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红楼成贾瑚 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有几种情况? 第一,你在做梦。 第二,你穿越了。 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你家本来就装修成这古色古香的模样。不过顾岩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失忆了,自然清楚自家装修的绝对不是这德行,自己那个一百二十平米的不大不小的房子可是典型的欧式装修,和眼前这种古典范绝对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家也算的上是豪门,虽说不是什么底蕴深厚、源远流长的世家大族,但是作为一个红三代,好东西他还是见过的,就算他对古玩并不是太懂,可眼力劲还是有的。这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不是凡品,清清楚楚的反映出自己穿越的这户人家有多么富庶。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是穿越了,而不是在做梦。还用自欺欺人么,醒来后隐隐作痛的额头和干涩的喉咙所带来的真实的不适感让他立马排除了自己在做梦的可能。他完全不必拧自己一下,单凭这种真实的痛感,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出了严重的车祸,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想必现代的自己是真救不过来了,才有了穿越这回事。 只是穿越的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有待确定。 虽说看情况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富贵人家未必是个重生的好选择,他以前的家族也算的上是有权有势,可遇到的糟心事还少么? 细细的打量完周围的环境,顾岩并没有惊动趴伏在他床前的丫鬟,悄悄的从被子中伸出手,举到自己的眼前,缩小了不只一圈的手掌让他确定自己重生在了一个小孩子身上,没有茧子的柔嫩双手一看就是个富家少爷。 好吧,虽然手指细嫩的可能不止富家少爷这一种身份,比如小倌之流似乎也是细皮嫩肉的。那个看这房里不凡的摆设,这种不靠谱的猜测就可以排除了,像他这种幼小的年纪,就算是小倌也绝对成不了红牌,而这房间里的摆设,哪怕是古代,也不是所有的富贵人家都能拥有的。 顾岩没怎么吃过苦,就算是上辈子被打压落魄时也没在生活上贫困过,了解社会现实的他更清楚一个良好的出身意味着什么,若是有选择,谁会愿意过苦日子呢。 虽然他很反感富贵人家的勾心斗角,但他也清楚,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来说,穿越到富贵人家反倒更适合自己。他不觉得自己适合到乡下过那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日子。一来,他是实在没那种田的技能,他一出生就在北京城,从小衣食无忧的,让他去种地,能指望他一个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人成为种田小能手么。二来,他上辈子在京城上流的圈子里怎么说也是被恭恭敬敬叫一声顾大少的存在,以他的脾气,若是突然成了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社会底层民众,他还真的很难适应。 能重生已经是老天的偏爱了,挑出身什么的纯属吃饱了撑着,平白赚了一世他也知足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活法是自己定的。 正胡思乱想着,床边的小丫头动了动,打断了顾岩的思绪。他果断的闭上眼,假装熟睡,完全无视自己干咳的喉咙有多么渴望水的滋润。 他现在对自己的新身份一无所知,比起现在就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他更希望能了解一些有关自己的信息。 装失忆只是下下策,一个人再怎么失忆和换了灵魂总归是不同的,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刚刚重生就被怀疑。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最后一丝记忆是他卡在车中,额头上留下的鲜血模糊了眼帘。 车祸,多么俗的穿越方式,可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虽然他没办法回去调查自己车祸的原因,不过想来又是他那个后妈捣的鬼。但愿自己这辈子别再经历那些糟心的事情,在这深宅大院里做个透明人其实挺好的,等有机会自立门户,做点小生意,凭他的头脑,养家糊口不愁,想过稍微富裕些的日子也是不难的。 只是他才刚刚冒出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的想法,老天就像和他作对似的,把他的心愿破坏殆尽,原来自己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重生在了一个富庶的商贾人家…… 门吱呀一声,轻轻的脚步响起,趴在他床边的小丫鬟被惊醒了:“吴嬷嬷。” “瑚哥儿怎么样了?”这话吴嬷嬷这几天里几乎每次进来都要问一遍,她甚至已经习惯了听到不好的消息。连太医都摇头了,除了指望老天爷怜悯出现奇迹之外,还有什么指望?只可惜了她们家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老爷又是个指望不上的,若瑚哥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夫人的日子可怎么过。 “一整夜了,浑身烧的烫手,这可怎么得了。”玉树才堪堪眯了一小会儿,这会儿无精打采的,声音也沙哑了。 顾岩也不吭声,只装作熟睡的样子,想听听她们能不能说出点什么来。 “若是……那可怎么得了,你没见夫人整日里愁得。” “瑚哥儿也是个可怜的,只是着凉,怎么几日功夫就成这样了?你是没见二房太太的那副作态,啧……” “休得乱说,哪里轮到你来编排主子的不是了。” “哪里是我乱说,我看那二房,可不就巴不得咱长房过得不好呢,谁家袭爵的老爷偏居一隅的,也就咱荣国府。啧啧……咱做下人的还知道长幼有序呢,偏偏二老爷一个读书人,怎么就好意思越过咱大老爷住到荣禧堂去?” 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揭下顾岩额头上的毛巾。 “呀……吴嬷嬷,哥儿退热了,快……快请太医。” “你慌得什么,赶紧派个小厮去请相熟的王太医,这里我守着,别忘了差个人通知老爷太太。啊,还有老太太那里也通秉一声……” 顾岩只听得一阵慌乱的喧哗,然后一只粗糙的手附在了他的额头上。 “真是祖宗保佑……热退了就好。”吴嬷嬷也不管顾岩这会儿听不听得见,帮他掖掖被角,口中不停的絮叨,“瑚哥儿可要好好的,你可是咱荣国府大老爷的嫡长子,福泽深厚着呢,那些太医们就是会危言耸听的,太太这些天哭晕过好多次了……” 顾岩这回已经没工夫听她说话了,他已经被惊住了,荣国荣,长房,还能有外人么,他又不是没看过红楼梦,虽说瑚哥儿这名字相当陌生,红楼梦里几乎没有提及,但架不住后世那么多红学家的批注,他还是知道这么个人的,在某些版本的红楼梦解读里,这个人物也有那么只言片语的叙述——贾瑚,贾琏的嫡亲哥哥,早夭。 顾岩感到自己的头更痛了,刚下定决心开始新的生活,老天爷就给他泼了盆冷水。荣国府,这是什么地方,表面上花团锦簇,实则腐朽肮脏的大家族,这宅子里的水可比他上辈子的家深多了。 他上辈子所在的顾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一切全仰仗顾老爷子在战场上拼下了如今的地位,老爷子对家族子弟的教育也严厉,穷苦出身的顾老爷子可不希望顾家人成为纨绔子弟,进入部队历练是所有顾家人的必修课,虽然顾家子弟并不一定要投身军中,但这种经历确实必须的。 不过这的确能磨练人,顾家基本没有什么纨绔子弟,即便有那么一两个没什么本事的,也不会祸害社会。 但这并不表示顾家就是个和谐的大家庭,政治联姻在哪个大家族里都少不了,这也使得顾家的关系错综复杂。 顾岩父母的婚姻就是建立在这种利益关系上的,小时候顾岩就没有享受到多少父母的关爱,母亲在他幼时车祸去世之后,父亲没过多久又娶进门来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 若不是顾岩有个疼他的爷爷,他能不能平安长大都难说。不过,老爷子能教导他如何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却教不了他如何应付后宅阴私。 没人想到才能出众、前途似锦的顾岩会栽在一个妇人的阴谋中,他自己也没想到。其实他是瞧不起他的后妈的,目光短浅的很,他不觉得她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风浪。可等他卷入那场风波的时候才看清楚,终归是小瞧她了。不过他损失并不大,虽然他因此毁了仕途。但他本身对从政其实并没多大兴趣,只是看不得爷爷失望,才选了这么一条路的。 后来他回到校园继续进修,再后来留在学校中文系做教授,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因为被排挤的,其实这种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做个悠闲的教书匠没什么不好。 只可惜老天看不得他安稳,竟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红楼梦,大观园,荣国府,花开到极盛时,过后就该衰败了。 一个注定要倒的贾家,他穿越过来能做什么?四王八公的败落,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圣意难为,他再奋斗,再有能力,荣国府也很难保得住,没有一个做皇帝的能忍受自己的臣子结党营私。而贾家的状况呢,根本就是往枪口上撞,贾老太太是史家的,二房的太太是王家的,贾王氏的妹妹嫁给了紫薇舍人之后薛家,四王八公都拧成一股绳了,怎么能不招人忌惮。 不知道现在是哪个皇帝?他只记得贾家败露是在新帝即位之后,若是现在还是老圣人坐江山,他现在抓紧抱大腿混个从龙之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罢了,这会儿他就是一个孩子,荣国府上面还有那么几尊大佛挡着,他哪里做得了主。 重生到这样一个家族,不得不说,顾岩很头疼,他怎么就成贾瑚了? 不过这会儿也容不得他多想了,门外一阵喧嚣,顾岩,不,这会儿应该叫贾瑚才对,贾瑚隐约听到有小厮在喊:“太医来了。” 在医者面前装睡,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了。贾瑚朦胧的睁开眼,喉咙沙哑的吐出一个字:”水。 第2章 贾瑚初醒周氏怜 “瑚哥儿醒了!”吴嬷嬷的声音充满惊喜,她急急忙忙的从旁边的小矮桌上拿起茶壶倒水。 喉咙被滋润过,贾瑚总算不觉得那么干渴了,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眼神清明,比原来的状态好得多。 王太医进门只看了那么一眼,就发觉这小公子的状态好的令人惊讶,他可是之前给这小公子诊治过的太医之一,自然清楚他原本是个什么样子,看样子这小公子也是个有福的,真真是大造化,如此凶险的症状都熬的过。 待王太医上前细细诊脉时,一位姿态雍容的夫人走了进来。她生得一副好模样,稍显圆润的瓜子脸,五官姣好,气质端庄,虽然生得貌美,却不带一丝妖娆。看她步履匆匆的模样,面色带着焦急,以及周身的气派,贾瑚觉着,这大概是原身的母亲了。 可不正是贾周氏么。 吴嬷嬷上前唤了声:“太太。”将瑚哥儿已经醒了的好消息告知。 周氏哪里不知道儿子醒了,她可不正是听得丫鬟通禀才匆忙过来的么,她原是想亲自守着的,可她如今怀着身孕,月份不足,这才在房里歇息。儿子病成这样,她哪里歇得住,好在如今儿子醒了,也不枉她在佛前苦苦祈祷。 王太医收回手,对周氏笑笑:“太太如今必备忧心,如今凶险已过,只好生养着便罢,我在开一服药,调理着。只一条,切记大补,哥儿年纪还小,补得太过并无益处,倒不如少食多餐,慢慢养着。” “劳您费心了。”知道儿子没事,贾周氏也喜笑颜开。 “太太还好吧,这几日为哥儿牵挂着,想是没休息好吧,不若伸出手来,让老夫帮您请一下脉?” “那就有劳了。”说着,贾周氏伸出手腕,吴嬷嬷极有眼色的马上在她腕上搭了条丝巾,王太医这才伸出手来。 探过脉,王太医屡屡胡子,嘱咐道:“心气郁结,血气虚弱,如今哥儿已无大碍,太太且放宽心吧,怀胎之人更是应当注意些,好在胎儿健康,再过一月府上就要喜添丁了。” 贾周氏舒了口气,最近她确实有些疏忽了,只顾担心瑚哥儿,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不过没事变好。 差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王太医,贾周氏没忘送上一笔丰厚的诊金,这次转过身,走到儿子床边,沿着床沿坐下。 “瑚哥儿可还头疼,渴不渴?”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幼时丧母的顾岩穿越成贾瑚之后,对于喊人母亲感觉相当别扭,尤其眼前的的人其实和他在现代的年纪差不多大。他穿越前就已经二十八了,古人结婚早,虽不知道现在这身子到底多大年纪,但是不超过十岁,这就意味着,其实眼前的贾周氏也就不到三十岁而已。 “哥儿染了风寒,这几天可让娘担心死了。” “我不记得了。”披着贾瑚皮的顾岩装成委屈的样子。 “不记得什么?”贾周氏顺口接了一句,实则没能理解贾瑚的意思。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染上风寒的,之前的事情也有好些想不起来了,连读过什么书都忘了。”贾瑚委委屈屈的说着。 “什么?这可怎么是好,吴嬷嬷,快去请太医来看看。”才刚放下心来,有出来这岔子,贾周氏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刚刚离开贾府的王太医没走多远又被拦了回来。 这古代可没有那么泛滥的网络小说和穿越大戏,贾瑚也没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说自己忘了大部分事和人,亲近的人还是认得的,这在王太医看来完全说的通,毕竟贾瑚昨个烧的如此厉害,脑子糊涂很是说的过去,原本今天他见贾瑚好的彻底还很惊讶,如今看来只是熬过了凶险,并非什么奇迹发生。 只是五岁大的孩童,忘记过往也不打紧,多教教也就行了。 王太医反复说明真的没什么大碍了,贾周氏这次安下心来,还不放心的陪了贾瑚许久,才离开贾瑚房里,临走时她倒是交代了吴嬷嬷多陪贾瑚说说话,该嘱咐的一定要嘱咐清楚。 吴嬷嬷是贾周氏的陪嫁嬷嬷,自贾瑚出身就在身旁照料,知道的本就详细,再加上贾瑚有意套话。贾瑚没费多大力气,就把这具皮囊以前的事情问的轻轻楚楚的了。只是他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总归是不习惯的,大家族里规矩有多,恐怕有一段时日他都要靠人提点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很奇怪,从他醒来到现在,也就周氏来看过他,贾府的老太太和二房贾政一家子不来也就罢了,可这生身父亲怎么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吴嬷嬷还以为他是难过自己的父亲没来探视,急忙解释,今天大老爷不在府里。 不过贾瑚不关心这个,他也只是问问,了解一下自己在一干人等心中的分量,对父爱的期盼什么的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这回他倒是误会贾赦了,虽说这荣国府的大老爷平日里荒唐了些,但对贾瑚这个嫡子却是极好的,只是今日设宴的是郡王府,他又是荣国府的袭爵人,不得不去。 反倒是贾府的老太太只打发了个丫鬟来探望。 就算那丫鬟是老太太身前最的用的鸳鸯,也改变不了那是下人的事实。按理说贾瑚是做晚辈的,老太太不亲自来探望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想到红楼梦里老太太对宝玉甚至对贾珠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绝对没得比。 这让贾瑚有些烦闷,他倒不是渴望长辈疼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在乎这个,只是他如今托生在这荣国府里,没有老太太的重视,府里的下人有多惯捧高踩低的,日后不知有多少麻烦。 他过惯了逍遥日子,冷不丁到了这么一个环境,能不烦闷么。而且这老太太还有不少日子可活,又不能分家,真是……不过好在他没在老太太跟前教养。虽然他有些奇怪,据说贾琏幼时都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例外了? 但是听了吴嬷嬷的解释,他也就不奇怪了。他这具皮囊的原主人幼时也是曾抱到老太太跟前的,只是没待一天就病了,在贾周氏的精心照料下才好,可贾周氏一离开,没两天又病了,最后不得已,老太太才没留贾瑚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也算把老太太得罪了,古人总是迷信的,这幅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两人相克似的,即便寺里的高僧给合过八字,说是无碍,但是到底老太太心里还是心存芥蒂,再加上这大孙子是个体弱多病难养活的,自然就有些不喜了。 不过不管怎么不喜,这贾瑚都病成这样了,连太医也说不大好了,老太太也就只来看过一次,如今他醒来之后,就只派个丫鬟过来,这算是怎么回事? 贾瑚对这个未曾谋面的老太君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也是个傲气的,你不待见我,我也懒得讨好你。即便现在披了张萌娃皮,贾瑚也没有装巧卖乖的打算。 他如今都六岁了,早就是该启蒙的年纪,指望一个妇人庇佑算怎么回事,再说这荣国府都是自身难保了,还不如直接努力一把。 印象里贾家最后虽然败落了,但贾赦只是被充军,并无性命之忧,想来自己就算是贾家嫡子下场也不会太惨。 而且贾珠之子贾兰成年后考中了举人,后来爵禄高登,金榜题名,这说明贾家还是有翻身的余地的。虽然红楼梦的后半部是高鹗续写的,可能做不得准,但也不是没有奋斗的希望。 科举考试对现在的贾瑚而言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他一个大学中文系的教授,本就是文科出身,虽然学的不是四书五经,但底子还是有的。w,,反正他年纪还小,再从新学起变罢。贾瑚算是打定主意参加科举了,不只是为了个前程,更多的是想找点自己陷入身处异世的迷茫。而且贾赦一家在荣国府里的地位颇有些尴尬孝佛,贾瑚若不想万事都要被肺胃的长辈安排,还是有个功名比较好。事做,免得古人又极重 第3章 重修学业惹闲话 贾瑚倒是定好了奋斗目标,醒来的第二天就寻了书来读,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而且大病初愈,不用去给老太太请安,母亲怜惜他,更是舍不得他每天早上请安了,贾瑚也乐得躲在自己屋里当宅男。 倒是贾赦来他房里探望过几次,贾瑚这才发觉,他这个便宜老爹到不像书里写的那么荒唐,即便好色一点,也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倒是很尊重周氏,至于多添几个丫鬟小妾,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算什么事,这年头一个丫鬟才值几两银子,几乎就是个物件般的存在,比起在外面欺男霸女,贾赦在王公贵族里的作风还算好的。 而且贾赦倒是很看重他这个嫡子,听说他忘了不少事,还特意来安慰,虽说有些刻意的端着架子,但他眼里的疼爱之意确实做不得假的。 这两天除了贾赦,二房的贾珠和贾元春倒是都来探望了,贾瑚顺便问了一下贾珠的学业。贾珠只比贾瑚小半岁,多的书差不多。他总得能清楚自己拉下了多少功课,不过好在他也只有六岁,本就没学多少,补起来也容易。 贾珠如今学完了《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千家诗》了,如今正学着《幼学琼林》和《声律启蒙》,贾瑚思量了一下,他的确拉下了不少功课,但不起来想必并不难,毕竟他一个大学中文系教授,虽不是专门研究古代文学的,但是这些并不太深奥的启蒙课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古时的启蒙一向都是那一套,第一阶段是识字,第二阶段是声律教育,他拉下的那些,大部分都是识字的,他在现代也学过,复习一下就能过关了,只是《千家诗》他还是真没学过,这个少不得要重新开始了。 《声律启蒙》是以诗韵体编写的的,在学习平仄声律的过程中还要了解诗韵,还要掌握大量的成语和典故。不过好在这个贾珠也才开始学,他应该能够跟得上。 不过有一个问题急待解决,他倒是认识繁体字,还写的一手好看的毛笔字,但是问题也就出来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写的了一手好字。贾瑚看过原身留下的字,虽说还算工整,但是却稚嫩的很。 想了又想,贾瑚觉得要抓紧练字,或者说要摆出一副努力练字的架势,就算被人看出字迹不同,也有借口不是。而且他在现代写的可是行楷,比楷书行笔自由,又比行草规整的字体,要想改成馆阁体,还少不得好好练练。馆阁体讲究黑、密、方、紧,虽是楷书的一种,但却显得拘谨,原本贾瑚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字体的,可在科举时这种字体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他还是好好学学比较好。 既然要补习功课,贾瑚给自己寻了个老师,不是旁人,正式他的父亲贾赦。他找不到其他熟悉又有学问的人,在加上他想着只是启蒙罢了,应该用不着多高深的学问吧。 儿子拿着书本来请教,贾赦自然是很高兴的,还殷殷的嘱咐着要注意身体,不在乎这一时。不过贾瑚坚持,贾赦也就不再劝说他去休息了,孩子知道上进,做父亲的总是高兴的。贾赦倒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虽然不擅长科举,但是一个擅长古玩鉴赏的人自然也不是文墨不通的。虽然贾瑚现在还没有听古代的先生讲过课,但他还是觉得贾赦讲的挺不错的。 听贾珠说,他们听先生上课时,往往是人手一册书,先生领着读,然后让学生背诵,课文也只是简单的讲解,并不深入分析。想来也是,古人追求“微言大义”,再加上是给孩童启蒙,只是粗略的讲解也就够了。 贾赦讲课倒是一点都不死板,除了简单的解释,还往往扩展一些其他的东西,连他还没有学到的《龙文鞭影》和《增广贤文》也挑拣着讲了些,听着倒也有趣。贾瑚从没有和父亲如此亲密接触的时候,几天下来,倒也和这个半路得来的父亲亲近起来。 身为父亲的贾赦这几天很欢喜,儿子喜欢听自己讲课,这说明什么,说明儿子敬佩自己,尊重自己,他能不高兴么,而且儿子聪慧异常,只三天,就把《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和《千家诗》都学完了,虽然儿子说是因为以前学过一遍的缘故,但那不是都忘了么,这还是说明儿子聪明嘛,将来指定是要有大出息的。就是二房的贾珠,也不见得有自己儿子聪明,至于之前为什么儿子学的没有贾珠好,说不定是因为先生教的不好呢,毕竟是贾政请的先生么,指不定就偏心贾珠么。越想贾赦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思量着平日里要多过问一下贾瑚的功课,等启蒙结束后,一定要给贾瑚寻个好老师,可不能耽误了。夫人的娘家周家不正式书香门第么,贾瑚日后少不得外家相助的。 有了这样的考量,一向颇好美色的贾赦竟然收敛了不少,更乐意亲近嫡妻了,这让大房这边的气氛意外的和谐。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贾瑚的悠闲日子算是到头了,他已经养好了身子,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住荣禧堂,是和二房住在一起的,因此贾瑚在老太太房里看见他这个叫贾政的二叔一点都不奇怪。 这是贾瑚起一次见到贾政,倒是生了副好木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张方脸,浓眉阔目,鼻梁高挺,穿着身银灰色的长衫,料子是极好的,衬得他身材修长,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按理说单凭面容,这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可靠之人,看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贾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岳不群,总觉得这就是个伪君子。不过他这么想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能够在自己的大哥住在偏房时心安理得的住着荣禧堂,怎么看都不是真君子吧。 相比起来贾母倒是对贾瑚有几分真心的,虽然她是偏心二房,心疼贾珠,但贾瑚怎么说也是他的嫡孙,虽不是养在自己身前,和自己也不亲近,但是看着贾瑚小脸消瘦的样子,还是嘱咐鸳鸯开库房送些补品到周氏那里去,好叫她给贾瑚好好补补。 贾瑚乖巧的给两位长辈请安,并谢过贾母的赏赐,然后乖巧的立在一边。 贾家的基因不错,贾瑚生的眉清目秀,这一病瘦了下来,就更惹人怜惜了,贾母也忍不住细细的询问贾瑚整日都做些什么。 虽做不出卖萌的姿态,但是贾瑚胜在乖巧,问什么答什么,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我前些日子病重,都烧糊涂了,忘了好多事,不只许多人都认不出了,连以前的功课都忘记了,这几日刚刚跟着爹爹又复习起来的。” “呀,这么严重,现在可是好了?”贾母皱了皱眉,原本贾瑚就不及贾珠聪明,这如今再一病,若是烧坏了脑子,怕是今后难有出息了。 贾瑚也看出老太太大致的想法了,不过他可不能让贾母产生自己发烧烧成傻子的想法,不然这老太太就更偏心二房了:“谢老太太关心,我已经好了。功课也已经补习了,爹爹讲的很好,我已经学到《幼学琼林》和《声律启蒙》,和珠弟弟读到一样的地方了,等明天就可以和弟弟一起去听先生讲学了。” 贾母有些不信,不是说都忘光了?那不可能学这么快吧,不过也说不定只是忘了些一提点也就想起来了,这到说得过去,看贾瑚答话的伶俐劲,想必真没什么大碍了。 贾政倒是有不同意见:“瑚哥儿还是正经跟着先生学吧,别叫大哥耽误了。” 这倒是,贾母也不禁点头,叮嘱贾瑚要认真跟着先生学习。她还不知道自己大儿子什么德行,自己不学好,别教坏了孙子。 贾瑚不高兴了,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而且他这人护短,单凭这几日贾赦和周氏对他的关心,他就真相把他们当做亲人了,如今贾赦被这么贬低,贾瑚当然不高兴了。不过面前的都是长辈,他也不能反驳什么,只是装作天真的模样辩解:“爹爹讲的很好的,还叫我作诗和对对子呢。” “科举考试历来时文才是要紧的,瑚哥儿还是多听先生的吧。”贾政这人历来看不清他大哥的学问,这会又忍不住出言说教。 贾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你这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这么编排兄长,真的明白长幼有序是什么意思么。见贾母还一脸赞同的样子,贾瑚都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贾赦是抱来的吧,不是亲生的吧,怎么能偏心成这模样。 ”谢二叔教诲,我会努力用功的。VVwVV,,C0m”这会儿贾瑚除了答应下还能说什么。有说了几句闲话加把劲早点出头吧,住这些人的嘴了吧。,贾母才打发他回去,不然每天都这么来一次除了院子,贾瑚可松了口气,算了他还是,他真心受不了,等他考上秀才,总能堵 第4章 周氏生子洗三宴 。贾瑚这几日和贾珠一起上学,才发现贾珠他们并不用去贾家的族学,家里请了先生,虽不是什么大儒,但也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年纪也不大,不是什么大儒,也不是什么老学究,只是个落榜的秀才,家里贫苦些,连回乡的路费都凑不齐了,干脆留在京城准备下一次考试,靠贾家给的束脩倒也活得滋润,还能偶尔托同乡捎些闲钱回家补贴家用。 贾瑚连着上了几日学,发现这先生虽没什么经世之才,但为人朴实,并没做出什么自视清高的举动。贾瑚也乐意听他讲学,虽只是些启蒙的学识,但细细研究起来很是有趣,贾瑚倒是慢慢找到了穿越后的乐趣。 不过贾赦的举动到让他有些糊涂,一连几日都来接他放学。若是放到现代这也不算什么,小学门口每每到了放学的时候可不都挤满了前来接送的家长么,可这在古代却是没有的,尤其是贾瑚他们上课的地方本就在府内。 他哪里知道贾赦这是明显想多了,担心二房请来的先生忽略了他的宝贝儿子,总想着做出一番重视儿子教育的态度,也好让先生教的仔细些。他也不想想,这虽说是二房请来的先生,可束脩却走的公中的账目,而如今的贾府可还是周氏当家,虽说因为周氏怀孕的缘故,王氏胁从管家,可大权还是在周氏手里的。 刚开始的时候贾瑚也误会了,他还以为这会儿是二房当家呢,后来看娘亲看府中的账册,才知道是大方当家。不过再仔细想想,他倒是脑子转过弯来了,原本红楼里王氏当家那是在贾赦续娶了邢夫人之后的事了,如今周氏还活得好好的,哪里有二房媳妇当家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出,贾瑚反倒忧心起来,红楼里对贾周氏的描写不多,但他也知道周氏的寿数不长,大约就是贾琏出生后去的,只是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生完孩子才不大好了,还是难产死的。 贾周氏对贾瑚很疼爱,贾瑚虽有些生性薄凉,但也是知道好歹的,别说他占了贾瑚的位置,就是单冲这份母爱,他也愿意把周氏当成母亲孝顺的,因此周氏临产前,贾瑚总是抽空就去母亲身边陪伴着。 不过周氏临盆的时候,贾瑚还在学堂,并没有人通知他,放学之后才听得消息,说是母亲下午就已经发动了,早就入了产房,已经一个时辰了。贾瑚哪里还镇定的住,跑起来往回赶,将不善运动的贾珠远远甩在身后。 他赶到的时候,贾赦正在门外候着,面有焦急之色,看到贾瑚时还让人给贾瑚上盘点心垫垫,倒也没因为各种避讳催贾瑚离开。这会儿正值用晚膳的时候,但谁还记得这个,丫鬟们也没有那么没眼色的上前提醒。贾瑚虽然饿了,可点心端上来他可没吃,他正担心着呢,怎么会有心情吃点心,再者说,母亲在产房里九死一生,他站在外面吃点心算是怎么回事。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下了,听得产房里忽然没了动静,周氏也不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贾瑚一惊,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响起,贾瑚稍稍吐了半口气,但心还是悬着的。待到嬷嬷来报,说是夫人顺利产下个哥儿,贾瑚连忙凑上去问:“母亲怎么样了?” 张嬷嬷连忙答道:“哥儿莫担心,太太没大碍的。” 贾瑚真正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看刚出生的弟弟。他上辈子也有个弟弟,他后妈生的,别说是和他不亲了,几乎跟仇人差不多,而如今有了一个血缘相同的嫡亲弟弟,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忽然有了一份责任,他的弟弟,荣国府长房的二少爷,以后绝对不会落得成了二房的管家的地步,他的弟弟他会护着,那个什么招祸的王熙凤,绝对配不上他弟弟。 贾赦倒也是个稀罕孩子的,从嬷嬷手中接过幼子抱在怀里,看那架势,贾瑚就知道自己小时候肯定也被抱过,姿势熟练的很。 “快进去吧,别招风。”贾赦也只抱了一下,就把孩子递回奶娘怀里,他不是第一次当爹,也算有经验了,知道刚出生的孩子不能招风,急忙让嬷嬷带回房里去。 直到嬷嬷把弟弟抱回母亲房里,贾瑚都在望着那个方向出神,忽然觉得有了一直归属感,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啊。 贾赦见贾瑚愣神,以为他舍不得弟弟,便说道:“瑚哥儿若想看弟弟,有的是机会。”说完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呐,也是那么软软的一团,如今也这么大了。” 贾瑚转身郑重的对贾赦说:“父亲,我以后一定用功读书,给家里争光,孝敬父母,疼爱幼弟的。” 贾赦只当他这是当了哥哥才有这么一番感慨,却不知这是贾瑚的心里话。其实来了这么久了,他都有着得过且过的想法,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归属感,可是今天他忽然想明白了,他现在就是贾瑚,这里是他的家,他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弟弟,他有责任给家里撑起一片天。 对家人有了亲近之意,贾瑚对周氏的健康更加上心了,嘱咐嬷嬷一定要请大夫来给母亲好好看看,却被吴嬷嬷好一通笑:“瑚哥儿真是爱操心,这事儿那用的着你来提醒,早备着啦。” 不过周氏的确没什么事,产后虽说有些虚弱,但只要月子里调养得当,绝对健康的很。大夫都这么说了,贾瑚也就安心了,老老实实去上了两天学,就到了弟弟洗三的时候。 洗三的习俗在现代也不是没有的,最起码他就见过,倒不是因为现代老北京城的人们有多么传统,而是总有那么些自认为是世家门第的人喜欢显摆自己有多么底蕴丰厚,比如他的某个表嫂,就差没见人就炫耀自己那满洲正黄旗的血统了,大清朝都亡了多久了,也不知他怎么就好意思说自家人有多么遵循古礼。古礼个毛线,说起来这些传统难道不是汉人的习俗么。而且,她难道不是为了收礼么?尤其是弟弟洗三这天,贾瑚发现真正的洗三仪式上,添盆的那些物件是给收生姥姥的,贾瑚就更鄙视他现代那个表嫂了。 弟弟洗三这天,贾瑚向先生告了假,才没有错过弟弟的洗三宴。本来这种场合他是不该在前头凑热闹的,来参加洗三宴的多半是亲朋好友家的夫人们,也亏得他年纪小,还不到避嫌的时候。 洗三的仪式定在了午饭后,中午席宴上的菜色到没什么讲究,只是这主食一定是面。坐席时,收生姥姥是要当做上宾款待的,要安排在正座上。不过午饭时贾瑚并没有跟去,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不过贾母平日里虽说偏心些,但对孙子还是不错的,周氏正月子里,不好招待客人,贾母也任由她照顾孩子,自己应酬这些夫人们,虽然少不得炫耀一下他懂事的孙子珠儿,不过这个贾瑚到不怎么在意,反正午饭后的洗三仪式才是正事。 洗三仪式的香案是设在产房外厅的,等大家吃罢饭过去的时候,东西准备妥当了,供奉也已经摆好,贾母在诸位神君的神像前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也随着三拜。周氏把婴儿抱给收生姥姥的时候,贾瑚就靠着母亲站着。那位今天洗三的主角,就在贾瑚的注视下,抿了抿嘴,睁着眼四处乱看,不过他倒是没有像贾瑚担心的那样被吓哭,虽然抱着的人换了一个,却依旧自得其乐的咧着他那连牙都没有的嘴乐呵。 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就算开始了,本家的人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些金银锞子,还有桂圆、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 贾府请来的收生姥姥很是伶俐,不管你添什么都能说出一套好话来,你添清水,她说:“长流水,聪明伶俐。”你天喜果,她也有好话,比如添的是红枣,就说“早而立子”,添的是桂圆,就说“连中三元”,贾瑚看着倒也热闹,周氏一直都没开眼笑,就连贾瑚一直有些偏见的贾母就是一脸喜气的样子,但让贾瑚心里的芥蒂少了些。 待添完盆,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然后就是给婴儿洗澡,不过孩子到底还小,不可能真浸到水里洗,也只是把手沾湿摸两把罢了。收生姥姥一面洗一面念叨着祝词:“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结果只洗到一半,怀里的孩子就哭的震天响,众人们纷纷恭维说孩子以后必然会有大出息的。有没有大出息贾瑚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在总归会护着这个弟弟的。 洗完澡,收生姥姥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再给婴儿梳头打扮一下,说什么“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然后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二打灵俐。”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据说是祝愿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之后又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又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再把婴儿托在茶盘里,用主人家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往婴儿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说:“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这话原本贾瑚以为不会听到的,毕竟听起来不够文雅,没想到荣国府到不避讳这个。最后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 一套仪式做下来时间不长,收生姥姥的收入可不少,待把敬神的香烛取下,到院中焚化了。收生姥姥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随后,即向本家请安”道喜”,为的是讨几个赏钱。贾府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赏钱自是不少的,再加上添盆的金银镍子和喜果之类的,这一趟下来收生姥姥是真乐得合不拢嘴,吉样话一串一串的往外冒。抹=拟才一衍国详舒烟玻二乙均曰层甲土7妥7,l、膝二乙节汀要立盛执闺的西彻 第5章 见周夫人问学业 从古至今,女人的话题打底都没怎么变过,服侍、妆容、丈夫、孩子、家庭……聪明些的太太们还会在宴会上搞搞夫人外交。 贾瑚上辈子就不喜欢参加宴会,更何况是像今天这样的只有女眷的宴会,本想着趁母亲抱着弟弟回屋时躲开,却不想一时没走成被一群夫人们打趣,他也只好笑着应付了,虽不至于装乖卖萌,但是那一本正经有理有据的回答却博了个稳重的赞扬。 老人们都喜欢炫耀自家小辈,贾母见诸位夫人夸张,少不得拉着贾瑚叙叙话,可比往日里贾瑚去给她请安时亲切的多,贾瑚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屁孩,自然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表现,演一出祖慈孙孝到也简单。只是正偎依在贾母身边装小孩时,抬眼变见了贾元春眼中的鄙夷,这让贾瑚多少有些膈应。 贾元春这会儿也只有五岁年纪,虽早早请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导,但到底年纪还小,为人处世上不够周全,虽然她已经明白了日后不管自己入不入宫,都得指着娘家做依靠,但贾珠才是他亲弟弟,比起往日里表现不难么出彩的又是大房长子的贾瑚,她相信以后贾珠才是他的依靠,因此当众人们夸赞贾瑚时,元春才那么不屑,这也就是今儿珠儿弟弟没来罢了,不然哪里轮得到贾瑚出彩,到不是贾元春有多讨厌贾瑚,只是觉得贾瑚不如珠儿弟弟罢了。 贾元春大抵是忘了,虽然二房占着荣禧堂,不管怎么说在贾家大老爷才是袭爵人,她父亲贾政也只是个工部员外郎罢了。若是贾瑚知道她的想法,大抵会感叹一下古代孩子的早熟,小小年纪有这些心眼,也不知谁教的。就算今天贾珠真的在场,这些夫人们也不会真越过他去赞扬贾珠的,不是所有人都是拎不清的,到底贾瑚才是荣国府真正的嫡长孙。 正因为不喜这种场合郁闷着,周氏身前的大丫头红袖就来喊贾瑚了,有个脱身的机会,舒了口气的贾瑚步履间总有种匆忙的意味。 到周氏房里时,贾瑚发现母亲旁边还有一位妇人,看上去温柔和蔼,眼里的疼爱做不了假,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是谁,也只好单单给母亲问安了:“母亲大安,不知叫我来何事?” “这孩子,快来见过你外祖母。”拉过贾瑚摸了摸他的头,周氏转身对自己的母亲解释到,“瑚哥儿之前生了场大病,一连三天高热不退,事都记不全了,因此认不得母亲,还望不要怪罪。” “给外祖母请安。”贾瑚对这个慈祥的外祖母第一眼印象就不错,因此请安也真心的多。 “呀……有这事?怎么不差人来说一声?”周夫人头一次知道自己外孙有这劫难,急忙问道,“瑚哥儿可是好了吧?” “如今倒是健康的很,虽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反倒比以前乖巧懂事,读书也知道用功了,前还跟我说要考个功名给我争光呢。” “你呀,可别逼着瑚哥儿死读书,回头再累病了,还不是你心疼。”周夫人数落完周氏,回头拉过贾瑚,捏了捏他的胳膊,不由的有转头对周氏说,“可得给我外孙好好补补,这小身板可不行,别以为科举靠的只是才智,你没听人说每年春闱有多少身子不好的学子是被抬出来的?” “我哪里逼他了,瑚儿日后能袭爵,若真不是读书的料,日后也不担心梅林度日的营生,倒是我家刚出生的小哥儿得上进些。”这话也就说说,即便贾瑚能袭爵,可到底不如领个实差,周氏自然还是希望贾瑚可以凭本事考个功名的,不过到底还是顾忌贾瑚的健康,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的瑚哥儿还是小哥儿,还不都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越是亲兄弟越不能厚此薄彼,你可不能因为小哥儿年幼需要照顾就忽略了咱们瑚儿。”犹豫了一下,周夫人又说了一句,“可别学你婆婆那样的。” 总归是亲家,周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一句也就够了,贾母有多偏心,周氏能不知道? “那当然不能,咱周家的家教哪里是连长幼有序都不懂的。”自己婆婆,周氏就算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放心吧,母亲,我一定把瑚儿养的健健康康的。至于小哥儿,长大了可是瑚儿的助力。” 见女儿有分寸,周夫人也不在孩子面前多说什么了,只是搂着贾瑚问:“瑚儿喜不喜欢弟弟?” “喜欢,我会做个好哥哥的。” “咱瑚儿真乖。”周夫人摸了摸贾瑚的脑袋,让一把年纪了还装幼稚的贾瑚有些羞涩。“最近都读什么书?” “《声律启蒙》先生快讲完了。” 周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年轻时也是个才女,少不得细细校考一番,见瑚哥儿答得流利,少不得一通夸赞,回家后也不忘跟丈夫提前自家外孙。 时任从二品内阁学士的周大人屡屡胡子:“懂上进就好,待瑚哥儿启蒙结束,给他寻个好老师。” 大晋朝这时候的内阁学士可不像清朝乾隆年间,那时候是三殿三阁定制,内阁学士已经发展到几十人了。这个时候的内阁更像是清朝早年的制度,内阁学士仅十人而已,这大晋朝的开朝皇帝虽说是泥腿子出身,但也是汉人,因此朝中内阁可不有像清朝那样满人学士六人,汉人学士四人,大晋朝的内阁学士都是汉人,贾瑚的外祖父周大人就是其中的一位。 按理说像周大人这样官居从二品的清流文官是不会把女儿嫁到贾家这样的人家的,但架不住当年荣国府的老国公还在,而且当年周大人仕途不顺时老国公帮过他一把,这才有了这门亲事,谁想到自打荣国公去了,荣国府的这一代连个顶事的都没有,不过外孙要是有出息,那他也不用担心女儿在荣国府过的不好了。 荣国府老太太偏疼二房的事当初定亲时他不是不知,只是想着到底贾赦才是荣国府的嫡长子,是真正的袭爵人,也配得上他家的嫡女,谁想到自打老国公去了,贾母能偏心到这份上,只可怜了他家女儿。没能给女儿挑一门好亲,周大人心里很是有些愧疚,如今听说贾瑚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少不得打一把手。 也算贾瑚赶上了好时候,原版的贾瑚刚去,他就顶上了,比起红楼梦里贾琏的处境,可是好太多了。周氏还在,贾母再偏疼二房也断没有让王氏掌家的说法,就算贾政一家窃居荣禧堂,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哪里能把掌家权也交给二房的,因此有周氏在,大房虽说居于偏院,但日子也不难过。 更重要的是,这会贾宝玉还没出生啊,大观园的班弟子还没凑齐。大房这边也就贾瑚和新出生的弟弟两个嫡子,庶子庶女连个影都没有呢,二房这边也一样,只有贾元春和贾珠两个,贾瑚依稀记得某些红楼考据上说贾宝玉比贾珠要小了十三岁,等贾宝玉出生的时候,贾瑚估计已经考完童子试了,只要他有个功名,贾宝玉再怎么受宠也压不过他去。 贾瑚已经打定注意要参加童子试了,自然要努力用功。周氏坐月子的时候,贾瑚的功课开始突飞猛进,他不再藏拙,不只把先生教的东西学好了,还自己开始预习功课,字迹也以明显的速度进步着。先生还特意想贾赦贺喜,原本以为贾珠就已经是聪慧敏锐了,可如今瑚哥儿恐怕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这话贾赦听了高兴,那个做父亲的不希望儿子出息呢。连贾母听到风声都来过问了,贾瑚直说是因为有了弟弟,想给弟弟做个好榜样,倒也让他把贾母糊弄过去了。只是王夫人脸色可不好看,贾瑚哪里有她家珠儿聪慧,不过有些话也不好当面说,只好端着娴熟的姿态应付了一句:“瑚哥儿早该努力了,你可比珠儿大了半岁呢,可不能跟以往似得,功课比不过珠儿怎么行,你可是做哥哥的。” 贾瑚装作不懂,只说自己以后会继续努力,心里却偷偷吐槽,这话怎么说的,上眼药呢吧?真不愧是贾政一家子的,想起他那个二叔板着脸校考自己时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贾瑚就觉着胃疼。还好自己的弟弟是养在大房院子里的,贾瑚这个做哥哥的都没被老太太抱来养,贾母也不好把做弟弟的抱来,更何况这孩子还没满月。这倒是和红楼梦里的不一样了,红楼里贾琏自幼丧母,被贾母抱来教养,可如今却不是这么回事,周氏身体健康着呢,而贾瑚的同胞弟弟还没有名字,最后是不是叫贾琏也不一定。贾瑚猜测着,是丈层熟盾鉴7西括B甲二切扮国详灯本士十份仆国洋妥部王宾六下西胜菠但卒甲器的下 第6章 贾琏起名贾瑚惊 贾瑚的幼弟满月时还是被起名贾琏,满月酒也办的极为隆重,不过这有几分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若不是听闻舅舅刚刚升了官,贾瑚觉得想必贾琏的满月宴多半是不会大办吧,毕竟贾琏虽是嫡子,但也是次子。 贾琏满月这天,嫁到林家的大小姐的礼也到了,连带着洗三的礼也一道补全。说来也是贾瑚赶得不巧,若他早穿越来一个月,说不定他还能见见这位贾家大小姐的。贾敏刚嫁到林家的头一年是在京城住着的,贾瑚穿越来的一个月之前,刚刚随着被钦点为扬州巡盐御史的林如海去赴任。 后世对贾敏的看法不一,有的说贾敏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文采出众,才能和林如海一生举案齐眉,恩爱非常。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贾敏也很有可能只是看似娴熟,其实颇有手段,林如海只有一个女儿林黛玉,使得林家绝后,就是这位贾家大小姐造成的。不过贾瑚在没有见过贾敏本人的情况下到不好下论,只是从这挑不出毛病的满月礼上,可见这是个细致周全的。 听嬷嬷说起才去了扬州不到一年的贾敏,贾瑚倒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他之前虽然借着记不清事的缘故打听了许多是,但并没有问谁是皇帝,不止是担心这么做不符合常理,更重要的是,他不觉得问自己的嬷嬷和丫鬟这种事情会不会得出一个错误结论,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是懂政治的。而如今听嬷嬷提前林家姑爷是刚去扬州赴任的,贾瑚反倒明白了些当今的局势。林如海任扬州巡盐御史的时候,正是当时皇帝的心腹,后来抄家的那位皇帝还没有登基,总的来说,贾瑚还有很多年的悠闲日子,足够他谋划一番的了。 满月的贾琏渐渐的五官也长开了,不是当初的皱巴巴的小猴子了,虽看不出什么眉目如画,但也是个可爱的萌包子,贾瑚每天下课都会去看看他。贾母也稀罕的很,大约是人老了都喜欢小孩子,比起已经长大的贾瑚和贾珠,能抱在怀里的小包子确实很得她的疼爱,周氏抱着贾琏去给贾母请安时也能得几分好脸色,不再总受刁难。 不过周氏刚出月子,贾赦院里就有一房小妾被诊出怀了身孕,算是日子,大概是贾琏没出生时有的。周氏把人叫来敲打了一翻,回头有免了她来请安,就把人放回去养胎了,还赏了些补品。 从这点上来看,周氏和王夫人就有着本质的差别,比起恨不得贾政的子女都是出自自己肚子的王夫人,周氏的做法才更像这个时代当家主母的做派。左右这孩子都是庶出,将来大了,若养的好,对贾瑚是份助力,若养歪了苗,分出去也搭不了多少东西。这还是生出来是个男孩的情况下,若是个女孩,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也就是一份嫁妆的事。再者,周氏不管怎么说都是当家主母,还是有了两个嫡子傍身的当家主母,只要她自己不出错,谁都越不过她的地位去。 周氏早就看透了贾赦的本性,对于男人的爱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了,好在老爷虽是个花心的,却也不糊涂,从没做过宠妾灭妻的事,周氏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教养儿子上,不过这事够让周氏发愁的了。 在周氏看来,男孩子长于妇人之手不是什么好事,学问上的事,周氏岁不是目不识丁,在闺中时也颇有才名,但那都是小打小闹,爷们正经的科举周氏可不了解。她娘家的哥哥除了先生还有父亲教导,可贾赦在读书上确实不行,这二房的珠哥儿还有贾政教呢,瑚儿也不能落后了不是,思量了许久,周氏差人给娘家带了封信,相托父亲给寻个好点的先生。贾家找的启蒙先生也只是个秀才,启蒙还好,但没什么大学问,连举人都没考中,待起完蒙开始念四书五经时,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周大人可是早就思量好了,定的乃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张大人,此人是当世大儒,只一点,这个学生,需得贾瑚自己有真本事才收。这也不是刁难,虽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文人的傲气,但更多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能做到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子上,自然不是迂腐之辈,但是这官场上最忌结党营私,尤其是清流一派的文臣们,一向不乐意于四王八公为伍,贾瑚虽说是周大人的外孙,但张大人也不是那么乐意收这个徒弟的,毕竟贾瑚姓贾不是。只是周大人求到他门上,少不得给几分面子,这张大人同贾瑚的外公是同一届的二甲传胪出身,交情颇好,自是不能不理的。 周氏听说了父亲给的人选,总算放心下来,拿了娘家的回信去给贾赦看。 “如此甚好,有泰山大人引荐,我也放心了,可别耽误了瑚儿。”贾赦虽然自己不擅长读书,可对读书这件事情颇为重视,二弟可不就是因为会读书才得父母偏疼的么,如今自己的儿子瑚儿也是可擅长读书的,连先生都赞过,贾赦怎么可能不重视。 “只是……老爷,这事还说不准,你也知道咱贾家这样的钟鼎之家在那些大儒眼里反倒不好,瑚儿拜师的事还早,待他启蒙结束,怎么也得一年有余,张大人虽是有这么一说,但事情还不一定呢,我想着这事咱心里知道就行,到不好乱说。”周氏哪里是怕这事日后成不了,她其实是担心二房的人拖后腿,毕竟二房还有个贾珠,可人家张大人只说能收下贾瑚,谁知道二房会做出什么事来。 夫妻这么些年,贾赦哪里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若是旁的是还能谦让,但事关儿子读书,他还是知道轻重远近的,“那是自然,我们心里清楚,就莫声张了,二房那边,恐怕自有主张,用不着我们操心,弟弟养着那么些清客,总有那么几个有本事的吧,再说二弟在朝为官,比我们有门路。” 这事连贾瑚都不知道,许是担心他说漏嘴,贾赦和周氏没人告诉他。这会儿贾瑚正努力用功读书呢,他一现代著名大学的中文系教授,若是连古时的蒙学都搞不定,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回娘胎再生一回呢。 果然就想贾瑚想的那样,古文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学的,就想学外语,有个合适的语言环境总会事半功倍,学古文也是一样的,贾瑚的学业以飞快的速度进步着。原先只是比贾珠优秀些,现在已经拉了贾珠一大截了,进度更是比他快了不只一点。 要是换了平时,恐怕王夫人早出幺蛾子了,只是这会儿王夫人顾不上这个了,因为赵姨娘有了身孕。 二房不只这一个姨娘有过身孕,但是却都没保住,至于那些孩子是怎么掉的,这谁说的清楚?反正王夫人不知道。至于旁人是怎么想的,看看如今一向张扬的赵姨娘龟缩在自己院子里,就知道这位二房的当家夫人不是好相与的。 王夫人忙着盯着赵姨娘,自然就忽视了贾瑚,在她看来贾瑚就是不如自家珠儿,功课好那么一些,还不是因为他比珠儿大半岁的缘故,因此贾政督促贾珠学习时,还不忘摆出慈母的样子劝慰:“老爷何苦这样,珠儿用功着呢,这都瘦了,瑚哥儿怎么说也比珠儿打上半岁,多学点是自然的。” “慈母多败儿,你可知先生怎么跟我说的,人家瑚哥儿要照这个速度学下去,蒙学就快读完了,他是比珠儿大些,可他们两个是一块入的学。”贾政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同一个先生教的,怎么能厚此薄彼?”王夫人不好在贾政气头上给贾珠说好话,只好在旁的地方找原因,当然他也不是凭空捏造,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要不我说让珠儿用功些,人家瑚哥儿可是下了课都不走的,专等着向先生请教。”贾政越说火气越大。 他不知道,贾瑚其实只是向先生请教一些问题而以,并没有拉着先生求补课,他那些东西基本都是先跟着贾赦通读一遍,然后还有不懂的才去问先生的。要是贾政知道了恐怕也会私底下给贾珠开小灶,贾赦自认为学问不如贾政,难得自己儿子能压贾珠一头,才不会让贾珠反超过去呢,因此强压下想要炫耀自己比贾政会教儿子的想法,只是当面挤兑了贾政两句,说珠哥儿的功课不如瑚儿而已。 结果引得贾政发了好一通火儿,从此贾珠每日放学也开始不急着走了,反倒等着听先生又教了贾瑚些什么。只是贾瑚是有计划的预习,有已经通读过一遍的,问的问题也不是马路边上的那种浅显的,因此贾珠就算跟着听,也很难听的懂,反倒自信心受到了打击,虽说之后他学习更加用功了,但还是没能赶上贾瑚。 可怜的娃儿,就因着贾赦想要炫耀的私信,接二连三的被打击了。贾瑚觉得这有些欺负小孩,但是想着红楼梦里贾珠貌似就是过劳死的,反倒不好提醒他私底下加重功课了。 第7章 赵姨娘被人算计 贾瑚按部就班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大房这边也平静的很,哪怕是贾赦的小妾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没见周氏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反倒是二房出幺蛾子了。 先不说王夫人使了什么手段,在贾瑚看来,女人多的后院里,宅斗是在所难免的,只要贾政房里不只王夫人一人,这种勾心斗角就绝对不会停。 但是贾政会是个好不贪图美色的正人君子吗?最起码在贾瑚看起来不是。都说红楼梦里贾赦才是好色之徒,恐怕贾政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因着贾政在意名声的关系,这美色的数量上有所差别,但本质上其实是没有区别的。若贾政毫不为美色所动,那为什么同样是姨娘,周姨娘就是个影子般的存在,而长相美艳的赵姨娘就能在王夫人的严防死守下怀了身孕呢。 为这事王夫人不知私底下撕了多少帕子。 贾瑚下学之后听闻小厮碎嘴说二房的赵姨娘动了胎气差点保不住孩子的时候真是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一点都不奇怪好不好,要是赵姨娘平平安安就把孩子生下来了,那才叫奇怪呢。 等回到自己院子,叫来丫鬟一问,贾瑚就不由的感慨了:难怪古时候少有杰出女子呢,大抵是因为古代女子把聪明才智都用在了后宅里了吧。、 其实王夫人用的招数并不够完美,可架不住他摸准了赵姨娘的秉性,这招若是用在旁人身上可能一点用都没有,可用在赵姨娘身上可真是妥妥的锦囊妙计。赵姨娘是自己吃坏东西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出身下作眼皮子浅,见不得府里进了些特别的果子没分给她,结果她仗着怀着身子,从王夫人那里讨了些来,谁晓得才吃了一个就肚子疼,请了大夫来,却不是哪个害她,而是她自个吃了相克的食物,非但没讨得好,还被二老爷训了一通。 