即可,不管他人信与不信,都要如此行事!至于如何迷惑奸细?就不用本侯细说了吧!” “下官领命!” “本侯会即刻安排士兵前往长云县!你也下去准备吧!” “下官告退!” 郭县令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屋外走去。文斌一直注视着郭县令的背影,此时看去,才发现后者的脊梁要比此前挺直许多。有一句话,窝在文斌心里,并未说出。祖孙二人在当前可能暂无危险,等到最后关头,营救行动必须一次成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刻之后,郑校尉来到住所,经文斌一番讲解后,他手拿信件离开这里,朝着远处走去。过了没多久,一名禁军士兵骑着战马从县衙离开,直奔城门口而去。于此同时,十余名胥吏也从县衙离开,前往城内各处。 营救祖孙二人,已成为重中之重的大事,文斌绝不敢等闲视之!此时,他在堂屋内来回踱步,走过来,走过去,显得有些焦急。这也不能怪文斌沉不住气,毕竟此事实在太过重要,能否铲除贪官污吏,就看此举是否成功! 文斌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门外,刹那之后,往往失望地收回目光。门外,除了几名巡逻士兵外,再无外人。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直到半个时辰后,情况才发生变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而近,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屋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侍卫刘军。 刘军三两步就走到文斌面前,礼数也顾不上了,径直走上前,附在文斌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文斌听后,顿时眉头一皱,同时说道:“此话当真?” “回禀文侯!绝无半点虚言!” “好!你安排人手加紧查证,不得延误!” “遵命!文侯还有何吩咐?” “祖孙二人,可有消息?” “回禀文侯!暂无任何消息!” 听完这句话,文斌招了招手,示意刘军附耳过来。片刻之后,文斌说道:“搜寻失踪之人,并非官兵所长,此事还需依靠明卫。我就不信,那些匪类可以一点线索也不留下!三教九流、江湖人士,必然有人知晓。明卫必须探听出来!” “遵命!属下现在就去!”刘军立刻站直身体,直视文斌的双眼,郑重地说道。 “好!去吧!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禀告于我!” “属下告退!”说完,刘军转身离开,朝远处快步走去。正如文斌所言,此次行动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刘军这一边。 明卫在暗中调查,官兵在明面搜寻,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文斌敢在郭县令面前,拍胸脯保证可以救出祖孙二人,正是出于这一点。 郑校尉离开文斌的住所后,先是安排士兵前往长云县,之后动身来到正堂。他一见到郭县令,就立刻说明来意,要求禁军士兵加入搜寻队伍中。郭县令闻听此言,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向郑校尉表以谢意。 两人商议过后,一致认为祖孙二人或许已不在东景县境内,往大里说,甚至可能不在栗州境内。此时,郭郑二人已将关注焦点从东景县移往玥州方向,此地毗邻东景县,为郭县令鞭长莫及之处。 若非此事已被文斌知晓,仅凭郭县令的力量,想从玥州救回亲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对于郭县令来说,这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但对文斌来说,也就算不了什么,毕竟后者身为北境观察使。 搜寻方向确定后,除了十二名士兵需守卫住所外,余者全部被郑校尉派出。他们计划前往玥州,并沿途搜寻祖孙二人的下落。这些禁军士兵全都脱下战甲,换上粗布麻衣,伪装成普通百姓。此行以搜寻为主,没有十足把握绝不擅自解救。 就在禁军士兵离开县城的时候,在堂屋内,文斌端坐在主位上,手执一杯香茗,虽然香气四溢,但他没有丝毫动嘴的意思。良久之后,一道轻叹声在屋内悄然而起。 “唉……多事之秋啊!” 多事之秋,此言十分准确!自打文斌来到栗州,好像就没顺顺利利过,不是发生劫粮一案,就是横生波折。要是没有禁卫军相助,文斌绝对陷入困境而无法自拔。由此可见,圣上此举真是英明无比,颇有先见之明!文斌对此,感激不尽。 时间过得很快,禁卫军于翌日寅时抵达东景县县城,此时城门早已关闭,还未到开启时间。黄郎将见状,拍马上前,来到城门下,大声吼道:“禁卫军奉命前来东景县,速速开启城门,不得延误!” “得令!”一道应答声从城门内传出。 过了没多久,城门缓缓地打开,不等城门开启完毕,黄郎将便率队朝城内飞奔而去,清脆的马蹄声汇成一股洪流直奔县衙方向。 第六十四章 展开搜寻 禁卫军抵达后,搜寻力量得到增强,郭县令对此,真是喜忧参半。喜,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有望归来;忧,是因为不知白宗武那边会作何感想。 此时,虽是深夜时分,但郭县令并未入睡,一直端坐在正堂,为种种事情而忧心不已。当衙役来报,说是禁卫军抵达县衙门口时,郭县令立刻站起身,朝大门口快步走去。 郭县令越走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县衙正门口。借着月光,数百名官兵立时映入郭县令的眼中,好一群铁血彪悍的士兵! 禁卫军前不久才参与剿灭山贼一战,这会儿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东景县,说起来,还未好好休息过。当郭县令的身影出现在正门门口时,黄郎将立刻朝其走来,三两步就来到郭县令面前,双拳一抱,准备开口。 不等黄郎将开口说话,郭县令便抢先说道:“某是东景县县令郭丰哲,黄将军辛苦了!” “郭县令言重了!我等奉文侯之令,前来东景县。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 “不敢!不敢!谈不上吩咐,黄将军才真言重了!里面请!”郭县令连连摆手,急忙说道。 “郭县令!请!”说完这句话,黄郎将转身面朝士兵们,大声喊道:“众位弟兄,就地修整!” “得令!”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犹如一道惊雷在郭县令耳边炸响,一时间他不禁有些呆住了!在黄郎将的提醒下,郭县令迅速回过神来,赶忙说道:“黄将军!请随某前往文侯的居所。” “有劳郭县令!”说完,黄郎将先是抬头看向天空,之后扭头对郭县令说道:“已是深夜时分,不知文侯是否入睡?” “文侯还未入睡!先前文侯命人告知某,若是禁卫军抵达,需立刻禀告于他!” “哦!那我等赶紧前去吧!” “黄将军!这边请!” 一刻之后,郭黄二人来到文斌的居所,还未走到屋前,就被巡逻士兵喝止。待看清来人后,一名士兵立刻朝屋内走去,前去禀告文侯。 “文侯!郭县令与黄郎将求见文侯!” 昏黄的光线下,文斌坐在书案一边,手执一本书籍,正看得津津有味。此时,听闻士兵所说,文斌立刻放下书籍,抬头说道:“准!让他们进来吧!” “得令!” 话音刚落,士兵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黄郎将与郭县令联袂而至。 “下官见过文侯!” “末将见过文侯!”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语气非常恭敬!文斌来到主位,才刚刚坐下,便伸手示意郭黄二人入座。 等二人入座后,文斌面朝黄郎将,说道:“黄郎将!辛苦了!” “不敢!末将职责所在!” “长云县可有变故发生?” “回禀文侯!并无变故,各项赈灾措施正有条不紊地展开。末将出发前,从琅州购进的粮食刚刚运抵长云县,押粮途中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听到这,文斌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嗯!非常好!黄将军!在信中,本侯已详细说明,现在也就不再细说。禁军士兵已经动身,朝玥州方向搜寻,通过推断,贼人可能藏身于此。” 听闻此言,黄郎将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文斌面前,双拳一抱,正色说道:“还请文侯吩咐!禁卫军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好!玥州方向,疑点最重,需加大兵力搜寻!派出三百士兵,与禁军一道沿途搜寻,余者留守东景县,另有安排。” “得令!” “范队正带队前往玥州购粮,不日就会归来。吩咐士兵们,要稍加留意,以防不测!” “得令!文侯还有何吩咐?” 文斌站起身,先是看向郭县令,之后又看了看黄郎将,随后说道:“具体细节,可与郭县令商议。你等,下去准备吧!准备妥当后,即刻出发!” “下官领命!” “得令!末将告退!” 话音刚落,二人先后离开,直奔县衙正堂而去。两刻之后,如同禁军一样,三百名士兵更换着装,化为普通百姓。在康校尉的带领下,官兵们朝城门口飞奔而去,至于余者则在衙役的带领下,前往住所休息。 辰时,由于文斌一夜未眠,此时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自郭黄二人走后,文斌本想休息片刻,但受各种思绪所扰,直到天亮都还无法入睡。无奈之下,文斌只好爬起身,从里屋走出,来到堂屋。 还没等文斌坐下,一名禁军士兵就走入屋内,只听这名士兵说道:“文侯!郭县令求见!” “让他进来吧!” “得令!” 过了一会儿,郭县令走入屋内,一眼就发现文斌的脸色不对,于是急忙问道:“文侯!莫非昨夜没有休息?” “嗯!你们走后,本侯一直无法入睡,这才显得有些疲惫。”说完这句话,文斌看向门外,随后扭头看着郭县令,说道:“郭县令一大早前来此处,有何事禀报?” “回禀文侯!昨日告示贴出后,各种线索纷涌而来,让人难辨真假!下官于昨夜整理各种线索,甄选出三个可疑之处。” “哦!分别位于哪里?” “回禀文侯!一处在城内,两处在城外村落。”说完,郭县令走上前,来到文斌面前,双手呈上几张纸。 文斌拿起纸张,随后一张张查阅,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走了约莫十余步,文斌突然停下来,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士兵,应声而入,同时恭敬地说道:“文侯,有何吩咐?” “去把黄郎将找来,本侯有要事相商!” “得令!”这名士兵立刻转身离开,朝远处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文斌看向郭县令,笑着说道:“看来郭县令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啊!” “家母及犬子,生死未卜,下官实在难以心安!昨夜,与黄郎将分别后,下官连夜整理线索,这才发现几个可疑之处。因下官的家事,竟连累文侯彻夜未眠,下官愧疚不已!” “郭县令言重了!本侯曾答应你,要营救令堂及令郎。既然话已出口,那就必须达成!郭县令不必愧疚!” “多谢文侯!” 说话间,黄郎将来到堂屋,刚一进来,便双拳一抱,大声说道:“末将见过文侯,不知文侯有何吩咐?” 第六十五章 营救线索 说实话,黄郎将这么快到来,文斌对此真是吃了一惊,竟然愣在当场。过了一会儿,文斌才开口笑道:“也就前后脚的工夫,黄将军这是脚下生风啊!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听闻此言,郭县令在一边也笑了起来,如此心境下,他竟能笑出声,实属难得! 黄郎将挠了挠脖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待笑声过后,他才开口说道:“末将在附近巡视,刚好碰到禁军士兵,得知文侯有事相商,这才赶忙过来!不知文侯有何吩咐?” 听到黄郎将所说,文斌轻咳一声,脸上的笑意随之隐去,刹那之后,说道:“黄将军即刻安排士兵们前往三个可疑之处,有一点务必谨记,不可打草惊蛇,要小心查证!” 说完这句话,文斌把手中纸张递给黄郎将,示意后者仔细查看。黄郎将接过纸张后,便低头仔细查阅,过了一会儿,他双拳一抱,郑重地说道:“得令!末将即刻安排!” “好!此事刻不容缓!有任何消息,需及时禀报!” “得令!末将告退!” 话音刚落,黄郎将立即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郭县令也起身告退。等郭县令离开后,堂屋内就剩文斌一人,冷冷清清的!有时候,文斌真的非常想念傅雪兰,有她在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到无比舒心。 不知何时起,文斌老是感到空落落的,时不时把雪兰二字挂在嘴边,也许这就是喜欢,朦朦胧胧的,看不见又摸不着。 这种感觉,文斌一直未能察觉,直到此时,他依旧认为傅雪兰是其最佳伙伴,而没有其它因素存在。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文斌的确没有天赋,虽说有两份记忆存在,但都毫无用处! 过了没多久,郭县令命人送来早餐,只是一些粗茶淡饭,但文斌吃得格外香甜。填饱肚子后,文斌没有再胡思乱想,开始认真盘算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自清晨起,就有许多百姓前来县衙,向官府提供各种线索。暂时抛开赏金不说,单凭郭县令在民间的声望,就足以让百姓们生起为郭县令分忧之心。 一时间,郭县令被各种线索搞得焦头烂额,以至于让禁卫军士兵们在东景县境内到处奔波,四处小心查证。说起来,幸亏文斌有先见之明,留下部分禁卫军士兵,没有全部派往玥州方向,否则的话,此时哪还有兵力可用! 在一开始,郭县令还来向文斌禀告,到了最后,连来都不来了!对此情形,文斌也乐得清闲,没有过多关注。 直到申时,情况才发生根本转变,究其原因是刘军带来一则重大消息。说到底,还是藏锋的人擅长搜寻。 “此话当真?”文斌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刘军面前,兴奋地说道。 刘军向前迈出一步,随后附在文斌耳边,低声说道:“回禀文侯!千真万确!此地位于玥州钲县,是谢锋的故乡。昨日向文侯禀报后,藏锋众人立刻前往钲县,经过小心查证,确定祖孙二人就藏在谢家庄!” 闻听此言,文斌顿时大喜过望,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谢锋是白宗武的心腹,竟藏匿于东景县县城,若非被藏锋中人发现,还真险些被他蒙混过去。玥州,果然把祖孙二人藏在玥州!” “谢锋生性狡猾,为人十分机警!那日,魏大哥远远见到他,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此人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段时间,我等四处搜寻,始终未能发现谢锋的踪影,真是撞鬼了!” 说到这,刘军显得怒气冲冲,一口恶气无处发泄,不等文斌开口,他接着说道:“文侯!是否安排士兵彻底搜查县城?” “要是可以彻底搜查,本侯也不必等到现在了。绝不可打草惊蛇,万一横生枝节,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那才得不偿失!你等还是暗中搜寻,努力寻到谢锋的踪影。” “属下遵命!” “郭县令也该收到消息了吧?” 文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对此刘军一点也不惊讶,只听后者说道:“回禀文侯!算算时间,郭县令也该知晓了。我可……” 刘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而近,几乎是一刹那,一名身着圆领澜袍的男子便冲进屋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县令! 只见郭县令快步走到文斌面前,什么礼数也顾不得了,他手中的纸张都快拍到后者脸上!一时间,郭县令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在那不断地跳脚! 文斌从郭县令手中接过纸张,随后低头仔细查阅,片刻之后,文斌笑着说道:“太好了!果然如此!” 直到这会儿,郭县令才算平复下来,他指着纸张,对文斌说道:“文侯!这名男子是东景县人士,但常年在玥州经商。数日前,他途经钲县谢家庄,曾发现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与马车插肩而过时,听闻车厢内传出孩童的哭声以及老妪的咳声,甚至还隐隐听到谢家庄三字!” 说到这,郭县令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此地位于玥州,与我等设想完全相同。家母及犬子藏身于此,估计八九不离十!” 文斌收起纸张,随后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直视郭县令,同时正色说道:“说得没错!郭县令!这条线索有多少人知晓?” “呃……回禀文侯!除了下官,还有三人知晓!” 听闻此言,文斌突然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两名禁军士兵应声而入,其中一名士兵开口说道:“文侯有何吩咐?” “此处除你们二人外,还有多少士兵?” “回禀文侯!还有六人!” 听到这,文斌立刻转身,面朝郭县令,大声说道:“郭县令!立刻以各种借口将那三人调离县衙,妥善安置后,由六名士兵负责看守,以防消息外泄!” “得令!”说完,两名士兵率先离开堂屋。 “下官领命!” 郭县令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也就没有任何废话,立即转身离去,从门口走出后,六名士兵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文斌对刘军说道:“刘军!去找黄郎将,就说本侯有要事相商,让他速速前来,不得延误!” “遵命!” 第六十六章 准备营救 一刻之后,文斌隐隐听到脚步声从屋外传来,他立刻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果不其然,来人正是黄郎将! 等黄郎将进入屋内,文斌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纸张直接递给前者。黄郎将接过纸张,没有立即查阅,反而在其脸上泛起一抹郁闷之色。说实话,对于这种纸张,他今日见得未免太多了。 文斌见状,不禁轻笑出声,在黄郎将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稍后笑道:“答案就在纸上,黄郎将自己看吧!” 听到文斌这么说,黄郎将赶忙展开纸张,随后仔细查阅起来。片刻之后,黄郎将猛地抬起头,兴奋地说道:“这则消息,八九不离十!可算有个像样的线索了!” 文斌先是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笑意在其脸上渐渐隐去,严肃庄重的神色取而代之。看到文斌的脸色发生如此变化,黄郎将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昂首挺胸,同时大声说道:“请文侯下令!” “黄郎将!听令!” “末将在!” “速命三名士兵骑快马前往玥州,追上康校尉及郑校尉,将本侯之令带给康郑二人!命令他们速速前往玥州钲县谢家庄,不得延误!抵达后,小心查证,一旦发现行踪,切不可贸然行事。需根据当前情况,制定出详尽的策略,一切以救出祖孙二人为前提,确保二人平安归来!” “得令!文侯还有何吩咐?” “将留守东景县的禁卫军士兵全部安插在各处城门口,严加监控!尤其是出城之人,更要严加盘查,不可轻易放行!”文斌思索片刻后,正色说道。 “得令!若文侯暂无其他吩咐,那末将就先行告退!” “去吧!挑选士兵,即刻出发!” “得令!”说完,黄郎将转身离开,出了堂屋后,他立刻朝远处飞奔而去。 过了没多久,三名禁卫军士兵接到军令,立即动身前往玥州,途经城门口时,他们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直接从城门口冲出,兵锋直指玥州。 哒……哒……哒……马蹄声几乎连成一条线,没有丝毫停顿,可见速度之快!就在战马绝尘而去的时候,八十余名禁卫军士兵分别来到四座城门口,开始严格盘查出城之人。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时辰转眼间就已过去,由于长时间高速奔跑,致使战马渐渐显露出疲态,速度开始减慢。不过万幸的是,他们已经追上禁卫军! 十余名士兵牵着战马站在官道一侧,为首之人正是康校尉!这些官兵负责指挥调度,以及收集汇总各类情报,其他官兵则以官道为界限,分布各处,进行搜寻。当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时,康校尉立刻牵着战马,走上官道。 片刻之后,自东景县而来的三名士兵来到康校尉跟前,他们纷纷翻身下马,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把黄郎将的军令全部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康校尉。 听完军令,康校尉立即翻身上马,同时对这三名士兵说道:“你等不必随同前往,速回东景县,禀告郎将,就说某已接到军令,即刻前往谢家庄!” “得令!” 这时,康校尉转头看向另一边,大声说道:“刘队正!带上五名士兵前往各处召集部属,随后自行前往谢家庄。余者,随某去追赶禁军!” “得令!” 话音刚落,康校尉率先冲出,十一名士兵紧随其后。又过去一个时辰,康校尉一行人终于追上禁军的队伍。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禁军士兵们刚好聚集在一起,正向郑校尉汇报各种情报。等康校尉抵达后,郑校尉从其口中得知军令内容,便立刻下令全军开拔。在衙役的带领下,禁军和禁卫军合为一处,一同朝谢家庄飞奔而去。 此时,早已天黑!当然了,对于官兵们来说,天黑更好,这意味着可以潜行抵进谢家庄,不会引起贼人注意。 丑时,官兵们停止前进,在路边就地修整,此地距离谢家庄仅有三里。士兵们可以休息,但康郑二人则不能,他们还要制定出营救策略。两人站在路口,朝谢家庄方向遥遥望去。 “郑校尉!现在已是深夜时分,该如何搜寻祖孙二人的下落?” “根据军令的内容,可以推断出,祖孙二人十有八九就在这!咱们必须找到贼人的藏身之所!难!难!难!”一连几个难字,道出郑校尉的心声。 “这可如何是好?” 说完这句话,两人全都默不作声,均在心中暗暗盘算,计较得与失。过了一会儿,郑校尉率先说道:“康校尉!禁卫军,预计何时抵达?” “最多还需两刻,就能抵达!郑校尉,可有主意?” 郑校尉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右手,手中马鞭指向谢家庄,同时说道:“等禁卫军抵达后,分布谢家庄四周,隐匿身形,埋伏起来。至于我等,就直奔谢家庄,潜入各家各户,进行搜查!” “这样会不会惊动贼人?” “祖孙二人被劫持已达数日,相信贼人的警惕心已经稍减,再加上此时已是深夜,应该不会轻易惊动贼人。小家小户,由一名士兵负责搜寻,即可!能否藏匿,一看便知。至于大宅,就由三到五名士兵负责搜查!” “嗯!就这么办!区区一个村落,用不了太多人就能搜查完。” “没错!此行务必小心谨慎,切莫惊动屋主!当发现祖孙二人的下落时,若不便营救,需立即退出,等制定出妥善策略后,再行营救!”郑校尉转过身,面朝康校尉,郑重地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康郑二人继续商讨该如何营救祖孙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详尽的营救策略便逐渐成型。过了没多久,近三百名禁卫军士兵抵达这里,与郑校尉等人会合到一起。 就在官兵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异变陡生!只听一阵马蹄声自谢家庄方向而来,借着月光,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身影。这时,郑校尉低声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三名士兵直奔来人而去,片刻之后,一道惊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呜呜……”来人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让人给捂住了嘴,发出一连串呜呜声。 