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靠,真的穿了啊?!(二) 我低头拿起搁在梳妆台上的一支镶着宝石的精致银簪,虽然并不奢贵华丽,倒也挺小家碧玉。嗯,不错不错,是我喜欢的风格。 正端详着呢,木门被人轻轻打开,进来一个大约十一二岁身着古装、面带稚气的小姑娘,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一进来满屋子都是难闻的中药味儿。 “公主,你终于醒了!”小姑娘见我坐在梳妆台前愣了愣,随后大呼道,声音中已带有些哭腔。 “公主?”我下意识地拿着手里的银钗指向自己。 “公主不要啊!莞芥求求你了,公主千万不能再想不开啊!莞芥求求你了!莞芥求求你了!”小姑娘顿时大惊失色,慌乱地打倒了手中的药碗,扑通一声地跪下,哭喊着向我连连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我惊呆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啊?!我连忙丢了手里的银钗扶她起来。 “公主……公主答应莞芥……不会再寻短见……不然莞芥……莞芥就不起来。”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完,满含泪水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祈求。 “谁说我要寻短见了?我只是看看这只银钗。跪的这么狠,这不是你的膝盖啊?”我拉她站起来,心疼地揉揉她的膝盖。她还真能跪的下去,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膝盖要是摔坏了,以后老了是要受大罪的。 “莞芥不疼,只要公主好好的,莞芥就不疼。”小姑娘破涕为笑,真挚道。 “傻。以后不许下跪,听见没有?跪一次就罚你晚上就多吃一碗饭,胖死你!”我故作狠毒道。 “公主,这哪里算惩罚……?”小姑娘一头雾水。 “嗯?!”我挑挑眉威胁道。 “是……莞芥知道了……公主这次吓死莞芥了,莞芥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小姑娘又开始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这儿呢嘛?别哭了,别哭了,我还想问你点事儿呢。”我轻拍她的背。感情这身体的主人是打算自尽啊,结果没死成,倒把我给穿过来了。 “公主是不是饿了?都昏迷十多天了。” “昏迷十多天?” “嗯,自公主那天喝下汤药……要不是救治及时,恐怕,恐怕……”莞芥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停!等说完了再哭好不好?”我无奈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总算在她这儿见识到了,“莞芥,你是叫莞芥吧?” “公主不记得莞芥了吗?”莞芥惊讶又疑惑。 “有些东西记不清楚了,也许伤到脑子了吧。”我模棱两可道。 “公主现下要不要紧?莞芥去传太医吧?”莞芥着急道。 “不行,这件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吗?”我脸色一正,严肃道。 “公主……”莞芥担心道。 “没事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公主真是命苦,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莞芥抹泪道。 “什么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说清楚。” “莞芥以为太子丹殿下接公主入宫就可以让公主过上好日子的,可是不曾想……” “太子丹?!”我闻言大惊。就算我历史再不好,也不可能不知道派遣荆轲刺杀秦始皇的燕国太子丹。 “这里,”我深吸一口气,“是燕国?” “公主不会连这个也记不清了吧?”莞芥大惊。 “天,”我双腿一软,一屁股摊在地上。不是三国也不是汉朝……我竟然穿越到了战国时期!还是战国末期!天哪,一个视人命如草菅的可怕乱世!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莞芥一惊,连忙扶我。 “没事,你继续说你的吧。”我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依旧摊软在地上。还能怎么办呢,穿都穿来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听她说完我才明白,这个公主名为篱心,美名其曰公主,其实就是燕王喜最不受宠的弟弟的最不受宠的女儿,因为长得还不错,燕王喜命她和亲秦国才给封了个公主。虽然莞芥说的很委婉。 篱心的母亲地位卑微,未满二十便香消玉殒,篱心无依无靠,父亲又子女众多,她又不会争宠。久而久之,孤苦伶仃又懦弱可欺的篱心便成了众人嘲弄欺负的对象。刚从赵国回来的太子丹同情她,曾数次施以她援手,此后这个篱心便对太子丹念念不忘。巧了,这个太子丹也挺喜欢她,这不,把她接进宫来就是因为曾经许诺过她要娶她为妻。 不料,燕王喜竟然选中篱心去秦国和亲,这小丫头片子也倔,非太子丹不嫁,宁愿死都不肯去秦国和亲,这才有了这次的自杀未遂。可是她想怎么死不行啊?非得喝药?!要是能死得了倒也痛快,可是她没死成啊,这还指不定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现在问题是我在用她这个身体啊……怪不得这身子骨这么虚弱,像她这么折腾自己不虚才有鬼了。 “那太子丹殿下这些天来过我这儿吗?”我随口一问。 “嗯……太子丹殿下……许是太忙了…”莞芥吞吞吐吐,“公主出事那天殿下很着急的。”莞芥连忙安慰道。 “这些天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我吗?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伺候的人?”奇怪,就算这个篱心在家里不受宠,可怎么着这也是在燕国王宫里啊,再说篱心还是太子丹喜欢的人,昏迷十多天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在旁伺候?不应该是像古装剧里那样,仆人太医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床边侯着吗? “原本……原本是有十多个奴才跟着伺候的,可是……可是后来公主出事……昏迷了这么多天……”莞芥支支吾吾,不敢把话说完。 “呵呵。”我冷笑几声。不论何朝何代,都是利字当头,何况这朝不保夕的乱世。 “啊呀,莞芥真是糊涂了,早就该去向太子丹殿下禀告公主已经苏醒的消息。”莞芥拍拍额头大呼道。 第三章 太子丹 莞芥回来时带来了一个衣着紫袍的妖艳男子。他面容俊美,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掩着深不见底的城府,薄唇轻抿,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我钱瞳晓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男人,果真是养眼!但总隐隐觉得这漂亮男人不是什么善茬儿,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妖艳男进门后便打量起我,勾人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惊讶,随后走到案前盘腿坐下。 我向莞芥使使眼色,莞芥会意大声道:“太子丹殿下,公主是今日午后醒来的,还未传过太医。” 什么?!眼前这个妖孽的像狐狸精一样的男子竟然是太子丹?!跟《荆轲刺秦王》里的儒弱形象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你且先退下吧。”太子丹轻启薄唇。 不愧是妖孽,连声音都这么性感! 莞芥向我抿嘴一笑,退出寝殿,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我欲哭无泪,莞芥,你别走啊…… “心儿,你实在是胡闹。”太子丹皱眉微怒道。 我靠,一上来就教训人家,也没说问问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心儿知错。”我一脸悔过道。 “心儿,父王已经知晓你已苏醒的消息,明日便会昭告天下你将和亲秦国。这亲,你和也是和,不和,也是和。”太子丹叹气道,看似悲伤的丹凤眼中深邃如渊。 “若要心儿和亲秦国,心儿宁愿一死。”以篱心的性格,估计会执拗下去。 “心儿,即使你是女子,也应以国家社稷为重,怎可如此不识大体。”太子丹怒道,艳丽的美眸满是戾气。 我低头不语。 “秦王政不除,必将后患无穷。”片刻沉寂后,太子丹压低声音抛出这么个重磅炸弹。 我大惊,猛然抬头看向他。天!他不会是想让我刺杀秦始皇吧?! 原来太子丹这么早就计划着刺杀秦始皇,可是我记得秦始皇是二十几岁才亲的政。太子丹应该和秦始皇差不多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按理说秦始皇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露出什么锋芒,这个太子丹为什么这么急着刺杀他呢?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也许是为了说服篱心和亲,“秦王嬴政曾与我一同在赵做质子,但赵并不礼待秦国质子。嬴政幼时在赵的生活并不平顺,几次性命难保。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且嬴政野心颇大。如今吕不韦年事已高,嬴政亲政不过是早晚之事。若他亲政,诸侯六国难存。”太子丹紧皱眉头沉重道。妖艳的凤眸射出几分阴狠,最后一句话更是说的咬牙切齿。 吓!你帮我也算一卦好了!人家秦始皇最后确实灭了六国统一了天下。不过重点是……秦始皇小时候在赵国做质子时竟然几次性命难保?那这个千古暴君灭赵之后的场景一定是惨绝人寰的吧。 “太子丹殿下要心儿怎么做?”就算是乱世,但穿都穿来了,我当然不愿意老死在这燕国王宫里。听说秦始皇的相貌一直是千古之谜,我要是赶在考古学家前面公开秦始皇的长相,想不出名发财都难啦! 哎……但前提是我得能穿回去…… 太子丹轻勾薄唇,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道:“晚些我会遣人送东西过来,你且好生歇息,养好身体。”说罢起身离开。 咦?就这么走了? 晚上果然有人送过来一个小木箱,送东西的宫人还特别提醒我,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箱子里面的东西。莞芥在旁边捂着嘴偷笑,我白她一眼,嬉闹着哄她出去。 打开一看,我不禁嘴角抽搐。靠!这太子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冠冕堂皇,人渣! 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篱心这小丫头片子才刚刚十三岁!还没发育完全呢!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你太子丹是想让秦始皇精尽人亡是吧?抱歉,我钱瞳晓没那么牛叉! 我一把将木箱丢进了火盆里。 蓟城的初春依旧寒冷,窗外大雪纷飞,腊梅娇艳。不知接下来等待我的,是怎样的未来。 转眼,和亲的人马已经出了燕国。途经赵国都城邯郸,安顿好随行的侍从军队之后,我换上男装,不等莞芥劝说,拖着她一同来到邯郸街市。 本来和亲的人马出蓟城时就想到大街上看看的,莞芥这小丫头片子硬是拦着不让我下马车,说是只能对百姓们打打招呼,不能下车,有失公主身份。 现在是在赵国了,我总能暂时抛下公主的身份出来耍耍了吧?古代的交通真不敢恭维,坐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骨头都要颠散架了,再不出来转转,我可要报废掉了。 邯郸街市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来人往,六国商人旅客络绎不绝,小贩们争相吆喝着,比起现代的街市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都是现代看不到的,不得不再次感叹古人的智慧呦!我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不一会儿钱袋就轻了不少,莞芥跟在我后面,抱着我买下的各种东西,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催我赶快回客舍。 不远处巷口的一个茅草棚前围着许多人,我也挤上前去凑凑热闹。扒开人群,只见一排衣衫褴褛、被草绳绑着的少男少女面向人群低头跪着,其中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不到十岁。 我哀叹着摇摇头,唏嘘不已,奴隶社会太可怕了。战国时期战乱频繁,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这些遗孤若想活命就只有被买卖的命。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正在和人贩子讨价还价,中年商人还时不时对他要买下的少女动手动脚。 