贾瑚起先听到说是因为吃了果子才出事的还吓了一跳,母亲可管着家呢,要因为公中采买的吃食出了问题,少不得被牵连。听说是赵姨娘自己吃了相克的东西,贾瑚这才松了口气。 要说这真是赵姨娘眼皮子浅贪嘴闹得,贾瑚可是不信的。因着怀孕的关系,赵姨娘有那么几样每天都吃的补品,这和那果子相克的食物,正是补品里的一样。贾瑚还特意让丫鬟打探了一下,那果子可不就是王夫人指明了要的,说是自己想吃了,让采买些。 甭管过程怎么样,这果子到底是进了赵姨娘肚子里,虽说王夫人还一副慈悲心肠的感叹:“我还是思量过呢,想着这果子也不是什么孕妇忌讳的,就给了她些,谁想她自己就吃出事了。” 哼,这话贾瑚是不信的,虽说这二房的赵姨娘贾瑚没接触过,但是听底下人说起,却是和红楼梦里贾环的娘的描述颇为相符,确实容易糊弄的,大概王夫人只要少显摆一下,赵姨娘就自己掉坑里了,谁让她就是那么可性子,又总想着争一口气。 不过好在孩子保住了,要不这四春就这么少了一个。 不过贾瑚也就感慨两句罢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王夫人想夺管家权,二房出什么乱子贾瑚都冷眼旁观罢了。 回了大房的院子,贾瑚换了身衣裳,就去母亲屋里请安,不巧周氏并不在,贾瑚不免问了一句,却是周氏在老太太那里还没回来。 听得这话,贾瑚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已经不高兴了。给媳妇立规矩这大概是每家都有的情况,可把儿媳妇当丫头使唤算是什么事,又不缺那两个伺候的人。 其实老太太的主意精明着呢,虽说留着周氏不放人,可言辞热络,态度也可亲,还夸赞周氏绣工好,最后却少不了指示周氏做这做那的。就这么下来,一天里周氏的大部分时间就耗在荣禧堂了,反倒自己院里的事顾不上,和贾赦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少。而且他虽不明摆着往大房里塞人,可贾赦买几个丫头进府却从不说的。大抵是贾赦袭爵,周氏有是掌家媳妇的缘故,老太太担心压不住。 不过也就这样了,再有万般手段,老太太也不能越过大房去提拔二房,让二房住着正堂她还能用孝道压着,可到底袭爵的还是大房,除非是大房没人了,不然这日后荣国府绝落不到二房手里,想让王氏管家,那是红楼梦里才有的情节,还不是周氏去了,贾赦续娶的邢夫人又上不得台面,可如今不同,别说周氏好好的,除非她有什么大错处,二房可能还有机会掌家,就是日后贾珠真的娶了李祭酒的嫡女,也不会有李纨掌家这一说了,毕竟贾瑚还在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贾瑚更担心的是有人故意给母亲使绊子,让母亲故意犯下错处。左等右等,周氏还是不来,贾瑚已经饮了两盏茶了,索性让人拿了书来复习功课。 贾瑚正看书看得认真,没等着周氏,反倒把贾赦等来了。 “瑚儿,怎么在这?”贾赦随意的在贾瑚对面坐下,他刚从外面回来,听得贾瑚在这,才来看看。 “我来看母亲,母亲不在,就留下来等。” “你母亲还在老太太那里?” “恩。” 正和贾赦说着话,外面丫头就来通秉,说是老太太留了夫人用饭,晚膳就不回来了。 贾赦正想问问贾瑚的学业,干脆就留他在周氏房里一起用饭。 这古代的屋子安排的也稀奇,没成家之前,家里爷们还有个住处,成了家,这正房就是媳妇的住处了,家里的爷只能选择去正妻那里还是去妾室那里,想自己住,那就睡书房。所以周氏不在的时候,贾赦是不在正房用饭的,若不是因为贾瑚,大概这会儿他应该在哪个姨娘那里吧。 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待丫头撤了碗碟,上了茶盏,贾赦开始慢条斯理的校考贾瑚功课,最近他破爱这种感觉,尤其是听着贾瑚对答如流的清脆声音,心里很是美妙。 周氏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父慈子孝的样子,不由的展颜一笑:“今儿是怎么了,来的这么齐全?” “母亲。”贾瑚恭恭敬敬的请安。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贾赦也放下手中的杯盏。 “还不是母亲,留我商量事情,快中秋了,这礼单还没定下。” “不是有往年的份例么?” “这哪能年年一样的?” “反正这些我是不管的,你和母亲商量吧。”这种事情贾赦一向不喜过问,想了想还是加了句。“岳家的礼今年加一成吧。” “这是怎么说的,弟妹可看着呢,如今我掌着家,若我往娘家的节礼太过偏颇,这不是找着让人戳脊梁骨么。” “那就从我私库里添些,瑚哥儿的事少不得泰山大人操心。” 贾瑚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听着,心想有我的什么事?不过父母没说,他也不便发问。 “那行,我晓得。”周氏应下,边说边坐在一旁,贾赦继续校考贾瑚功课,她也不插话,就这么看着。 一家人在一起,父亲重视,母亲疼爱,这对贾瑚来说是值得珍惜的,因此没有一丝不耐烦,待又续了会话,方才离开。vv,,大概这个中秋,是真的合家团圆吧。 第8章 论宅斗周氏满点 中秋这种节日,按荣国府的做派自然是要大办的,周氏忙了几日,在一天早晨去贾母房里请安时,禀了老夫人,说是有些忙不过来,想请弟妹帮忙。 贾母当时还说:“看你往日也是个周全的,怎么这会儿出纰漏?” “这不有了琏儿么,他还小,正是闹腾的时候,我想着有弟妹帮忙,我也能松快松快。”周氏端着笑脸,仿佛没有听出贾母话里的责备。 “那既然这样,也得看你弟妹乐不乐意。”贾母到底还是同意了。 “我自然是乐意的,咱家琏儿还小,马虎不得,能帮嫂子分担一些我也高兴。”王夫人笑吟吟的赶紧应了,不管周氏大的是什么主意,这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那也好,你们妯娌能和睦相处,比什么都强,老二家的也是好心,我看呐,也别只顾着中秋家宴了,日子还长着那,琏儿连周岁都没满,也是离不得娘的时候,这不比珠儿当初是被我抱来养,你忙些也是自然,这平日里也让老二家的帮衬你一些,能省心不少呢。”贾母这意思已经不单单是让王夫人帮忙了,她是想让王氏直接跟周氏一起管家。 “那感情好,只是就要麻烦弟妹了。”周氏这话是对着王夫人说的。 王夫人端着贤淑温柔的姿态,面上虽不显,语气却有掩不住的喜气:“一家人莫说两家话,我帮忙张罗些事,哪里用的着说是麻烦。” “这倒是我的不对了。”周氏轻笑一声。 贾母笑盈盈的看着这对妯娌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插话道:“也是我疏忽了,你房里还有一个小的要照看呢,我看这样,你平日也不用长待在我这了,我哪里缺人伺候了。” “能伺候母亲您,可是我的福气,若不是琏儿还太小,我乐得整日陪着您呢。”周氏也不推辞,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若是为了说两句客气话,再让贾母反悔了,那个不好。 “就知道你这孩子在我这也不安心,惦记着琏儿呢吧。行,我也不留你了,让老二家的陪我说说话好了。”贾母拉着王夫人的手说。 “呦,母亲,你就舍得赶我走,还是有什么悄悄话,我待见叫我听?”周氏拿着帕子掩嘴轻笑,“好啦好啦,我就不再这讨人嫌了。” 说完,周氏还真就这么走了。 且不说贾母和王夫人再她走后说了些什么,就是周氏身边的张嬷嬷也满心的话要说。她自是知道这会儿甭管怎么想的,面上都不能露出什么来,倒也忍住了,直到周氏回了自己院长,差人抱来了贾琏,这才打发了底下伺候的,关起门来。 “太太,您才是正经的掌家夫人,怎么就让二房的沾手管家的事情呢。”张嬷嬷是周氏从娘家带来的,自然是心里向着周氏的,因此替周氏急得不行,生怕她是一时糊涂。 “这样正好,我也乐意多些时间陪陪孩子。”说着周氏用手指摸了摸贾琏的笑脸,“是不是啊,琏儿,你也想娘亲对不对?” “那您也不能……再说,琏哥儿房里丫头奶妈都是不缺的,平日里大爷去学里的时候,吴嬷嬷也会去琏哥儿那里照看着,下人们具是仔细小心的。”张嬷嬷这回真是急了,在她看来,自家太太掌家才是名正言顺的。 “张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不瞒你,我有我的考量,这事我思量了几天了,倒也不只是为了琏儿。” “那您这是?”张嬷嬷感觉自己脑袋不够使。 “你没见我这些天回来的一日比一日晚,老太太这是变着法的打压我呢。”周氏压低了声音,虽然房里是没有人,可有些话却是不好说的,“就算是丫头伺候人还是轮着来的呢,我这一整天都呆在荣禧堂脱不开身,若长此以往,等我撑不住病了,我估摸着,老太太就能名正言顺的不让我管家了。” “这不至于吧。”张嬷嬷惊了一跳。 “我娘家得势,老太太自然不好亏待我,可我要真有个好歹,却是怨不得人的,到老太太那里立规矩是应该的,这是孝道,可是谁都没话说的。”周氏对张嬷嬷细细说道。“你没见老太太最近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虽话里话外都是夸奖,可我要做的事情却越来也多。” “这老太太也真是,老爷才是正经的袭爵人,她怎么就这么偏着二房?”张嬷嬷当然知道贾赦不是在贾母跟前长大的,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她亲生的啊。 “你当老太太是真的为了偏心二房?”周氏垂下眼帘,掩了神色。 “这……难道不是?”张嬷嬷可真看不明白了,这荣禧堂都让二房一家子住着了,难道还不是偏心? “老太太偏心倒是真的,可她这么做,却不全是为了二房,我算看清楚了,这老太太眼里,自己的权势最重要,她要做的是荣国府实打实的老太君,而不是该颐养天年的贾府老太太。”对贾母抓着权利不放的作态,周氏很是看不上眼。“她偏着二房就是想让大家看着,只有讨好她才能得实惠,她才是真正能做得了主的。” “要真是这样,那老太太也没必要非给二房好处吧。”张嬷嬷觉着自己似乎明白了,却还有疑惑。 “老爷是荣国府袭了爵的正经当家人,我又手里掌着家,若老太太真偏着咱这房,那这荣国府就成了大房说一不二了,哪里显出老太太的尊贵来。”周氏当成挑了张嬷嬷做陪嫁,就是看中了她的中心,这话也不瞒着她,让她明白些也好。 “……”张嬷嬷不说话了,这荣国府的规矩她是真不明白。 “我这自己分权,总比老太太变着法的打压我要好,这库房的钥匙和账册在我手里,就算是王氏也不能越过我去,毕竟我才是长媳。我这退让半步,也能顾顾我的小家不是,老爷什么性子,说句不好听的,若我再这么成天呆在荣禧堂,恐怕老爷就真当我这个夫人是用来管家的了。” “若是夫人再给两个少爷添个妹妹就更好了,是吧夫人。”张嬷嬷笑道。 周氏不吱声了,只专心逗弄怀里挥着小手自娱自乐的贾琏。 不得不说,周氏猜贾母的心思还是猜的破准的,若是贾瑚在这,听到这番话,也不知会不会大赞周氏宅斗技能满点,估摸着,贾瑚少不得感慨一下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想想红楼梦里大房的形式,和现在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可不就是因为周氏还在么,她可是二品大员家的正经嫡女,人也聪慧,跟猪队友邢夫人比起来,那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段数。而且这会儿王夫人可打的并不是贾府爵位的注意,有贾瑚在,她还没这个想头,这年月是嫡长子继承制,荣国府的爵位是贾瑚的,除非他有什么以为,王夫人也不是没想过,可周氏也不是好想与的。如今王夫人最容易谋划的,是贾府的家业,若老太太一直这么偏心下去,他们二房日后分家时,说不准能得半个荣国府呢。 第9章 元宵节瑚遇龙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度着,过了中秋,又过了除夕,新的一年开始,事情也多,忙的可不止是大人们,像他这种半大小子也是走不开的,少不能学着父辈们的样子迎来送往。 总有人问起贾瑚和贾珠的学业,大底就想是现代各家拜年时总会问起孩子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是一个道理的。贾瑚答得倒也规矩,分寸也拿捏的相当好,被贾珠显得优秀些,有不刻意表现太多,偶尔有人说起这孩子将来必有大造化时,贾瑚还会给贾珠说说好话:“珠儿弟弟比我小半岁呢,等他长大了也必然会出息的。” 贾政脸色有些尴尬,忍不住瞪了贾珠一眼,却也不好说什么,这么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哪怕不是真的,也是不能说不好的。 贾瑚这话的真心程度也就一半一半罢了,他是知道红楼梦里的贾珠十四岁进学,可他也知道对方不到二十岁就死了,因此他明知这个世界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真实的生活,也免不了把贾珠当一个必死的人来看,他不觉得他能保得下贾珠,往日他锻炼身体的时候曾想过拉着贾珠一起的,毕竟不管怎么看,有贾珠这么个弟弟,都不贾宝玉强的多,只可惜王夫人一句:“这种玩闹的事情便不要拉着珠儿了罢,他正是用功的时候呢。”不禁让贾瑚叹了口气,也罢,他就不做这个坏人了,只是他和贾珠的关系也就一直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了。 过了年,直到正月十五,贾瑚才第一次趁着看花灯的机会出了荣国府的大门。这还是他舍下面子缠了贾赦许久才得来的机会,荣国府已经备下了家宴,挂好了彩灯,搭好了戏台,准备好好热闹一下了,贾瑚却心里惦念这外面的世界,听说今晚街上有灯会的。 虽说荣国府的景色不错,可没人愿意总呆在一个地方不是?周氏是被贾瑚吓怕了,总担心他身体不好,不放心他出门,不然贾瑚早就憋不住了。 不过,晚饭还是少不得在家里用的,这会儿如果是一大家子一起用饭,贾瑚已经开始跟贾赦他们这些爷们一桌了,这过了年,贾瑚就七岁了,岁说家里就贾元春一个六岁小姑娘,但是贾瑚还是讲了一通大道理,使得自己顺利脱离了娘子军团的包围。 用罢饭,贾赦也没去老太太面前招眼,只让小厮通秉里头一声,就是他带瑚儿去街上看看热闹,一会儿就回。然后就大摇大摆的退了场,也就贾赦做事一直是不着调了点,若是旁人,这还没散席,主人就退了场,那就不太好看了,不过一直贾赦被忽略惯了,反正贾政不是还在呢么。 正月十五的晚上街上热闹非凡,大概除了七夕乞巧节之外,这是夜晚大街上最繁华的一天了。大街小巷挂满了彩灯,有路旁人家自己扎好挂在门口的,也有各种店面悬挂的或精致或打气的展品,路旁的小商贩也出摊了,叫卖着各色物件,还有卖小吃的摊子前,围着一大群拿着彩灯的小孩子。可惜贾瑚刚吃饱了饭,只能望洋兴叹了。 贾赦被儿子难得的馋样逗笑了,拿了几文钱,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贾瑚,然后很自然的牵起贾瑚的手,领着他向前走去…… 贾瑚低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大手,握紧了刚刚还觉得是在哄小孩的糖葫芦……这样也是不错的,笑颜如花的贾瑚迈着小短腿仅仅跟在贾赦身后,穿越过汹涌的人潮……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十六七的少年,跟了他一路…… 徒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今天是元宵节,像他这样出宫建府的皇子也是要一起进宫参加家宴的,今儿宫里的宴会散的早些,父皇身体偶感不适,先退了场,余下的众人也稍觉乏味,最后还是皇后发话,留了公主和皇子妃们陪他看戏,让他们这些皇子们自行安排好了。 徒臻推了兄弟们的邀约,说是不胜酒力全是推托之词,他今天忽然不想跟任何人虚伪应酬。出了宫门,他索性让马车在宫门候着皇子妃,自己一时兴起想要走路回去,反正也不远,若不是因为有皇子妃随行,他往日都是骑马的。 也不知是不是街上节日的气氛太过浓郁,他直觉的自己形影单只的样子甚是孤独,罢了,也是他癔症了,他这个位置,还期待什么平淡安逸的幸福么。 只是恍然一眼,他就被那个孩子引了心神,竟不自觉的跟着他走出好远。看他被自己的父亲牵着手,买了果子和灯笼,一双桃花眼硬生生的笑成了月牙,忽然从心底涌出一种羡慕,大概这才是平常人家的父子吧。 贾瑚一向机警,只是周围的气氛太过热闹,再加上他这没长成的小身板比不上原来在部队带过的敏锐,等贾赦一时兴起挤近一家卖扇子的摊位,留他在原地等着时才发觉被人盯着,只是待他装作好奇摇头晃脑的借机观察对方时,却只一眼就顿住了……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也是那么看着,看着他的父亲牵着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手,陪着他的后妈一起走出门,看着他们一起去逛街,去动物园,去旅游……只是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看了一眼还在研究扇子的贾赦,贾瑚一时头脑发热跑到那个陌生人面前:“大哥哥,你很寂寞吗?” “……”徒臻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敏锐,竟然能发现自己。近距离的细看,更是惊艳,怎样一双钟灵秀敏的眼睛啊,不是像普通孩子一样懵懂的,单纯的眼睛,这双眼中更加聪慧,澄澈,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内心,寂寞吗?也许吧,其实他也不太懂寂寞是什么感觉的,他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去想这个,可是但他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自己的府邸,甚至是他的任何一处房产,都找不到安心的家的感觉时,他大抵也是遗憾的吧,如今,竟然被这个孩子一眼看透…… 贾瑚见对方不说话,觉得自己是莽撞了,但是遇到这么个人,他就是很想凑上来,哪怕只是问一句,关心一句……算了,反正自己现在是个孩子,大概有天真的权利吧,贾瑚索性真当自己是个孩子,把手中的灯笼塞到对方的手里:“这个送给你,如果你没有人陪,让它陪你,照料回家的路吧,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可以一直陪着你的人的哦,一定会的。” 徒臻握着被强赛到手里的,扎成一座精致的小房子的灯笼,有些哭笑不得,却不由自主的牵起嘴角,露出一丝不知多么难得的笑容:“谢谢。” “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贾瑚抿抿嘴,觉着这话有点花痴,“算了,你还是不要笑了,不然其他人可能就找不到媳妇了。”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徒臻觉得今天还真是有缘,竟然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我不小了。”最起码内心不小了,贾瑚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父亲喊他瑚儿的声音,只得赶紧回去,免得父亲着急。 “分你一串,要幸福哦。没有人陪之前,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才能等来那个陪你的人呐。”反正只是萍水相逢,贾瑚也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不符合年龄了,说完贾瑚把手里的糖葫芦分了一串给对方,看对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和父母手拉手逛过街的样子吧,就像他以前一样……不过,现在不同了。 说完这些,不理睬对方什么反应的贾瑚,就像他突然走来一样又突然离开…… “瑚儿,你跑到哪里去了,人这么多,万一丢了怎么办,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出来了啊。” 远远的,徒臻还能听到那个孩子被数落的声音,这次他没有跟上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灯笼,和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糖葫芦,沉默许久,仿佛对着空气在说:”回吧……去查查那是……不,还是不用了。”说完他拎走在他手里显得极为突兀的小巧灯笼,超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身后几道人影,仿佛无意间跟着他的脚步移动过去,只是他们似乎看见一向小心谨慎又爱干净的爷竟然把那串来历不明的糖葫芦咬进嘴里……是错觉吧?隐藏在人群中的侍卫埋下头,决定忘掉这一幕,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主子爷才不会爱吃零食呢…… 第10章 拜师或入国子监 正月十五的那场偶遇就真是是偶遇而以,过了正月,贾瑚又开学了,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父亲会带他出去转转,那也是极难得的消遣。 贾瑚的功课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完成的快,虽说是一个先生教的,但一直上赶着请教,先生也不能视而不见,因此贾瑚琢磨着,再过几个月,甚至用不了半年,他就可以开始读四书五经了。 原本打算着等着家里安排,他总归有书读就是了,只是贾家现在的先生有了辞职的打算,到时候少不得换人来教。贾瑚觉得他最好跟父母商量一下,这四书五经和蒙学可不同,最好换个稍好一些的先生,起码也要中了举人的,有考场经验的到底不同。 因此这天放学,贾瑚就直奔父亲书房去了。找先生这事,怎么看还是常在外头交际的爷们有办法吧? 贾赦听了儿子的话还稍楞了一下,他当真不知道这府里的先生要辞职的事呢,也没人告诉他啊。不过贾赦不担心,荣国府的长子嫡孙还能没书读么,再说这事他家夫人早就操持妥当了:“这个瑚儿自是不必担心,你外公早就安排了,我儿将来自有大儒来教。”说完还屡屡胡子,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贾瑚觉得要不是这会翻白眼实在大不敬,他真想翻给他看,当他是小孩子么,他来这个世界将近一年,情况早就差不多摸清楚了,这年头但凡有功名有打算日后为官的,基本都不会乐意到权贵之家做馆。不过贾瑚这回想偏了,周氏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家里请先生,而是要贾瑚到外头拜师的。 得,问了等于没问,贾瑚郁闷的在心里吐槽,感情家里母亲才是一把手来着。 觉得自己没找对人的贾瑚转脸又直奔母亲房里去了。 “呦,瑚儿,跑这么急做什么?”周氏见门口丫头打了帘子,进来的是贾瑚,急忙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针线,想要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 “母亲,先生说他要参加乡试,等过几个月就不教了。”贾瑚赶紧把正事说了,免得一会儿母亲又得把他当成小孩子搂到怀里去,他和贾琏可不是一般大的。 “这你不用担心,咱瑚儿只要用心学业就成,先生自是给你找最好的。” “母亲找好先生了?什么样的?”贾瑚急切晃晃周氏的衣袖。 周氏拜拜手,示意屋里不用伺候了,见人都出去了,才小声的跟贾瑚说:“是你外公同科的进士,如今官拜内阁,原是想到时候再告诉你,如今跟你说了,可别张扬。” 贾瑚吃了一惊,若是这样,就是正式拜师了吧,日后就算他不读书了,那也是有师生名义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惠,这关系网可是官场上至关重要的。不过…… “这是专门给我寻得老师么?那珠儿弟弟以后呢?” “珠儿的事有你二叔操心,哪里用你管了。拜师不比旁的,你这老师还是我央你外公求来的呢。”要不周氏怎么瞒这么严实,没听说谁家拜师还能几个孩子一起送去的,这不是捣乱么。 “那万一二婶见我投了名师,不乐意了,非要珠儿和我一起读书呢?祖母那边怎么说?”贾瑚觉得这事肯定会起波澜,别是周氏打算先斩后奏,拜完师再回家说吧。 这个周氏也愁,这老师的父亲专给瑚儿找的,可这二房真不好说,老太太自是偏心珠哥儿的,谁知道到时候又会出什么状况。 贾瑚看母亲神色就知道不好,心里也一阵郁闷,有个糟心的极品亲戚什么的,太要命了。记得红楼梦里贾珠14进学,可贾瑚老觉得这个描述不太对劲,这进学指的应该是中秀才,可按照后世的红楼考据,贾瑚应该是捐的监生,直接参加的乡试才对,若是如此,不是应该考的举人么,不过如果这段红楼梦里的描述没被他蝴蝶歪了的话,那贾瑚应该去国子监才对啊?唉?等等……这个理不通啊?贾瑚忽然灵光一闪…… “母亲,父亲的爵位可以保举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吧?”贾瑚问。 “呀,这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你父亲可是有个二品爵位呢,虽是虚职,可送你去国子监倒是不难的,你舅舅当年也是在国子监读过书的。”周氏思量了一番,是她考虑不周了,“不行,我得去和你父亲说说,少不得打点一番。这入了国子监,可是能直接参加乡试的。” 晕,要不要这么急,他是问贾珠去不去国子监啊……贾瑚有点囧。他想着,这贾珠要是有去处,王夫人应该不会再生事了吧。因此贾瑚急忙把话问出口:“那珠儿弟弟也能进国子监吗?二叔不是也在朝为官。” “那恐怕不太容易,你二叔是从五品,要是是个官家子弟都能进国子监,那里有那么多位置。” 这个大晋朝,虽然不管从社会制度还是生产力发展上都看得出明清时期的影子,但是还是有着一些差别的。明朝时进学校是科举的必经之路,明代进国子监学习的统称监生,有四大类,生员入监读书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监的称荫监,举人入监的称举监,捐资入监的称例监。这大晋朝的国子监却不是谁都能进的,规矩更严谨些,能进国子监的大多是有真才实学的,从童试里各地脱颖而出的贡生才是国子监的生力军。 这么算起来,贾家就只有一个国子监的名额了,红楼梦里面没有贾瑚,琏儿还小,这国子监的名额自然被二房的贾珠得了,可如今这名额确是该归贾瑚的。 “母亲,我既然要拜师的话,那国子监的名额给了珠儿弟弟,二婶就不会多说什么了吧。”贾瑚想的很好,这样各有各的好处,免得到时候王夫人胡搅蛮缠,不然自己拜名师,贾珠请个学问一般的先生,王夫人肯定不乐意。 “那哪行,这国子监的学生可是能直接参加乡试的。”周氏可不想便宜二房,再说这去国子监读书,和拜师也没多大冲突吧?“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机会。” “母亲,能拜个名师可比进国子监好处多呢,而且我也想凭真本事出人头地,不就是考个秀才么,日后乡试、会试、殿试我都要参加的,哪里害怕参加童子试了。”顿了一下,贾瑚又说,“这国子监的名额本该是给我的,若是让给了珠儿弟弟,就算我拜的老师再让二婶眼热,她都不能说什么了。” 要参加乡试也不一定非要是监生,所有的生员都是有资格的,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叫做童试,也叫小考、小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院试合格者称生员,分三等,有廪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科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称为附学生员,科称附生。考取生员,是功名的起点。一方面、各府、州、县学中的生员选拔出来为贡生,可以直接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一方面,由各省提学官举行岁考、科考两级考试,按成绩分为六等。科考列一、二等者,取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贾瑚想让出进国子监的机会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若只是为了让王夫人消停点就损害自己的利益,他是不会这么大方的,他之所以不大看中这次机会,就是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单凭周氏两句话,他就知道自己外公给找的老师绝不普通,而正是因为如此,贾瑚才觉得如果自己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到时候未必能落好,既想着有名师指点,有不想放弃去国子监,哪里那么两全其美。再说国子监充其量是小班制教育,和私人一对一授课比起来,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所以终归他自己为自己考虑,只于会不会因为他的存在影响贾珠的运数,坦白说他并不在意,他又不是圣父。 不过少不得劝劝母亲,免得她想拧了。 有贾瑚的一番解释,周氏也转过弯来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这学位上的事她也不好判断,还是打算先问问父亲的意见。 因此又等了两天,收到周府的回信,周氏才算真的下定了决心,不过这国子监的名额虽说是打算让出去的,但周氏也不会轻轻松松的送上门去,叫来魄婕嘱咐一番,周氏就稳坐钓鱼台,等着二房自己求上门来……有些事情,自然还是自己打听来的更可靠,若是周氏就这么把去国子监的机会送上门去,王氏未必会相信周氏的好心,说不定还以为周氏暗藏什么奸计呢。再说她也不能白白把机会送上门去,自己反倒一点好处没有捞着不是? 第11章 周氏为子巧算计 这天二房王夫人的陪嫁周瑞家的路过那处假山,远远的看家几个偷懒围成团闲聊的小丫头时本是想当做没看见的,就算这几个丫头真是浑水摸鱼的,那也该是当家太太该管的事情,她犯不着自己上赶着得罪人,因此她是想视而不见的。不过她也没打算绕路,这会儿二太太还等着她伺候呢,她倒不至于为了几个小蹄子的脸面饶路走,因此周瑞家的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沿着那条小路,一点点靠近那几个小丫头附近。 只是当周瑞家的真的走到了可以听着那几个小丫头说什么的地方,她反而停住了脚步不走了。周瑞家的蹲下身,掏出手绢抹了抹裙角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不过她选的位置却是极其巧妙的,正好在假山后面,旁边还有个怪石摆设挡着,别说那几个小丫头环顾四周看不到她,就算是有人远远的走过来,不仔细看,也是看不见她的,但是待在那个位置,她却能轻轻楚楚的听见那几个小丫头的声音…… “要我说啊,这瑚大爷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我跟你说……” “这用你说么,都知道瑚大爷聪明,蒙学都快学完了,这二房的珠大爷和他可是同一个先生教的,如今却是……” “谁和你说这个了,小心让人家听见。我是说你妹妹那事……” “我妹妹什么事?” “我可是听说你爹娘打算让你妹妹也进府来伺候主子的,你就没跟你爹娘说说,也打点打点,要是能进瑚大爷房里,哪怕是末等丫头也有点奔头不是?” “去去去,这事哪里是咱们该想的。” “哎,婉婷,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妹妹可只比瑚大爷大一岁,模样也是不差的,你们家就真没点想法。” “有什么想法啊,伺候好主子是正在,那不该贪的富贵还是别想的好。” “你呀,也太实在了,你家可都是家生子,主子们那是知根知底的,真要等瑚大爷大了,那可指不定……” “去去去,你还没完了呢,这想法可要不得……” “好啦,大家也就是说说,不过若真跟了瑚大爷,那准有个好前程。” “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了个不得了的消息,想不想知道?” “什么消息?” “就是,什么消息?” “你倒是说呀。” “你们也知道瑚大爷聪明,人家蒙学都快要读完了的。” “然后呢,这大家都知道的就别说了,你还卖关子上瘾了不是?” “好啦,好啦,不掉你们胃口了,这消息啊……就是……大太太给瑚大爷寻先生呢,可不是一般的做馆先生,听说啊,是大太太托娘家给找的大儒,打算让瑚哥儿上门拜师呢。” “真的假的?” “就是,你哪里听来的,我怎么听说大老爷名下还有个国子监的贡生名额呢,瑚大爷不是要进国子监的么?” “那也指不准呢,去国子监有没说不能拜师。” “哎哎哎,你还别说,真让你说中了,要是瑚大爷真打算拜师啊,这国子监还真不一定能去,你也知道那些读书人脾气大得很,更何况还是大儒呢,听说人家不轻易收徒呢,还是看着大太太娘家老爷的面子上……” “那大太太就真打算让瑚大爷拜什么名师吗?国子监才是了不得的地方吧,人家那里是正经研究学问的,再说了,我可是听说这国子监的贡生是能直接参加乡试的。” “直接参加乡试,那不是能少考好几场。” “不知道了吧,能少考三场呢。” “那还拜什么师啊,去国子监多好。” “想来大太太是想两边好处都占的吧,不过也不想想,要是个有脾气的大儒,能乐意自己收的学生再跟着旁人学习么?” “也是这个理,不过那不去国子监不是可惜了?” “还不一定呐,大太太也犹豫着呢,我觉着说不准瑚大爷还是得去国子监,这国子监的贡生可不是说说,那可是跟秀才一样的。” “也是人家大太太娘家有本事,要不然换做旁人,想犹豫抉择还没得选呢。” “可不是么。” “其实要是瑚大爷真拜个什么名师,那国子监的名额也浪费不了,不是还有二房的珠大爷么。” “你想什么呢?这大老爷名下的贡生名额让个珠大爷,大太太能乐意,要真这样,说不准大太太宁可不给瑚大爷找什么名师,也肯定不会把国子监的名额让出去的。” “为什么?” “你个没脑子的,也不想想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要真让珠大爷去了国子监,哪怕瑚大爷拜了名师呢,这边瑚大爷还没考完秀才呢,珠大爷都能直接参加乡试了,这起点就不同了,大房还不得被二房压一头,大太太乐意才怪。” “呀,还有这层,我都想不到,还是柳絮你聪明。” “去去去,你少恭维我,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只知道吃么。” “不过这消息你都是哪听来的啊,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这不是那天大太太和瑚大爷说话的时候我在边上伺候茶水么,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不过你也是,这话怎么能出来乱说,下次可得小心点。” “切,你以为我不晓得么,我也就和你们两个要好的说说,换做旁人,哪怕问我我也只字不提的。” “好啦,知道你和我们亲近,我错了还不成么。” “就是就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可指着消息灵通的姐姐你提点呢。” “哼,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我什么时候忘过你。” “是是是,姐姐你最好了……” “不惜的和你说,我还得回去伺候主子呢,不过,你这丫头从家里拿来的桂花糖呢?还不分给姐姐我点,我可馋了好久了。” “还有我的那一份。” “都有都有,在我房里呢,早准备好了。” 说话间几个小丫头打打闹闹的走远了。 假山后的周瑞家的揉了揉蹲麻了的腿,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看见,这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荣禧堂走去,只是看他那急切的步伐,就是知道周瑞家的心里绝对不是像她面上那么平静的……这消息若是真的,可得赶紧告诉二太太,若是能…… 而另一边…… 王夫人最近颇有些春风得意,不只是因为她最近能够插手府里的管家事宜,还有一点就是那个怀孕的贱婢身子重了不能伺候,贾政最近几乎都是宿在她房里的,虽然看见那赵姨娘的肚子让她膈应,可老爷能多体贴她些,还是让他欢喜的,倒不是王夫人有多爱贾政,而是她想趁这时机能再怀一个,她已经有一子一女了,若是能再添一个孩子,不拘男女都是好的。 不过周瑞家的听来的消息瞬间把她投注在贾政身上的注意力又拽了回来,她现在可顾不得管其他的了,若周瑞家的听来的消息是真的,那…… 王夫人有些嫉妒的蹂躏着手帕,凭什么她王家的嫡女就要被周氏压一头,明明大老爷就是个没出息的,偏偏把他们二房压的死死的,他们能住荣禧堂又如何,这袭爵的终归是大房。 若是平时王夫人也就不抱怨了,毕竟就算大房袭爵也只是个空架子,还比不得她家老爷,贾政虽只是五品,但却是实差,就算每日上朝也无法得见天颜又怎样,总归有出头之日。但是她没想到这大老爷的爵位竟然还能荫庇个贡生,那可是国子监的贡生啊,底下丫头们不知道轻重她还能不知道么,这瑚哥儿要真进了国子监,那几乎就是半只脚迈进了官场啊,还不只是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的好处呢,这国子监的贡生,甚至可以直接做官的。 至于周氏想给贾瑚请名师的事情王夫人现在反倒不怎么重视了,在她看来,这周氏或许真的想给贾瑚找个好先生的,但是不见得周氏就愿意放弃让贾瑚进国子监的机会,不过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想试试,为了珠儿不管怎样她都要争一争的。 不过一连几天都不见大房有任何动静,王夫人旁敲侧击的问起周氏对贾瑚有何打算都没能套出话来,这让她反而更相信周瑞家的听来的话了,恐怕这周氏是想闷声发大财的。 只是王夫人再怎么着急都没办法,最后只得去和贾政说。 贾政这人素来要面子的很,又怎么可能做出为自己儿子抢侄子贡生名额的事情来,他这人一向是个最爱自己的伪君子,哪怕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都没有他的名声来的重要。 王夫人见贾政面露不悦,自然明白自己丈夫是什么德行,立马改口:“我只是想着老爷能和大哥打听打听他们为瑚哥儿寻得什么样的先生,日后咱珠儿也不能找个比这差的不是。” 这个倒是没什么,贾政想着,自己关心一下侄子的学业也是说得过去的。 贾赦早听了周氏的交代,他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有一点却是和贾政不同的,他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既然自家媳妇有本事,说的话有道理,他自然是愿意听的,反倒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觉得听媳妇的有什么不好。 几杯黄汤下肚,贾政就知道了大嫂娘家给找了个什么样的先生,即使是贾政也吓了一跳。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张大人,那是什么地位,且不说从二品的官阶,单论学问,这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就不是谁都能做上的,需得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还得有殿试一甲的名次,可不是有大学问的么,连贾政听了都嫉妒,他自认为是个会读书的,只是时运不济,还没等他高中,父亲就去世了,有给他想圣上请了官职,才使得他没有了高中的机会。 不过贾政也不想想,他要是真能高中,怎么早年连个秀才都没有中,他又不是没有下场一试过,即便老国公去世时没有给他请官衔,就凭他这秀才都没中的学识,就能考的中举人乃至进士么。 也就贾政脸皮厚,回去还好意思和王夫人抱怨自己时运不济,当年没能有个学识渊博的先生。 王夫人一边曲意奉承着贾政,一面心里打着小算盘,这张大人是周氏娘家父亲的至交好友,若是能收珠儿为徒多好,不过听老爷打探来的意思,似乎这张大人只是看在周氏娘家的面子上才愿意手贾瑚的,那珠儿更别想了,不过这张大人似乎是个清高的性子,若是拜他为师,那就只能受教于他一人,这国子监的贡生……王夫人不由的心里一惊,周氏刻意瞒着消息,别是打着自个儿子不去也不想便宜珠儿的主意吧。她这么只字不提,怕不是打的闷声不响送贾瑚去国子监的想头,而是打算瞒着贾赦名下有个国子监的贡生名额的消息,等送贾瑚拜师之后,就全当没有国子监这么回事,回头她再说连贾瑚都是她拖娘家寻的先生,珠儿的先生让贾政自己去想办法好了,这么一来,这国子监的贡生名额即便贾瑚不去,也不然珠儿去。 王夫人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个周氏,孩子真是看不得二房好,珠儿那么有出息的孩子,怎么能这么耽误了!躺在床上的王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想着怎么能从周氏手里把妞处掏过来。好在老太太素来是疼珠儿的,王夫人想了又想,觉得这事还得贾母出手。 第12章 王夫人为子出手 第二天一早,在老太太房里伺候时,王夫人竟然一反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娴熟做派,妙语生花,说了好些逗趣的话,不只频频逗得贾母大乐,还不着痕迹的奉承了周氏几句。 正说话间,几个孩子就来请安了。 这北方的春天并不够暖和,贾瑚几个穿着厚实的衣服,打了帘子进屋就带来一股寒气。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精神奕奕的坐在矮榻上吃茶了。 见贾瑚几个进来,老太太跟前得力的大丫头芙蓉开口道:“哟,哥儿姐儿来的可真早,老太太也是刚起呢。” 这芙蓉是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头,可是老太太心里的可心人,平日里很得宠信,连周氏和王夫人都要给她几分脸面的。 贾元春是个小人精,这会儿忙不迭的上前装巧卖乖:“给祖母请安若是还来迟了那就太不像话了,我还特意早起了呢,没想到老太太比我们还精神。” “年纪大了,不像你们这些孩子这么渴睡,可不就起的早了么。”贾母虽这么说,但听人说她精神,心里还是高兴的,到了她这个年纪,能精神抖擞的可不是长寿的表现么。 贾瑚和贾珠也少不得上前恭维一番,不过说话间贾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可不是早么,古代的这些满文缛节真折腾人,不然他一定多睡会,孩子么,睡得多才长得快啊。要命的是家里有个要早起去上朝的,虽说只有在殿外听宣的份,但是时间上可是一点都不晚的,可这贾政偏偏自以为是个懂礼的,大清早上朝之前还到老太太房里去请安,这就表示老太太也要早起,而要去伺候的媳妇周氏和王氏能不早起么,即便是孩子也不能多睡会的,想像日后出生的贾宝玉一样睡到半晌再起床,对不起,贾府大大小小连主子带奴才都没这待遇。 “这是孩子们孝顺呢。”王夫人见贾母高兴,也开口凑个趣。 贾瑚正在心里吐槽着,见王夫人这么说,也不能装听不见,少不得表表示一番:“连老太太都起的这样早,我们这些小辈们有怎么好意思懒惰,不然如何得成大器。” “瑚哥儿还真是懂事,平日里读书也努力,老太太有这样的长子嫡孙真是好福气呢。”王夫人看着贾瑚一脸温柔,要不是贾瑚没站在她跟前,说不定这会儿她还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贾瑚有点楞,这王夫人没毛病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就算他表现的再贤惠也没当着贾珠的面说赞扬过他啊? “婶婶过奖了,珠儿弟弟也很努力呢。”您能别说了不,我咋觉得瘆的慌? “瑚哥儿的蒙学已经快学完了吧,我可是听说瑚哥儿的学业是先生夸奖过的呢。”王夫人抚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又赞了贾瑚一句,然后叹了口气,“说起来珠儿可要跟你瑚儿哥哥学着点呢,你瑚儿哥哥启完蒙,就要拜大儒为师了,你这蒙学蒙学还没学完呢。” “哥哥,要拜什么老师?我也一起么?”贾珠这话也不知是有人是先教过,还是自己神来一笔。 不过贾瑚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惦记这个啊。不过母亲没说把去国子监的机会让给贾珠么?不知道周氏打的什么主意,贾瑚只能一脸无辜的装懵懂也不是接话。 “你哪里能和人家一起呢,那是瑚哥儿的外公专门给他寻的先生呢,可惜你母亲我没本事,不能给你找个好老师。”说这话间,王夫人一脸愁容,似乎真是担忧贾珠的未来,就差拿着手绢抹泪了。 “我们瑚儿的蒙学不是还差些就学完了么,我就琢磨着给瑚儿另找个先生教,免得两个孩子学得不同,家里请的先生教不过来。”周氏笑意盈盈把话接过来,“二老爷在朝为官,自是有本事的,哪像我们老爷,只对些金石古玩有兴趣,我也只得去求娘家父亲帮忙了,总不能耽误孩子不是。等珠儿该学四书五经的时候,想必二老爷定能寻得名师呢。” 见周氏只字不提国子监的事,王夫人反倒笑逐颜开,心里认定自己猜透了周氏的心思:“嫂子这是已经找好先生了吧,也不知是那位大儒?” 既然王夫人挡着贾母的面问了,周氏怎么好再不回答:“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他最近打算上奏请辞呢,想着日后反正闲赋在家,这才答应我父亲的请求,不然瑚儿也投不到他名下。” “张大人可是官居二品呢,怎么就好端端的请辞了呢?”贾母对朝中的动作知道一二,听了这话,也顾不得问贾瑚拜师的事了,以张大人在朝中的分量,这突然递折子告老还乡……也不怪贾母想的多,她还惦记着那泼天的富贵呐,因此对朝中的动作一向很是关注,这张大人贾母也是知道的,一直是朝中文人的中流砥柱,而且没有被哪个皇子拉拢,可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他这辞官……中间没什么讲头吧? “这我可不知道了,朝中的事情,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懂的。”周氏也是才知道张大人要辞官的事情,这也是后来他给娘家写信时,父亲支持瑚儿拜师的缘由之一呢,要知道这张大人在朝为官时瑚儿前去拜师反倒容易惹人闲话,反倒是现在不用顾忌那么多,再说即便张大人辞官了,这张家的人脉可还在呢,而且瑚儿拜师挑的是学问不是? 可王夫人不知道这事啊,猛一听得这话,还以为周氏是见那张大人辞了官,没了势力,不乐意贾瑚去拜师呢,因此少不得多问一句:“那张大人辞官后,瑚哥儿可还要拜师?” “当然要的,这辞不辞官的,张大人的学识可是好的,只盼我家瑚儿能多学得几分,也有个好前程。”周氏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道,但是看表情却偏偏稍稍露出一丝担忧来,正好被王夫人看见。 “能投得这样的名师,瑚哥儿的前程自是无忧了,嫂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王夫人简直是怕周氏反悔一样,连忙把话说死了,然后话题一转又道,“可怜我家珠儿,还没有个好先生呢,原本我是想着能给珠儿捐个国子监的贡生的,可我家老爷只是从五品,哪里能荫蔽儿子呢,反倒是像瑚哥儿这样的,父亲有个一等将军爵的倒是能有资格捐个贡生。原我还想着提醒嫂子一声呢,如今瑚哥儿有了好去处,倒不用我操心了。” “呀,这我倒是没想起来呢,我家老爷只是虚职,我倒是忘了还有这等好处。”周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贾瑚在一边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很有躲出去的冲动,安已经请了,他能走不…… “那让大伯帮帮忙,给珠儿弟弟捐个贡生不就行了。”贾元春在一旁插话,一脸天真的样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也不知你大伯愿不愿意。”王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有什么,回头我跟赦儿说,珠哥儿可是耽误不得。”贾母这会儿看出王夫人的小心思了,原来是在惦记国子监的贡生名额么,不过她倒是不反对,若没有周氏给贾瑚寻老师这一出,她还不好开口说让贾瑚把贡生的资格让个珠儿,可现在贾瑚令寻了师父,这事不用贾赦同意,她就能做主应下来了。珠哥儿可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贾母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至于贾瑚,虽然他出息了贾家也面上有光,但是总不如自己养大的珠儿金榜题名说出去好听不是,也显得她会教养孩子。 “这……我回去跟老爷说说,要捐个贡生怕也不是张口就能解决的事呢。”周氏一脸为难。 “你也莫要推托了,咱家捐个贡生是很难的事么?珠儿能出息那也是咱贾家的幸事呢,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日后珠儿和瑚儿可要相互帮衬看着来。”这话简直是直接敲打周氏呢。 “老太太说的极是,日后他们可不得相互帮衬么。”周氏早知道老太太偏心,因此也顺着她说。 “瑚儿也是好的,拜师的事马虎不得,我那有几幅字画,回头差人给你送过去,拜师礼可不能寒颤。”贾母深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大房,拿出手的自然是精品,“还有些上好的笔墨,回头也给瑚儿送过去。” 周氏也高高兴兴谢了,贾母能拿出手的自然是好东西,虽然她并不稀罕这个,但总比什么都没捞着强。 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学。言情没几个小的什么事,贾瑚和贾珠也辞了贾母去先生那里上或一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惊喜,贾瑚觉着贾珠走路都是飘的。贾瑚也不管王夫人后来因着贾珠能进国子监有多得瑟,该干嘛干嘛,他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拜师,到时候好歹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门了。 第13章 贾瑚开蒙等拜师 因着贾瑚快要拜师了,周氏给他换了个小厮,名叫福顺,名字有些俗气,但人却是忠心的很,模样也周正,能带出门去。福顺的奶奶就是贾瑚跟前的嬷嬷,贾瑚自是不用担心福顺有二心的,用着也放心。 福顺比贾瑚大些,如今己经十三了,长的也壮实,在外头这样的半大小子也是能办些事的了。 这马上出门的机会有了,能用的人也有了,贾瑚觉着他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 只是不管要做什么,本钱都是不能少的,贾瑚也趁着这机会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小厍。周氏管家严谨,更向况贾瑚房里的人都是她仔细挑过的,断没有吃里爬外,欺上瞒下的,因此从小到大贾瑚得的那些金银裸子、古玩摆件什么的都有人仔细收着,再加上他还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么一清点,他的财产还真不少,光银子就有一千两之多,只可惜那些古玩摆件什么的卖不得,不然那些东西,哪怕只是其中一件,都不只一千两这个数。 按古代的物价,一千两银子的确能买不少东西,但是做生意确是不够的,这让贾瑚有些头痛。本以为能开开穿越者的金手指,没想到等事到临头才发现准备不够充分。 虽然贾瑚上辈子是中文系的大学教授,可不代表他就不看网络小说了,因此发现自己穿越之后,他也想过利用来自未来的先进生产力大杀四方的,可现实却不给他做白日梦的机会。 要做生意,贾瑚最先想到的是衣食住行四大件。但是衣就不用想了,大户人家都有绣娘,小户人家的大多是家里女人自己裁布做衣的,就算贾瑚能利用现代眼光设计出什么新花样,那也架不住这里面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有心就能很轻易的仿了去。因此这大街上基本没有专门的成衣店,一般都是布庄兼营做成衣生意,而且成衣的销售对象往往是出门在外的人,或是家里没个女人的单身汉。他总不能一个大男人开店卖女士内衣吧,这个倒是一时半会不会被仿制的太厉害,但是等日后他真的入朝为官,被人知道了就等着被御史参吧。 民以食为天,贾瑚又怎么会没打过这上面的主意,只可惜古代的饮食文化水平可不是吹的,尤其是京城,哪家饭馆没几个招牌菜。贾瑚又不是个美食家,对吃食也没啥深入研究,他刚穿越那会儿还被贾家的伙食给震住了呢,就他这水平想靠手艺跟人家抢生意就别想了。开私人会所倒是个好主意,这方面这个时代还真没有这先例,但是……前提是他得有这个本钱啊,要是他穿越到皇商薛家去,他早就这么干了,可他是贾家人,对于他这种人家,经商可不是什么高端上档次的活动,做生意本就得偷偷摸摸的,还得挂到别人名下,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手里只有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啊! 所以这种大计划他也只有想想的份,咬咬牙,除了安慰自己等日后有钱了,他一定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私人会所赚个满盆满体,这会儿贾瑚也只能另谋出路。 住方面的主意更不好打,开个五星级客栈倒是可以盈利,但是一来本钱需要的太多,这个他没有,而来干这一行收入也太稳当了,并不符合他的期许。开家家具店倒是挺可行的,西式的家居摆设装修之类的很有可取之处,而且这个只要请个合适的木匠,寻家铺子,就可以干起来。他手里钱不多,先用这个买卖小赚一笔行是行,只是也不是长久之道,原因很简单,这东西一样容易被仿制,还不如直接把设计图卖给家具行赚个设计费呢。 至于“行”,难道他要研发自行车么?怎么可能,这主意想想也太不靠谱了。倒不是自行车他研究不出来,其实弄辆自行车对他而言挺容易的,要知道上辈子被爷爷扔进特种部队的时候他可是恶补过机械科目的,什么汽车、手表、自行车、枪械、甚至直升机他都了解一二,不是多精通,但是哪怕只了解皮毛,弄出个自行车来也不是件难事。可问题是,现在朝廷实行盐铁专卖啊好不!自行车什么的根本不能大批量生产,再说现在哪有车床什么的,难道全靠纯手工打造么?自行车什么的,弄一辆玩玩还行,想靠它做生意,还是洗洗睡吧。 难怪那么多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们喜欢考做肥皂发家啊,实在是这玩意成本低,制作简单,配方还能保密的住,不是那么容易被模仿的。贾瑚很无奈,不是他不想霸气侧漏一下啊,实在是没有本钱太愁人了,虽然贾赦和周氏手里都有铺子,但是他总不能跟父母说自己想做生意吧,他本来就是想瞒着家里的。 考虑来考虑去,贾瑚还是决定做些小生意,单靠手工皂虽然撑不起门面,但是他当年一时小资情调发作,还学会了制作精油,这个可是独家生意,想必还是很有可为的。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么,最后他竟然选了这么个被各种穿越者用烂了了手段。贾瑚一面纠结,一面回忆着自己能记得起来制作方法,顺便写个商业计划,这玩意他真心不熟悉,不过凑合一下,再找个合适的掌柜,估计也就齐活了。没想到想当初自己闲的无聊鼓捣的小玩意竟然还有这般用处,早知道他就应该在网上搜一下穿越者必备技能,然后背下来。 一面忙着计划自己的敛财大计,贾瑚也没有放松自己的学业,反正他拜师的事已经摆到明面上了,他早一日结束启蒙,就能早一天出门,就能早一日实行他的计划,因此贾瑚可是下了狠功夫读书。 贾瑚用功读书的时候,贾珠也没有放松自己的学业,能够进国子监读书对贾珠的诱惑力太大了,他也想要像贾瑚一样能够早一点学完蒙学的内容,因此连着一个多月,贾珠都起早贪黑的给自己增加功课。 贾珠不同于贾瑚,要知道贾瑚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再加上他就算私底下多学点也是量力而行,因此才能健健康康的顺利提前结束蒙学的学业。但是贾珠可不一样,他被贾母和王夫人养的娇气,这么一番折腾,贾瑚蒙学读完的时候,贾珠非但学业没有完成,反倒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也是巧了,那时候贾赦刚把送贾珠进国子监的事情弄妥,结果隔天贾珠就病了,底下也不知是谁先说开的,反正没少有人私底下低估珠少爷福薄什么的。 贾瑚听了福顺转述给他的那些闲言碎语,也没说什么,不过几乎每天都去贾珠房里探望一下,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按理说这时候贾母或是王夫人应该开口阻拦一下的,毕竟贾瑚也还小,容易被过了病气去,但是贾母和王夫人都仿佛忘了这回事似得。最后还是周氏往二房送了些上好的药材,拦了贾瑚,回了贾母说是瑚哥儿就要拜师了得好好准备一向功课,贾瑚这才能安心呆在自己院子里。当他真的乐意往荣禧堂跑么,还不是做做面子工程。 其实原本贾瑚应该现在就能去张府拜师的,拜师礼周氏早就准备好了,但是这会儿贾珠病病歪歪的,他们大房也不好欢天喜地的去拜师不是,少不得还得等贾珠好起来。 贾母也知道因为国子监贡生名额的事情周氏心里不可能没什么,如今又耽误了贾瑚拜师,她索性收了王夫人管家的权利还给周氏,并嘱咐王夫人好好照顾贾珠,让他早点好起来,得在国子监明年春天收学生之前把蒙学读完才行。她这么说也是提醒王夫人呢,你拿了大房的好处,总不能还霸着大房的权不是。 王夫人被夺了权,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现在她心里还是贾珠重要,因此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上的权利还了回去,自己多分了些精力在贾珠身上。贾瑚也等着贾珠好起来,他现在已经开始自学《论语》了,就等着拜师呢。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月,等到小贾琏已经九个月大,快要满周岁了,不只会喊爹爹和娘,还能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了,等到迎春也从她姨娘肚子里出来了。 第14章 寻名师贾瑚被考 贾迎春在红楼梦里也就是个配角人物,出场的频率并不高,唯一让贾瑚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结局了,误嫁中山狼被折磨致死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下场。 不过书里的结局终归是书里的结局,看着被周氏抱到自己跟前养的小娃儿,贾瑚觉着即便自己不想做什么救世主一样的人物,但是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丫头误入狼口。 