不久之后,三名士兵把来人押到郑校尉面前,才刚放开手,就听来人哭喊道:“饶命啊!饶命……” 郑校尉蹲下身,非常严厉地说道:“闭嘴!我等是官府中人,不是强盗!你是哪里人士?” “草……草民是……是谢家庄人!” 第六十七章 营救成功 “某问你一句。最近几日可有外地人前来谢家庄?”说完,郑校尉从怀中掏出十余枚铜钱,随后置于村民面前。 这位村民的目光顿时被铜钱吸引住,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说道:“数日前,村长的远方亲戚来到谢家庄,草民曾亲眼所见。这……这些铜钱?”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顿时大喜过望,就在这时,郑校尉接着问道:“是否见到一名孩童以及一名老妪?” “嗯!草民的确见到!” 见此情形,一旁的康校尉也急忙问道:“村长家位于何处?” “村内西北角落,有一座大宅子,那就是村长家!”说完这句话,这位村民便低下脑袋,死死地盯着铜钱,一言不发。 村民盯着铜钱,而郑校尉则死死地盯着前者,同时说道:“已是深夜时分,你为何离开村落?” “草民要前往钲县,由于事情紧急,所以想等城门一开就入城,这才连夜赶路!这……这些铜钱?”说着说着,这位村民舔了舔嘴唇,带着希冀的语气接着说道。 这会儿郑校尉没有说话,他把铜钱直接放到村民手中,之后猛地站起身,朝一边说道:“赵队正,安排三名士兵看住他!” “得令!” 这时,康校尉先是朝郑校尉点了点头,随后大声说道:“全军出发!” 一声令下,军队开拔!战马全部留在此地,由二十名士兵负责看管,除此以外,还有三名士兵负责看管村民。 凭空得到十余枚铜钱,对于这位村民来说,算是一笔不错的横财。村民喜滋滋地清点铜钱,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当他抬起头看向远处时,笑得更灿烂了。 此地距离谢家庄,还有三里路,若是骑马,也就片刻的工夫。为了不惊扰贼人,官兵们放弃骑马,选择跑步前进。再说了,这点路程对于士兵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一刻之后,官兵们终于抵达谢家庄。按照先前策略,两百三十名禁卫军士兵分布在村庄四周,余者进入村内,开始搜寻! 有一点与先前策略不一致,进入村庄后,大半士兵直奔西北角落,只有少部分士兵在其余各处搜寻。 片刻之后,郑校尉和康校尉带领八十三名士兵抵达村长家,两人先是相视一眼,最后由郑校尉低声说道:“开始!” 借着月光,八十余名官兵从两侧院墙翻入院内,不等郑校尉下令,士兵们便开始搜查院落。他们一个个都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路,犹如一只只夜猫子。 一开始,还算顺利,并未将村民吵醒,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你等何人?”一名男子从床榻上坐起,对着几名士兵大声喊道。 这道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刹那之后,士兵们扑了上去,想要制服此人。可万万没有料到,这名男子竟从床边拿起一把长刀,随后朝一名士兵狠狠砍去!匆忙之间,士兵举起横刀一架,挡住这一击。 “铛!”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甚至就连屋外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先是听到大喊声,之后又听到兵器相交声,郑校尉当机立断,大声吼道:“所有人等立刻搜查此处,不得放过任何角落!” 这时,郑校尉已经确定心中所想,认为此处就是贼人们的藏身之所! 话音刚落,士兵们立刻冲向各个房间,厢房、正房,但凡有房门的,全都一脚踹开。现在的举动与先前相比,真是暴力许多!哭喊声、怒吼声、兵器相交声,声声不绝,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一时间整个院落显得热闹非凡! 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随着声音渐渐平息,许多士兵聚集到一处房间门口,这处房间位于东厢房。 “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一道大吼声从房内传出,片刻之后,有四名士兵从屋内退出,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名老妪。刚才情况紧急,几名士兵只来得及救出老妪,至于孩童则被贼人劫持。 “速速放下孩童,你休想逃离!”康校尉上前一步,来到门前,同时一脸怒色说道。 “可笑!郭家仅此独苗,难道想绝后不成?放我一条生路,否则鱼死网破!” “不要啊!行行好!放过我的孙儿吧!”老者哭着往前扑,若非被士兵阻挡,她真的就冲进屋内了。 就在这时,郑校尉走上前,大声说道:“好!我等让开,莫要伤害小公子!” 说完这句话,郑校尉命令士兵们退开,远离东厢房。过了一会儿,一名壮汉抱着五岁孩童从房间内走出,他手持长刀,架在孩童的脖子上。 “你就是郑校尉吧?” “没错!” “哼!郑校尉!你立刻命人牵匹马,在院落外等我。其余人等,全去正房!包括你!” 无奈之下,官兵们只能按照贼人所说,全部退到正房。与此同时,有一名士兵前往马槽,而后牵来一匹马。当一人一马离开院落后,贼人抱着孩童,朝大门走去。这名男子的警惕心非常高,他一直关注着周边动静,并且手中长刀始终架在孩童的脖子上。 贼人从院落出来后,他没有立刻上马,反而让那名士兵随自己一起向前走。走了大约十丈远,贼人停下脚步,同时说道:“把缰绳放下,立刻朝后退,有多远退多远!” 听闻此言,这名士兵立即放下缰绳,紧接着向后退去。直到士兵的身影彻底隐入夜幕中,贼人才拿起缰绳,随后翻身上马。他一只手抱着孩童,另一只手抓住缰绳,双腿一夹,马匹立刻向着远方奔去。 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时,郑校尉等人立刻从大门内冲出,朝声音来源处追去。人岂能跑过马,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就再也听不到马蹄声了! 万事没有绝对,就在贼人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情况发生突变!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极度仓惶,当绊马索悬起时,他竟然毫无察觉! “砰!” 飞奔的骏马被绊马索绊倒,经此突变,贼人仅能自保。只见孩童向远处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名士兵从阴影处冲出,飞身抱住孩童。 “砰!” 这名士兵的背部先着地,至于怀中的孩童则毫发无损。也许小公子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直到此时,他才哇哇大哭起来。 第六十八章 捷报 贼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连续尝试几次,都无法成功。刚才马匹倒下时,正好压在其右腿上,就那么一下,他的右腿便彻底折断。就算如此,贼人依旧想要逃离此处。 当两柄横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贼人立刻放弃挣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此时此刻都只能弃械投降! 就在这时,一阵无比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仅仅片刻的工夫,官兵们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显现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郑校尉,他快步走到士兵面前,从后者手中接过孩童。郑校尉先是从上到下仔细地检查一遍,确定孩童平安无事后,他才算把心放回肚子里。 郑校尉宠溺地摸了摸孩童的脑袋,随后为其抹去泪水。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一名士兵走上前,从郑校尉怀中接过孩童。 直到这时,郑校尉才看向贼人,正色说道:“好大的狗胆!竟敢掳走朝廷命官的家眷!该当何罪?” 听闻此言,贼人先是冷笑一声,之后说道:“哼!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杀要剐?哼!如你所愿!把他带上!回村长家!” “得令!” 一刻之后,众人回到院落里。老妪本来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当其孙儿出现在眼前时,她立刻爬起身朝孩童飞奔而去,接下来,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这时,康校尉从一处房间内走出,当他看到郑校尉时,便立即迎了上来。康校尉一边走,一边伸手指向一处房间,同时说道:“把贼人押往此处!” “得令!” 郑校尉闻言,赶紧转过身,随后朝康校尉走去,不一会儿,两人碰到一起。郑校尉率先开口说道:“康校尉!现在情况如何?” “村长一家,共计一十三人,全部落网!除此以外,还抓获三名贼人!” “好!他们是否招供?” “哼!稍微施展些手段,他们便纷纷招供!郑校尉!可曾听闻谢锋?” “谢锋?” 康校尉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劫持祖孙二人,便是由此人全权负责,而且他现在正藏匿于东景县!” “好大的狗胆!能否找出他?” “那些贼人已经和盘托出,可以凭借独特的联络方法将谢锋给挖出来!” 听完这句话,郑校尉立即朝一边大声喊道:“吴浩!过来!”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赶紧冲了过来,几乎是眨眼的工夫,他便来到郑校尉面前,先是施以军礼,随后说道:“校尉有何吩咐?” “你即刻前往东景县,将祖孙二人被救的消息禀告给文侯!记住,入城后,不必声张,直接前往县衙求见文侯!未见文侯,此消息不得外传!” “得令!” “待此地事毕,我等即刻出发。另外,还有一事!”说完,郑校尉看向康校尉,示意后者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康校尉把吴浩叫到跟前,低声诉说一番。过了没多久,这名士兵转身离开院落,朝着远方飞奔而去。一刻之后,吴浩回到出发地,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向自己的战马,随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远方奔去。 一路上,吴浩快马加鞭,玩命般朝东景县冲去。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一些路人出现在官道上,战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阵阵尘土,惹来众人的怒视。 巳时,吴浩终于抵达东景县,途经城门口时,禁卫军士兵见到来人是禁军弟兄,也就没有盘查,直接放行! 一刻之后,吴浩来到县衙门口,翻身下马,也顾不上喘口气,立刻迈开步伐,直奔文斌的住所而去。 吴浩走了没多远,刚好就被郭县令见到,后者连忙喊了一声,可谁承想吴浩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眨眼的工夫,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此情形,郭县令立时明白一事,有消息传回来了!想到这,郭县令立即跟上,直奔文斌的居所。 堂屋内,文斌正跟黄郎将商议事情,虽未谈及营救一事,但焦急的神色时不时在二人脸上浮起。就在此时,曾辰急匆匆地冲进屋内,兴奋地喊道:“文侯!一名禁军士兵在外求见!” “快!快让他进来!”文斌腾地站起身,赶忙大声说道。 片刻之后,禁军士兵走入屋内,径直来到文斌面前,先是施以军礼,随后说道:“禁军什长吴浩,见过文侯!” “吴浩!情况如何?” “回禀文侯!祖孙二人安然无恙,至于贼人则全部落网!” 听闻此言,文斌等人顿时大喜过望,阵阵大笑声在堂屋内轰然响起。这时,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此……此言当……当真?” 文斌等人循声望去,发现郭县令正站在门口,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这些时日,郭县令饱受折磨,每日每夜都痛苦不堪,短短几日,他竟然苍老了十年! “回禀郭县令!此事千真万确!郑校尉命令属下先来报信,他们随后出发!用不了多久,郭县令便可一家团聚!” “好!好!好啊!”一连三个好字,彰显了郭县令激动的内心。 吴浩转过身,面朝文斌,接着说道:“文侯!还有一则消息,需禀告文侯!” “什么消息?速速道来!” “康校尉曾审讯贼人,得知劫持一案是由一位名叫谢锋的人全权负责的,而且此人现在就藏匿于东景县!” 文斌闻言大怒,脸上的怒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待心情稍稍平复后,他才说道:“此人真是找死!康校尉还说了什么?” “康校尉已将贼人之间的联络方法告知属下,可以凭此抓捕谢锋!” 这句话刚一说完,文斌立即看向黄郎将,郑重地说道:“黄郎将!此事由你负责!定要将那贼人给本侯带来!” “得令!末将告退!” 说完,黄郎将转身离开,经过吴浩身边时,他低声说道:“吴浩!随我走!” “得令!” 黄郎将和吴浩离开不久后,曾辰也从堂屋内出来,在四周巡视。此时,在堂屋内,就剩文斌与郭县令二人。到了这个时候,郭县令已经平复心情,恢复往日的从容。他突然迈开步伐,朝文斌走去。 “扑通!” 郭县令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愧疚地说道:“多谢文侯救出家母及犬子!下官为一己之私,弃黎民百姓而不顾,竟将暗账私藏至今,恳求文侯降罪于某!” 第六十九章 得到暗帐 “何罪之有?郭县令乃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文斌连忙走上前,弯腰扶起郭县令,同时郑重地说道。 “一心为民?这四个字,下官愧不敢当!”说完,在郭县令的脸上泛起一抹愧色,随后低垂脑袋,身上散发出颓然的气息来。 “此事休得再提!栗州官场还需你我整顿,后面还有多场恶仗需要一一攻克!郭县令,能否还黎民百姓朗朗青天,就看此举!” “下官领命!请文侯稍等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话音刚落,郭县令立刻转身离开,迈着虎步,直奔远处而去。行走之间,其身上的气息渐渐发生改变,一往无前的气势逐渐显露出来。昔日刚正不阿的郭县令,直到此时,才算真正归来! 暗帐,堪称一柄无上利剑,足以横扫栗州官场,使得众多贪官污吏成为剑下亡魂!文侯是最佳握剑之人,暗帐只有在其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效用。换作他人,此物只是催命符罢了,不光针对贪官污吏,同时还对自己而言。 两刻之后,郭县令再次来到堂屋,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手拿一物,径直走向文斌。文斌接过此物后,赶紧小心翼翼地解开锦帛,待锦帛彻底解开,一本泛黄的账簿顿时映入眼帘。 此物正是暗帐,一本能让他欣喜若狂的账簿,文斌对此期待已久! “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屋内不断地响起,笑声的主人手拿一本账簿,笑得前仰后合,由此可见,此时文斌的内心是多么的欣喜! 过了好一会儿,文斌才收起笑声,随后面朝郭县令,笑着说道:“此次能肃清栗州官场,郭县令居功至伟!” “文侯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暗帐直到此时才交给文侯,实属下官之过!文侯不计前嫌,下官感激涕零。某愿为文侯效犬马之劳,以此将功赎罪!” “唉!郭县令言重了!不管如何,这本暗帐对于本侯来说,已是意外之惊喜!此事是因特殊原因,非郭县令之过。” “谢文侯体谅!”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开始查阅暗帐,遇到不明之处,就开口向郭县令询问。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中,渐渐流逝。 一个时辰后,一名禁卫军士兵来到堂屋,带来一个好消息!谢锋已经落网! 说起来,谢锋真是狡猾似狐,孤身一人躲在东景县,竟然也如鱼得水一般,活得逍遥自在。这段时间,藏锋众人在暗中四处搜寻,始终未能寻到谢锋的踪迹,由此可见,此人的确有些手段。 可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任其手段通天,也绝对想不到祖孙二人可以这么快就被营救出,甚至就连联络方法也被官兵知晓。 当谢锋如约来到指定场所时,瞬间就被官兵们团团围住。十余支利箭遥遥指向谢锋,受此威胁,他唯有弃械投降,才能侥幸活命!可惜谢锋不是这么想的,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刃,随后闪电般划向自己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从远处射向谢锋,刹那之后,正中其右手。 “哐当!” 短刃掉到地上,与青石板相触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十名士兵迅速冲上去,把谢锋摁倒在地上,随后将其五花大绑! 报信士兵进入堂屋后没多久,黄郎将也来到堂屋,他刚踏进屋内,便双拳一抱,大声说道:“文侯!末将幸不辱命,已将那贼人擒来!如何发落?还请文侯明示!” “好!做得好!那名贼人现在何处?”文斌站起身,朝黄郎将走去,边走边说道。 “回禀文侯!就在屋外!末将是否将贼人带来?” “嗯!将他带来,本侯有话要问!” “得令!” 说完,黄郎将转身朝屋外走去,走了没几步,便大声喊道:“将贼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三名士兵押着谢锋,朝堂屋正门走去。也就片刻的工夫,一行人便来到堂屋内。 “跪下!” 一道大喊声在屋内突兀地响起,谢锋应声而跪。就在这时,文斌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气宇不凡,郞目炯炯有神。虽说因伤口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但依旧难掩勃勃英气。 “谢锋!你可知罪!”片刻之后,文斌冷冷地说道。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谢锋看了文斌一眼,不屑地说道。 “混账!”说完,黄郎将抬起右手,欲要扇下去。 “慢!” 文斌先是制止黄郎将的举动,之后开口说道:“你倒是一条好汉!不知玥州谢家庄与你有何关系?” 谢锋闻言一愣,随后勃然大怒,大声吼道:“此事由我而起,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可笑!你等劫持朝廷命官的家眷,形同忤逆!他们竟敢窝藏案犯,按律当处以何种罪名?你心中自知!”戟指一伸,文斌怒吼道。 “这……这……可这……”听闻此言,谢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锋!你受何人指使?”文斌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丝毫不给谢锋喘息的机会! “受……受……” 吭哧了半天,谢锋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平复心情,抬起头来,直视文斌,同时说道:“文侯!此人是谁?相信文侯已经心知肚明!此人于我有恩,草民绝不可指证他!至于草民的家人,还望文侯能……”说着说着,谢锋便说不下去了,随后连磕三个响头! “砰!砰!砰!” 看着眼前的一幕,文斌轻叹一声,之后扭头看向黄郎将,开口说道:“带他下去,送入大牢!务必严加看管,不许有失!” “得令!” 就在这时,文斌面朝谢锋,接着说道:“谢锋!本侯给你时间,仔细想想,究竟该怎么做?” “草民还……唉!”谢锋止住话头,发出一道轻叹声。 两名士兵把谢锋从地上拉起来,随后架出堂屋,至于黄郎将则带领其余士兵跟在后面。转眼间,堂屋内,就剩文斌与郭县令两人。自谢锋进入堂屋,郭县令就一直站在一边,久久未语。 “郭县令!等郑校尉和康校尉回到东景县,本侯会即刻前往长云县。谢锋就由郭县令负责审理!” “下官领命!” 第七十章 拉开序幕 申时,在郭县令翘首以盼下,禁卫军、禁军终于抵达东景县,队伍中除了祖孙二人外,还有几名贼人以及谢家庄村长一家。 等回到县衙,祖孙二人见到郭县令后,便不禁放声痛哭,将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宣泄出来。郭县令站在一旁,不停地轻声安慰,说着说着,泪水在其眼眶中团团打转。凡是经过这里的人,全都远远绕开,不敢惊扰他们。 过了一会儿,郭县令命人将祖孙二人送回后院,自己则朝文斌的住所走去。当他走进堂屋时,发现文斌端坐于主位上,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与此同时,黄郎将等人也看向郭县令。见此情形,郭县令赶忙走过去,径直来到文斌面前。 “下官见过文侯!” “令堂和令郎受此惊吓,郭县令需好生照顾,切莫掉以轻心!” “下官领命!多谢文侯记挂!”郭县令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几名贼人及谢家庄村长一家已被押往大牢,按照先前所说,此案由郭县令负责审理。有何消息需及时前往长云县!”文斌站起身,随后走到郭县令面前,郑重地说道。 “下官领命!不知文侯何时前往长云县?” 听闻此言,文斌没有立即回答,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堂屋正中,先是环视众人,之后大声说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黄郎将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事态紧急!我等需即刻出发,前往长云县!不得延误!” “得令!” 话音刚落,黄郎将等人立刻冲出堂屋,朝着远方快步走去,紧跟着一道道大喊声从远处遥遥传来。就在这时,文斌朝郭县令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离开堂屋,侍卫刘军紧随其后。 一刻之后,县衙外,几百名士兵牵着战马,排着整齐的队列,每个士兵均全副武装。虽然大部分士兵刚刚从玥州归来,但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疲倦,精锐之师,由此可见! “上马!” 话音刚落,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就连文斌也都依令行事。 “出发!”片刻之后,从队伍最前方再次传来一道大喊声。 在黄郎将的带领下,队伍开始向前移动,马蹄翻飞间,距离城门口越来越近。等出了城门,黄郎将一马当先,不断地挥舞马鞭,朝着远方驰聘而去。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文斌放弃乘坐马车,与士兵们一道骑着战马直奔长云县!一路上,官兵们快马加鞭,带起的灰尘笼罩着他们,远远望去,整支队伍犹如一条黄色长龙,向着远方快速前进。 秋灵山一战,文斌受益匪浅,别的暂且不说,单说骑术一项,就已突飞猛进!像现在这样急速行军,文斌咬着牙也能跟上,若是放在以往,他早就掉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已到晚上,距离城门关闭仅剩两刻。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距离长云县城门已不远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县城。 一刻之后,队伍顺利进入长云县县城,途经城门口时,备军士兵见到是禁卫军前来,根本不敢阻拦,立刻闪到一边,好让军队进城。 