仔细看清那少女满脸黑垢后的真实模样,我大吃一惊,随后想也不想的冲上前一把推开正揉着少女的脸的中年商人。 楚晗,竟然是楚晗!她竟然也在这儿?! 中年商人怒不可遏,大大的啤酒肚气的一颤一颤。 “二十金!她我要了!”我向愣在一旁的人贩喊道。 第四章 明日大婚?! “二十金?!是是是,小人这就为她松绑,这就为她松绑!”人贩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道。 中年商人见状冷哼一声,甩甩袖子气愤地走开了。 莞芥跑上前来小声阻拦:“公主,二十金可以买四个奴隶,你做的这是亏本买卖!” “我知道,付钱给他。”我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女。 莞芥心不甘情不愿的扔给那人贩二十金。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女做势下跪道。 “楚晗,你是叶楚晗吗?”我连忙扶起她,激动道。 叶楚晗是我从小到大的邻居兼闺蜜,十九岁那年她随父亲移民意大利,此后音讯全无,我一度以为她去了天堂。难道她也穿越了? “奴才没有名氏,公子怕是认错了。”少女低眉道,身子微微的颤抖。 “什么……?”我沮丧不已。只是长得与她一模一样而已吗? 回到客舍,少女梳洗后换上干净衣物,原先脏兮兮的脸蛋露出了原样,和楚晗一模一样的绝美容貌。虽然年纪尚小,但仍然能够预见她长成之后倾国倾城的美丽。莞芥更是大呼不可思议,使劲晃着我的胳膊直问是不是见到了天仙。 在我的询问下少女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她本是魏国人,今年十四岁。母亲早逝,父亲和哥哥都战死在了沙场。叔叔与婶婶见她生的如此美丽,又是孤女,竟将她卖入妓院。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妓院逃了出来,先后流落至韩、赵,不曾想又落入赵国人贩手中。说到伤感处少女更是泪流不止。 我轻叹着摇摇头。 不知道在这异时空的我将会有怎样的宿命,会不会和这少女一样有如此或比这更糟的遭遇。唯有事事小心,才能求得不为人所迫害。 不等少女说完,莞芥已抱着少女双双泣不成声。我白她一眼,刚刚是谁拦着不让我买来着?现在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泪腺要不要这么发达? “那你以后就叫楚晗吧,好吗?”我问向少女。 “谢公子赐名。”少女起身作揖道。 “是公主,可不是公子。”莞芥插嘴道。 得知我是和亲秦国的燕国公主,楚晗似乎有几分忧虑,几次欲言又止,追问起她她又不说。启程在即,日子一忙起来也就忘了这回事。 三个月的行程一晃而过,快乐的日子总是飞一般的过去,期间只觉得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好不自在,差点忘了自己是要去秦国和亲的。现如今已经到达咸阳,心里越发不安,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且悠关性命,必须处处小心。 “啊!床啊!”我满足地躺在客舍柔软的木床上,不顾形象地连打几个滚。马车什么的都去死吧! 楚晗轻蹙秀眉,低唤了声公主,莞芥早已对我时不时的抽风见怪不怪。 说来也怪,和楚晗在一起的这两个月,发现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大户千金的端庄与讲究,连莞芥都忍不住打趣说楚晗比我像个公主多了。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哼,在这个时代,只要是个女的就肯定比我端庄讲究。 美美地泡个澡,洗去连日来的疲乏。月亮刚刚挂上树梢,我便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太阳初出地平线,莞芥就急慌急忙地将我摇醒,说是宫里有人来下令了,不宜让人久等。我就这么半梦半醒地被莞芥和楚晗拖起来穿衣梳洗。 来人照着锦帛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文言文,我没怎么听懂,就听明白一句“明日大婚”。 明日大婚?! 我一袭大红色嫁衣坐在铺着红被褥的雕花床上,从拜堂到现在至少过了一个时辰,洞房外依旧灯火通明,喧哗难止,道贺声恭喜声不断。 战国时期成亲的礼数繁多,什么祭神祭祖巡城拜堂,期间不能有一丝怠慢,害得我这一天都没正经吃过饭,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莞芥又什么东西都不许我吃,连哄带骗的让我饿到现在。 头上戴着巨重的凤冠,压的我腰都挺不直,刚进洞房就想把头上那凤冠摘下来,可莞芥说这凤冠非得公子成蛟卸下来才算礼成。 赢成蛟,秦始皇的王弟,和我成亲的对象。据莞芥打听得来,这赢成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毛孩,相信成亲之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想我钱瞳晓在二十一世纪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倒好,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直接嫁了。古代女子还真惨。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把莞芥那一根筋支开,我赶忙掀了红盖头扶着脑袋移到梳妆台前。 “楚晗,楚晗快过来帮我把凤冠拿下来。”我扶着凤冠迫不及待道。 “……” “楚晗!”我低吼。这丫头,从几天前就开始魂不守舍的,什么话什么事都要吩咐个两三遍才听进去,问她怎么了她又死活不肯说。 “啊?是。”楚晗浑浑噩噩道。 “呼……”,我长舒一口气,捶捶发僵的脖子,挺挺腰板。终于把头上的大石块拿下来了,这凤冠华贵是华贵,但也太重了,成个亲还把我颈椎病给弄出来了呢。 楚晗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发觉她帮我把凤冠给摘了,又急着劝我把凤冠戴回去,我摆摆手连连说不干。 肚子又饿的咕噜咕噜叫,桌子上那几盘香气扑鼻的糕点从我踏进这洞房就开始诱惑我吃掉它们。我三步并两步地冲向糕点,不等楚晗反应过来,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嗯,真好吃! 要不怎么说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呢,我狼吞虎咽到第三个就呛到喉管里了,我难受地直拍桌子,楚晗却手忙脚乱地打翻了水壶,水撒了我一身,我又急又气,只好让楚晗去洞房外找水。 正当我狼狈不堪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踢开。来人瞠目结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用介绍我也知道他就是赢成蛟了。 “你你……!这……?!”赢成蛟瞪大眼睛,语无伦次道。 “咳咳咳……”我咳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无奈嗓子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向他求救。 莞芥很适时地出现了,带着我此时最需要的水。 我喝下水舒舒胸口。呼……差点被一块点心给呛死。 “哼,”赢成蛟倚门斜着眼打量我,“原来所谓的燕国公主竟是如此不知礼数。”一脸轻蔑道。 ------题外话------ 过啊过啊……求收藏…… 第五章 公子成蛟 我深吸一口气。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若不是本小爷不愿娶芈烟儿那泼女,这正妃之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身上。哼,如今看来,你于她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赢成蛟大概是回想到了他踢开门之后所看到的那一幕,皱着眉头满脸厌恶道。 “你说够了没?!”我忍无可忍。一个十四岁的小毛孩儿说话干嘛这么刻薄? “你……?!”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厉声反驳,赢成蛟着实又被我惊了一把。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你不想娶本公主,本公主也没说过愿意嫁给你。既然我们两个都是迫不得已,何必弄得针锋相对呢?仇家宜解不宜结不是?”我义正言辞道。 莞芥站在我身后,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 赢成蛟怒气冲冲,转而又低眉若有所思。 “我知道与我成亲非你自愿。但你既选择了我,便说明我于你还是有所用处。既然我已嫁于你,自当与你结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私下里还是各自相安为好,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赢成蛟已经有所动摇,我再接再厉道。 “哼,本小爷何需你指指点点?我若执意不肯此般你又能奈我何?”赢成蛟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那……篱心只好自降为妾室,将这正妃之位,拱手让于芈烟儿了……”我轻笑着曲膝作揖,可惜道。 “你敢?!”赢成蛟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小女子别无他法,定会说到做到。”我低眉,假似无奈道。 “好,甚好,”赢成蛟气急,连连后退道,“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给小爷记住了。哼!”说罢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诺!”我曲膝作揖道。 “公主,不是说了凤冠要公子成蛟亲自取下才算礼成吗?公主为何要擅自摘下?”莞芥焦急道。 “那么重,脖子会断掉的。”我盘腿坐下,揉着脖子道。 莞芥叹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又问道:“公主方才为何要走那步险棋?若公子成蛟当真另娶楚国公主芈烟儿,公主你岂不是要沦为姬妾?” “呵呵,他才不会娶芈烟儿呢。接连娶回两个泼女,他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捏起一块点心边吃边道。 “哪有自己称自己为泼女的?”莞芥噗嗤一声笑道。 新婚之夜就这么平安地过去了。第二天清晨便要早起穿戴洗漱,按照秦国王公贵族的婚嫁习俗,新婚夫妻第二天是要去拜见众长辈的,我自然要和赢成蛟一起进王宫拜见众人。 夏季初来,万物繁盛。清晨的天空还是朦朦胧胧的,百灵鸟歌鸣着低空飞旋。兀地,东方璀璨日光乍现,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我踏着轻快的步伐迈向府邸大门,门前立着一个略显稚嫩的侧影,却比同龄人高出许多,正逗弄着一只小鸟,不时发出几许孩童般的清朗笑声。 晨曦中,少年澄澈的眸子仿佛能泻出一湾清泉。我这才发现原来赢成蛟长的很好看,最贴切的形容词应该就是“干净”二字了。白净的面庞挂着婴儿般纯洁的笑脸,恰到好处的唇红齿白,俨然一个明媚的阳光少年。当然,前提是他不那么毒舌。 “快点,磨磨蹭蹭的。”赢成蛟见我走来,随即放下鸟笼,满是不悦地瞥我一眼道。 我瞪他一眼,自顾自地步上马车。 古人习惯早起,太阳初升便早早地开始各自的生计。道路两旁的商行摊贩陆陆续续地开门摆出,一幅忙碌热闹的景象。 “女子乘车时是不许向外张望的,尤其是已婚女子,燕国人难道都是这么不守规矩?”赢成蛟斜眼看我,轻蔑道。 “切,小屁孩。”我放下窗帘,白他一眼嘀咕道。 “你说什么?”赢成蛟瞪着我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连连摇头摆手道。 “到了宫里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让宫里人都知晓本小爷娶了个不知礼数的山野女人。”赢成蛟皱眉,嫌弃道。 “你?!……诺!”臭小子,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赢成蛟听罢便阖眼假寐。人畜无害的睡脸让我想起清晨他在门外逗小鸟的那一幕。 “那什么……我给你说个故事听听吧?”我试探性地问了问。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虽然嘴巴损了点,但还是童心未泯的。 “你会说何故事?”赢成蛟睁开眼问道。 “嗯……”看,上钩了吧,“就讲个灰姑娘的故事吧。” 哼哼,这讲故事可是我最拿手的。想当年在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小朋友们都是最喜欢听我讲故事、最喜欢和我玩的。院长开心地合不拢嘴,直夸我是个“孩子王”,就差送面锦旗了。 我一口气把“灰姑娘”的故事说完,当然,其中有些情节必须改动改动。 “这太子好生糊涂,为何不先问清灰姑娘姓甚名谁,是哪家姑娘?”赢成蛟已经完全陷入“灰姑娘”的故事情节里。 “他如何知晓灰姑娘不能待过亥时呢?许多事情都是这样来不及、想不到。” 