想来这孩子长大了或许成不了红楼梦里的“二木头”,毕竟她现在的境遇和书里的故事大不相同。在红楼梦里贾迎春几乎是个影子一样无人注意的存在,姨娘早逝,继夫人邢氏是个性子左的,再加上府里捧高踩低的下人,养出了一副懦弱沉默的样子。而如今贾迎春出生的时候,亲生母亲虽然产后大出血死了,但迎春并不是没人管的。 周氏想着,左右是庶女,碍不着儿子什么,若是教养好了,日后还能给府上拉拢一门姻亲,索性直接把孩子抱到自己房里养,不过并没有寄到自己名下,算起来还是庶女。毕竟不是亲生的,所谓的抱到自己跟前养也不是亲自照看,房里又不缺丫头和奶娘,多养一张嘴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有一件事却差点气的周氏撕了手帕。阖府的人都喊贾迎春二小姐或是二姑娘,这是怎么算的,就算贾迎春是庶女,那也是大房的长女,从二房开始算是怎么回事?周氏不信这话是莫名其妙叫开的,也不知是贾母的主意还是王氏起得头,但是她偏偏不好说话,毕竟迎春丫头是庶出的,而贾元春却是二房的嫡长女,还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因此哪怕周氏气的够呛,这口气她也得咽下去,好在她也没多少工夫生气了,瑚儿拜师的事情马虎不得,帖子已经递出去了,她还得把礼单再核对一遍。 贾赦亲自动笔写了帖子递到张府,到了那日,贾赦领着贾瑚先去了周府,邀了贾瑚的外公一起前去。 这是贾瑚第一次见到外公的面,比起上辈子严肃刚硬一副军人做派的爷爷,他这辈子的外公要文雅许多,非常符合贾瑚心里古代文人墨客的形象。 贾瑚的外公名周礼,字瑾贤,是个清瘦的老人,模样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风流倜傥的影子。 古代人早婚早育,贾瑚的外公其实还不到五十岁,四十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刻下深刻的痕迹,看上去也就是个中年人的样子,不过他留了一把胡子,不长也就十多公分的样子,再配上他那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气度,贾瑚的第一印象就是这老先生简直像是古代教书先生的范本啊。 头一天晚上贾赦和周氏已经拉着贾瑚叮嘱许久了,这会儿贾瑚的外公也趁着在马车上又嘱咐了一番,还特意说了些张大人的秉性,他一开始和人家说的时候就没强迫别人收徒的意思,到时候一番校考是免不了的,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只要贾瑚答的不少太文墨不通,过关也不是难事。 贾瑚心里也有些紧张,虽然在贾府的时候,他也是被启蒙先生称赞过的,又有上辈子的底子,按理说他应该信心满满才是,但是一想到他学古文是半路出家,他就免不了想要深呼吸的冲动。不得虽然皮子嫩了些,贾瑚的内心到底是个成年人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待马车在张府门前停稳时,贾瑚已经看不出一丝紧张了。 下了车,贾赦把礼单递给张府的管家,然后带着贾瑚随着贾瑚的外公走了进去,至于礼物,自有小厮交给周府的人。这礼单看上去并不厚重,但是细细看来却颇有分量,更重要的是,其中大多是笔墨纸砚或是字画之类的雅致东西,看似不打眼,却具是上等的,比如那砚台就是上品端砚,字画也是周氏精挑细选过的,贾赦热衷于金石古玩,这次也拿出了自己的心头好添在了礼单里。 想到父母的重视,贾瑚也打起精神来,不想让父母失望。 张大人虽没亲自来迎,但是却在正堂里等着呢,贾瑚一见着实吃了一惊,在他的心里,这翰林院的掌院学士怎么也得是和外公差不多的文人啊,怎么长得这幅模样? 倒不是张大人长得难看,其实这张大人长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只是这矮矮胖胖的模样,若是大街上见了,贾瑚大概会误以为是哪家店里的掌柜的呢,实在和贾瑚想象中的差距有些大。 听说这张大人当年殿试的时候被圣上钦点为榜眼,虽不是状元,但是以他当时仅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么。 贾瑚打量张大人的时候,张大人也在打量贾瑚,他为官几十年,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当然分得清这人是故作沉稳还是真的淡然稳重,正是因此他才颇为惊讶,在他看来这贾瑚目光清明,没有一丝局促,举止得当,透着一股子好教养,更难得的是这孩子简直不像是还不到七岁的样子。再细细校考一番,张大人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弟子的贾瑚就更满意了,这孩子学的相当扎实,更难得的是有自己的见解,看问题也颇为一针见血,还没有世家子的傲气,实数难得。 见张大人对贾瑚似乎颇为满意,贾赦也松了口气,张大人能喜欢瑚儿最好,这是孩子的造化,希望日后瑚儿能有出息。 张大人笑眯眯的对着贾瑚的外公说:“周贤弟,你这外孙不简单呐,不到七岁就有着能耐,日后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啊,既然得你信任,把这么好的苗子托付于我,那我就收下了。” “张兄谦虚了,能入得了你的眼,那也是瑚儿的造化。”贾瑚的外公屡屡自己的美须,心里高兴着呢。他以前也没校考过贾瑚的功课,只是听女儿说起贾瑚如何聪慧,如今一见才知这小子真是不错,他当初为了让张大人收徒给贾瑚美言了几句,现在想来也只是阐述事实罢了,可是没有一丝水分的。 “周贤弟才是真谦虚了,你这外孙以后定辱不了你的名声,日后像你当年一样中个探花或是比你更强些也不是不可能的。”能得一良才,张大人心情也是极好的,不然他才懒得和这姓周的老小子相互恭维呢。 贾赦和贾瑚在这种场合都是小辈,因此也不插话,只在一旁听着。不过贾瑚免不了在心里嘀咕,都说皇上钦点三甲的时候,往往是样貌最好的做探花,想来这个传言还是有一定依据的吧。瞧瞧一副中年美男子模样曾经中过探花的外公,再看看矮矮胖胖长得像弥勒佛的曾经高中榜眼的张大人,贾瑚深以为然。 贾瑚被张大人收下做弟子是定下了,但这拜师礼却不能当天举行的。 说起来贾瑚也是张大人收的唯一一个弟子,拜师礼马虎不得,却又不能太过隆重。 这还是在张大人辞官了的情况下呢,若是张大人还坐在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上,怕是连收徒也不能轻易为之了。 翰林院掌院学士是什么位置,那可不只有着文官当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每年殿试过后,皇帝往往都是点三甲入翰林的,待日后这些金榜题名的学子调成其他官职之后,和张大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张大人历来是皇子们拉拢的目标,头几年还不显,近些年皇子们年纪大了,各种小心思也冒了出来,张大人不想趟那趟浑水,再加上他也有儿子,也是入朝为官的,如今出息了,已经官居从三品的位置了,他也就借口年纪大了辞了官衔。一来躲开皇子们的拉拢,二来也算死给儿子腾个位置,要知道这父子同朝为官的,子不过父职是规矩。 还有一点就是,张大人不止一次负责过春闱,算起来朝中不少人都能称得上是他的门生,这真要是有人有心生事,他很容易就会被拖下水。 张大人是老狐狸了,他从不想着什么从龙之功,须知那飞乌尽而良弓藏的事情还少么。反正他辞官了还有儿子在朝,更重要的是他儿子现在在礼部,虽然是从三品,但也不是什么打眼的位置,张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其实张大人决定收贾瑚为徒也是考虑过许久的,贾家之流一向是文官不屑与之交好的,更何况这贾家可不是安分的,但是周大人求上门来,他也不好拒绝,好在荣国府的老国公去了之后,这荣国府并没有能顶立门户的,而且他在辞官后这么跟贾家扯卜戈么相也一时后妇l右卜1信丈中的的音阎雨央肋层熟吉妻台了西括暇食卒1曲的七注 第15章 赵姨娘产子夭折 这拜师礼就定在三天后,贾瑚回府之后少不得被众人询问。周氏拉着他的手几乎恨不得他能把自己当时所过的每一句话交代清楚,连贾母和王夫人也都来问了,贾珠也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要说贾珠也是得不偿失,本想着把功课赶上来,结果这一病一个月,非但没有把功课赶上,反倒落下不少功课,也不知他能不能在国子监下一期开学之前读完蒙学。 不过他也就看着贾珠在心里感慨一下,提醒了贾珠一句要注意身体,旁的就没什么了,看着每次自己和家族说话时王夫人那好像自己要害贾珠的模样,他就没办法跟贾珠升起亲近之意来。别跟他说什么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话,若是自己和王夫人起冲突,哪怕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贾珠也会站到自己亲娘身边去,因此贾瑚不觉得自己不想办法改变贾珠命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难道他还能抢拉着贾珠去习武么,到时候王夫人和贾母还不得以为他要故意耽误贾珠,恨不得能把他给吃了。 应付完前来打听情况的人,想着再等三天自己就要拜师了,没什么意外这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贾瑚想着自己总算能悠闲一下了,可没等他享受一天没有功课,也没什么烦心事的生活呢,二房又给他来了个晴天霹雳——二房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贾迎春都出生了,贾瑚就掐着时间等着贾探春呢。算起来这赵姨娘的肚子都八个月了,他还想着既然赵姨娘能把个肚子里的孩子留到现在,就那么两个月就要生了,贾瑚还以为王夫人是不打算出手了呢。 怎么赵姨娘就不声不响的早产了呢? 贾瑚也只是听了那么个消息,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因此他还特地差人去打探了一番,虽然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事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 贾瑚一直对这些后宅很是头疼,平日里恨不得大家都风平浪静才好,而且他也不爱上去凑这热闹,结果现在发现坏处了,这想打听什么事还真不容易,派福顺这么个半大小子去,还不如听丫鬟嬷嬷们私底下八卦得来的消息有用呢。 也不怪贾瑚没打听清楚真相就怀疑是王夫人动的手脚,实在是这王夫人可是有前科的。 其实某种程度上贾瑚也算猜对了,王夫人自从上次折腾的赵姨娘差点见红之后还真打算就放过她了。 虽然王夫人心里膈应的很,但是贾母也不是好说话的,就算贾母也是个只看中嫡子的,但是儿媳妇把持后院不让儿子开枝散叶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更何况这赵姨娘还是她赏给儿子的。因此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王夫人也被敲打了一番,动作也收敛了,只得暗自下定决心再不给那些小贱蹄子怀孕的机会,但是赵姨娘肚子里的这一胎她却让对方留下了,生出来是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当时候她有的是手段。 也是赵姨娘自己不开眼,这个时候不安心老老实实躲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偏偏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若是赵姨娘只是仗着肚子的缘故有些拿大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在贾珠身上添堵。 若是说王夫人是个表面贤惠,内力心狠手辣的人,但她对自己的孩子却是极好的。贾珠更是王夫人疼在心里捧在手上的,赵姨娘没个眼力劲,说谁不好,在背地里偏说贾珠的坏话,什么贾珠是个福薄的,这刚拿到去国子监的机会,自己就病倒了,还耽误了读书,到时候人家国子监收生源时能不能赶得上还两说呢,就是赶上了,那也没有瑚哥儿厉害,人家那才是荣国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呢,人也出息,和贾珠一起读的书,偏偏人家比贾瑚学的快多了,哪怕是日后贾珠去了国子监不呢,人家瑚哥儿拜了师就要读四书五经了,还不是照样快贾珠一步。 这赵姨娘是个眼皮子浅的,只想着王夫人不高兴了,她就高兴了,也不想想,她自己也是二房的人。这王夫人和贾珠再不好,就她那出身也就是个做姨娘的命。给贾珠和王夫人添点堵,她是一时嘴皮子痛快了,可这酿出的苦果还不是得她自己咽下去。 更重要的是,这赵姨娘是个脑子不好的,何止脑子不好,平日里尖酸刻薄也就罢了,遇事简直蠢得要死,真真一点也不明白事理。当初她嫌弃人家王夫人苛待她,她房里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王夫人顺势赏了她几个丫头,她竟然也欢天喜地的收了,也不想想王夫人怎么会那么好心,这几个丫头即便是在赵姨娘房里,真正的主子是谁怕是还得另说呢。这也是赵姨娘在自个房中说的话那么容易就传出去的原因,谁让赵姨娘平日里小家子气惯了,得些什么好东西也都自己藏起来,让底下人一点油水都捞不着,更是不懂得如何恩威并施,谈何拉拢底下的人。要不是她还有个在贾府为奴的娘家,平日里还能帮衬她些,怕是早就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贾瑚拜了名师,可珠儿去国子监还得半年多,王夫人心里正别扭着呢,这赵姨娘的话简直跟点了火药桶似得,正好戳中了王夫人的痛处。赵姨娘一直就和自己不对付,这要她有了孩子,那不是给自己和珠儿找麻烦么? 接下来赵姨娘的早产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虽说这事没传出和王夫人有什么关系来,赵姨娘也只是早产而不是流产了,但是这事要真和王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这话没几个人相信。 有句老话说“七活八不活”,赵姨娘就正好是怀胎八个月,再加上他这一胎本身养的都不好,之前还差点见红,孩子生出来也弱的很。接生的产婆一见孩子病病殃殃的样子,连个喜钱都不敢开口讨。那孩子眼看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撑不撑得过当晚还不一定呢。结果呢,赵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生下来仅一个时辰就去了,还是个男孩子呢,可惜了,赵姨娘哭的跟什么似的。 贾瑚听说赵姨娘夭折的是个男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想错了。也难怪这孩子留不住,赵姨娘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贾探春才是。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他敲了个警钟,他果然不该大意的,因为自己看过红楼梦就松懈起来可要不得,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贾瑚看红楼梦的时候,那也是凭自己的兴趣,可不像那些红学家们似得,把书里的话恨不得一字一句掰碎了吞下去。因此贾瑚并不清楚贾探春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其实红楼梦里贾探春比林黛玉还小一些呢,这宝玉黛玉都没影子呢,哪里轮的到探春出场。 也不怪贾瑚看书不仔细,谁看本书还要拿着笔记本列个重大事件表出来,他能记得贾宝玉比贾珠小十三岁还是看电视的时候偶尔听所谓的红学家讲了那么一耳朵才知道的。贾瑚一向不爱看什么专家言论,都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贾瑚看书更喜欢自己看自己的,听什么专家品读,那反而失了读书的乐趣。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么,这还是事情于自己无关,若是世上真有早知道,他一定好好把红楼梦研究透了。什么?他不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么?谁跟你说中文系的就一定个个都是红学家的?他是研究近现代文学的好不好,你要是跟他聊聊鲁迅什么的,他一定能把你侃晕过去。有时候贾瑚也感慨,哪怕他不研究红楼梦,专门研究古代文学也是好的啊,如今能省多少事,哪像现在什么四书五经在现代虽看过,但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幸亏母亲给他寻了个好老师。 说起老师,这古代的拜师礼也很有讲究,可不是多数人以为的磕个头就是古代拜师礼7。真的到了拜师的那天,贾瑚早早的起了,周氏备好了拜师六礼,干叮吁万嘱咐的送了贾瑚和贾赦父子两个出门。 第16章 被点醒贾赦思变 拜师当日,张家正堂装点一新,并特意悬挂了孔孟之像。贾瑚送上拜师贴,听过训诫之后,向张大人奉上了六礼束修,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肉干。 别小看这拜师的六礼束修,看上去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有讲究的。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肉干,是以表达弟子心意。 束修六礼张大人一一看过后,让人收下,然后贾瑚跪拜,双手献茶。 张大人接过抿了一口,朝旁边的下人示意,那人机灵的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衬着红布,中间摆着一块玉佩。张大人拿起玉佩递到贾瑚手中,一面说着:“古有云君子如玉,今赠与汝青玉一枚,望君自勉。” 贾瑚双手接过,恭恭敬敬的答道:“定不负老师所望。” 张大人一脸欣慰的点点头,亲自扶起贾瑚,从今往后,贾瑚就要称他为老师了。 刚收了徒弟,张大人也是在兴头上,当场就留下了贾瑚,也不等明日了,直接拉着他要去书房。至于贾赦,则被周老爷子拽走了,他觉得自己得好好跟这个女婿聊聊,外孙这么有出息,但若是有拖后腿的一大家子,那可不妙了。 贾赦这人虽有些不务正业,但是有一点却很好,他是真的佩服有学问的人,而且听得进劝告,见泰山大人要找他好好聊聊,就乖乖跟了上去。 周大人并没有带贾赦去周家,而是去了一间茶楼,要了个雅间。 待两人坐定,周大人开口也不客气:“贤胥,不是老夫多嘴,只是你府上越发不像话了。” “这话是怎么说?”贾赦故作惊讶,其实他大概猜到泰山大人要和他说什么了,“还望泰山大人指点迷津。” “长幼无序,堂堂一品将军偏居一隅,做弟弟的却窃居正堂,你是怎么想的?”张大人说话时不忘打量着贾赦的神色,这些事情他本是不该过问的,虽然贾赦是他的女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这个做岳丈的过问女婿家事就有些过了。不过他对自己那个有出息的外孙一日喜欢过一日,自然担心他在府里受委屈。 “可是外面有说什么的?”贾赦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透出一种莫名的希望来。他在府里一向不被贾母待见,被压的惯了,但时间久了也生出一股逆反心来,有时候他甚至莫名的期望有人能参贾政一本呢,可府里只有贾政一个在朝为官了,他再不成器也是明白事理的,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你夫人是我女儿,我晓得她什么秉性,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但她以为她不说就能维护的了荣国府的面子么,你母亲是个爱热闹的,与各家夫人们来往也密切,如今谁不知道荣国府是个没规矩的,你身为荣国府的当家人也该顶事了。”周大人见他这么说,贾赦脸色却没有显出生气来,心里知道他怕是也感到不平呢。 “不瞒泰山大人,父亲去世后,母亲就让二弟一家住进了荣禧堂,说是要二弟在她跟前伺候尽孝,就算我再不成器,这不孝的名声我是断然不敢背负的。”贾赦这话说的很是谦虚,放低了姿态,简直是诉苦了。 “哎,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你这么不理俗务,如何攒的下人脉。虽然遇事我也可以帮上一把,但是关系到底还隔着一层呢,你们四王八公关系密切,但凡有一个走错路了,招了谁的眼,其他几家怕是也不能独善其身的。”周大人轻轻拨弄着茶杯盖,对自己这个女婿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倒是个好孩子,虽有些毛病又不成材,但秉性还是好的,最起码看他为了瑚儿忙碌就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还望泰山大人指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赦怎么可能听不懂,他也是世家子弟,自幼由祖父祖母教导出来的,并不是不通俗务。 “甄家那边怕是有些动作,你们府上做事可要斟酌清楚了,有些富贵可是不易得的。”其实若是没有那些因果,周大人是真不想把女儿嫁进荣国府这样的人家的,只可惜他当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国公又只有儿子。 “多谢岳父大人指点。”贾赦连忙起身拜谢。岳父大人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旁的不说,母亲那里怕是真的有些打算的,单看她从小就给元春请了两个教养嬷嬷,其中一个还是前皇后跟前放出来的,就知道母亲怕是想把元春送到哪位贵人府上的。可母亲也不想想,就算她真把元春当成荣国府嫡女教养,可元春终究是二房的女儿,五品小官的女儿即便进了宫,那也是伺候人的,他们贾家精心教养的女儿哪里受过这份苦,可他不是没有提过,却被二弟一家看成挡了他们的富贵,后来自己也懒得再说。 可这甄家一动就不一样了,从某些人眼里,这四王八公是一体的,若是选对了人还好,若是选错了,怕是贾家的立场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就算想另择明主,和甄家分开,怕是也会被当成墙头草一般的人物了。 哎,难啊。贾赦不禁在心里感慨,他一向没什么大志向,做个纨绔子弟,富贵一生其实他也知足了,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他也没什么野心,能平安富贵一生最好,掺和那些事情并不在他的计划内,可他的话也得有人理会啊,说是自己是荣国府的袭爵人,但是荣国府哪里是自己当家了,怕是早就一百句话都不如二弟一句管用吧。 与泰山大人的一番交谈,让贾赦因为儿子出息而开怀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从茶楼出来,贾赦没有坐车,反倒步行着穿过一条条街道巷弄。累了就走慢些,任由马车跟在自己身后,贾赦却视而不见,几条街的距离,贾赦走得疲惫不堪,可能加疲惫的是自己的心,尤其是他已经看见荣国府的大门的时候。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止步不前,不太想踏进这个门槛。 底下小厮不知道大爷这是怎么了,但是贾赦平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因此都不敢惹他,由着贾赦站在自家门槛发呆。 正愣着神,一阵喧哗从门内传来,几个小厮拖着一个丫头模样的人丢出府去,真的是用丢的,这几个小厮连大门都没出,就把个年纪不大的丫鬟直接这么扔出去了。 贾赦收回了自己盯着荣国府牌匾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贾赦没有像谁询问,也没有转身,跟着他身后的小厮就自觉上前去打探了。 荣国府的大爷要问,几个下人们哪敢不说,反正也没人让封口,因此小厮一打听,那几个往外拖人的就全都说了。 原来这赵姨娘产后歇了几天,缓过劲来,就开始不停的闹腾,非说是有人要害她和孩子,闹到二老爷跟前求他做主。 这夭折的是个儿子,贾政也是心疼的,他如今也只一子一女,子嗣不丰。再加上一贯颜色艳丽的赵姨娘这么一病,颇有些西子捧心的娇柔,惹得贾政一阵心疼,被赵姨娘一哄,就下令彻查。只是赵姨娘想要把事情牵连到王夫人身上的盘算是注定要落空了,最后也只查到了她自个房里一个丫头身上。 赵姨娘再不依不饶的,没有证据,贾政也断不会怀疑到王夫人身上。可惜赵姨娘看不清,只以为自己能求得贾政心软,却忘了王夫人背后还有王家,即便能查到什么猫腻又如何,真以为贾政会为了她一个妾得罪王家么? 这样的事情在那些大家族里一点也不稀奇,哪怕是贾赦,听了小厮的回享,也只感叹7句:”家宅不宁。"不过日后贾赦倒是更加注意了,往日他看到颜色好的丫头还想着收房,如今却干脆连个名分也不给,直接调到自己跟前伺候罢了。但凡那丫鬓有一点过了,心大了,就会被远远的打发出去。以至于后来稍有点姿色的丫头都不愿意分到大房这边,周氏一开始还贤良淑德的问一句要不要把他跟前伺候的丫鬓抬为姨娘,后来干脆也不提了,既然贾赦没这打算,她也乐得清静。 第17章 茶楼再遇惹疑心 贾瑚并不知今日贾府的是非,他回去的晚了,一直在张府待到下午才离开,也没急着回府,反倒想着带上福顺到街上转转。 经商的事情他并不急于一时,因此贾瑚也没直接找人去看铺子,反倒是奔着京城的繁华之处去了。 离贾家被抄家还有十几年的功夫呢,他也不急着敛财,再说有些事情并不是钱财能解决的,他现在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让车夫在一条热闹的街上停下,贾瑚带着福顺下了车。街上很热闹,但是并不挤,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口总数摆着呢,哪怕是最繁华的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也不会像后世人j□j炸时期的京城那样人挤人。 贾瑚逛街也就图个乐呵,其实并没什么要买的,路过那些摊贩商铺时多半是瞧个热闹,很少有掏钱的时候,即便停下来买些什么,也都是些吃食果子。一路走马观花,路过一间茶楼时,贾瑚停了下来。 这间茶楼看上去并不大,但是从门口看进去却极雅致,贾瑚看了一会儿,发现走进去的人似乎并没有贩夫走卒之流,倒是衣着富贵或是书生模样的人居多。 “走,进去看看。”贾瑚觉得这家茶楼有点意思。 也不知这算不算默契,贾瑚或许不知道,两个时辰之前,他的父亲和外公刚刚从这里离开。 “爷您里面请,敢问您是要个雅间还是在大堂坐?”贾瑚刚走进去,就有勤快的小二迎了上来。 “就二楼吧。”贾瑚看了看,相中了二楼靠着栏杆的位子,二楼比底下清净些,却又能把大堂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会儿可不是吃饭的时候,来茶楼的人真是喝茶的,约了好友,三五成群的,一壶好茶相聚欢。 贾瑚点了一壶铁观音,又要了两碟茶点,让福顺也坐下。就那么托着腮歪着头,望着下面发呆,至于他是在听楼下的几个大嗓门的高谈阔论,还是在听那茶楼里唱曲的姑娘说唱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福顺知道他家少爷体贴下人,也不推辞,先谢了赏,坐在凳子上,他是听不懂那些书生们在说什么,也不打扰少爷的雅兴,自己听那姑娘唱曲正来兴致。 这个朝代和大清到底不同,并没有什么禁制女子在茶楼卖唱的规矩,因此哪家茶楼里有那么个姑娘或是少妇唱个小曲并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这件茶楼里唱曲的是个姑娘,姿色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还做姑娘打扮,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不过她的声音倒是好听,不是什么软糯甜腻的感觉,反倒清脆悦耳,她正唱着什么故事,曲调悠扬,声音不大不小,你若是想听便能听得见,你若是想和朋友聊天,她也不会碍着你什么,在这种场合倒也合适。 贾瑚只听她唱了几句,好像是在讲太祖皇帝开国的故事,于是便没了兴趣。反倒把注意力转到底下几个书生身上来。 听他们谈话,贾瑚估摸着这几个人不是秀才就是监生,因为他们正说今年秋闱的事情呢。贾瑚的启蒙先生就是个秀才,今年也是打算参加秋闱的,秋闱要等今年八月才举行,不过这会儿似乎已经开始预热了。 贾瑚饶有兴致的听着楼下那几个人说着考试的事情,比如如何破题,比如今年谁谁谁一定稳过。贾瑚还没正式开读四书五经,底下人到底是什么水平他是不太清楚啦,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感兴趣不是么,也亏得那几个人离他的位置比较近,嗓音也不知收敛,他才能把话听的一清二楚,看底下几个人为了某个句子争得面红耳赤,似乎比听曲儿还显得热闹。 他正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把热闹当电影看,就有人扰他清闲。 其实苏木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邀请这位小公子喝茶,但是自然主子吩咐了,他照做就是了。 贾瑚更觉着莫名其妙,他在外头不认识什么人吧,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有人要请他喝茶?不过他也没拒绝就是了,他也想知道是谁要找他。打量了一眼这个被差来请他的下人,看着倒也体面,怕是他家主子也非富即贵,就是不知那人请的是自己,还是荣国府的嫡孙。 没带福顺,贾瑚安抚下自己急得跳脚的小厮,跟着那人走了,也不是贾瑚没有戒心,一来,他好奇请他是人是谁,二来,他不觉着自己会在这茶楼里头被拐走了去。 待到了地方,贾瑚总算知道对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了,那雅间正好在自己位置的斜对面,一开门就能看见他,说不定还真是个熟人。贾瑚在心里把宁国府和贾家旁支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猜着到底是谁在故作神秘,结果他是一概没有猜中,推开门,贾瑚就发觉自己印象里没这么个人。 屋里主位上坐了一位年纪不大的俊朗公子,论样貌端是清逸无比,却并不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好相貌,因为这人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气质,好像一把收归剑鞘的利剑,哪怕收敛了锋芒,却有着及其强烈的存在感,反倒不会因为清俊的面容被人小觑。 贾瑚还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更不记得自己在正月十五那天曾经送过那人一盏花灯。但是徒臻却对贾瑚印象深刻,原以为不会有交集了,没想到那人会自己撞到他面前来不过看这孩子的样子,似乎不记得自己了。 徒臻勾起一丝笑容:“怎么?不记得我了?” “你是……实在抱歉,我未曾想起自己在何处实得您这般人物。”贾瑚有些尴尬,这感觉怎么就跟大街上遇到以前的同学,却死活想不起对方名字似的,可是他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人啊。 徒臻挥挥手,示意苏木退下,自己拎起茶壶亲自到了杯茶,推到贾瑚面前,这才接着开口道:“我这般人物?我这般寂寞人物么?” 贾瑚庆幸自己只是把杯子端在手里,还记着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入口,不然自己要真喝了这茶,现在铁定也一口喷出来了。他现在算是想起这人是谁了,非但想起了这人是谁,还想起了自己做过什么。不过现在贾瑚更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实在是太囧了,想到自己竟然有那么脑抽的时候,简直是突然化身爱的小天使,说什么寂寞不寂寞的,实在是没脸见人了,一定是那晚万家灯火太美的缘故。贾瑚一面给自己找着借口,一面恨不得马上消失。QAQ,他再也不要来这间茶楼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只能在特定的环境里做,比如表白,比如多愁善感,再比如……偶尔杰克苏一下。 你可以想象在万家灯火通明时,转身遇到那么一个人,眼神寂寞,映着无数灯笼里的火光,却好像那些灯火照不进那人的内心,他就站在一片喧嚣之中,却仿佛与周围的热闹隔绝开来,一人独立于空寂之中,而这时,一个陌生的孩子,把他手里紧握着的温暖跟你分享,这情节虽然有些文艺,却也不妨当做一段奇遇,享受片刻的温馨。 只是……这些场景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算不上幽静的茶楼里,若在上演这么一出对话……温暖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人家不觉得你是神经病就是好的。 所以……人生若只如初见……哦,不对,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合适……应该是相见不如怀念,偶遇什么的,就不需要再相逢了。 可是贾瑚和这位不只是偶遇,还有再相见。虽然贾瑚现在恨不得时间能倒流,他绝对不会踏入这间茶楼一步,或者时间再倒退一些,他当初也不会看见那人的寂寞感同身受起来。 贾瑚觉得这时候还有功夫胡思乱想,自己也真是奇葩了,只可惜他是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他能说什么?当时气氛太好,自己忽然文艺了? “怎么,是要装作不记得了么?”徒臻有些好笑,他也没有想到会再遇见这个小家伙,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这会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孩子,没有遇过什么事,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却聪慧非常,冰雪聪明,能够看穿人的内心。只是再次相见,他才发觉自己想错了。这哪里是一个天真温柔的孩子,怕是本性里还带着几分凉薄,不过这反而让他更感兴趣了。 一开始小二上茶时,徒臻从开着的门里瞥见贾瑚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细看之下,可不是当初他遇见的那个孩子。当初自己原想着也没人认识,才放任自己露出一分落寞,却没想到被这孩子一眼看穿。他没有差人去查,却不想还会有在相遇的时候。在他这个位置,戒心自然比一般人重些,尤其今日看着那孩子望着楼下,似乎把人生百态当成一场戏的样子,眼神透着淡漠,好似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天真善良的孩子只是错觉,这番明显的差距,让徒臻不由的怀疑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或者一切都是设计好。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偶遇还真的是偶遇了,看这孩子一副恨不得马上消失的样子,怕是他一点也不想在见到自己呢,可偏偏不知为何,徒臻却莫名的想要逗弄他一番。 可能是徒臻眼中的笑意太过明显,贾瑚觉着自己深深的被嘲笑了,尼玛这家伙和曾经的自己哪里像了,分明腹黑的很,想看爷笑话是吧?贾瑚炸毛了:“哼,正月十五人家都一家人和乐融融,你自己一个人杵在大街上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爷好心日行一善不行么?” 徒臻挑挑眉:“我看着像无家可归的样子?”他穿的也不差吧,虽然那人因为是家宴,没有穿朝服,但也不会看上去落魄吧。 贾瑚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怎么不像了,或许你不缺住的地方,但是一栋宅子就可以称得上是家了么?”或者有血缘或是那么个名分的,就能称的上是亲人了么,不过后半句贾瑚没有说出口,这种观念在这个时代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说出来恐怕只会授人以柄。 “那你觉得什么是家?”徒臻垂下眼帘,掩了笑意,有点不想听到对方的回答。 “家啊……”贾瑚没规矩的把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腮望着窗外,“那是让人觉得心安和温暖的羁绊吧。”上辈子虽然有爷爷护着,其实他还是没有家的吧,毕竟他不能整日赖在爷爷家里不走,终归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居多。这辈子……他也算是有家了呢,虽不是严父慈母,但是有一个万事为他着想的母亲,和一个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的父亲,荣国府里那个只占了小小一角的院落,就是他的家了吧。 让人心安么?徒臻端起茶杯,露出一丝讪笑,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对方,不过他还真无法否认,若是家是心安的所在,说他无家可归,也不算是错的。 只是……这番见解真是一个孩子能说的出来的么?或是这孩子的背后有什么人? 一时雅间里的气氛冷了下来,贾瑚也没什么兴致,干脆的起身告辞:“若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贾瑚觉着自己以后还是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好,免得麻烦自己找上门。 “相逢即是缘分,何不坐下聊聊。”徒臻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有兴致和这个不知底细的小子说说话,恩,一定是自己想要探探对方的底的缘故,一定是。 “不了,我在外头逛了有一会儿了,今天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门,再不回家,父母该担心了。”贾瑚笑了笑,怕是现在父亲母亲正等着他呢,待他回去,少不得询问自己今天过的如何,学了些什么。想到这些,贾瑚连表情都变得柔软了。 “你都说我是无家可归的了,不介意和我说说你家是什么样的吧。” 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自己都告辞了,还拉着自己扯东扯西的,不过他也不能太不给对方面子,毕竟这事儿是自己先惹下的,也就耐着性子坐下,心里安慰自己,全当自己今天做知心哥哥了。 “我家还算富裕,却只住着一个不大的院子,布置倒还算不错,家里又父有母,还有个快满周岁的弟弟,母亲温柔慈爱,父亲在旁人眼里或许没什么本事,只喜欢些金石古玩,对我却是好的,弟弟还小,却很可爱,虽有那么几个糟心亲戚,关起门来,自家人却还算和乐。”可不就是这样么,荣国府那么大,真正被贾瑚当做是家的,却只有他们住着的那么个小院子罢了。周氏对他的好自不必说,贾赦或许在旁人眼里有些不着调,但在贾瑚眼里,却是一个好父亲,比他上辈子那个手里有些职权却只顾着利益的父亲合格的多。 不过贾瑚也只说了那么寥寥几句,有些事情,并不是好拿来和外人说的。说完这些,贾瑚站起身来:“今天算是叨扰了,时候也不早了,告辞。” “罢了,怕是我不怎么受你待见,也就不留你了。”徒臻也站起身来,并没摆什么架子,毕竟出门在外,他也没摸清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亲自相送倒是没有,反正苏木就在门外,送客的是用不着自己。 贾瑚出门喊了福顺,也没多待,把账结了就下了楼。 徒臻看着那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挥了挥手:“跟上他。”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是。"没见着说话的人,苏木也不惊讶,安安分分的立在主子身后。 第18章 四爷暗查谋合作 像是小说里那种穿越人士遇到四爷,凭借某些细微之处看出对方的身份,然后提点一句不争便是争,最终得以入了四爷的眼什么的,这些个纯属是故事里才有呢。 别说这红楼梦里的四爷并不是大清朝的那个四爷,即便是,一个有能力参与夺嫡的人,自然是心思缜密的,哪里会出现微服私访还自带BUG的。 徒臻哪一次出门不是打理的及其妥当,连象征皇子身份的玉佩都收起来了,身上衣物配饰都是检查过的,绝对不会泄露身份,真被人认出来,那人家认出的也得是他这个人,绝不会是他的衣服什么的。既然是微服出巡了,难道他还会傻得穿着绣着金线的衣裳么,就是料子也是极其普通的,他连权贵人家也能穿的起的贡缎都放在一旁了,挑的都是富裕人家就能穿的起的普通绸缎。 所以贾瑚没认出徒臻的身份是很正常的。 其实上一会正月十五那次,若是细心些,贾瑚倒是有可能认出对方的身份,可惜当时太过匆忙,光线不好,徒臻又披着披风,贾瑚并没注意到徒臻当时的打扮绝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 也正是因此,贾瑚这会儿离了茶楼还有兴致去买个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回家哄弟弟,不然他若是知道自己越到了这么个任务,怕是就没这闲心去玩了。 知道贾瑚下午会来,周氏从吃过午饭就开始心神不宁的,只盼着贾瑚什么时候回来。她倒是没想着回自己院子里等,贾瑚回来得先到老太太这里请安,留在贾母跟前,反倒能先看见贾瑚。 直到周氏几次回话路唇不对马嘴之后,贾母也不由的打趣她了:“瑚儿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不会来了,瞧你挂记的。” 周氏心里忐忑不安的挤出一丝笑容:“瑚儿这不是头一次自己出门么,我自然是心里牵挂。” 好在贾瑚也知道家里人挂记,也没在外头耽搁,逛完那条街,就上了马车,坐车往府里赶,回来的时候也不算晚,但这只是上学第一天的特殊优待,从明天开始就不能这样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能休息两天,其余时间,怕是要下午四点才能放学呢。 贾瑚回家就先去贾母房里请安,贾母到也对贾瑚读书的事颇为关心,拉着他的手问了些张家的事,又问贾瑚今天都学了什么。 贾瑚乖巧的一一答了:“论语,写字,诗文,朝廷律令,每一样先生都讲了些,内容浅尝辄止,却很有趣,并不单是四书五经。” “张大人是有大才的,你可要好好学。”贾母听贾瑚背了几句论语,心里也高兴,转身又对周氏说,“晓得你们娘俩有话说,我这儿就不留人了,我那还有一方琉璃镇纸,回头你拿去给瑚哥儿。” 周氏和贾瑚忙起身相谢,待辞了贾母,娘俩高高兴兴的回自己院子。 见周氏和贾瑚出了门,贾母揉了揉额角,让丫头搀了她去软榻上歇息,一旁站着的王夫人连忙伸手来扶,贾母却像没看见似的,王夫人心知这是在敲打她呢,却只能咬牙忍着。 另一边回府后一直呆在书房的贾赦听说瑚儿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想要出门相迎,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忍不住嘀咕:“切,合该他来拜见老子才对。”但那直往外瞄的双眼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周氏才拉着贾瑚进门,正要把他领进自己房里,贾瑚连忙开口:“我还没有给父亲请安呢。” “行,知道我们瑚儿孝顺,我跟你一起去。” 贾赦见贾瑚进来,终于做安稳了,端着架子拨弄着茶杯不肯多看贾瑚一眼:“今天在张府可好?读的什么书?” 贾瑚忙把回了贾母一遍的话又说了一遍,却不像刚刚那么死板,反倒活泼了些,还把老师给讲的自己觉得有趣的地方说给贾赦听。 贾赦心喜,却不知怎么夸奖贾瑚,又怕他骄傲了,最后板着脸说:“回来可不能偷懒,还不去读书。”但那眼里的笑意和欣慰却是藏不住的。 贾瑚也不怕他,笑嘻嘻的应着:“我定勤奋学习,不敢懈怠。” 周氏可不依了:“就知道让儿子读书,瑚儿都学了一天了。累了吧,先去歇歇,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若是饿了,就吃些点心垫垫,功课也不急于一时。”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说着贾赦又想起今天岳父说的话,到底没能接着虎着脸,也是自己没本事,只有个虚爵,最后只能指望儿子出息,“行了,先去歇歇吧,但是日后可要用功。” “是,父亲。” 贾瑚回了屋也不真是歇着去了,他拿出早就早就准备好的香皂和精油制作的方子和商业计划,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然后看着发呆。出门溜了一圈,他也不是真的在闲逛的,好歹把如今的物价搞清楚了,正是因此,他才觉得自己应该走高端路线,不过:“若是能找个靠谱的人合伙就好了。”贾瑚不太在意分出一部分利益,毕竟自己操作耗费的精力太大,可问题是他不认识什么人啊,这么想着,贾瑚心里莫名的浮现起今天遇到的那人的影子。甩甩头,贾瑚觉得自己疯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再说,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他才不想再遇见那人。 “少爷,夫人喊你用晚膳。”福顺敲门的声音惊醒了贾瑚。 “知道了。”贾瑚应了一声,连忙把桌上的东西归置好,放在一个上锁的匣子里再往一摞书本后面一塞,这才理了理衣服出了门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这道门,房梁上就飘下一道人影,等到了晚上,贾瑚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那几页纸上的内容就完完整整的摆在我们四爷桌上了。 徒臻对于贾瑚的身份原本不是那么在意的,可查到贾瑚是荣国府的,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荣国府一向是太子一脉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这贾瑚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徒臻年纪也不大,才十六岁多些,成婚后出宫建府也才一年的时间而已,在京城绝对到不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认识他的,大多是那些位高权重,有机会上朝的大臣,因此他才能这么容易换身衣服就瞒过众人。他并不觉得贾瑚会认得自己,而且……看了看调查来的情况,荣国府自从老国公去了之后,并没有个能订立门户的,大事竟然多半是个妇道人家拿主意,贾赦这房惯是被忽视的。 唯一的变数大概是贾瑚拜了已经致仕的原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为师。 难道是这荣国府大房一脉不想跟着太子了?想想又不像是这么回事,从查来的结果看,他和贾瑚的相遇倒真像是一场偶然,贾瑚回府之后甚至并没有像任何人提起过。 “再跟着他几天,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向人提起今日之事。”徒臻头也不太的交代着。若是贾瑚真不是什么人指使的,那么这人倒也有趣。 空荡荡的书房里不知从哪个角落回了一声:“是。” 然后便没了动静。 徒臻饶有兴致的看着手里暗卫送来的那个什么香皂和精油的方子,这东西倒是稀奇,也不知贾瑚是从哪里寻摸来的,还有那个商业计划,都说商者位卑,没想到这国公府袭爵人的嫡子竟然对这黄白之物感兴趣。 其实徒臻自己手里也有些买卖,毕竟出宫建府之后,花钱的地方也多,光靠俸禄是不够的。他又不屑于收受贿赂,又没有得力的外家支持,只能自己寻些生财之道,因此他也不是不通俗务的。也正是因此,他才能看出贾瑚这份商业计划的深浅来,尤其是那个饥饿销售,倒是有几分意思,如果贾瑚不是出身荣国府,他这会儿大概已经起了拉拢之意了。 倒不是徒臻拉拢自己的势力想要谋划些什么,而是像他这样生在帝王家的,若是没有自己的势力,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尤其是像徒臻这样的,地位尴尬,又不得宠,才更要有自保之力。 徒臻的生母出身不好,分位又低,生他的时候并没有权利家养皇子,他自幼是跟着继皇后长大的,算起来也是半个嫡子,这身份本来有些招眼,可偏偏他是个不得宠的,不只他不得宠,把他记在名下的继皇后也不得宠,他这才能在宫里安稳这么些年。 说起来继皇后也是个倒霉的,她本身并没什么错处,可偏偏她是太后的侄女,才在宫里被忽视了这么些年。太后并不是今上的生母,早些年是她把生母早逝的今上扶上皇位的,按理说应该被今上感激才对,可惜她不是个知足的,今上皇位没坐稳的时候,太后母族势大,妄图把持朝政,自然招了皇帝的眼。待今上皇位坐稳,第一个动的就是太后的母族。被太后扶上皇位的继皇后也因此不受待见。 徒臻虽被记在继皇后的名下,其实除了个嫡子的名分,并没有多大实惠。继皇后娘家早已致仕,在加上生母娘家式微,说起来徒臻在宫里混的还不如陈德妃所出的三皇子呢。 不过一时不得父皇看中也不是没有好处,虽说宫里人惯会捧高踩低的,可他毕竟不是宫妃而是皇子,倒也没缺他什么,比起其他皇子他过的或许清贫些,却难得安稳。 如今出了宫来,他虽在私下里发展自己的势力,却和其他兄弟争什么,反倒一如既往的安分,别管他是不是装的,反正有用就行。今上正值壮年,四十多岁的年纪,哪里那么容易放权的,再说太子这些年并没出什么大错,他才不会像三皇子一样张扬。 这眼下是太子一派的荣国府他暂时还不想沾手。 不过可惜了,那个有趣的小家伙倒是有点本事。 想到贾瑚似乎想要寻个合伙人,徒臻不免就生出些心思来,这份生意的利润不小,他做不出把从贾瑚哪里拿来的方子据为己有的事,但是从中分些好处却无妨吧。 “苏木。” ”爷。”苏木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传唤连忙推门进来。”你去寻间铺子,然后……”如此这般,徒臻仔细交代一番,也不说自己要干什么,只让苏木把事情办妥了再来回他。 第19章 贾琏周岁抓周礼 别说贾瑚不知道有人挖好了坑等他跳,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不觉得有什么,无非就是相互利用,这不是很普通的事么。他只是把一些琐碎的准备交给了福顺,自己安心于学业。 不过贾瑚也没打算事事都和福顺交代清楚,别和他说什么人人平等的话,他没打算和福顺做小伙伴。贾瑚想的很清楚,福顺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恐怕忠诚于谁不好说。福顺的奶奶是贾瑚跟前得力的嬷嬷不假,可他们一家子都是周氏的陪嫁的家生子,因此贾瑚吩咐福顺办事前少不了嘱咐他瞒着母亲。不是贾瑚和周氏离了心,而是他毕竟大了,有些事情合该自己做主。 不过贾瑚并不知道,周氏给贾瑚找这么个小厮的时候就吩咐过了,万事以瑚哥儿的吩咐为先。他可不像王夫人,恨不得把贾珠攥在手里,哥儿大了,就得有自己的主意才好,长在夫人手里哪有什么出息,因此只要贾瑚不做什么坏事,周氏也不拘着他。 周氏如今还有件头疼的事要忙呢,贾琏周岁了,这抓周本就是件大事,即便贾琏是嫡次子,周氏也不想马虎。不过到底不能越过贾瑚去,因此不可太过张扬。不过好在周氏早有经验,准备起来倒也轻车熟路了,只是这拟定宴客名单时犯了难。 周氏在贾家的日子看似风光,其实还有个老太太压着,自从他嫁进贾家,于往日闺中好友的来往也少了。贾母虽说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是不管是府里宴客还是参加外头的宴会,大部分都是和四王八公之流的人家来往。而周家是清流文官,在闺中时周氏来往的也多半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这样的人家,像周氏这样嫁入功勋权贵之门的本就不多,就算偶尔在宴会上能遇到,周氏也少有能上去说句话的机会。贾母喜欢乖巧听话的,即便是外头应酬交际,周氏也只能跟在贾母身后转悠,而不能自己撇下老太太去和自己相熟的人聊天的,因此这么几年下来,周氏和原来闺中姐妹几乎断了来往。 如今自己儿子拜了张大人为师,哪怕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周氏也断不能再和往日一样了。趁着这次琏儿周岁,周氏想着请几个和自己娘家交好的大人和夫人,还有往日要好的闺中密友,也不能断了来往,须知她们假的虽然门第不高,但是却具是朝里数得上话的文官子弟。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老太太会说些什么。 不是周氏抱怨,在她看来,贾府这样的人家虽然富贵,却少了那么几分底蕴,反倒一副爆发户的做派。平日里衣食住行都透着一股子炫耀,穿金戴银的也就算了,一盘茄子都做出肉味来。她这做媳妇的不好说什么,也不知旁人怎么想。当年敏姑娘出嫁的时候也是,林家那样的人家可不辱没敏姑娘,偏偏老太太觉得敏姑娘是低嫁,更是置办了丰厚的嫁妆想压林家一头,这外人看来是老太太心疼姑娘,可实际上怕是老太太在敲打亲家呢。其实周氏到不觉得林家家业小,单看林家送来的聘礼,那里头的孤本字画怕是不敏姑娘十里红妆的嫁妆值钱多了,只可惜老太太是个不识货的。 周氏知道老太太打心眼里看不上什么书香门第呢,因此周氏担心自己那帖子送出去,别介人请来了,却被眼皮子浅的得罪了,那还不如不请呢。 算了,大不了后头自己看顾着些,周氏盘算着。至于前边,这爷们是事情还是要靠贾赦,就算他学问不行,可若是聊些古玩字画什么的,恐怕也能和人说道一起去,让他招待那些特意请来的客人也好。 可惜周氏准备了许久的抓周宴在她的严防死守下还是出了纰漏,而且出纰漏的还是贾母一向疼爱的元春。 为了贾琏抓周时不出什么差错,从几日前开始,周氏就让贾琏的奶嬷嬷拿着笔墨纸砚之类逗着贾琏玩,诱他抓取。抓周那天的东西都是周氏细心准备的,临摆上前周氏还检查了一遍,断没有花朵胭脂之类不上台面的。连颜色气味,周氏都让自己跟前的嬷嬷去细细验了,生怕人动什么手脚。 贾琏也争气,虽说第一次抓了个算盘,但是第二次却抓到了书本。这让贾赦和周氏都松了口气,听着众人恭维的话儿更是喜笑颜开。 贾琏今天穿了身大红的衣裳,衬得更加白嫩,加上他本身长得也精致,活脱脱的金童般俊俏模样。抓完周,贾琏就被贾母抱到跟前去了。 周氏也腾出身来招待众位夫人小姐,荣国府建的气派,景色也不错,趁着宴会还没开始,周氏在一处精致的水畔小亭摆了瓜果,引着众位夫人小姐歇息,她也趁机和几位闺中姐妹联络一下感情。 贾元春自然是跟娇客们一道的,原本他对招待这些女孩子的事做得是极熟的,只是今天的客人于往日的不同,有好些个她并不相熟的。 贾元春平素跟着贾母,再加上为了入宫做准备有两个教养嬷嬷,平日里就是个礼数周全的,她和她那讲究无才便是德的王家出来的母亲不同,在各府贵女的圈子里也是有些才名的,自然不会令不清的在琏儿弟弟周礼上生事,免得毁了自己的名声。 因此她也是真的好心,和几位娇客没说说笑笑,谈些诗词,或是刺绣打扮,一时宾客皆宜。 可进入比往常不同,来的并不都是她常接触的那个圈子里的女孩,其中就有一位监察御史谭大人的女儿。这监察御史的官位并不高,只有从五品,算起来其实和贾政的官衔是一样的,只是有一点不同,这谭御史可不想贾政那样整天呆在工部,连得见天颜的机会都没有,监察御史哪怕只有从五品,也是可以上朝的。 御史其实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官位不高,但是谁都可以弹劾,别说是一二品大员了,连皇帝都有被御死谏的时候呢。 可惜贾元春对这种小官却看不上眼,一个从五品官家的女儿,能拿到荣国府的帖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难道还要她这个荣国府的嫡长女亲自招待不成。 那谭家嫡女也不大乐意和那些个没底蕴的人相处,比如贾元春这样的。贾家说起来起家才几代人,还是泥腿子出身,靠着跟太祖皇帝打天下封的候,如今传到这代也只是个一等将军爵罢了,这富贵是有了,可底蕴却差了些,尤其少了几分雅致品味。哼,不和自己说话也就算了,也省的自己粘上爆发户的格调。 谭家姑娘也不会干闲着无聊,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家的姑娘本就和她相熟,如今恰好也在,她们倒也有话聊。 礼部尚书家的姑娘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嫡长孙女,她父亲也也是个人物,如今官拜四品,任大理寺少卿。贾元春知道了这孙家姑娘的身份,少不得上前打声招呼,却几句话没说好,捅了马蜂窝。 这贾元春到底年纪不大,还做不到事事周全,只顾着拉着孙姑娘说话,对旁边两个连招呼都带了几分敷衍。 太常寺卿家的姑娘是个温柔娴淑的,年纪也稍大些,都是快要出阁的了,自然不会和贾元春一个小姑娘计较。可谭家姑娘就不同了,她那性子虽算不上尖酸刻薄,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那监察御史谭大人就是个性子耿直的,从来不怕得罪权贵,人物,可想而知他家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真是谁都敢参一本的言情或被贾元春这么对到,谭姑娘连忍都没忍,当场就爆发了。她拉着太常寺卿家的姑娘扭头要走,说话的声音却偏偏能让贾元春听到:”姐姐我们去那边,免得妨碍人家联络感情,也不知怎么就有人那么厚脸皮,同样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正经嫡长女了呢。” 第20章 谁是真的当家人 贾元春可是从未听过这种话,还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她哪里被人这样说过,要知道她虽是二房的女儿,住的却是荣国府的正院,又养在老太太跟前,日后那是要进宫寻大造化的,府里的主子奴才有哪个敢编排她的不是。 可今天偏偏就有人说了,还说的这般语带鄙夷。 