由于天色已晚,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只是稍稍减慢,阵阵马蹄声响彻整个县城。不少百姓听到马蹄声,纷纷选择走出家门,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不解发生何事? 抵达县衙后,文斌在前,刘军在后,二人直奔住所。除这二人以外,其余人等在黄郎将及郑校尉的带领下,进入县衙各处位置,重兵把守! 过了没多久,就在马上到达住所的时候,一道大喊声从前方传来。 “站住!什么人?” “啊!见过文侯!” 一问一答,均是一人发出,说话之人正是守卫此地的禁军士兵。对于这名士兵,文斌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停留,直奔住所而去。 听到屋外传来异响,傅雪兰拎着长剑来到堂屋门口,一双美眸巡视四周,脸上布满寒霜,稍后娇喝道:“谁?” “雪兰!是我!”文斌从阴影处走出,边走边说道。 “公子?为何突然回到长云县?莫非……”傅雪兰说到一半,便止住话头,与此同时,她的一双美眸越来越亮。 文斌笑了笑,没有回话,径直朝屋内走去,经过傅雪兰身边时,他低声说道:“雪兰!随我进屋!” “嘻嘻!奴家遵命!” 文斌前脚进入堂屋,刘军后脚就跟了进来,这时后者朝傅雪兰重重地点了点头。见此一幕,傅雪兰立时确定心中所想,于是欢呼雀跃地跟在文斌身后。 进入里屋后,文斌来到书案前,直到这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刘军!把暗帐交给雪兰,接下来需倚仗雪兰了!” 此言一出,刘军立刻依令行事,他从包裹里取出一物,随后郑重地交到傅雪兰的手中。在二人目光注视下,傅雪兰迫不及待地解开锦帛,片刻之后,一本泛黄账簿便端端正正地躺在玉手上。 “公子!这是?”傅雪兰抬起螓首,看向文斌,同时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本暗帐!据郭县令所说,这本账簿上面有独特的记账手法,与岁入岁出账簿息息相关,可以凭此获取罪证!” 不等文斌说完,傅雪兰便开始翻阅账簿,阵阵翻书声随之而起。这一刻,无论是文斌,还是刘军,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深怕惊扰到傅雪兰。 这本账簿,对于文斌来说,等同于天书,但对傅雪兰来说,无异于指路明灯!自从来到长云县,傅雪兰可谓足不出户,每日每夜都在查阅账簿。 通过不懈努力,傅雪兰在岁入岁出账簿上面找出不少疑点,但都不足以指证白宗武等人。每每想起,傅雪兰都恨得牙痒痒,险些咬碎银牙!在她看来,仅需一把利剑,就能斩开迷雾,直达核心。今日,这把神兵利器,文斌带来了! 一刻之后,傅雪兰快步走到书案前,先是拿起一本账簿,随后快速地翻到某一页,跟手中暗帐进行比对后,她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开心,笑得如此灿烂,多日来积累的各种郁结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当银铃般的笑声在里屋内响起时,文斌顿时放下心来,随后一同放声大笑!期盼已久的缺口在此时、此刻、此地,终于打开了! “公子!下令吧!” 第七十一章 始于长云县 “刘军!传我命令!命黄郎将及郑校尉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城内各处,将长云县各级官员全部缉拿归案。另外,将县衙内各种账簿、往来公文、手书信件等等全部扣押,以待核查!” “属下遵命!” 说完,刘军立刻离开里屋,朝着远方飞奔而去。一刻之后,刘军先后寻到黄郎将和郑校尉,把文侯之令传达给他们二人。接下来,一场风波在长云县彻底爆发! 呵斥声、怒吼声、求饶声,在城内各处如期响起,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将会是不眠之夜!这场风波始于长云县,会迅速向栗州各县蔓延而去,这只是时间的早与晚,罢了! 邓县令作为一县之首,在这场风波中,不免要首当其冲,根本避无可避!此时,邓县令一家早已入睡,完全不知一场风波将从这里开始生成,最终形成滔天之势。 士兵们破门而入,目标直指邓县令。这声巨响,立刻把邓县令惊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名士兵就冲上去,一把将其从床榻上拽下来。 “啊……” 女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屋内,刺耳的叫声使得几名士兵都不禁皱起眉头。直到此时,邓县令才回过神来,他声色俱厉地喊道:“你等何人?为何如此!” 话音刚落,一名壮汉从门口走入,借着月光,邓县令认出来人是谁?见到此人,邓县令顿时感到大祸临头,一种恐惧的情绪充斥于心间,致使其面庞瞬间变得苍白。 “郑……郑校尉!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一刻,邓县令真的害怕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完一句话。话语中所带有的恐惧情绪,任谁都可听出! “邓县令!文侯有请!”说完,郑校尉看向几名士兵,同时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走!” “得令!” 此话一出,几名士兵架起邓县令就朝外走去。伴随着阵阵哭喊声,郑校尉一行人离开此地,直奔文斌的住所。 两名禁军士兵架着邓县令朝前走去,在一开始,邓县令还能走几步,到了最后,根本就是被士兵拖着走。越接近住所,邓县令的脸色也就越加惨白,等进入堂屋后,他已经面无血色。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邓县令已经提前知晓答案! “扑通!” 当两名士兵放开手时,邓县令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他不敢抬头,死死地盯着地面,各种念头在其心间缠绕不断。 他不说话,并不代表着别人不会发声,只听文斌淡淡地说道:“邓县令!可有话说?” 听闻此言,邓县令先是猛地哆嗦一下,之后抬起头来,哭喊道:“下官所犯何事?文侯为何如此?还请文侯明示!” “啪!啪!”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在堂屋内突兀地响起。 此时有两本账簿出现在邓县令面前,其中一本,他非常熟悉,而另外一本则让其脸色大变!至此,邓县令的侥幸之心算是彻底灰飞烟灭! “邓县令!抬起头来!” 邓县令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抬起头,看向文斌。虽然只字未言,但对邓县令来说,此时不说话可能更好! “哼!你可知罪!”文斌扬了扬手中纸张,上面有傅雪兰刚刚整理的罪证。 邓县令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文斌身上转移到纸张上,片刻之后,一声轻叹从其口中传出。 “本侯再问一遍,你可知罪?” “大势已去,下官还能说些什么?” 刚进屋时,邓县令显得惶惶不可终日,可等到这会儿,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反而显得镇定自若。这种前后变化,全都落入文斌的眼中,片刻之后,他不禁轻笑出声。 就在这时,文斌抬手指向一边,同时说道:“邓县令!你不必跪着,坐下吧!” “多谢文侯!”说完,邓县令挣扎着站起身,挪动脚步来到座位前,一如往常,端坐于此。 等邓县令入座后,文斌这才开口说道:“本侯一直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这也包括邓县令。记得刚来长云县时,邓县令饮酒归来,本侯真是恨不得当场斩杀你!” 听到文斌所说,邓县令不禁回想起当日情景,往事历历在目。片刻之后,他突然大笑出声,笑道:“现在仔细想想,当时下官真是找死!多谢文侯手下留情!” 文斌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随后接着说道:“可随着接触日久,本侯渐渐发现一事。邓县令虽为贪官,但绝非庸官!你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各项政务,遇到任何突发事件都能快速解决,甚至就连本侯所没有想到的事情,也都提前想到。” “文侯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下官自出仕以来,从九品做起,直至长云县县令,历经多年。在某看来,县令一职已是尽头,再无升迁之望!这才与白宗武等人同流合污,成为贪官污吏。” “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为恶一方!不知邓县令做得是否安心?” “回禀文侯!下官已走错路,再无回头之日!说来也奇怪,从清官转变成贪官后,所行之事比之他人,还要更狠!短短三年,搜刮的财物就抵得上其他贪官数年所得。” 听到这句话,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久久未语。 这时,邓县令认认真真地看着文斌,一抹奇异之色在前者脸上浮现而出,只听邓县令说道:“文侯有所不知!自文侯抵达长云县,下官一改往日的作风,又变回昔日的清官。时隔三年,重拾一心为民的信念!”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邓县令!此案国法难容,莫要怪罪本侯。” 此言一出,邓县令立刻站起身,朝着文斌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文侯言重了!此案实属下官咎由自取,文侯不必放在心上。还请文侯赐予下官纸笔,稍后某会将供词呈上!” 文斌朝刘军点了点头,示意后者将邓县令带往书案前。一刻之后,文斌看着眼前的纸张,忍不住轻叹一声。一切都如文斌所想,栗州官场真是腐烂不堪,贪官污吏竟有如此之多! 过了一会儿,文斌的目光从那份长长的名单上移开,转向另一张纸,直至他看完邓县令的供词,才开口说道:“邓县令有功,但功不抵过!你可清楚?” “下官明白!还望文侯能宽恕我的家人!下官在此,恳求文侯!”说完,邓县令跪倒在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 “起来吧!本侯会想办法!” 听闻此言,邓县令立刻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同时大声说道:“多谢文侯!多谢文侯……” 相同的话语,邓县令连续说了四五遍,直到文斌抬手制止,他才闭口不语。可就在此时,他又开口说道:“请文侯派人前往下官的住宅,在床榻下,有个暗格。长云县的暗帐就藏在此处!” 第七十二章 风波扩散 等文斌审讯完毕后,邓县令被押往大牢,并且有专人严加看管。堂屋内,文斌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供词与名单,在那仔细阅读起来。刘军和傅雪兰分别立于文斌两侧,他们全都沉默不语,不敢惊扰文斌。 就在这时,曾辰急匆匆地跑进堂屋,待看清眼前三人后,他立马松了一口气。 “曾辰!过来!” “遵命!” 话音刚落,曾辰立即朝文斌走去,等来到后者面前,他双拳一抱,恭敬地说道:“文侯有何吩咐?” “胡俊松那边,可有消息?” “回禀文侯!暂无消息,此人异常狡猾!” “哦!此事就此作罢!具体原因,你可以向刘军询问。” “遵命!” 说完,曾辰朝刘军走去,一脸疑惑地看向后者,对于今夜之事,他真的非常好奇!文斌何时从东景县归来?曾辰对此毫不知情,直到官兵们在城内到处抓人,他才猛然醒悟,顿觉今夜有大事发生,于是立刻朝县衙赶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军把前因后果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曾辰,到了这会儿,曾辰算是明白了,为何文侯会那样说! 过了没多久,黄郎将和郑校尉联袂而至,一前一后,两道声音随之响起。 “末将黄启华,见过文侯!” “末将郑兵,见过文侯!” 文斌闻言,立刻抬起头,朝黄郑二人看去,同时说道:“现在情况如何?” 黄郎将向前迈出一步,随后站直身体,昂首挺胸,高声说道:“回禀文侯!所有案犯全部落网!现由禁卫军集中看管!” “黄郎将!你先看看这份名单,稍后本侯有事与你商议!” “得令!” 刘军从文斌手中接过名单,紧接着走向黄郎将,片刻之后,他把名单郑重地交给黄郎将。这时,郑校尉把手中包裹交给刘军,同时说道:“刘军!这些都是暗帐!” 傅雪兰见状,赶紧走过去,对刘军嘱咐了一声,而后两人一同朝里屋走去。看样子,是要开始核查账簿。过了一会儿,刘军从里屋走出,来到文斌身后。 没用多久,黄郎将就把名单看完,然后抬头看向文斌,不解地问道:“文侯!这份名单?” “是邓县令所写,可以称得上八九不离十了!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只能视而不见,等到以后,再秋后算账!以现在情况来看,若是一网打尽,估计整个栗州都要陷入瘫痪状态,到那时,栗州危矣!毕竟饥荒还未远离栗州。” “文侯所言极是!末将该怎么做?” 随后的时间里,文斌把心中想法都一五一十地说出。 其实对于当前情况,文斌心中早有预案,既可以肃清栗州官场,又可以维持栗州稳定。东景县方面,由于郭县令为官清廉,所以县衙内暂无贪官污吏,这一点可以从名单上看出。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最起码文斌就清楚一事,那就是在东景县县衙内有白宗武的人。 长云县这边,就比较棘手了!由于邓诚正是此地的县令,所以几乎将各级官吏都一网打尽。这要是全部缉拿归案,估计整座县衙除了衙役备军以外,就没有人了。 不过这只是文斌的猜测,毕竟他对县衙究竟有多少官吏,还不甚了解。对于各级官员,文斌倒是清楚,至于所属吏员则一知半解。按照文斌的想法,他计划从东景县调派一部分官吏过来,暂时接管长云县的各项政务。 栗州其余三县,同样问题多多。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几乎都在名单上!毫无疑问,这些官员必须绳之以法。他们被缉拿后,文斌将从琅玥二州调派官员前往这三县,暂时接管各项政务。 这个办法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人手不足,只能如此!来自琅玥二州的官员,除了县官以外,还有州官。 栗城,堪称藏污纳垢之处,从上到下,几乎都是贪官,清官仅有两三位!栗州官场,首恶就在栗城!要想肃清官场,就必须从栗城下手,而且必须从严。 这些应对之策,都是权宜之计。暂管只是暂管,必须要有新的官员走马上任,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栗州安稳。 等文斌把这些想法说完,黄郎将与郑校尉不约而同地向前一步,异口同声地说道:“请文侯下令!” 听到这句话,文斌腾地站起,也向前迈出一步,义正辞严地说道:“郑校尉!听令!” “末将在!” “即刻派出三名士兵,分别前往东景县、琅州、玥州,将本侯的手令交给郭县令及两州使君!” “得令!” “长云县的各项政务暂由郑校尉接管,直到东景县官吏前来!待局势稳定后,将一干人犯押往栗城。” “得令!” 这时,文斌看向黄郎将,接着说道:“黄郎将!听令!” “末将在!” “分别抽调三十名士兵,前往栗州三县。与驻扎当地的禁卫军会合后,按照名单,即刻捉拿案犯!有一点务必谨记,案犯归案后,立即收集一切罪证,包括岁入岁出账簿、暗帐、往来私信等等!” “得令!” “传本侯口令,栗州其余三县,由当地品级最高者暂管,直至琅玥二州的官员抵达!待局势稳定后,将一干人犯押往栗城。” “得令!” “黄郎将率领剩余士兵,随本侯前往栗城!那里有一场恶仗,等着咱们!” “得令!” “黄郎将!下去安排吧!前往栗州三县的士兵需即刻出发,至于我等,定于一刻之后!” 话音刚落,黄郎将先是施以军礼,之后转身离开堂屋,朝着远处大步走去。就在这时,文斌来到书案前,奋笔疾书,一会儿的工夫,三封手令就已完成。 “郑校尉!安排士兵,即刻出发,不得延误!另外,禁军负责看管案犯,速与禁卫军交接!”文斌把手令交给郑校尉,然后郑重地说道。 “得令!” 说完,郑校尉急匆匆地离开,眨眼的工夫,就已消失不见,只能隐隐听到大喊声从远处传来! 郑校尉离开后,曾辰和刘军赶忙走上前,来到文斌面前。在他们的脸上泛起一抹兴奋之色,终于到了决战时刻,他们二人怎能不激动! 看着曾刘二人,文斌突然笑了出来,原本庄严肃穆的脸庞变得笑意盎然,只听文斌说道:“曾辰!刘军!你们二人,随我前往栗城!” “遵命!” 文斌扭头看往里屋方向,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堂屋,曾刘二人紧随其后。 文斌等人才刚刚离开,傅雪兰便从里屋走出,她倚着墙壁,怔怔地望着远方。 第七十三章 追击 深夜时分,皓月当空,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高大的城门口成为黑黝黝的洞口,毕竟月光不及阳光那么耀眼。此时此刻,按照常理,本应万簌俱寂,可是阵阵马蹄声在城内四处响起,将原本悄然无声的夜晚变成人喊马嘶的昼日。 许久之后,城门缓缓开启,一队士兵从城门口鱼贯而出,向着远方驰聘而去,他们约有九十人。 马蹄声连成一条线,几乎没有停顿,每个士兵均快马加鞭,在官道上驰聘。途经岔路口时,队伍一分为二,分朝两个方向而去。在不久的将来,这支队伍还会分裂,因为他们有不同的目的地。 高大的城门,时而开启,时而关闭,历经三次后,最终归于沉寂,直至天明才会再次开启。 由黄郎将率领的禁卫军是最后一波离开长云县的军队,他们人数最多,军容最为鼎盛,同样任务也是最为艰巨。此时,文斌就在队伍中间,与士兵们一道前往栗城! 这些士兵们,从东景县风尘仆仆而来,在长云县也没有得到像样的休息机会,现在又要行色匆匆地前往栗城。若不是情况实在紧急,文斌也不愿如此劳师动众。 马蹄翻飞间,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消逝,此时早已天明!队伍距离栗城已经不远了,最多还需半个时辰,就能抵达目的地。 单以身体素质而论,文斌不如身边的士兵们,毕竟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比不过,也无可厚非。从东景县开始算起,经过一夜急行军,文斌着实有点吃不消了。幸亏在长云县曾休息片刻,否则此时哪还跟得上,应该早就掉队了。 文斌紧紧地抓住缰绳,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手指全部泛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文斌的状态全都落入曾辰的眼中,对此,他朝文斌大声喊道:“文侯!距离栗城已不远,暂时休息会儿吧!” 勉强听到这句大喊声,文斌摇了摇头,随后把马鞭狠狠地抽下,试图让战马的速度再快些。见此情形,曾辰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紧跟着拨动缰绳,想尽量接近文侯,若是发生意外,他也好及时施救。 不久之后,高大的城门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最多还需一刻,就能入城。可就在此时,情况发生突变! 十余名男子骑着快马从城门口冲出,朝着远方驰聘而去。遥遥看去,文斌勉强认出为首之人。白宗武! 咯噔一声,文斌在心中大喊道:“坏了!消息走漏!白宗武要逃跑!” 不光文斌见到这一幕,黄郎将也同样看到。刹那之后,黄郎将勒紧缰绳,致使战马的速度减慢,等文斌从身边经过时,他连忙跟上去,来到文斌身边,大声喊道:“文侯!白宗武要逃!” “黄郎将!速速派遣一百名士兵进城,阻止案犯销毁罪证!余者追击白宗武!”文斌目视前方,同时大声吼道。 “得令!” 说完,黄郎将使劲地抽了下马鞭,战马受此疼痛,立时向前冲去。片刻之后,黄郎将的大吼声从队伍前方传来。 “刘队正!偕所属士兵立刻进城,抓捕案犯,收集罪证,不得延误!” “得令!”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队伍中响起。 黄郎将似乎想起什么,又大声喊道:“刘队正!命人前往粮仓,调集驻扎此处的禁卫军,与你等一起缉拿案犯!” “得令!” 话音刚落,黄郎将拨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冲去,文斌连同士兵们紧随其后,至于剩下的官兵则直奔城门口而去。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追击队伍可谓是人困马乏,与白宗武等人的距离丝毫不见拉近。纵然文斌等人焦急万分,也无计可施,只能远远地跟着! 被追上后,会怎样?白宗武等人早已心知肚明!为了活命,他们拼命地抽着马鞭,试图让马匹的速度再快些。你追我逃,两支队伍向着远方越跑越远。 一个时辰后,白宗武等人突然转变方向,朝着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奔去。正北方!大晋国! 见到这一幕,文斌彻底怒火冲天!他连续挥动马鞭,朝着前方大声吼道:“加快速度!格杀这群叛逆!” “得令!” 这次,不是某一个人回应文斌的军令,而是所有的士兵同时大声响应!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表明了他们的决心,以及宣泄心中的愤怒。 受此刺激,士兵们疯狂地挥动马鞭,致使身下的战马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为了能一击毙命,士兵们暂时还未取下弓箭,等到时机成熟,这些箭矢会带走敌人的性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宗武等人距离边界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跨过边界,留给追击队伍的时间已然不足!就在这时,黄郎将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 “准备骑射!” 话音刚落,士兵们立刻松开缰绳,先从背上取下强弓,随后又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弯弓搭箭,遥指目标。 “放箭!” 嗖!嗖!嗖…… 两百多支箭矢直奔目标而去,由于距离还是较远,仅仅五人中箭身亡,余者拼命朝边界冲去。 “放箭!” 第二波齐射,如期而至!这次攻击,收效甚微,仅有三人坠落马下。可就在这时,叛逆们冲过边境,进入大晋国! 算白宗武命大,可以躲过两次齐射,就这么平安无恙地进入大晋。冲过边境后,白贼甚至还朝后看了一眼,挑衅的目光足以让身后众人怒火中烧! 当禁卫军接近边界时,士兵们开始拉紧缰绳,试图让战马停下脚步,对于他们来说,追击已经结束了。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道身影从他们的身边擦过,直奔边界而去,片刻之后,就已进入大晋国! “文侯!万万不可!”一道大喊声随之而起! 话虽这么喊了,但为了文侯的安危,黄郎将立刻拍马上前,直追文斌,与此同时,他也越过边境。见此情形,官兵们纷纷跟上。 越过边境后,白贼等人本来都开始减慢速度,没成想阵阵马蹄声又从身后响起。白宗武朝后一看,险些魂飞魄散,他立刻挥动马鞭,加快速度朝前方奔去。 一追一逃的好戏,再次上演!这次两者之间的距离较近,官兵们纷纷弯弓搭箭,朝着目标射去。逃亡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坠马,没过多久,就剩两人未死!说起来,白宗武真是命大,直到现在都还未中箭。 “呜……呜……呜……” 一道悠长的军号从远处遥遥传来,与此同时,许许多多的士兵在远方出现,从其身上制式皮甲来看,他们是晋军! 第七十四章 功亏一篑 当军号声响起时,意味着晋军已经来临此地。摆在文斌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进还是退?前进,就是挑衅,恐将挑起两国大战;后退,就是放过白贼,文斌又如何心甘! “文侯!请文侯以大局为重!”黄郎将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速速后退!离开边境!”文斌一直注视着白宗武的背影,等黄郎将说完,他立刻恨恨地说道。 话音刚落,禁卫军士兵们立即拨转马头,朝着边界驰聘而去。过了没多久,文斌等人回到楚国境内,所有的士兵在边界上一字排开,马头全部朝着晋国方向。 一刻之后,一切风平浪静,晋国大军并未到来!可就在这时,一支军队出现在文斌等人身后,听到动静,文斌立即扭头朝后看去。 “文侯!看旗帜,像是北境边军!”不用文斌询问,黄郎将自行说出答案。 “走!迎上去!” “得令!” 说完,黄郎将拨转马头,率先冲出,直奔北境边军,文斌紧随其后,至于其他官兵则紧紧跟随二人。