是啊,太多事情都是这样来不及、想不到…… “哼,这太子竟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去找寻一个女子,日后继位也必定不是个明君。”赢成蛟冷哼一声道。 “呃……其实,这则故事里有一处很明显的错误,你听出是哪一处错了吗?” “何处?”赢成蛟皱眉疑问道。 话音未落,便已到达秦宫。 步入这座庄严冷峻的王宫,心里万分忐忑。虽然昨晚已经跟莞芥学习了相关的秦国礼仪,但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落后野蛮的奴隶时代,可能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究竟是何处错了?”赢成蛟百思不得其解。 “你再想想。”我低声回道。 乾寿宫的大殿内华丽非凡,凡是有雕刻花纹的地方都镶嵌了金子,阳光透过门窗照进来,更是处处生辉。 正前方的案几前坐着一位衣着奢贵的老妇人,两鬓花白,凌厉的眼神让人不敢与她直视,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烈压迫感。 右侧的案几前端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岁的美妇,身着紫红色穿金丝深衣,小巧的瓜子脸上略显沧桑,美艳的丹凤眼一睁一眨间媚态尽显,好一个媚骨天成的绝世尤物!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 第六章 下马威 跟着赢成蛟一一向两位奉茶,才知道坐在正前方的老妇人是太王太后,坐在右侧的美妇是当今太后,秦始皇的生母。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王太后首先发话道,短短一句话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我怯生生地抬头望向正前方,只一眼复又迅速低下眼睑。这老太婆气场强大的不是一点点。 “确是生的清秀俏丽,难怪成蛟要如此着急地迎娶回府。”太王太后阴阳怪气道。 “王祖母莫要打趣孙儿了,孙儿只是觉得与篱心投缘罢了。”赢成蛟不好意思地笑道。 “哦?怎个投缘了?”太王太后冷冰冰问道。只感觉殿内的温度瞬时降至冰点,原本就安静的可怕的气氛更加安静,掉下一根发丝都能听见声音。 我的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恐惧从头顶蔓延至脚下,不用抬头看也能感觉到这老太婆射向自己的锋利目光。赢成蛟啊赢成蛟,你是想害死我吗?! “呵呵,母后,这年轻人啊,儿女情长,不就是个冲动嘛。待日子久了,该嫌弃的也就都嫌弃了。”太后微笑着帮道。 我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向太后微笑着轻点了点头,太后回我莞尔一笑,当真是颠倒众生,但我现在可没心情花痴。这老巫婆对我的印象很不好,刚来秦国就树了个这么强大的敌人,往后可怎么办? “姑祖母。拜见太后娘娘。” 正当我愁眉不展的时候,从偏殿走出一个约豆蔻年华的少女,样貌一般,眉眼间带着刁蛮钻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母后,臣妾身体乏困,先行回宫了。”太后起身作揖道。 经过我身边,太后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这一瞥更让我的心凉了一大截。 “成蛟哥哥,记得你最爱喝清淡的好茶。这是今春新晋的太平猴魁,烟儿可是特地为成蛟哥哥向姑祖母讨的。”少女端着水晶杯走向赢成蛟。 烟儿?她就是楚国公主芈烟儿?怪不得,自她进来,视线就没从赢成蛟身上离开过,看来她是喜欢赢成蛟的。惨了惨了,又树了一个分量不轻的敌人。 “啊呀,烟儿忘了,还有王妃姐姐。”芈烟儿皮笑肉不笑道,明明恨的咬牙切齿却故作贤淑的语气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芈烟儿向我递过倒满滚烫茶水的水晶杯,就在我伸手去接的时候,她却十分“不小心”地手滑了。 “嘶……”烧滚了的茶水一下子倾倒在我的右臂上,霎时灼痛难忍,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痛叫都要憋着声音。 “芈烟儿!”赢成蛟抓住芈烟儿的胳膊怒吼道。 “成蛟哥哥……”芈烟儿委屈叫道。 “成蛟。”太王太后冷声喝道。 “姑祖母!烟儿她……”赢成蛟气愤道。 “好了,既已伤了,随哀家进偏殿敷药吧。”不等赢成蛟说完,老巫婆便匆匆打断。 “姑祖母……”赢成蛟不安道。 “怎的?哀家吃了她不成?”太王太后陡然提高音调,恼怒道。 我看向赢成蛟求救,他紧皱眉头叹气。无可奈何,我只能认命地硬着头皮跟随老巫婆进了偏殿。 “姬篱心,你可知罪?!”老巫婆刚坐下,便斥声向我发难。 “篱心惶恐,不知何罪之有。”我已经吓的不受大脑控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浑身打颤。 “哼,何罪之有?狐媚惑主,毁人姻缘,坏了烟儿名声。罪罪当诛。”老巫婆嗤鼻冷笑道。 罪罪当诛?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喉咙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咽不下也吐不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到死亡临近,我却毫无办法。我不甘心地闭上双眼,右臂依旧灼痛难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老巫婆,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姑奶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既然成蛟喜欢你,你必学得安分守己,做好你分内之事,休要想什么歪点子。如若不然,哀家定不留你。”老巫婆话锋急转,冷声威胁道。 我垂头低泣,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正想着怎么留遗书遗言。老巫婆却突然宣告我不用死了,瞬间觉得提上嗓门的心脏一下子放回胸口,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松弛下来,直想飞出殿外对着蓝天白云嚎上两嗓子。 “怎么样?姑祖母有没有为难你?”上了回府的马车,赢成蛟皱眉问道。 “没有……那个芈烟儿她……”我欲言又止,“罢了,还算你有点正气。”我叹口气道,摩挲着缠着厚厚纱布的右臂,虽然上了药但还是火烧火燎的疼。 “哼,你再不济,也好歹是我赢成蛟八抬大轿娶回的正妻,自然不能让她白白欺负了去。”赢成蛟气愤冷哼道。 靠!这臭小子从来都不会说人话的吗?!本来挺暖心的一句话愣是被他说的让我有种想抽他的冲动。不过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起码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吃了这么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还被老巫婆威胁性命。越想心里越委屈,我招谁惹谁了我?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凭什么倒霉遭罪的都是我? 想着想着竟然抽泣起来。赢成蛟显然不会哄女孩子,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我。我也没客气,抓起手帕就擤了鼻涕。赢成蛟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个……会留……疤吗?”我抽抽噎噎问道。 “难说,”赢成蛟面露难色道,“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触到我沮丧的眼神,赢成蛟补救道。 “谢谢。”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要求到这里了。 也许是愧疚使然,赢成蛟知无不答地解决了我所有的疑惑。 当今的太王太后是原是楚国公主,而赢成蛟的生母原是楚国贵族,还是太王太后的亲侄女,赢成蛟和这太王太后横竖都是近亲。 眼看着赢成蛟快要成年,这太王太后便开始张罗着赢成蛟与楚国贵族结亲,那芈烟儿便是太王太后物色好的最佳人选。但赢成蛟看不上芈烟儿,更对她的刁蛮任性厌恶不已。情急之下才向秦始皇要了我以充正妃之位,断了太王太后逼婚的念想。当然,对外一律宣称赢成蛟对我一见钟情。感情我就是一挡箭牌,不过现在不是气愤这个的时候。 现在秦国举国上下都知道公子成蛟因为我这个燕国公主而拒了和太王太后有血缘关系的楚国公主芈烟儿。赢成蛟的举动驳了太王太后的面子,还坏了芈烟儿的名声,却把我推至风头浪尖,老巫婆和芈烟儿自然是怀恨在心。 我已经不指望她们能对我有好脸色,怕只怕今天的事情仅仅是个开始,仅仅是个下马威。 虽然老巫婆已经明确威胁,但那个芈烟儿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她有老巫婆这么个强大的靠山,她能欺负我一次就肯定能欺负第二次第三次,而我除了赢成蛟之外没有任何有利帮手,我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题外话------ 求收藏…… 第七章 初遇 一个多月后,老巫婆诏赢成蛟和我一起入宫觐见。 老巫婆当着赢成蛟的面假惺惺地问了问我的伤势如何,又给了我一瓶说是效果极好的去疤药膏,我自然是只敢收不敢用。 老巫婆草草几句之后就让我退下,与赢成蛟独处。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才懒得和这老巫婆多做周旋。这次进宫倒没瞧见芈烟儿,这让我心里踏实不少。 听赢成蛟说,秦始皇自从我和他成亲那天就出外南巡了,太后赵姬迁去了秦国旧都雍城的王宫,秦始皇又还没有立后,所以我在这王宫里除了老巫婆和芈烟儿,也没有什么人好得罪的。 随意地在王宫里逛着。上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胆子更没心情参观这座冷峻宏伟的群建筑。 不知不觉间我越走越远,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冷清且悠长的巷子。巷子尽头是两扇陈旧的宫门,宫门正上方,微有些掉漆的暗红色牌匾上写了三个战国文字,我只认得一个“宫”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不然怎么这么冷清破旧?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冷宫怨气大,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我刚想转身离开,但转眼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右臂的烫伤还未痊愈,不能碰生水。这附近也没有什么躲雨的好地方,我只好奔向这个宫门的屋檐下避风雨。 雨一直噼噼啪啪地下个不停,而且有转大的趋势。我焦急地四处张望,想找个路过的人带我回乾寿宫,却迟迟不见有人经过。不经意间,我发现身后的宫门是虚掩着的,思索片刻后,我轻轻推开宫门,探头探脑道:“那个……有人吗?” 只见宫院里的大殿前一片淡紫色花海。一个满头银丝的奶奶正冒着大雨,一瘸一拐地往返搬送种着紫色蝴蝶兰的盆栽。 “奶奶,我来帮你吧。”这个时候当然应该发扬中国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 “你是何人?快快出去!”见我从宫门外进来,老奶奶厉声喝道。 我愣了愣。雨越下越大,已经转为瓢泼大雨。老奶奶无暇顾及我,加快搬送盆栽的速度。 顾不得右臂尚未痊愈的烫伤,我冒雨大步跑过去,二话不说便搬起蝴蝶兰盆栽和老奶奶一起往返搬送。老奶奶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两眼,没有加以阻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这一老一少才把所有的蝴蝶兰都搬进了走廊。老奶奶和我都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湿透。 简单擦拭后,我问老奶奶为什么要养这么多蝴蝶兰,她只淡淡地回答兴趣使然。 直觉告诉我原因不会这么简单,这位老奶奶和蝴蝶兰之间一定有故事。 她看向蝴蝶兰的眼神都是忧郁深远的,仿佛……在回忆一段美好却以悲剧收尾的爱情。 一个年老宫女打着伞从宫门外疾步走来,看到我的时候愣了片刻。老奶奶让她煮两碗姜汤来,并要求我不得告诉旁人我来过这里,以后也不许再来。我虽想知道原因但没敢问出口,想她是不愿别人再来打扰吧。喝完姜汤后老奶奶便要我离开。 回到成蛟府之后我就病了一场,因为淋雨,染了风寒和右臂烫伤感染。 赢成蛟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嘴上依旧不肯饶人。莞芥也埋怨我太不让人省心。我真是委屈死了,人家明明是做好事去了才会被大雨淋的生病。可是答应了老奶奶不告诉别人,只好默不作声,接受责备。只有楚晗温柔体贴。 