贾元春很是气不过,她恨不得能上去撕烂对方的嘴,却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仪态不好发作,可这口气她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其实这贾元春的心里只怕不只是气恼,还有一份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的仿佛谎言被拆穿了的心虚感。 “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也不妨直说,何故如此编排我来着,让人听去也不好不是,免得妹妹落得个尖酸刻薄的名声,怕是有损闺誉呢。”贾元春这话就有些托大了,被说这声妹妹叫的,就是这话听起来也像是故意讽刺人家刻薄呢。 姑娘家的名誉可是比命还中,谭家小姐被贾元春这么一说,又哪里会依,更何况这谭姑娘今年都九岁了,比贾元春大不少呢:“妹妹这话可说错了,我哪里是对府上招待有意见,只是看到不平的事情说两句而已,听说你们府上奇怪的很呢,把袭爵的老爷赶到偏房去住了,我还以为‘妹妹’你成了这府上的正经嫡长女了呢。”这“妹妹”俩字谭姑娘特意咬字颇重,生怕贾元春听不见似得。 “呀!”还没等贾元春接话,谭家姑娘突然惊呼一声,“难怪元春妹妹明明比我小,刚刚还叫我妹妹呢,我可算是明白了,该不是府上惯是如此的吧,这荣国府可是二老爷压大老爷一头。唉……我说妹妹,姐姐我比你大些,少不得要说你几句,这可不行呢,你这么小就学着连‘长幼有序’都不懂,有损自己闺誉也就罢了,怕是会连累人家说荣国府没有规矩呢。” 说完,谭姑娘那帕子轻掩住唇,露出一阵笑意,她这下心里可舒服了,不是说我有损闺誉么,看看谁有损闺誉。 这谭姑娘还真不愧是监察御史家的女儿,光是这张能说会到的嘴就不是旁人能比的,真真是口才了得,一通话噎的贾元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倒是底下丫头机灵,见这边快吵起来了,就赶忙禀了周氏,也不枉周氏为了准备这宴会专门把下人们拎去重新教规矩。 周氏救场还算来的及时,没等这两个小姑娘再吵第二轮的时候她就到了,不过就算她心里因着谭家姑娘的话暗笑,也不能明显的表达出来。让贾元春跟周姑娘道歉更不要想了,贾家人丢脸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再说她也不想被老太太挑出错来。再说小孩子嘛,吵吵闹闹的也就算了,她这个大人也不好搀和。 “哟,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周氏顺势给贾元春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招呼其他客人,自己拉了谭家千金的手往旁边带,“这是谭家姑娘,几年不见竟出落的如此标志,越发像你母亲当年了。” 谭家姑娘也不是不懂事的,见周氏这么说也顺势接过话来:“夫人和我母亲很熟悉?” “可不是,当年我尚在闺阁时与你母亲是相当要好的姊妹,只是嫁了人后来往却少了。”说话间,周氏正好领着谭家姑娘走到几位夫人跟前,就听见有人打趣。 “呦,我记得妹妹你可没有闺女吧,这般标志的人物是你哪里领来的?” “这是监察御史谭大人家的千金,可不就是个标志人物么。当年谭夫人尚在闺阁时不也是这般标志,瞧你眼拙的,竟没看出来?” “哟,你又背后编排我什么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谭夫人也是个不经念叨的。 “说你当年如何标志,我可是在给你传扬美名呢,还不谢谢我。”周氏和谭夫人虽有年数没见了,却依旧不显生疏。 “你以为你还是豆蔻年华么,竟还这般淘气。”谭夫人素来是个爽朗大方的性子,最爱与人开玩笑,听周氏这么说,少不得调侃回去。 一时间气氛引得在场的几位夫人露出笑意,气氛也热闹了起来,刚才的不愉快总算消弭了。 张氏没摆出什么荣国府当家夫人的姿态,可要比贾元春的态度让人舒坦的多,再加上贾家二房什么样子她们也早有耳闻的,自然不会有人说张氏什么。 只是这谭家母女少不得在心里给贾家二房记上一笔。 直到后来下人们来报说厅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同是小辈又恰好和贾元春凑在一桌的谭姑娘都不忘在席间投以两个蔑视的眼神,若是贾元春敢说她什么,她又是个嘴皮子利索的,立马就能反驳了回去,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前院的情况更是宾客皆宜。 贾赦和贾政在前院招待男客,贾瑚和贾珠自然也是跟着的,不过今日是贾琏的周礼,众人自然要先恭贺贾赦一番。比起往日荣国府宴客时总是贾政在前头招呼客人的情形,贾赦总算的找到自己身为荣国府袭爵人的感觉了。这种时候贾政也不好凑上前去,能压贾政一头的感觉……对贾赦来说要不要太好。 男人们的话题和女人不同,那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是不会被拿上酒桌的,光聊些时政又太没意思,少不得聊些别的,这聊来聊去就聊到了贾瑚和贾珠身上。其实说起贾瑚才是真的,贾珠只是顺带而已。 贾瑚被刚致仕的原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收到门下的事情可不算是件小事,那张大人什么人物,别以为他致仕了张家就倒了,张家底子深着呢。能被张大人收到门下,众人早对贾瑚好奇不以了,更有那家里有那么个读书的孩子的,或许还少不了两份妒意。 席间少不了有人提起贾瑚:“恩侯兄,听闻你那长子可是有日后蟾宫折桂之才的,你可真是有福啊。” “哪里,哪里,诸位谬赞了,我家那小子虽说是有那么几分读书的天赋,但是蟾宫折桂还差的远呢,他一个小毛孩子,也只将将读了几本书罢了,哪值得众位如此夸赞。”话虽这么说,但一听就知道只是违心的谦虚,贾赦脸上那笑容真是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明明白白的把为人父的自豪挂在脸上。 贾赦自幼不知因为不善读书的缘故受了多少冷落,就连父母都不看重他,如今有个能读书又个他长脸的儿子,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藏着掖着,恨不得人人都知道。在贾瑚面前他尚能别别扭扭的端着严父的架子,可如今贾瑚又不和他坐一桌,态度就懒得遮掩了,听着众人夸赞他家瑚儿,贾赦心里美着呢。 贾赦心里是高兴了,可贾政不痛快了。 贾政是一贯摆出一副最为规矩守礼的模样,可也只是表面功夫,并不代表他就乐意被贾赦压一头,别和他说什么长幼有序的话,贾政可是一惯瞧不起贾赦这个哥哥的,在他看来贾赦不过是早生了几年罢了,就正儿八经的袭了荣国府的爵,他明明比贾赦又能力有才华,却只能在工部做个小官。 以前倒也罢了,父亲在的时候,贾政在府里是最受宠,就是出去人家也知道自己是荣国府的二爷。父亲去了之后,他又被老太太留在了荣禧堂住,比起他那个除了有个爵位的空名却只能住偏房的兄长,贾政自然觉着自己才是荣国府真正说的上话的,因此他也乐意摆出孝顺守礼的姿态来。反正他孝顺守礼又不吃亏,要知道正是因为他孝顺守礼才没有违逆母亲的意思留在荣禧堂伺候她老人家呢。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贾政从来都没有觉得这参加宴会如此难受过,尤其是这次席的位子,更是让他尴尬不已。 贾政不是没有坐过次席的,京城这样王公子弟云集的地方,比荣国府地位高不是没有,他往日参加宴会时也坐过次席,可那时,坐在上位的人都是真正的位高权重之人。 今天,贾政却要坐在他那个一向瞧不起的哥哥下首,若是家宴也就罢了,可在这种宾朋云集的时候,坐在贾赦下首,生生让他有了一种矮人一头的感觉。 真说起来,贾政还真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坐在贾赦下首过。往日怕是只有宗族间的宴会上他才会被这么安排座位。就连荣国府自己的家宴,他都会被母亲交到跟前去,绝对不会在贾赦面前落得下乘,反倒稳稳的压贾赦一头。 只有去外面赴宴,就更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他和贾赦几乎不会一同赴宴的,除了必须是要荣国府的正经袭爵人出席的场合,往往都是他贾政代表贾家到场的。 如今贾政听着席间众人对贾赦的恭维或是对贾瑚的夸奖,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团火。 “要说起来,我们贾家未来还是得看这些小辈们的造化。”贾政很自然的接过话来,“瑚哥儿是个好的,平日里学习用功者呢,启蒙的时候就知道努力,下了学还留在先生那里请教,比起珠儿不知下了多少苦工,如今能被张大人收到门下,也是他的造化。” 这话说的,看似的在夸赞贾瑚知道用功读书,可细细思量一番,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呢,仿佛是在说贾瑚没有贾珠聪明,能被张大人看中,是他平日里比贾珠用功的缘故,只是勤能补拙罢了。这勤能补拙,可不就是在说贾瑚笨么。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众位的支持更还是做不到,但是我尽量一周五更终于入V啦,入V就代表了稳定的更新,虽然日留下两夭我要更新我的另一篇Hp文。 第21章 大房快崛起来战 也不知在座的众位听出贾政话里的深意没有,但是不管有没有听出贾政话里的意思,今天这样的场合都不会有人没眼色的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这般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如此用功,真是难得,我家那顽劣的小儿,若有你家瑚哥儿一半的定力也是好的,整日就知道淘气,就是耐不下性子读书,真是……” 这话一出,仿佛引起了众位的共鸣般,纷纷说起自家贪玩的子孙,又赞这贾瑚小小年纪有这般定力有多难的。 贾赦听了这话真是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不由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很是痛快。这也算是儿子给老子长脸了,自己还真没白疼他。 贾政却是愣了一会,似乎有些莫名其妙,这怎么就难得了,他家珠儿素日里读书可是没少下苦工,回到房里还要学到很晚呢,可比贾瑚用功多了。 哼,这会儿他倒是想起贾珠私底下有多用功了,刚刚说贾瑚是因为比贾珠多花了好多时间才能学到这般地步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想,贾珠私下里比贾瑚多用了多少工夫,这才是以勤补拙的那个吧。 贾政又一次开口试图把话题拧过来:“瑚哥儿这般努力,带着珠儿也比以前用功了呢,待来年去了国子监,我也就不用愁他的前程了。” 前面那句贾赦或许还没明白过来,但是这句贾赦是听懂了,合着是又想让珠哥儿出头罢了。 哼,真是…… 贾赦心里直来气,以前就是这样。昔日他和贾赦都年幼时,每次老国公带他们会客,贾政就会显摆一下自己的学问,然后让话题围着他打转,如今又想这般打压瑚哥儿么,怕是这次他可不会如愿了,自家瑚儿学问好着呢,哪里是贾珠比得了的。 这么想着,贾赦转眼就冒出个主意来,挥手叫来小厮:“去,把瑚儿叫来见见诸位大人,顺便也把珠儿喊来吧。” 其实贾赦没必要非让贾瑚和贾珠一较长短的,在座的各位能有今日的地位,那都不是傻的。能被张大人收为弟子有多难得这谁都知道,只有贾珠能去国子监的事情,反倒没人在意了,怕是粘的荣国府的光吧。 更何况在座的不止往日和荣国府交好的权贵人家,几位素来与周家和张家交好的清流一派今日也来了那么几位人物,在他们眼里,靠家里荫庇个监生的贾珠,怕是还没见面就被打了负分。 贾瑚和贾珠来的很快,就在一个厅里用饭,几步路而已。 两人模样具是不错的,最起码让人一眼看上去舒坦,但若细论起来,差距可就大了。贾瑚面容上依稀可见着周氏的影子,小小年纪就显得五官精致,颇有几分灵气,和相比起来,贾珠就差了那么几分,顶多算是端正罢了,怕是长大了也只是个略有些清秀的书生模样罢了。 本朝并不流行那种硬汉模样的帅气,反倒是美男子更受欢迎,因此这仅一见面贾瑚就胜了一筹。 这年长些的似乎都有校考人功课的习惯,如今贾瑚和贾珠两个怕是也躲不过的。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还是在贾瑚身上,因此出的题多半是论语中的。 贾瑚有些无语,这么被突然拉上考场……你好歹告诉我主考官是谁啊! 之间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开口就问:“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贾瑚态度端正的答道。 又有一人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贾瑚答道:“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这连个问题无非都是背诵,众人见贾瑚答得颇为流利,不由的加大了考问难度,改问一些文中释义。 因为提问的不是同一个人,贾瑚也知道重口难调,索性答得中规中矩,再添些有理有据的见解,既不突兀,也不显平庸。 不过贾赦听得却不满足,他儿子可不止这点本事呢:“我们瑚儿知道能拜张大人为师不易,平日里用功着呢,虽才教到学而第一,可为政第二和八佾篇第三也都背熟了。” 这般显摆,也不担心贾瑚出现伤仲永的状况。 不过贾赦还真没这担心,在他眼里,贾瑚那日后绝对是有出息的,就算考不上状元,那也绝对能捞个进士。原谅贾赦吧,有个连举人都没考上却颇受夸赞的倒霉弟弟,在贾赦眼里能中个进士,就已经是很有本身的了。 “真的?既然恩侯兄这么说,我们可要领教一番了。”原本被请来的清流一派的文官是看着贾瑚外家的面子上来的,可如今却纷纷起了爱才之意,看贾赦不是个会读书的,没想到这荣国府的公子还真有几分聪慧。 书香门第出身的多半不屑于勋贵之家为伍,如今也不由的感叹这荣国府的公子到是真是个会读书的,少不了对他父亲贾赦也有所改观,都说这贾赦是个不着调的,但看他能把儿子教养成这模样,怕是传言有些过了。 贾瑚虽然觉得这么张扬不大好,不过他也知道父亲这是被憋屈很了,难道有机会显摆一下,他倒也不介意给贾赦争些脸面,让父亲高兴一下。 既然贾赦说贾瑚才学《论语》学而第一,后面的都是自己背的,诸位自然不会考那深奥的,只挑了些句子让他说。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出自何处?”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这两句贾瑚答得不错,更难得的是几乎听到题就能说出全句,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了。 这也引得众人更有兴致,少不得再问几句:“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有那两个正听着热闹还附带交头接耳讨论什么的,见又没有难住贾瑚,问了一句:“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贾瑚觉得自己应该给自己搬个“问答小能手”的勋章,真是够了,当我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为政篇第二或者八佾篇第三么,这根本就是里仁篇第四好么。 不只贾瑚反应过来了,在座的也纷纷反应过来这句话并非论语前三篇呢。 尤其是那出题的,也不由的开口:“恩侯兄,我原当你言过其实呢,没想到你还是谦虚了呢,瞧瞧,这可不只是八佾篇第三了,这是里仁篇第四啊。” “哪里哪里,这我也不知道,我上回还见他背诵八佾篇第三呢,没想打今儿连里仁篇第四也背过去了。” 贾赦是真不知道,他说的上回根本就是前天,这才两天而已,他哪里想到自己儿子又背会了一篇呢? 岂止是里仁篇第四,贾瑚把正本论语都背下来了,只是他没告诉贾赦罢了。 贾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瑚大出风头不由是心中气恼,哼,怕是提前准备好的吧。这会儿到显出几分能耐了,小心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不过贾政再想压压贾瑚的气焰,这会儿也不能难为这小子,他惯是会做便面文章的,自然不很担上看不得侄子好的名声,如今也只能把贾珠推到前面希望他争口气:“珠儿,面前这几位大人可是有大学问的,还不去请教一番。” 贾珠连蒙学都没读完呢,有什么能请教的。 众位也对这些孩童的玩意不大感兴趣,但是既然贾政这么说了,身在荣国府,众人哪能不给两分面子,少不得问上两题或是出个对子让贾珠来对。 只是有贾瑚这个朱玉在前,哪怕贾珠比起同龄的孩子答得好那么几分,也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贾政今天算是彻底被贾赦压了风头。 有几分得意于高兴,贾赦今天显得尤其有兴致。待贾珠和贾瑚回了自己桌上后,贾赦还兴致勃勃的拉着众位说话,不过他也得了周氏嘱咐,并不敢说些酒色之事,捡着那金石古玩的话题说的兴起。 这文官嘛,多半喜好些风雅的,贾赦这话题还真找对了。一场宴会下来,还真于那么几位说的投机。 只是后来这贾家大房与二房不和的事情算是彻底传扬出去了。 不过好在比起以前大有不同,提起荣国府,众人也不在是以为贾恩侯太过荒唐才被老夫人打发到偏院的,发到以为是二房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拉拢的贾家老太太,排挤大房呢。 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这传言自然不会传到贾政和二房耳朵里,但是听到别人耳中那就不一样了。比如那女儿在荣国府受了欺负的谭御史,直接把账全记到贾政头上。更有甚者,只是贾赦贾恩侯也是个可怜的,被二房排挤不少,连老太太也是个糊涂偏心的,明明是荣国府的当家人却什么也没捞着,反倒被人传出坏名声来,怕是被陷害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噜完第二章了,存稿还是没有够啊,还差一章,握拳。话说这一章虐贾政虐的好爽,可怜贾珠被炮灰了。不过是在没办法把贾珠摘出来啊,虽然知道他貌似有点无辜,但是也只能摸摸毛可怜他有个叫贾政的爹。 第22章 看铺面又遇徒臻 贾琏的周礼一过,原本没什么事了,周氏也能歇歇了,结果却有被贾母喊去立规矩。不只周氏遭罪,贾赦和贾瑚也好不到哪去,被老太太叫去好一通训斥,话里话外说他们一家子难为二房,这让贾赦一家脸色都不太好看。 其实贾赦是个孝顺的,对母亲的话一贯听从的很,要不贾赦也不会带着一家大小那么听话的搬到偏院去。 可他听贾母的话不代表就看得惯贾政。 老国公去了才没几年,贾赦还没混到宝玉出生之后被二房压的永无出头之日的地步。现在的贾母虽有些偏心,可周氏这个长房媳妇的出身绝不是红楼梦里的邢夫人能比得了的,因此大房的处境也没沦落到在荣国府里一点存在感的地步。 因此现在的贾赦也还不至于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也没有守着他那堆金石古玩过糊涂日子。他现在还存着和二房的人相争的心思,尤其是有贾瑚这么个出息儿子,更是不甘心了。 被贾母训斥一番,哪怕对这个母亲一向恭敬孝顺的贾赦,也再压不下心中的不甘了。难道贾政事事压他一头还不算,连瑚儿也不能出头么。 贾赦都不甘心,更何况莫名其妙挨了顿骂的贾瑚。原本因为贾母对他虽不如对贾珠但也不错而有些心软的贾瑚,这回彻底收了偶尔圣父一下的心思。 明明大房没做错什么,还有平白受着无妄之灾,觉得荣国府太过憋屈的贾瑚一脸几天都没好心情,只顾着埋头苦读。 连他师父都觉出他的不对来了,少不得询问一番。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贾瑚可没这估计,他巴不得让人都知道荣国公府大房二房不和呢,以后分家也方便。不过古代重视孝道,老太太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奶奶,这事真说起来也不能太过。 因此贾瑚只将话润色了一番,就变成了贾母受了那多事之人的挑拨,才糊里糊涂的给大房脸色看。 张大人也知道贾府老太太素来是什么德行,怕是和自己徒儿说的有些不同,不过人家的家事他也无法多说什么:“瑚儿,为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但是你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今哪怕你再聪慧,于有些事情上也使不上力气。更何况这内宅高低,素来仰仗的是外面的爷们,你若专心读书,待日后功成名就,有些事实就自然而然得意解决了。”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日后定不会舍本逐末了。”贾瑚躬身受教。也是他想差了,被那些糟心事困住了眼界,当初他用功读书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么。 想清楚了,贾瑚的心也开阔了许多,又听得福顺说让他寻的铺面有消息了,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本来这事他是不该亲自出面的,只是一来他手里没有合适的人手,二来,第一次做生意,贾瑚也小心,想要亲自看看情况。又恰好快到初一沐休的时候了,索性抽出时间来,亲自到那店铺看看。 福顺找的那家铺子位置不错,空间也正合适,不过让贾瑚犹豫的是,这地方的租金可不便宜。 若是贾瑚的生意能做起来,这点租金怕是让他看不进眼里,更甚至自己买间铺子也不是难事。 可问题是万事开头难,他若租了这件铺子,那天的本钱就又少了些,置办货物怕是不够了。 贾瑚站在铺子门外颇有些踌躇,正想着要再怎么弄些钱,这铺子的户主便发话了:“我说小公子,若您真有意这间铺子,怕是得早作决定,不是我吹牛,这地段上的铺子,那绝对是不愁往外租的,要不是我不擅长经营,早就自己干些小买卖了。你可得早点想好了,今天来看铺子的可不止您一位,到时候这铺子我给您留不住,你可不能怨我。” “那是自然。”贾瑚挂着悠闲的笑意,在铺子里转了两圈,面上丝毫不显,谁都看不出他在为前发愁。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两位,贾瑚还没回头看过去,就听着那人的声音:“钱老板,我们少爷来你这看看铺面,还没租出去吧。” 听到这话,贾瑚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来干嘛的了,急忙回头望过去,却没想看见的居然是个熟人。那一身黑色衣袍的,可不就是那片在茶楼遇见的人么。 贾瑚是有点不大相见这人,但遇都遇上了,自己难道还逃跑不成,更何况对方和自己看上了同一家铺子,他难道还会因为一点小尴尬把铺子让出来不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见面不真么愉快,贾瑚一遇到这人都有种炸毛的冲动,虽然这一点贾瑚自己没有意识到。刚刚贾瑚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租下这间铺子呢,一见到这人,贾瑚就立马立场坚定的拍板——自己一定要租下这间铺子,前实在不够他就去当铺当点东西。 徒臻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带着警惕的小不点心里有点想乐,怎么看着就这么想让人逗弄一番呢。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虽然被对方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可他还是捏到了贾瑚的笑脸,啧啧啧……皮还真嫩。 贾瑚怒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和他很熟吗?熟吗? “小家伙,又见面了,你在这是干嘛呢?”徒臻也不知怎么一向严肃的自己就是喜欢逗弄这个小鬼,大概是因为被人看穿心里不爽的缘故? “我来租铺子的,你来晚了,慢走不送,门在那边。”别以为他没看见对方眼里的戏谑,当他是傻的么,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那真是不巧,我也看上这间铺子了,你说这铺子你租下了,有证据么?文书呢?”徒臻挑挑眉。 贾瑚暗自心里默念:淡定,他一定要淡定,尼玛,他淡定不了,好想把某人套麻袋怎么破。 好吧,贾瑚也就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了,目前他也就只有这点本事。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模样胖胖的钱老板笑眯眯的冒出来做和事老,打断了贾瑚和徒臻意味不明的对视,“既然两位相识,何必伤了和气,不然好好商量一番,这铺子我给你们留着,如何?” 看样子钱老板似乎打算两边不得罪,让他们自行解决问题了。 “请你喝杯茶,如何?”徒臻也不为难钱老板,向贾瑚发出邀请。 贾瑚挑挑眉,这时候他还能临阵脱逃不成:“请。”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码够三章了。VVwW,,话说就我这渲速度,一小时也就一干而已,一天也就能码个2500,所以每天一更的话太短了点,我觉得还是换种方式好了。一周更新一万三,如果有榜单看具体情况一周更新一万五到两万一不等。不过这个一周是指的每周四到下周三,因为**的规矩是每周四换榜。其实我每天都在码字,从未听过,但是奈何更新就是跟不上。 第23章 谈合作贾瑚气人 是的贾瑚端着茶杯坐在这里的时候很无语。 这个地方他印象相当深刻,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遇到这个人的,他当时还想着日后他再也不来这里了,没想到今天却又一次做到这里,还是和上次同一个包厢,这简直让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其实徒臻还真不是故意的,好吧或许有一点故意成分,但是并不是全部,更多的却是因为这家店本身就是徒臻的。 “还未请教姓名。”徒臻连端个杯子都显得优雅贵气。 “……”贾瑚一愣,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见了三次面了,却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报假名字日后穿帮的可能性挺大的,但是他还是吐出了两个字,“顾岩。” 话说出口的时候,连贾瑚都有一瞬恍惚了,他有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上辈子曾属于他的名字了。 徒臻的手微微一顿,虽然知道贾瑚未必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听到对方毫不犹豫的就对自己说谎,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吾名秦至。”秦至其实是徒臻的臻字拆开再倒过来,也算是他名字的一部分,比起这小家伙说的那个和他本身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自己怎么就那么有诚意呢…… “秦兄,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想租下那间铺子,敢问秦兄是什么想法?”秦至……咋不叫禽兽呢?贾瑚一面吐槽,一面直言道出自己的目的。看我正经的模样,诚恳的眼神……你好意思跟个孩子抢么? 徒臻很好意思…… “虽你我二人有几面之缘,但是在商言商,我并没有理由退让不是么?” 好家伙,还真是在商言商,贾瑚眼珠一转,决定示弱一下,毕竟他如果硬和这家伙争的话,怕是没有这么多资本。 “不满秦兄,我是想瞒着家里做些小生意,本钱本就不多的,秦兄真的要跟我争这间铺子,若按价高者得的话……怕是我来一争之力都没有。”说完贾瑚放下茶杯,直接看向对方。 “哦……小小年纪就想自己谋番事业,你倒是有志气,不过这铺子的位置着实不错,我却也不能因为佩服你的魄力就把这铺子让给你。”徒臻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的羞耻心,这小鬼精明着呢,他若真立马提起合作,怕是要惹对方疑心的,“我也不瞒你,我家倒是家大业大,可并不算和睦,如今我也算是刚分出来单过不久,正是筹谋自己势力的时候,因此对这间铺面我还真是势在必得的。” 贾瑚皱眉:“那就是没得谈了?” “铺子的事情,怕是没得商量了。”徒臻也不怕贾瑚生气,“不过,我想在那里开间饭馆,若是你有兴致,倒是可以来参一笔,我不显合伙人年纪小。” “谢谢,但是算了。我们想做的怕不是一路生意。”贾瑚忍下想翻白眼的念头,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人。 “哦……那你想做什么生意?”徒臻说话还真像是随口那么一提,虽然这绝对是装的。 “抱歉,商业机密。”贾瑚又不是傻的,才不会跟他说这个。 “说起来,我们也算有缘,你也别嫌我多嘴,若论起做生意,我怕是比你有经验。”徒臻叹了口气,看贾瑚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家不听话的弟弟,“这做生意可不止是说说而已,也不是我看不起你年纪小,只是事情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徒臻的语气那叫一个语重心长:“我也不问你想做什么生意了,除了铺子没寻觅着,其他的事情你准备好了么?人手有没有招募其?店面打算怎么弄?这原料或者货物有没有联系好固定的供货商?” “……”贾瑚被噎了一下,他是没准备好这些,但是他就不能一步一步来么,输人不输阵,贾瑚真不想在这人面前承认自己什么都没弄好,“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其实贾瑚心里也很苦逼,人家穿越者不是都虎躯一震,就有各方小弟来效劳,为毛他就那么憋屈,连个合用的人也没有。 “怕是没有吧。”徒臻看出了贾瑚的嘴硬,“需不需要我给你张罗张罗,别的我可能帮不了你,可这人脉我还是有的。” “你想要什么?”贾瑚一本正经的问。哪怕是这秦至摆出一副好哥哥的面孔,他也是不信的,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好么?当他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么? 徒臻就知道这小家伙机灵着呢,也严肃起来,“若说我没有目的你怕是不信的,只是我也的确没什么坏心,我对你要做的生意有些兴趣,你也可以当我是闲着无聊,我就想看看你这么个半大孩子能折腾出什么来,若真有前途,我也不吝啬搀合一下。” “……”贾瑚这会是真的赏了个白眼给对方,合着这家伙是想看热闹呢,瞧不起他啊怎的?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孩呢!“我这生意可是不般,你想搀和,我还不乐意呢……等等?你真有兴趣?” 贾瑚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了,突然发觉这其实是个机会,就他这样,怕是找个合伙人真不容易,而且对方说的那些必要的准备,他还真不好弄,但是这些对这家伙而言都不是事啊,如果对方真有诚意,哪怕他不怎么喜欢和这人打交道,为了生意,他还是可以忍的。 “怎么,后悔了?”徒臻的话里透着笑意,贾瑚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出尔反尔,其实徒臻只是在笑这小家伙终于上钩了而已。 “对,我想明白了,找你合伙也不是不可以。”贾瑚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面子值几个钱,做生意就得脸皮厚才行,“我过,我要做的声音可不一般,尤其是那几张方子,绝对要保密才行,我也不指望空手套白狼,不让你看方子就拉你入伙,如果你真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跟我合伙,我反倒要担心了,要知道我可不比你家大业大的,你若是只想玩玩是玩的起,我我却很看重这门声音。” “你的意思是……你要让我看那方子?”徒臻这下子是真奇怪了,他是知道那几个方子的,就是知道,才了解拿东西对贾瑚来说有多重要,没想到他真打算拿出来,就不怕他真的把方子泄露出去么?还是就真这么相信他? “当然不是白让你看的,你若把方子看去了,然后泄露出去,或是干脆自己干,那我可没地哭去。”贾瑚有那么傻么,会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你若是真有诚意,就跟我立个文书,若是这方子真泄露出去,一旦除了我还有人做这门生意,那你就要负起这份责任,赔偿我的损失,我也不多要,一千万两白银足以。”贾瑚简直是在坐地起价了。 “呵,好大口气,一千万两。若是你自己把方子透露出去,再要我赔那五千万两怎么办?” 贾瑚笑了:“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惜我不舍得,那方子只要运作得当,绝对不止值一千万两。” “那也只是你在说,我可并没见着方子。”好吧,徒臻承认自己知道那方子不止这个数,但是这小家伙就认准了自己一定会跟他合伙了么?“你就不怕你这么说我不打算和你合作?”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宁可慢慢来,也不会轻易把方子透露出去,我不是那么不识货的,会把无价之宝贱卖出去。再说你就不好奇么?不好奇到底是什么方子让我这么看中?”贾瑚其实在赌,他知道他这要求很离谱,很可能把人得罪很了,不打算跟他合伙,但是他也没办事,只有见识过那些东西才知道这门生意的利润有多大,他才能评这方子在合作中占据一个合理的分量,他也只能赌,赌这人是真有兴趣,或者被他夸大的口气引起兴趣,又或者对方真的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一千万两银子。若是他真没赌对,那就算了,大不了自己回家收拾点东西拿到当铺换银子自己干。 “好,我可以和你做这么个约定。”徒臻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家伙根本就是不相信他,可偏偏他是自己送上门的,哼……惹恼了自己,他还真想开家一样的点专跟着小家伙抢生意。好吧,他承认自己做不出这么没道德的事情,但是……真的很窝火啊! “等等,我还没说完。”贾瑚没想到他竟然真答应了。 “还有什么?”徒臻现在真是恨不得能咬这小家伙一口,实在是太气人了好不好,他多久没这么好脾气了,真佩服自己的容忍能力。 “若是你看过方子,真不打算和我合作,那只要不泄露出去就算了,但是如果真要跟我合作,恐怕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哼,我还没决定和你合作呢,你倒是有信心。”徒臻挑挑眉,真是连气都懒得生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还能说出什么来。 “当然要先说好了,别介你这边一面和我合作着,一面指示人另起炉灶,这样你就不用分给我那么多利润了不是。”贾瑚深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那你想如何?”徒臻算是真服了这小家伙了,拿来那么多想法,荣国府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小狐狸的,精打细算的都快钻进钱眼里去了。 “若干合作的话,分成什么的我们可以另谈,但是有一点我们得先说好,若我们合伙的话,你用我的方子,就得负责保密,除了我们自己的生意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和我们做一样的生意,还有就是,经营什么的归你管,我们的铺子要是开遍了大江南北,只要你用我的方子,每个铺子里就有我一份,至于日后如果你真相吃独食或者要跟我拆伙,那么我们到时候另算,不过拆伙以后,保密协议还是要遵守的。” 贾瑚把话说到那么严重,其实这肥皂精油什么的制造方法他并不是那么看中的,只是他必须摆出这个态度来,免得对方起了轻视之意。 “说了这么半天,那也得让我看着实物才是,不然一起都是白说不是?”徒臻头回和人斤斤计较这个,深觉做生意也是不容易的,觉得回去又不要多给家里管事发个红包,“照你说的拟一份合约吧,签了字,我倒要看看什么方子让你这么看中。” “哦……还有件事。”贾瑚正要点头,忽然有想起一件事来。 “噗……咳咳……”徒臻和这贾瑚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刚想喝口水润润嗓子,结果又被贾瑚打断了,“你有完没完?到底是你没诚意还是我没诚意?你其实的没打算合作的吧?” 徒臻真是怒了,他现在把这小子拎起来打一顿可以不? “我当然有诚意,我只是想说,因为某些原因我在外头用的不是我的真名,没有官府凭证,我们签协议的时候能按手印不。”贾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瞧把对方气的。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讨厌这人啦,只是一见到他就想起自己元宵节干的超级杰克苏的蠢事,然后就有些尴尬而已。因为这个这么对人家,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你连名字都不说真的,怕是根本打算跟我合作吧?”徒臻这会儿已经被气的忘了自己用的也不是真名了。 “那个……我是有原因的,其实我不在意你去查啦,但是你查完了能不能就当不知道我是谁,就当我只是顾岩而已。”见对方真发火了,贾瑚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上前讨好卖乖,还亲自到了杯茶,双手递过去。 “随你。”看着贾瑚讨好的小样,徒臻伸手接过杯子,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捏在贾瑚凑过来的小脸上,留下一个通红的手指印,这才心满意足的喝起茶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明天的份,明天我有事大概不能开电脑了,所以干脆一块传上来好了。 欢迎戳一下收藏我的作者专栏 ps:谢谢,大家的支持,还有幻月和英子的地雷。话说把二房赶出荣禧堂的剧情不是没有了,而是在后面,等贾瑚把合作的事先搞定了以后。 第24章 遭训斥贾府挪位 谈妥了关键问题,后续部分就顺理成章了。贾瑚靠技术入股,由对方来出资金并负责经营的各项事宜,虽然让出的利润有些多,最后只落得五五分成,但是能够省心省力,贾瑚表示他还是很开心的。连他手里的一千两私房钱也剩下了,真好。男人嘛,还是手里有点私房钱底气比较足。 解决了大问题,想要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账,贾瑚这几天见谁都笑脸迎人,甚至遇见王夫人都笑的极为灿烂。这让王夫人有些心理发毛,这大房一家子可是刚被老太太训斥了,瑚哥儿如今笑成这样,真没什么问题么?王夫人暗自心生警惕之意。 若是贾瑚知道王氏是这么想的,估计会很无语,这算是被害妄想症吧?是吧? 不过王夫人的警惕没多久还真应验了。 监察御史谭大人上奏的时候捎带了贾府一笔,以至于贾政一房的倒了霉。 要说这谭大人还真不是故意找贾政麻烦的,他虽然的确看不上这荣国府二房一脉,但是他也犯不着为了公报私仇专门去参贾政一本,为了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实在是不值当的,他只不过在上奏的时候拿贾政举了个例子而已。 这太子和三皇子相争的事情在朝中不是什么秘密了,有人为了日后的富贵攀上高枝想借番东风,自然也有人想作壁上观,不趟那趟浑水。只是比起其他保持中立的诸位大人两边不得罪的做派,他们做御史的做法要不同些,毕竟职责所在,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两边都得罪,这也算是保持中立了。 这回谭大人要参的恰好是三皇子结党营私之事,这上奏也不能不知所谓不是,摆事实讲道理那是少不了的,因此谭大人不免提了一句类似于“如不及时纠正,唯恐上行下效,不足以为万民表率”之类的话,然后顺带举个例子什么的,这个时候在他心里早就挂上号的贾政就被他提笔拿来用了。 所以说,皇上啊,您在这么纵着三皇子可不行啊,你看看底下臣子都学成什么样了,这荣国府就是一大反面材料啊,老国公死了,家里老太太带着次子住正堂,本来才是正经袭爵之人的长子被挤到个小偏院里,你说要是日后天家也是如此那可怎么了得。咳咳,好吧,最后一句只是暗示,谭大人还不会蠢得直接跟皇帝这么说,不过他暗含的就是这番意思就对了。 说起来这例子举得有点太过贴切了些,如今三皇子可不就是天家受宠的小儿子么,那太子就是本该名正言顺的袭爵之人,再往深里想想,这荣国府的事情在皇家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啊。 三皇子之所以有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什么啊,那还不是因为皇帝怕太子势力太大,才提起三皇子来跟太子打擂台的。如今皇帝就算心里明白这次三皇子做的有些过了,怕是也不能真处置的,顶多敲打一番就算了。 可是不管怎么,总要表个态的,既然没办法真发落三皇子,那就敲打一下吧,杀鸡儆猴也行啊,至于谁是鸡,那不是有现成的么。当场皇帝就毫不留情的数落三皇子,不过念在他是初犯,又还没怎么着呢,就不处罚啦,不过这种这种行为是要不得的,若是真弄得像是荣国府这样,那他绝对不会姑息。巴拉巴拉一通,三皇子没事,最后被处置的是荣国府。反正皇帝的态度在这摆着,他没打算要废太子,诸位就不要多想啦。 至于荣国府嘛……就算当朝皇帝多么标榜仁义,他还是皇帝,荣国府在他眼里也只是奴才而已,更何况贾家没人在朝为官,对朝中势力没啥影响,他处置也就处置了,谁让贾家是自己犯错的,这也太不把自己亲封的爵位看在眼里了。 再说贾家这边,能接到圣旨一开始还喜出望外,以为皇帝到底没忘记荣国府,这是贾家要复起啊。结果听完圣旨的内容,贾母当场就晕了过去。这圣旨上不只斥责了贾家尊卑不分,长幼无序,还要求贾家二房和贾母立刻搬出正堂,还顺带把贾赦的一品将军爵又降了一级,成了二品,理由是贾赦治家不严,辱没了今上亲封的爵位。 对于这道圣旨,贾府的人反应不一。 王氏和贾政眼看自己一家要搬出荣禧堂,心里自然不痛快,可皇上的旨意他们有不能不从,因此也只能在脸色上阴郁一些。 贾母担心的就更多了,她在这荣禧堂住了大半辈子啊,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竟然要把这荣禧堂让出来。让她住到偏院去,这简直是在要她的命啊。 张氏来帮着贾母收拾东西搬家的时候,少不得被老太太一通骂,不忠不孝算轻的,什么难听的词都出来了。张氏懒得跟这老太太计较,全当自己没听见,她早就学聪明了,有些话根本不必在意,不然纯属自己找气受。等贾母骂痛快了,张氏就开始哭,直说自己家老爷被降了爵,这荣国府日后可要怎么办。 张氏以这么哭诉,贾母也就说不出话来了,她能说什么,是自己要带着老二家住在正房,如今连带荣国府被降爵,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贾赦还真不担心自己被降爵这事,他本来就没觉得这爵位有什么,他是一品二品也没啥差别,反正就差那点俸禄而已,他荣国府还缺钱不成,就是他的私房,也足够他挥霍的了。因此这道圣旨对贾赦乃至贾家大房都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他们竟然能搬到荣禧堂了?乖乖,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啊。 好吧,对大房是喜事。不过大房的人也不傻,自己关起门来偷乐就行了,在二房和贾母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不过比起觉得这真是大快人心的贾瑚,贾赦和张氏这样的纯大晋朝本土人士还是要想的多些,少不得要估计名声。贾赦是对贾母一向孝顺,张氏是觉着犯不着为了个老太太配上自己的名声,两人一商量,觉得贾母没必要真搬出荣禧堂,只要让出正房就行了。 至于贾母住哪?不是有原来二房住的院子么?二房嘛,就住到偏院来好了。反正这院子他们大房常年住着,整理的也算不错,总比那些长久不住人有些荒废的院子好吧! 林家来人报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贾家这么幅兵荒马乱的样子,各房的都张罗着搬家,忙着收拾东西呢。箱笼什么的摆的到处都是,丫头们忙里忙外的。林家来报喜的人几乎快连个下脚的地都找不着了,连杯茶水也没喝上。 “杨嬷嬷,您先等等,我去通秉一下老太太。”来招呼的是个三等丫头,以前还是在厨房帮忙的,本来这事是轮不到她的,不过大家都在忙着,也就她恰好有空就那忙上哪帮忙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府里怎么弄得跟搬家似得?”杨嬷嬷是从贾家跟着贾敏陪嫁过去的,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看着这整个荣国府乱糟糟的模样,真是吓了一跳。 “哎,这是你可千万别在老太太跟前提,正恼火着呢,府里现在都可小心了,万一这时候惹着主子,那可罗布的好。”小丫头说完,也不解释,只留了一头雾水的杨嬷嬷,扭头去里头通秉。 贾母正在里头屋里躺着呢,头些天气得不起,连着几天都脑袋昏昏沉沉,也提不起精神来,如今听说敏儿带去的杨嬷嬷回来了,也不想起身,只让把人请进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读者没留言说迎春年纪不对,我算了一下,比红楼梦里迎春应该出身的时间早了三年。 不过算了,她都生出来了,我也不能把她塞回去。 目前也只能当做是文章设定好了,反正三年也不多,红楼梦里迎春出场的计划也少,只提了那么几段,年纪什么的也是平推断得出的,改了的话差别也不大,反正我本身也没打算让迎春跟着去大观园混,早出生早嫁出去也好。暂时就这样吧,考据的亲们没手下留情傲。。。 第25章 贾瑚欲去往金陵 见了杨嬷嬷,贾母打起精神来问:“敏儿差你来的?她可还好?” “小姐好着呢,有诊出了怀有身孕,如今林家上下那是恨不得能把他捧在手心里。”杨嬷嬷是跟着贾敏陪嫁过去的,如今也还是叫贾敏小姐,并没改口。 “真的?”贾母眼睛一亮,这是好事啊,“天可怜见的,我那敏儿总算有个依靠了。” 贾敏嫁过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一直没有孩子,贾母也挂记着,就算贾敏传信来说她在林家一切都好,贾母也忍不住担心,这在家做姑娘时和出嫁做人媳妇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没个孩子傍身总是不好,如今贾母总算是放心了。 当下里贾母急忙让人去开库房,要给敏儿挑了补品带回去。东西准备的那叫一个全,生怕贾敏缺衣少食似的。瞧她那恨不得把库房搬空的架势,简直是把林家真当成是穷亲戚了。 周氏得了消息,坐在房里暗自咬牙,那是公中的东西,就这么被贾母都给了小姑子,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想的。眼看着她就要搬出正堂了,这是打算着自己不顺心就让全家不过了吧?公中账上的东西,理应大部分归大房的,尤其是现在是周氏掌家,老太太这么做真是……别以为周氏不知道,这老太太自己私库里好东西多着呢,却净知道拿公中的东西给自己闺女。 这事到底在周氏心里埋了根刺,反倒是王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她也是不待见这个小姑子的,原本贾敏出嫁之前,王氏就和她有些不对付,如今见贾母如此偏心的做法自然不高兴了。但是王氏想着老太太是拿公中的东西给自己闺女做人情,心里又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公中的东西若是分家,落不到二房多少,虽说老太太的这么拿二房是有些损失,可大部分放的还是大房的血,想到这个因为要搬去偏院而郁闷不已的王氏心里不禁一阵痛快。 不过这么多补品也到底没能保住贾敏这个孩子,坐胎才四个月,那孩子就流了,消息传到贾府,刚刚搬完家安置好没多久的贾母又一阵折腾。 其实贾母如今住的也不错的,原来归二房的院子本身就不小,住她一个老太太绝对够了,只是贾母却觉着自己如今简直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心里委屈的很,总是想尽办法显示她的存在感。 二房的人也不习惯,偏院比他们原来的院子小多了,他们二房连主子带奴才人也不少的,这院子虽说住的开,却也不是多么阔绰。王氏越像不甘心,这大老爷算什么,不过投了个好胎吧了,凭什么事事都好处占尽?明明他们二老爷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哪里时文不成武不就的贾赦能比的。圣上是真是,不查清楚就下旨,就那么个只会吃喝玩乐的,怕是整个贾家都得被他给败落光了。因此王氏最近相当热衷于在贾母面前煽风点火。 在后院的战场上,贾赦绝对数的上是个猪队友,贾瑚也好不到哪里去,宅斗什么的他还真不擅长。只是看着周氏作难,贾瑚到底心疼自己母亲,思来想去,拖自己师娘寻了张国子监李祭酒家夫人办的宴会的帖子拿去给母亲。好歹先把王夫人打发了,总不能让母亲以一敌二吧。不过从此贾瑚读书更用功了,宅斗是他是弱了些,也只能争取早点考上个功名给母亲争气了。 不过其实贾瑚那招短时间之内还是有点作用的,王夫人最是看中她那个有出息的儿子贾珠了,拿到帖子,可不就巴巴的上门跟李祭酒家夫人套近乎去了么,这会儿她也不嫌弃人家只是四品官了,眼看贾珠要进国子监,她得先给儿子铺好路。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就是三年。 贾瑚已经跟着张大人读书三年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贾瑚虽觉自己的学问仍有进步的空间,但是童试确实可以一试的,因此特地禀了先生,说明自己的愿望。 “如此也好。”张大人思量一番,也同意了贾瑚的决定,“能从童试开始,稳扎稳打,对你日后也是有好处的。不过你真的决定要去金陵参考?” 没错,贾瑚虽然决定参加童试不假,但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在京城考,他打算回祖籍金陵。 所来也巧,贾瑚刚拜倒张大人名下的那一年正直乡试,乡试没三年一次,今年又恰好是乡试的年份,贾瑚算了算,他若是准备参加明年二月的县试,如果一切顺利,正好能赶上下一回的乡试。 其实张大人对贾瑚这个决定有些不大理解,在金陵考和在京城考也没多大区别。甚至在金陵考也不比在京城考容易,要知道金陵和苏杭一代的文人在当朝本身就很有名气,甚至在那里考试要比在京考试还难。 贾瑚自然也知道金陵才子的含金量,但是他也不怯的。这次贾瑚去金陵的决心尤为坚定,而且他也想趁机看看外面的世界。 “也罢,都走走看看也好,不过功课不能拉下。”作为老师,其实张大人还是很看好自己这个徒弟的,贾瑚其实颇有灵性,做学问一点就透,即便是放到金陵,那也是数得上的。只是从这里到金陵路途遥远,贾瑚也才十岁,让人不大放心罢了。“走的时候我给你写封举荐信,到了金陵你去找金陵书院的方林清,他和我是老朋友了,到了那里也能照应你两份。” “劳先生费心了,等我回来我会给先生带礼物的,一坛金陵好酒怎么样?”贾瑚笑嘻嘻的打趣,他可是一点都不怕这个老师呢,这么些年贾瑚早就看清先生什么秉性了,看着跟弥勒佛似得,其实腹黑的很,但是对于自己人却极其护短,这几年先生带他犹如带自己的子侄一般,而且先生一点也不迂腐,平日里贾瑚也爱和先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亲近的很。 “去去去,一坛酒就想打发我,那有那么便宜的事。”张大人开始冲贾瑚吹胡子瞪眼,不知道为师断酒很多天了么,还拿话儿来勾他。 “噗……”贾瑚忍不住笑出声,“那可不行,我可不想下次连门都进不了,若是被师娘知道,我会被扫地出门的。” “哼,不孝徒。”张大人抄起烟袋冲贾瑚的脑袋敲了两下。“这都快过年了你折腾个什么劲。” 张大人看似出手挺重,其实落到贾瑚身上不痛不痒的,贾瑚装模作样的痛呼一声,“先生手下留情,打坏了您养我啊。再说我这是正经事,哪里是折腾了,二月才考呢,我过完年再走也不迟啊。” 这里的日子是按农历算的,正月来才是正儿八经的一月呢,只要路上不耽搁,完全能赶上县试。只是时间紧了些,古代交通不便,路上费得的功夫长些,他又少不得在家过完十五才能出发,怕是路上时间不够宽绰。 “你倒是计划的挺好。”看样子这小子谋划不是一天了,“路上多带些人,荣国府的公子貌似还挺值钱的,别路上被人劫了。” “我又不打算张扬,难道还一路敲锣打鼓告诉人家我是只待宰的肥羊么,先生您就放心好了。” “我当然放心了,谁担心你这顽劣小子,我是怕你家里担心。” “我还没说呢。”贾瑚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他这不是先斩后奏么,打算先说通了老师,然后在回家跟父母说。 “什么?”张大人可不蠢,看贾瑚那样子立马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合着你是要打着我的旗号说服家里是吧?” “那什么……老师,这不是您比较有威望么。”呵呵,贾瑚干笑。他家爹妈对他的学业很是看中,若是他回家说这是老师都同意的倒是能说通自己父母,不然,呵呵…… “我说你什么好啊。”张大人气闷,“金陵有什么好去的?嗯?” “学生想到外面看看,我想看看真正的民生。”贾瑚也不插科打诨了,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知道自己出身荣国府即便不努力也能过我的富贵日子,但是我想靠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张大人看着自己收的这个学生,不由的有些感慨,出身勋贵之家,能有这份心倒是难得,荣国府什么情况他也清楚,罢了,去金陵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金陵和苏杭一直是科举的主要生员来源之处,若是贾瑚能结交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对他日后也算是项积累,而且不靠荫庇从金陵自己闯出条路来,对贾瑚日后的名声也好,他去搏一搏也不错。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但是出门在外到底是不同的,你仔细着些。”张大人总算点头了,这也是身在古代的好处,男孩子十二三岁就能当大人看了,贾瑚虽然过了年才十岁,但也不会被当成无知幼童,不然也不会有出门的机会。 贾瑚总算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说,他想去金陵可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只是想走走看看结交些朋友,他还想顺带去一趟金陵的贾家祖宅,金陵薛家也是他重点关注的目标,更重要的是他要积累自己日后的资本,他现在奋斗时越是不靠荣国府,日后贾家万一倒了,他能够收到的牵连才小,而他能保住的东西越多,才能保住把家人捞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要去刷金陵副本了,不过薛家不是重点,因为薛蟠和宝钗都还小,这时候宝钗刚出生,薛蟠也才三岁。奥不对,应该是薛宝钗现在还没出生,不过快了,她生日是正月二十,等贾瑚去金陵的时候他已经出生了。 话说上次因为迎春生日的事好多读者留言说时间不对,我这回绝对是算清楚了才写的。 PS:有人说我写的文和人家撞梗了,尤其是拜师那一段,但是,话说好多红楼文都是这样的吧,不管是传到林家还是贾家,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拜师的梗都快被用烂了的说,所以情节偶尔似曾相识很正常啦,看不下去弃文什么的我也没有意见。 还有皇子姓徒什么的也算撞梗吗?好多文里都是吧,要不就是姓水的,反正这两个姓用的最多。 还有,话说洗三的情节在其他文里看过这一点。。。。我只能说,我可能和那个作者一样都是在百度查的资料。。。。这个不只红楼文,所有古代文都能通用的说。哎。。。难过我们作者群里都说写红楼的最不好混了,亲们评论留情啊,我可怜的小心肝,樱哩缨。 第26章 起名好头疼 贾瑚还是低估了他的这项决定在贾家引起的风暴。 母亲听完他的话,当场就表示不同意。 在周氏眼里,她家瑚儿就是个孩子,一个人出远门,她怎么放心的下。 “妇人之见。”贾赦看着周氏眼泪汪汪的样子板起脸来,做学问的地事情哪里是能怕辛苦的,虽然他也舍不得儿子受罪,但是到底是儿子前途重要,“你老师怎么说的?” “老师说出去历练一下对我有好处。”贾瑚见父亲有松口的倾向急忙上前继续劝说,“老师还给我了封信,到时候我可以去金陵书院,那里的院长和老师是旧识。” 这倒是个稳妥的法子,不过虽不知那书院什么样子,但是怕是绝比不上国子监,就国子监的条件,二弟妹还总是嚷嚷着珠哥儿受苦了呢,那去金陵书院会是什么样,贾赦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你的前程要紧,我也不拘着你,男孩子出去见识一番也好,只是去的时候务必要带足人手,路上要注意些,要是到了金陵书院住不惯,咱家的祖宅也在金陵呢,虽说很久没人住了,但是日常有人料理,想必也不会荒掉。” “老爷,瑚儿还这么小,你就真让他去金陵?那么远的路,在京城考不也一样么?”周氏就不明白了,在哪里考不都一样,当初她娘家哥哥也是在京城考的秀才,后来又中了举人、进士,如今在朝为官也是不差的,瑚儿为什么就非要去金陵? “母亲,你就别担心了,实在不行我跟着父亲铺子里去南边进货的管事一起走,也有个照应。”贾瑚偎依到母亲身边撒着娇,“金陵每年能出不少科考的生员,历来文风颇重,到哪里去待上一段时间,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我有没有师兄弟,多交些个朋友,日后也多些助力不是。” 周氏不吭声了,儿子的话听着有道理,为了儿子的前程,按理说他是不该阻拦的,只是她这会儿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把去国子监的机会让给二房,听说贾珠在国子监挺不错的,常听王氏宣扬说他家珠儿的如何聪慧,备受国子监祭酒李大人称赞,有说起贾珠在国子监交了多少背景显赫的朋友,再比着瑚儿,周氏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些别扭。