不久之后,两军相遇,一名身着铠甲并且手拎长枪的将领,自边军阵中走出,驾马来到文斌面前。 “你等来自哪里?”这位将领黑着脸,冷冷地说道。 听闻此言,黄郎将拍马上前,同时说道:“某是神武军郎将黄启华,这位是北境观察使翊贤侯,文侯!” 不等黄郎将说完,这位边军将领就已脸色一变,待前者把话说完后,边军将领立刻翻身下马,先是施以军礼,随后说道:“北境边军郎将金宇,见过文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文侯海涵!” 这时,文斌与黄郎将也都翻身下马,之后来到金宇面前,文斌边走边说道:“不必多礼!金将军为何来此?” “回禀文侯!末将得到部下禀告,说是有人越过边境前往大晋,而且还有两百余名官兵越境追击!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等闲视之!所以,末将才率军来此。” “金将军!你可知白宗武?” “白宗武?末将当然知道!栗州使君白宗武,何人不知!” 文斌向前迈出一步,郑重地说道:“越境之人就是白宗武!” “啊!此话当真?文侯莫要诓骗末将!”金郎将突然脸色大变,略带不敬的话语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黄郎将开口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我等就是为了缉拿他,才越过边界,进入大晋国境内。” 听到黄郎将所说,金宇顿时面色一滞,随后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此举无异于通敌叛国啊!” 听到通敌叛国四个字,在文斌的眼底深处忽然出现一抹亮光,有个念头在其心中悄然浮起,一时间文斌竟然险些笑出声。 “白宗武啊!白宗武!你真是帮了大忙!”文斌在心中暗暗说道。 也活该白宗武倒霉,当他收到消息时,自知大势已去,此劫根本无法躲避!为了活命,他甚至连家人都不管不顾,仅仅带上十余名心腹,就此逃命去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文斌会来的这么快!才刚刚离开栗城,就迎面碰上禁卫军! 惊慌失措下,白宗武等人只能玩命逃亡。可谁承想禁卫军就这么跟在后面,无论怎么甩,也都甩不掉!长此下去,被追上只是早晚的事。 就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白宗武突发奇想,认为只要逃到大晋国,就能平安无事,这才有后面发生的事! 说实话,这个想法无比愚蠢!且不说能否顺利逃到大晋国,单说此事的后续影响,就足以让他后悔终生。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通敌叛国之名,他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了。此罪之大,足以抄家灭族! 白宗武的家人原本还有一条活路,可惜此时已经彻底堵死。还有一点,此事将波及到大皇子,毕竟朝堂上谁人不知栗州使君是大皇子的人! 若仅是贪墨渎职案件,大皇子虽会受到冲击,但也抵挡得住。可是一旦加上通敌叛国之罪,牵连之下,大皇子要想独善其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文斌只要在奏折上,为白宗武逃亡晋国一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足够让大皇子头疼了!随后的事情,四皇子仅需坐山观虎斗,看着太子和三皇子如何撕咬大皇子! 朝堂之争,本就血腥无比!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必遭横祸。 自从文斌来到栗州,所做之事基本上没有纰漏,但唯有一事做得不够理智,那就是越境追击白宗武。此事一旦挑起两国纷争,文斌必然难辞其咎,到那时,不光文斌危矣,就连四皇子都会受其牵连! 想到这,文斌不免有些后悔,在心中暗暗说道:“冲动!实在太冲动了!日后绝不能这样,否则的话,我活不了几年!” 就在文斌陷入沉思的时候,黄郎将和金郎将,相谈甚欢,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若不是情况不允许,金郎将真想寻个地方,拉着黄郎将把酒言欢。这两人把文斌晾在一边,说得没完没了,讲到高兴之处时,阵阵大笑声从二人嘴中传出。 不经意间,黄郎将注意到文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下,黄启华有些心慌了,赶紧说道:“文侯!末将有不当之处,还望文候恕罪!” 此言一出,金郎将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赶忙说道:“还望文候海涵!” 这一前一后,两道声音,都把文斌给整蒙了。要知道文斌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事,压根没有注意身边之事。对于二人所说,文斌感到极为费解,无奈地说道:“不当之处?算了,此事休得再提!金郎将!” “末将在!” “请边军务必关注大晋,若是有什么动静,需及时通报本侯!本侯现在坐镇栗城,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得令!请文侯放心,若是晋军犯边,相信军情会第一时间送往府邸。”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文斌转过头看向黄郎将,接着说道:“黄郎将!咱们速回栗城!那里还有许多重要之事,以待解决!” “得令!” 这时,文斌朝金郎将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战马前,紧接着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朝着栗城方向驰聘而去。黄郎将率领禁卫军,紧紧地跟在文斌的身后。 第七十五章 坐镇栗城 禁卫军离开后,金郎将站在原地,环视四周,突然目光一凝,在距离边界不远处,发现多具尸身。良久之后,一道轻叹声从其口中传出。 “唉……” 一个时辰后,文斌等人回到栗城,途经城门口时,许多备军士兵均带着恐惧的眼神望向禁卫军。对于这些眼神,文斌选择视而不见,就这么径直朝城内奔去。 这是文斌第二次来到栗城,无论是心情,还是感悟,都与上次截然不同!初临栗城时,文斌背负重任而来,是带着憎恶、希冀、茫然的心情进入栗城,而这次入城,一切都已大不一样了。 府衙内,人来人往,看似跟以往一样,其实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中多半都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兵。 院内有一处空地,现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就跟一座小山似的,饶是如此,还有许多箱子正陆续送来。三十名士兵正逐一清点这些赃物,三人为一组,分别负责清点、记账、监管。 当文斌来到府衙,见到眼前一幕时,真是恨得牙痒痒!区区弹丸之地,竟有如此之多的财物被那群蛀虫贪墨,这群贪官真是该杀! 就在这时,禁卫军刘队正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队正刘盛山,见过文侯!” “现在情况如何?” “回禀文侯!除白宗武以外,凡是名单中人,均被缉拿,无一人逃脱!”刘队正站直身体,昂首挺胸,大声说道。 “做得好!他们现在何处?” “案犯全部收监,其家眷由禁卫军集中看管!” “这些赃物清点完毕后,统一放置安全之处,需重兵把守,绝不容有失!另外,账簿是否寻到?” “回禀文侯!岁入岁出账簿、暗帐以及其它各类账簿全都寻到,并无遗失!现集中放置,由五名弟兄看管,请文侯放心!” 听闻此言,文斌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冷峻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心中的大石也总算落地了。虽说让首犯跑了,但最起码栗州官场已经得到肃清! 其实不光文斌松了一口气,黄郎将也同样如此!这时,黄郎将转过身,面朝文斌说道:“请文侯稍事休息!这里就先交给末将!” “好!辛苦黄郎将了!还有一事,你速速安排人手,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以安民心!” “得令!” 听到应答声,文斌点了点头,随后迈开步伐走向远处,途经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时,他驻足端详片刻,之后摇着头继续向前走去。 文斌走了没多远,就迎面碰上曾辰和刘军。这二人一进入府衙,便四处寻找住处,最后在衙役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找到一处安静住所。 傍晚时分,经过一天的动荡,现在已经渐渐得以平息,无论是府衙,还是民间,都是如此。接下来,就等琅玥二州的官吏来接手本地的政务,虽说是权宜之计,但也比文斌直接管理要好得多。 文斌从未掌管过一州事务,对各项政务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再加上手下无人可用。若真由文斌直接掌管,估计用不了几日,整个栗州都会陷入混乱状态。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文斌才从琅玥二州抽调官吏前来暂时接管政务。 等这些官吏抵达后,相信可以迅速稳定局面,直至新的官员走马上任。希望到那时,栗州官场可以一改往日的风气! 文斌遇到曾刘二人后,就在他们二人带领下,来到一处住所。说实话,文斌的的确确感到非常疲惫,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朝里屋走去。身体刚挨到床榻,他便沉沉睡去。这一觉,文斌睡得格外香甜。 等文斌从睡梦中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此时屋内的光线已经偏向于昏暗,见此一幕,文斌立刻坐起身,随后走下床榻,朝堂屋走去。 一来到堂屋,文斌便朝屋外大声喊道:“曾辰!刘军!” “文侯有何吩咐?”曾辰应声而入,同时说道。 “现在几时?” “回禀文候!马上戌时!” 听到曾辰所说,文斌立时松了一口气,他真怕睡过了!片刻之后,文斌朝主位走去,边走边说道:“去把黄郎将找来!本侯有事相商!” “遵命!”说完,曾辰转身离开,朝着远方快步走去。 一刻之后,黄郎将如期而至,来到文斌面前,他双拳一抱,开口说道:“末将见过文侯!” “黄郎将!请坐!” “谢!文候!” 话音刚落,黄郎将向前迈出一步,先是把手中纸张递给文斌,之后才后退几步,坐于下首。文斌看着眼前的纸张,久久未语,随着一串串数字跃入其眼底,心中的那股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一道怒吼声随之响起。 “这群畜生!竟然贪墨如此之多的财物,他们实在该杀!” “文侯息怒!末将这,还有贪官污吏们的供词。” “拿给我!” “得令!”说完,黄郎将朝门外大声喊道:“魏海!进来!” 一名士兵,应声而入,双手端着一沓纸张,径直走到文斌面前,恭敬地说道:“请文侯查阅!” 这一张纸代表着一名官吏,有多少张纸,就有多少名官吏落网。文斌愣愣地看着这厚厚一沓纸,一时之间不禁感到背脊发凉!这仅是一隅,若是其他州府也像这般,那大楚还有救吗? 虽然文斌早就知道栗州贪官众多并且从名单上也知道都有哪些人,但当这沓供词递到眼前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此前因为肃清栗州官场而有些洋洋得意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了。 过了一会儿,文斌随意拿起一张供词,低下头仔细查阅,待供词看完后,他又拿起下一张。连续看完五张供词后,文斌摆了摆手,示意禁卫军士兵退下。对于这些千篇一律的供词,文斌实在不愿花费精力去查阅。 此时此刻,在堂屋内,文斌和黄郎将全都沉默不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昏黄的光线下,二人的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文斌看向黄郎将,沙哑的声音随之而起。 “黄郎将!此事,你怎么看?” “我等行伍中人,为了黎民百姓,保家卫国,抵御外敌入侵,誓死捍卫我大楚声威!可是这些蛀虫们,他们在做什么?中饱私囊,不顾百姓死活,肆意搜刮民脂民膏,这是想从内部瓦解我大楚!可恨!可杀!” 说完这句话,黄郎将腾地站起,随后转身面朝文斌,双拳一抱,大声说道:“文侯乃国之栋梁!末将代表黎民百姓,在此恳求文侯,希望在将来能还我大楚朗朗青天!” 第七十六章 恢复以往 翌日,辰时,堂屋内。文斌端坐在主位上,手执一杯香茗,在那细细品茶。思绪百转之间,昨晚黄郎将所说的话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而出,让文斌不禁百感交集。 “还我大楚朗朗青天?难!难!难啊!我能否活到那一天,都还是未知之数。”待茶水滑入肚中,文斌喃喃说道。 这句微不可查的话语,仅仅文斌自己可以听见,就连身旁的曾辰都听得不甚清楚。前一句话刚刚说完,文斌突然站起身,目视前方,接着大声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为此努力终生!” 见此一幕,曾辰吓了一跳,不解文侯为何这么说,等文斌的笑声在堂屋内响起时,他就更加费解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结束后,曾辰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自屋外传来,根据这些脚步声可以判断出,来人不少! 文斌和曾辰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门口处,片刻之后,刘军走入屋内。这时,刘军开口说道:“文侯!黄郎将和琅州官员在外求见!” “好!让他们进来!” “遵命!” 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就有十余人走进堂屋,他们来到文斌面前,纷纷拱手作揖,只听为首之人说道:“琅州长史华晨,见过文侯!” “下官见过文侯!”其余官吏异口同声地说道。 “诸位同僚免礼!现在事态紧急,本侯也就不再废话。栗州能否稳定,一切就倚仗诸位同僚了!” 华长史向前迈出一步,随后恭敬地说道:“文侯言重了!我等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文侯所托!” “好!好!栗州政务就由你等暂时接管,若有不明之处,可以让禁卫军带消息前往大牢,相信那些案犯会配合你等!” “下官领命!若文侯暂无其他吩咐,我等想即刻上任!” “搭建粥棚进而救济流民,随后出兵讨伐秋灵山,最后调派官吏前往栗州,算来算去,本侯欠琅州使君多个人情!” 此言一出,华长史再次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文侯言重了!使君在下官面前,曾多次明言,能为文侯分忧,实属琅州之幸!下官临行前,使君命令我等,必须竭尽全力为文候分忧,不可有一丝懈怠!” “哈哈!使君之名,名动北境!本侯一直未能见面,待此地事了,本侯自会前往琅州,向使君表以谢意。” “若是文侯驾临,琅州荣幸之至!” 文斌面带微笑,向前走了数步,来到华长史面前。他伸出右手,拍了拍华长史的肩头,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栗州不比琅州,此地刚刚经历水患,而且饥荒还未远离!若是时局动荡,那么本侯先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水。你等责任重大!” “回禀文侯!下官远在琅州,就曾听闻文侯的各项赈灾措施。使君对此,大加赞赏,认为此举实在精妙无比!请文侯放心,我等必定严格实行各项赈灾措施,促使全境摆脱饥荒之危!” “好!你等即刻上任,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下官领命!文侯若无吩咐,我等就此告退!” “去吧!禁卫军会协助你等。若是有难解之事,可以随时来找本侯!” “下官告退!”众位官吏异口同声地说道。 十余名琅州官吏,在黄郎将的带领下,朝屋外走去。就在这时,文斌高声喊道:“黄郎将!留步!” 听到这句话,黄郎将立刻安排士兵带领众位官吏先行离开,自己则朝文斌走去,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双拳一抱,恭敬地说道:“文侯有何吩咐?” 文斌取来一本奏折,随后郑重地交到黄郎将手中,同时开口说道:“即刻安排士兵,将这本奏折送往京城,不得延误!要用最短的时间送到!” “得令!” 昨晚,等黄郎将走后,文斌便开始书写奏折,将此地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罗列。关于赈灾的部分,约占整个篇幅的三分之一,余下部分全部陈述栗州官场的种种罪状。 随着一条条罪状被罗列出来,文斌原本已经平复的心境再次波涛汹涌。他数次放下毛笔,将饱含怒火的目光投往大牢方向。就这么断断续续地书写,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算写完奏折。 不出所料,文斌在奏折上,为白宗武出逃晋国一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全可以预料到,当这本奏折出现在朝堂上,将会带来多大的风波。不过这一切,就与四皇子无关了,他只需静静观看! 这一路走来,文斌经历的事情颇多,不管怎么样,他终究圆满完成圣上所托。等一干案犯押解回京以及新的官员走马上任后,文斌也该回京述职,这个北境观察使毕竟是虚职,不能常设。 到那时,文斌是以翊贤侯的身份闲赋在家,还是出任官职,就全看圣上的意思了。对于文斌来说,当然是入仕最好,因为他和四皇子都有宏图大志需要施展!夺嫡之路,还在延续! 一刻之后,三名禁卫军士兵骑着快马离开栗城,朝着远方驰聘而去。马蹄翻飞间,他们距离栗城越来越远,渐渐成为几个黑点,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随后数个时辰内,先后有三名禁卫军士兵抵达栗城,他们分别来自广露县、广真县、安锋县。只要士兵来到府衙,黄郎将都会立刻带其前往文斌的住所。 详细询问后,文斌对这三县的情况已经大体了解,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凡是名单上的贪官全都落网,无一人逃脱,所有的罪证也都收集完毕,并且通过连夜审讯,又缉拿不少案犯。除此以外,玥州的官吏于今日清晨抵达三县,开始接手当地政务。 至此,经过昨日一天的混乱,在今日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整个栗州没有因为官场的动荡而陷入混乱的状态中。 禁卫军在各处张贴告示,表明已将贪官污吏绳之于法。黎民百姓看到后,无不奔走相告,个个欣喜若狂!对于百姓们来说,这些贪官污吏全是该杀之人!他们乞求多年的愿望,在今日终于实现了。 翊贤侯之名,在栗州广为流传,甚至在许多百姓家中都为其供上长生牌。对于文斌的种种政绩,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无不感恩戴德! 第七十七章 晋军犯边 两日后,五县的贪官被分别押往栗城,其中数长云县的贪官污吏最多,而东景县为最少。文斌率众离开东景县后没多久,谢锋顶不住压力便开口招供了,主薄杨耘正是其内应。 整个劫持事件就是他们二人一手策划的,郭县令以此顺藤摸瓜,随后在县衙内又揪出数人。至此,白宗武的人在东景县县衙内被连根拔起。 来自东景县的押送队伍是最后一波抵达的,来到栗城时,都已天黑。在禁卫军士兵的引领下,这群案犯被即刻送往大牢。此时,这座占地极广的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一眼望去,那些昔日耀武扬威的官员在此刻沦为阶下囚,一个个蜷缩起身子,相互依偎。 与昏暗的囚室不同,在文斌的居所内,到处点着油灯,致使屋内一片通明。文斌端坐在主位上,黄郎将和郑校尉坐于下首。 “回禀文侯!末将暂定明日辰时出发,不知可否?”黄郎将侧过身子,恭敬地说道。 “辰时?可以!这一路就辛苦众位将士了!” “不敢!我等职责所在!” “等新任官员抵达后,本侯也会离开此地,前往京城。到那时,咱们寻个地方,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听到文斌所说,黄郎将笑着摇了摇头,苦笑道:“等回到京城,末将恐怕不能与文侯见面!” 文斌闻言一愣,旋即大笑出声,连连点头,随后说道:“哈哈!对!对!若是贸然见面,就是给人授之于把柄。本侯思虑不周啊!” “文侯言重了!相信日后会有机会,到那时,末将要好好敬文侯一杯!郑校尉!你觉得呢?” 黄郎将话锋一转,突然扯到郑校尉身上。对此,郑校尉先是一愣,之后大声笑道:“黄将军说得没错!相信日后定有机会,好让我等把酒言欢!” “哈哈……哈哈……哈哈……” 郑校尉刚刚说完,堂屋内就响起轰然大笑声。待笑声过后,对于这个话题,他们三人再未提起。 翌日,辰时。黄郎将率领近千名禁卫军,将所有的案犯及其家眷押往京城,浩浩荡荡地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此时,文斌站在城墙上,驻足远眺,深邃的目光随着队伍的移动而移动。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突然一凝,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顺着文斌的目光看去,可以发现在目光的尽头,有位坐于囚车、身负枷锁的男子。此人正是邓县令,他抬着头,一直朝城墙上看去,当发现文斌冲他遥遥点头时,一抹解脱之意在邓县令脸上浮现而出。 文斌曾在奏折上,着力书写邓县令对此案所做的贡献,希望借此恳求圣上饶过邓县令的家眷。在文斌看来,此事十有八九能成,这才对邓县令点头示意。 押送队伍越行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眼前,直到此时,文斌才转身走下城墙,直奔府衙而去。 随后三日,一切风平浪静,各项赈灾措施正有条不紊地展开,饥民已经大大减少,栗州现在正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虽然禁卫军已经离开,但各县依旧派出备军前往外地购粮。 各县粮商早已成为惊弓之鸟,深怕被这场风波波及到,于是他们纷纷选择低价卖粮。这一结果导致各县粮价持续下跌,甚至比往日还低。 对于这种情况,文斌当然乐得所见!这些粮商就留给新任官员来解决,毕竟要想迅速深得民心,还需拿一些人来祭旗。 这几日,文斌过得很舒服,自从卸下身上重担后,他终日无所事事。要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政务根本不用文斌操心,自会有人妥善处理。 可惜这种美好的日子终究过不长,一件天大的麻烦事找来了! 未时,堂屋内,文斌端坐在主位上,手执一杯香茗,时不时送到嘴边细细品味。与此同时,傅雪兰站在文斌身后,一双芊芊玉手在后者肩上轻轻地按捏。过了没多久,一道舒爽的声音在堂屋内突兀地响起。 “舒服啊!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瞧瞧前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文斌闭着双眼,不无感慨地说道。 “扑哧!” 听闻此言,傅雪兰不禁轻笑出声,随后加大手上的劲道,从始至终,一言未发。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柔和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文斌的身上。 “雪兰!过段时间,咱们就要回京城了!到那时,指不定有多少明枪暗箭朝我飞来。像现在这种光景,且行且珍惜吧!” “公子大才!必能安然渡过各种磨难!奴家对此深信不疑!” “哈哈!借你吉言!” 这时,傅雪兰松开玉手,来到文斌面前,柔声说道:“公子!茶水已凉,奴家给公子从新沏一杯!” “好!” 说完,文斌把手中茶杯递给傅雪兰,没成想后者竟然没有接住,茶杯应声而碎。 “啪!” “啊!都怪奴家!奴家实在太过愚笨!” 话音刚落,傅雪兰立刻弯腰,准备拾捡碎片,就在文斌伸手制止的时候,一道拉着长音的大喊声自屋外响起。 “报……北境边军有重大军情禀报!” 这道大喊声由远而近,文斌听后,心中咯噔一声!他立刻站起身,直奔门口而去。