这一病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我讨厌中药倒胃的苦味,基本上是喝三顿倒一顿,再加上中药本就见效慢,完全康复已经是秋天了。 赢成蛟不让我乱跑,整天将我锁在府里,闷了大半个夏天,现在终于能出去透透气了。赢成蛟经不住我的死缠烂打,终于答应带我去咸阳城郊垂钓。 咸阳城外一座小丘林的山脚下,午后暖阳散落在清澈见底的湖面,泛起点点金光。遍地的金黄色落叶,踩上去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成蛟成蛟,你听。”我把落叶围在一起,堆成厚厚一层,双脚使劲踏上去疾步走动,脚下传出阵阵沉闷而清脆的碎裂声,和着我银铃般的笑语。 “不是你要来垂钓的吗?怎叫我独自在这儿守着鱼竿,你倒跑去玩乐?”赢成蛟回过头来十分不平道。灿烂阳光下,赢成蛟俊逸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嘴角掩饰不住的浅浅笑意。 “你辛苦辛苦,今晚加餐可靠你了。”我厚着脸皮嘿嘿笑道。 不远处的小渝忽然不见踪影,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里太过兴奋,竟然忘了把它拴起来。 小渝是一匹异域进贡的纯白色宝马,还是赢成蛟特地向秦始皇讨要的。无奈这小妞性子太烈,赢成蛟拿它没办法,可它却和我一见如故,只许我驾驭,赢成蛟气地直骂它忘恩负义。 听赢成蛟说,小渝在宫里有匹相好的公马,牵小渝出宫的时候小渝死活不肯移动,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得小渝回府。我心想怪不得小渝不让你碰它呢,就凭你这么活生生拆散它俩,没冲你扬一蹄子就算不错了。我喜欢小渝的忠贞不渝,就为它起名小渝。 没想起和赢成蛟打声招呼,我便沿着小渝留下的马蹄印找起小渝来。 我渐走渐远,发现尽待凋零的树林后头别有一番洞天。 这里的地势要比山脚下低一些,被四面的小丘包围着。原应枯黄凋败的花草树木完全不受季节变迁的影响,依旧郁郁葱葱,也不似外界秋到萧瑟,入眼之处无不生机勃勃。一泓澄澈泉水从山涧流下。耳边尽是鸟鸣莺啼,清泉叮咚。 难道这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小渝!”我大叫一声,无暇感叹眼前绝美的奇景。前面柳树旁的那匹白色骏马不正是我家小渝,令我不满的是,它竟然和一匹黑马厮混在一起。 “小渝啊小渝,你忘了宫里的老相好了吗?”我抚着小渝的柔滑的皮毛,一脸幽怨道。 “你谁啊?干嘛勾引我家小渝?”我转向黑马,“有马鞍……你家主人呢?”我左右张望,没有别人啊。 “呵呵,真是稀奇,牲畜间岂有勾引一说?”一道好听的磁性男声轻笑着从身后传来。 我闻言转过身来。我的天,又一个大帅哥! 高大挺拔的身姿,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淡淡殊香萦绕周身,轻轻一吸,满心安宁。 负手而立,只觉得霸气天成,不怒自威。不似赢成蛟稚嫩,没有太子丹妖娆。英气纵横的剑眉,摄人心魄的蜂目,只一眼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俊朗冷毅的轮廓映着天际以西慵懒投下的金色光晕,霎时间恍若天人。 看惯了现代的娘炮和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的赢成蛟,偶尔一次的冷峻型美男还真叫我招架不住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 第八章 初遇(二) “阁下可看够了?”帅哥皱眉,有些不悦道。 “阁下?”我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看自己,这才想起我是换了男装出来的,“呵呵呵呵……在下失礼了。”我拱手作揖道。 “无碍。阁下可看清楚了,在下的这匹可是异域纯统汗血宝马。宝马自当与宝马繁衍后代。” 帅哥话说的委婉,言外之意我也听出来了。确实,小渝除了跑得比普通的马快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突出的优点,顶多算个千里马。赢成蛟还没有告诉我小渝宝在何处,只是卖关子地让我一等再等。不过马嘛,跑得快才是王道,其他的不过是世人吹嘘出来的虚名罢了。 “此言差矣。倘若它们真心,就算是山间野马我也定随它去了。”我轻轻抚着小渝的额头。 “真心?呵呵,更是稀奇,它们何来真心?如此一来只会白白浪费它的纯正血统。”帅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 “它们为何不能有真心?世间万物凡生者皆有情,仅是你不曾见过罢了,那你又如何断定它们没有真心?”我反问道。 话题一触即发,帅哥和我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起来,最终还是被我的“万物凡生者皆有情”打败。 不知帅哥从哪儿变出一壶酒来,颇豪爽地邀我同饮。我推辞不下,又不敢喝多,每次只是象征性地碰碰壶口,喝一小点。 看着他毫不避讳地畅饮被我碰过的壶口,竟有一丝窃喜悄悄浮上心头,真是莫名其妙。 帅哥可能是觉得我对事物的理解颇有见地,聊着聊着竟和我聊到了政治上。 “六国皆称秦苛律,阁下怎看?”帅哥轻皱额头道。 “自古以来,百姓闻法惊恐,认为有法必有刑。秦律法相较其他六国而言,确实繁多且细密,秦国百姓更是惶恐畏惧。所以一说秦法细密,百姓动辄触法。然,黎明百姓殊不知,律法越细密具体,越能保护他们的权益。”虽然我不认识战国文字,看不懂秦律竹简,但赢成蛟酷爱研究律法,耳濡目染间我也学得不少。 “哦?阁下可否细细道来?”帅哥略有些惊讶,对我的看法颇有兴趣。 “律法越细密具体,百姓触法的可能性越小,而审判者的执法难度越大。倘若律法粗放笼统,则反之。律法都是由习惯法发展至成文法,由粗放笼统发展至细密具体。在习惯法口口相传的时代,律法都是由审判者决定,审判者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若被审判者势弱,则毫无自救之力。有了成文法,审判者若想胡作非为,就必得在成文法里找到依据,不可再随心所欲了,而被审判者则可以依据成文法里的相关律法放手一辩,保护自己。因此,律法越细密,越能保护苍生黎民,秦律法不能称之为苛律。”帅哥追问,我不知为何欣喜不已,竟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我的全部观点,末了还顺嘴加了一句“其余六国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葡萄?是何物?”帅哥疑惑道。 “呃……葡萄,葡萄是我家乡的一种野果,有酸有甜的。”好险,差点忘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葡萄呢。 “呵呵,好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帅哥勾起嘴角,颇满意地看着我,冷毅的眉宇间尽是赞赏。 就像贪吃的小孩子想要得到更多糖果一样,我也想要得到更多青睐。 “除此之外,秦国经商君变法后所实行的臣子选拔制度也是极好的。没有功劳,即使是王亲国戚,也不得获取高位和荣誉。不能凭出身、凭口齿伶俐、凭一番空头理论而得到官位俸禄,唯有功绩是选拔臣子的惟一依据。”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古代的按劳分配,而商鞅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奴隶社会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一点,不仅是赢成蛟,我对他也是敬佩不已的。 “一代英杰,却妄死于佞臣谗言。”帅哥沉重道,两道剑眉越皱越紧,“慧文王着实糊涂。” “嘘!你知道就好,不要言传他人。”我伸出食指噤言道。这帅哥也太直白了,这个时代可不能什么都往外说,稍有不慎,招来杀身之祸也是极有可能的。 “呵呵,阁下可还有其他见解?在下愿闻尊详。”帅哥被我的动作逗笑,转又拱手作揖,问起我来。 “阁下客气了。嗯……秦国子民多好伐木砍竹以制屋舍具器,在我看来这样是不好的。孟子云‘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我拱手回礼道。孟子的这个主张就是古代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我同样钦佩不已。 “阁下信奉儒家?”帅哥侧头看我。 “谈不上信奉,诸子百家各有长处,我只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罢了。”汉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政策,使得儒家思想一直伴随着中国发展。 但人无完人,孔孟之道也并不是完全正确。对于汉朝的这一政策,我认为其对思想文化的摧残不亚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 诸子百家各有长处,如道家的无为而治、墨家的兼爱天下、兵家的攻战策略、纵横家的权谋外交、法家的以法治国,都是非常好的主张。怎么能“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呢? “端平法度,万物之纪。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帅哥突然站起,稳稳步向前方青草丛生的低崖。挺拔坚毅的背影深深刻入我的脑海。 夕阳西下,那一轮即将谢幕的骄阳朝气依旧,炙阳穿过山间树丛竹影,所到之处火红一片。 他迎向夕阳,负手而立低崖边,仿佛树立一个使西下残阳重升回苍穹天际的豪毅志向,霸气可吞山河,即便屹立低地也可俯瞰天下。 清风徐徐,吹动枝叶花草,轻轻掀起他的一角衣摆。那个专属于他的特殊香氛,随风浮动至我的鼻尖。 靠,这帅哥的气场怎么这么霸气侧漏呢?看他的衣着举止定是非富既贵,难道古代有钱有权的人都这样? ------题外话------ 求收藏吖~尤尤会努力更的……~~(≧▽≦)/~ 第九章 再遇 “律法固然重要,但黎明百姓乃是江山社稷之根本。要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起身走向帅哥。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帅哥细细咀嚼这句话。峰目却渐渐眯起,眼神越发锐利似刃。周身散发着突如其来的冷戾之气,犹如一支支利箭狠狠刺穿我的梦魇。 糟了糟了,到哪儿都管不住我这张爱吐槽政事的破嘴。 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说了这么多,万一他不是好人怎么办?人怕出名猪怕壮,万一他将我的事介绍给哪个王公大臣……万一知道我的女儿身……不行不行。 我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在这异世之中保全自己。老巫婆的一字一句恍如警钟重鸣耳边。绝对绝对不可以生出是非,惹人注目。 “时间不早了,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说罢我转身走向小渝。 “阁下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帅哥回过头来,拱手作揖道。 “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有缘再会吧。”我跨上小渝,拱手作揖。 今天这件事纯属意外,我不希望这场意外有任何延续。就当它是梦一场,梦醒后我依旧要回归暂时风平浪静的现实。 我使劲一拽缰绳,“驾!” 小渝却只是甩甩头,仍旧与帅哥的黑马耳厮鬓摩,好不甜蜜。 小渝你个见色忘义的坏家伙!不走是吧?别怪你主人我狠心! “驾!”无视帅哥的追问,咬咬牙,狠狠地给了小渝一鞭子。 小渝吃痛嘶鸣一声,扬起两只前蹄逆风踏去,卷起一路烟尘。 不一会儿出了山谷,耳边除了两旁飞快略过树木的咻咻声之外,隐约中也能听见赢成蛟在喊我的名字。 “你到哪里去了?!”赢成蛟怒声喝道。白皙的俊脸已经憋成紫红色,胸口起伏急促,显然是气的不轻。 “我……小渝忘记栓了,我在这附近找找……”赢成蛟生气的样子挺骇人,我不自觉地怂下来。 “哼!”赢成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又冷哼一声,掉过马头乘风疾驰,完全不顾我的存在。 “喂!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等我啊!”我对着赢成蛟的背影大喊。皱着眉头深深叹口气,随即驾着小渝追向前面那一点越来越小的身影。 赢成蛟气性可真大,一连四五天都对我视而不见,还扬言以后再也不带我外出了。 “公主,殿下只是还在气头上,你想点法子去哄哄他,说不定就好了。”莞芥微微歪着脑袋,出谋划策道。 “公主那一找近有一个时辰,为何不与殿下说一声?难怪殿下要生气。”楚晗轻蹙柳眉,责怪道。 “我……我哪里会想到找了那么久嘛。”我底气不足道。确实是我理亏,但赢成蛟不用那么耿耿于怀吧?我错了!这小屁孩一点都不好伺候! 没办法,要想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必须还要倚仗赢成蛟,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莞芥和楚晗。 我只好厚着脸皮去搏赢成蛟的原谅,终于逗得他一笑,但没能改变他再也不愿带我外出的想法。