不过她也就是想想而已,若让她从新选,她还是会赞成瑚儿拜张大人为师的。 家里唯一一个听了贾瑚的决定立马表示赞同的反倒是贾母。 不过这也不惊奇。 贾家老太太绝对是个精明人物,虽然王夫人眼里或许只有荣国府这一亩三分地,但是贾母心里却惦记着荣国府的将来呢,如今贾家什么情形,见识过老国公在时荣国府真正辉煌时候的贾母自然清楚现在的荣国府其实正在走下坡路,要不她怎么会想着送元春进宫呢,还不是为了荣国府的将来,因此贾瑚这番自己知道上进的举动,正符合老太太的心思呢。 看贾母这两年虽然偶尔折腾一下,却从没想过是手段搬回正堂去就知道,贾母对荣国府爵位被降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在意。 不过这样也好,贾母的手段可比王夫人高端多了,她要真有那个心思,贾瑚觉着自己父母两个加起来都抵不住。 其实贾母对贾瑚这个孙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私心重了些,但是到底没苛责他,当然这也有他才是荣国府真正的嫡长子的缘故,但是能够相安无事也是不错的。 就算贾母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珠儿,少不得时不时的敲打贾瑚一番,或是当着贾瑚的面表示对贾珠的疼爱,生怕贾珠被他欺负了去,这些贾瑚也不大在意。他可不是会在自己奶奶面前争宠的娃娃,这些对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贾母偏心些,贾瑚也理解,他不是也对自家人偏心么,这也算人之常情了。 只是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相互的,贾瑚心里也的确没有办法把贾母摆到和父母相同的位置,也就当她是一门普通亲戚罢了。 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对于贾母让他好好考试给贾府争光添彩的殷殷嘱托,贾瑚还是做个乖巧的小辈在老太太面前卖个乖的。 王氏听了这消息也高兴,贾瑚要求金陵老家,可珠儿却在自己跟前带着,又能在国子监学习,比较起来,王夫人不只一次庆幸自己当成出手是多么明智。她甚至心中有一种暗喜,觉着贾瑚是被珠儿挤走的。虽然她也知道这话不大对,但是她心里偷乐一下还是可以的。 临近年关,除了周氏之外,贾家一家子都欢天喜地的。 这大抵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了,身为母亲的周氏真真切切的反应着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而贾赦却更支持贾瑚出去闯一闯,他觉着只要把儿子出行的一切都安排妥帖了,都这么个半大小子了出不了什么事,更何况儿子一向是个懂事的,断不会主动招惹是非。因此过年的时候贾赦甚至心情高涨的拉着族里交好的同宗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儿子是多么的有志气。 年后过了十五贾瑚就要出发了,在那之前他还有个人没有告别。 其实贾瑚年前就托美妍阁的掌柜给秦至带话了,不过他这个小伙伴似乎年前这段日子及其忙碌,所以才把时间约在了年后。 美妍阁就是贾瑚和秦至合开的化妆品店,后来还增添的美容沙龙的业务,虽然名字俗了些,但是声音却很好。 当初为了个名字,贾瑚还和秦至争论了许久。美妍阁这名字实在有些俗气,绝对算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是贾瑚的无数自认为不错的,即华丽又有内涵的名字却被对方一口否决掉了。 当时对方是这么说道:“你以为你是要开青楼么,这名字挂出来有那个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敢进?”还附带给了贾瑚一个白眼,把贾瑚噎得不轻。最后在这场起名权的战争中,贾瑚败北,于是这家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铺子就这么挂上了那个让贾瑚每次见了都皱眉的招牌。 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这话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女人,为了漂亮她们还真不在意那点银子。当然这指的是富裕人家,不过京城吗,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有钱人可是绝对不少的。 搭档捞金的两个小伙伴赚的满盆满体。 美妍阁这三年经营的不错,几乎成了京城所有女人心之所向的地方,但是这家店最开始却是无人问津的。 人们一时间都没弄明白里头卖的什么,头几天的营业额相当惨淡。不过贾瑚一向不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什么的,一个好的宣传还是很有必要的,因此他瞄准了京城里的贵妇,周氏就是最好的活招牌,贾瑚跟母亲说那家店是朋友开的,顺势送了周氏一整套的保养品和化妆品。等周氏参加完一次宴会之后,美妍阁的东西就开始火爆了。 美妍阁的东西绝对是独一份的,除了贾瑚提供制作方法的手工皂和精油。还有其他的保养品和化妆品。贾瑚虽然不像贾宝玉,有调脂弄粉的本事,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不会做化妆品还不能请人研制么。乳液、爽肤水什么的其实主要成分差不了多少,隔离霜、粉底液也在他的提示下也被研究出来了,至于腮红、眼影倒不用他发愁,这个时代已经有这些了,贾瑚让人寻了质量好的方子改进了一下,就能直接放进店里卖了。 这年头的化妆品除了那种干粉状的粉饼和脂膏、胭脂就没什么新意了,美妍阁的东西一问世就颇受欢迎。女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变漂亮,哪怕一瓶精油贵的吓人,也有人争着抢着掏钱。 倒是面膜这东西一开始极不受欢迎,不少人觉得脸上糊那么个东西跟鬼一样,实在太吓人了。可是店老板天花乱坠的说的那么神奇,总有有那么一两个坚持用下来的,效果出来了以后,面膜一度卖的比乳液火爆的多。 还好美妍阁一开始就说这是海外来的秘方,制作及其困难,成本很高,才没引起其他同行们的公愤,当然这家店隐隐传出背后靠山很硬的消息也是一大原因。要知道这生意可是独家的,怎么可能没人眼红。 连知道成本的贾瑚和他的合伙人在看到第一个月的利润时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可清楚的很,一瓶几十两银子的精油,成本一两银子都不到,其他的东西也都是暴利,美妍阁赚钱的水平连徒臻这个皇子都心惊肉跳。要不是美妍阁的真正受众是那些大户人家,怕是真没人买得起。 也正是因此,贾瑚从来不大规模销售,反倒走的高端精品路线。虽然销量有限,但是在徒臻的运作下,美妍阁在很多繁华的城镇都有分店,加起来可就了不得了,徒臻不止一次感慨自己捡到宝了,不然自己这个口袋里空荡荡的皇子想要做点什么可真不容易。 不过美妍阁开张不久,贾瑚就发现自以为聪明的自己其实干了件相当愚蠢的事情。他每次找秦至那家伙都是托美妍阁的掌柜的传话,他甚至怀疑如果秦至要携款潜逃,其实只要把美妍阁一罐,然后玩消失,基本自己就抓瞎了。至于合同,只不过一张纸而已,报官的话官府都未必查的到。 发现这点之后贾瑚还气冲冲的找对方质问来着。当时那家伙怎么说的:“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不是也不方便透露身份么。” 好么,合着他们俩是半斤对八两。 不过经过时间的检验,秦至这人还是很讲信用的,贾瑚默默在心里刷新了对方的信用等级,才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虽然似乎彼此都不太坦诚,却也有一份难得的默契。 贾瑚估摸着,对方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是没有说破罢了,而对方的身份,贾瑚也有了大体的猜测,虽然不清楚具体身份,但皇亲国戚是一定的。 对方也好像没有瞒着自己的意思,不管是偶尔送自己的貌似是贡品的小礼物,还是冬日里邀请自己去京郊那寸土寸金的温泉庄子,那举止见不加掩饰的蛛丝马迹,哪里像一开始时瞒的那么严实。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彼此不说破,只当是普通朋友,相处间倒也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写到一半的时候,灯坏了,只好摸黑码子,键盘看不见,泪目。。。。 昨天我就想问来着,但是忘记在作者有话说里提了,大家怎么看宝钗和黛玉两个?这两个人出场还早,要改大纲的话不影响我写前面的,所以亲们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还有,我决定调教薛蟠了饿,我觉得这娃还有的救,亲们怎么看? 第27章 道别离贾瑚启程 贾瑚的邀约徒臻早就收到了,只是他却一时腾不出时间来。 虽然年前皇帝就在腊月二十六封笔、封玺,停止办公了,可皇子们并没这待遇,尤其是徒臻,因为不被看重的缘故,分给他的任务往往繁杂的很,他一直忙到了年底才把收尾处理好。不过好在本朝不像前朝那般,正月初一大典上就重新开笔开玺,不然他连休息的空都没有了。 左右正月初六朝中开才开始恢复上朝,徒臻接到贾瑚见面的邀请他也不推脱,直接把日子定在了初四那天。过年也没个消停,迎来送往的他也烦闷了,索性去散散心。 京城西郊有一座小山,矮矮的并不显眼,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游人,山上的梅树也稀稀疏疏的,没什么看头,刚下过雪去,看不到一个人影。 策马而来,看到雪地上那一行马蹄印,徒臻就知道贾瑚已经到了。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实在是贾瑚骑的那匹马太过打眼了些,半大小马驹的蹄印还是很好认的。 徒臻紧了紧缰绳,控制着马儿沿着马蹄印往前走,不一会及看到了那匹枣红色的小马,只是贾瑚并不在。正待他要四处找找,就听得贾瑚的声音。 “嘿!” 徒臻回头,一个雪团飞过,擦着他的耳边落到雪地里。 “又顽皮,难怪长不大,可别介等你这匹马儿长大了,我还得给你寻个小马驹来。”徒臻笑着打趣道。 他会这么说可是有典故的,贾瑚今天骑得那匹马可不是自己送给他的第一匹马了,三年前看贾瑚还小,便给他寻了个小马驹,本想着等他长高了,马儿也长大了,可没料到那马儿长大了,贾瑚却没长高,最后只得又给他另寻了匹小马驹。 徒臻没少拿这事打趣贾瑚,偏偏他每次提起这个,贾瑚明知他是在刻意逗弄,却还是无法断定。 这回也是如此。 “切,小爷我会长高的,你等着。” 贾瑚翻了个白眼,除了放句空话,也摆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来。没办法,实在是贾瑚对自己的身高太过怨念了些。三年时间,连比他小半岁的贾珠都比他高了,他却没有多大长进,虽说男孩子长得晚些,十岁年纪,矮一些也没关系,但是他现在只有一米六啊,这身高让他这么不怨念。 徒臻笑了笑,没在说什么,但那样子怎么看都似笑非笑的。 贾瑚叹了口气:“我都快要走了,你竟然还气我,是在太不讲义气了。” “怎么,你要离京?去哪?” “金陵。” “回祖籍?打算下场一试了?”徒臻听贾瑚提起过他的打算,因此并不吃惊。不过十岁年纪,就有这魄力,也算不简单。若不是对方的个性如此有趣,怕是自己也不会和对方相交甚笃了,他可记得自己的初衷,无非是笼络对方而已,却没想到多了个朋友。朋友……若是之前,怕是自己绝不会相信他竟然也会和人交朋友,也不是刻意要做孤家寡人,实在是到了他这个位置自然而然就如此了。 “恩,过了十五就走,估计你有日子见不着我啦。”贾瑚掂起脚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不用惦记……不,应该是,记得要想我。” 贾瑚没有去贾家族学,也没去国子监,少了结交同窗好友的机会,和同龄人接触也不多,绝没有贾珠来的“交游广阔”。平日沐休,他多半喜欢拉上“秦至”出去游玩。一开始是对方主动邀请,后来反倒养成了习惯,和对方成了朋友。 不过…… “说起来……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问。你真的叫秦至?” “你真的想知道?”徒臻挑挑眉,他还以为这小家伙是不打算问了,想自欺欺人到底呢。 “……”贾瑚想了一下,“算了,目前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顿了一下,贾瑚又补充了一句,“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再问。” 对于“秦至”的身份,他也不是没有好奇心,甚至也暗自猜测过对方到底是哪个皇亲国戚,又是属于哪方势力,只是就算现在知道了,除了徒增烦恼,怕也没什么好处。 实在是本事有限。 等他从金陵回来,怕是一个秀才功名是跑不了了,既然他选择走科举之路,有些事情也该直接面对的了。秀才功名虽然也算不得什么,但好歹是一个开始。 贾瑚跟着张大人学习的这几年,除了学问见长,旁的收获也不小。张大人也不主张让贾瑚死读书,连官场上的事情也挑拣着于贾瑚说了些,让他学着分析事理,免得日后为官一头雾水,也正式因此,他才更清楚朝中的敏感局势。 和秦至的相处,贾瑚不是没有发现对方身份不凡,只是他现在没有招惹是非的能力,并且他现在分量不够,其实知不知道没什么差别,比起真把话说透了,贾瑚觉得自己长点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我等你。”徒臻倒是很期待贾瑚知道自己身份时的反应,以及……他的选择。知道了,有些事情看的清楚了,反倒没那么简单。其实对荣国府,徒臻还真不怎么看的上眼,除了贾瑚,贾家怕是真没个成器的。就连贾珠也没给徒臻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这种中规中矩的书生,一抓一大把,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一向不走寻常路的贾瑚更让他有所期待。 也不知这小家伙日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他可是很期待贾瑚知道自己是四皇子的反应。 一时没人再开口,两人并排在雪地上走着,悠闲自得的留下两排脚印,配着雪后山上的清幽,颇有在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这山不高,也就一座小坡而已,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凌冽的寒风吹过,贾瑚哆嗦了一下,心里感叹自己果然不适合玩什么高雅情调,心里对最爱在这种天气去踏雪赏梅的人文雅士感到敬佩,早知道山上这么冷,他今天就应该约他的小伙伴去吃火锅。 徒臻倒觉得神清气爽,这风虽然凉了些,却醒神的很,不过看贾瑚哆哆嗦嗦的小样,他不由的侧了侧身挡在贾瑚前面给他减了风势。 “都准备妥当了?”徒臻不紧不慢的问,“到了金陵,给我写信。” “嗯?把信寄给美妍阁的掌柜么?”贾瑚笑了,有他俩这么奇葩的交朋友的么,名字不说,地址也不知道。 徒臻也勾了勾嘴角,伸手在贾瑚脑袋上揉了两把:“回头我给你派个人,你把信交给他就好,他自有办法送到我手里。” 好么,改地下党接头了。 “本事如何?单纯的一个信差我可不要。”贾瑚问道。 他早就眼馋对方那功夫不错的侍卫了,自己跟前除了勤勤恳恳的福顺,其他四个小厮都不怎么顶事不少,里面还有贾母的人,他也不敢重用。要是秦至真送自己一个合用的人,贾瑚觉着自己可以考虑忽略那人到底忠心于谁的问题。 “你若是敢用,倒也不是不可以。”这小子还真是,也不怕自己派人是为了监视他。不过徒臻说话算话,也不吝啬一个手下,打算回去就给贾瑚派个合适的人过去,功夫一定要好的,这小家伙出门在外,安全一定要有保证。 陪着游性大发的“秦至”闲逛了一上午,贾瑚到底吃到了他惦念的火锅,酒足饭饱的回了荣国府。 待两人分别各回各家没多大会儿,贾府门外就有人持了秦至的名帖找上门来,指明是找贾瑚的。 贾瑚看着这木头桩子一样的汉子一阵无语…… 这都找上门了……那家伙还真是,调查他就算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准了他不会为这个生气么? 好吧,这会儿贾瑚估计也不记得当初说过自己的随便他查的事情了,就是贾瑚想起这茬来,估计也要反驳的,他当初也说过查他可以,但是请当做不知道好么? 觉得自己亏了的贾瑚心里想着怎么要点补偿,就好能把这个沉默寡言又身手了得的侍卫君归为己有。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实在是个人才啊。可惜那人的主子是个小气鬼,送个人来还是只打算借给贾瑚用用的,身契并没有一起送上门来。 连这人的身份和来历,都要靠贾瑚自己解释,真的是给了人就不管了。贾瑚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忽悠过去,让这人过了明面,不由暗骂“秦至”不够周全,害的他还要编谎话骗母亲。 他总不能说这人是借来的吧,堂堂荣国府长房嫡子,沦落到跟人借侍卫的地步,这说法怎么就这么让人牙疼呢。 周氏治家其实是有一套的,但是荣国府还真没有身手这么好的侍卫,负责看家护院的,多半是体质强健些的小厮。连荣国府都是这样的情况,可想而知这秦至的身份有多不凡。 不过贾瑚并没有太多功夫想这个了,随着他出发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周氏为了给他整理行装忙的团团转,连小贾琏也知道哥哥要出远门了,眼泪汪汪的舍不得。 贾瑚忙不迭的一一劝着。 直到正月十六贾瑚出发的时候,光是行李就满满的两大车,这还是贾瑚精简过的,临行前贾赦又不放心的塞给贾瑚一叠银票:“缺什么差人去买,咱家断不会短了你的用度。”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临行前贾母特意把他叫过去说了会话,倒是父母和弟弟亲自送他到了门口。贾瑚坐在马车上越走越远,看着荣国府门外依稀可见身影,那是目送他离开的亲人,贾瑚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必要护他们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自省一下。 昨天那一章写的我自己看着都别扭,有些眼高手低了。 本来因该是过渡章的,处理的不是很好,今天再来修改一下。原来写的有些跑偏了,现在看着比原来顺眼了总算。果然还是要努力啊。 也不只是不是要准备考试的缘故,注意力有点不集中,写出来的和我想的有些偏差。不过我会努力的,尽量写的好一点。 下面章节的重点应该在金陵书院的剧情上,不过过渡的有些不太顺畅,我决定再修改一下。 另外,谢谢大家的支持,亲们,你们是我前进的动力,么么哒。 第28章 昨天一章 变两章 贾瑚出发的时间算晚了。 今年县试的时间是定在二月中旬不假,但却要提前一个月报名的。 好在年前荣国府就差人和金陵贾家那边说明了状况,这会儿贾瑚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 贾家可不止京城的荣宁二府,论说起来,贾家原本该是金陵人士才对,只是后来发迹了,这才移到京城。贾家一共有二十房,仅八房住在京里,其余十二房还都住在金陵,但自从荣国府定居京城,与族里的联系便少了。 其实不止贾家,所谓的四大家原籍都在金陵,贾家、史家、王家具是后来搬进京的,倒是薛家八房目前全部都住在金陵。 四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贾家老太君出自史家,王家女儿一个嫁到了贾家,一个嫁到了薛家,真论起来,那都是亲戚。 不过荣国府大房和二房关系越发僵了,这次贾瑚去金陵,他二婶也没说什么,反倒让他有些踌躇该不该去趟薛家。他倒是知道这薛夫人一向和她嫁入贾家的姐姐亲近,平日里信件来往或是节礼都是不少的。只是这薛家和贾家大房到底隔了层关系,临走之前王夫人也没和贾瑚提过薛家的事,反倒让贾瑚不好主动上门了。 不过金陵贾氏宗族那边却是一定要拜访的。 贾瑚这趟去金陵,少不得要麻烦那边的贾家,而且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了上面眼的京城贾家,贾瑚反倒更看重金陵这边的根基所在,并不想疏远了这门亲戚。 为了显示他的看重,贾瑚到了金陵的当日,在贾家金陵祖宅安置之后,当天便备了厚礼,以宗族小辈的姿态到族长家拜访,打算去联络联络感情。 他这次能顺利在金陵报名参加县试,这边的贾家宗族是出了力的,贾瑚少不得要感谢一番,如今贾瑚风尘仆仆的来了金陵就这么急着拜见族长,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了,要知道贾瑚现在虽是白身,但怎么说也是荣国府长房嫡子。 金陵贾氏一族族长的宅院稍显清贫些,但来之前贾瑚可是细细打听过了,这位族长大人在贾氏一族中威信颇高,绝对不可小觑。因此头一次见面,贾瑚执的便是晚辈之礼,态度算不得谦卑,却带着尊敬。 荣宁二府自打搬到京城,便少和这边有来往了,就是过年祭祖,也直接在京城置办了,对此原本金陵这边的贾家对荣宁二府还颇有微词的,但看着贾瑚态度在加上他只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金陵贾家的族长贾敐也少不得放缓了表情。 贾瑚自认并非真正的小毛孩子,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眼见这老者虽有些枯瘦,眼神却并不浑浊反倒清明的很,让人觉着颇有几分精明,贾瑚自然不敢随意应付。 “拜见族长大人。”贾瑚执晚辈之礼,也不摆荣国府长房嫡子的架子,把自己当成贾家一脉,说话不卑不亢,却诚意十足,“之前多有麻烦之处,瑚心中感激,今日方抵,特来感谢。” 参加县试报名可不是填个表格就成的,除了要登记亲供,还要互结、具结,更要有本县廪生作保,要不是金陵贾氏宗族打点一切,贾瑚想在金陵参加考试,怕也不会这么顺利,贾瑚自然知道感恩。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氏族是一个整体,简直是“团结就是力量”的典范了,贾瑚也不会蠢到不知世事的地步。虽然金陵这边的贾家比起荣宁二府来怕是不够显赫,但是在金陵这个地方,贾家还是根深叶茂的。 贾敐对贾瑚心有好感,态度也和蔼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来,族里能有小辈如此出息,老夫深感欣慰,只是举荐作保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当不得重谢的。” “族长大人不必客套,贾瑚虽是重回故土,但初到金陵,怕是还要有劳族长大人照拂了。” “贾家在金陵也是世家大族,瑚哥儿只要安心待考便是,若有难处,可与老夫来说。同族也有几位后生今年和你同科,若是得闲,也可走动一二,虽不比瑚哥儿自幼有名师教导学问高深,但对金陵却熟悉的很,又是厚道之人,想必你们也有话说。” 贾瑚连忙应下:“如此正好,有同科交流学问,自然胜过贾瑚一人闭门造车。” 贾敐点点头,把话绕道了贾瑚的住处上:“瑚哥儿刚到金陵,可住的习惯?祖宅自是比不过京城的国公府,但收拾妥当终归是自己家,总好过外面租赁来的房子。” “我刚搬进去,还没来得急归置整齐,不过我到是不挑住的地方,金陵的祖宅虽有些荒废了,但看得出建的颇有章法,等收拾出来也是不差的。”金陵的那座宅院贾瑚看过了,的确是荒废了,下人打理的不经心,看上去有些破败,可房子却很结实,收拾收拾能主人就行,他也不怎么挑剔的。 “那可缺人手?你家那宅子平日里仅那几个下人打理,怕是不顶事吧,若是缺什么也可与我来说。”或是看贾瑚年纪小,又想到他那旧宅的状况,贾敐又嘱咐了一句,“这原是你的家事,我不该说的,但若是有那奴大欺主的,直接捆了发卖便是,终归是下人,断没有骑到主子头上的。就是有那不停处置的恶奴,还有族里给你依靠呢,断不要委屈了自己。” 贾瑚哑然,原来荣国府恶奴的名声在金陵已经人尽皆知了么。他到也知道金陵祖宅这边因为主子忽略,下人们张狂的很,都直接把主子的宅院当成自家的了,不过他刚到不久,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这个呢,等他回去,少不得整治一番。 “谢族长大人挂记,原本我初次独自一人离家还有些担忧呢,如今有您这番话我倒是彻底安心了,我这不算远游,是回老家呢,有亲族守望相助,心里安稳着呢。” 说完贾瑚露出腼腆的笑容,再加上年纪不大,精致的小模样没有张开,不由的让贾敐真把他当孙儿辈的小子看了。 人老了,对小孩子,尤其是长得漂亮又有出息的小孩子总是心软的,贾敐甚至饶有兴致的问起贾瑚的功课来,他虽没有大才,但也是有举人功名的,做不出锦绣文章,眼光却是不错,他倒是真心看好贾瑚的学问,谈的兴起了,还要留贾瑚用晚饭。 贾瑚并没耽搁,稍坐了一下就起身告辞,他还得回去看看宅子收拾的如何了,今晚总要有地方住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昨天晚上发的拖回去从写了,总算比原来看着顺眼了,扩充了些情节,虽然长了些,一章变成了两章,但是好歹情节理顺了。 话说,我昨天竟然写出来了个BUG,今天修改的时候我才发现,明明贾瑚并没明白着说出自己的身份,徒臻派的人就直接找上门明显不对啊,尼玛我今天发现的时候实在汗了一把,好在现在改过来了。。。。 PS:我大概要停三天。来和你们请个假,十六号再恢复更新。我要去外地考试。 16号考试,15号我要先去外地看考场租宾馆。明天后天打算临时抱佛脚一下,可能不能更新了,不过我十六号下午考完就回家,如果我晚上八点之前到家的话,16号就更新,最晚也17号上午更新。 亲们不要抛弃我,我还会回来的。。。。 第29章 贾瑚金陵寻美食 荣国府的辉煌不过三代,贾家搬到京城也不是多么久远的事情,而贾家在金陵的老宅却是有年头了,只是当年老国公发迹之后,特意找人重新修建过,要不然贾瑚在金陵绝对看不着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只可惜照料不善……算了,这些不提也罢。反正贾瑚要住的主院是维护的不错,他也不想刚到金陵就发落下人。 留在金陵守祖宅的,除了一开始就留下的几家家生子,还有后来因着年纪大了种种原因自行去主子那里求了恩典来金陵的,以及被荣国府的主子遣到金陵守宅子的,端是稂莠不齐。 因着年龄大了自行求了恩典到金陵养老的本就不多,家生子真做不动了,还有他儿子闺女养着呢,主子赏些银钱也就罢了,哪有自己没事自找着到金陵祖宅守园子的?多半是那没儿没女无人赡养的,才会向主子求个恩典,寻个养老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的,也有大半去了近郊的哪个庄子上的,乐意到金陵的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来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又隔了这么些年头,贾瑚在这儿真没见着几个这样的。 被荣国府的主子发落来的理由不一,有真的犯了错的,也有纯属是得罪主子的,贾瑚要想在里头分出好歹来,只怕要费些功夫,想了想,索性丢给自己带来的人去查查,到时候再做判断。 真正让贾瑚不怎么待见的是那些一直都留在金陵守宅子的,那些老的还好,心里头还知道谁是主子,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下面几代的可就没分寸多了。 这边宅子里一直没有主子,这些家生子说是为奴为婢的,可上头没人管着,基本上事事都是自己拿主意,时候久了,就有些搞不清了,少不得有些个人直接把主子的宅院当成是自己的。 别以为贾瑚没有看到,他刚来的时候,有那么几个年轻不经事的,连脸上那种“你怎么来了”或是“你还回来做什么”的神色都没能遮掩住的。 果真是奴大欺主了。 好在贾瑚临行前就把留在祖宅这边下人的身契全都要到手了的,除了周氏手里的,还有贾母手里的几张,贾瑚都一并讨要了来。这件事上贾母倒是没有说什么,很爽利的就给了,几个下人而已,既然贾瑚求到她这儿了,没什么不舍得的。贾母也知道贾瑚是想靠这个拿捏那边的下人,但是她还不至于在这上面给自己孙子使绊子,贾瑚在金陵能安心备考才好,若是有出息,那也是贾家的荣光。 不过贾瑚也没那么心急,当到金陵就把原来看宅子的下人全撵出去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主人有多刻薄呢。索性先弄清楚这几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说,也算是给苏木找个不算难的考验。 苏木就是“秦至”借给他的侍卫,听说他叫苏木的时候,贾瑚还感叹来着,真不愧他那个“木”字啊,名副其实的很。再听说他还有两个兄弟叫苏子和苏叶,贾瑚才恍然原来这三兄弟用的是中药材的名字。 这一路上贾瑚还想着看看苏木的实力,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贾瑚是跟着父亲名下一间绸缎庄的掌柜一起南下的,一路上顺顺当当的,还真没什么让苏木发挥光和热的地方。 贾瑚索性把查查金陵这边下人的底的事情交给苏木去做,其实主要是想看看他的能耐,不然为了几个下人大动干戈,有些小题大做了。 事情交代下去,贾瑚自己就没什么事了,挑了间朝阳的屋子,让人布置成书房,贾瑚也没看书,喊了福顺,打算出府逛逛。 金陵即是南京,比起如今的京城来,繁华程度上其实差不了多少,在后世,南京可是有名的四大古都之一,如今朝代历史虽在某处拐了弯,但金陵依旧曾是不止一个朝代的都城,有着浓厚的历史底蕴。 金陵的山水城林颇为大气,即便江河湖泊众多,也没能学来苏杭的婉约来,贾瑚对金陵的景致饶有兴趣,虽然他在现代也去过南京,可是被当成旅游景点开发的名胜古迹,看上去总有那么几分浮躁,贾瑚倒是很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大自然。 贾瑚要在金陵待不短的时间,看景也不急于一时,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福顺,去打听打听什么地的吃食最正宗,什么地方的小吃最有名。”贾瑚对那些林立于街道两旁的大酒楼没什么兴致,索性吩咐福顺寻些特产美食。 福顺笑道:“爷,这还用打听么?我在京城都听说过。” “哦?说来听听?”贾瑚来了兴趣,没听说福顺这小子是个吃货啊。 “这金陵城,若是最有名的还不是十里秦淮么。”福顺早就听说了,这秦淮河畔的吃食可是一绝。 贾瑚恍然,他倒是忘了这个。秦淮河,至于经过南京城的那段才被称作十里秦淮,提起那里,贾瑚最先想到的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反倒忘了,秦淮小吃也极有名气,连吴敬梓的《儒林外史》里都提起过秦淮小吃的美名,只是秦淮的艳景更为著名,让贾瑚一时忽略了当地的美食。 不过他至于刚到金陵就为了吃食跑那么远么?贾瑚无奈的看了眼福顺,好歹指个近点的地方啊,他们可是靠着两条腿步行出来闲逛的。 “爷,要不,咱叫个车来。”福顺似乎看明白了贾瑚的神色,但是他的思维却和贾瑚不在一条路上,连出行方式都想好了,好像就认准了秦淮那地方。 见状贾瑚也只好点头了,兴致都被挑起来了,偶尔随性一下也无妨。只是没想到金陵这地方竟这么小,他只是去寻觅点吃食,也能遇到熟人,虽然这熟人是头一回见面。 福顺回府里叫了车,顺带又喊了苏木并另外一个认识路的小厮,贾瑚一行人这才去了秦淮河畔。 贾瑚他们到的时候也只是黄昏,暮色还未降下。挑了间最显眼的酒楼进去时,才发现这地方似乎人多了些,别说是雅间了,就是靠窗的位置貌似都订出去了。 好在贾瑚也不那么挑剔,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那位小公子,实在是显眼的不行,因为他年纪太小了。 秦淮河畔几乎可以称得上金陵最繁华的地段了,这里衣冠文物胜于江南,这里文采风流甲于海内,这里的金粉楼台鳞次栉比,这里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如幻,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秦淮河畔往来的多半是文人骚客或是风流之士。而在这秦淮河畔的酒楼里,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两三岁大的孩子,还是独自一人坐于窗边,甭管他是来干什么的,都是极为显眼的存在,贾瑚也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 贾瑚不知道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孩子的确长得不错,用粉琢玉器来形容也不为过。微微的婴儿肥让他看上去软软的,配上精致的面容,细腻柔嫩的皮肤,让人恨不得把他搂在怀里捏上一把。一身大红的衣裳,衬得他更是和金童似得。 贾瑚又不是什么怪蜀黍,倒也不至于看见个漂亮孩子就移不开眼,只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忽然引得他想去自家弟弟来。贾琏小时候也是这般软软的,总爱抓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只是长大了些,反倒越来越清秀了,有时候贾瑚来挺怀念小家伙当初的包子样的。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个时间在外头,让贾瑚对少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怀疑那是这家酒楼掌柜的家的孩子,因为那孩子不论是身上的行头配饰还是带了不只一个随从的做派,都不像是一个小掌柜家的孩子该有的,反倒让人感觉非富即贵。 贾瑚倒是不知道他打量的那个孩子和他还有些渊源呢,毕竟他们从未见过,但若是现在有人跟贾瑚说那孩子叫薛蟠,怕是贾瑚立马就恍然大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考试回来了,昨天晕车睡得比较早,这一章是今天上午才码的。 PS:其实等成绩比考试还烦心啊,尼玛我要等到四月才出成绩啊,简直神烦。 第30章 偶遇薛蟠见薛父 秦淮河畔几乎可以称得上金陵最繁华的地段了,这里衣冠文物胜于江南,这里文采风流甲于海内,这里的金粉楼台鳞次栉比,这里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如幻,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秦淮河畔往来的多半是文人骚客或是风流之士。而在这秦淮河畔的酒楼里,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两三岁大的孩子,还是独自一人坐于窗边,甭管他是来干什么的,都是极为显眼的存在,贾瑚也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 贾瑚不知道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孩子的确长得不错,用粉琢玉器来形容也不为过。微微的婴儿肥让他看上去软软的,配上精致的面容,细腻柔嫩的皮肤,让人恨不得把他搂在怀里捏上一把。一身大红的衣裳,衬得他更是和金童似得。 贾瑚又不是什么怪蜀黍,倒也不至于看见个漂亮孩子就移不开眼,只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忽然引得他想去自家弟弟来。贾琏小时候也是这般软软的,总爱抓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后,只是长大了些,反倒越来越清秀了,有时候贾瑚来挺怀念小家伙当初的包子样的。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这个时间在外头,让贾瑚对少有些惊讶,他并没有怀疑那是这家酒楼掌柜的家的孩子,因为那孩子不论是身上的行头配饰还是带了不只一个随从的做派,都不像是一个小掌柜家的孩子该有的,反倒让人感觉非富即贵。 贾瑚倒是不知道他打量的那个孩子和他还有些渊源呢,毕竟他们从未见过,但若是现在有人跟贾瑚说那孩子叫薛蟠,怕是贾瑚立马就恍然大悟了。 薛蟠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可是死缠着父亲好久才求得和爹爹一起出门的机会的,可爹爹竟然去里面和人谈生意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哼,光留个他几个小厮有什么用,一点也不会逗趣。小薛蟠有些傲娇的昂着下巴,无聊的环视周围,正巧看见在打量自己的贾瑚,这才来了兴致。 贾瑚虽然也比薛蟠大了不少,但是在酒楼的客人中已经是和薛蟠年纪最为接近的了。薛蟠觉着总算找着个能一起顽的,于是冲贾瑚招了招手:“你,过来。” 贾瑚诧异的左右看了看,这次确定对方真的指的自己。若是个成年人,这呼来喝去的态度他定会置之不理的,但是一个孩子,他也只能无奈的走过去了,算了,谁让自己盯着人家看还被发现了呢。 贾瑚过去的时候并没带小厮,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坐到了薛蟠对面的位置:“小公子有何见教?” 薛蟠毫不客气的冲贾瑚道:“你来陪我玩罢。” 贾瑚一愣,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不客气,不由的想要逗逗他:“凭什么,我若不想陪你玩呢?” 薛蟠皱眉,没料到对方竟然不听他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人不是自家的下人,没有理由一定要听自己的,但是他又不想放开自己好不容易找来陪自己消磨时间的玩伴,想了又想,总算有了个好主意:“我是薛家的,你陪我玩,我把我的零花钱给你可好?” 每次出门,母亲都会给薛蟠往荷包里塞些零用,嘱咐他看到什么可心的就自己买下来,所以在薛蟠眼里,零花钱可是好东西,能换好多吃的玩的,自然也是能给自己换个暂时的玩伴吧?而且自己还说了自己是薛家的,金陵还有谁家比薛家有钱,以往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有不少人来讨好呢。这么想着,薛蟠已经摆好了架子,就等贾瑚自己凑上来了。 “……”贾瑚无语,这孩子一点都不如在家弟弟可爱,这么一副富二代的样子。不过……薛家的?金陵那个薛家? “你叫薛蟠?”贾瑚试探的问,其实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了。不过孩子这么小教成这样真没问题么?难怪以后长歪了。 “没错,我就是薛蟠。” “哦。” 贾瑚淡定的很,反正他早就猜到了。 “然后呢……”薛蟠歪了歪头,这人怎么没反应?不是该说久仰大名么? “我知道了,你叫薛蟠,还有什么然后?”贾瑚就是不说要陪他玩,虽然哄哄他也没关系,可此风不可长,熊孩子这种生物还是要尽早治疗的好。 “我是薛蟠耶,你不该说久仰大名,然后赶紧陪我玩么?” “凭什么?” “我姓薛哎,金陵薛家你不知道么?”薛蟠在椅子上动了动,甚至往前倾,到显出几分急迫来。 不该还没等贾瑚说什么,就有那狗腿子上前:“我们少爷要你陪着玩那是看得起你。” 该说贾瑚穿的太朴素了么?竟然有人以为他是个好欺的。 “去去去,没你的事,小爷我要自己降服他。”薛蟠一点都不领情,他决定和贾瑚杠上了。 “……”还降服,当他在降妖除魔呢? “说,你服不服?” “你又凭什么让我服呢?就凭你是金陵薛家人?那你万一遇到比你有钱有势的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薛蟠被难住了,不由得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镇得住旁人的。 其实作为富二代,薛蟠也不算太过骄纵,他虽然一再提起自己家有多了不起,却比那京城里带着家奴横行霸道的豪门公子要好的多,这也是贾瑚愿意和他讲讲道理的原因。 说起来贾瑚到不讨厌红楼梦里的薛蟠的。红楼梦里,薛蟠薛蟠因幼年丧父,寡母又纵容溺爱,才养成了性情奢侈,言语傲慢的性子,终日里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但是薛蟠的性子中有一点还是很不错的,他重情义,对朋友真诚,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也正是因此,贾瑚才不想薛蟠真沦落到红楼梦里的那般境地,说他多管闲事也好,看着薛蟠对自己的话若有所思,贾瑚少不得再提点几句,不求他顿悟什么,只愿能在他年幼的心里埋下颗种子。 “想出来了没有?” “没有。”薛蟠虽然任性,但是却不来虚的,反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想出自己有什么那的出手的,他也就承认了,只是心里少不得憋了口气,放些狠话出来,“你等着,等我日后长大了,有本事了,有你服的一天。” 贾瑚笑了笑:“那行,我等着,等你自己学了本事,我再陪你顽罢。” 说完贾瑚还伸出手去摸了摸坐在他对面的薛蟠的小脑袋,知道他年纪小,也不和他将什么深奥的道理:“须知这世上真正能靠得住的还是只有自己,靠家世算什么男子汉,自己有真本事才是出息。” “没错,想要人家服你,还得有真本事才行,蟠儿可是接受教训了?” 贾瑚背后传来的话让他不由的回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穿着蓝色锦衣的年轻公子,想来就是薛父了,倒是不怎么像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反倒有几分温文尔雅。 “让您见笑了,倒是晚辈多话了,小公子端是可爱的很,晚辈忍不住和他闲聊了几句。” “不必如此客套,你说的对,自已有本事才是最靠得住的。往日总因着蟠儿年幼,对他疏于管教,倒是我疏忽了。”说罢薛父顺势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吾虽比你年长,但自认为还算年轻,你自称晚辈倒是把我叫老了似得。”这么一句话,薛父说起来带着几分爽朗,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若是萍水相逢,偶遇一场,我也愿叫您一生薛兄,只可惜怕是没这机会了,若真论起来,我自称晚辈倒是没错的。”这倒是时候,若不是猜到对方是薛蟠的父亲,贾瑚还真不乐意给自己找个这么年轻的长辈呢,薛父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实在太年轻了些,“刚刚听薛小公子提起他出自金陵薛家,晚辈姓贾名瑚,家父是二等将军贾赦。” 贾瑚出门在外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般不提自己出自荣国府,说起来国公府那个牌子挂着,每次看到贾瑚都有种这是自家人作死的节奏。 “哦?”薛父讶然,“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若是不嫌我托大,贤侄倒是可以和珠儿一样喊我声姨夫。” 这关系攀得倒是自然,但实际上还是薛父占便宜了,贾瑚可是荣国府正经的嫡子,可不是贾珠比得了的,这声姨夫含金量自然也高,薛家再怎么富贵,皇商也是商,论说起来薛父的确是托大了,不过贾瑚倒是不介意有这门亲戚,前提条件是薛父不早死的话。 “见过姨夫。”贾瑚正式的行了礼,才坐下又听得薛蟠一声尖叫。 “爹爹……他叫你姨夫,那他岂不是成了我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最近为了写这文又把红楼梦拿出来读,但是有些问题根本就经不起考据啊,像是薛父这种出场就死了的,连他什么时候死的都没有提的说,而且后世的解读根本就众说纷纭,我觉得我还是自己编吧。 PS:薛蟠跟薛宝钗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薛蟠。 红楼里有这么一段: 薛姨妈正跟宝钗说这件事,宝钗的反应非常冷淡:“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他们前生命定。前日妈妈为他救了哥哥,商量着替他料理,如今已经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妈妈也不必为他们伤感了。倒是自从哥哥打江南回来了一二十日,贩了来的货物,想来也该发完了,那同伴去的伙计们辛辛苦苦的,回来几个月了,妈妈和哥哥商议商议,也该请一请,酬谢酬谢才是。别叫人家看着无理似的。” 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想着请客做足自家的面子。 而薛蟠跟她却不同,薛蟠进门时眼中尚有泪痕。而且他一听见这个信儿,就连忙带了小厮们在各处寻找。第二天,请伙计们吃饭,也没精打采,众人知道缘由后都问:“那时难道你知道了也没找寻他去?”薛蟠说:“城里城外,那里没有找到?不怕你们笑话,我找不着他,还哭了一场呢。” 所以说薛大呆子还是很热血的,对朋友很将义气,这样的人做朋友也是不错的。 第31章 县试和宝钗满月 见过薛父的之后几天,贾瑚没再出门,呆在府里写写画画,一直就这么宅到了县试开始。 县试要连考五场,每场要一天的功夫,又是贾瑚头一回参加这种考试,准备上自然马虎不得。 苏木这次竟比福顺还积极,没等福顺张罗好,苏木就不知从哪弄来一整套的用具,连要穿的单衣都是比着他的身量做的。贾瑚拿着东西,想到在京城的秦至,心里顿时一暖,有人惦记的感觉其实顶好的。 考试那天天气并不算暖和,穿着好几层单衣在外头候场的贾瑚这时发现了来金陵考试的另一个好处,金陵可比京城的地理位置往南多了,这会儿金陵都寒风凌冽,京城指不定多冷呢。 县试的考点连正经房子都算不上,顶多能称的上考棚,坐北朝南,圈以木栅。考生立院等候喊名,入场前有“搜子”搜查考生全身,防止怀挟抄写等纸张入场,贾瑚楞是让人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县试场上的“搜子”可比春闱的粗暴多了,贾瑚瞄了一眼考篮里被掰开的干粮,想到那人不怎么干净的手,胃里一阵抽搐。 就这么待进了场,也不算完。 还有“唱保”这个不可忽略的步骤是必不可少的。 所谓“唱保”,就是集合所以为考生作保的廪生,在每个考生点名中厅大堂接考卷时,由先教官高声高声唱某廪生保,作保的廪生确认后,应声唱廪生某保,这算是再次确认考生身份。 说实在的,贾瑚连给自己作保的廪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大概是族长那边交代了,贾瑚通关很顺利。 也有那被查出来替考的,做保的廪生一旦对考生有疑,大堂上立马就有刑枷伺候,之后扣考或查检怕是逃不掉的。 一番折腾,天都亮了,难怪县试时要求考生要黎明之前到场呢。 贾瑚拿了卷子,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衙役拿了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这才正式开始答题。 第一次考生在简单不过了,其实只要文字通顺就能过,过了就能参加府试,至于后面的四场,参不参加随意。不过大多数人都会接着往下考,要知道来参加县试的可不止是为了个府试资格,更重要的是秀才的功名。贾瑚的志向还要远大些,他就是冲着“县案首”的名头来的。 别以为“案首”只是说的好听,这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县案首”只要没有重大事故,便无须再一路考至院考,照例进学,得秀才功名。这能省多少工夫,贾瑚还想着去金陵书院上学呢。 古代考试和现代考试的内容大有不同,但是从规则上来看,其实的大同小异。大浪淘沙一般,参加者不少,但熬到最后一场,能被录取的人其实甚少。 每一场考试结束后,贾瑚还是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的,不像春闱一般,要在考场了待上几天。 因着这样的安排,贾瑚并不觉着累,虽说二月的天气不大暖和,可只是一天时光也不至于真冻着。回家休整了一晚就活蹦乱跳的贾瑚觉着,这强度并不大的考试其实算是个缓冲,也是个锻炼的机会,等考完童试,再参加秋闱春闱他也算有经验了。 金陵考区的阅卷速度很有效率,两天功夫,成绩就公布了,第一场的题简单,真正有才学的人优势不大,成绩也拉不开距离。发榜那天,贾瑚派福顺去看了成绩,自己状似一点不在意的该干嘛干嘛。却不小心犯了点小迷糊,害福顺跑了两趟。实在是以前贾瑚只注意京里的秋闱春闱了,没想到县试根本就不是这么放榜的。 县试发案时,除了最后一场之外,根本就不贴名字,只出座号,福顺哪里知道自己少爷的座号是几,只得又跑回来问。 知道自己暂时位居第一,贾瑚也没显出多激动来,但眼里的笑意和翘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贾瑚的古文其实学起来算是半路出家,能有今天的这份成绩,就算是依仗了他成熟的心智,但他也是下了苦工的,又怎么会对案首的位置没有想头呢。没见小说里的穿越者各种霸气侧漏么,他要真考个中游水准,还真觉得那不出门去呢。再说那样能对得起老师的教导么?堂堂前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就教出这样的学生来,他不嫌丢脸害怕给老师丢脸呢。 贾瑚来参加县试之前,师父就断言他一定不会名落孙山的,只让他放宽了心,全当一场历练罢,只是贾瑚自己憋了口气,总想做的更好些。说起来贾瑚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争强好胜过了,甚至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贾瑚很有种得过且过的感觉,如今重新燃起的进取心,其实也是他慢慢融入这个世界的表现吧。 县试的第一场考的是最基本的四书文和五言六韵试帖诗,第二场稍加了些难度,考得除了四书文,还多了篇孝经论,这对贾瑚倒没什么问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从第二场开始,一直到县试结束,贾瑚都被提了坐堂号,这也就意味着之后的考试里,贾瑚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要知道每一场中,只有名列前茅的,才会被提到接近主考官的位置方便严加监考。 全都考完之后,贾瑚还是感觉很不错的,除了最后一场的姘文稍有难度,其他的都还算简单。不过也难怪,县试只是童子试中的第一关,可不就是小学生水平么。甚至考完第三场之后的第二天,贾瑚还很轻松愉快的去薛家参加了薛宝钗的满月宴。 薛宝钗是薛家正经的嫡长女,再加上薛家人丁单薄,薛父除了薛蟠,竟只有薛宝钗一个了,因此薛宝钗的满月宴,比起薛蟠的满月宴,奢华程度也是惶不多让的。 这次宴会,也让贾瑚真正见识到了薛家再金陵的影响力,金陵这地界上数的上的,几乎在宴会上都能看见。 贾瑚因着是荣国府嫡长子的缘故,年纪虽小,却也给安排在了第一桌,也顺势被薛蟠给缠上了。 上次这个表哥没能说几句话就走了,薛蟠还惦记着呢,如今听说那位表哥又来了,怎么都不肯老老实实的跟母亲呆在后面,赖在贾瑚身边不肯走。 贾瑚也没赶他,这到场的人他一个不认识,有小薛蟠陪着也挺好。本来贾瑚以为能见着贾敐的,没想到老族长没来,来的是他儿子,贾瑚跟他不熟,听人介绍了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少不得上前寒暄一番。之后贾瑚就坐着不动了,把小薛蟠抱在怀里给他讲故事。 给小朋友讲故事这事做起来贾瑚是轻车熟路的,贾琏为了听贾瑚的睡前故事,没少晚上赖在贾瑚房里跟他挤一个被窝呢,小薛蟠自然也逃不过故事的诱惑。 小男孩嘛,有哪个爱看白雪公主的?反正贾瑚上辈子小时候就对公主灰姑娘什么的呲之以鼻的很,他给薛蟠讲的自然也不是这些。贾瑚离京之前,贾琏的睡前故事已经发展到武侠小说了,只是故事太长,现在讲给薛蟠听似乎不大合适。想了想,贾瑚挑了部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动漫——阿凡提的故事。 阿凡提的故事在现代可能已经被好几百集的喜羊羊淹没了,但是在古代还是很受欢迎的,贾瑚挑了其中的两段讲给薛蟠听,小家伙听的入迷,知道姗姗来迟的薛父到了都不肯走,薛父拗不过他,见贾瑚也不在意,干脆叫人又给加了个座位。 贾瑚刚刚就注意到薛父进来时有些阴霾的神色了,还有另一个也落座在同一桌的客人似乎和薛父是前后脚进来的。 古代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酒桌上却没这规矩,开席之后在同一桌的人交谈中,贾瑚算是听出了那个刚刚和薛父一起进来的人的身份,竟是甄家的,贾瑚当即一愣,可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甄家在红楼梦里提及的不多,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是鼎鼎大名的铁杆太子党啊,而且和贾家是老亲,就是不知道刚刚甄家的人找薛蟠的父亲说了些什么,看薛父的神色,怎么都不像是单纯来贺喜的吧。 心里惦记着旁的,再加上有薛蟠在一边闹腾,贾瑚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就连薛宝钗被抱出来的时候他都没什么兴致大量了,反正小孩子一丁点的时候都差不多,薛宝钗在贾瑚眼里怕是还没贾琏小时候漂亮,看过就忘了。 吃过席,薛蟠一番哭闹也没能留下贾瑚给他讲故事。 贾瑚只推说自己还要准备过后的县试第四场,薛父也不好真为了儿子要听故事而留人。 回去之后,贾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信给秦至,虽说猜着对方身份有猫腻,贾瑚也不好直接问他知不知道甄家最近什么动静,干脆只当是平常问候了,反正从来了金陵他还没跟秦至联系过呢,本来借给他当信差的苏木光被他当侍卫使唤了。 好久没见着秦至了,贾瑚也有些惦念,不知他在京里可好,贾瑚在信里说了自己的近况和来金陵碰到的趣事,又仿佛不经意般,说了自己到薛家参加他家嫡长女满月酒时遇到了甄家的人的事,夹在他那堆有些啰嗦的叙述中,看上这也就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其实若秦至的身份不是他猜想的那般,这也就只是一封普通的信而已。 信让苏木送走了,贾瑚对着桌面开始出神。 他这么直接提起甄家没什么问题吧。也不知秦至是站在哪边的,这皇家除了几个皇子还有王爷世子。王爷世子之流还好,贾瑚随父亲赴宴时也认识了几个,但皇子就无从接触了。 这古代也没个照片,水墨画的人物肖像总看得他纠结不已,有时候他恨不得到各个皇子府或王府门口去蹲蹲点,搞清楚几位的长相才好,说不定还扒掉秦至的马甲呢。原来他是懒得知道秦至的身份,现在却还要费心思去猜。唉……世事难料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大概不更新,而是要修文。话说这一章短了点,因为这三天我都是同时更两篇文。从后天去每章就不会这么短了啦,HP那篇大概我又顾不上了,果然精力有限,还是先搞定一篇为妙。 前两天我去考试,回来以后发现貌似不少人弃文了,大概是没能日更的缘故,嘤嘤嘤。但是很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们,我决定周五放一章免费章,就发在这一章底下好了,到时候如果发现没有新章节记得从这一章看。 ********* 上面的作者有话说是昨天的,底下的是今天的。 话说我能说我明天又不能更新了么?到下周四为止,期间不能日更,改成隔日更,更新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这个周编编给我的hp文安排了一万五的榜单,周三截止,我现在一个字没码呢,嘤嘤嘤,好怕被关小黑屋,为了写文的质量,我就不连着赶两个文了,这一篇隔日更,下周的榜单估计是红楼这篇,因此到周四我会回复日更这篇的。 第32章 又想不出题目了 徒臻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 三皇子最近和安南王走的进了些,这可算是招了太子的眼,两人不对付已久,这事太子既然知道了,少不得在上头做些文章。 若是旁的,以今上对三皇子的纵容,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但这次不同,毕竟天家无父子,今上对三皇子的重视,未尝没有平衡太子权势的意思。太祖爷本就是靠造反得的江山,今上能继位,也未尝不是凭借着手里的兵权,因此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如今太子一脉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早没了遮掩,有今上压着,胜负只五五之数,但这次今上是下了狠心要压压两人的气焰了,直接下令彻查。 原本这只是太子跟三皇子直接的斗争,徒臻也乐得坐山观虎斗,可这差事调查此事的差事不知怎么就落到了他头上,让他一阵头疼。 其实这事哪有那么复杂,安南王是个老狐狸了,就算他和哪个皇子走的近些,也绝不是要站队的架势,以他的精明,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蠢事来。 可问题是所有人都盯着他,希望他真的查出点什么来。这些人可不只是一直想抓住三皇子什么把柄的太子殿下,三皇子也出来给他找麻烦。他可不是想要徒臻把这事糊弄过去,恰恰相反,三皇子这次的做法道和太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竟然主动制造了些是是而非的线索送上门来了。 更重要的是,徒臻听父皇的语气,怕是也希望他查出点什么来的。 可徒臻是傻得么?明明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他要真查出点什么来,一时是皆大欢喜了,但后面恐怕自己要被拖进泥潭了。三皇子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怕是想把安南王绑在自己这条船上把,或者即便拉拢不来安南王,也让别人不敢用他。至于那些所谓的线索,他敢自己给自己制造罪名,还不会给自己脱罪么,怕是最后调查不利的罪名要落到徒臻头上了。 徒臻现在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父皇怕是还指着他查出什么来,找借口收了安南王的兵权呢,自己要真就这么把真相交上去,恐怕就更不得他欢心了。 