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曾辰带领一名士兵进入堂屋。 这名士兵身着皮甲,看制式的确属于北境边军。此人刚刚踏进屋内,就面朝文斌,单膝跪地,同时大声喊道:“文侯!北境边军有重大军情禀报!” “说!” “晋军犯边,陈兵于边境,共计四万余人!大将军有请文侯,前去参加军事集议!” “曾辰!你立刻去找郑校尉!让他率领所有的禁军士兵在府衙门口集合!”说完这句话,文斌扭头看向边军士兵,接着说道:“你!随本侯走!” “遵命!” “得令!” 话音刚落,文斌迈开步伐朝屋外大步走去,随后越走越快,边军士兵和曾辰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傅雪兰轻移莲步,来到门口,张了张檀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过了一会儿,三人分开,曾辰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至于文斌和边军士兵则朝府衙正门快步走去。 一刻之后,文斌率领禁军士兵从城门口冲出,朝着远方驰聘而去,眨眼的工夫,就已消失不见! 第七十八章 军事集议 这段时间,有一事始终如鲠在喉,让文斌每每想起都忧心忡忡。前几日,文斌曾率众越境追击白宗武,此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两国开战的由头。说实话,如此绝佳的借口,文斌不信大晋会这么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晋军终究还是来了,陈兵四万,意图不轨!此事因文斌而起,那么当由文斌来解决,至少也要尽其最大的努力。 文斌身为北境观察使,在战时拥有监军之责!不论是北境观察使的身份,还是监军的身份,又或是翊贤侯的身份,这些身份都促使文斌以最快的速度朝军营赶去。 三刻之后,文斌一行人顺利抵达军营,被巡逻士兵阻拦后,郑校尉陪同文斌直奔帅帐而去,至于其他人等就原地待命。在边军士兵的带领下,文斌和郑校尉来到帅帐前,不待士兵通报,文斌径直走入帐内。 帅帐内,原本人声鼎沸,当文斌的身影出现时,众人瞬间顿口无言。这种由动转静,实在过于突然,以至于文斌都不禁一愣。见此情形,文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穿过人群,来到帅位前。 “本侯乃是北境观察使文斌,见过大将军!” “文侯不必多礼!某是北境边军大将军孙彦德!” 说完这句话,孙大将军立刻命人给文斌看座,待文斌入座后,他才开口说道:“文侯驾临,我等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不敢!孙大将军言重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孙彦德没有直接回答文斌的问题,他转头朝另一边大声喊道:“金郎将!速将军情禀告给文侯!” “得令!” 此声刚起,文斌立刻看向发声之人,仔细辨认下,认出说话之人正是边军郎将金宇。只见金郎将面朝文斌,高声说道:“文侯曾告知末将,要多加留意晋军动向!这几日,一直风平浪静,可就在今日辰时,晋军突然大规模调动,陈兵四万于边界处。” “晋军是否侵入我大楚?可曾发生交战?”听闻金郎将所说,文斌立刻站起身,面朝金宇,大声说道。 “回禀文侯!晋军暂未入侵!我军正与晋军对峙,不过在末将看来,晋军好像没有发动攻击的打算!” “此话何解?” 就在这时,孙大将军伸手示意文斌入座,同时开口说道:“文侯请坐!这一点由某来说明!” 文斌依言落座,随后说道:“还请孙大将军解惑!” “古人云,兵贵神速!晋军错失最佳时机,让我军能从容调兵布阵。莫要小看这区区一两时辰,若是晋军当即发动进攻,足以横扫栗琅二州,猝不及防下,我军将难以抵挡!可是以现在来看,晋军若是此时发动攻击,就收效甚微了!” 听闻此言,文斌点了点头,面色异常凝重,思索片刻后,他开口说道:“孙大将军所言极是!由此看来,晋军另有所图!” “的确另有所图!只是我等还不清楚!晋军现在已经开始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孙大将军!此处我军约有多少兵力?其余各处?莫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文斌忽然想起一事,赶忙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孙大将军不着痕迹地看了文斌一眼,一道亮光在其眼中稍纵即逝,片刻之后,正色说道:“请文侯放心!此处约有两万兵力,至于其余各处均有重兵把守,某已命令领军之人要严防晋军偷袭!” “如此甚好!” “还有一事!某要提前告知文侯!” “孙大将军请说!” “晋军犯边,此事攸关存亡!某已命令士兵将此军情送往京城,以待圣上裁决。事起何因,相信文侯心知肚明,某也就不再多说!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唉!此乃本侯之过,实属咎由自取!本侯现在只希望能休兵罢战,不让黎民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事有起因,此次晋军犯边,正是由文斌先挑起的。侵入他国,越境追击,这些不当举动就是给人授之以柄!要知道,大楚四面环敌,其中就属大晋最为虎视眈眈。 大晋国,国富民强、兵强马壮,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兵的战力,都绝非大楚可比。这些百战之兵与大楚交战时,往往都以胜利而告终! 对于此等强领,大楚国岂敢招惹!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文斌刚进入帅帐时,众人才会有那般表现,就连孙大将军都没给文斌好脸色看。不过凡事并无绝对,经过一番商讨后,孙彦德对文斌的观感已经大有改变,此时前者的脸色也逐渐趋于缓和。 其实自打文斌进入帅帐,就已察觉出众人的心思,对此他也无法辩解,毕竟此事的的确确因他而起。除了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外,就再无它法了! “文侯可知大晋韶王?” “韶王?韶王邱锐!本侯若不识此人,那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 文斌说的没错!此人堪称天下皆知,为万民所敬仰!韶王邱锐,身为大晋二皇子,文治武功皆为当世一绝,尤善治军之道,是当世不可多见的帅才。 对于这个二皇子,大晋皇帝深信不疑,对其委以重任,让他常年领军在外。大晋现如今能这般强盛,韶王邱锐绝对功不可没! 南征北战,东伐西讨,大晋国的疆土在这些年持续扩张,正是出自韶王的手笔!甚至就连大楚皇帝都曾说过,自己的儿郎若是能有邱锐的一半就好了!当这句金口玉言从皇宫内传出时,一众皇子无不羞愧莫名。 这句话,也许只是戏言,但足以看出大楚皇帝对韶王邱锐的评价有多高!更厉害的是,不光大楚皇帝曾这么说过,就连其他数国皇帝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韶王邱锐,犹如一座丰碑,使得各国皇子对其无不忌惮三分!四皇子曾三番五次在文斌面前提及韶王邱锐,话语间满是敬仰与忌惮,甚至还带有一丝向往。 就在这时,孙大将军接着说道:“文侯可知对面由谁领军?” “谁?”这个字才刚刚从嘴里吐出,他便猛地咽了咽口水,刹那之间,文斌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不……不会是韶王邱锐吧?” “唉!不是别人,正是韶王邱锐!” 第七十九章 两军相持 韶王领军,势不可挡!最近几年,这个想法已经成为各国将领的共识,尤其是那些与之接壤的国家,更是闻之色变! 当邱锐的名字在帅帐内响起时,众人无不肃然而立,一时之间,帐内竟鸦雀无声!良久之后,这种死寂的场面才被一道洪亮的声音给彻底划破。 “此战由韶王领军,却贻误战机,在边界处按兵不动,任由我军集结!此事定然有蹊跷之处!” “文侯所言甚是!我等正是为此而苦恼万分!不知文侯对此有何见解?” “见解?这可谈不上!诸位将领均是身经百战之人,本侯岂敢班门弄斧!只是觉得韶王行此举,必然有所图谋,至于所图何事,就需我等集思广益。”说着说着,文斌环视四周,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逐一滑过。 “文侯说得没错!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一事,韶王究竟意欲何为?唯有如此,我等才能对症下药,进而解此危局!” 随后的一个时辰,帅帐内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想法见解层出不穷,但都被大将军和文斌一一否决,直到最后,也没有讨论出所以然!帅帐内渐渐涌起焦躁的气氛,许多将领红着脸跟旁边之人大声争论着。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不经通报,直接闯入帅帐,径直走到孙大将军面前,随后单膝跪地,大声喊道:“禀报大将军!晋军军营出现异动,四万大军陈兵边界,随时会攻入我楚!” 此言一出,帅帐内一片哗然,大将军三个字不绝于耳! “大将军!” “大将军!” “大将军!下令吧!” …… “曹玉虎!率六千骑兵先行抵达战场,若晋军侵入境内,从侧后袭扰敌军,牵制晋军主力,当两军混战后,两线夹击!” “得令!” 话音刚落,几名将领迅速离开帅帐,仅仅过了一会儿,就听到犹如惊雷一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褚宝忠!率七千甲兵列阵迎敌!” “得令!” “崔士国!率五千轻卒随甲兵列阵迎敌!” “得令!” “箭镞先发,刀阵迎敌!上下一心,捍卫大楚!” “得令!” 所有的将领同时吼出相同的二个字,声音之大,足以掀翻帅帐!先前听闻韶王领军的消息时,众位将领显得有些患得患失,但在此时,这种情绪已被一扫而空!御敌于国门外,是他们的职责与荣耀,虽死不悔! 文斌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禁热血沸腾!此时此景,是他过去从未经历过的,无论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还是穿越而来的文兵。 等众位将领离开帅帐后,孙大将军看向文斌,见到后者的身体正微微颤抖,心中不免升起鄙夷之心。可当两者的目光交汇时,孙大将军顿时愣住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从文斌的眼中看出一抹狂热与激动。 片刻之后,大将军开口说道:“文侯可有兴趣随某一同前往战场?” “多谢大将军!本侯愿意前往!” “哈哈……哈哈……哈哈……” 阵阵大笑声在帅帐内轰然响起,在笑声中,文斌渐渐平复心情,随孙大将军一同放声大笑!笑声过后,孙大将军说道:“两军交战,凶险无比!若是战败,某可顾及不到文侯。文侯还愿前往吗?” “有何不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侯若是有此一劫,躲也躲不过去。此战因我而起,本侯绝不临阵退缩!”说完,文斌向前走了数步,来到大将军面前,一双虎目直视后者。 “好!文侯,请!”说完这句话,孙大将军率先冲出帅帐,文斌与郑校尉紧随其后。 不久之后,晋楚两军于边界处对垒,有一点非常奇怪!晋军早在楚军之前就已集结完毕,直到楚军骑兵出现,他们也没有发起攻击,就这么双方相持下去。等楚军步卒列好战阵,晋军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进攻的打算。 本该趁楚军立足未稳,就先行发动攻击,进而一举击溃,这才符合晋军一贯的作风!要说晋军为了公平起见,想等楚军列好战阵再发动攻击,这种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现在的情况的确如此。 见此一幕,楚军将领全都一头雾水,如此文明的作战方式,他们可从未遇到过,思来算去,将领们全都觉得此战诡异莫名!若敌军是由普通将军率领,也就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此战的领军之人正是一代名将韶王邱锐!这种错误,韶王怎么可能会犯? 当然了,不管楚军将领们如何犯嘀咕,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在楚军背后,是一马平川的地势,若是不能将敌军击退,那么后面就会无险可守,到那时,栗州、琅州、玥州将会生灵涂炭! 对于眼前的一幕,文斌同样感到十分费解,就算他从未经历过战争,也察觉出此战的诡异之处。 “韶王的所思所想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文斌目视前方,突然小声地说道。 声音虽小,但依旧被孙大将军听见,这时大将军说道:“的确如此!晋军没有侵入大楚,与我军隔界而望!如此声势浩大,究竟意欲何为?” 听闻此言,文斌点了点头,没等开口回话,就突然双眼一亮,于此同时,一道大喊声自前方传来。 “大将军!有人越境而来!是否将之射杀?” “不可!派人迎上去,看看究竟所为何事?” “得令!” 片刻之后,一名士兵骑着战马从阵中冲出,直奔来人而去。在数万道目光注视下,两名士兵迎面接触,仅仅一会儿的工夫,两人迅速分开,分别回归本阵。 “大将军!据来人所说,他奉韶王之令要将这封手书交给大将军和北境观察使!” “好!递上来!” 孙大将军接过手书后,立刻将其拆开,紧接着取出信笺,便迫不及待地查阅起来。周围一群人全都盯着信笺不放,这其中就包括文斌在内。过了一会儿,孙大将军查阅完毕,随后抬起头来,发出一道轻叹声。 “唉!” 文斌见状,赶忙开口问道:“大将军!韶王说了什么?” 孙大将军直接把信笺递给文斌,示意后者自己查阅。文斌接过信笺后,立刻低头查看。过了没一会儿,文斌抬起头,一双虎目直视大将军,同时笑道:“对于韶王所说,大将军有何想法?” 第八十章 韶王邱锐 信上所书,只有寥寥数笔,字数虽少,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霸气凌厉的气势。晋楚两军各自后退一里,韶王要与文斌在边界处会面,同时要求后者就越境追击一事做出解释!根据信中所言,文斌不必单身赴会,可以带上两名侍卫。 “文侯三思啊!韶王文治武功皆为一绝,贸然与之会面,恐遭不测!另外,信中所言,盛气凌人,若是就此前往,实在有辱国威!”大将军直视文斌的双眼,正色说道。 “既然此战因我而起,就必须由我来解决!若是能避免战争,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有辱国威,到也不见得。” 孙大将军一直盯着文斌,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此战最好能免则免!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为了黎民百姓,当战事一开,北境必会落入生灵涂炭的下场。想到这,大将军正色说道:“既然文侯心意已决,某就不便多说!预祝文侯平安归来!” “本侯会尽力将此战消弭于无形,不负圣上所托!现在请大将军下令,按照信上所书,命令全军后退一里!” 文斌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孙大将军大声吼道:“曹玉虎!传令下去,前阵变后阵。全军后退一里!” “得令!” 过了一会儿,大军开拔,朝身后退去,与此同时,远处的晋军也同样如此。两刻之后,原先所处的位置就剩下三个人,他们分别是文斌、曾辰、刘军。 对于曾刘二人来说,他们实在不愿看到文斌涉险,但事态的发展又让他们无法反驳文斌的想法,事已至此,曾刘二人唯有誓死保护文斌。 就在这时,文斌拨转马头,正面面对曾辰等人,先是逐一看向二人,之后大声说道:“此行前途未卜,我等必须小心行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遵命!”曾辰和刘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文斌拨转马头,随后马鞭一挥,率先冲出,至于曾刘二人则紧随其后。前一后二,三个人朝着边界处,驰聘而去。 过了没多久,文斌等人来到边界,三人纷纷勒住马缰,致使身下的战马开始减慢速度,刚好在边界前停下。 就在文斌一行人抵达边界的时候,三名晋军官兵迎面而来,不用想都知道为首之人肯定是韶王邱锐。此人身着银白色盔甲,披着白色大氅,胯下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虽未看清面容,但可以想象出来人必是神采英拔之人。 果不其然,等韶王率领两名侍卫来到文斌跟前时,文斌不免有点自渐形秽了。韶王约有二十六七,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虽为统兵之人,但其身上满是温文尔雅的气质。 “上天未免太不公了!这个韶王已是才智卓绝之人,竟然还有这般好皮囊!”文斌看着眼前之人,在心中愤愤说道。 文斌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韶王的眼底,就好像已经看穿前者的想法一样,只听韶王笑着说道:“文侯的大名,本王钦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韶王言重了!文斌愧不敢当!说起来,我才是对韶王钦慕已久。”听到韶王所言,文斌顿时一愣,随后险些笑出来。钦慕已久?可能吗? “文侯不必自谦!文侯在栗州所行之事,本王可是钦佩不已!治理水患、救助灾民、缓解饥荒,以及扫清官场沉疴!”韶王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着重加强语气。 “真是没有想到,这些事竟然能传到韶王耳中,看来韶王对我大楚之事,的确知之甚详!韶王费心了!” “哈哈!前些日子,有人曾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告于我。本王听后,十分想与文侯见上一面。” 听闻此言,文斌立时大笑出声,片刻之后,他笑着说道:“韶王此举,文斌真是惶恐万分!四万大军陈兵边境,气势汹汹而来。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来赴韶王之邀!” “为了今日见面,本王可是做了诸多努力!深怕文侯不敢孤身前来,还专门在信中注明,可以带上两名侍卫前来赴会。”说完,韶王朝文斌身后看了一眼。 这次会面从一开始就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所说的话、所行的事,全都与起初的目的大相径庭。本该由文斌向韶王解释,为何跨越边境侵入他国?可实际情况却让人感到颇为费解,他们对于这个问题,连提都没有提。文斌如此,韶王同样如此! 曾辰和刘军愣愣地看着眼前二人,一时之间,完全没有搞清楚此地到底发生何事?明明互为死敌,可在此时却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在那谈笑风生。至于为何如此,也许曾辰和刘军不知情,但文斌已经隐隐猜到一些。 “韶王!向你禀告之人可是白宗武?” “没错!正是白宗武!” “能否将此人交给大楚?栗州贪墨一案,他是首犯!” 韶王笑着摇了摇头,断然拒绝文斌的提议,随后说道:“还请文侯见谅!白宗武已是本王府上的客卿,岂能将其交给大楚!” “哈哈!韶王真是好手段!兵不血刃,就能将大楚朝堂搅得天翻地覆。这样一来,白宗武的通敌叛国之名算是彻底坐实了!” “说得没错!相信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楚国京城,到那时,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本王拭目以待!” “哼!楚国朝堂上越乱,各方势力倾轧越多,对大晋而言,这是一桩十足美事吧!”文斌的一双虎目爆发出夺人目光,似刀似剑,直奔韶王而去。 “文侯息怒!这等状况,对于四皇子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若要成事,就必须学会借势而为。” “借势而为?今日大晋陈兵于此,莫非也是借势于我。”说完,文斌的目光从韶王的脸庞上移开,投向远处。 “没错!的确是想让文侯借势!一场天大的风波,被文侯成功化解,当这则消息与文侯在栗州的政绩一并传回京城时,相信文侯的声望将会一时无两!到那时,四皇子也会水涨船高,说不定会有不少官员投其门下。” “哼!想得怪好!如此轻易化解,也许别人会认为我通敌卖国!” “哈哈……哈哈……哈哈……” 文斌才刚刚说完话,韶王便放声大笑。在这片笑声中,文斌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真是恨不得抽出宝剑,一剑砍杀过去! 直到文斌心中的怒火达到顶峰时,韶王才收起笑声,片刻之后,韶王开口说道:“通敌卖国?此话有些重了!只要对自己有利,做做又有何妨?本王只负责为你造势,其他的事,我可懒得管!” 不等文斌开口,韶王接着说道:“文侯放心!四万晋军会即刻离开边境,绝不与大楚发生冲突,越境追击一事,就此作罢!” 说完这句话,韶王拨转马头,朝着来时方向驰聘而去,此举完全不给文斌说话的机会。韶王越行越远,文斌的目光始终随其移动而移动,良久之后,文斌低声说道:“算你狠!这等耻辱早晚还给你!” 第八十一章 安抚民心 文斌会这般愤怒,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看来,韶王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从明面上看,好像是为文斌造势,实则不然,这完全就是一个局! 文治武功,皆为佳绩,换成任何人都会欣喜若狂。智退强敌,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文斌都称得上造福一方,足以载誉归京! 世事无绝对!晋军气势汹汹而来,偃旗息鼓而归,在明眼人看来,这其中疑点重重。也许在当前,楚国朝堂上还无暇顾及文斌,毕竟因为白宗武一事,大皇子正深陷漩涡中。 若是大皇子躲过危机,说不定就该轮到文斌了,到那时,万一韶王放出点风声,就足以让文斌万劫不复!这盆脏水泼下来,文斌想躲过可就难了,通敌之名十有八九要坐实。其实韶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搞乱楚国的政局,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说起来,也是因为文斌在栗州的所作所为引起韶王的注意,否则的话,韶王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从某种意义来说,文斌已不是过去的纨绔子弟,现在他已然进入强者的眼中。 不管怎么说,此战已经消弭于无形,两国暂时不会兵戎相见,黎民百姓也免遭战乱之苦。正是抱着这个念头,文斌才能在心中不断地宽慰自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刻之后,文斌等人回到楚军本阵中,这时已有斥候向孙大将军禀告军情,说是晋军已经向后撤退,远离边境。 等文斌来到孙大将军跟前,只听大将军开口说道:“此役文侯功不可没!某代北境百姓向文侯致以谢意!” “大将军言重了!本侯身为北境观察使,这是本职所在,何来谢意?” 听到文斌所说,一抹亮光在大将军眼底一闪而过,片刻之后,他正色说道:“不知文侯是如何智退强敌?” “谈不上智退!只是把实际情况向韶王加以说明。当时越境追击,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韶王听后,也就不再怪罪于我,并让本侯转告边军将领,下不为例!” “哈哈……哈哈……哈哈……” 文斌刚刚说完,就听四周爆发出轰然大笑声,一众将领全都喜笑颜开。见此情形,文斌也放声大笑。 过了没多久,孙大将军收起笑声,开口说道:“一切有劳文侯了!这位韶王倒也深明大义,不愧为当世人杰!” “大将军说得没错!圣上曾多次提及韶王,对其赞赏有加。今日本侯得以相见,真是甘拜下风!” “哎!此言差矣!在某看来,文侯亦为当世人杰!某有种预感,文侯与韶王在日后必会争锋不断!” “哈哈!那以后的日子,本侯将过得无比艰辛了!” “这么说也没有错!哈哈!” 说完这句话,两人放声大笑,待笑声结束后,文斌才开口说道:“晋军既然退去,那么本侯就先行离开。等本侯回到栗城,会即刻安排人手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以安民心!另外,对于各州各县,本侯也会安排人手前去通报。” “一切有劳文侯了!” “职责所在,罢了!为防晋军使诈,还请大将军多加留意晋军动向,防止晋军再次犯边!”说完,文斌环视四周,随后接着说道:“大将军!本侯就此别过!日后再见时,我等把酒言欢!” “好!一言为定!” “告辞!” 