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带我出去玩,我自己去就是了!我在心里偷笑。 几天后,赢成蛟外出,次日才能回来。下午急急送走赢成蛟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回房换上男装。 “什么?!女闾?!”莞芥张口结舌,不可思议地瞪着我大叫。 “嘘!你小声点!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连忙上前捂住莞芥张大的嘴巴。 女闾,就是战国时期妓/院的名称。曾经在一个贴吧看到一群网友在聊穿越到古代必做的几件事,谈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恋爱自然是高居榜首,其次就是……逛、妓、院!这几天一直在想该怎么偷偷溜去妓/院,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 “公主去……做甚?”莞芥脸一红,连“女闾”两个字都不敢说不出口了。 “当然是去玩啦!”我勾起莞芥的小下巴,轻佻道:“姑娘,给小爷我笑一个。” “公主!”莞芥娇羞叫道,推开我的手臂。“公主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那地方是男人去的。” “哎呀好了,别啰嗦了,赶紧换男装跟我一起走。”我将莞芥推向屋里。 “那楚晗她……”莞芥回过头来问道。 “当然不带她了!快去快去。”废话,人家就是从妓/院里逃出来的,现在你还带人家去逛妓/院,缺不缺心眼? 秦国律法严明,妓/院是不允许开在城里的,不仅如此,还要离城郊十八里远。 我和莞芥一前一后的驾马飞驰。秦国真是麻烦,寻个欢作个乐还要跑那么老远。 出了城门将近一注香的功夫,眼看就要经过那日和赢成蛟一起垂钓的小山丘,小渝却忽然发了疯似的偏离道路,直奔山丘,任凭我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用。 莞芥在我身后着急地叫喊,可她的马速不及我的一半,根本追不上小渝。 我已经无暇应答莞芥,只得任由小渝将我带领到那日与帅哥初遇的山谷里。慌乱中颠乱了发髻,额头被飞速穿过的树枝划出一道伤痕。 突然间,小渝痛苦地嘶鸣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渝狠狠甩了出去。 “啊!”我摔落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身体左侧传来阵阵刺痛,两个手掌因为落地时挡在身前,被粗糙的路面磨破,血肉和着泥土,直逼脑门的钝痛。发髻也已经彻底摔散,及腰长发披散开来。 小渝倒在地上痛苦嘶鸣,两只后蹄不停地乱蹬着。我扶着树费力起身,每走一步左脚都疼的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铁夹夹进小渝的右前蹄,血流不止,染红小渝脚下的一小片土地。小渝痛苦的嘶鸣让我顿时没了主意,只想着赶紧把这个铁夹拿开。 握住冰冷的铁夹,手心生疼。几次忍痛、费尽全身力气想拉开铁夹,铁夹都是纹丝不动。小渝的嘶鸣声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无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阵阵秋风刮起,卷起片片残花败叶,山谷里顿生凉气。 豆大的眼泪颗颗落下,滴在小渝白色的毛皮上瞬间化成一朵朵水迹。 “呜呜呜……小渝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带你出来……”我坐在地上,心疼地抚摸着小渝受伤的右前蹄,咽呜道。 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寻声望去,来人乘马奔驰,尘雾四起,隐约能看清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题外话------ 前几天尤尤考试,一直没更,非常抱歉(>^ω^<),还请各位看官海涵。尤尤会努力码字的,亲们的支持是尤尤最大的动力~谢谢~ 第十章 你做我夫人如何? 来人停在面前,我抬头。刺眼的金黄色光束倾斜射下,在地面投下一个异常高大的黑影,他的脸庞被阴影笼罩,看不清神情。 这淡淡的味道……真的是他。 帅哥下马走向小渝,看向我,皱眉问道:“你是女子?” 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狼狈样子。 黑马走过来,下巴心疼地蹭着小渝的额头,小渝渐渐平静下来。 “退后。”帅哥拔出佩在腰间的长剑。 “不可以,你会伤到小渝的!”我护着小渝,不准他挥剑。 “若不及早打开兽夹,恐它今后再也不能站立。”帅哥微皱眉头。 我叹口气,打算放手一搏,身子向后移了移:“那……你可要看准了。” 帅哥举臂挥剑,我遮住双眼,不忍直视。只听“砰”的一声,铁夹一分为二,我连忙上前拔出两块铁齿。可铁齿嵌地深厚,手心又受了伤,稍微使点劲就疼的我眉头紧皱。 帅哥见我吃痛,蹲下身来帮小渝拔出铁齿。 “姑娘家住何处?可要我喊来你家里人?”帅哥看向我问道。 “这个……”我低头,不敢与他直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赢成蛟的王妃。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帅哥说罢跨上黑马,扬鞭驾去。 “嗯……那你快点回来!”我向着帅哥策马疾驰的高大背影喊到。奇了个怪的,不过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我干嘛这么相信他? 虽说这山谷离咸阳城确实挺远,但帅哥这一去也太久了吧?他走的时候太阳还西吊着,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他还没有回来。 小渝依旧侧躺在地上,不动也不叫,两只黑漆漆的圆眼瞪得大大的,没有什么生气。我坐在原地轻抚小渝的伤腿,浅浅叹口气。 远处马蹄声传来,内心瞬间一阵欢腾,就知道他不会骗我。 “姑娘当真如此相信我?不怕我丢下姑娘走了吗?”帅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腰间多了个布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阁下乃君子,自然不会丢下小女子独自离开。”人家帅哥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当然要拍拍人家的马屁,况且他真的是个君子。 帅哥闻言呵呵一笑,随即下马,抽出腰间布袋。布袋里两瓶药粉,一卷医用纱布。帅哥蹲下身,熟练地为小渝包扎伤口。 我只觉得那两个装药粉的小瓶子好生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要我帮你?”帅哥向我递过药粉和纱布。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连连摆手拒绝,接下药粉纱布,心里一阵没底。之前的烫伤都是莞芥楚晗帮我敷的药,自己笨手笨脚的,从来没碰过这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缠好纱布。 摸摸已经肿起来的左脚踝,眼光四下里寻着,伸手抄起前面草丛里的一根长树干,柱着树干艰难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小溪。 “嘶……”我迎着亮坐在溪边清洗手心,两个手心上的伤口被水腌过,越洗越火辣辣的疼。 擦干两只手,忍痛先为左手上药,却怎么也系不好纱布。 一道高大身影遮住我的明亮月光,屈膝蹲下,伸过双手,熟练系好令我懊恼不已的纱布。 随之接过我的右手,轻轻涂上药粉,轻轻缠上纱布。 他的掌心宽厚温暖,几处硬茧微微凸起。体温透过肌肤源源传来……淡淡的,暖暖的。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侧脸,镀上一层绒绒的白光。剑眉,峰目,挺鼻,薄唇……如同一把刻刀强劲划过,深深刻入我的心脏。 抬手,轻轻为我的额头擦药。 微风拂过,及腰长发随风舞动,草丛掀起片片碧浪,静静的溪面荡起层层涟漪。 不经意间与他的黑眸对上,脸上瞬间涨红。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向他。心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待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玉佩。 “将头发束起来。”他站起,后退几步道。 拆开穿系玉佩的丝绳,将长发简易绑在脑后。 “阁下,你的玉佩……”我双手奉上玉佩。 “无妨,你且先收着。”他站起来。 又走过来,蹲下高大的身体,伸手抚上我的左脚。 “你做什么?”从没有别人碰过我的脚,我条件反射地抽移左腿,“男女授受不亲。” “呵呵,”他扬起嘴角,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明亮光辉,“不如,你做我夫人如何?” 愣了两秒后,随即想也不想地拿起放在一边的树干柱地而起,头也不回地走向小渝。 明明知道他在调戏我,还是不可抑制的脸红了,刚刚才恢复平静的左心房又开始极速跳动。摸摸自己滚烫的脸,一定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一样。 “当真不上马?”帅哥驾着黑马,手持缰绳,侧头看向我。 “不上,多谢阁下好意。”我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人一马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在山间小径里走着。 “也好,倘若一会儿狼来觅食,一个人跑地也快些。”帅哥玩味道。 “狼?!”不是吧?!这里有狼?! 地面斑驳的树影张牙舞爪,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咕咕的诡异叫声。一阵冷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这荒郊野外的,真的有狼也说不定啊! 终于迫不过“狼”的淫威,我坐上了帅哥的黑马。只剩小渝一匹白色骏马一瘸一拐地坚强前行。 “不对啊,狼来了小渝怎么办?”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忽略了小渝,出声自问道。 帅哥贴在我身后轻笑,热气缓缓吐向我的耳后根,说出一句差点气的我吐血的话: “骗你的。” “什么?!”脸上又噌噌噌地烫起来,我做势要下马。靠,从来都是我钱瞳晓调戏别人,哪有别人一而再调戏我的份儿?! “既已上马,还下去作甚?”帅哥拉住我,阻止道。 挣扎中帅哥不小心碰到我的身体左侧,我“嘶”的一声痛叫,这才想起伤的不止手和脚。 ------题外话------ o(╯□╰)o尤尤深知自己码字龟速…偶会努力的!亲们请支持~= ̄ω ̄= 第十一章 你莫不是异域派来的细作? “好了,你安生坐着,休再乱动。”帅哥把缰绳让给我,随后下马。 “……谢谢。”帅哥如此君子,我有点不好意思。 皎洁的满月之光倾洒山间,盈溢树林,朦胧一片。树影重叠,两人两马的影子印在山路面,一行一走间拉的斜长。 帅哥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小渝。帅哥的黑马也随之停立。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这走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来? 帅哥没有回答,依旧盯着小渝,两道剑眉越拧越紧。 顺着帅哥的目光仔细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个时代就有美瞳了?! 小渝原本黑漆漆的圆眸竟然变成了淡紫色!一睁一闭间悄悄溢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 “此马为异域的夜瞳宝马,也称异瞳宝马,十分稀贵。此种宝马左瞳为紫,右瞳为蓝,仅于圆月之下显现。”帅哥讲解道。 难怪赢成蛟一直不肯告诉我小渝宝在何处,只叫我等,原来他是想等到满月之夜让我亲眼瞧见。 “你莫不是异域派来的细作?”帅哥突然转向我,峰目眯起,鹰一般的锐利目光不仅如刀似剑,还透着几分冰冷冷的嗜血杀气。 “不是不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从未见过这样吓人的眼神,我急忙摆手否认,才发现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我连异域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什么细作?” “不是便好。”帅哥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渐渐放松,转过身继续前行。 我松松抓地死紧的缰绳,浅浅吐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人哪?翻脸跟翻书似的,说变就变。 “城门早已关闭,姑娘若不嫌弃,可愿随我共去城郊的客舍将就一晚?”帅哥边走边回头问道。 “多谢阁下安排,让阁下费心了。”