对于皇位,其实徒臻也没那么执着的,他确实有些念想,但也不是非要不择手段得到那个位置不可,只是有时候局势逼人,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圣上这两年老态尽显,身子骨也不大好,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了,徒臻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尽力做到本分,从不跟太子和三皇子搀和,如今这差事实在让他有些为难了。 而且徒臻也不觉得如今是动安南王的好时候,安南王是手掌十万大军不假,可边境现在也不太平,安南王不在京里,父皇怕是太过急切了。 这夜,徒臻对着满桌子的公函,正在写明日上奏的折子,门上被轻叩两声。 “爷,苏木差人递来的信。” “拿进来。”徒臻停了笔,揉了揉眉心。 这小家伙竟还记得给自己写信?真是难得。徒臻原以为贾瑚到了金陵就会给自己来信的,没想到这贾瑚竟然拖到现在才动笔,自己就有那么不重要?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家伙一到金陵就给家里和张府寄了信,就差他这一份么?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徒臻迁怒了。 看了眼信封上洒脱的字迹,徒臻硬是让自己收回了目光,任由那封信可怜巴巴的躺在桌子一角。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徒臻总是写完了自己要上奏的折子。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趟这趟浑水,就事论事的摆上事实罢了,至于有谁不能如愿,那就不干他的事了,反正自己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舒了口气,徒臻看向桌角的那封信,总算伸手拿了过来。 贾瑚虽然这些年学了正儿八经的古文,但是有时候还总保留了些现代的习性,比如他给像“秦至”这样被他当做朋友的人写信时,便会下意识的放弃那种文绉绉的写法,偏向白话一些,虽看上去没多大文采,却胜在平时有趣。 徒臻看着信纸,仿佛能想象出这贾瑚到了金陵,是如何如鱼得水般自在。 只是看到后面……徒臻微眯了下眼睛。 甄家动了么? 有些事情,身在局中的徒臻知道的可比贾瑚要多,他也更能想到一些贾瑚想不到的。 贾瑚或许能猜到甄家拉拢薛家是为了钱,但是徒臻却能想到甄家需要钱财是干什么,或者说……太子想要干什么。 不过…… 若是真的如此,怕是他的计划要变一变了。 徒臻仔细的把贾瑚的信从新折起收在一边,把自己写好的折子那里起来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 “德清。” “爷。”后再门外的内侍太监闻声进来听候吩咐。 “把这个烧了。”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东西,就这么被徒臻毫不可惜的丢在了地上。 “是。”德清应下,把折子捡到手里,想要退下。 “就在这烧吧。” “是,爷。”德清也不敢把那折子再拿出去了,又端端正正的摆回地上,拿来火盆进来,把折子就地点了,又开口道,“爷,奴才刚刚遇见夫人,夫人让奴才问问,您今儿还过去不。” “让她自个歇了吧,我今晚还有的忙。”想了想,又道,“一会儿把苏叶叫进来。” 听名字就知道苏叶和苏木肯定有关系,其实苏木本来也是徒臻跟前得用的,后来被徒臻派给了贾瑚,以苏木的本事,做个信差或是普通侍卫的确有些屈才了,不过徒臻倒是没有后悔就是了。 苏叶不比苏木看着稳重,但是本事也是不差的。 “苏叶,你最近多注意一下太子那边的动静,还有甄家。”徒臻淡淡的交代了一句,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交代完事情,徒臻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长叹口气,怕是又要写折子了。 他如今改主意了,既然所有人都期望他真查出的什么来,他也不好做坏人不是,让他们如愿以偿也未尝不可。想不把自己攀扯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他不把话说死了,摆些显眼的线索,再露出疑点来,最后弄个正经不足,无法断定,想来谁也挑不出他的错处,就算被斥责句办事不利也没什么。 可太子殿下会怎么想就难说了,怕是有人要着急了…… 第二人…… 圣上震怒,痛斥三皇子目中无父无君。三皇子自然是不认的,大呼冤枉,有摆出种种疑点,太子咬住不放,各方支持者吵成一团。若我徒臻,他也只会回一句,他只查到了那些,其他并未头绪,请父皇圣裁。 其实皇上心里也算有数,只是他到底老了,总想起自己当年参与夺嫡的事来,对有兵权的人最不放心。 最终圣上把三皇子从吏部调到了礼部,没降官阶,却成了闲差。不过他和安南王勾结的事情,倒也没再提了。除此之外,圣上还下了一道旨意——给安南王派了个将军。不是旁人,正是时任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怎么差着资料不大对头啊,王熙凤是王子腾的侄女吧,怎么那么多红楼文都说那是他闺女呢? 怎么想都不对头。王子腾的闺女应该嫁了保宁候之子才对啊。王熙凤是他大哥家的闺女吧 PS:明天不更新,后天更新,汗一个。同时在追我的两篇文的亲们还是有的看的,我明天更新另一篇。 第33章 贾瑚茶楼遇学子 一直呆在金陵的贾瑚可不知道王子腾之所以会调到安南王麾下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参与,事实上贾瑚得知王子腾调任的消息比任何人都要吃惊呢。 在旁人眼里,王子腾的调任是深得今上信任的表现,以王子腾的才能和家世,有这般造化是很正常的,但是贾瑚还是免不了感叹一下剧情变化真大。 王子腾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 早年太祖爷建国的时候,若论起地位来,王家在四大家族里也只比图有个空名的紫薇舍人薛公强那么一点而已,但是往下传三代,却数王家混的好了。比起被降了爵位又没有实差的荣宁两府当家人贾赦和贾珍,王子腾是实打实的重权在握,更是深得圣上信任,简在帝心的人物。 京营节度使,在中华历史上并没有这个职位,但是在本朝,这个京营节度使却掌握着京城一带的军队,是名副其实的军政要员。若不是王夫人嫁进贾家的时候早了,当时荣国府的老国公还在,王子腾也没显山露水,若不然以如今王子腾的地位,王氏未必会嫁给当时荣国公的嫡次子贾政。 贾瑚记得在红楼梦里,王子腾任了数年京营节度使之后,就被调了外任,以九省统制的身份奉旨查边去了,中间可没有调到安南王麾下任将军职这一说。徒臻在回信里没有和贾瑚提起其中的各种缘由,贾瑚也只以为圣上是要削安南王的兵权,因此也就不知道这事一开始的起因实际上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斗争。 王子腾调任的消息贾瑚是在邸报上看的,因为这年月通信并不是多方便快捷,信息的流传之间往往有个时间差,等贾瑚知道消息的时候,他都考完县试了,只是成绩还没出来罢了。而他写信给进京的时候,却只是将将考完第三场而已,无论从哪方面想,贾瑚怕是都猜不出自己的那封信在这件事中起了怎样的作用。 其实昨天贾瑚还收到家里的来信了呢,但是信里却只字未提关于王子腾调任的事情,也不知是父亲写信的时候那事还没发生,还是父亲觉着王家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告诉自己。不过想到父亲对二房和跟二房有关的一切的态度,贾瑚觉着怎么看都像是后者可能性比较大吧。 而从前经常教导贾瑚分析政局的师父,最近反倒热衷于写信督促他学习,很久没提朝中之事了。要不是贾瑚考完试现在没事,添了个去茶楼品茶的爱好,指不定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事呢。 说起逛茶馆,原本贾瑚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却不想真给自己找到了点乐趣。 金陵有家叫闻达居的茶楼,是文人墨客、士子书生的常去之处,就在秦淮河畔邻水之处。常常有人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的去闻达居小聚一场,或以文会友,或评论时政,再不然立于床前眺望秦淮河的美景,端是个好去处。 贾瑚还在茶楼里遇见了一位值得相交的好友,绝对是个有趣的人物,而且很巧的是,那人也是今年参加县试,只是和贾瑚不在一个县试考区。贾瑚新交的朋友姓闫名唐,也是个读书人,长得一表人才,才十七就很有风流才子的架势了。 闫家是南京溧水县当地有名的豪门望族,据说前朝时家里还出过一位一品大员的,后来改朝换代,闫家避回老家从商。闫家现在虽是商贾之家,但是传承数百年的底蕴还在,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名门望族。 时间逝去已久,想必也没人会注意前朝旧臣的闫家了,再加上本朝并不限制商籍参加科举,闫家已入商籍超过三代,也有让子弟走仕途的打算,可惜闫唐的父亲实在不是读书的材料,只勉强得了举人功名就止步不前了,好在还有个闫唐。据说小时候闫唐虽然聪慧,却是个坐不住的个性,在家念书时没少气走先生,被父亲一气之下赶到了金陵书院。 贾瑚就是在秦淮河畔的茶楼里遇到闫唐的,彼时闫唐刚在原籍考完县试,好不容易躲过父母的唠叨避到金陵,少不得呼朋唤友消遣一番。不过闫唐的朋友也都是金陵书院的学子,县试刚结束,成绩没出来,也都没兴致找乐子,索性到闻达聚小聚一番,讨论些学业或是时政。士子书生多半有看邸报的习惯,还没有走上仕途的书生们往往是通过邸报来了解朝中动向的,聚在一起也就免不了各抒己见。 贾瑚当时巧合也在,听闻邻桌的几位提起调到安南王麾下的王子腾,便上前搭话,想要借他们手中的邸报一观。不过比起这些金陵学院的学子们,贾瑚的年纪看上去确实小了些,以闫唐活泼的性子,少不得打趣一番。一番交流,彼此倒是颇对性子,交上了朋友。听闻贾瑚想在县试成绩公布后到金陵书院读书,闫唐顿时来了兴致,拉着他要给他介绍未来的同窗。 能够提前和金陵书院的人结交,对贾瑚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要知道他本来只是想借对方手中的邸报一观的。 贾瑚手里还拿着老师的举荐信呢,去金陵书院学习正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能够提前认识些同窗好友自然是好事。 不过在去金陵书院之前,贾瑚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那就是贾家祖宅的下人。 之前贾瑚刚到金陵,再加上马上就要考试了,所以才暂时没什么动作,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苏木早就把金陵祖宅这边的下人查的一清二楚了,调查结果现在就放在贾瑚书房里。 若是不算是苏木,就凭贾瑚带来的几个小厮,想把府里那些刁奴尽数擒住恐怕是不可能了,贾瑚也不怕家丑外扬,直接求到贾敐那里。 领了从族长那里借来的壮丁,县试成绩放榜的前一天下午,贾瑚把金陵祖宅彻底收拾妥帖了。 年纪大了要养老的,这些人往往无儿无女的,不用给儿女攒家业,对钱财也就没那么看中,手底下也干净,贾瑚也不会不近人情,只要没有作奸犯科,贾瑚还是乐意给他们个养老的居所的。 纯粹游手好闲,贾瑚来了这么段日子也没有悔改的,若是没有在外面仗着贾府的名义为非作歹,就直接发卖了。贾瑚本来想着直接把身契发还给他们撵出府去算了,但是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这个时代解除奴籍对家生子而言可是恩典,若是贾瑚真的直接把那些游手好闲的这么打发出去,怕是以后府里都没人老老实实干活了。 不过那些别发卖的,几乎全部都是后来被遣到金陵的。那些一直都在金陵守祖宅的,手里真没一个干净的。贪墨府中财物算是轻的,仗着荣国府的权势强占民田、欺凌百姓的事情也没少做,罪行累累,败坏了贾家的名声。 贾瑚算是理解金陵这支贾家的族长怎么会提醒自己家宅事务了,刁奴作恶,败坏的不只是荣国府的名声,整个贾氏一族面上怕是也不好看。毕竟是荣国府的下人,在外头仗势欺人,贾家就算不知情,也要担上个管教不周、纵奴行凶的罪名的。 这些恶奴是贾瑚最不好处理的,抄没他们的家产是一定的,但是这些人的去处却是个问题,贾瑚本来是想把这些人扭送官府的,可被族长拦下了。 若是送了官,几乎就等于把贾家治家不严公之于众了,贾敐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做,少不得劝解一番,不过他也是好心,怕贾瑚误了名声:“瑚哥儿太过莽撞了,这些刁奴真犯了事的悄悄送去官府也就算了,若只是因为钱财惹上民怨,直接发卖了便罢,受损失的人家赔上些银钱,何至于因为几个刁奴赔上名声。知道瑚哥儿刚到金陵的或许还能说你句好,不知道的,怕是治家不严的污名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听了这话,贾瑚也只好作罢,只把那几个罪行恶劣的送去了官府,剩下的也都发卖了。 老宅这边的下人散了大半,好在还有些为人本分的,因为得罪了人才被发落到金陵的,贾瑚也就留在自己身边了。这些人的身契在贾瑚自己手里,日后未尝不是用的上的。 待处理好家宅事务,贾瑚客气的留老族长在府中用膳,席间虽仅有两人,气氛倒也热络。 贾敐还特地问起贾瑚县试的情况:“明日就要张榜了吧,怕是过不了多久,瑚哥儿也是有功名的了,像瑚哥儿这样的小名日后怕是叫不得喽。” “哪里的话,即便日后在有出息,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敢在您面前托大不是。”不过贾瑚也没否认自己有信心榜上有名。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之后,邸报发出以后,允许传抄和复制,并允许复制件以邸报的名义在社会上公开发售了,虽然邸报的读者主要是政府官员和士大夫知识分子。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有报纸了啊,果然穿越者办报纸什么在这个朝代不怎么试用吧,或者办份娱乐性的报纸? 还有商人科举的问题,红楼梦里的朝代因为是杜撰的,所以具体情况并不详细,但是明清时期对商人科举并没有限制,甚至明朝后期,为了方便流动性大的商人科举,还允许商籍之人在异地参加考试,因此我把红楼里的设定背景和明清时期定成一样的了,这样闫唐出身商籍参加考试也是很正常的。。。。应该是这样的吧。 话说我最近要被更新任务逼疯了,我数了一下,我到周五之前要码将近两万字采够填完榜单再凑够入V字数的,而且还有本文的更新。。。。。双开简直是在作死,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34章 贾瑚县试中案首 “瑚哥儿也该有个字了,带除了白身也方便些个。”贾敐又道,“等到及冠似是晚了些。” “老师说待我中了秀才,回京之后便取。”贾瑚也的确需要取个字了,虽然平常人家要等到二十岁举行冠礼时才会取字,但是男子二十岁时举行冠礼无非是标志着他已经成人了,即将出仕,贾瑚若是早早的有了功名,提前取字也不防。 “我记得瑚哥儿师从前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大人,可是?” “正是。”贾瑚点头称是。 贾敐却不再往下说了,开始美美的喝着杯中酒,和贾瑚聊些旁的,直到酒足饭饱,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贾瑚:“待明日瑚哥儿高中了,可别忘了给老夫传个喜信。”然后才让小厮扶着坐上马车,离开前贾瑚还隐隐听见老族长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当然如何如何…… 贾瑚望着离去的马车不由的心里感叹,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啊……连他自己不是也选择走的这条路么。 不过贾瑚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回家倒头睡了个安稳,第二天早上,还是被福顺大呼小叫的喊醒的。 “我的少爷哎,您可真沉得住气,今儿可是放榜的日子啊。”福顺一边伺候贾瑚洗漱,一边说着外面打听来的消息,“我早上差人去看过了,张榜的地方门前已经挤了一堆人了,与您同族的两位公子早早的就亲自去候着了,您倒是不急,哪怕差人去看着也好啊。” “那行,你去看看吧。”眼见着福顺急得跳脚的样子,贾瑚也不禁好笑,不过他也不拦着。 福顺几乎是飞奔出门去的,如今他也是个大小伙子了,这会儿却没有一点稳重的架势。 贾瑚很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过县试,不过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顺利拿到县案首的名头。要知道像县试这样含金量不太高的考试,也就案首这个名次重要些,其余名次就意义不大了,因为按照惯例,县试、府试的案首,只要不出大纰漏,都是必定能中秀才的,否则那主考的知县知府面上就不大好看了。 了解科举程序的都知道,这县试,只要你没中案首,院考时都有落地的可能。虽然贾瑚对府试、院试同样有信心,但是贾赦和张氏却是心里牵挂的很,贾瑚想着,能中个县案首,父母也就能放心了吧。 其实也就贾赦渴盼着贾瑚能有个实打实的功名,作为母亲,周氏的更关心的是儿子能过的好,京城那么多富贵人家呢,有几个家中子弟的官职是自己考出来的,捐官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自家一个,儿子出门在外,她更惦记的是儿子过得怎么样。 贾瑚也是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连老师临行前都没要求他考个小三元回来。张大人觉得贾瑚实际上还是差些火候的,并不是说贾瑚的学问不好,贾瑚的学生见地已经远超同龄人许多了,但是他还没有熟悉科举的那些约定俗成的套路,而童生是正好是让他补齐短板的练兵场,这么三轮考试下来,文章也该有所成了。 不过自我要求高些也好,贾瑚也不是懒惰的性子,有所成就也只是时间问题。 放榜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晌午了,贾瑚左等右等不见福顺回来,心里不由的有些坎坷,别是自己落榜了吧?福顺吓的不敢回来了?自己的文章有那么差?还是阅卷人不识货?平日里老师的夸赞总不能是安慰自己的吧? 县试只是童生试的首场,并没有衙役报喜。正在贾瑚也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福顺一路呼喊着回来了:“少爷……少爷,中了,中了,是县案首。” 贾瑚暮然起身,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渍,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淡定啊……果然尚需历练。 “院里的人一人赏一两银子,我去写信,一会儿你差人送去京里,也该跟家里说声了。”贾瑚思量着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想了想又添了句,“差人去跟族长说一声,备一只上品的人参一起送去,这次麻烦族长托人作保了。” “对了,也给薛家说声,一会儿我去写封拜帖,你帮我送去给薛老爷,就说改日我约他品茶。”前不久既然参加了薛家嫡长女的满月酒,如今也少不得礼尚往来一下,不过贾瑚想越薛家老爷可不止是为了单纯请他喝茶的,他正巧有一宗生意要跟薛老爷谈。 “小的明白。”福顺到现在都没收回一脸的傻笑来,他们做下人的,最盼的可不就是跟对主子么,主子好了才有自己的好日子过,贾瑚这次中了县案首,福顺笑道跟花似的。 “你等会儿去找家酒楼定两桌酒席送到下人房里,就算犒赏你们的了,咱院子里人不多,今天也不拘着你们,别喝多了误事就成。”贾瑚又给院里的下人们添了笔福利。虽然还有府试、院试没有考,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可他昨天刚刚发落了府里的下人,如今正是该恩威并施的时候,让大家看着好处也是好事。 “谢少爷赏。”福顺转身就想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了,“少爷,你从京里就带来几个人来,如今是不是再添几个?”少爷如今中了案首,房里连个像样的丫头也没有,这样说不顾去啊? “不用了。”贾瑚没想到福顺还操心这个,不过他房里的确用不着添人了,“我估计也用不上,多几天我想着去金陵书院呢,到时候就带着你和苏木足够了。” “少爷不等考完府试跟院试再去么?书院又不会跑,何必急于一时?”这下回考试就在四月,中间就隔着一个多月了,福顺相不明白自己少爷干嘛那么着急,“可是闫公子邀您了?” 贾瑚笑道:“的确是之前约好的,不过我也确实打算趁下回考试前去书院学习,这科举也不能只顾着埋头做文章不是。金陵书院可是人才辈出,久负盛名,想必也是藏龙卧虎吧,我可是早就期待能以文会友了。” “少爷的才学那可是连执掌过翰林院的张大人都称赞的,普通学子那里比得过您。”这可不是福顺在拍马屁,他就是这么想的,连在国子监读书的珠少爷比起自家少爷来学问都稍逊一筹呢,这金陵书院还能比得过国子监么? “你小子少说好听的,须知人外有人。你啊,还是赶紧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吧,不然小心我去书院的时候不带你一起了。” “那可不成,我可是跟定少爷您了。”福顺干嘛作揖讨饶。 “行了,少不得你,还不赶紧做事去。”贾瑚指了指门口,打发了福顺这小子,转头回书房写信和拜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抽了,我等到现在才把文发上来,话说这一周我没有榜单,大概还是隔日更吧,最近码字码到吐了,到现在都没完成任务,明天接着奋斗。╮(╯▽╰)╭话说我明天可能不更新,也可能更新,我也不能保证,亲们可以十点之前看看,过了十点就说明不更新。 我明天考驾照科目一的预考,因为我是托了熟人插队提前预考的,所以晚上可能要请人吃饭,不一定能码字。 第三十五章 书院 寄去荣国府的信一时半会儿送不到,可送信去薛府却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贾瑚把信写好,福顺就立马送去了。 那信看着厚厚一封,却只有一张信纸是写给薛父看的,另外几张则是贾瑚写下的几则小故事,是给薛蟠看的,不过现在小薛蟠不识字,少不得薛老爷读给他听。 贾瑚在信里跟薛家老爷说,之前答应了待考完县试给小薛蟠讲故事,不过他不日将去金陵书院读书,怕是不得闲了,因此他把故事誊写下来,拖薛父念给薛蟠听。贾瑚还在信里稍提了句,自己小时候也极爱父亲念书给自己听的,现在想起来也温馨的很。 薛父见信,果真不假于他人,亲自讲了一则故事于薛蟠听,喜得小薛蟠一连几天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薛父,也不像以前一样只顾着淘气了。小薛蟠觉着表哥的故事可有意思了,就是太少了些,父亲还不给都读完,隔两天才给读一篇。 想听故事的小薛蟠只好可劲去跟父亲撒娇,竟然也不像以前一样觉得父亲严厉了,和薛父的感情更加亲近了不少。薛夫人也欣喜于自家儿子跟丈夫亲近,以前丈夫虽宠爱蟠儿,但是对儿子少不了要求的严格些,蟠儿对父亲总有些敬畏。 而且薛夫人也见了贾瑚誊写给蟠儿的故事集,每个故事虽然短小精炼,却寓教于乐,总能潜移默化的给孩子灌输些或机智,或勇敢,或是其他的品格,对孩子也是好的,可见她家姐姐这个侄子是个好的,对蟠儿也真心实意。而且对方信里说这是他以前讲给自家嫡亲弟弟听的故事,这么说来,怕是也把蟠儿当成弟弟了呢。原本因为姐姐和荣国府大房一支的纠葛而对贾瑚心有芥蒂的薛夫人,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偏见……这瑚哥儿倒真是个心善的孩子呢,而且他还年纪不大,就算荣国府里有些个什么烂事也跟他没什么干系的。蟠儿父亲也说了,这日后荣国府是贾瑚的,蟠儿和他交好,并无坏处。 尤其是贾瑚在来信了还说自己独自离京,少不得惦念家里,见着蟠儿就想起自己家琏儿弟弟,还特意加了一封信专门写给小薛蟠的,信里的大致意思无非是说,希望小薛蟠好好学习,等日后识字了,就能自己读故事了。引得小薛蟠学习兴趣大涨,每日还跟薛父学两个字,别看少了些,可小薛蟠毕竟才三岁,这般进步自然让薛老爷和薛夫人喜不自胜。 薛老爷可能心里还有些计较衡量,薛夫人却是实打实的对贾瑚好感大增,薛蟠可是薛夫人的眼珠子,对薛蟠好的人在她眼里都是个好的,又听闻贾瑚要去金陵书院念书,薛夫人立马让人开了库房送了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到贾瑚住的金陵老宅去。 收获薛夫人的好感是贾瑚预料之外的,贾瑚还以为薛夫人会因为王夫人的关系对自己不喜呢。他之所以写那封信去薛父,其实还是心里存了帮把手不想让小薛蟠长歪的意思。 若是薛蟠因为顽劣不喜读书而让薛父失望了,日后再有宝钗聪慧的对比,如遭厌弃,怕是又要走上纨绔之路了。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想法,为了夺取父母的注意故意顽劣闯祸也是有的,就怕大人真以为他品性是坏的,那就真把孩子逼进弯路了。他只希望薛父能够在这件事里注意到,教孩子也不只有一种教法,即以殷切希望悉心培养是不错,但也不要一味的严厉才好,就像贾政一般,生生把贾珠教的没点灵气了。 而且贾瑚从上次在薛家见到甄家人之后总觉得不对劲,"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在如今的关口简直像是明晃晃的肉饼一样,谁都想咬一口,怕是那甄家就是为了太子来拉拢人的吧,如今想要成事,银钱上是缺不得的。 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贾家自身都难保,贾瑚有哪有闲工夫管别人家的是,如今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罢了,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了,他也该收拾铺盖卷去体验学校生活了。 ***** 去金陵书院之前,贾瑚先拿了老师准备的书信,又递上了自己的拜帖,稍备薄礼,依了礼节上门拜见金陵书院的山长。 金陵书院的山长姓胡,名静轩,字津崎,是和贾瑚的外公跟老师张大人同一科的进士出身,早年也曾外放做过官的,不受上峰赏识,后来就到了这金陵书院做先生,教书育人,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了。 老朋友介绍来的学生,还是周瑾贤的外孙,竟然到他这里来了,胡山长觉得甚是稀罕,这贾家小子有点意思,放着才识渊博的老师不请教,却跑到金陵来,真是有趣有趣,于是一番校考自然是免不了的。 见贾瑚对答如流,颇有见地,胡静轩也不惊讶,在他看来有个那么好的老师,如果学得十文九不通那才叫稀奇呢。 “既然你持了张大人的举荐信,我也也不好推辞,老夫却有句丑话要说在前头,你到书院读书可以,却并无优待,一切自与他人相同,若违了书院的规矩,我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学生晓得,无规矩不成方圆,学生贾瑚既如书院读书,自当恪守规矩,勤勉向学。” “听闻你已过县试?”胡山长招来书童,“你去吧闫唐叫来。” 转头又对贾瑚道:“这闫唐也是书院的学生,今年也过了县试,日后就由他带你了。” 贾瑚还以为得进了书院才能找机会去寻闫唐呢,没想到胡山长竟然直接找闫唐来带他,可真是省了功夫。 闫唐来的很快,一会功夫就出现在门前了。 “见过山长大人,不知叫学生所谓何事?” 胡山长指指贾瑚:“你带他去安排住处,以后他在金陵书院读书。” “是,学生这就去。”闫唐答得一本正经,出了门去立马原形毕露了。 “嘿,你小子来的可真快,还以为你要考完府试院试再来呢。” 贾瑚笑道:“那闫兄你呢?怎么不在家备考?我可记得上回你还说家里叫你回去来着。” “别提了,我连放榜那天都没回去看,直接差人替我去看的。”闫唐好像被踩到痛脚一样,里面愁眉苦脸了。 “怎么了这是?” 闫唐叹气:“只要我回去,我娘就会想办法给我说亲,我现在都怕了回家了。尤其是我过了县试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哎……一言难尽啊。” “噗……呵呵,闫兄真是有福气啊,这等美食怎么还躲了?” “福气什么?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人成为一家人我就心里没底。”闫唐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揉贾瑚的脑袋,“还是你小子好啊,小小年纪,自然是不用愁的。” “这话是有理,可成亲只是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再说哪家的闺秀会任你挑的?”贾瑚也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 闫唐露出一丝无奈,却立马又换了幅笑脸:“别说这个了,走,哥哥我带你去看住处,保管给你挑一件好的,绝对没有耗子。” “耗子?”贾瑚脚步一顿,惊讶的出声。 “弟弟,等你习惯就好了,若是害怕,为兄不介意你来找我抵足而眠的。” 贾瑚怎么可能是怕耗子,他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任他怎么想也不会预料到金陵书院的宿舍里会有耗子吧,单看金陵书院的规模也不像是落魄的样子啊。 哪里是落魄了才会有耗子这种动物,就连荣国府,怕是也免不了有耗子关顾的,只是贾瑚一直过的富贵日子,没人让他看见罢了。金陵书院虽从面具建制上比不得荣国府,却也是古朴雅致,大方不俗的。 还没等贾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该重拾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时,闫唐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给他讲解起书院布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总是抽,上传一次要试好几回。 话说我前面的那一章改了个小细节,本来我打算让贾瑚和薛父合作做南珠生意的,后来一想不对,薛家越有钱死的越快的说,。 第三十六个 `P`*WXC`P``P`*WXC`P`  金陵书院坐落于鸡笼山上,北依玄武湖,风景极好,规模不算太大,比不得国子监,却也不显寒酸。这书院历经不只一朝,有过多次修补,布局严整,古朴雅致,贾瑚一来这里边喜欢上了。 闫唐领着贾瑚从先师祠转起,给他一一介绍着哪里是讲堂,哪里是藏书楼,哪里是学舍。一共五进院落,并不难记住,贾瑚又不是路痴,下一次便不用找人指路了。 路过藏书楼的时候,贾瑚免不了多看一眼,又听闫唐书里头有多少孤本古书,不由欣喜,自己还真是来对了地方。不过他也不急着把自己埋进书海里,反正他要在书院待上不止一天,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便只浏览了一下藏书楼院内廊房墙壁上镶嵌的历代文人墨客的题字留言,之后任由闫唐引着他去看宿舍。 去看宿舍的路上,闫唐还不免遗憾一番:“可惜你来的晚了,我那屋里已经住满,不然我们若住的近些才是真的美事。” “都在一个院子里,还能有多远,我会时常到闫兄哪里叨扰的。” “也是,那回头我给你挑间好的。你和旁人同住能习惯么?” 贾瑚虽没说他是荣国府的嫡子,却也没刻意瞒着,也跟闫唐说起过他现在住的地方,只是那条街住的多半是贾氏一族,闫唐又没到贾瑚家里去过,只以为他是金陵贾家出身了。金陵贾家怎么说都是世家大族,看贾瑚的穿着,也定不是贾家落魄的旁支,闫唐就把他当成世家娇生惯养小公子了,不免也就有些担心贾瑚会住不惯,要知道当初他自己被家里送进书院的时候,等花了好几个月才习惯起来的。 贾瑚却明显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即将面临的集体生活,不就是住校么,他大学又不是没住过,这里住的都是读书人,除了家境贫寒的又几乎都带着书童,想必环境要比大学里臭袜子泛滥成灾的男生宿舍好吧。 因着贾瑚年纪小的关系,不管他表现的多小大人样,在闫唐面前都只会被他当成弟弟看,完全把贾瑚入学的事一手包办了,径自给他挑好了宿舍引着他过去看。 这会儿才入学的贾瑚也算是插班生了,不像金陵书院每年招收学生的时候宿舍是分好的,贾瑚现在完全可以自己挑一件合心意的。只可惜没有空着的屋子,能选择的也只有几间没有住满的。 金陵书院的宿舍是青砖瓦房,全在一个院子里,每个屋子里又分了四小间外加一个不大的正厅,贾瑚是注定要有室友的。也亏得闫唐平日里交游广阔,整个书院里的学子们他差不多都认识,给贾瑚挑个合适的宿舍难不倒他。 闫唐给贾瑚挑的那间屋子了才住了两个人,且都是性子不错的。一个和闫唐的家境差不多,也是商贾人家出身,十六岁年纪,却是个好相处不爱惹事的,虽读书不怎么样,但做朋友却不错。贾瑚的另一个室友年纪稍大些,已经十八了,家里已经娶了妻,平日里比旁人多了那么几分稳重,家境似乎不大好,沉默寡言了些,却待人温柔极好说话。 可惜闫唐领着贾瑚去的时候那两个人都不在,大约是去听先生讲课了。 闫唐想着要陪贾瑚一起等等,不过贾瑚却推脱了:“我今儿晌午来拜访山长并没拿行李,索性趁这会儿功夫回去一趟,我家小厮还在山下等我呢。” 闫唐点了点头,觉得与其在这里等着还真不如先把行李带来:“如此也好。那我送你下山如何?” “不用劳烦了,闫兄还怕我走丢了不成?”虽然顶着张嫩皮,贾瑚也不习惯被人当小孩子照顾。 “我可不是为了你。”闫唐把手臂搭在贾瑚身上,推着他就往外走,“你可知山长叫我去之前我在做什么?” “什么?”贾瑚很给面子的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我之前正在听顾先生讲课,听得我是就差两眼冒金星了,贤弟你来的真是再是时候不过了。哎……可算救了我一命。”闫唐边说边摇头叹气,可见是真不待见上那顾先生的课。 贾瑚不免好奇的问了句:“这顾先生是何等人物?竟让闫兄你如此……”如此畏之如虎?顾忌闫唐的面子,贾瑚也没说明白,但他真的好奇的紧。 “那顾先生是教书数的,可我对那算学再头疼不过了,若不是书院里月末考试时必考此科,我早就不想去听了。所以啊……还是为兄送你下山吧,等回去也就放课了,我正好能逃过一劫。” 贾瑚无语,原来逃课这种做法自古就有啊,只是他这刚来报到的就拐的人家学生逃课真的没问题么? “闫兄竟然不善书数?”贾瑚以为闫唐出身商贾之家,总有些家学渊源的,怎么竟对数学如此头疼。不过这不是重点,贾瑚更感兴趣的是这书院的课程:“书院里还教书数?” “可不是么,咱科举又不考这个,旁的书院怕是很少有教这个的,可咱们山长却坚持留着这门课,说是日后出仕用的着。” 贾瑚倒是觉得山长的这个觉得很明智:“山长这话说的在理,日后万一闫兄入了户部,怕是真得懂些个经济之道才好。所以……我就不劳闫兄相送了,免得耽误闫兄功课。” 对闫唐想逃课这个举动贾瑚是不赞成的,可再劝无用,闫唐是打定注意要逃课了,直接就拉着贾瑚往山门外走:“不耽误不耽误。我这都走到山门口了,你总不能让我再回去吧。” 看他那样子,贾瑚也知道对方怕是对算学一道真心不感兴趣,劝说无用,也只好由他了。 闫唐是个活泼的,一路上也找着话聊,说来说去不免就说到了这顾先生:“这书院里,顾先生绝对算的上是个怪人。也不是我不喜欢算学才这么说的,这可是大家公认的。顾先生怕是咱书院里功名最低的了,旁的先生大都进士出身,他只勉强中了举人,脾气也怪异,偏爱研究些个机关书数之类,与四书五经不感兴趣,进士落地就不再考了,整日里研究写稀奇古怪的东西,若不是山长请他来书院教授书数,怕是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贾瑚听得有趣,又多问了几句,越发觉得这顾先生听起来就是个技术宅的样子,擅长数学物理什么的,有机会值得接触一下。 一路走到山下,贾瑚就看见福顺正在马车上候着。 和闫唐暂时告别,贾瑚便打道回府去了,也不知道对方回去到底有没有顺利躲过那位顾先生的课。 去金陵书院之前,几乎是让人收拾好行李的,这会儿直接搬了就行,不过金陵书院仅能带一个书童,贾瑚原打算带福顺和苏木一起的念头只好作罢。考虑再三,贾瑚最终决定只带福顺一人过去,苏木就被他留在了府里。 其实贾瑚有问过苏木要不要回京城一趟,反正自己最近不在,苏木留下也没什么事情。苏木却拒绝了,只说自家主子让他在金陵待到贾瑚回京为止,听闻是秦至吩咐的,贾瑚不再多说,嘱咐苏木看好宅院,便领着福顺离开了这座他没住多久的宅子,打算开始他的求学生活了。`P`*WXC`P``P`*WXC`P`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戳一下收藏我的作者专栏 第三十七个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贾瑚再次到书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连午饭也只是在路上随意买了几个包子打发的。 不过这趟贾瑚却没走空,他到的时候,两个舍友都在。 闫唐果然给他挑了间不错的屋子,从舍友的品行上来说,贾瑚很是满意。听闻贾瑚是将要搬进来的学子,那年纪稍长的还主动帮他收拾屋子,交谈之下,贾瑚才知道对方便是之前闫唐跟他提起的已经成了亲的那位学子,名唤方航,已经及冠,取了字,叫行远。在家里方行远便是老大,为人稳重,见贾瑚年纪小,便当做弟弟对待,才刚相识,就主动帮着贾瑚打扫屋子,贾瑚见舍友都动手了,自己也没闲着,打湿了帕子开始抹桌子。 福顺见自己少爷干起了粗活,急忙上前去拦:“少爷,您歇着,这些活我来做就成,要是回头让老爷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拔了我的皮。” “那那么严重,我也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行远都去扫地了,我干站着像什么话。” “我是没关系,搭把手而已,早点收拾妥当了好。”方行远却是对这位看着精致整齐的小少爷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年纪小,倒是个利索的,比当初齐靖刚住进来的时候强不少。” 齐靖就是贾瑚的另一个舍友了,是个能说会道的,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活络起了气氛。 听了方行远的话,正倚着门框的齐靖免不了辩驳一番:“我是很想给贾小兄弟帮帮忙,可不是担心我一动手会越帮越忙么。” 这才是个真正四肢不勤的小少爷呢,不过他确实是不会干活才杵在门口的,他家书童早就开始动手帮忙了。 几个人一起动手的确很快,房间又不大,没多大会儿就收拾妥帖了,贾瑚也和舍友们熟悉起来。 齐靖家中富足,双亲对他也宠溺了些,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旧天真烂漫,有些不爱读书,却也没染上纨绔子弟的习气。 方行远更不用说,老好人一个,让人有给他发好人卡的冲动。不过他却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有了功名的,去年中了秀才,已经有了生员资格,能参加秋闱了。只是先生劝他说还差些火候,未必能一举高中,方行远才没在中了秀才之后急着参加当年的秋闱的。他家境算不上好,去京城赶考的费用对他而言不是小数,家里是万万供不起去考两次的,因此干脆留在书院潜心读书,准备下回秋闱准备充分了再考。 对于自己的家境,方行远并未隐瞒,虽然同住的齐靖和贾瑚都家境不凡,方行远也不显自卑,一派坦然的态度让贾瑚心生好感。 有这么两个不难相处的舍友,贾瑚的学校生活过的顺风顺水。不过贾瑚并不是和自己的两个舍友上完全相同的课。这和现代大学里的必修课于选修课的分别有些相似,在金陵书院,不同层次的人课程也有着一定差别。像是贾瑚这样临近府试的人,除了必修课之外,还有类似于考前辅导的课程要听,其实那门可也就是专门讲院试中可能遇到的问题的。像方行远那样要准备下次秋闱的,自然也有他们那个层次的要去听的课。只是有几门课确实金陵书院的每个学子必修的,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律法书数等均有涉及。 贾瑚对这种课程安排很满意,难怪自己离京前老师推荐自己来金陵书院,这里和私塾比起来真是高端多了,也不一味的追求科举。而且金陵书院不只注重教学,还注重学术研讨,两者紧密结合,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尤其是金陵书院的“讲会”,更是让贾瑚受益匪浅。金陵书院并不把学生交成书呆子,反倒有些思想言论自由的氛围,提倡学生和学生,或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交流和辩论。每个一段时间,书院里都会举行讲会,师生共同参与学术争辩,到场的还不只金陵书院的先生和学生,甚至还会有金陵当地的名流大家,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往往让贾瑚感叹不虚此行。 贾瑚这边在金陵书院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一般积极学习着他所能学到的一切知识,早起他既往荣国府的那封信也总算到了京城。 从金陵到京城走水路倒是方便,可也快不到哪里去,信到京城的时候,贾瑚这边离府试也没多久了。 因着交通不便,信息不流通,贾家之前也不知道贾瑚中了县案首,再加上王子腾调任的关系,二房的王夫人又开始张扬起来。 说起来王子腾调任的消息传出之始,王夫人好忧心忡忡来着,毕竟自家兄长任京营节度使的时候,在京城那绝对是手握实权的,可如今调离了京城,虽是蒙圣上信任看重,可怕是真有什么事的话,就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不过她这想法起了没多久,立马就被周瑞家的劝住了。周瑞家的觉得这王家老爷调任觉得是件好事,日后二太太在府里底气怕是能更足些:“太太这回可是相差了,王家老爷调任那可是好事,武官可不比文官,若是文官,那自然是在天子眼下能被看着的好,若是武官那可不同了,武官那是外放才升的快呢,总在京里呆在,哪来的军功。” 王夫人一思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这才为自家哥哥高兴起来,也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了。再加上贾瑚到了金陵去参加县试了,在王夫人眼里,指不定结果怎么样呢,这么一比较,大房长子前途未卜,自己这二房的娘家哥哥又得势升迁了,怎么看都是二房有出息,没少明里暗里的挤兑周氏。她端是会做表面功夫的,竟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而老太太也想借此机会抬抬二房,又几年前圣上的旨意,她是不敢再让贾政一家住进荣禧堂的,可架不住她不喜欢老大这房的,如今二房王氏娘家势力水涨船高,老太太也也惦记着给贾政一房做做面子,趁王子腾还没去上任之前,在荣国府打着庆贺的名头摆了酒席,说是要热闹热闹。 这庆祝王家老爷升职,贾母在和贵夫人们交际的时候领着领着王夫人也就顺理成章了,处处显摆这才是她可心的儿媳呢。 至于周氏,原本贾母对这个老大媳妇就不怎么喜欢,如今贾赦名正言顺的住了荣禧堂的正屋,她成了要搬出去的那个,贾母对老大家的感官只会下降,绝对不会上升的。 甚至贾母偶尔还会跟跟前的赖嬷嬷抱怨,当初就知道周氏不是个好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贾赦做这门亲。当然贾母这也就是说说,当初贾赦和周氏这门亲事可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要说周氏真是模样周正又有管家之才,可贾母却偏偏更满意王氏这个看似木讷娴熟的儿媳,原因真说起来却并非周氏不好,而是因为怕他压不住周氏。更何况与周家的婚事是故去的老太爷老太太亲自去提的,那时候贾母是当媳妇的,长子被婆婆抱去养了,儿媳也是婆婆相中的。如今她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对婆婆教养的长子都不亲,周氏就是万般好她贾母怕是也看不进眼里的。如今就算搬出荣禧堂的正房了又如何,她总归是做婆婆的,只这一点,周氏就得被压得死死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贾母总会时不时的给周氏找点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发现*这会貌似有了一些改版的继续哎,页面有点地方变了。不过不该怎么说总算不抽了,每次发文都上传不上来真是受够了的说。 第三十八个 周氏早就想开了,知道婆婆不待见自己,她也不费那心思讨好,中规中矩,做到让人挑不出错处就行。尤其是王子腾调职这事,周氏更是看得明白,这内宅的体面,还是看外头爷们有没有出息,与其跟王氏争那些虚的,还不如专心教养儿女来的实在。自己儿子还在金陵备考呢,她哪有心思应酬旁的,贾母拉着王氏去和那些贵夫人寒暄她更是不在意的。 只是这样,越发纵的王氏不加收敛了,好在王氏一贯在乎贤名,不会在外人面前拿着贾瑚说好道歹,不然周氏真不一定能忍下这口气。 贾瑚的信寄到荣国府的时候,王子腾已经走马上任去了。 信是寄到贾赦手上的,彼时他恰好在府里,听闻是儿子的来信,就地撕开了看,才看到一半就不由抚掌大笑:“去跟太太说声,就说瑚儿来信了……罢了,还是我自己说去。”说罢立马扔下刚才在他面前讨好卖乖的丫鬟,直奔周氏房里去了。 “爷这么着急有何事?”周氏正在屋里哄贾琏呢,见贾赦进来很是惊奇。老爷书房了新添了两个貌美的丫头,周氏还以为她得两天见不着人老爷呢。 要说贾赦近两年行事是越发乖张了,虽说好酒色这点是没变,可却不像以前那般怜香惜玉,风流的事他是没少做,却又不见他抬谁做姨娘,若是喜新厌旧了,那旧的就直接发卖了或是撵出府去,利索的很。就算贾赦面前总是颜色不断,周氏也省心。除了老太太会拿这事儿敲打她一下,说些她不够贤良的话,旁的周氏倒也顺心。不过老太太也发觉的确是自己儿子不纳妾后,又改了招数总爱赏赐给贾赦几个丫头。贾赦书房里新换的两个丫头就是老太太刚赏的,周氏也见了,是个水灵的,怎么这会儿老爷竟到她屋里来了? 周氏正疑惑着,贾赦就开口了:“咱们瑚儿来信了。” 说完贾赦故意停了下来,美滋滋的捋了捋胡须,等着自家夫人来问。 “瑚儿来信了?”周氏手里刚刚拿着给贾琏正念着的《三字经》随手就被她放到了桌上,急切的问道,“瑚儿说了什么?他在金陵可好?” 小贾琏也歪着头问道:“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哥哥不在,就没人给他讲故事,《三字经》好没意思。 看着这娘俩急切的眼神,贾赦总算没在卖关子了,不过他也没说贾瑚在金陵过的好不好,而是捡了他认为的信里最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瑚儿中了县案首,入不出意外,等考完府试、院试,就是有功名的了。”看贾赦那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考中了似得。 “真的?”这可是个惊喜,周氏喜不自禁的又一连声问道,“瑚儿中了县案首?旁的瑚儿可还说了什么?信呢?” 贾赦把信拿出来,周氏便忙不迭的一把抓去,打开信封的手都有些颤了。看完了信,周氏却吹头不语,不过下一瞬间,却有泪滴落在信纸上。 “咱瑚儿能出息可是好事儿,夫人怎么还落泪了?”贾赦如今觉着再欢喜不过了。 “的确是好事。”周氏忙那帕子擦了擦眼角,眉眼中具是喜气,又连忙擦了擦信纸上的泪滴,生怕污了字迹。“这等喜事可有告诉老太太?也该让她也高兴高兴才是。” “不用人去传信了,我亲自去说。”自己儿子出息了,贾赦是恨不得能宣扬的满京城都知道呢,又亲自拿了信去贾母那里。 这种事情,贾赦去了,周氏自然也是要去的,小贾琏自然闹着要跟。一家三口去的时候老太太房里正热闹着,不只贾元春在老太太跟前逗趣,王氏也在老太太房里。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如今的二房真是恨不得扎根在老太太这里了,平日里贾元春在老太太跟前教养,自然是住在老太太院子里的,王氏又打着孝顺的旗号,大清早的就来请安,然后也在老太太房里待下了,就连贾政也是从衙门里回来也是立刻便到老太太跟前请安的。正个二房家的,能在自个院子呆得住的,竟只有平日里要去国子监,回来也要读书的珠哥儿一人了。若是以往,贾赦说不准还会不痛快一下,可近日尤为不同,二房的人在更好,贾赦觉着自己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行了礼,贾赦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母亲,儿子我来报喜了。” “喜从何来?”贾母半卧在软榻上没有起身,手里还拉着贾元春的手,使得贾元春只得在床榻边侧着身子行了半礼。 周氏拉着贾琏的小手在一旁站着,话还是由贾赦来说:“瑚儿从金陵寄了信来,说是县试中了案首。” “当真?真是族长保佑。”贾母眼睛一亮,立马就要起身,贾元春连忙来扶,“果然是喜事。” 然后又对周氏说道:“吩咐下去,下人多赏一个月的月钱。” “是,媳妇晓得了。”周氏立马应了下来,哪怕老太太不说,她也是要赏的。 “哎……咱贾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瑚儿是个好的,到底不坠咱荣国府的名声,如今他中了县案首,那中秀才也是稳妥的,我心里宽慰的很。”贾母赞了贾瑚一番,回头又说起了贾珠,“如今珠哥儿在国子监读书,日后也是要出仕的,他们兄弟两个正好日后有个帮衬,到底同气连枝,齐心合力才好。” “这是自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扶着才好,以后我们琏儿长大了,也是要给瑚儿做帮手的。”周氏微笑着,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还不忘一脸慈爱的摸摸贾琏的小脑袋,可那个“也”字和“帮”字却愣是在整句话里突出的很。 王夫人顿时僵硬了一下,却又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我们珠儿还不急呢,论说起来,瑚哥儿这回中了秀才,正好能赶上和我们珠儿同一届参加秋闱,不然可就要再耽搁三年了,这也真是喜事一桩,我这个做婶子的也听了欢喜呢。” 什么叫“正赶上和珠哥儿一届秋闱”,王夫人的意思周氏还能听不明白么,要是旁的她可能还不屑于和对方争论,可事关自己儿子,周氏便低调不下来了。 “可不是是么,秋闱三年一届,珠儿有我家老爷荫庇的名额,入了国子监成了贡生,那是想什么时候下场一试都行的,我们瑚儿想要参加下届秋闱,却是要提前准备了,本来我还劝他等明年再考呢,反正一样赶得上秋闱,可我家瑚儿志气高,小小年纪就想下场试试深浅了,还不愿意在京里考,非要不远千里去金陵。”周氏这话明着是说贾瑚有志气,暗里却是再说贾珠是靠家里荫庇才能入国子监的,而这国子监的名额原本还是大房的。 见王氏不搭话了,周氏又感叹了一句:“唉……瑚儿那孩子,说是非要到才子辈出的江南才能真正试出自己深浅来,却不想我在家有多担心,咱这样的人家,哪怕他没这么大的志气呢,靠着父辈们荫庇也能讨个差事,也就他人小志气大,总想着自己打拼。” 贾母不会看不出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暗自争锋,可贾珠贾瑚都是自己孙儿,又都是姓贾的,那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彻底抽完了,今天接到网站通知,说是换了服务器,喜大普奔。 第三十九个 更何况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老太太素日里就偏疼贾珠,在她看了,这荣国府日后是贾瑚的,哪怕贾瑚是个不争气的纨绔子未来也是不用愁的,何必再和珠哥儿争,老大家的这么说,难道是在不满么,让贾珠去国子监可是自己发的话儿。 “咱这样家境的人家,有几个是自己考上来的,珠哥儿是个能吃苦的,读书从倦怠,日后必定会有出息,你这当娘的就等着享福吧。听闻瑚哥儿又点灯夜读了?回头从我差人给你送些燕窝人参过去,你记得每日给他炖些。”这话是对王氏说的,至于之前周氏的那番话,老太太竟似没听着似得,直接无视了过去,只对着王夫人嘱咐了几句,“你娘家妹妹可是嫁到金陵薛家了,瑚哥儿在金陵不比在家里,你这当婶子的也照看着点。” 王夫人一团和气的应下了,她知道老太太这是偏心她呢,特意提起自己在金陵的妹妹,其实也是在敲打周氏罢了,毕竟自己妹妹可是嫁到金陵薛家的,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话可是谁都听过,指不定瑚哥儿就有需要帮忙的事儿呢。 这道理不只王氏明白,周氏也明白,自然也清楚现在不是争口气的时候,不过贾赦一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向老太太告了罪,说是要与人喝酒去,不过怕是今日贾赦是免不了炫耀一番的了。 “你呀,只顾玩乐,去吧,知道你不耐烦陪我这个老婆子,你二弟还知道每日来陪我说说话呢。” 贾赦自然不肯担这不孝的罪名,急忙上前解释道:“老太太这话怎么说的,便是让我在您跟前彩衣娱亲我也是乐意的,只是今儿不巧,儿子跟人约好了的。” “去吧,去吧,把我孙儿留下来陪我就成了。” 贾琏本是个机灵的,听到自己被提起,连忙上前说道:“我就知道老太太不会忘了我的,我可想您了。” “琏儿弟弟是想老太太这里的点心吧。”贾元春也插话道。 “可不是,这个嘴馋的,回回到我屋里都不忘了吃。”贾母把贾琏搂到跟前,一副慈祥的模样。她对贾琏也是不错的,尤其是发觉老大贾赦虽然不成器,但他儿子却是会读书的,对贾琏也有了期待,出息的儿孙总是不嫌多的,老太太甚至动过要把贾琏抱到自己跟前养的念头,只是琏儿已经大了,而且毕竟是次子,不好越过贾瑚去。 又两个孩子在屋里逗趣,屋里气氛顿时松快了。 只是王夫人这会儿装贤德装大度,回到自己房里却立马拉下脸来。 “太太这是怎么了?”赖大家的小心的上前讨好。 赖大家的是自己的心腹,王夫人自然也不避讳他,把瑚哥儿考中县案首的事与她说了,末了还说:“我只是心疼我们珠儿,二房的怎么了,处处被瑚哥儿压一头。每每见着珠儿日夜苦读,我就止不住心疼。” 赖大家的上前劝道:“珠哥儿肯上进,太太该开心才是,如今这京城里勋贵之家的子弟们,有几个像珠哥儿一般会读书的,那可是连国子监的李祭酒都亲口赞过的,咱府里又不似那寒门子弟般没个依靠,以珠哥儿的大才,日后定时要为官做宰的。” “这话我爱听,咱这样的人家可不就是比那些穷酸书生多了些底蕴么,明明出身勋贵,却学什么寒门子弟,瑚哥儿怕是跟着出身清流的张大人越学越迂腐了。”王夫人就想不明白了,人家巴不得能借着东风平步青云呢,这瑚哥儿倒好,还生怕人家知道自个是荣国府的,远远的跑到金陵去科考。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自家珠儿才是最要紧的,只是如今瑚哥儿中了县案首,怕是老爷知道以后又要督促珠儿读书了。 王夫人对自家老爷还算了解,这次也所料不错。贾政听闻贾瑚在金陵中了县案首,秀才之名基本算是跑不了了之后,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人等珠哥儿从国子监回来到书房去见他。一番校考功课是免不了的,只是贾政自己本身就才学有限,贾珠好歹是在国子监读书的,学问也不差,虽然因为畏惧父亲不能侃侃而谈,却中规中矩的不出纰漏,也让贾政寻不出错出来。以贾政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性格,觉得珠哥儿的学识连自己都挑不出错处来,那便是极好的了。又想到当年自己便是因为皇恩浩荡直接被赐了官职才没能在科举考场上一展才华的,贾政对贾瑚中了县案首的事情也就不那么介怀了,自家珠儿比起瑚哥儿来是只好不差的,只是没有下场一试罢了,不然别说是县案首了,怕是小三元及第也是手到擒来的。因此这番校考功课的父子互动倒也圆满结束了,贾政甚至好心情的称赞了贾珠几句,有说了些要更加勤勉,戒骄戒躁的话,之后就放了贾珠回去。 贾珠得了父亲夸奖心里欢喜,比起之前更加用功读书了。都说贾珠为人最是正经,但是他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佛爷,从下到大一直就被拿来和贾瑚比较,如今贾瑚又马上就要成秀才了,听闻要在下节秋闱就要下场一试,贾珠是个要强的性子,心里顿时生了紧迫感,自然日夜苦读不肯放松。 或许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贾珠是个将血脉宗族那一套刻进骨子里的,他一向规矩,可他再将贾瑚贾琏当初兄弟,也不是不懂大房二房的区别。尤其是三年前只因为自家住了荣禧堂,圣上便下旨降了荣国府的爵位,自家也搬到了偏院之中。这件事简直在贾珠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从没想过自家住在正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事实摆在面前时他也不得不面对了。他不能装聋作哑,更不能辩解说当年祖父过世后是依着祖母的话他们二房才住进袭爵一房才能居住的荣禧堂的,只能拼命让自己更有出息,对自己的要求也更加严格了。 这年头不兴什么“劳逸结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才是读书人奉行的真理,贾珠自然也是如此。不过贾瑚却不信这套死读书的法子,读书也要有科学的方法才行,像贾珠一样死读书却熬油似得熬干了自己的心力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哪怕是府试时间就要到眼前的,贾瑚也依旧保持着规律的作息,就没见他大半夜的点灯熬夜,头悬梁锥刺股过。 眼看府试就到跟前了,金陵书院趁机举行了一次月考,出题的内容有些像是府试的模拟练习,贾瑚竟然拿了第一,倒是让原本对他这个插班生有些疏离的学子们接受了他这个同学了。都说文人相轻,其实性子不错的读书人还是佩服学问好的同窗的,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沾了贾瑚年纪小的光,若不然他考了第一之后,怕是光挑衅的话或者是文斗的邀请都会收到不少呢,也就是看在贾瑚年纪太小,即便赢了他也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贾瑚才能那么清净的在书院里待到府试呢。 