说完,文斌拨转马头,朝着栗城方向驰聘而去,曾辰和刘军紧随其后,至于郑校尉则率领禁军士兵紧紧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 一个时辰后,文斌等人回到栗城,途经城门口时,若不是士兵在前开道,文斌等人根本就挤不进城内。一路上,无数百姓拖家带口逃离栗城,朝着南方蹒跚而去。越接近栗城,文斌见到的难民也就越多! “郑校尉!安排禁军士兵立即前往四座城门,维持秩序,并且告知百姓们,晋军已经退去!”文斌刚刚进入城内,就朝着郑校尉放声大吼。 “得令!” “曾辰!刘军!随我前往府衙!” “遵命!”曾辰和刘军异口同声地答道。 一刻之后,文斌等人来到栗州府衙,不等门口衙役过来牵马,就听文斌大声喊道:“华长史在哪里?” “回禀文侯!华长史正在议事厅!” 听到这句话,文斌立刻翻身下马,直奔府内而去。此时府衙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紧锁眉头,有的人甚至与文斌擦身而过,都没有认出文斌来! 等文斌来到议事厅,原本喧嚣的人声瞬间变得安静,就在这时,华长史从人群中走出,三两步就来到文斌面前。 “文侯!现在情况如何?晋军是否攻入北境?” 华长史刚刚说完这句话,四周十余名官员便围了上来,一个个带着不同的神情望向文斌,或希冀、或恐惧、或担忧,林林总总,各不一样。 “晋军已经退去,北境安全无忧!诸位不必担心!”看着眼前的一幕,文斌笑着点头说道。 “哈哈!太好了!此次能休兵罢战,实乃百姓之福啊!”听到文斌所说,华长史先是放声大笑,随后笑着说道。 不光华长史如此,其他官员们也都笑颜逐开。他们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比先前要好看许多。战争对于这些文官来说,能不经历就最好不经历! 众位官员的表情变化全部落入文斌的眼中,对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片刻之后,文斌开口说道:“华长史!立刻安排胥吏前往城内各处张贴告示,以安民心!” “下官领命!” “除此以外,再安排胥吏前往栗州各县以及其它各州,将此战况通报给各县县令及各州使君。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下官领命!” 话音刚落,华长史立刻转身对一名官员低声交代一番,仅仅一会儿的工夫,这名官员就迅速离开议事厅,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交代完毕后,华长史转过身面朝文斌,拱手作揖,同时毕恭毕敬地说道:“文侯自边境归来,想必早已疲惫。请文侯先稍事休息,此处各项政务交由我等,即可。下官绝对不负文侯所托!” “请文侯稍事休息!”十余名官员异口同声说道。 见此情形,文斌也就不再推辞,说道:“那好!本侯先去休息,若是有何变故?需及时通报本侯!” “下官领命!” 第八十二章 新官上任 多事之秋,这四个字完美诠释了栗州的现状,几个月来,栗州历经水患、饥荒、动荡、战争,万幸这一切都已过去。当晋军退兵的消息传来时,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对于黎民百姓来说,天底下再无任何事能比安定平稳的生活更重要了! 接下来的十余天,随着各项施政措施接连颁布,栗州正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活,饥荒也渐渐远离这个饱受磨难之地。日子一天天过去,文斌之名经过黎民百姓的口口相传,已经响彻北境,成为万民敬仰的循吏! 离开京城时,圣上曾提出三点要求,现如今文斌均已完成,以当前情况来看,这一步文斌走得非常扎实。若是日后文斌每走一步都能如此,那么何愁不能与四皇子携手走到最后一步。 八月二十三,辰时,议事厅外。以文斌为首的一大群人跪在地上,有一名宦官站在众人面前,手持一道圣旨,正在高声宣读。 等宦官宣读完毕,众位官吏异口同声地喊道:“谢圣上隆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的内容主要是新任官员的任命,关于文斌的部分,仅仅一笔带过,要求文斌即刻回京述职。 文斌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宦官面前,随后毕恭毕敬地接过圣旨,等圣旨拿到手中,他赶忙说道:“周内侍远道而来,本侯今晚备有薄酒,为众位同僚接风洗尘!” “有劳文侯!老奴临行前,官家曾传下口谕,要求文侯即刻回京,不得延误!不知文侯何时出发?” “既然圣上传下口谕,那某就即刻出发吧!请周内侍先稍事休息,未时离开栗城,不知这样可好?”文斌思索片刻后,正色说道。 “如此甚好!那老奴先去休息,等时辰一到,还请文侯派人通知老奴。” “刘军!你在前领路,带周内侍前去休息!” “遵命!” 在刘军的引领下,周内侍带上一众侍卫朝远处走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文斌这才转身说道:“华长史!吴使君!” “下官在!” “下官在!文侯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两名官员越众而出,来到文斌面前,这二人全都面带恭敬之色,静等文斌的指示。 文斌的目光首先落到华长史身上,随后说道:“华长史!这些时日,辛苦诸位琅州同僚了!栗州能迅速稳定下来,你等功不可没。本侯回京后,自会上书吏部。” “多谢文侯!这是下官本职所在,并无邀功之意!”听到文斌所言,华长史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 “栗州一事,你等殚精竭虑,本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次由于圣上传下口谕,本侯需即刻回京,你等要将手中之事与吴使君做好交接。不必着急回返琅州,等一切交接完毕后,再回返也不迟!” “下官领命!” 这时文斌走上前,拍了拍华长史的肩头,笑着说道:“本想前往琅州一趟,见见赵使君。可惜时间已然不足,只能以待将来了!” “来日方长,日后有机会,使君必会拜访文侯!下官代替使君,预祝文侯一路平安!”华长史再次躬身说道。 听闻此言,文斌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面朝吴使君,开口说道:“吴使君!栗州之事,相信吴使君已经知之甚详,本侯也就不再多说。希望栗州莫要再像先前一般,请吴使君务必谨记!” “下官谨记!请文侯放心,我等誓以造福黎民苍生为己任,做循吏之事,追清流之名,绝不许贪官污吏加身!”吴使君站得笔直,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地说道。 “好!说得好!吴使君有此豪言壮语,本侯甚感欣慰!今年栗州遭遇诸多磨难,还望众位同僚可以上下齐心,共渡难关!” “下官领命!” “吴使君!你等商议过后,速命各县各级官员前往长云、广露、广真、安锋四县!那里现在由玥州的官吏暂时接管。” 说完这句话,文斌走到吴长史面前,随后附在后者耳边,低声说道:“栗城及各县都还有漏网之鱼。具体事宜,华长史全都知晓,吴使君可以与其商议!” “下官领命!绝对不负文侯所托!” “好!你们进去吧,本侯先回住所。等到未时,本侯会准时出发。” 话音刚落,文斌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众位官员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恭送文侯!” 伴随着恭送声,文斌朝自己的居所走去,与此同时,郑校尉也从人群中离开,朝着远处快步而去。过了没多久,文斌回到堂屋内,他才刚刚坐下,就见傅雪兰端来一杯香茗,送到前者面前。 文斌接过香茗,对着茶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待茶水滑入肚中,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雪兰!收拾下吧!未时,咱们离开栗城!” 傅雪兰闻言一惊,赶忙问道:“为何这么着急?” 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言语,手指正不断地摩挲茶杯,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见此一幕,傅雪兰不敢接续发问,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文斌面前。 两刻之后,一道轻叹声在堂屋内悄然响起。 “唉……” “公子!到底发生何事?” “雪兰!我有一种预感,这次回京必有诸多磨难等着我,到那时,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闲赋在家。晋军犯边一事,影响实在重大!” “公子大才!必能平安渡过难关!” “哈哈!借你吉言!雪兰!我出任北境观察使,名为惩治贪官、救济灾民,实为一种考验。在前半部分,我自认为做得不错,可在后半部分,我却做错一件事!若是因为此事而导致四皇子失去机会,那么我真的愧对陈四郎!” “公子多虑了!也许事情并未发展到这一步!” 文斌站起身,朝屋外看去,良久之后,喃喃说道:“但愿如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已到未时。府衙外,旌旗招展,禁军士兵们全副武装坐在战马上,现在只待一声命令。在队伍中部,停放着两辆马车,前一辆由周内侍乘坐,至于后一辆则由文斌乘坐。 此时,文斌站在马车上,柔和的目光从众位官员脸上逐一扫过,片刻之后,文斌开口说道:“诸位同僚!文斌就此离去,日后若有机会,我等再把酒言欢!” “恭送文侯!” 话音刚落,华长史与吴使君越众而出,来到马车跟前,只见吴使君仰头说道:“愿文侯一路平安,顺利抵达京城!” “吴使君!你要记住先前所说,莫要让本侯失望!” “下官绝对不负文侯所托!”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文斌放声大笑,笑声不绝于耳,直至文斌进入车厢,还有阵阵笑声从车厢内传出。 “出发!”一道大喊声从队伍最前方传来! 第八十三章 回京 北境之行,文斌学到很多,也成长很多,所行之事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当消息传回京城时,许多人都一改对文斌的观感!昔日唯唯诺诺的文斌竟然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说实话众人都为此诧异不已。 其实在先前文斌刚刚接任北境观察使的时候,各方势力在保持警惕的同时,还有一丝丝蔑视之意深存心中,甚至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文斌的笑话,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这部分人失望了。 在很多官员看来,既然文斌可以一鸣惊人,那么四皇子想必也不遑多让。当这种看法在朝堂上蔓延开时,无形之中四皇子的声望逐渐水涨船高! 文斌与四皇子是休戚与共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斌所行之事皆为完美,唯独除了一事,可就是这仅有的一件事,说不定会毁了四皇子毕生的努力。在回京的路上,文斌每每想起,都会长吁短叹不已。 经过七天的行程,众人总算回到京城,这一路走来,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疲惫不堪。抵达京城的时候,已是申时。在城门口,郑校尉率领禁军弟兄与文斌等人作别,至于为何如此,是因为没有军令,禁军不得随意入城。 “郑校尉!这段时间,有劳郑校尉及众位弟兄了!我能完成圣上所托,你等功不可没!”文斌站在郑校尉面前,诚挚地说道。 “文侯言重了!我等愧不敢当!现在时辰不早了,文侯还要进宫觐见圣上。末将就此告退,回返军营。”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若是有机会,你我定要把酒言欢!” “得令!” “哈哈……哈哈……哈哈……” 犹如往常一般,当文斌说完后,郑校尉立即以得令二字来回答。刹那之后,两人放声大笑,惹来许多行人的注目。 待笑声结束后,郑校尉走到自己的战马前,翻身上马,随后双拳一抱,大声说道:“末将就此离去,请文侯多加保重!” 话音刚落,郑校尉拨转马头,随着马鞭重重地挥下,身下战马立即向着远处驰聘而去,与此同时,一众禁军士兵紧随其后。 文斌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北境之行,若是没有这些军中汉子相助,那真是不堪设想!剿山贼、运灾粮、抓贪官、搜罪证、救人质等等,可以说禁军士兵全程参与,对文斌的帮助极大! 文斌静静地站在原地,直至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这才回过神来。 “时辰不早了,请文侯即刻进宫觐见官家!” “请周内侍放心,本侯即刻出发!” “多谢文侯!” 文斌转身登上马车,片刻之后,两辆马车朝城门驶去,途经城门口时,守城士兵并未过多盘查,直接放行! 京城依旧还是那个无比繁华的京城,短短一个多月,很难有何改变。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房屋、人声鼎沸的喧嚣声,林林总总,一如往常!文斌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切,一时之间,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远行一趟,对京城居然感到陌生,是环境变了?还是我变了?亦或是心态变了?”良久之后,文斌低声说道。 “昔日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永远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可现如今,公子已不是这样!”傅雪兰双手端着一叠袍衫,跪在文斌身旁,笑着说道。 “哈哈!雪兰!自从你来到王府,我可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 “嘻嘻!这一点,奴家承认!可是奴家从周家姐姐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公子的趣闻!”说完,一双美眸连续眨了数下,丝丝笑意在其眼中浮现而出。 “又是那个周小娘子。竟敢坏我名声!这笔账,我早晚找她算算!”文斌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目光向下一移,顿时发现傅雪兰手中的一沓衣物,于是不解地问道:“雪兰!这些衣物?” “奴家帮公子更衣!公子要是穿此身前去觐见圣上,实属不敬!” “好!还是雪兰想得周到。现在距离皇宫已不远,要赶紧换了!” “嘻嘻!奴家遵命!” 在傅雪兰的帮助下,文斌赶忙更换着装,也就刚刚穿戴完毕,皇宫便已近在眼前。片刻之后,马车缓缓停下,这时曾辰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文侯!已经抵达皇宫!” 文斌闻言从车厢内走出,随后踩着车凳,走下马车。就在这时,周内侍来到文斌身边,恭敬地说道:“请文侯随老奴进宫!” “有劳周内侍!”说完,文斌扭头看向曾辰和刘军,接着说道:“曾辰!刘军!你们在此等候,即可!” “属下遵命!”曾刘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周内侍的引领下,经过层层盘查,文斌总算来到正德殿。 正德殿外,文斌垂手而立,周内侍先行进入大殿向圣上禀告。不多一会儿,周内侍从大殿内走出,来到文斌面前,恭敬地说道:“文侯!请随老奴进入!” 话音刚落,文斌赶忙整理着装,待一切都已妥当后,他跟随周内侍一起低头进入正德殿。前段时间,文斌曾和四皇子一道进入正德殿觐见圣上,当时文斌显得惴惴不安,这次独自前来,他依然如此。 走了约莫五十步,周内侍停下脚步,文斌见状,也连忙驻足。直至此时,文斌才敢抬起头来,待看清坐在龙椅上的老者后,他立刻屈膝跪地,高声喊道:“微臣文斌,叩见圣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卿!平身!” “谢!圣上!” 文斌依言站起身,垂手而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在他越发惴惴不安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文三郎!朕果然没有错看你!北境观察使一职,你做得非常好!短短一个多月,就能缓解栗州饥荒,种种措施,连朕都不禁拍手叫绝。文三郎啊!文三郎!真有你的!哈哈!” 说着说着,圣上不禁大笑出声,可转瞬间,笑意敛去,怒意浮现,只听圣上接着说道:“栗州官场竟然腐烂到这般程度!大出朕的所料!区区一隅就这般如此,若是其它各处也像这样,朕的大楚岂不要被这群蛀虫啃**光!” “圣上息怒!区区一隅并不能代表全境!微臣曾派出士兵暗访各州各县,整个北境除栗州以外,其余各处均清正廉明!” 这句话,文斌倒也没有胡说,他的的确确派出禁卫军士兵前往各州进行暗访,根据收集的信息再加上藏锋的情报,北境数州确实清正廉明。在文斌想来,黄启华应该已经将此事禀告给圣上。 果不其然,文斌才刚刚说完,圣上的脸色就逐渐缓和下来,片刻之后,圣上说道:“文卿!白宗武一事……” 第八十四章 翊贤侯府 文斌闻言,脸色一变,在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这两个字才刚刚浮上心头,就见文斌屈膝跪下,大声疾呼:“微臣罪该万死!行事不够周密,致使白宗武逃离大楚!请圣上降罪!” 此言一出,大殿内静悄悄的,圣上端坐在龙椅上一直盯着文斌,没有任何言语。这种死寂压抑的氛围使得文斌不禁瑟瑟发抖,一滴滴汗珠在其额头上悄然出现,随后顺着脸庞,滴落地面,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声音。 “啪……”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上的声音总算在大殿内响起。 “接着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似引起大殿共鸣一般,声音虽然消散,但余音袅袅!有一点值得庆幸,原本压抑的氛围在此时稍稍减弱些,以至于文斌的心境也平复许多。 文斌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微臣有罪!追击白宗武时,心急之下,竟然越过边界,险些挑起两国大战!若是战事一起,北境必定生灵涂炭!事后微臣追悔不已,每每想起,都深觉死不足惜!” “文卿!你是如何智退晋军的?” “微臣与韶王邱锐会面后,将实情相告。韶王听完微臣所说,当即言明,下不为例,此事不得再犯。虽然晋军退去,但其来意未明!在微臣看来,韶王此举,恐怕另有深意,至于是何深意,恕微臣愚钝,暂未想出!” 等文斌说完后,圣上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见此一幕,文斌不禁轻轻地呼出口气,心中暗暗说道:“好险!” 没有圣上的口谕,文斌不敢起身,就这么一直跪着,对此后者可不敢面露不满之意。一刻之后,圣上开口说道:“文卿!平身!” “谢!吾皇!” “文三郎!缓解饥荒、救助灾民、惩治贪官、肃清官场,解北境之危,为其功;越境追击,险些挑起两国大战,生北境之危,为其过。功过不相抵,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即日起,褫革北境观察使一职,在家闭门思过吧!” “微臣领旨!”文斌再次屈膝跪地,高声说道。 “文三郎!下去吧!出宫后,自会有人带你前往翊贤侯府!” 文斌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诧异地说道:“翊贤侯府?”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那处府邸,是朕赏给你的。你现在身为翊贤侯,住在果毅郡王府已经不合适。”圣上板起脸,正色说道。 “谢圣上隆恩!微臣感激涕零!” “下去吧!” “遵旨!微臣告退!” 话音刚落,文斌连忙站起身,在周内侍的带领下,朝皇宫外走去。一路上,文斌闭口不言,努力回想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时不时感到后背凉飕飕的,就连走路都变得深一步浅一步,隐隐有要摔倒的迹象。 面对圣上时,所受的压力,远超文斌的想象!在文斌心里始终存在一个看法,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与圣上共处一室!在今日,这个看法尤其强烈。每当圣上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文斌都有一种被其看穿的感觉,细细想来,顿觉恐惧异常! 一路走,一路想,直至离开皇宫,文斌才算回过神来。与周内侍分别后,文斌远远看到有三名皇宫侍卫守在马车旁边,见此情形,他立即加快脚步朝马车走去。 过了没多久,文斌来到马车前,不等他开口问话,就见其中一名侍卫走上前,恭敬地说道:“属下见过文侯!某奉圣上的口谕,带文侯前往府邸!” “好!有劳了!” 说完这句话,文斌踩着车凳,走上马车,随后来到马车车厢内。文斌刚一进入,就背靠侧壁缓缓地坐下,不停地大口喘气。 见此一幕,傅雪兰瞬间花容失色,赶忙来到文斌身边,紧跟着伸出一双玉手扶住后者的身体,刹那之后,她低声说道:“公子!发生何事?为何衣裳都湿透了!” 文斌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雪兰!回去再说!” 文斌之所以这副德行,是因为在先前不久他有汗如雨下的经历,由此可见,在大殿内他所承受的压力,竟有如此之大!在文斌看来,自身安危事小,绝不能因此而影响到四皇子的大业! 傅雪兰点了点头,随后取来一条手帕,轻轻地擦拭文斌额头上的汗珠。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地向前移动,渐渐驶离皇宫范围。 半个时辰后,文斌一行人抵达府邸,马车才刚刚停稳,就见文斌从车厢内走出。文斌站在马车上,朝府邸正门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登时呆住了!片刻之后,他迅速回过神来,突然跳下马车,直奔正门而去。 “公子小心!”一道娇喊声在文斌身后响起!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可文斌却置若罔闻,就这么径直朝大门走去,而且越走越快。仅仅一会儿的工夫,文斌就来到府邸正门前,他没有抬脚迈入大门,反而转身看向四周。刹那之后,文斌呆立当场,久久未语。 其实不光文斌愣住了,就连傅雪兰等人也都双眼发直,他们怔怔地看着正门上方的牌匾,那里写着四个大字,翊贤侯府! 对于此处,傅雪兰等人非常熟悉,从他们成为藏锋一员起,这座府邸就已深刻心中,终生不得遗忘!昔日,那块牌匾上写的不是翊贤侯府四个字,而是大将军府! 顾虎大将军,昔日楚国的柱石,是四皇子的外公,也是顾德妃的父亲,更是一手创立藏锋的人!这处府邸原先的主人正是顾虎大将军! 宫廷投毒案爆发后,德妃自尽,顾家被满门抄斩,这座府邸内自此再无一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彻底败落下去。 每年文斌和四皇子都会遥遥观望这座府邸,在心中暗暗祭奠先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从来不敢接近此处,多年过去,这是文斌第一次距离府邸这么近!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府邸再次开启,经过重新修缮,此时已经焕然一新,甚至就连名字也都更换了,由大将军府变成翊贤侯府。虽说只是名字发生改变,但这其中的涵义已经不言而喻! 文斌转过身面朝正门,刹那之后,他伸出双手使劲一推,大门缓缓地打开。不等正门彻底打开,文斌便抬脚迈入,然后朝府内大步走去。走着走着,文斌突然放声大笑,原先深埋心中的担忧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第八十五章 园林密谈 昔日的大将军府,今日的翊贤侯府,在面积上,要比果毅郡王府小上许多,但也称得上美轮美奂、庄严大气。整座建筑群主次分明、高低错落,除此以外,还有山有水、有岛有亭、有花有竹。 一路走来,目光所及之处都让文斌感慨万千,种种情绪油然而生,或缅怀、或悼念、或欣慰,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不知不觉间,文斌走到园林区域,放眼望去,山、水、桥、岛、亭、楼、竹等等组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在这里,富丽堂皇与诗情画意完美的并存在一起,毫无突兀之感! 