我低眉道,语气些许冷淡,心里依旧害怕。 “姑娘可是气恼方才之事?”帅哥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我。 只与他对上一眼,便匆匆低下眼睑,不敢直视那双刚才还带有杀气的黑眸。 片刻,帅哥转过身,背对着我继续向前走。 “周室衰弱,天下战乱不休,七国各自称王,正是一盘散沙之际。倘若此时异域之君趁火打劫,难料其后果。”帅哥沉重道。言语中充满忧虑,我依稀可以想象出,他说话时剑眉紧皱的样子。 抬起头,他挺拔坚毅的背影矗立在我的瞳孔。朦胧的夜色中,他孤单却无比沉稳地向前迈步。 “阁下放心,一定会有人结束这种局面的。”我闻言深深松了口气,反过来安慰帅哥。 秦始皇三十九岁统一中国,现在是秦王政四年,秦始皇十七岁。还剩二十二年,只剩二十二年。 帅哥回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峰目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听老人们说,家国天下,和久必分,分久必合。且七国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亡亲之痛,一统天下乃是民心所向。”我解释道。 黎明百姓渴望强者统一天下确实是一个优势,秦国相较其他诸侯国来说也的确强盛的多,但秦始皇统一中国是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我认为至少不是汉代学者贾谊所说的“奋六世之余烈”那么简单。怎么说我也穿来这个时空六个多月了,多少也知道些国情战况。果然是我所质疑的那样。 秦国是强,但赵国和楚国也不弱。尤其是赵国,实力强大、勇敢善战,并且占尽天时地利。因为赵、魏、韩三国本为一家,最早都是晋国的臣子,有较为亲密的历史关系。如果秦军不做好充分准备就贸然南下,消灭韩国和魏国,那么赵国就会以兄弟手足的名义,顺势把黄河以北韩国、魏国的土地、城池、军队占为己有,迅速壮大国土、人口、军队。著名的长平之战的起因,就是因为秦军攻打韩国的上党,上党官民投降赵国,于是韩、赵两国共同抵抗秦军,这才引发了空前大战。此时的韩国早已是秦国的囊中之物,但秦始皇之所以舍近求远,先攻赵而后灭韩、魏,为的就是不让赵国坐收渔翁之利。 由此可见,诸侯六国对秦国来讲,根本不是尉缭所说的“有如秦之郡县”。秦国的兵力也没有现代人所妖魔化的那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甩甩头。哎呦,管他那么多干嘛,反正最后还不是秦始皇统一了天下,我只要继续在成蛟府安分守己地做米虫就好。 帅哥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刚回过神,没有听清楚。 帅哥转过身,继续向前行走,却不再说话。气氛突然萧肃起来,寂静的有些沉重,只偶尔听到秋风略过树枝的丝丝响声。 “阁下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我打破宁静,开口问道。 “说来听听。”帅哥头也不回道。 我依旧是讲“灰姑娘”。有问题的故事更能探讨,更有话说。 “既然仙姑已说过所有物件一过亥时便会消失,那么太子手中灰姑娘的金履鞋又缘何而在?”我刚讲完,帅哥便回头问道,嘴角勾起一弯浅浅的弧度,“且太子日后还能凭借金履鞋寻找灰姑娘。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还没问呢,他竟然就自己说出来了。想想赢成蛟那个大笨蛋,这么久了都没想出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阁下好智慧,一语道破。”我赞赏道。对帅哥的好感度呈直线上升。 帅哥转过头,几声爽朗的男子轻笑声传来。 终于走出了山丘,转入了官道。不一会儿,又向前转了两个弯,正前方入眼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型二层客舍。 客舍两扇稍显古旧的桐色木门前,帅哥叫停黑马,伸手扶我下马。我想拒绝,可又没办法独自下马,只好红着脸让帅哥搀扶着走进客舍。 客舍内排着几张案几,还有两桌客人盘腿坐在案前喝酒谈天。帅哥扶着我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只匆匆瞥了一眼,毫不影响喝酒谈天的兴致。 幸好战国时期的深衣是不分男女的,不然以我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不知道要让多少人侧目。 客舍正前方右侧的柜台里站着一位低头拨弄算盘的少妇,听见脚步声临近才抬起头来。 “赵兄弟,”少妇欣喜道。看到被帅哥扶着的我,有些诧异。转眼之间又似懂得了什么,抿嘴轻笑道:“赵兄弟还是要一间上房?” ------题外话------ 尤尤在尝试每日一更呦~亲们多多收藏吧~尤尤会努力码字滴~(>^ω^<) 第十二章 注定好梦 终于走出山丘,转入了官道。不一会儿,又向前转了两个弯,正前方的树林里入眼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型二层客舍。 客舍两扇稍显古旧的桐色木门前,帅哥叫停黑马,伸手扶我下马。我想拒绝,可又没办法独自下马,只好红着脸让帅哥搀扶着走进客舍。 客舍内简约平常,排着几张案几。还有两桌客人盘腿坐在案前喝酒谈天。帅哥扶着我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只匆匆瞥了一眼,毫不影响喝酒谈天的兴致。 幸好战国时期的深衣是不分男女的,不然以我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侧目。 客舍正前方右侧的柜台里站着一位低头拨弄算盘的少妇,听见脚步声临近才抬起头来。 “赵兄弟,”少妇欣喜道。看到被帅哥扶着的我,有些诧异。转眼间又似懂得了什么,抿嘴轻笑道:“赵兄弟还是要一间上房?” “两间。” “两间。” 几乎同时说道。侧头看向帅哥,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丝失落。 “姐姐怎么称呼?”坐在客房里的木床上,看着帮我的左脚踝活血化瘀的客舍老板娘,轻声询问道。 踏进二层的客房没多久,客舍老板娘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跟我说她学过一点医术,对推拿化瘀略懂一二,让我试试她的手法。对这个老板娘印象不错,真是个热心肠。 “未亡人巴寡妇清,姑娘若不嫌弃,就唤作清姐姐吧。”客舍老板娘坐在床沿,头低着,认真地揉着我的左脚踝,些许涨痛。 “嗯……清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叫“亲姐姐”呢,“他……经常来?”我假似不经意问道。 “是啊,每个月都要来住个三两晚,久而久之也熟络了。”巴寡妇清依旧低头按着我的左脚踝,“不过,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带人过来呢,还是个姑娘。”巴寡妇清抬起头,满眼笑意。 “是吗……?”嘴上不相信地问了一句,其实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这么说的话,这里也算是他的秘密基地了吧? “可不是嘛,他可从未带旁人来过,姑娘是头一个。”巴寡妇清边按我的左脚踝边肯定道。 要不是及时喊停,估计我的左脚就要废了。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学过推拿,按摩手法杂乱无章不说,还越揉越肿。 “姑娘放心,这肿啊,今儿个夜里就会消了。”巴寡妇清临出门前回头向我保证道。 但愿如此吧。我无奈地揉揉更加红肿的左脚踝,深深叹口气。 脱下衣物,轻轻为身体左侧的伤口上药。还好只是轻微的蹭伤,不然又够我疼一阵子了。 涂完药,穿好衣服,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抗议。帅哥早已经备下饭菜,只等我去他房里开吃。 木案上只几道寻常的家常小菜,色香味俱全。盘腿坐在帅哥对面,看看帅哥面前的竹筷,我轻轻拿起放在案面的汤匙,一道暖流悄悄滑过心间。 拿着汤匙想挖鱼肉吃,可始终不能如愿,数次未果之后,我有些火大。捋捋袖子,握紧匙柄。 小样,我还吃不到你?! 深吸一口气,随后一通势如排山倒海地胡戳猛捣落在鱼肚上。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正捅的泄愤时,案几却颤抖连连。我停下手里的汤匙,好奇地向对面看过去。 他单手握拳挡住薄唇,支在案面,冷峻的眉宇间毫不掩饰的深深笑意。胸腔闷震急促,忍得好生辛苦。 我脸上一热,低头“啪”的一声放下汤匙:“不吃了!” “哈哈哈……”帅哥毫不避讳地爽朗大笑。 脸越来越烫,头越垂越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钱瞳晓啊钱瞳晓,你脑子怎么长的?!这好不容易才建立出来的淑女形象啊…… “吃吧。”一双竹筷夹着一块白花花的鱼肉伸向我的碗里。 月光从窗户洒进屋来,铺成一道纯白的光路。屋外秋蝉濒临西去,有一声没一声的知了知了。晚风潇潇而过,带来几片枯叶回旋飘入屋里,静静落在地面。 侧躺在木床上,渐渐蜷起身体。两手拇指不停摩挲着凉沁肌骨的透白玉佩。 本想就此还给他,他只说等明早送我进城后再一并归还。 低头轻嗅白玉,仿佛能闻到那个只属于他的淡淡殊香,不浓烈,不清冷,却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使我安心非常。 闭上眼睛,逐步进入梦乡。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我皱着眉头钻进被窝,全当没听见。来人打开房门,“吱吖”一声。我瞬间惊醒。 我记得房门是上了锁的啊,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想做什么?……等等,他端着个铜盆干嘛? 异常高大的身影档住月光的去路。灵透的月光中,点点细小尘埃浮动在他的步伐间。两手端着的铜盆里不断升起白色的水汽。踱步至木床边,轻轻放下铜盆。 我眯着眼睛装睡,警觉地扫视他所做的这一切,心里敲起了鼓。 只听一阵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后,他掀开被子,抽出我的左脚。我赶忙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嘶…… 左脚踝红肿处顿时传来火辣的热烫,不一会儿便席卷全身。热度渐渐降下来,他拿开热毛巾,循序渐进地按起我的左脚踝。 我松开捂着嘴巴的手,心脏慢慢恢复平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果真是个君子。 不消一会儿功夫,他便起身端着铜盆离开。 左脚踝处的暖意比不过胸口的暖意,沉沉的,浓浓的,久久萦绕不散。 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白玉。温润淡暖,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这一夜,注定好梦。 第二天醒来,左脚踝处的红肿果然消退。我兴冲冲地跑出客房,却被告知他早已经离开。 ------题外话------ 求收藏啊…~ 第十一章 下不为例 走了?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巨大的失落淤积在胸口。低头看看手中的白玉,渐握渐紧。 “姑娘不必担心,赵兄弟吩咐过了,姑娘一醒就派马车送姑娘进城。”巴寡妇清放下手中的账本。 晨雨延绵,青雾缭绕,山间城里一派墨色,颇有些烟雨江南的味道。咸阳城里,道路两旁摊位稀疏,略显冷清。 马车晃晃悠悠,催人入梦。放下布帘,低头,摩挲手里的羊脂白玉,禁不住又浅浅叹口气。 马车停在距成蛟府不远的巷口,向车夫道谢后下马,牵走停立细雨中的小渝。 站在成蛟府门前踌躇。也不知道嬴成蛟回来没有,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吧?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王妃……?”守门人打开大门,惊愕道,“您去哪儿了?再不回来殿下可要进宫遣军队找了。” “成蛟回来了?!”不是吧?!惨了惨了,嬴成蛟那个大炮筒……完蛋了啦。 慢吞吞地走到客室,不敢看正前方暴怒的座上人。莞芥和楚晗面向前方低头跪着,听见我的脚步声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褪去激动欣喜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姬篱心!你好大的胆子!”嬴成蛟拍案而起,怒吼道。白皙的俊脸气的通红。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的一颤,紧闭双眼垂下头。 “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永远不许踏出府邸一步!”嬴成蛟说罢气愤地拂袖离开,不愿多看我一眼。 “哎哎,成蛟,我不是故意的。”我赶忙跑上前去,拉住嬴成蛟的衣袖。永远不许踏出成蛟府一步?!开什么玩笑?! “哼!”嬴成蛟斜我一眼,猛地抽出攥在我手里的衣袖。 “嘶……”我疼的一颤,条件反射地松开双手。 “手怎么了?”