不过贾瑚不得不承认,他那个老好人舍友方行远真不愧是老好人,见他马上就要府试了,还特意来开导他,甚至还主动给他分析主考官的偏好。 “我虽没见过知府大人的文章,但是和我同科的哪届中了府试案首的我却是知道的,那人最擅长的便是华丽辞藻,怕是知府大人偏爱此道,你倒是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听我们作者群里在说清明节告白,果然凶猛,愚人节告白什么的都弱爆了,清明节告白失败完全可以说自己刚才是被附体了,呵呵。 话说*又抽了,不影响发文什么的,但是评论死活回复不了,郁闷。 第40章 金陵偶遇外国人 金陵知府并没有换人,想来品味也不会有太大变化,方行远这番嘱咐也是一片好意,贾瑚心领了。 只是他有自己擅长的文风,若是忽然改弦易辙,一味的追求词藻华美的话,反倒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此反而不美。 最终府试之时,贾瑚还是写的自己所擅长的风格,他素来喜欢另辟蹊径,立意精巧的格局,此次也依旧如此。不过贾瑚也不是迂腐之人,并不觉得在考场上投主考官所好是什么有失文人清高的举动,因此在用词谴句上更加注意了些,使得文章更显磅礴大气,至于阅卷官看了能不能心悦之,那就一切随缘了,反正好文章又不会全都是一种风格的,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淡定的等了几天,成绩出来之后,贾瑚这次却没能再得一个案首,不过贾瑚也没有失望就是了,金陵考区的竞争本来就大些,他能得第二也算是发挥正常了。 贾瑚还特地托人寻来中案首得那人得文章,果真文采斐然,金陵不愧是才人辈出之地。贾瑚对这位据说在金陵已经小有才名的府试案首还是很感兴趣的,听闻对方若不是连着为祖父母守孝怕是早就平步青云了,这般已经在文坛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倒也值得一会,可惜那人考完就回乡了,到底没能结实一番。 只是失去了这次的“案首”之名,贾瑚想连中小三元是没指望了,也不知王夫人会怎样得志猖狂。 贾瑚自己并不觉得这名次有什么,从他开蒙读四书五经到如今一人不过是三年多的时光,他十岁年纪中个县试第一府试第二的名头已经足够拿出门去了。若是换做寻常人家,早就欢天喜地庆祝了,可荣国府……指不定这会儿王夫人如何咒他呢。 他觉得他这个现代来客的宗族意识已经够淡泊的了,其实说起来王夫人比他还不在意宗族吧,不然为什么老是指望大房不好呢,荣国府可是大房世袭爵位,难道她还指望踩着大房上位不成,这年头宗族之间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么?还是头些年因为大老爷不争气,二房堂而皇之占了荣喜堂的事情给了她错觉,让王夫人觉得贾瑚自己没出息的话荣国府就能留给贾政或者贾珠。开什么玩笑,贾政就别想了,如今爵位是贾赦的,即便贾赦死了也轮不到贾政,贾瑚可不觉得圣上真会下这么糊涂的旨意,圣上当年的兄弟还没死光呢,若他下道旨在贾赦死后让贾政世袭爵位怕是圣上的皇位也要不稳了,这爵位只能是贾瑚的,除非贾赦无子,不然二房就没必要痴心妄想了。 打心眼里不想理会京里的一团乱麻,考完府试贾瑚也没急着回京,只写了信递进京,荣国府、老师、秦至一人一封,只说自己八月十五前回京。他在金陵待的心都野了,这也不怨贾瑚,实在是在金陵的这段时日悠闲自在了些,虽然心里明白不是放纵到时候,却又忍不住给自己放个假。 贾瑚这回也算赶得不巧,童子试的最后一关府试是三年两次的,今年恰好不考,若要得个秀才功名怕要等到来年二月了,贾瑚是很想在金陵待到考完再回去,只是家里怕是要惦记了,而且他还要到老师那里继续学业才行。更何况像八月十五和过年这样的时候,他不回家也说不过去。好在还有三个多月差不多四个月的时光,贾瑚打算在金陵待些日子,然后启程走陆路返京,这回时间充沛,他可要好好了解一下风土民情了。 留在金陵这段日子贾瑚还是打算在金陵书院呆着,他挺喜欢那里的学习气氛,不过在那之前贾瑚打算好好逛逛这金陵城,反正府试之后,山长给了五天的假期。 说实话自己只是随便逛逛竟然也能遇到个外宾,这点连贾瑚都挺惊讶的,贾瑚一开始还担心暴露自己无师自通懂英语的事情选择默默围观,只是听着那位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中文外语交杂的几句话之后,贾瑚就知道自己是不必担心了,这人说的根本就不是英语,甚至也不是法语,他这回是真的听不懂了。 “这位仁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眼见面前这位国际友人和店老板拉拉扯扯的似乎掰扯不清了,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的贾瑚总算是上前搭话了。 那位国际友人是懂些中文的,眼看贾瑚是来帮忙的,也顾不得这是为小朋友了,直接拉住贾瑚的衣服不放,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从对方磕磕绊绊的话里,贾瑚总算把事情给捋顺了,原来这位爱德华先生刚到金陵不久,本想着找个地方吃顿饭,可没想到钱袋不见了,那里面有他来中国之前特地准备好的银块。没了钱袋就等于没法付账,店老板非让他拿纯金怀表抵债,他想回客栈拿钱,店老板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故意装听不懂,总之就是认准了要让他把金表留下…… 没听懂?没听懂才怪,怕是那店老板一早就看中爱德华那纯金的金表了,听说对方钱袋丢了就想讹诈呢。贾瑚听完事情经过就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位爱德华先生虽然中文咬字是不清楚了点,用词遣句是不太精准了些,貌似还有些句子不知道怎么说以至于夹杂着外语单纯,可大体上还是能够表达清楚意思的。 “这位兄台要付多少银子?我替他付了。”难得贾瑚也有做一次土豪的时候。 不过那店老板却不乐意了:“小家伙还是休要多管闲事为妙,这没你什么事。” “的确是没我什么事,但我乐意替人买单恐怕也没你什么事吧,无非是钱货两清罢了。”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在我贾某人的店里找茬你怕是得掂量掂量才好。”他今天就瞧上那洋鬼子的金表了又能如何。 姓贾?贾瑚秒懂,怕是金陵贾家的人吧,不过沦落到开家饭馆还亲自坐镇的份上,怕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吧,就算是什么重量人物有如何呢,如今荣国府的名头还是很有分量的,对付这种人他不介意仗势欺人一把。 不过到底没轮到贾瑚出场,还没等他再开口,就有人拉着店老板说了几句悄悄话,看样子是知道贾瑚身份的人,因为在此之后店老板不仅不再纠缠,甚至连爱德华的饭钱都免了。贾瑚对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一点并不惊讶,虽然他住在贾家老宅那段日子让福顺以他在备考为由挡了他人拜访,可和贾家的交际却没有推辞,再加上去薛家赴过宴,有人能认得他,贾瑚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即便如此,贾瑚还是吩咐福顺把账结了,自己则找那位外国人套交情去了…… 待打听清楚爱德华的身份之后,贾瑚却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能在打街上捡到一个医生,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运气。 这位长相帅气的爱德华先生是位意大利人,职业是医生,尤其擅长外科。据他本人解释,他曾经是意大利某个大家族的家庭医生,可惜惹上了麻烦,只好出国避避风头,又恰好对东方文明古国大感兴趣,便随着远洋的商队来了这里。因为这里和意大利相隔甚远,所以他才不介意告诉自己新认识的小朋友,他不远万里来中国,其实就是来避祸的。 这故事咋一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听在贾瑚耳朵里问题大了……贾瑚不禁使劲回忆意大利黑手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某个意大利大家族的家庭医生,还及其擅长外科,怎么都让他忍不住多想吧,刀伤枪上什么的,做手术的就是外科医生吧……他不会那么走运,遇到了某个意大利黑道世家的家庭医生吧,不知道能不能弄几只手枪玩玩…… 不过贾瑚和爱德华才刚刚认识,某些问题也不好开口去问,只能借着好奇的借口打听一些欧洲局势和风土人情。好在虽然没能给自己弄个火枪,有个消息却让贾瑚挺振奋的,这个时候的英国竟然还没有发明蒸汽机,看样子离工业革命还有一定距离…… 出门闲逛的第一天就偶遇爱德华,剩下的几天时间里贾瑚换着法的狂刷这位国际友人的好感度,甚至想着要不要把这位拐回京城。可惜爱德华并没有答应,他对金陵这座城市还是很好奇的,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说,这让贾瑚一度怀疑爱德华是不是被秦淮艳景迷了眼。 好在贾瑚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爱德华来中国的时候带了不少书籍,除了医学和文学方面的,竟然还有数理化,虽然只是很少的基本理论著作,但贾瑚还是厚着脸皮借来一阅了。 只是不晓得这位医生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书籍也不远千里带到中国来了。总不至于这年头欧洲就开始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号了吧。好吧,这只是开句玩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什么的,貌似是中国人原创的口号来着。 有贾瑚这位不像其它东方人一样惊讶于自己的外貌的小朋友,这几天爱德华早就忘了自己在金陵差点被黑店坑了的事了,跟着贾瑚游山玩水自在的很,不过贾瑚小朋友貌似要去上学了,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我开小差跑去起点看文了,结果就耽误了,嘤嘤嘤,真的十分抱歉。起点文总是动辄几百万字,真不知道那些大神们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也要努力了,码字……码字! 第41章 贾瑚约见薛老爷 悠闲的时光总是很快的,游山玩水的日子马上既要结束了,知道爱德华还要在金陵待很久并且短时间内没有回国的打算,贾瑚建议他在金陵购一处房产最为妥当,老是住客栈也不是个事儿啊。 贾瑚不是没想过要邀请爱德华住到自己府上去,不过毕竟贾家老宅足够宽敞,还有杂役可以使唤,但是爱德华似乎有想要开家西洋医馆的打算,那么买房子就是早晚的事了。 金陵富庶,房价和京城差不多,但毕竟这是古代,没到人口大爆炸的时候,买到自带临街铺子的房产也不是太大的数目,爱德华虽然的个洋人,但乘船来东方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准备,即便是在金陵,也能算得上是小富之家了。 爱德华买房子这件事情,贾瑚是赞同的,但是开医馆,还是开一家西洋医馆,这一点贾瑚就不看好了。 贾瑚是明白西医的长处,可不代表大晋朝的人就能明白,天朝上国的思想在这个年代还是根深蒂固的,外国人别说是在上位者眼里了,哪怕是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那都是未开化的蛮夷,让他们相信西洋医术,恐怕有些难度,而且难度还不小。 只是这些文化差异不是那么好解释清楚的,就想外国人看待中医总觉得像是巫术一般,外科手术这样把人开膛破肚的血淋淋的治疗方案,怕是大晋朝的老百姓会当成屠夫一般望而却步吧。 不过让爱德华试试也好,若是他在金陵碰了钉子,说不定愿意去贾家做家庭医生了呢。贾瑚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到底还是交代了苏木,让他在自家去书院之后帮衬着爱德华点儿,像是买房子这种事情,还是苏木出面不容易被人坑。 事情都交代妥帖了,贾瑚也该结束假期回书院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场约要赴。帖子是薛府递来的,薛老爷这个做长辈的做东,时间就定在晚上。 薛老爷设宴的地方很是别致,是在秦淮河的一艘画舫上,贾瑚到的时候薛老爷已经先到了。 因为贾瑚年纪小,这画舫倒是清净,只有一黄裳女子坐于一角弹奏古筝,并不奢靡,琴声悠扬,雅致的很。 华灯初上时的秦淮河别有一番风采,尤其是秦淮河上最为著名的灯船,在夜幕下映的秦淮河水也曼妙起来。 “如何?金陵的夜景名不虚传吧。”薛老爷热络的招呼贾瑚入座,指着舷窗外的景色道。 贾瑚透过舷窗向外望去,秦淮河上的船只,不论大小,到了晚上都会悬挂起彩灯,一眼看过去,就像天上的星河落入人间一样。这样的美景,贾瑚也不由赞叹不已:“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不愧久负盛名。” 可不正是如此么,秦淮河畔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河中画舫凌波,端是如梦似幻。历朝历代,多少文人才子流连此处,留下千古佳话,贾瑚一介凡夫俗子也不免被这美景迷了眼。 薛父击掌而叹:“呵,此句甚妙,瑚哥儿果真才华出众。” 这赞赏到让贾瑚受之有愧了:“当不得姨夫如此夸赞,此句只是我偶然在一本残书上所得,觉得应景,才拿来用了。” “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此句是清代戏剧家孔尚任所做,如今没有这人,自然也就没有这诗。可即便如此,贾瑚也做不来那抄袭之事,若是在科举考场上,有那后世的诗词恰好应题他可能也就拿来用了,毕竟那就跟中考或高考之前,背诵些好文章以便借鉴一样,可如今只是消遣,贾瑚觉得自己犯不着为了显摆自己多有才华,把别人的诗句归为己有。 “哦?不只是哪位大家所做?我虽不曾去考功名,但也自认是爱读书的,却并未听闻此句呢,瑚哥儿果然学识渊博。” 贾瑚连忙谦虚的回道:“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偶然读到而已。” “瑚哥儿读的书还真是多呢,上回你给蟠儿讲的故事,他到现在还惦记着,总吵闹着要去你府上听故事,我怕打扰你备考,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安抚下来。”薛老爷又道。 提起薛蟠,贾瑚不免笑道:“蟠儿纯真可爱,我也喜欢的紧。爱听故事也没什么,我弟弟琏儿也爱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呢。只是这故事是我偶尔的来的西域杂书里看来的,原书不小心遗失了,故事倒还记得,若不嫌弃,日后我可以故事默写下来拿给蟠儿看。” 薛老爷也没客气推辞,他先前的话不是作假,薛蟠的确爱听那样有趣的故事,金陵不是没有书坊,他去寻过,可书坊里还真没有专写给孩子看的书,贾瑚说是偶尔看得的西域杂书,这点薛老爷有几分信的,因为里头有些故事,主人公的名字确实不像中原人,贾瑚原因给蟠儿写故事,他自然是乐意的:“那就烦劳贤侄了。” 这些也是贾瑚刻意为之的,他给薛蟠些的那些小故事,里头主人公的名字连该都没有改,日后要是有人问起,他也好解释不是。至于薛老爷说的劳烦什么的,他到不觉得,反正他若是把故事默写出来,少不得也要给琏儿留一份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也不费什么事,日后要是薛蟠能顺利长成五好少年贾瑚估计就更高兴了,有个能订立门户的儿子,哪怕是薛老爷去了,薛姨妈也不会上赶着给王夫人送钱了吧。本着想把王夫人的后援蝴蝶掉的念头,贾瑚也是要给薛蟠继续写信的:“薛姨夫太过客气了,不过几个故事罢了,到时候不是还得劳烦您念给蟠儿听么。” 有薛蟠做话题,薛老爷和贾瑚顿时显得熟络起来,几乎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佐以金陵美食,一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话题也敞开了,从贾瑚得自西域的杂书,说到薛家从西洋寻来的各种稀罕物,更难得的是薛老爷虽没亲自出过洋,却对欧洲的风俗有一定了解的,并且认为西洋人在各种机巧上还是有所长的。 提到西洋,贾瑚就不免想起自己新认识的意大利朋友,爱德华在金陵还要待不短的时间,既然贾瑚有意和对方交好,那么卖个人情给对方也不错。在金陵这地界上,薛家绝对是有话语权的,贾瑚在金陵呆不了多久了,若是把人托付给薛老爷,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这种时候贾瑚也不和薛老爷拐弯抹角,直接就把爱德华的事情跟薛老爷提了。 不过是照顾个人,其实也不牵扯什么利益关系,薛老爷也不会为这事驳贾瑚的面子,只是问了句那人是做什么的便应下了,不过听贾瑚说起关于西洋的外科手术一道,薛老爷也不免啧啧称奇,这开膛破腹用以治病之说在大晋朝也不是没有的,自华佗开始此手段就已经出现了,但如今的大夫却从没见人用过,没想到到被这西洋人给发扬光大了。 席宴散去后,此事还被薛老爷当成趣闻说给薛夫人听。女人家的,对这等血腥之事多半持厌恶之感,只觉得不愧是蛮夷之士,连一道都如此凶残,反而是在一旁听大人说话的薛蟠不由大干惊奇,直感叹那西洋医生太厉害了,把人开膛破腹竟然还能从新缝起来,若不是薛夫人拦着,估计薛蟠都要找个机会去看看那神奇的洋人到底长什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抽的太厉害了,网上都在流行一个段子,不知道你们看见了没有: 某点:我们是什么? 创世:文学网站 纵横:文学网站 17K:文学网站 123言情:…… 某点:为作者和读者提供最好的体验是我们的职责。 创世:对 纵横:没错 17k:就是这样 123言情:文学网站 说的就是123言情,抽搐加延迟,嗷嗷嗷,真是要疯了,能上传上来真是靠运气。 PS:本人打算换工作了,不过还没有稳定下来,╮(╯▽╰)╭讨生活真是各种不容易啊。 第42章 贾瑚路径到扬州 贾瑚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见过贾敏,因为他重生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前,林如海就带着家眷到扬州赴任了。贾瑚对自己的姑姑贾母没有什么印象,对姑父林如海所知道的也就是红楼梦里提的那些。 林如海是姑苏人士,探花出身,祖上是曾袭过列侯的,也算得上的开国元勋之一,可惜传到林如海这一代,已经五世了,这大晋朝的爵位也就能传上三代而已,就连林如海的父亲也是在隆恩盛德之下才多袭了一代爵呢,林如海也只能从科举出身了。所以当初贾敏到林家的时候,贾母才一直觉得自己女儿是低嫁了。可不管怎么说,林家都是正经的钟鼎之家、书香之族,在贾瑚看来,贾敏这亲事定的可比贾元春的命好多了…… 一路上就这么想东想西的,直到马车稳稳的停下,贾瑚才回过神来。 “少爷,到了,这是扬州城里最大的客栈。”福顺就在车门外头向贾瑚禀报,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不去姑太太家落脚,反而要住客栈呢,不过少爷吩咐的,他自然不敢不从。 贾瑚回过神来,下了马车,领着福顺和苏木往里走去,其他下人在外头收拾东西。 一进客栈,没等小儿上来询问,福顺就机灵的上前张罗了起来:“可还有院子?要雅致些的。” “有,有,有……”正在柜台后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掌柜了一听这话,亲自迎了出来。这年头进了客栈要一间上房什么的根本就算不上有钱人,真正身份尊贵的,出门光是随从就带了一大溜,从来都是直接包院子的。 “这位少爷里边请,咱这里的落英院最是雅致不过了,包您满意。”做这等迎来送往买卖的,最是不缺眼力劲,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头真正做主的怕是这位小少爷了,于是掌柜上来就给贾瑚热络的介绍起来。 不过这掌柜的也确实没有欺骗消费者,他说的那落英院的确很是雅致,别看院长不大,却是内有乾坤的,假山、小桥、回廊、流水……种种江南园林的婉约一样不少。贾瑚也没问房价,就直接拎包入住了,反正马车什么的停在客栈会有专人照料,小厮们直接把行李搬进来就成。 “掌柜的,和你打听个人。”就在下人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贾瑚进了正屋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向客栈的掌柜问道,“你可知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 “巡盐御史林大人?公子问的可是中过探花的那位?”掌柜的小心的反问道。 贾瑚说道:“正是那位。” “这我还真说不上来什么,毕竟巡盐御史这样的管家,和咱老百姓没啥交际,只是听闻那位林大人才学上的确是顶尖的,咱这扬州也算得上人杰地灵了,可那位林大人的文采都是鼎鼎有名的,不过也难怪,要不然人家林大人当年怎么能中探花呢。” 客栈掌柜这话其实说了等于没说,虽说这官家的事老百姓知道的确实不多,又是巡盐御史这样不跟老百姓打交道的官职,但是能在这扬州城里开得起最大的客栈,哪怕他只是个掌柜不是东家呢,也绝对是个消息灵通的。 就算巡盐御史这样的官家不像知府这样能直接管辖一方民众,可盐在这个时代却是关乎民生民计的重要物资,从汉代实施盐铁专卖之后历代均有官营。巡盐御史这样的人物,在扬州地界上绝对不是默默无闻的。 不过贾瑚倒是能够理解这掌柜的做法,若有人在他跟前这么问,怕是他自己也下意识的就会想着这人是不是认识巡盐御史林大人,或者这人是不是要找林大人有事?所以掌柜的会这么说也是人之常情,没能打听着什么贾瑚倒也不觉着意外,只是可惜了,他还想着提前探探底呢。 贾瑚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也没难为掌柜的,待掌柜告退之后,指挥着小厮把行李归置好了,便坐在桌前亲自写起了拜帖,这拜帖自然是送到林府的,因着林如海是探花的缘故,贾瑚还特意打了草稿,用词遣句都细细揣摩了,才工工整整的誊写下来。 写完了拜帖,贾瑚又仔细端详了一遍,正想让福顺亲自把帖子送到林府上,想了想,又改了主意:“苏木,你去趟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吧,帮我把这帖子送去。” 贾瑚吩咐完,直接把帖子递到苏木手上,然后领着福顺出门去了。 别看林如海林大人是贾家的姑爷,可福顺却未必能知道林府的大门开在哪,与其让福顺不去现问路还不如让苏木跑一趟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贾瑚就是觉着苏木即便不问路也肯定知道林府在哪。 至于贾瑚么,现在不是才晌午嘛,不出去逛逛难道还要宅在客栈里么?他递出去的拜帖上面写的时间是明天,即便贾瑚不是想趁机逛逛扬州城,好歹也要备些礼物,免得明天失了礼数吧。 有一点贾瑚没有料错,他这边和福顺边走边打听总算找到扬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时,苏木早就一路畅通无阻,连岔路都没走错一条的直奔林府了。 但是就凭这个想试探出苏木的主子“秦至”的身份贾瑚还是不要想了,且不说贾瑚的帖子苏木是送到林府管家手上的,就算是送到林大人跟前的又怎样,哪怕面对面林如海都不知道苏木这个人是谁。这一点贾瑚也清楚,他也没指望自己能趁着机会摸清楚“秦至”底细,这么久都相处过来了,“秦至”到底是谁,贾瑚也不急于一时知道,他连林家的事情都没摸清楚呢,哪有功夫多想这个。 贾瑚在集市上溜了一圈,发觉这扬州城还真不是一般的繁华,要按现代的说法,也算的上是个有名的商业城市了。他这一路上走过来,绸缎铺子、茶馆、酒楼、卖漆器玉器金器的、卖香粉的、卖日用品的、卖吃食了……真是应有尽有。贾瑚还甚至在这条街上看着了一家美妍阁的分店,贾瑚没有进去,光站着门口看了一下,就知道生意不错,这也足以看出扬州城的消费水平了。 不过……贾瑚摸了摸一根毛都没有长的下巴,心里想着:这扬州城里最有钱的应该是盐商了吧,还有比盐商更有钱的么?也无怪贾瑚这么想,扬州盐商之富可是天下闻名的。扬州地理位置好,不光是水运渠道的交通枢纽,在南北漕运之中地位颇重,光是这盐业就了不得了,整个中原的食盐供应可是有不少都出自于扬州,这扬州的盐商能不富裕么。估计扬州盐商的资产加一加,都能赶得上朝廷户部里的库银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这可不是瞎说,户部库银扬州盐业的资本怎么也得七八千万两之巨,这两年大晋朝也算不上多太平,用兵得要军饷吧,赈灾也得要银子吧。扬州盐商那么多资产摆在那里,皇帝怕是不可能无动于衷。户部这会儿过的紧吧着呢,再没点旁的进项,怕是朝廷也得发愁了。 贾瑚的姑父林如海作为巡盐御史就是管理盐务的官员,盐商能否赚到钱可都得仰仗巡盐御史,这绝对不是什么清水衙门,不只有实权,还有油水。贾瑚可不相信林如海在扬州带了这么些年能两袖清风,他要真是那样的人,估计再扬州待都待不住,他倒是觉得后世里红学家们的分析中有一点还是可信的,这林如海还真有可能是“奉旨贪污”。“奉旨贪污”其实也就算不上贪污了,说是给皇帝办差更为恰当,不过这差事可不是好办的就是了,也不知道这林大人年纪轻轻的是怎么呆着这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的。 这巡盐御史不比知府知县一样的官职,在官员治下逛逛就能看出那人的功绩来,巡盐御史这样的职业更像是监察之职,贾瑚光在这扬州城里逛逛,还真猜不出来他那位姑父林如海林大人到底是位怎样的人物,不过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索性痛痛快快玩了一下午,外家吃饱喝足,回客栈养精蓄锐去了。 第二天贾瑚一早就起了,在客栈用了早点,掐算着时间,觉着林家人这会儿该得闲了,才带着苏木和福顺出了门,乘着马车朝林府走去。 到了林府门口,贾瑚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家老太太总是担心敏姑姑受苦了,比起贾家的大宅,这林府看上去真不咋地。不过这也难怪了,林家现在住的宅子是官家的,林如海现在在扬州任职才住在这,要是哪日不在这任职了,这房子还得还给官家。又不是自家的房产,能算的上舒适就行了,谁耐烦折腾这个,再说林如海一个朝廷命官,又是呆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个敏感的职位上,他要是把宅子修的跟荣国府一个风格那般富丽堂皇的,估计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算把这一章填完了,明天估计就能正常更新了的说,熬到十二点啊,困死了。 欢迎戳一下收藏我的作者专栏 第43章 贾瑚去林府拜访 今天算起来并不是林如海林大人沐休的时候,不过林家的官邸就在巡盐御史衙门后头,贾瑚这次来也不至于见不着人。 贾瑚是做小辈的,有管家亲自来门口接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听闻他姑父林如海已经在待客的正厅里等他了,贾瑚不由的加快走了几步。 林家的宅子从外面看不怎么,可是贾瑚一路走来,觉着还是不错的,即便因为是官邸不能大修,可还是别有一番江南风味,看惯了荣国府的富丽堂皇,这林府的宅子虽显得清净些,却也不落魄,曲径通幽,透着一种婉约。 进了正堂,贾瑚反倒没心思注意屋里不俗的摆设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林如海如今只是而立之年,连美大叔都算不上,整个就是一仪表堂堂的翩翩公子,只是到底是围观多年的,看上去多了分成熟稳重。 贾瑚急忙上前行礼,话语间恭敬又不失亲近的说道:“见过姑父,多年未见,姑父风姿更为卓绝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竟久未见过姑姑、姑父和林家太太了,家里甚是惦念,今路径扬州,特来探望。” 这回是穿越后的贾瑚第一次见林如海,但是在他这个壳子里住的还是原装的贾瑚时,可没少见这位姑父,因此这般说法还更合理。 “贤侄客气了,快请坐。”林如海林大人召来底下伺候的丫鬟给贾瑚倒茶,“许久没见,瑚哥儿已这般大了,上回见你,那时你才刚刚开蒙读书。” 林如海话里带着感慨,在京里时,因着夫人的关系,他和贾家还是时常走动的,那是贾瑚还小,却不想一转眼已经可以参加科举了。 “劳姑父惦念了。”贾瑚微笑了一下。 “听闻瑚哥儿是去金陵参加童试去了?”林如海问道,“后生可畏啊……” 贾瑚连忙谦虚到:“怎敢在姑父面前班门弄斧?姑父可是有探花之才的,我却连金陵府试都堪堪居于第二,还有得学呢。” “谦虚谨慎是好事,不过瑚哥儿也没必要妄自菲薄,金陵自古都是才人辈出知道,能在府试中位居第二已是极为难得的了,更何况瑚哥儿还年幼,在历练一番,到时候怕是得个状元都是可能的。”林如海对贾瑚这个侄子还是有很有好感的,有才学还肯上进,怕是日后会有大出息的。 不过贾瑚在金陵府试中考了第二的消息林如海还是头回听说呢,信在路上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送到的,贾瑚寄到京里的信贾家现在都够呛能收着,更何况给林府送信。 上回敏儿娘家来信,说是贾瑚中了县试案首,林如海就已经颇为惊讶了,其实贾瑚没能在府试里再中案首,林如海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贾瑚这才多大,十岁多些还是个娃儿,即便天资聪颖能读几年书,更何况是在金陵科考,林如海犹记得当年他那一届头名状元就是出身金陵呢。这般想来,林如海忽然起了兴致想要校考一下贾瑚的学业了…… 贾瑚对这种校考模式是一点不陌生的,不过这探花出题贾瑚自然不敢马虎,应对仔细好歹算是言之有物。 这般表现表现已经很好了,最起码在林如海心里,贾瑚留给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甚至还想继续拉着贾瑚聊聊,要不是看见夫人跟前的丫鬟过来问了,估计林如海这会儿还想不起来贾瑚到现在没见着自己姑姑呢。 林如海会有这番态度,其中自然不只是因为贾瑚是自己夫人娘家侄子的关系,这瑚哥儿身为周大人的外孙,还是前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弟子,种种身份都不免让林如海高看他两份,便更显得亲近了些。 贾瑚还不知道林如海的态度里面有这些加分的成分在,他还以为林如海和自己姑姑贾敏的关系真的好到了能让林如海爱屋及乌的地步了呢。 说起来自己的姑姑贾敏,听母亲说在京里的时候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母亲偶尔会因为贾母偏心的态度心里念叨几句,可是对这个小姑子,她倒是不讨厌,在他看来,这个小姑子虽然是在家里被宠大的,却没什么坏心思。 贾敏这个红楼梦里的人物在后世是众说纷纭,说好说歹的都有,但是现在的贾瑚却越来越不喜欢参考书里的评价了,他更习惯于用自己的眼睛看事情,因此一路上跟着引路的丫鬟低头不语只是闷着头走路。 贾瑚现在也不算小了,已经到了有男女之防的年纪,这是林府的后宅,可不止自己姑姑一个女子,即便旁人不说,他也该注意些,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旁的什么人就到了贾敏院子门前。 这回没用通秉,就有丫鬟打起帘子引他进去,贾瑚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屋就见一梳着妇人发髻穿着莲纹锦缎制的衣裙的女子迎了出来:“瑚哥儿来了,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姑姑好好瞅瞅。” 贾瑚知道这就是他的姑姑贾敏了,连忙行了礼,口里喊了声:“姑姑……不知姑姑进来可好,家里都惦念着呢。” “好,好,好……”贾敏一叠声的应着,又连忙张罗着让丫头倒茶拿点心,忙活了好易通,来拉着贾瑚坐下来问道,“家里可好?” “家里一切都好呢,我去金陵之前,父亲母亲,叔叔婶婶都好,老太太也好,人比我们这些做小辈的都精神,还张罗着要哪天请京里新来的班子唱戏,说是原来的都听腻了……”这倒不是贾瑚捡着好听的话说,而是荣国府真没什么事,他老爹没什么差事,二叔贾政又是闲职,一家子闲人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是自己折腾的,不过这话他想想也就算了说出来就成不孝了。 “都好我就放心了,哪有比得上一家人和和美美更让人欢喜的呢。”说着贾敏叹了口气,“我这出嫁的姑娘不能常走动,心里却是惦念的呢。” 这么说着,眼看贾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贾瑚连忙说了些逗趣话把她劝了过来。 贾敏不该让小辈看了笑话,用手帕沾了沾眼角,拉着贾瑚说些旁的,听闻贾瑚在中了县试案首之后,府试又考了第二,口里直念叨祖宗保佑,他们贾家这是后继有人了。 出嫁的姑娘能不能在婆家站住脚挺直脊梁骨,娘家的底气可是一个重要因素,贾家子弟能有出息,贾敏怎么可能不高兴。 不过听到贾瑚说他现在住在客栈,贾敏不免埋怨道:“莫非瑚哥儿是觉得我这个做姑姑的招待不周么?怎么到了扬州还住到外面去了。” “哪里是姑姑招待不周了,这不是侄子贪玩,舍不得扬州城的美景么,再说侄儿年纪也不小了,住在姑姑这里,怕是不太方便。”贾瑚连忙解释道。 “你啊……”贾敏伸出手指点了点贾瑚的额头,“林家能缺你一个院子不成,改明儿就给我搬过来,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真没必要麻烦了,姑姑。”贾瑚还想做一下最好的挣扎,他其实一点也不想住到林家来的,就算贾敏这个姑姑表现的对他很是亲近,但借住在别人屋檐下,贾瑚还是觉得不如住客栈自在。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你干脆别走了,找人帮你把东西收拾收拾,直接搬过来就成了。”贾敏压根就不给贾瑚争辩的机会,直接就做了决定。 贾瑚没办法,只好点头听长辈的话,好在他姑姑贾敏让人给他在外院收拾了个独立的小院,又挨着侧门,出入还算方便。 定下了贾瑚的住处,有说了些旁的家常话,贾敏忽然像是刚想起来似得和贾瑚说道:“你还没见着老太太呢吧,我这会子带你过去,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在佛堂呢。” “拜见长辈是应当的,是我疏忽了。”贾瑚站起身来说道。 “这有什么,现在去也不迟的,正巧我领你过去,前天给老太太绣的抹额正好也做完了,我正要送过去呢。”贾敏说着让丫鬟把抹额找出来,用盒子装了,带着贾瑚往外走去。 贾敏说林家老太太这会儿在小佛堂还真没猜错,贾瑚跟着过去了时候,老太太正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佛像前抄着经书呢,贾瑚瞄了一眼,那一手簪花小楷可真是婉约秀美,功夫深的很。 “这就是瑚哥儿?”贾敏把贾瑚领到老太太跟前介绍完后,林家老太太笑眯眯的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拍了拍贾瑚的肩膀,和蔼的说道,“看上去是个结实的。” 这夸赞……贾瑚还真是很少听到过。不管是夸他聪慧的,说他年少有为的,甚至说他模样生的好的……这些话贾瑚倒是听到多了,但是说他长得结实的……贾瑚回忆了一下,这话还真没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夸赞过,虽说贾家祖上是武将出身,贾瑚的父亲带现在也挂着个二品将军的虚衔呢,可贾家这一代的小辈一个个都长了张斯文俊秀的皮面,真没看出哪里结实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熬到快十二点了。好困啊,明天还要早起,大家晚安。 PS: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很反常有木有,话说我都丑啊抽习惯了,。 - 欢迎戳一下收藏我的作者专栏 第44章 奇怪林家老太太 就算贾瑚一直坚持锻炼身体,自认为还真能算的上结实的,听了这话也不由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腼腆的说道:“老太太过奖了,您的精气神看着比我这个做小辈的还好呢。” “这话我爱听,瞧着小嘴甜的,瑚哥儿不放多留些日子陪陪我吧,府里还是能住的下的。”林老太太热情的要留贾瑚做客,嘴里说着,“人老了,就喜欢儿孙绕膝,瑚哥儿若是不厌烦我这个老婆子,也常来我屋里坐坐。” 听了这话,站在一旁的贾敏不由的脸色一僵。 顿时有些尴尬的气氛让贾瑚由不得心里叹气……他就说还不如住客栈呢么。 不过林老太太也就提了那么一句,并没有借机敲到贾敏,也不知是不是贾瑚这个贾敏的娘家人在的关系,林老太太竟然自己把刚刚的话题翻过去了,直接把贾敏打发去给贾瑚收拾住处,倒是贾瑚被林老太太留了下来。 这林家老太太是似乎是个信佛的,还极为虔诚的样子,和贾瑚聊了几句闲话,竟然把话题扯到佛经上来了,一开始贾瑚还能附和几句,后来听得他是云山雾罩的,干脆不说话了。 说实在的,贾瑚觉得这林老太太有些古怪,即便他和这种世家的老太太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是有贾母和他周家外婆,已经他在张家的师娘几个例子摆在前头,这个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林老太太确实奇怪了些……有人会和一个十岁孩子一见面就聊些个佛家论著的么? 而且这林老太太竟然还和贾瑚说起了轮回什么的,当时贾瑚都快被林老太太的一堆佛门玄学侃晕了,只记得点头附和,现在想来也太过不对了些。恰好这时候他姑姑贾敏差人来说屋子收拾好了,贾瑚总算松了口气。 出了小佛堂的大门,被凉风一吹,贾瑚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旁敲侧击的问起引路的丫鬟来:“这位姐姐,老太太一直都这么热衷于佛门玄学么?好多佛家道理我都没有听过呢,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出丑了。” 引路的丫鬟真当贾瑚是被老太太震住了的小孩子了,轻声细语的劝慰到:“我们老夫人那是稀罕贾少爷你呢,平日里老夫人虽然一心向佛,却很少和人说话这么投机的。” 她这么一解释,贾瑚更不放心了好么,他怕的就是这位老夫人故意和他说这些的呢,该不会他的猜测成了真吧,林家这位老太太其实就是那个变数所在? 这边忧心忡忡的贾瑚所不知道的是,他刚从小佛堂走去,林老太太便拿起手里的念珠,端端正正的跪坐回佛前去了……她果然是老了啊,竟然这般疑心起来,她自己不就是个变数么,几十年过去了,既然自己儿子可以早早中了探花放了外任,他们这一房也没有和族里疏远,怎么就不许贾家出个会读书的哥儿呢,这瑚哥儿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生而知之之人啊…… 这林老太太修佛还真算是修出些门道来了,竟然无师自通的领悟到了蝴蝶效应的道理。 其实这也是林老太太没有用对方法,若是林老太太不是和贾瑚说些玄而又玄的佛门道理,而是拿上辈子她所经历过的事情试探一家,以林老太太的眼力劲,说不定还真能从贾瑚身上看出什么纰漏来。 这位林老太太确实如贾瑚所想的身上有些古怪,不过她的来历和贾瑚却大不相同。 贾瑚来自各种穿越题材的电视小说泛滥的时代,就算真的经历了穿越这种看似荒唐不靠谱的事情,适应起来也是极快的,像是怀疑自己是借尸还魂啊,投胎忘了和孟婆汤啊……等等这些纠结都不会发生在贾瑚身上,不就是穿越了么,出车祸穿越这种梗在现代要不要太过泛滥。 但是这林老太太却不知道世上还有穿越这种说法啊,这位老太太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花了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呢,要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母亲腹中的胎儿,恐怕还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理清自己的混乱呢,毕竟不是哪个人都能够像小婴儿一样整日发呆也不会被人怀疑有什么问题的,而且还没有需要假装失忆的烦恼,或者占人躯体的罪恶感。这些问题放在贾瑚身上或许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林老太太刚来的时候若是再遇上和贾瑚一样的处境就未必能处理妥当了。 林老太太上辈子姓索绰罗氏,生于乾隆年间,卒于乾隆年间,她家虽然是满族大姓,又是正蓝旗的旗人,可是她是嫡次女,大选的时候被撂了牌子自行婚配,一辈子虽没什么泼天的富贵,但也是为人正妻的正经当家太太,因着娘家地位高,她嫁人之后过的也算顺遂,只可惜她产下次子时伤了根本,没能活过四十岁。 本想着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却一闭眼一睁眼间就成了还没出生的胎儿,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投胎时忘了喝孟婆汤,直到她满月礼那天,她才发觉这个她完全陌生的朝代竟然有“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当时刚成为苏家姑娘的林老太太整个人都懵了,好长一段时间都转不过弯来。 林老太太在上一世是知道红楼梦的,那时候红楼梦不叫红楼梦,叫《石头记》,一开始是本*,她一个自认为正经的女子自然不会去看。后来不知怎的,这书被宫里的得了,又解了禁,忽然流行起来,一时间传抄书稿的都颇有洛阳纸贵的架势了,每每官宦人家的家眷们办个茶会或者赏花宴时也频频被提起,她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寻来看了。 在林老太太或者说是当时的索绰罗氏看来,这书确实是写的不错的,可见那曹雪芹的文学造诣有多深,不过看过这书,她反倒能理解这书为什么会被禁了,这话里话外所影射的,可不就是康雍乾三朝的事么,亏得那曹雪芹还是满洲正白旗的包衣出身,胆子可真大,这要弄不好,书被禁是轻的,人能不能活还得另说。 那石头记的书稿并不是完整的,林老太太当时的索绰罗氏还想差人去寻,却听人说起那曹雪芹著完此书后不久便英年早逝了,几经变迁之后,后面的书稿也遗失了,她还叹息了一番来着…… 再后来她又听闻乾隆爷在找人重修此时,并想把后面的内容续上,她还一直念念不忘的想等着看,不曾想却是再也等不着了…… 原本的索绰罗氏成了苏姑娘,石头记里提都没有提过的苏姑娘,年幼时林老太太是极其想不明白的,即便她是投胎忘了喝孟婆汤,可这托生到一本书里又是怎么回事。 彼时想不明白的苏姑娘颇有些得过且过的架势,于任何人都不亲近,还让她当时的父母担忧不已,总觉着这姑娘有什么毛病似的。直到有一回这辈子的娘亲带她去佛前祈福,她忽然就开了窍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她其实没有必要纠结过多的,谁能说她活的好好的世界不是个真实的世界呢,是庄公梦蝶还是蝶梦庄公只看本心罢了。 想通了的苏姑娘总算长成了个伶俐的大姑娘,后来又成了林太太,林老太太。她有了个叫林如海儿子,她把他养大成人,看他成家立业,本想着待她那个儿媳妇贾敏生下林黛玉之后在做些打算,却不曾想会有脱离她认知的事情,那个贾瑚……石头记里可没这个人物。 林老太太对贾家的认知就是那纯粹是一家子糊涂人,不懂规矩的贾母,撑不起场面的贾赦,假正经的贾政,就算没看过石头记后面续的,林老太太也大约能猜得出贾家是必将败落的。可贾家若是有个贾瑚就不同了,一个能订立门户的男丁,那可是一个家族的希望,也不知是不是贾家命不该绝,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子弟。 林老太太是按自己的经历试探贾瑚的,她想看看这位是不是也是没喝孟婆汤就过来的,却不想贾瑚真的表现的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一般,竟然听不懂她话中的深意。 试探无果,林老太太也只能作罢,只是下一回恐怕就变成贾瑚去试探她了。 贾瑚一开始的确怀疑这林老太太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但是回到房间之后却越想越不对劲,他从来了之后这都几年了,中间他甚至折腾了一间化妆品店,哪怕精油什么的这个时代也不是不能自主研发出来,可他店里运用的一些营销手段却是极富现代特色的,可是出了那些想打听方子的,还真没有其他人找上门去,若是真有其他的穿越者,应该有所反应才对吧。 想了又想,贾瑚却无法打消对林老太太的怀疑,不过他现在已经住进林家了,林老太太不是说让自己多陪陪她么?自己也该尽点晚辈的孝心吧……打定了注意,贾瑚想着先叫苏木帮忙查查林老夫人的资料,这才反应过来苏木和其他几个小厮还在客栈呢,少不得让福顺再跑一趟把他们叫过来,唔……顺带把客栈的房钱结了,再稍份邸报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亲们这是抛弃我了么?话说我上一章点击好少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上个月停更的原因,不过我真的很忙嘛,根本顾不严摊子,今天码到十二点半才发上来,明天估计也早不了。 第45章 贾瑚入住到林府 虽然心里有所怀疑,贾瑚去没有贸然行动,当天他只是在林府住了下来,却没有再提旁的。 不过贾瑚让苏木去查一下林老太太这步棋走的还是不太妥当的,林家是贾家的姻亲,林老太太再怎么说都是贾瑚的长辈,他这种做法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不大好。好在福顺拿着他要的邸报来敲门之前,苏木就已经离开了。 其实贾瑚也知道自己这般做法不妥,谁没事回去查自己姑姑的婆母,就算是担心自己姑姑在婆家受委屈也不带这样的吧。可贾瑚却不得不这么做了,这件事情若总这么悬在心里,他总觉得不踏实,所以明知不妥,他还是让苏木去查了,只是查的时候他没让苏木专门去查林老太太一个人,而是让苏木去查的林老侯爷在世时的旧事。 这样应该不会被人看出他的目的了吧……贾瑚手中不经意的敲击着桌面。 福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贾瑚对着窗户发呆的样子。 “少爷,您要的邸报我给找来了。” 苏木的声音把贾瑚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扭捏了一下额头,然后指了指跟前的桌子说道:“放这儿吧。” 福顺把邸报轻轻放在桌上,看着贾瑚小心的说道:“少爷可是乏了,要不要先歇息一下,待会儿姑太太家用午膳的时候我再叫您。” “不必了。”贾瑚从桌上拿起邸报来,“待会儿用膳的时候喊我一声。” 贾瑚看邸报的习惯算是养成了,不过他今天还真没什么心思研究朝廷政局,不管什么朝代,朝廷办的报纸,还不是想要你知道什么才写什么的么?这东西一向是不能忽略却也不能尽信的,贾瑚今天没那么么多闲工夫研究这个,邸报拿过来也只是草草的翻了一遍,没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便又丢在了一边。 福顺一直在旁边候着,这会子把贾瑚随手乱扔的邸报归置好了,才开口说道:“少爷这是不看了?” “恩,不看了,也没什么事情值得关注的,你家少爷我现在还是白身一个,这等朝廷大事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少爷这话说的,以少爷的才学,日后那必定是做大事的人物,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一品大员或者钦差大臣呢。”在福顺心里,自家少爷那日后绝对是有大造化的,就算是在国子监读书的珠少爷也是比不上的。 听了福顺这恭维的话,贾瑚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是好当的,不光得有本身,那还得是皇帝的亲信才行,就贾家这状况,他想混成下一任新皇的亲信可不是一般的难呢……至于现在这任皇帝的亲信什么的,贾瑚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不光这话却不能那么说的,贾瑚可不想给自己招祸:“那就接你吉言了,这一品大员和钦差大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品大臣也就算了,这钦差大臣……没见到苏州巡视河工的钦差大臣是四皇子么?这职位,还是别想啦。” 四皇子作为钦差到苏州巡视河工的旨意还是贾瑚刚刚在邸报上看来的呢,他这也算是现学现卖。 “啊?又要巡视河工啦?”福顺的思路立马被自家少爷带歪了,“也不知道今年又是什么境况?我还记得去年处置了好几个贪官呢,听说那位四皇子一向不是好说话的。” “你小子管得倒宽。”贾瑚打趣道。 福顺挠了挠脑袋:“我这不是忧心么,旁的也就罢了,这河工上真的马虎不得呢,若真有个洪水什么的,那可不得了,咱府上许多下人都是因为没了家才卖身为奴的。” 要不贾瑚对福顺这个小厮满意呢,福顺虽然人憨实了些,心眼却是好的,不会有什么歪心思,说真的,这荣国府里世代为奴的家生子,能不被富贵眯了眼的还真的不多。 “瞧你这忧国忧民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青天大老爷呢。”贾瑚笑着说道。 福顺嘿嘿一阵傻笑:“少爷您就会拿我打趣,就我这榆木脑袋,哪里是读书做官的材料,待日后少爷您做了大官,我还能再您跟前伺候就不错了。” “瞧你这点出息,做人哪能没志气,你不会读书,以后你儿子也不会读书么?等着吧,待你成了亲,若是能生个会读书的儿子,我就去向母亲说,把你们一家放出府去,说不准你家以后也能出个官老爷呢。”若让贾瑚来拿主意,其实他是有些舍不得福顺的,毕竟他身边的几个小厮里,这是用的最顺手的一个,可他还真不能保证以后贾家不被抄家,与其到时候福顺跟着贾家的其他家奴一起不知道被卖到哪里,还不如早早把他放出府去呢。 福顺听了这话却没有如贾瑚想的那样喜出望外,反倒连连告罪:“能伺候少爷这样和善的主子是福顺的福气,福顺巴不得能在少爷跟前待一辈子呢,少爷可别把我赶出去,我舍不得离开少爷跟前呢。” 贾瑚正想着跟这小子好好分析分析除了奴籍的好处,正要开口,却有林府的丫头到门口求见,贾瑚不得不收住到了嘴边的话,让福顺先去看看。 来的丫鬟是通秉贾瑚让他去用膳的,老爷太太老太太已经等着了。贾瑚带来的几个小厮也给安排了饭食,就在厨房那边。贾瑚应了一声,连忙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丫头利索的打了帘子,贾瑚一进屋就连忙告罪:“真是贾瑚失礼了,怎敢劳烦长辈久等。” 贾敏快人快语的接口到:“瑚哥儿就别客套了,怕是不去叫你连在哪用饭都不知道呢。” 林老太太也对贾瑚很是和蔼:“瑚哥儿愣着干嘛,快坐下,这就跟你自个儿家一样,那些虚礼就省了。” “礼不可废,哪有做晚辈的反倒要让长辈等的。”贾瑚又鞠躬行了礼,才谦让着在末席落座。 林家人口简单,又都是贾瑚的长辈,妾室不能上桌,没有需要避讳的,因此这顿饭在座的总共就林家老太太、贾敏、林如海,再加上贾瑚四个人。 林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被贯彻的挺好,饭桌上没人说话,贾瑚更乐意不用应酬,这顿饭吃的也舒心。 不过有件事情贾瑚挺奇怪的,本来贾家饭桌上竟是些大鱼大肉,连个茄子都是肉汤炖的,贾瑚还能当成是爆发户气质,他以为老家出自姑苏的林家饭桌上吃食应该偏向清淡精致,鲜甜可口的苏州菜系,却不想北方菜并不少,大鱼大肉的也占了半桌子。头一开始,贾瑚以为是为了招待他特别安排的,或者是因为贾敏的口味才会如此,不曾想林老太太似乎也更偏爱北方菜系,而且并不忌荤食。眼看着布菜的丫头很自然的把几块羊肉夹到林老太太碗里的时候,贾瑚差点被差点被噎着,难道是因为他怀疑林老太太古怪然后产生了疑邻盗斧效应的缘故?他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一个饭桌上就林如海一个人是爱苏州菜的啊? 贾瑚觉着他最好早点把事情弄清楚了,不然他真是看见什么都怀疑,自己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不过贾瑚也犹豫过,他这么只盯着林老太太一个人怀疑真的好么?说不准改变历史进程的另有他人呢?比如早逝的林老侯爷……但是头一次见面林老太太就拉着他说什么轮回之类的,这事留给贾瑚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不怀疑都不行。 至于贾敏和林如海,这两个人贾瑚来林家之前也是怀疑过的,不过见面之后贾瑚反倒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了。 他的姑姑贾敏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要说贾瑚对他这个姑姑有什么印象,其实贾瑚真没看出来他这个姑姑有什么特殊之处,因为贾敏实在是太规矩了,简直就是古代大家闺秀的样板一样。贾母其实还是很会养女儿的,贾敏看上去端方稳重,一言一行皆和规矩,一个大家太太该具备的她似乎都具备了。 当然单凭这点并不足以说明贾敏就一定是原装货,可是贾瑚觉得作为一个有准备的穿越者或者重生者,贾敏应该不会几年前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至于说贾敏可能是不知道剧情的穿越者或者她本身可能上辈子就是个大家闺秀什么的,这个假设一开始就被贾瑚抛弃了,林家一点一滴的改变看似并没有偏离轨道,其实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能够做到悄悄影响命运轨迹这一点的人,必然是知道红楼梦的,不过贾瑚又有些猜不透一个知道红楼梦的人为什么还会让贾敏进林家的大门,还要跟贾家扯上关系,为什么林如海最终还是坐上了扬州巡盐御史这样一个相当于皇帝亲信的位置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疑问,贾瑚来林家之前最大的怀疑目标其实是林如海来着,他一度怀疑这个林如海是重生的,不然他怎么能够那么年轻就中探花了呢?要是上辈子那些东西就学过一遍了,能够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坐上扬州巡盐御史的位置也说的过去。要是林如海的话,重生也得是红楼梦里的那个林如海接着自己的壳子重生才对,一个来自现代的林如海的话,做官的方式肯定也是和古代人不同的,不开开金手指,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到十二点多,希望明天可以结束林家的戏份,去刷四皇子的副本。小攻终于要再次出场了,╮(╯▽╰)╭真是慢热的我自己都受不了了,我真怕自己写着写着把小攻给写没了就不好了。 第4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后来这个猜测还是被贾瑚推翻了,没别的原因,就从林如海见到他之后的态度和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道红楼梦里的故事的吧,就算他娶贾敏这件事情可以解释成舍不得还没出生的林妹妹,但见到一个记忆力不应该出现的人,就算是再淡定也不应该一点可疑的反应都没有的。 所以怎么看最值得怀疑的都是林家老太太了。 人往往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害你摔上一跤,跌入坑底,贾瑚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要表现的正常一点,淡定一点。他甚至还颇有兴致的去瘦西湖玩了一整天,天晓得他当时真的是一点也没有玩乐的心思的。 好在苏木的速度够快,只过了两天贾瑚就拿到了有关林家旧事的调查结果。苏木查来的东西也没什么很深的秘密,这些普通老百姓家或许不知道,但是在他们那个勋贵的圈子里,有些事情只要打听一般都能知道的,也是贾瑚年纪小些,对这些老黄历的事情不太清楚,不然也不必再麻烦一次了。 虽说没查出什么秘密来,贾瑚却依旧能在这些旧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拿林老侯爷的事情来说吧,能够把爵位多留一代,这可不是一般的盛宠就能做到的,今上能够顺利坐上龙椅,林家当年老侯爷在的时候没少出钱出力,林家在今上眼前那绝对是挂了号的忠臣,再加上林如海本身也是个有出息的,难怪能这么快坐上扬州巡盐御史的位置。 贾瑚拿着苏木给的资料摸着下巴细细思量着,从林家旧事上看来,当年的林老侯爷还真是眼光独到的很啊,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他自己的主意呢,还是受人影响了呢? 看了看窗外有些耀眼的过分的阳光,贾瑚觉着,今天这日头还真是不适合出门啊,也许去林老太太那里听她讲讲佛学也是不错的…… 想到就做,贾瑚叫了福顺,拎着昨天出去玩的时候买的些小物件,打算去给林老太太请安。 不过贾瑚去的有些不巧,他到林老太太院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有个人跪在院子里苦苦哀求呢。 贾瑚顺手拉住了守院门的小厮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这往院里瞧呢,听了贾瑚问的话,也没回头,直接回了句:“还能怎么,犯忌讳了呗。” “什么忌讳?”贾瑚又好奇的问道。 “我说你怎么也……”那小厮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正想教训这个没眼色的几句,结果一回头发现问他话的是贾家少爷,不由的愣住了,好在他不是个傻的,发觉不妥就赶紧行礼谢罪,“小的眼拙,没瞧见是贾家少爷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无妨。”贾瑚摆摆手让那人起来,接着他刚刚的话问道,“我正想问你呢,你刚刚说那人是犯了什么忌讳,也切知会我一声,免得我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那小厮连忙机灵的把他知道的都抖搂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咱家老太太是信佛的,早年不知道听哪位高僧说,狗通人性,能救主,杀狗不吉利,后来府上就不许人杀狗、食狗肉、戴狗皮帽子了。” 