文斌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至一个人影出现,他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起,一抹笑意在文斌嘴角上浮现而出,刹那之间,这抹笑意越加浓厚,到了最后,文斌放声大笑! 笑声响彻整个园林,不光文斌如此,对面之人亦如此!不待笑声结束,文斌便迈开脚步顺着小道向前走去。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此时有位青年男子正端坐在石凳上,遥遥看向文斌。 不久之后,文斌来到凉亭,不用对面之人招呼,他便自行坐下。两人对面而坐,四目相视,一种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氛围在亭内慢慢滋生。 过了一会儿,这名男子移开目光,看向凉亭一角,同时淡淡地说道:“儿时记忆仅限此处!十多年过去,这座凉亭依然矗立于此,可惜物是人非!这次修缮府邸,唯独这座亭子没有翻修。” “陈四郎!缅怀过去是对故人的尊敬,不过在眼下,要想真正祭奠先人,还需解决许多事情!” “文三!谢谢你!若不是你,这座府邸也不会重新开启!多年来,为了掩人耳目,我根本不敢踏足这里。在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哈哈!陈四郎!你我还需这般见外吗?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翊贤侯府会在原址修建,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圣上竟然会将京城禁忌之地改成翊贤侯府!如此神来之笔,真是让我大感意外。” 听闻此言,四皇子大笑出声,随后站起身,走到凉亭边缘,驻足远眺。片刻之后,四皇子开口说道:“周内侍奉旨离京后,父皇下旨,命令工部全力修缮大将军府,将其作为翊贤侯府。旨意一出,满朝皆惊!” “哈哈!这一点,我可以想象出!在这道旨意背后所蕴藏的涵义足以让百官警惕,朝堂上第四股势力已经正式形成。”说完这句话,文斌也站起身,来到四皇子身边,一同眺望远方。 四皇子扭过头,看向身边之人,笑着说道:“说得没错!大将军府在众人眼前消失,预示着我与父皇之间的芥蒂也一并消失!现在我同样拥有夺嫡的资格,虽然落后他们不少,但未来之事又有何人深知?” “嗯!拥有资格为前提,既然圣上已经认可,那么想必会有一些官员观望咱们这边,接下来,必须再接再厉,走好每一步!任重而道远啊!” 话音刚落,四皇子伸手使劲地拍了拍文斌的肩头,随后笑道:“文三郎!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翊贤侯之名响传整个北境,消息传回京城时,满朝文武莫不惊叹。你现在就是我这边的柱石,一切都要依靠你来吸引各方英才!” “嘁!说得我跟火把似得!陈四郎!你这说法也太不恰当了。”说完,文斌朝着四皇子的胸口就是一拳。 “哈哈!本来就是如此!话说回来,你往大王兄身上捅的那一刀,真是扎得结结实实。现在大王兄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唯有如此,才能以解心头之恨!”说完,四皇子朝着文斌眨了眨眼睛,戏谑的表情彰显无遗。 文斌闻言一愣,随后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说道:“没有把他气死吗?枉费我一番苦意,太让人失望了!” 文斌的表情与话语,险些让四皇子摔个跟头。片刻之后,四皇子一边放声大笑,一边用手指不停地点了点文斌。与此同时,文斌也大笑出声。岛上凉亭内,两人笑得前仰后合,直至喘不上气,才逐渐收住笑声。 “文三郎!你的嘴巴还真毒!” “多谢夸奖!” “这是夸奖吗?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吧!” 笑声过后,文斌逐渐收起笑意,正色说道:“陈四郎!该说正事了。京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风起云涌,变幻莫测!如此混乱的局面正是由你的奏折引起,太子与三王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死死不放手,对大王兄真是穷追猛打,一副要致其于死地的架势!幸亏大王兄根基牢固,否则现在早已沦为阶下囚。” “哟!幸亏二字。陈四郎!我没听错吧!” “嘁!文三郎,你别装疯卖傻!这其中缘故,你会不知?”说完,四皇子抬起右腿,准备赏文斌一脚。 见此情形,文斌赶忙闪到一边,同时笑道:“别发火!接着说!” “饶是如此,大王兄依旧受到极大冲击,一时之间,根本难以脱身!朝堂上,凡是与白宗武过往甚密者皆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已有七名官员被打入天牢,以待核查!前些日子,从大晋传来消息,白宗武成为韶王府上的客卿。父皇得知消息后,龙颜震怒,大骂群臣!” 听到这,文斌缩了缩脖子,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副画面来,当画面生成后,文斌猛地打了个哆嗦,便不敢再想下去。光是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栗,若是身处大殿内,又该是什么光景? “此事虽大,但要想凭此来扳倒大皇子,未免痴人说梦!不过能使其伤筋动骨,就足以让我等偷笑了!”文斌面朝皇宫的方向,笑着说道。 “此话倒是不假!估计太子和三王兄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拼命剪除大王兄的羽翼。说起来,幸亏有大王兄在前顶着,否则的话,他们的目标就该集中到咱们身上了!” “唉!的确如此!越境追击,险些挑起两国大战。这么好的由头,他们岂能放过!若是因此而导致四皇子失势,我就真成了罪人。” “文三!此话休得再说!你我兄弟一场,患难与共。记住我说的话,有任何难关,咱们一起去闯,一起去抗!” “陈四郎……” 第八十六章 闭门思过 听到这等发自肺腑的话语,文斌不禁有些感动,仅仅说出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文斌转身面朝四皇子,昂首挺胸,正色说道:“得令!” “得令?哈哈!什么时候起,你文三郎竟有行伍风范了?”得令二字,从文斌口中吐出,四皇子对此,着实吃了一惊。 还没等文斌回话,就见傅雪兰从远处走来,摇曳生姿,袅袅婷婷。文斌听到动静,立时朝一旁看去,待看清来人后,两眼竟有些发直。 “咳……”四皇子连咳数声,提醒文斌要注意形象。 等文斌回过神来,立刻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瞪了四皇子一眼,恨不得赏给后者一脚!就在这时,傅雪兰轻移莲步,来到凉亭内。 “奴家见过四皇子!”傅雪兰行万福,同时说道。 “免礼!北境之行,辛苦雪兰了!今日文三郎能这般活蹦乱跳,多亏雪兰照顾。”说完,四皇子朝文斌眨了眨眼睛。 文斌见状,微微抬起右脚,一副欲要踢出的架势。这边动作刚起,那边便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这二人的小动作全都落入傅雪兰的眼中,刹那之后,她掩嘴轻笑,随后笑得花枝乱颤。 见此一幕,文斌先是收起右脚,之后狠狠地瞪了四皇子一眼。不等四皇子开口,文斌便抢先说道:“雪兰!来此何事?” 听到文斌问话,傅雪兰赶忙止住笑声,连续深呼吸数次,才带着笑意说道:“四皇子!公子!晚膳已备好,请二位食用。” 四皇子闻言一愣,不解地说道:“据我所知,现在府内仆从之流一应皆无,膳食从哪而来?” “回禀四皇子!是曾辰从外面购入,可惜府内没有食材,致使奴家空有一身厨艺,却毫无用武之地!嘻嘻!” 傅雪兰刚刚说完,就听文斌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了!雪兰做的菜肴岂是酒楼能比的!陈四郎,你真没有口福!” “一个人自夸,另一个人奉承!你们二人啊!”说完,四皇子一边摇着头,一边朝远处走去。 “哈哈!陈四郎!走那么快干什么?小心脚下!”喊完这句话,文斌扭头对傅雪兰说道:“雪兰!咱们走!” “奴家遵命!” 由于翊贤侯府才刚刚修缮完毕,所以此时府内非常冷冷清清,算上四皇子带来的侍卫,也就才九个人。人数虽少,但热闹非凡。 大厅内,四皇子坐于首位,其余人等分坐两侧。众人开怀畅饮,时不时有阵阵大笑声从大厅内传出。酒酣饭饱后,曾辰与刘军起身告退,前往大厅外巡逻守卫。随后不久,四皇子的侍卫也纷纷起身告退,与曾刘二人一道巡视四周。 期间,傅雪兰一直坐在文斌身边,时而为其斟酒,时而为其夹菜,时而为其倒茶,温柔可人的模样,着实羡煞旁人。四皇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时不时摇摇头,但其脸上却满是欣慰之意! 换作以往,文斌遇此情形,估计早已手脚无措,但在此时,他却显得心安理得,颇有镇定自若之意。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文斌面对傅雪兰时,再无昔日的羞涩与畏缩,两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看着眼前二人,四皇子不想放任他们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于是非常煞风景地连续提出问题,结果惹来几个硕大的白眼。文斌再不情愿,也不能把四皇子晾在一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两人商议过后,达成共识,认为要想更近一步,则必须与大皇子联合御敌。现在朝堂上,太子与三皇子已然联盟,若非如此,大皇子也不至于直到此时都无法安然脱身! 在以往,朝堂上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三方互相制衡,倒也勉强能维持下去。可是随着四皇子异军突起,局势顿时发生改变。虽然四皇子的势力还过于单薄,但也足够打破均势。由三方变成四方,两两联盟已成趋势! 说来也可笑,大皇子能落入今天这般境地,全是文斌一手造成的。现在上门提议,等于往伤口上撒盐,不被当场乱棍打死,就算好的!想到这里,文斌的满口牙齿没有一处不疼的。 四皇子离开府邸后,文斌站在凉亭边缘,抬头仰望天空,深邃的目光似要把点点星光全都吸纳进来。阵阵凉风拂面而过,澜袍随风轻动,预示着文斌此时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般平静自如。 许久之后,阵阵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由远而近,当来人走到文斌跟前时,一股清香暗暗袭来。文斌不用转身,就知道来人是谁!毕竟这股清香,早已深刻心中。 傅雪兰一边将大氅披在文斌身上,一边柔声说道:“公子!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有些事情,明日再想也不迟!” “好!走吧!” 借着月光,两人顺着小道朝远处走去,文斌在前,傅雪兰在后,一前一后,仅隔两步。傅雪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文斌的背上,这束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随后五天,翊贤侯府逐渐热闹起来,在四皇子暗中安排下,藏锋中人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侯府。这几天,文斌足不出户,谢绝一切往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凉亭里静静地坐着。 期间,傅雪兰一直陪在文斌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后者,渴了为其斟茶、饿了为其送饭、热了为其摇扇、冷了为其加衣……在她看来,文斌只需思考对策即可,其他小事,不劳文斌费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日来,文斌渐渐理清脉络,一份计划在其心中逐渐成型,现在就差一个契机! 也许文斌的确是受上天眷顾,这份契机转眼而至。文斌来到翊贤侯府的第七天,有位贵客登门拜访。当文斌得知来人是谁后,立刻拔腿就跑,直奔府邸后门而去。那副仓皇逃窜的模样,委实让傅雪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止都止不住! 别的暂且不说,单说文斌这奔跑速度,就绝对生平罕见,那叫一个迅如闪电。文斌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呐喊着:“命中克星!真是命中克星啊!这个恶魔,上门就绝对没有好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眨眼的工夫,文斌便冲到府邸后门处,三两下就拨开门闩,随后双手使劲一拉。 吱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虽然后门已被打开,但文斌的脚掌就像生了根似得,一动也不动。 第八十七章 驾临侯府 文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个女子将他堵在门口,这才无法向前迈出一步。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文斌面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露出一副哭多过于笑的尊容。 他不动,不代表着对面之人不动,只见这名女子轻移莲步,来到文斌面前,随后踮起脚尖,一张精致的俏脸与文斌近在咫尺。 受此惊吓,文斌连退数步,脸上勉强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惊恐地喊道:“公……公主!你……你怎么来了?” 在文斌说话的时候,公主一步一步朝其走来,步伐虽然轻盈,但所带来的压力却着实巨大!见此情形,文斌硬是压下转身就跑的冲动,勉强维持笑容,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与此同时,公主的俏脸上满是惬意的笑容,两相一对比,可谓一天一地! 公主刚刚走到文斌面前,不等后者有何反应,就见公主一把抓住文斌的耳朵,随后使劲一扭,阵阵惨叫声随之而起! “啊……疼……疼……文罗公主饶命啊!” 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幸亏此地四下无人,若是被旁人看见,估计会跌倒在地、目瞪口呆。说起来,文斌在面对千军万马时,都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可谁承想一碰到文罗公主,就成这副德行! “早前分别时,我是怎么说得?若是再敢躲我,定要你好看!文斌啊文斌!你这是明知故犯。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说完这句话,文罗公主似乎感到不解气,于是又加了把劲,把文斌的耳朵扭过来扭过去。 “疼……疼……别扭了,我错了!知错了!”由于眼前之人是皇家天女,再加上对其的恐惧感,所以文斌压根不敢拽开那只罪恶之手。 “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又想逃跑。这才提前勘察地形,把守后门出口。果不其然,你还真是一如往常啊!哼!” “公主!手下留情啊!我知错了!” “每次都从后门逃跑,你怎么不翻墙啊!” “对啊!有道理!”文斌闻言一愣,立刻停止挣扎,喃喃说道。 “有道理?找死!” 听到文斌所说,文罗公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劲道一点也不含糊,把文斌折磨得要死要活。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一会儿,文罗公主才放过文斌,当洁白无瑕的玉手从后者耳边离开时,青葱般的玉指竟然还捻了捻,似乎还在体会刚才的手感! 玉手刚一离开,文斌便立刻捂住耳朵,在那上蹦下跳,惨呼不断。过了一会儿,文斌总算恢复过来,随后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正面面对文罗公主。 细细看去,两只耳朵大小不一,其中一只红彤彤的,隐隐有发肿的迹象。见此一幕,文罗公主不禁轻笑出声。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当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环绕时,文斌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尊容,之后恼羞成怒地说道:“还笑!都是你干的好事!” “哼!你自找的!不行吗?” 文斌面色一滞,喃喃说道:“没……没说不行!” 常言道,一物降一物!文罗公主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命中克星,对此,文斌已经彻底认命了。文斌打心眼里害怕这位公主,毕竟过往的记忆足以告诫他,万万不可招惹眼前之人,因为不知道她会在下一刻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想到这,文斌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主驾临侯府,所为何事?”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来你这转转,看看响传北境的翊贤侯与以往相比,可有不同之处?可惜……” “可惜什么?”文斌捂着耳朵,不解地问道。 “可惜一如往常,只会从后门溜走!”说完,文罗公主白了文斌一眼,调笑的意味不言而喻。 听闻此言,文斌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最后无奈地说道:“公主这边请!府内刚刚修缮完毕,难比他人府邸,暂无多少雅致之处。” “没有关系!本公主随意走走,即可。” 说完这句话,文罗公主轻移莲步,不管身后之人,独自朝远处走去。见此情形,文斌一咬牙,赶忙跟上去。 的确如文罗公主所说,真的只是随意走走,他们二人犹如走马观花一般,没用多久就把翊贤侯府逛得七七八八。一刻之后,两人来到岛上凉亭内,直至此时,他们才得空稍事休息。 文斌与文罗公主分坐石桌两侧,二人彼此相视,片刻之后,文斌扭头看向远处,淡淡地说道:“这座凉亭,自府邸建成起,就一直矗立于此,历经多年,饱受沧桑。这次修缮府邸,唯独此处没有翻修。” “顾大将军,一世英杰!北拒大晋,东抗大吴,战功赫赫,万民敬仰!只可惜……”文罗公主说到一半,就闭口不言,虽然话未说尽,但其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听到这句话,文斌立刻扭回头,直视文罗公主的双眼,正色道:“公主何出此言?顾大将军,这四个字在皇宫内应该是禁忌之语,旁人连提都不敢提,更别说歌功颂德!” “这里是皇宫吗?” 文斌闻言一愣,旋即哑然失笑,笑着说道:“那倒是!这里是翊贤侯府,也是昔日的大将军府,并无任何禁忌!” “继承翊贤侯爵位,接任北境观察使一职,解北境之危。缓解饥荒、救济灾民、铲除贪官、智退晋军,所行之事,让人刮目相看!”文罗公主话锋一转,扯到文斌身上。 “公主谬赞了!我曾险些挑起两国大战,仅此一项,就是大过!” “功必赏,过必罚,父皇乃是赏罚分明之人。如此大过,只是褫革北境观察使一职,要知道观察使乃是虚职,不能常设。这么算来,你几乎没有受罚,而且父皇还将此处赏给你,作为翊贤侯府。赏远远大于罚!” “说得没错!的确赏远远大于罚!说实话,回京时,我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深怕受到重罚,可最终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 “噗嗤!”文罗公主轻笑出声,随后朱唇轻启,说道:“大将军府变成翊贤侯府,意味着什么?以你才智,想必早已清楚!本公主也就不再多说。说起来,本公主真想把你的耳朵撕下来!” 话音刚落,文斌瞬间捂住耳朵,面无血色,颤声道:“为……为什么?” “四王兄喊我的母妃为母,皇宫内外,谁人不知。本公主与你同为一方,可你竟然欺瞒我,整天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继承爵位后,立即在外大展神威!当我收到消息时,你可知本公主有多气愤吗?” 说完这句话,文罗公主狠狠地瞪了文斌一眼,仅这一眼,便把后者吓得够呛,只见文斌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从石凳上跳起,连退三步。 “嘿嘿!请公主见谅!” “哼!” 第八十八章 契机到来 不管文斌愿不愿意,在文罗公主的目光威胁下,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石凳上。才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听见一道娇媚的声音自对面响起。 “文斌!我这次前来,有两个目的。现在已完成一项!” “两个目的?说来听听!”文斌挠了挠脖子,不解地问道。 “嘻嘻!首要目的就是惩罚你!”说完,目光落到文斌的耳朵上,与此同时,文罗公主轻捻玉指,似乎在细细地品味刚才的手感。 文斌先是面色一变,随后屁股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两寸,随时准备转身逃跑。可惜就算文斌做得再小心,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公主看到。本来文罗公主都打算放过文斌了,没成想见到眼前这一幕,于是她伸出玉手,朝文斌招了招手。 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此时文斌只能硬着头皮,探过身子。 “朝左边看!快点!” 文斌依言行动,把自己的右耳亮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多想,答案已在心中!尽管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文斌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先前已经惩罚过了,为何还要如此?” “本公主高兴!有意见吗?就算惩罚你无数次,也难解心头之恨!竟然一直欺瞒我,着实可恨。”说着说着,怒气上涌,公主闪电般出手,一把揪住文斌的耳朵,随后使劲地扭过来扭过去。 “啊……疼……疼……公主饶命啊!”阵阵惨叫声响彻整片园林,声音之大,足以让人心悸,就连不远处湖面上的鱼儿也都纷纷受惊沉入湖底。 过了好一会儿,文斌才摆脱魔手,坐回石凳上。他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揉搓,希望借此来减轻疼痛感。等文斌收回手掌,两只耳朵红彤彤的,先前是左耳遭难,这会儿是右耳受灾,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两只耳朵大小一致了,不再显得那么突兀! 看着文斌的种种举动,文罗公主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那抹笑意在其眼中越发浓郁。当文斌的双耳显露人前时,她再也忍不住,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更险些从石凳上跌落。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刚才的惨叫声显得此地犹如地狱一般,那么此时的娇笑声就使得这里如同仙界一样,两相一对比,高下立判! 等笑声结束后,文罗公主抹去眼角上的泪珠,同时笑着说道:“文斌!咱们该说正事了!” 此话一出,文斌立时翻了翻白眼,无奈之色布满整个脸颊,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都来多久了!直到这会儿,才说正事?” “怎么?不行吗?”文罗公主娇胸一挺,愤愤地说道。 “也不是不行。什么正事?”文斌脖子一缩,低下头颅,小心翼翼地问话。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我来府邸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嘛……” 不等公主说完,文斌就赶忙插嘴打断,语速急促地说道:“第一个目的,我已经领教过了!