嬴成蛟抓起我的双手,看着渗出丝丝殷红血迹的白纱布,眉头紧皱,“这伤?” “小渝被狩猎的铁夹伤了,我摔下来……”嘴一撇,我惨兮兮地说道。 “还伤着哪儿了?”我话还没说完,嬴成蛟就扳过我的肩膀急切询问。 “嘶……你能不能轻点?!”一再被他触痛我的伤口,我忍不住大叫。 “好好好,”嬴成蛟触电般的放开我的肩膀,向旁边站着的仆人大喊,“还不快去请医生!” “你拆不拆?!”嬴成蛟拿着药瓶纱布步步逼近。 “不拆!”我连连后退,双手藏在身后,“又没什么大伤,过两天就能好了!” 嬴成蛟见我执意不肯伸出双手,向我身后使了一记眼色,两阵清风略过耳畔。莞芥楚晗一左一右地抓起我的胳膊,张开我的手掌伸向嬴成蛟。 “莞芥楚晗!”我大吼道。 “公主不要耍孩子脾气,惹殿下担心。”楚晗轻蹙秀眉道。 “公主,换药而已,不疼的。”莞芥知道我一向怕疼,宽慰道。 天杀的!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换完药后,嬴成蛟朝着我的左掌心轻轻拍了一记。 “嗷呜!”我痛叫。 “疼吗?”嬴成蛟斜眉瞪眼道,“疼死你!”又重重拍了一记右掌心。 “嗷……你……爷爷……”我疼的眼泪直打转,咬牙切齿骂道。 低头,看看手心里包裹着的洁白纱布。 没有他包的整齐,没有他包的止疼。没有他暖暖的体温,没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你今后哪儿也不许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赢成蛟命令道。 “啊?!”我瞬间回神,“成蛟,我真不是故意的。” “成蛟,蛟蛟,小蛟蛟!”见嬴成蛟没什么大反应,我贴上前去拽着他的袖口撒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条路上有兽夹,你看我都受伤了,你别这样嘛……”我摇着嬴成蛟的袖口,可怜兮兮道。 嬴成蛟白嫩的脸上飞上两片红云,很不自在地抽出衣袖,转过了身咳嗽几声。 哎?!原来嬴成蛟吃这套啊!这下好办了! “成蛟,蛟蛟,小蛟蛟。”我又抓起嬴成蛟的衣袖轻摇,再接再厉地撒娇道。 “好了好了,”嬴成蛟不耐烦地抽出衣袖,俊逸的侧脸红透,“下不为例。”说罢便匆匆离开,差点被门槛跘倒,那样子别提多窘了。 “哈哈哈……”我仰在床上捂着肚子打滚,“哎呦喂,嬴成蛟啊嬴成蛟,你也有今天哪?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啊……” 莞芥也捂嘴偷笑,楚晗无奈地看了看我们主仆二人,憋了许久也终于扑哧一声笑起来。 哼哼,这下我可抓住了嬴成蛟的“痛点”,真是屡试不爽啊。那感觉,比一百个人给我跪下唱《征服》都舒坦。 转眼间已是深秋了,屋外落叶遍地,啸风微寒。 坐在梳妆台前,张开紧握的双手,通透的羊脂白玉静静躺在手掌心。轻轻抚上玉面,摩挲跃然于玉面的立体雕刻。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殊香。 自那天他不辞而别后,也曾几次去山谷、巴寡妇清的客舍找过。山谷里生机依旧,巴寡妇清的客舍依然冷冷清清。每次都是一个人和小渝在山谷里看过日落后安静返回。我这才知道,之前的那两次邂逅是多么可遇不可求。 最后一次深深叹息,拉开梳妆台下的木抽屉,准备将手里的玉佩永远放进去。一个刺目的药瓶跃入眼帘,拿出来,左右打量。 这不是老巫婆给我的祛疤药膏吗?这材质,图案……难道他是宫里人?还是什么王公贵族? 心里一阵欢呼雀跃。再次握紧手中的白玉,迫不及待地起身,想赶去问问嬴成蛟。 不行不行。这个时代的玉佩是不能乱送的,要么是传给子孙,要么是当做定情信物。万一嬴成蛟知道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谁……那我岂不是要被浸猪笼?! 越想越裹足不前,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坐在漆木地板上。呆呆看着手里紧握着的羊脂玉佩,一时间没了主意。 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公主,太王太后传殿下和你进宫觐见。”莞芥突然推开房门。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有收藏尤尤更有动力吖~ 第十四章 老奶奶……是太王太后? 百无聊赖地在宫里走着,数数连接前后宫廊的大理石阶梯,流连于宫廊间花开正盛的朵朵黄菊。 其实这次进宫见老巫婆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将近六个月不见,“提醒提醒”我要安分守己罢了。害得我心惊胆战了一上午,以为那老巫婆又要做出什么威胁。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那个冷清悠长的巷口,巷子深处依旧是那两扇红漆斑驳的老旧宫门。 顿了顿脚步,眼前浮起临行前老人清冷决绝的表情,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间触电般止步不前,条件反射地转过身,逃也似的大步疾走。 她不在乾寿宫在这儿做什么?!哎呀好吧好吧,姑奶奶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站住,”一道尖锐的女声叫停我的脚步,“姐姐这是要去哪儿?见了烟儿也不说一声。”芈烟儿似怒非怒,刁难道。 惊愕了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机械地转过头去。 “姐姐好兴致,”芈烟儿走近我面前,伸手抚上我手里的两朵黄菊,语气中没有半点起伏。 下意识地先后退了退,却被芈烟儿一把抓住右手腕。明明是温热的触感,我却感觉到寒冬的来临,顿时凉彻全身。 “只是,姐姐可知道?这花儿……”芈烟儿紧紧抓住我的右手腕,仿佛要将我捏碎,“岂是你能随意摘折的?!”瞬间猛地抬起我的右手,两支黄菊抛散出去。 “啊!”我惊地一颤,对上芈烟儿杀气腾腾的眼睛,努力张嘴却说不出话。 “姐姐无须惊恐,烟儿只是不想再看到姐姐触犯宫规,”芈烟儿冷笑道,“必得记住一次教训,才不会再犯。来人!” 大爷的,这么狗血的剧情还真就发生在我身上了?!也不知道那老巫婆跟嬴成蛟说完话没有,说不定嬴成蛟现在正到处找我呢。 跪在这里有一会儿了,两腿膝盖从最开始的钝痛到现在的麻木,使劲掐上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忽然想起小燕子的“跪的容易”,由当初的呵呵一笑变成如今的捶胸顿足。怎么没早点想起来呢?! 看看前面亭子里悠闲喝茶吃点心的芈烟儿,再看看身后因为不慎撞到芈烟儿,同样被罚跪地的小宫女。真想冲上去一脚踹翻亭子里放着茶盏杯盘的石桌,再给她两耳光!哼! 天空西方黑压压的沉下来,降下豆大的雨点,不一会儿下起瓢泼大雨。 不是吧?!我的老天爷爷啊!您能怜香惜玉点儿吗? 疾雨前赴后继地狠狠砸在脸上,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吸气。地面的积雨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沿着青石地砖的凹槽细缝不停地冲刷膝盖小腿,啸风卷起,寒透脾肺。 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可芈烟儿仍旧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继续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冷眼相看。 渐渐的,身体越来越重,头一斜,直直倒了下去。恍惚中,好像听到芈烟儿惊慌失措的参拜声。 太王太后……?老巫婆怎么可能在这里? 费尽全身力气抬起沉重不堪的上眼睑,隐约看到芈烟儿半跪的身子前,站着一个拄着木杖、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奶奶……?她……是太王太后? 醒来,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木床上了。屋里陈设简朴,禅香悬浮,几处青丝帷幔高高挂起,璎穗拖落地面。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干净衣物,正奇怪着,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掀开棉被跳下床,周身上下摸索着。 “你在找这个?”左边传来老奶奶清冷年迈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的我一颤。转过头定睛一看,老奶奶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那枚我视如珍宝的羊脂白玉佩? “这玉佩是从何而来?”老奶奶看着我,微皱眉头问道。 “这个……”我低下头,思虑道。是告诉她实情呢,还是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可有旁人知道这玉佩?”“老奶奶紧皱眉头。 ”没有。“这玉佩是我和他的小秘密,我当然不会给别人看。 ”收好了,万万不可让别人瞧见。“老奶奶貌似松了口气,拄着木杖走过来,将玉佩放回我手里。 ”为何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这玉佩上面刻的是何物?“老奶奶不理会我的问题,指着我手里的玉佩问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将手里的玉佩又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一遍。不得不说,这玉佩上的雕刻太抽象了,龙不是龙,虎不是虎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螭虎,“老奶奶皱眉答道。 ”螭虎?“是什么?我只知道螭,上古瑞兽之一。 ”切记,这玉佩万万不可被旁人瞧见。没有为何。“老奶奶话音未落便转身离开,”成蛟已在殿里侯着,你若无事,早些随他回府吧。“临跨出门槛前还补了一句。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每章1500字了…求收藏吖求收藏~有收藏尤尤更有动力~ 第十五章 秦始皇的亲奶奶 大殿内,禅香弥漫,悬挂在大殿两边梁柱之间的青丝帷幔轻微浮动,案几两旁的青铜花蝶烛台上暗光闪动。 纵观整间大殿,根本找不出一件值钱的玩意儿,普通的简直和寻常百姓家的大堂一样。 站在嬴成蛟身后,听着他和老奶奶的对话。大概意思是说,芈烟儿在赶去乾寿宫的途中,被急急忙忙跑来给老奶奶送东西的小宫女撞到,撞落的铜箱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芈烟儿脚上。芈烟儿不依不饶,围堵在老奶奶的宫墙外刁难那个小宫女,就是之前跪在我身后的那个。 要么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她还真倒霉,偏偏撞到芈烟儿。我也倒霉,非好死不死地经过这里,正对芈烟儿的枪口上。 “烟儿实在是不知轻重,日后必多加管教。还望太王太后不要责怪。”嬴成蛟斜了一眼站在右边,头低着的芈烟儿。 “不打紧,含烟公主向来娇纵,哀家也有所耳闻。”老奶奶盘腿坐在正对大殿正门的案几后,喝口茶,淡淡道。 “我……”芈烟儿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被嬴成蛟一个眼神给瞪回肚子里去,只好悻悻然垂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使劲抓住两手的袖口才得以忍住笑意,看到平日嚣张跋扈的芈烟儿现在满脸吃瘪的样子,那感觉,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谢过老奶奶后,我紧跟嬴成蛟身后,走出大殿。芈烟儿自身后小跑追来,我下意识地向赢成蛟旁边靠了靠。 “成蛟哥哥,我……”芈烟儿话还没说完,嬴成蛟就甩也不甩她一眼地直直走开。 紧跟上嬴成蛟的脚步,又忍不住好奇地回头。 芈烟儿呆在原地,傻傻看向嬴成蛟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里光亮闪烁,泪水已经呼之欲出。 一时间有点同情起她来,喜欢一个厌恶自己的人,这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跟着嬴成蛟走出老奶奶的蝶兰宫。 虽然已经放晴,但太空还是昏昏沉沉的。雨珠挂在宫墙上的青瓦尖颗颗落下,此起彼伏的滴滴答答声。地上青石地砖浅浅的凹槽里还残留着水迹,踏上去,清脆的踩水声自脚下传来。 回头看,久经岁月冲刷的两扇宫门上红漆斑驳,轻轻一推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要不是宫门正上方的暗红色老旧牌匾勉强能看出“蝶兰宫”三个字,恐怕经过这里的人十有*都会以为这是冷宫。 再想想老巫婆金光灿灿的乾寿宫,同样是太王太后,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再回头,嬴成蛟已经离我有些距离,小跑着赶上嬴成蛟。可他像是故意不让我追上他似的,加速跨步迈向前。不一会儿,我又和他差下一大段路程。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跑上前气喘吁吁问道,“芈烟儿已经走了。”