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虽然被文斌打断话语,但文罗公主倒也不以为忤。顺着文斌的话,她接着说道:“文斌!你对大理寺卿一职,有何看法?” “大理寺卿?三司使之一,位高权重,非德才兼备者不能接任!” “何寺卿已七十有余,身体日益老迈,不日将告老还乡。大理寺卿一职,马上就要出现空缺!” 话音刚落,文斌腾地站起身,一双虎目散发出夺人的目光,同时急促地问道:“此话当真?消息从何而来?” “本公主常年伴于父皇左右,自然知晓许多机密。不少军国大事,父皇从不避讳于我,所以说知道大理寺卿即将出现空缺,也就不足为奇!” “大理寺卿一职,至关重要!以我方势力来说,就算提前知晓,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唉!” 说着说着,文斌轻叹一声。不能怪文斌没有斗志,现实就是如此,这等关键位置,还不是文斌与四皇子所能企及的。虽说在先前文斌曾担任北境观察使一职,但那是虚职,不常设,与大理寺卿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文斌!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父皇曾提及一人。你可知是谁?” 文罗公主的一句话,顿时把文斌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他连忙绕过石桌,来到公主面前,开口问道:“谁?” “你!” 文斌闻言一愣,随后诧异地说道:“我?圣上之意,是想让我接任大理寺卿?此等关键位置?” “没错!父皇有此意向!具体是何原因,我虽有诸多猜测,却难以准确把握,毕竟天心难测!” “的确天心难测!这段时间,我是真真切切地领教过了。”说完这句话,文斌站直身体,目视前方,深邃的目光竭尽全力地向远处延伸而去,只希望能看得再远些! “文斌!朝堂上,你与四王兄可谓孤立无援。就算让你出任大理寺卿,到那时,必然群臣反对!若是走到这一步,恐怕父皇也得收回成命。” “说得没错!不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圣上有意让我出任,那么我就该牢牢地抓住,这才不负圣恩!这几日,我已做好筹划,就差一个契机。今日得此消息,万事已经具备,只待徐徐展开……呃!” 在文斌说话的时候,文罗公主悄然站起身,向前轻移一步,随后踮起脚尖,倾国倾城的娇容立时占满文斌的瞳孔。呼吸间,阵阵芬芳的气息被文斌嗅到,于是他下意识地闭口不言,就这么愣在当场。 “噗嗤!”文罗公主轻笑出声。 笑声刚起,文斌立刻回过神来。仓惶间,他连退三步,甚至已有站不稳的迹象。文斌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恢复过来。 “请公……公主见谅!” “让本公主猜猜,这份筹划应该与大王兄有关吧?” 对于这句话,起初文斌大感意外,后来似乎想到什么,就慢慢收起窘态,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色道:“的确与大皇子有关!公主实在冰雪聪明!” “哼!本公主一向如此,不像某人一天到晚藏头露尾!实话告诉你,父皇有意让你出任大理寺卿,这其中恐怕另有深意。” “平衡之术吗?经白宗武一事,大皇子式微,太子与三皇子做大。大皇子必须与四皇子结盟,才能维持朝堂均衡。我借助大皇子的势力,可以成功出任大理寺卿,而大皇子可以借助我,摆脱困境。如此一来,双方各取所需!” “说得一点没错!文斌!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四王兄有意皇位,那么从今以后我会及时将宫内消息传递给你,以供决策所用。” 听完这句话,文斌面朝文罗公主,向前深深地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公主!” “不必言谢!四王兄若能荣登大宝,于我、于母妃,都只有好处!”说完,文罗公主走到凉亭边缘,随后抬头看向天空,接着说道:“时辰已经不早,我该回宫了。文斌!送我出府。” “公主!这边请!” 第八十九章 风霖楼 文罗公主离开侯府后,文斌再次朝凉亭走去,一路走,一路想。虽说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大皇子结盟,可如何与之见面,又成为一件棘手之事。一个念头刚起,另一个念头紧随而来,想法固然很多,但最终都被文斌一一否决。 这一路走来,文斌一直冥思苦想,就连偶遇傅雪兰,也都视而不见,径直从其身旁走过。傅雪兰见状,不敢出声惊扰,就这么默默地跟在文斌身后。 两人之间保持合理的间距,这是傅雪兰刻意而为之,一方面,不会惊扰到文斌,另一方面,若是出现什么情况,她也能及时施救。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凉亭内,文斌径直走到石凳边,随后悄然坐下,至于傅雪兰则站在其身后。自碰面起,直至此时,傅雪兰始终注视着文斌,温柔的目光片刻也没有从其身上移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斌渐渐理清思路,脸上也逐渐有了神采,从旁人看来,这是心中主意已定的迹象。就在这时,文斌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如此简单之事,我竟然想得这般复杂。大皇子啊!大皇子!原来你是有意而为之。” “公子!为何这般苦恼?” 此话一出,文斌登时大惊失色,紧跟着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蹦三尺高!刹那之后,文斌立即转身朝后看去,待看清眼前之人后,他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无比郁闷地说道:“雪兰!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雪兰没有立即回话,她先是把手中托盘放到石桌上,之后沏了杯热茶,直至将热茶端到文斌面前,她才开口说道:“雪兰是跟随公子一同进入凉亭,可惜公子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嘻嘻!” “是吗?可能是我想得太过入神了。”文斌接过茶杯,笑着说道。 “嘻嘻!公子实在太过聚精会神,以至于奴家时刻担心公子会不小心走到湖水里,万幸此事并未发生。” “哈哈!有雪兰在身边保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完,文斌将茶杯送至嘴边,随后一饮而尽。今天话说得有点多,到了这会儿,文斌的确有些口渴难耐。 傅雪兰时不时打量着文斌的耳朵,其实她早就发现耳朵的异状,出于好奇心,最终还是将心中疑问说出,问道:“公子!你的耳朵?” “哼!都是文罗公主干的好事,她竟然在府邸后门堵我!可恶!” 虽然心中已有猜想,但骤然听到文斌所说,傅雪兰还是不免笑意上涌,最后实在忍不住,只能掩嘴轻笑。文斌看着眼前之人,唯有摇头苦笑才能宣泄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情。 过了好一会儿,傅雪兰才止住笑声,她伸出玉手将文斌拉到石凳旁边,随后让其坐下。就在这时,一双柔荑覆在文斌耳朵上,轻轻地按摩起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文斌顿时觉得无比舒服,先前的疼痛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文罗公主前来府邸,所为何事?不可能就为了折磨公子吧?” “怎么可能!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文斌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傅雪兰,到了这会儿,傅雪兰算是弄明白文罗公主的意图。 “雪兰!现在几时?” “嗯……快到未时!” 傅雪兰刚刚说完,就见文斌突然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受此惊吓,傅雪兰全身一僵,随后迅速放松下来,任由文斌抓着自己的手。幸亏文斌背对着她,要不然,傅雪兰绝对抽回玉手,毕竟此时她已经羞红了脸。 过了没多久,文斌放开手,同时站了起来。就在文斌转身的时候,傅雪兰也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 “雪兰!怎么了?为何背对着我?”见此一幕,文斌挠了挠脖子,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傅雪兰连续深呼吸数次,待俏脸上的热度稍稍减弱些,她才转过身子,低垂螓首。 文斌的确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完全不解风情,直到这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雪兰!昨晚你曾提及一事,最近两日,大皇子都会在未时前往风霖楼。此事能否确定?” 话音刚落,傅雪兰立刻抬起头,虽然红晕还未消散,但基本上已恢复常态,只听她娇声说道:“确有此事!根据藏锋的情报,大皇子连续两日前往风霖楼,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依然如此。” “哈哈!昨日,我还没有想通。可今日公主送来消息,就让我明白一事,大皇子在风霖楼等我!” “公子说得没错,的确如此!咱们该怎么做?” “走!咱们回屋!过会儿,让曾辰和刘军陪我前往,我要会会大皇子。”说完这句话,文斌立刻朝远处走去,至于傅雪兰则笑着跟在后面。 一刻之后,文斌等人坐上马车,驶离翊贤侯府。风霖楼乃是京城著名酒楼之一,远离喧闹场所,位于幽静之地,许多文人墨客非常喜欢涉足这里。 等文斌抵达风霖楼,已是未时两刻。在酒楼伙计的带领下,文斌一行人来到三楼雅间,先是随意点了些酒菜,之后静等他人上门。过了没多久,食案上摆满菜肴,等伙计离开后,三人开始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约莫过去一刻,就在文斌等人快要吃完的时候,雅间内突然响起敲门声。 “笃……笃……” 文斌朝曾辰施以眼色,后者立即会意朝门口走去。曾辰一把拉开房门,见到来人,低声说道:“你是谁?所为何事?” “我家主人听闻文侯驾临风霖楼,想请文侯过去一叙!” “你家主人又是谁?” “我家主人名讳,老奴不便提及。过去相见后,你等自会清楚!请!” 对方的语气谦而不恭,甚至隐隐带有霸道之意,不过曾辰对此,也不以为意。他立刻转过身,朝文斌走去,随后附在后者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既然有人相请,那么见见又有何妨?曾辰!刘军!随我一同前往!”文斌站起身,看着曾刘二人,笑着说道。 “属下遵命!”曾辰和刘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文斌迈开脚步,直奔雅间门口,曾刘二人紧随其后。在老者的带领下,一行数人朝三楼深处走去。 第九十章 大皇子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文斌等人便来到一处雅间内,这个房间有内外两间,仅仅外间就比刚才要大上许多。两名侍卫走上前,要求曾辰和刘军留在外间,不得随文斌进入內间。 不等曾辰开口反驳,文斌便朝其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二人按照侍卫所说留在外间,不必随自己一同进入内间。不管曾刘二人愿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只能听从命令。 就在这时,曾辰上前一步,附在文斌耳边,低声说道:“请文侯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危险之事,只需大声呼唤,我等即刻冲入!” 听完这句话,文斌笑着点了点头,先是拍了拍曾辰的肩头,之后大步朝里间走去。走了大概二十余步,文斌便来到里间门口。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文斌一把推开房门,随后大步迈入,仅仅片刻的工夫,一道欣喜并且略带惊讶的说话声自里间内隐隐传来。 “大皇子?文斌见过宸王!” 里间内,一个人坐着,另一个人站着,坐着的人大约有二十八九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称得上神明爽俊、雅量非凡,至于站着的人则一直保持作揖的姿势。 “不必多礼!请坐!翊贤侯!” “多谢宸王!大皇子唤我文斌即可。翊贤侯之名,某愧不敢当!”直至说完这句话,文斌才站直身体,随后依言落座。 “那好!本王还像往常一样,喊你文斌。你今日前来风霖楼,是品尝美食,还是另有要事?”大皇子一边往自己的酒杯里斟酒,一边笑着说道。 这句话,一如大皇子往常的作风,显得即异常凌厉,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说起话来,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大楚国四位皇子中,除了四皇子以外,文斌最佩服之人当属大皇子,也就是现在正坐于眼前之人。 “若说我品尝美食而来,不知大皇子可否相信?”文斌从大皇子手中接过酒壶,自顾自地斟满美酒,同时笑着说道。 “哈哈!岂能相信!当前处境下,本王能连续三天驾临风霖楼,所为何事?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 “宸王所思,文斌略知一二!” “哦!说来听听!” 文斌端起酒杯,随后将美酒一饮而尽,同时一道舒爽的声音随之而起。待这些举动做完,他这才开口说道:“均势已破,时不待我,欲要反转,合纵连横!文斌之愚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大皇子海涵!”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可没有让对方海涵的意思,不过大皇子对此也不以为忤,他拿起酒壶,往文斌的酒杯里斟酒。换作以往,见此情形,估计文斌早已跳起来,连呼不敢,但在此时,他却稳如山岳,一动不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这一刻,他代表着四皇子! “文斌!接着说!” “太子与三皇子已然结盟,在朝堂上,势力颇大!单凭大皇子的力量,恐怕难以抵挡,需要借助外力。” “说得不错!可四郎那边,实力过于弱小,几乎称得上聊胜于无!话虽难听,但事实如此。”大皇子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摇头苦笑道。 “宸王所说,文斌无法辩驳。但有一事,不知大皇子是否知晓……” 文斌才说到一半,就被大皇子抬手打断,只听大皇子顺着前者的话语,接着说道:“大理寺卿一职?” 听闻此言,文斌心中暗道:“果不其然!大皇子早已深知此事。消息之灵通,非我等可比!”心里虽这般想着,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文斌面色一整,正色说道:“正如大皇子所说,的确因为大理寺卿一职!” “何寺卿,身为三朝元老,为人圆滑,善于左右逢源。明面上,与我等交好,但暗地里,与我等保持距离。不管是本王,还是太子,又或是三郎,均是如此!大理寺卿一职出现空缺,对我等来说,是势在必得!” “的确如此!大理寺卿,从三品,虽不及宰相尊荣,但大权在握,掌刑狱案件审理。若是能将此职揽在手中,对于政敌来说,将会遇到极大的麻烦。无论是哪位皇子,想必都不会放过!大皇子,文斌说得可对?” 文斌才刚刚说完,就见大皇子抚掌大笑,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说道:“没错!现在太子和三郎都对大理寺卿一职虎视眈眈,万一让他们得逞,我命休矣!就连四郎,估计日后也会步我后尘。” 说完,大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本王收到消息,父皇有意让你接替何寺卿,出任大理寺卿一职。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至于为何如此,你可以仔细想想。” “栗州官场贪墨一案,大皇子难逃干系,再加上白宗武出逃大晋,致使大皇子在朝堂上背腹受敌。造成这一结果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说着说着,文斌突然闭口不语,一双虎目直视大皇子。 “接着往下说!” “当旨意一出时,大皇子本该极力反对,可反而却及时拥护,如此行事就可以给旁人一种感觉,北境之事似乎与宸王并无干系,毕竟为仇敌做嫁衣,非常人所为!说不定,还能为大皇子落个举贤不避仇的美名。最关键的是,在圣上心中,对大皇子的观感也许会有所改变,认为白宗武一事非大皇子之过。” “哈哈!说得非常对!本王的确有此打算,因为这样一来,说不定本王就能从漩涡里抽身而出。只要父皇下此定论,太子和三郎就绝不敢继续明目张胆地穷追猛打,本王也能得以喘息!” “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大皇子有通敌卖国之嫌,一切都是风闻!若是朝堂上风向一变,大皇子就此脱身离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文斌一边拿起酒壶往宸王的酒杯里斟酒,一边笑着说道。 听其所说,看其所做,大皇子对此一言不发,不久之后,一道厉芒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同时愤愤地说道:“哼!便宜四郎了!若非如此,他焉能这般轻易就走上夺嫡之路!恭喜你等,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站稳脚跟?还为时尚早!现在太子与三皇子势大,四皇子还过于弱小,唯有与大皇子结盟,才能勉强生存下去。” “这一点,你们倒是心知肚明!接下来,该怎么做?不需本王多说了吧!” 第九十一章 喜忧参半 话音刚落,文斌腾地站起身,随后绕过食案,来到大皇子面前,就在这时他向前深深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得宸王相助后,我若能出任大理寺卿,必定竭尽全力,助宸王摆脱困境!” “具体怎么做?”大皇子面色一整,严肃地说道。 “想来在大皇子手中,必然有关于太子与三皇子的罪证,到时只需递到大理寺,某必定秉公办理!”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文斌加重了语气。 “若有确切罪证,不用经过大理寺,本王也能扳倒他们!”话虽这么说了,但一抹欣喜之色还是在大皇子脸上浮现而出。 “回禀大皇子,是文斌词不达意!大皇子只需派人揭发案件,若有线索自然再好不过了,假如没有,就由我自己来挖掘!如此一来,等太子与三皇子的党羽被剪除完毕后,他们二人也就大势已去。” “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文斌所说,大皇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酣畅淋漓的意味。对于眼前之人,大皇子感到非常满意,等笑声结束后,他站起身朝房间门口大步走去。 距离门口仅剩三步的时候,大皇子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对文斌说道:“等你出任大理寺卿时,咱们再仔细商谈。现在谈及此事,终归是水中月,罢了。时辰已不早,本王不便继续留在此处,你先稍事休息,过会儿再走。” “遵命!下官恭送宸王!”听闻大皇子所说,文斌赶紧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 “下官?哈哈!看来大理寺卿一职,你是势在必得啊!这样也好,本王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多谢宸王!” 话音刚落,大皇子扭回头,继续朝前走去,当他来到房间门口时,没有立刻打开房门,反而朝后说道:“果然如我所料,四郎的确有秘密势力。你在北境时,本王就有所猜测,今日得以证实!三日来,本王驾临风霖楼,都是秘密行事。你能找到这,就足以说明一切!记住,在结盟期间,莫要心生不轨!” 此话一出,文斌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顿时呆立当场,刹那之后,他迅速回过神来,赶忙辩解道:“宸王误会了!下官回京后,深怕遭到报复,这才派出侍卫前去监视宸王府,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宸王恕罪!至于秘密势力,则无从谈起。” “有,也罢;没有,也罢!这次结盟,希望我等同心协力,共渡难关,莫要横生枝节,进而影响大局!” 说完这句话,大皇子一把拉开房门,抬脚向外迈出,转瞬间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片刻之后,阵阵脚步声自外间响起,紧跟着又悄然无声。 期间,文斌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至曾辰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回过神来。 “文侯!情况如何?” “啊!一切顺利,目的已经达到!走,回刚才的雅间!” “遵命!文侯,这边走!” 一行三人迅速回到刚才的雅间,进入房间后,文斌立刻坐回原位,抓起酒壶就往嘴中连灌数口,咕咚……咕咚…… “砰!” 酒壶重重地磕在食案上,发出一声巨响,将曾刘二人吓了一跳。他们赶忙朝文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发问。原来此时,文斌犹如万年寒冰雕成一般,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连屋内温度也比刚才低了几分。 种种思绪在文斌心头浮起,纷繁复杂、喜忧参半,喜,是因为有望出任大理寺卿一职,忧,则是因为秘密势力已然暴露。一喜一忧,一得一失,前路究竟该如何行走?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心间。 一路上,文斌一直冥思苦想,直至回到翊贤侯府,也没有理清思绪。走进正门后,文斌在心中暗道一声,“罢了!多想无益!日后小心行事,即可!”既然心中主意已定,他也就不再多想,旋即迈开脚步,朝府内大步走去。 两刻之后,密室内,文斌坐于首位,傅雪兰、曾辰、刘军分坐两侧,四人闭口不语,致使室内悄然无声。没用多久,一道洪亮的声音将这种沉寂氛围给彻底划破。 “诸位!现在情况就是如此,你们怎么看?” “公子!圣上有意让公子出任大理寺卿,现在再加上大皇子的势力,想来此事应该十拿九稳,不足为虑了!”听到文斌所说,傅雪兰率先开口说道。 “雪兰说得没错!大理寺卿一职,基本已是囊中之物,不足为虑了。此时最让人担心的是大皇子对藏锋所知多少?”面前三人,文斌逐一看去,同时正色说道。 “公子!在奴家看来,大皇子应该对藏锋一知半解,仅仅知道些皮毛,罢了!这次设局只是印证心中所想,想必在先前他也不敢确定。再说了,哪位皇子身边没有秘密势力存在?也许大皇子压根不知藏锋,仅仅出于验证!” “有道理!曾辰!刘军!” “属下在!请文侯吩咐!” “今后与藏锋联络时,务必小心谨慎,绝不可掉以轻心!现在府内多半为藏锋中人,你等告知他们,所行之事、所说之话,需多加注意,以防隔墙有耳。另外,传话给魏鹏掌舵使,就说大皇子已有察觉,现在命令藏锋各卫谨慎行事,不可暴露行踪!魏鹏掌舵使历经血雨腥风,他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曾辰和刘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件事就由你们二人负责,切记要小心谨慎。下去安排吧!” 曾刘二人立即站起身,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属下告退!”说完,二人迅速离开密室,转眼间室内就剩文斌与傅雪兰。 “公子不必担心!正如公子所说,藏锋历经血雨腥风,依旧保留下来,自然有其存活之道!论形势,现在要比当年强上许多。” 话音刚落,傅雪兰站起身,轻移莲步,来到文斌身后,一双玉手放在后者肩头,随后轻轻地按捏起来。 “唉……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