就在刚刚我小跑着追上嬴成蛟时,芈烟儿跨出蝶兰宫宫门,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之后走反道离开。 “你走慢点儿。”嬴成蛟依旧我行我素地大步走着,头也不带回一个,我又跑着跟上。 “你明知道她在那儿,为何不绕路走?!”嬴成蛟突然停下来,没头没尾地冲我吼了一句。 我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他这话什么意思? 片刻,等我反应过来,嬴成蛟又远远地走在我前面。 “天地良心啊,我原本绕路走来着,这不是被她看到了嘛。”我疾步奔上前,解释道。 嬴成蛟闻言这一通给我骂的,看他那样子,正在气头上,我不敢顶嘴。万一他再像上次似的气的不肯理我,我还得死皮赖脸地去求他。只好安慰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 “以后给我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嬴成蛟最后命令道。 “嗯,我知道。”还用你说。 嬴成蛟渐渐平静下来,我见势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老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都来秦国六个多月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秦宫里还有另一个太王太后,她是怎么做到的? “乾寿宫里住着的,是孝文先祖的王后,庄襄先王的圣母王太后,乃当今太王华阳太后。蝶兰宫里的,是孝文先祖的夫人,庄襄先王的母妃,是太王夏太后。”嬴成蛟全面讲解道。 庄襄王的母妃……?那不就是秦始皇的亲奶奶了?! “太王夏太后生性清冷寡淡,素来不喜外人打扰,也不愿走出蝶兰宫半步。别说你,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她几面。”嬴成蛟接着说,“你没听说过她也属平常。后宫之中风云莫测,谁会记挂一个无权无势与世无争的暮年老人?” 后宫之中风云莫测……眼前突然浮现起芈烟儿临走之前那恨恨的一瞪。 嬴成蛟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就像今天这事,等他知道,我已经被芈烟儿虐完了。再说,就算嬴成蛟阻挡得了芈烟儿对我的迫害,也终归是要听从华阳那个老巫婆的。如果哪一天华阳要我死……我岂不是一点得救的可能都没有?!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有收藏尤尤更有动力(>^ω^<)喵 第十六章 他已有妻室 “太王夏太后生性清冷寡淡,素来不喜外人打扰,且腿脚不便,不愿走出蝶兰宫半步。别说你,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她几面。”嬴成蛟接着说,“你没听说过她也属平常。后宫之中风云莫测,谁会记挂一个无权无势又与世无争的暮年老人?” 后宫之中风云莫测……眼前突然浮现芈烟儿临走之前那恨恨的一瞪。 嬴成蛟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就像今天这事,等他知道,我都已经被芈烟儿虐完了。再说,就算嬴成蛟阻挡得了芈烟儿,也终归是要听从华阳那个老巫婆的。万一哪天华阳要我死……我岂不是一点得救的可能都没有?! 这个老奶奶再怎么无权无势与世无争,可她在身份地位上起码是和华阳平起平坐的,而且她又是秦国当今大王秦始皇的亲奶奶。就算她不常露面,想必这宫里人也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既然她今天愿意出手救我,是不是代表我有接近她的可能呢……还有,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个玉佩,关于他。 自从那日起,我就开始增多进宫的次数,从原来的两个月一次到现在的两天一次。 嬴成蛟对此表示非常疑惑,我草草解释说是因为宫里的奇珍异宝多,多去宫里走动走动开开眼界。 本以为一开始会碰几根钉子,可没想到蝶兰宫的宫门像是有意为我敞开一样。老奶奶也不似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寡淡疏远,渐渐和老奶奶熟络起来。这一切都顺利的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关键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老奶奶对螭虎白玉佩的事情绝口不提,我旁敲侧击多次都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 日子逐渐步入冬季,开始昼短夜长,原本萧瑟的秋风也带着丝丝寒意。 坐在返回成蛟府的马车上,缓缓伸开紧紧攥着的右手,一块圆形螭虎羊脂白玉佩呈在手心。又深深地叹口气,身心俱疲地靠向马车内壁。额头侧抵着,隔着一层厚厚的木板仍旧能感受到咸阳城的繁华富饶,商贩的叫卖声、吆喝声不断。 正午的寒风被太阳晒的正温暖,轻轻掀起马车的窗帘。左前方几处摊贩后面,一幢二层小楼上的横柱间高高挂起一个“典”字。 当铺?也对,我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叫停马车,下车走入当铺里询问。当铺老板捻捻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说这玉佩玉质极好,但雕工却一般,绝对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好玉。 翻翻白眼。又白折腾一趟,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我也知道他肯定是哪个王公贵族。 回到成蛟府,房间里只剩楚晗一个人坐在案几前托腮傻笑,我和莞芥打开门进来她都没有发觉。 “想谁呢?思春了?”我走近案几,打趣道。 “公主……你……”楚晗回过神,面色瞬间绯红,娇羞道。 “是啊是啊,楚晗最近可喜欢发呆傻笑了呢。看来公主要早日为楚晗定下夫家了。”莞芥偷笑着附和道。 “莞芥!你怎么也和公主似的,女子嘴上无遮无栏!”楚晗嗔怪道。 莞芥吐了吐舌头,笑盈盈地转向我。 “楚晗,你要是真有意中人,不妨说出来,让我和莞芥替你把把关。”我盘腿坐在楚晗面前,“否则我凭什么把我们家的‘镇府之宝’嫁给他?”说着顺手向楚晗粉粉嫩嫩的俏脸上摸了一把。啧啧啧,这滑不溜丢的手感,真不是吹的! 我的一句话又让楚晗陷入了沉思。她先是痴痴地笑着,后又渐渐绣眉紧蹙,泪光闪烁。像是做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可,终究会醒。 不等我多问,楚晗就已经站起身夺门而出。来不及拦住楚晗的莞芥和我面面相觑,满脸疑问。 待我和莞芥赶到楚晗的屋子里,楚晗早已经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楚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坐在床沿,轻拍楚晗的后背。 “就是啊,楚晗。公主待你我有如亲姐妹一般,难道你还信不过公主吗?”莞芥在旁帮衬道。 “公主……我……”楚晗抽抽噎噎地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我抓起袖口轻拭楚晗眼角的泪珠。这么个梨花带雨的大美人,那个男人脑子坏掉了?不愿意要。 “公主……他……”楚晗越哭越伤心,“他……已有妻室……”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七章 他是秦始皇?! “公主问这些做什么?”楚晗疑惑道。 “帮你找媒婆啊,难道你不想和他成亲?”我丢给楚晗两个章鱼丸子。 “成亲……”楚晗水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柳眉渐蹙。 不等我多问,楚晗便站起身夺门而出,来不及劝拦。我转过头和莞芥对视,疑惑地眨眨眼睛。 待我和莞芥赶到楚晗的屋子里,楚晗早已经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楚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坐在床沿,轻拍楚晗的后背。 “就是啊,楚晗。公主待你我有如亲姐妹一般,难道你还信不过公主吗?”莞芥在旁帮衬道。 “公主……我……”楚晗抽抽噎噎地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我抓起袖口轻拭楚晗眼角的泪珠。这么个梨花带雨的大美人,那个男人脑子坏掉了?不愿意要? “公主……他……”楚晗越哭越伤心,“他……已有妻室……” “什么?”这事可不好办,我不想楚晗成为别人的姬妾,毕竟还是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可又不能拆散人家原配啊。 “楚晗,你愿意做他的姬妾吗?”莞芥小心翼翼问道。 “不行!”我坚决反对道。 “不可能……他和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楚晗绝望道。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和莞芥异口同声问道。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楚晗近乎哀求,大哭道。 “行了行了,不问了不问了。”我轻轻抚顺楚晗哭地直抽抽的后背,“别太伤心了,你还这么小,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要死要活。楚晗再次开启初来成蛟府时浑浑噩噩的魂不守舍状态,看来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还真是不一般呢。 坐在梳妆台前,又将两手中的螭虎白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禁不住叹息连连。 都这么久了,山谷里再次找过,巴寡妇清的客舍也找过……可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抬首,铜镜里另一个自己: “钱瞳晓,你真的要找他吗?” 我真的要找他吗……?是啊……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是嬴成蛟的王妃,在这封建的奴隶社会中根本容不得自己决定一切。醒醒吧,别傻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想活命就乖乖的,不要惹是生非。 心脏传来丝丝绞痛,努力忽略不计。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小心翼翼将螭虎白玉佩放在抽屉尽头。不许自己再留恋半眼,狠狠抵上抽屉,“砰”的一声。就此斩断这纠缠我三个多月的初恋情缘。 无力地趴在梳妆台上埋头。良久,缓缓抬起头坐直,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挑挑眉,呲牙一笑,乐呵的。 这才是我钱瞳晓嘛,没心没肺是王道! 屋外传来姑娘们的嬉闹声,打开门一看,莞芥正和其他七、八个侍女在玩“摸瞎子”,躲躲引引,欢喜一片。 不用问,这肯定是我的杰作。两手掌心受伤的那段时间,嬴成蛟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出府,我只好自己在府里找点乐子。 其实嬴成蛟也算是个比较好相处的男子,就是嘴巴实在不饶人。起初有些看不惯我整天和侍女混成一片,后来也见怪不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 嘿,怎么说我也是这个时代的“摸瞎子”的鼻祖,哪有不带我玩的道理? 按照我定下的规则,中途插入者首轮就要做“瞎子”。 “莞芥,你给本公主等好了!”说着猛地向前一扑,又是一个空。 四面充斥着姑娘们开心却腼腆的笑声。眼睛被黑布蒙着,顿时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笑声戛然而止,肯定又是嬴成蛟来了。 “成蛟走开,别扫兴。”我转头喊道。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殊香,那个日夜萦绕在我心头的味道…… “真的是你。”扯下蒙在眼前的黑布,想也不想地转过身。 一袭黑色金丝滚云边长袍映衬着他格外挺拔高大的身姿,腰间依旧配着近乎我身长的青铜长剑,负手而立,威仪自在。峰目中浅浅笑意满溢而出,薄唇两角微微扬起。 这不正是我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心儿!不得无礼!”嬴成蛟突然从侧门外窜进来,慌忙叫喊道。 “参见王兄。”嬴成蛟面对他下跪道。 “王弟平身,无须多礼。”他上前一步扶起嬴成蛟。 王兄?!嬴成蛟只有一个王兄……他……是秦始皇?! 大脑严重缺氧中,腿一软,“砰”的一声双膝着地。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题外话------ 女主已经知道嬴政的身份了呦~之后会怎么样呢?~敬请期待吧~求收藏求收藏~有收藏尤尤更有动力~(>^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