见贾瑚没说什么,那小厮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给说了出来:“院子里跪着的那个,并不是从姑苏老宅那边跟来的,是到我们老爷到扬州赴任之后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也不知他是不是不知道这忌讳还是没当回事,竟然从外面不知哪里弄了只野狗进来,杀了想炖锅狗肉,厨房里的人手都是老家跟来的家生子,知道咱老太太的忌讳,哪敢帮他鼓捣那个,那人也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说厨房里的那些人是瞧不起他,最后话说的难听了,闹僵起来,干脆就有人把事告诉了老太太。” 贾瑚听了这些,有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便继续问道:“那人是要怎么处置?” “老太太问起的时候他都把那狗杀了,皮都剥下来了,当时老太太就发怒了,说是要把他发卖了,这不正求饶呢么。”说完,那小厮小心的看了贾瑚一眼,见贾瑚没追究他刚才失礼的事,悄悄松了口气。 贾瑚哪能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从荷包里摸出来二两碎银子,递给那个小厮:“行了,我知道了,烦劳你为我解惑了。” 那小厮也不敢真的伸手接,连连推辞:“怎么使得,侄少爷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的失礼,小的已经很感激了。” “拿着吧,伤你的。”贾瑚也没把银子收回来。 那小厮连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了,心里想着,这贾家少爷还真是和善人啊…… 贾瑚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他的,他没在呆在院子里看热闹,一面按照原计划朝林老夫人的院子走,一面试图抓住刚刚他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想明白了,这是他想明白什么了呢? 在心里重新把事情滤了一遍,贾瑚暗自琢磨着……忌讳……杀狗……忌讳……贾瑚脚步一顿。 “少爷怎么停了?”贾瑚这么一停,抱着礼物跟在贾瑚身后的福顺差点没撞到贾瑚身上。 “没什么。”贾瑚隐藏起自己的心思,对福顺说道,“把东西给我吧,我亲自送上去也显得有诚意。” “这些哪里用得着少爷亲自动手。”要是把东西让少爷提着,他这个小厮也做的太不合格了。 “拿来吧。”贾瑚伸出手来。 见自家少爷坚持,福顺不情不愿的把东西慢吞吞的交到自家少爷手里,心里有些为少爷担心……自家少爷还小呢,怎么能提这么多东西呢。 这倒是个忠仆…要知道那盒子里其实都是贾瑚从街上淘来的一些新奇小玩意,能重到哪里去。 贾瑚自己提着礼物,迈进了林老太太屋子的门槛,之前就有丫鬟已经通报了,不至于让贾瑚来了见不着人。 “贾瑚给老夫人请安。”一见面,贾瑚就露出了讨喜的笑脸,“我这也是不请自来了呢,前儿就见老夫人院子里的茉莉花开的极好,晚辈这不是眼馋看么,想讨两支查到花瓶里呢。”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若是喜欢差个人来说一声,别说是两支,再多我老婆子也不会舍不得。”这一会林老太太面对贾瑚就表现的正常的多了,就和其他老太太见着亲戚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我就不和您客气了,回头我一定多讨两支插起来。”贾瑚边说边把手里拎的礼物放到西边的矮塌上,“我也有东西要送给老太太呢。” 林老太太正想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但见着贾瑚的动作,话从嘴里拐了个弯,说出来的确不是这个。 “你这孩子,屋里有桌子你不放,放那里做什么?”话音刚落,林老太太又怕自己说话太生硬了,慈祥的又补了一句,“什么好东西还值得你眼巴巴的拿到我跟前来,拿过来我瞧瞧。” 贾瑚嘴角微微翘起,又听话的把还没打开的盒子拿起来,提到林老太太跟前的矮桌上放下。 林老太太打开盒子一瞧,哟……还真是精致,不由的眉开眼笑起来,对贾瑚这个小辈也更加喜欢了。 贾瑚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虽然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但对他们这样的人家却不算什么,不过是一套镶着宝石的鎏金珐琅器,从镜子、梳子、首饰盒、簪子等等一应俱全,做工精致贵气,又是成套的,哪怕林老太太以不负青春,也不免见着欣喜。 “瑚哥儿眼光还真是好,这礼物我喜欢。不过你把这好东西送到我这里,不怕你姑姑吃醋?”林老太太收了礼物,却调侃起贾瑚来了。 贾瑚也不露怯,笑眯眯的回答说:“姑姑素来最是孝顺的,我给您送东西,姑姑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时候他不给贾敏说好话还能说什么?不过贾瑚当然不是没给贾敏准备礼物的,那套美妍阁新出的化妆品套装,他可是昨天拿回来就送到自己姑姑那去了。 “瞧瞧我们瑚哥儿这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得呢。”林老太太绝口不提贾敏,只夸奖贾瑚。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句闲聊起来,气氛倒也融洽,说话间贾瑚仿佛不经意似的提前了他在院子里头看着的事情,向林老太太说道:“我听人说,老夫人您不准底下人杀狗,说是狗通人性,是义犬。老夫人还真是慈善呢……” 贾瑚说道这个,林老太太也不避讳,跟贾瑚说道:“可不是么,狗通人性,能救主,是义犬,便是死了也得把他葬了,狗肉是断然吃不得的,这也算是积德了。” 贾瑚连声应是,直道自己受教了。 这个话题也没有继续,就这么被翻了过去,不过贾瑚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也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陪着林老太太聊起了家常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林老太太有小辈陪着,也说的尽兴,贾瑚临走的时候她特意让丫鬟给摘了一篮子的茉莉花要给他送去,还塞给贾瑚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不过比起收到礼物,贾瑚觉得自己找到的真相才是真正让他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贾瑚总算是知道林老太太的身份了呢,亲们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么。 ps:感谢“冲啊朕的子孙们”丢的地雷,这个月收获的第一颗地雷啊,谢谢,么么哒,亲的名字真是太霸气了。 第47章 贾瑚离开扬州城 这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让苏木去查没有弄清楚的事情,竟然让他在不经意间窥到了答案。 其实贾瑚也只是灵光一闪才冒出了那样的怀疑,毕竟不准下人杀狗也很可能真的出自于林老太太的善心,贾瑚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确定林老太太的身份,所以他才决定要亲自试探一下。 贾瑚故意亲自拎着礼物进门,然后假装不经意间把东西摆在了西面的矮榻上,这种做法不得不说有这很大的碰运气的成分,不过贾瑚运气不错,林老太太还真的出言制止了。 上辈子的时候贾瑚有个表嫂就是满族人,也正是因为她贾瑚才知道一些满族习俗的。比如除了杀狗、食狗肉、戴狗皮帽子也是满族人的忌讳之外,满族人还以西为贵,西炕不许住人,也不许放杂物,。 贾瑚觉得林老太太有可能是清朝穿越来的满族人的时候也有担心过这些习惯她可能这辈子不会再有了,毕竟爱犬敬犬这一点还好说,不准在西炕上放东西这个……江南人家有哪个睡炕的,林老太太屋里西边也只是摆了张矮榻而已,又是靠着窗,贾瑚甚至还疑心那本来就是摆着坐人的。 却不想这林老太太也是个有恒心的,上辈子的习惯竟然真的带到这辈子来了,听到林老太太说别往那软榻上放东西的时候,贾瑚有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的感觉。一个习惯相同还能说是巧合,若是再有一个还相同……这总不会是巧合了吧。贾瑚几乎可以确定这位林老太太的来历恐怕确实不简单了,他估摸着这位上辈子应该是个大清朝的旗人,而且大约是生在乾隆年间的,不只听说过康熙雍正两朝的旧事,还看过乾隆朝成书的《红楼梦》。 按贾瑚的猜测来看,他反而能明白为什么林老太太会依旧保持着这些满足习俗了,端看林老太太那对佛教的虔诚,就不难看出这位对鬼神之说有多么的深信不疑,像这种忌讳什么的,怕也难免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了吧。 不管怎么说,解决了心头的一大疑惑,贾瑚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尤其是知道这林老太太应该是没有经历过工业革命时期那段历史的情况下,贾瑚的穿越金手指又可以用了。 一个知道红楼梦的穿越同伴……贾瑚心中暗喜……真希望这林家老太太能多活几年,家里有个正经的长辈坐镇,就算日后林黛玉出生了,哪怕是幼年丧母,也用不着被贾母接到贾家去教养了吧。 贾瑚这会儿光顾着往好的方向展望未来了,却忽略了清朝时期可没有那么多靠红楼梦吃饭的红学家解读这本书的历史背景什么的,在大清朝,尤其是那些居于深宅大院的妇人们,也是有不少人被黛玉和宝玉直接的纯真爱情所感动的。要是这林老太太也是个这样的……恐怕还真有可能撮合一下这一对呢。 当然这只是一种不靠谱的假设,这么让人无语的事情林老太太是不会做的,她并不是那种会被所谓的爱情所打动的人物,在林老太太的眼里,宝玉或许没什么心机能够称得上是个单纯的人,可做自己的外孙女婿却是不够格的,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绝对算不上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而且就算那贾宝玉真能鼎立门户又能如何呢,林老太太是绝对不会把孙女嫁到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贾家的。 贾家的结局,就算林老太太上辈子看的是没有结局的石头记,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的,当年石头记风靡京城的时候,就有人说着故事里很多都是暗指的曹家之事,至于这曹家还能是哪个,江宁织造的曹家可是鼎鼎大名的,他们家的下场也是尽人皆知……反正林老太太是打定主意尽量不跟贾家扯上关系了。 她们旗人家的女儿并非不通世事的,自幼就被家里培养着联姻的女子,除了该学的妇德妇容,有些外面的事也得知道些才好,不然一个没脑子的女儿嫁出去,结亲真能结出仇来。所以林老太太上辈子能够稳稳的坐着当家太太的位置,凭的可不仅仅是娘家的地位而已,要不是如此,林老太太又怎么能在这辈子嫁到林家之后悄悄改变林家的命运,让林老侯爷成了今上的亲信呢,她儿子林如海能有今天的位置,林老太太也是功不可没的。 这样一个有头脑的老太太,是断不会扒着贾家的。 至于为什么有林老太太在,贾敏还能进林家的门。说起来林老太太舍不得她命中注定的钟灵秀敏的孙女黛玉虽然是一个原因,但这也只能让她在林父给如海定亲的时候没有太过反对而已,更多的原因是那个时候林家必须娶一个来自四大家族的女子,贾敏只是恰逢其会,毕竟从年纪来看,她的确是最合适的一个了。贾敏能和林如海定亲,还不是因为她出身四大家族的贾家,同样都是忠于今上之人,他们结亲无非是两个家族的利益捆绑罢了。 不过这些个对贾瑚来说都不重要,他和他那个名义上的姑姑并没什么交情,贾敏和林如海到底有没有感情基础,在林家到底是什么位置,这些对贾瑚而言纯属是别人家的事,说他冷血也好,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再说林家在红楼梦里的惨淡结局还不是因为林如海病死了,林家又后继无人么,入不然比起徒有一副光鲜外表的贾家,林家应该过得不错才对。 贾瑚借着请教学业的机会仔细观察过他的姑父林如海,虽然看上去的确是个文弱书生,但也不像是身体不好的,再加上还有个有些来历的林老太太……林家应该不会倒吧。 不打算多管闲事的贾瑚觉得扬州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对林家的挽留推却一番,又一次踏上了旅途…… 贾瑚并不是一路向北的,京城又不在扬州的正北方向,他要是一路向北,估计就回不了家了,贾瑚先是向北走,后又转向西,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具是挑着风景秀美的地方行进的。 古代到底是古代,即便是相对富庶的江南,贾瑚这一路上走来,生活艰难的百姓也不少见,甚至有一回贾瑚借助在一老妪家中时,那老妪竟然拿不出一碗精米来招待客人。最后若不是福顺拿着银钱去附近的人家买了米,贾瑚都打算客随主便吃糙米将就一顿了。 除了贫苦的地方,鱼米之乡的江南自然也有那繁华之地,贫富差距真是自古存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绝对不是传说。 甚至还有那生活不下去的人出来剪径(俗称打劫),贾瑚就遇到过这么一次,也亏得有苏木在,不然这一次贾瑚就算带了小厮也不一定不会吃亏,他们的行李太多了,就差在自个身上贴个“肥羊”的标签了,要不是他们当中还有个武艺超群的苏木,谁知道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为了利益能做出什么事来。 别以为古代打劫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这里可没人蠢得站在路当中大喊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贾瑚甚至在没有意识到前面有人打劫的时候,前头拉车的那匹马就已经倒下了。因着拉车的马死了,马车直接向前倾了过去,虽然事后贾瑚庆幸马车没直接翻了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当时贾瑚的的确确被下了一跳,甚至在惯性的影响下直接把头磕到了车厢壁上,额头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来。 前面赶车的小厮更惨,贾瑚只听见一声惨叫,似乎是腿断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马车压断的,还是摔断的。 在场的最镇定,反应最快的就是苏木,直接一下子就拿着剑窜出去了,乒乒乓乓一阵,贾瑚掀开车帘向外看着,见苏木的确能控制住局面才松了口气,正要出去,却被福顺一把按住:“少爷,别去,您可千万别冒险,还是我去看看吧。” 贾瑚很想说他也能帮忙的,不过看了看壮实的福顺,在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帮倒忙了。 福顺也不是傻的,还知道找件武器,只是周围没什么趁手的,福顺也只好抄起车厢里的一个小木凳跳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木有发觉贾瑚那个表嫂似曾相识喵,我好想在贾琏洗三宴的时候提到过这么个人,写着写着我自己差点给忘了,还是掉过头看了一下才确定的。 第48章 贾瑚他乡遇故知 贾瑚也知道这会子自己还是不添乱为妙,只能从车窗缝里往外看。 这一伙山匪一共五个,其中有一个似乎善使弓箭,之前就是他射死了拉车的马匹,那人似乎是个擅长放冷箭的,一直躲在树上不下来,苏木倒是想先上去解决了他,却又为空贾瑚被底下的四个人所伤,上前就把树下的几个敲晕了,福顺拎着板凳去帮忙的时候,苏木都已经解决底下的战斗,之辈那个拿着弓箭的去了。 那人也发觉自己这回是遇着硬茬子了,眼见情况不妙,抓住一根事先绑好的藤条一荡老远,苏木赶紧追了上去。 福顺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上前给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强盗一人补了一板凳,然后对贾瑚喊道:“少爷,这人要怎么处置?” “先绑起来吧。”贾瑚仅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就快缩到马车底下的小厮身上去了。 走到他之前赶车的小厮身边,贾瑚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伤处,确认是真的骨折了,才对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人喊道:“给我找快木板和布条来。” 贾瑚他们这一行一共两辆马车,除了苏木和福顺跟他坐在前头之外,其他几个小厮都挤在后头那辆拉着行李的马车上了,这会子贾瑚也顾不得追究刚刚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的几个小厮了,先处理伤患比较重要。 后面马车上的几个人也知道自己这回是讨不了好了,连忙赶去帮忙,就怕晚了吃刮落。 苏木拎着最后一个劫匪回来的时候,贾瑚已经把唯一一个伤患的骨折做好了简单处理,虽然只是用夹板固定了一下而已,但是苏木上前检查了一下,包扎的不松不紧看上去还不错。 贾瑚似乎看出了苏木的疑惑,表情自然的说道:“我跟爱德华学了两手,效果还不错吧。” 苏木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不错。” “少爷,这几个人怎么处置?”福顺不觉得他家少爷会包扎伤口有什么不对,他家少爷是再聪慧不过的了,相比起来他还是更想知道这几个劫匪怎么处置,竟然打他家少爷的主意,简直罪无可恕。 贾瑚瞄了瞄地上被敲晕的几个人,想了想说道:“先捆着,送官府吧。” “行,听少爷的。”福顺利索的把最后苏木拎来的那个也捆了起来。 从新上路的时候,贾瑚他们只有一匹马了,可是却又两辆马车,最后贾瑚把那匹马换到了前面的马车上,把受伤的小厮也叫了进来。原本载着行李的马车没有了马,就换成人力来拉来推,之前不是有人该出力的时候躲得远远的么,那这会子就出把力吧。 至于那几个还晕着的劫匪,原本贾瑚是想让他们继续这么晕着的,可是马车上实在没有空当装上五个壮硕的汉子了,还是苏木上前把他们弄醒了,堵了嘴,用绳子拴在了马车后头跟着。 苏木不是一般的尽职尽责,竟然没在继续坐在马车里,而是跑到了车顶上,好方便看守。 事实证明,拖着几个累赘的确挺耽误事的,又要顾及后面拉着行李的几个,贾瑚他们一行人的速度被拖得很慢,知道摊擦黑看了,才看着村庄的影子。 想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是不可能了,贾瑚他们也只能在村庄里借宿。似乎是害怕自家少爷又像上回一样随便找家人家投诉,没等马车停稳,福顺就跳下车去安排了。眼看着福顺一溜烟就不见了的身影,贾瑚估摸着小子肯定是去打听村长家在哪了。 果然不出贾瑚所料,没一会福顺就回来了,然后驾着马车来到一户看上去还算整齐的院落,是砖瓦房,这在村子里还是不太常见的。 “有人在吗?”福顺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半大孩子探头探脑的把门开了条缝往外瞅。 福顺说道:“你在大人在不?我们是路经此地的过路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怎么又有人借宿,我家没空房了。”那孩子有些不耐烦的说。 不过那孩子说的是方言,贾瑚并没有听懂。 福顺也没有听懂,于是又说了一遍:“你家大人在不在,我们想借宿一晚。” 那孩子有些不耐烦的想关门,就有一位老伯出来了:“几位客人是想借宿?” 那老伯是会些官话的,咬字不太准,却能让贾瑚几个听得懂。 福顺又把话说了一遍:“我们是过路的,像在您家借宿一晚,可否方便?” “那真是不巧了,今儿家里已有了借宿的客人,怕是不太方便。”那老伯说话倒是客气。 贾瑚也不是不好说话的,见人家家里确实不方便,也不下强求:“那就罢了,我们再寻寻其他人家。” “那怎么行,少爷……”福顺不乐意了,他对上次贾瑚吃糙米,住泥胚房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呢,这次怎么也不想自家少爷受苦,于是又转头对那位老伯说道,“那人也是借宿的?出多少银子?我们出两倍,能跟那人商量商量么?” “这……”那位老伯明显心动了,面上开始犹豫起来。 福顺正想再接再厉多劝两句,门里有走出一个人来,人未到声先到了:“借宿也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们也不缺那俩银子……苏木?” 看样子这就是借宿在这家的人了,不过……这是苏木的熟人?贾瑚觉得这一幕听戏剧的,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 一直沉默寡言的苏木这会总算出声了,语气还挺激动:“苏叶,你怎么在这?主子也在么?” 贾瑚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苏木,苏叶……感情这还是一家人? 苏叶眼神微妙的看了站在旁边的贾瑚和其他几人,见苏木没有阻止,才点了点头,示意他主子确实在。 “你说的是秦至?”贾瑚这才反应过来,苏叶的主子可不就是苏木之前的主子么?感情今儿他自己也是他乡遇故知啊。 听了这话,苏叶不免眼神警觉起来,他之前没见过贾瑚,但是能知道自家主子常用的化名的可定也不是一般人,更何况之前派出去的苏木竟然跟在这人身边,苏叶有点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回答对方的问题。 贾瑚轻笑了一声:“去通报一声吧,怎么说也是他乡遇故知了,打个招呼是应该的。” 苏叶点了点头,觉得这事是该主子自己拿主意,便说了句:“你等着。”然后自己又一个人回了屋里,还顺手把大门掩上了。 被关在门外是贾瑚摸了摸鼻子,暗自低估了一句……他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么? 也不知苏叶进去是怎么说的,没过一会儿他就回来把门打开了:“您请进,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贾公子见谅。” 许是秦至觉着那别人家招待自己的朋友不好,苏叶还塞给了刚才开门的那位老伯一些碎银子,那老伯手颠了颠,似乎很满意,拉着自己孙子的手就进屋了,只留了句:“我就不打扰了。” 贾瑚跟着苏叶顺势往里走,又想到这里估计住不开这么些个人了,回头对福顺摆了摆手说道:“你和其他人先在这等着,照看着东西点,我带苏木和朋说几句话就来。” 福顺麻利的答应着,拍着胸脯说:“小的一定把东西照看好了。” 贾瑚也就放心的继续往里走了…… 苏木把贾瑚领到院子东边单独的屋子门口就不在进去了:“贾公子,主子就在里头,我就不进去了。” 贾瑚点点头,正要敲门,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刚刚这人一直都是叫自己贾公子的吧?他怎么记得自己对秦至说的可不是这名呢? “怎么不进来?”就在贾瑚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没有落到门上的时候,门从里头打开了,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声音都清清楚楚的告诉贾瑚,他确实遇到熟人了没错。 “还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秦至……”既然人都见了,贾瑚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打了声招呼,就把脚迈进了屋里。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贾瑚是这幅反应,反应慢了一拍才开口说道:“好久不见,瑚儿。” “谁准你叫我瑚儿的?”贾瑚怒了,不经他同意拆穿自己身份也就算了,给自己起个这么肉麻兮兮的小命算是怎么回事? “瑚儿这是生气了?”徒臻似乎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竟然没有改个称呼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又奋斗到十一点半,唉,最近有培训班要上,还是晚上,害得我码字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ps:小攻总算又出现了,值得庆祝,后面的剧情估计进展会快一些了。 第49章 见徒臻表露身份 贾瑚还想反驳两句来着,忽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话题已经被带跑偏了,不由的瞪了“秦至”一眼说道:“秦公子说的哪里话,贾瑚自认为不算是小气之人,不像某些人,活得太过小心了些。” 这话贾瑚说出来纯属就是为了讽刺对方的,就算心中以他们两个之间那种互相隐瞒的交往方式,被调查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但这并不代表贾瑚会丝毫不介意。 可对方偏偏像是没听懂似得…… 徒臻看了一眼贾瑚脸上明显的气愤表情,竟然还有心思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楞是把用粗瓷杯子装的乡间苦茶喝出了大红袍一般的感觉。 徒臻掉了一下贾瑚的胃口,眼见着小家伙真要眼里喷出怒火来了,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不小心不行啊,在我这种位置,大意的人往往活不长。” 这话仔细品起来,徒臻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其实徒臻早就有意告诉贾瑚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当时贾瑚似乎不怎么想知道,就一直拖到了如今。 贾瑚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出徒臻话里有话来,若是以前,他可能就打岔忽悠过去了,不过今天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哟……大爷还真是气派,普天之下那么多糙汉子大大咧咧的也活的好好的,没听说什么位置非得活的像你这样谨慎小心啊,这位兄台,干脆也也说道说道,让兄弟我开开眼界……”贾瑚挑了挑眉,决定今天把话说开了。 敞亮些也好,虽说今天这场面不太合适,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么。 贾瑚这般直白的询问反倒让徒臻有些犹豫了,他对贾瑚确实很是欣赏不假,不过他现在却不好和这些四王八公一道的老牌功勋权贵有所交集,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在被搅混的水里隐藏起来,若是这时候有人发觉自己和荣国府贾家的长房嫡子相交的话,无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因此徒臻也不免计较一下自己的得失,考虑自己要不要在这种不怎么太平的当口说出真相来。 “你确定要知道?”就算徒臻心里的念头绕了好几圈,面上却是不显的,他甚至还有功夫调侃了贾瑚两句活络一下气氛,“我担心瑚儿知道了我的身份,因为家世不如我自卑了怎么办,失去我们瑚儿这么乖巧的弟弟,那可是我的一大损失啊……” “……”贾瑚一阵无语,忍下了想把杯子砸到那人脸上的冲动,贾瑚吐槽到,“你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这种油腔滑调的语气真是出自你的口中?” 徒臻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挂不住自己的表情面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稳重的举动来,这种过于活泼的感觉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了,父皇和朝中大臣们哪个不是交口称赞他成熟稳重的,不曾想自己原来也是会和人开玩笑的啊。 到底徒臻还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没有继续不着调下去,转而一脸正色的说道:“你若真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怕是想装没听见就晚了,被脱下水可不要后悔。” “哼……本少爷还能淹死不成。”贾瑚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可说不定,你可知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徒臻听了贾瑚的话反而不急着说自己的身份了。 贾瑚有些无所谓的问道:“怎么来的?大风刮来的啊?” “不,当然不是。”徒臻严肃认真的说,“是大水冲来的。” “……”贾瑚斜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这是逗小孩呢,还是冷笑话?笑点在哪里? “怎么?不信?”徒臻虽然刚刚的说法确实不太官方化,可那也是事实不是,“我确实是沿着河道被冲到这里来的。” 贾瑚还想再说两句鄙视一下对方说谎的水平,但是看着眼前这人认真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可是这又不是汛期,到底是什么状况才能让一个大男人被水冲走?灵光一闪,贾瑚的话冲口而出:“你排行第四?” 徒臻的手指动了动,摩挲了一下杯子:“你知道?” “最近《邸报》上只有一条消息是和水有关系的……当朝四皇子奉旨巡视河工。”贾瑚知道自己猜对了,态度也端正起来,虽然没有表现出这个时代的人面对皇权时应有的态度,不过嬉皮笑脸却收敛了起来。 徒臻对贾瑚的这种态度倒是很满意,一个孩子,在面对一个成年皇子时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不错了,既不显得生疏,又能把握住分寸,是个知道轻重的,最起码比起贾家那位在工部任职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至于心底的那一丝微妙的遗憾,和彼此之间关系的担忧,徒臻下意识的忽略了。 既然贾瑚知道了徒臻的身份,有知道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多问一句是免不了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好,不过他倒是觉得四皇子应该不会害他,不是他对两人之间的交情多么有自信,而是他觉得哪怕是因为自己在之前的合作中表现出来的才能,这位四爷都应该明白自己值得拉拢的价值才对。 这也算是贾瑚现代电视剧看多了的后遗症吧,电视剧里对皇帝或者皇子这类人物的描述总是不免带上些利益至上的色彩,以至于贾瑚想的多了,其实他遇到的这位四皇子还是有些不同的,最起码这些年来的相处,他和贾瑚之间的友谊并不是假的,甚至可以说,在和不知道他身份的贾瑚在一起时,简直是徒臻最为放松的时候了。 也正是因此,在贾瑚询问他事情经过的时候,徒臻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落到这种境地的理由。 听完这位四皇子的话,贾瑚眨巴了一下眼睛,真心觉得这故事简直没有一点心意,实在是再俗气不过了。 巡查河堤发觉不有合理之处,搜集证据的时候又恰巧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最后敌人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的时候,竟然又走了背运,真遇到刺客的时候身边恰巧没几个人,被组钻了空子,以至于自己落水。 至于和他在一起的苏叶,纯属是因为一心救主被牵连了而已。 这个故事贾瑚简直越听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如果对方没有在编故事的话,这情节都能排成狗血连续剧了,他该感叹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么? 徒臻把事情简单了叙述了一遍,见贾瑚一直低头不语,等了一会,还是自己有些心急的问了一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贾瑚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对方绝对意想不到是事情:“你到底叫什么?” 徒臻这次是真愣住了,中间停顿是时间很是明显,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情莫测是说道:“徒臻,我叫徒臻。” 那郑重的语气,让贾瑚也被感染了,嘴唇轻动,咬字清晰的两个字从唇齿间吐出:“徒臻。” 当自己的本名从贾瑚的口中吐出了适合,徒臻的心里是极为舒坦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并不妨碍到他对日后更期待贾瑚叫他的名字的想法。 徒臻把目光转向贾瑚,却正对上对方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契合和默契,不过煞风景的是,这个时候,贾瑚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贾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假装如无其事的看向窗外的天色……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大聊特聊,但时间过去的也算不短了,他们刚来村子的时候天刚刚擦黑,这会儿夜色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屋里在贾瑚进来之前就点起了烛火,所以贾瑚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这会子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上了。 原本徒臻还想和贾瑚说说他对事情后续处理的打算呢,现在也顾不得了,他总不能让贾瑚饿着肚子陪他研究对策不是。 “天色已晚,不知瑚儿可找到地方落脚?若不嫌弃,倒是可以在此处歇息一下用碗热食,虽是粗茶淡饭,却也能填饱肚子。”饭的问题好解决,不过贾瑚所不知道的是,这留宿的邀请可不是给贾瑚准备一间客房,徒臻这根本就是在邀请贾瑚抵足而眠呢。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就算这院子恰好是村长家,房子盖得还算宽敞,可架不住这位村长家里可不止老两口而已,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是住在家里的。能给徒臻腾出一间好点的屋子已经不错了,苏叶今天晚上都是打算在杂物间里坚持一夜或者干脆呆在门口守夜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是不是以为我今天不更新了,其实我在码字啦,就是玩了点,凌晨一点了我才写完,呵呵,不过我还是说话算话的。 话说我觉得小攻一见到小受就毫无戒心,宠无下限什么的太不符合本文风格了,因此写的有些纠结,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后我还是觉得这种及夹杂着好感和利益,有保持理智的交集还是比较适合现阶段这两个人的吧。。。 第50章 遇徒臻借宿农家 贾瑚想要点头,忽然想起来他貌似不是一个人来的,门口不只有几个人在等他,还拖来了一串粽子,反倒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了:“多谢好意,不过怕是住不开。” 徒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贾瑚的解释,只是他想留的也只有贾瑚一个人而已,别人有没有住处可不是他会关心的。 “此处住不开,旁的地方恐怕也很难住开许多人的,百姓家一般不会余下许多空房,到时候你们还得分开找住处歇息。” 这话不假,像这样的村子,很难见到豪门大宅的,村长家都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别处是什么境况,贾瑚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这里不是客栈,就想上回他在农家借宿的时候,苏木和福顺他们连个屋子都没捞着,直接在农家小院里搭的帐篷。 见贾瑚点头同意了他的话,徒臻又接着说道:“不如这般,你住在这里,让底下人分开去找农家借宿,好歹每个人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此等做法已经是眼下最好的了,徒臻一再邀请,贾瑚也不会不识好歹,没话什么功夫考虑,贾瑚就应了下来:“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待我去把底下人安排妥了,再来打扰。” 贾瑚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自己留在这住哪个房间这个问题,不过他出门之后倒是发觉某些人比他这个做主子的还会享受。贾瑚出去的时候,除了立在门边装门神的苏叶,其他人都已经吃上了。 这家的主人真不愧是做村长的,考虑的就是周全,见天黑了,众人又没有用过饭,就让自己儿媳到厨下准备了些,似乎是考虑到贾瑚来头不小,听闻大户人家连下人都不吃糙米的村长还特意备了精米,就算这里头不免有徒臻给的赏银丰厚,又见贾瑚和徒臻熟识缘故,但这待客之道还是无可挑剔的。 一开始福顺几个并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外候着,这家的主人请他们进去的时候,还几个不免推脱了一下:“哪有主子饿着,我们做下人的先用的道理?” 那位村长老伯是个会说话的,上前劝道:“这位小哥儿,你家主子的饭已经备下了,不是一锅出来的,这会儿还在火上温着,我原想让儿媳抄两道小菜,可家里的另一口锅不是给诸位小哥备着饭食呢么?所以众位小哥先吃着,我再给你家主子加两个菜……再说你们这不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伺候主子么?” 这家主人都这么说了,哪怕是为了把锅腾出来,他们也不能再驳了人家的好意了。几个小厮琢磨着,主子一时半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他们倒是可以抽空把肚子填饱,一会也有力气干活,所以才进了院子。其实福顺是想去请示一下自己少爷,也好问问他家少爷是不是要先用膳的,不过才走到东屋门口,就被苏木给拦下了,他也不好在少爷和人谈话的时候大声嚷嚷,也只能闷着头不断甩苏木眼刀子。 几乎推开门出来的时候,福顺几个还没吃完,见到自家少爷,福顺感觉把自己嘴里的饭咽下去,碗往旁边一摆,迎了上去:“少爷赎罪,是小的们不懂规矩,没等您先用就先吃上了……少爷可是饿了?您的饭已经单独备下了,可要现在端上来?” 贾瑚也的确不介意福顺几个先吃饭的问题,反正在贾府的时候底下人也是趁着空轮流去厨房填饱肚子的,出门在外就更没必要讲究了,他只是看到别人手里的碗觉得自己更饿了而已…… 估计着形象,不想一秒钟吃货附体的贾瑚把目光从碗上移开,朝福顺摆了摆手:“无妨,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先吃就行了,不过那几个人是怎么处置的?棋风的伤可请人看了?” 棋风就是路上受伤了的那个小厮,见少爷提到他,想要站起来行礼,被贾瑚制止了。 福顺连忙上前回答道:“那几个人还捆着呢,不过这小村子没个大夫,村长说棋风的伤村里的猎户能治,这会子已经去请了。” “猎户?”贾瑚讶然? “村长说村里没能治病的大夫,但这伤筋动骨的毛病村里的猎户哪里倒是有药。”福顺跟自家少爷解释道。 “那猎户还没来?”贾瑚又问。 “怕是快了,那人住在村头,也不算远。”福顺是有一句答一句,说完又热络的问到,“少爷现在可要用些吃食?” “那就摆上桌吧。”贾瑚点点头,又疑惑的问道,“你们这么都蹲在院子里吃?” “这不是怕少爷出来看不见我们么?”福顺挠挠头憨厚的笑了。 贾瑚无语:“你不进屋,哪怕跟村长借张桌子凳子的也行啊。” “这不是没想到么。”福顺也不介意,蹲着坐着没多大差别。 贾瑚摇了摇头…… “行了,一会儿跟村长借账桌子再接着吃吧,吃完饭你们分散开去找地方借宿一宿,这里怕是住不开了,我留在这里,你们记得明早回来就成。” “那行李马车放在哪呢?”福顺问道。 “停进院子来吧,一会儿你去跟村长说是,让他帮忙寻匹骡子或者毛驴,等明天我们上路时总不能还让人推着行礼不是。”贾瑚掏了掏荷包,摸出些银钱来递给福顺,让他一会儿去跟村长说。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边正说着话,那边村长就冒出来了:“这位公子,饭菜已经摆进屋里了,您慢用,却人们跟我说一声就行。” “有劳了。”贾瑚客气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村长老伯乐呵呵的摆摆手说道,“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村长就往堂屋走去。 看不见了村长老伯的身影之后,贾瑚又转过身来朝福顺继续嘱咐道:“那几个人你就不用管了,回头交给苏木处置,一会儿那猎户来了之后,你看着他给棋风处理完伤口,就各自找地方借宿吧,花了多少银钱明天我再给。” 这也算是出公差,总的管吃管住不是,贾瑚自认为不是周扒皮一样的主子,还是很好说话的。 福顺却一脸担心的有些不想离开:“少爷,要不我留下吧,您跟前没个人怎么成。” “无妨。”贾瑚不觉得自己离了下人就生活不能自理了,不过怕福顺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留下也没地方住,让苏木留下好了,当时候他可以跟苏叶住一间房挤挤。” 福顺见少爷心意已决,也只好退下了。 贾瑚把该交代的交代好了,才想起来村长老伯把自己的晚饭给送到徒臻房间里了,纠结了一下,他还是没再喊人给挪出来。 徒臻待得东屋就一张桌子,贾瑚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桌前看着一张油纸包着的什么东西,贾瑚没看出那是书还是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多问。饭菜就摆在了徒臻眼前的桌上,那是一张方形的简陋木桌,徒臻在这张桌子边一本正经看书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似乎是感觉到了贾瑚在打量他,徒臻从手里的事情中抬起头来:“怎么了?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么?” “啊?不,这没什么,看上去还不错,我不是那么挑剔的,不过我在这用饭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贾瑚摇了摇头,像是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一样拿起了筷子。这饭菜多平常百姓家算是极丰盛的,刚刚贾瑚看到福顺他们的饭菜无非是米饭配上炒的青菜而已,到了他这里,竟然还能看见肉……那看上去是自家腌制的火腿腊肉什么的。天色已经晚了,想来这家的主人是买不到肉了,才拿这个来配菜的。 徒臻见贾瑚拿着筷子没动,不由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挑了挑眉:“怎么?知道我是身份就吃不下饭了?” “怎么可能?”贾瑚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变个身份就长出三头六臂了?我只是觉得你这恨不得咬谁一口的表情有点影响食欲罢了。” 贾瑚这纯属习惯性动作,这么几年下来,他和“秦至”没少抬杠,即便“秦至”变成了徒臻,贾瑚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改过来,徒臻这么一说,他就下意识呛声了。 徒臻似乎挺喜欢贾瑚没有改变的不客气的,也不摆出一副棺材脸了,嘴角微翘。 贾瑚也大概发觉自己的态度在这位“四皇子”面前是有些放肆了,不过凭他对徒臻的了解,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介意,反而看上去心情挺愉快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正式换新的地方上班了,但是……我17号还有事啊,难道我刚上班就要请假么?还有我的培训班还没有上完呢,郁闷,谁让我在考教师资格证呢,面试什么的还要试讲,我又不是师范专业的。 ps:话说我竟然收到了一个手榴弹耶,不是地雷是手榴弹耶,写文那么久第一次啊,感谢豆子201320132013,么么哒,好激动怎么破…… 第51章 五人行从新启程 两辈子都是童子鸡的贾瑚还真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经验,不要说什么集体宿舍,集体宿舍也不会让两个人让两个人住一张床的吧。 反正不管徒臻是什么感觉,贾瑚是卷着被子睡不着了。 贾瑚和徒臻并不是谁在一个被子里的,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度和呼吸,对于独睡惯了的贾瑚而言并不习惯。 来回打了几个滚之后,贾瑚把被子裹了裹,向右歪了歪头。 徒臻睡在床的外侧,从贾瑚这边看过去,只见对方躺的规规矩矩的,不过屋里烛火已经熄了,贾瑚并不能看清楚徒臻是不是闭着眼睛。 “睡不着?”突兀的声音吓了贾瑚一跳。 不过贾瑚立马意识到开口的是同样没有睡着的徒臻,于是小声的应了一声:“嗯。” “要聊聊么?”徒臻学着贾瑚的样子压低了声音。 贾瑚兴致不高的问道:“聊什么?” “不知瑚儿日后有何打算?”徒臻动了动,转了个方向,侧身面向贾瑚。 贾瑚已经懒得计较称呼问题了,他语气慵懒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这年月,哪个人不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你知道当今的局势吧……那么是不是有一天你会学成文武艺,卖身于我呢?” 徒臻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的贾瑚在黑暗里都可以看到了。果然身为皇室中人,不可能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野望的,这样的问话,几乎让贾瑚忽略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妥。 怎么说是几乎呢,如此另类的用词,贾瑚稍微仔细一点是不可能忽略的,这也正好方便他避开了徒臻尖锐的问题。 “本少爷卖艺不卖身……”也不管黑暗里对方能不能看得见,贾瑚都利索的赏了个白眼给对方。 “呵……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呐。”徒臻轻笑一声,他不相信贾瑚是真的听不出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急,总有一天贾瑚会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原本他的确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势在必得的野心,不过看来他的忍让并没有什么效果,也许他应该更强硬一下才对吧……只是这些念头就没有必要说给某人听了……伸手摸了摸贾瑚算不上柔软的头发,徒臻没有再多说什么。 “哼……”贾瑚也不再说话了。 拍掉自己头上的爪子,贾瑚开始装睡。 屋里的环境一下子静了下来,不自觉的,原本装睡的贾瑚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贾瑚一睁眼就发觉自己目前的处境不太妙,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徒臻怀里,两人的双腿就那么交缠着,而他自己手里竟然还抓着对方的衣襟。 不自觉的寻求温暖这种理由留着骗鬼去吧,虽然贾瑚没有跟人睡在一起的经历,可他以前也没有半夜要搂着被子或者抱枕睡的习惯吧……贾瑚坚决不相信这种尴尬的姿势是自己主动造成的,尤其是发觉徒臻的手臂还搂在他身上的时候,贾瑚更加理直气壮了,睡相不好的绝对不是自己……不过一个皇子,睡相至于这么不好么,还是…… 想到貌似徒臻是有家室的人了,后院应该还不只一个女人……贾瑚觉得很有必要检查一下自己,当他倒是不觉得对方起了什么歹心,他是担心对方因为习惯把半夜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当成他后院的那些女人了。 趁着徒臻还没醒,贾瑚扒开搂在他身上的手臂,从床上爬起来。里里外外把自己翻了一遍,顺带用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背部……确认自己衣着整齐并且身上没有出现类似蚊虫叮咬的痕迹,贾瑚放心了,这才开始从床边拿起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 另一边……还躺在床上的,被贾瑚以为还在睡觉,其实是醒着的徒臻简直要气笑了,这家伙……他以为自己会做什么么?徒臻觉得自己或许算不得君子,但他自认为没有恋童怪癖,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他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果然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放纵自己啊,他只不过一早醒来发觉自己怀里搂着一个令人舒服的柔软枕头忽然起了赖床的兴致而已,自己的人品有那么没保证吗?只不过被他搂一下就这么小心……还是这小子真以为他的魅力能大到让自己饥不择食的地步? 徒臻也不赖床了,睁开眼看着贾瑚折腾,尤其是贾瑚把上身的里衣拔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真是挪都不带挪的……肌肤细腻,说是嫩若凝脂也不为过,不过……哼……以为这样他就能看的上了么? 贾瑚才穿好衣服,正往腰上挂玉佩呢,转脸就看见徒臻盯着他看呢,觉得没什么好误会的了,贾瑚也就态度自认的跟他打了声招呼,仿佛刚才心存疑虑的不是自己一样:“早安。” 早安啊……还真是中新奇的说法,徒臻回想了一下,自己早上听到的都是什么呢?给主子请安?大概是这样的吧……不过贾瑚这小子是打算当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装傻? 徒臻这是明显想错了地方,贾瑚不是觉着这位爷身在外头,还是这么重情况,不暴露身份为好么,所以他就干脆当徒臻是出来微服私访的了。 可惜话不说清楚,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贾瑚悲剧了…… 吃过早饭,他们就该启程了,不管贾瑚原来的目的地是哪里,遇到徒臻,他的下一站目的地只能是镇江。 不过再去镇江之前,贾瑚得先去一趟当地的县城,他手里还有几个劫匪呢,昨天没给他们吃饭,这几个家伙都饿蔫了,贾瑚索性也不让苏木看着他们了,就把他们拴在了后面那辆驴车上,让几个小厮轮流看着。 昨天那位村长老伯连夜给他们找来了一头毛驴,贾瑚也没亏待他,临走前留下的银子绝对是市价的三倍。如今那头毛驴就在后头拉着行李和几个小厮,贾瑚的马车走在前头,驾车的是福顺,苏叶、苏木和徒臻跟贾瑚一起坐在马车里。 一路上贾瑚就发觉这样的不方便了,徒臻是身份是不能泄露的,这一路上不安排,若按徒臻的推测,即便他落水了,某些人怕是也不会就以为这样就会万事大吉了,搜寻还是免不了的。 若是徒臻真的被他们找到,恐怕当朝四皇就只能落得个落水溺毙的结局了,这可不是贾瑚原因看到的。 人多嘴杂,那几个小厮贾瑚也不怎么信得过,索性到了县城之后,贾瑚一面派人把那几个劫匪送到了县衙,一面把昨日受伤的小厮送到了医馆,最后贾瑚干脆利落的把那几个小厮和受伤的那个一起留在了县城,吩咐他们照顾伤患知道对方养好了伤再一起直接会京城就行了。 没了那四个小厮,贾瑚又留了一辆驴车给他们,一些必须带的行李放在马车上,再坐上四个人就有点挤了,最后苏叶被赶去和福顺一起驾车,徒臻和贾瑚坐在马车里装闷葫芦。 马车路过一条热闹的街道,风吹起帘子,一个成衣店的招牌从徒臻眼前闪过…… “苏叶停车。”徒臻出言制止了马车前进,“去成衣店买套女装来。” 贾瑚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兄这是要男扮女装么?”这种注定要成为黑历史的事情,就算徒臻是为了躲避搜查也不会做的吧。 “当然不是。”徒臻淡定的说道,“那是给你的。” “什么?”贾瑚失声大叫了一声,简直以为他听错了,“你再说一遍?谁说我要穿女装了?” 作者有话要说:16号17号我要去外地一趟,不打算带电脑,没有办法码字,不过等我考完教师资格证回来更新就正常了,不用上补习班,也没其他的事了,下班以后绝对会每天更新的,亲们等我一下哦。 PS :感谢小兔宝宝的手榴弹一枚,酷爱土豪,么么哒。 第52章 分道后贾瑚回京 苏叶从包袱里掏出一套很有爆发户气派的绸缎衣服,料子不比徒臻现在穿的好,但是不懂行的人看上去,却很气派。 徒臻就这么在车厢里毫不避讳的让苏叶伺候着吧外套换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他们这一行人看上去挺轻松,好像是要去郊游一样,但是实际上,潜在的危险注定了他们不能掉以轻心。这就意味着找家客栈或者民居换装是行不通的,进去的时候是一个样子,出来又是另一个样子,这就太过可疑了,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们只能挤在马车里乔装打扮一下。 徒臻换好了衣裳,苏叶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布袋来,在徒臻脸上涂涂抹抹一番,竟然把他变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弱男子,不过那张小白脸却让贾瑚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时代的男子抹粉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他父亲贾赦和叔父贾政,平日里也会把脸敷的白净一些,但是贾瑚却从来没有见过徒臻这幅打扮,乍见之下,不由的被徒臻的新造型雷的不轻。 徒臻却没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能让人都认不出自己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既然徒臻都已经装扮好了,贾瑚也躲不掉了。 贾瑚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徒臻了,但是武力值不够的贾瑚只能向恶势力屈服。 就算忠心为主的福顺试图给自家少爷支持,可别忘了苏木苏叶都是徒臻的手下。 果然习武刻不容缓了么,不知道自己现在开始练习还来不来得及……贾瑚心里暗自嘀咕着。只是无论如何,贾瑚今天都穿定了女装了,天晓得那些层层叠叠的一群,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套在身上啊。 在穿女装这件事情上,福顺就算一直干的是伺候人的伙计,也不清楚女装的穿法的,一向为了主子连私生活都没有的苏木和苏叶更是不知道怎么穿女装了。最后唯一一个能搞得清楚那些衣裙穿法的,竟然只有徒臻一个人。徒臻是没专门研究过女装的穿法不假,可他是在场的人当中唯一成过亲的,就算不知道那些女式的衣服怎么穿,怎么脱他总是知道的。 就为这个,被迫穿上女装的贾瑚一路上没少调侃徒臻。不过徒臻似乎不怎么想提起自己娶妻的事情,遭遇了几次冷脸之后,贾瑚也闭口不言了。 徒臻确实是不怎么想提起自己的妻子的,真说起来,他和他的妻子并没有多少感情,不是说对方做错了什么,而是他注定无法对那些因为各种利益间的平衡而进到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产生类似爱恋的感情,能够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自认为已经进到责任了。 皇家的哪个人不是这样呢,不只是皇子,就连皇女们也不能够完全自主的选择自己的幸福。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这样的事情,自己怕是不会再遇到了,也不知贾瑚以后能不能找个合心意的妻子,不过就凭他那副好相貌,怕是成人之后,会让不少世家小姐趋之若鹜的吧。 徒臻会这么想还真没有一点作假的成分,贾瑚的相貌说是貌如潘安都不为过,原本他就觉得这小家伙长得不错,却不想贾瑚穿起女装来竟有种令人惊艳的感觉。 贾瑚原本就有一副好相貌,面若白璧,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光是底子就不必女子差,五官又生得端正,眉毛虽不是时下流行的柳叶弯眉,却也不显粗狂,反倒透着一股子英气,双眉下眼眸目光流转,清澈的瞳仁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就连那因为不情愿向下拉着的薄唇,也透着一股子粉嫩的色彩。 徒臻甚至有一瞬间看呆了,直到贾瑚披散着长发,烦躁的拨弄着,这才回过神来。贾瑚自然是不会梳女士的发髻的,这就更指望不是徒臻了,最后还是苏叶出手,别别扭扭的在贾瑚头上挽起两个团来,才解除了贾瑚披头散发的状态,不过这么一来,贾瑚瞬间就成大家小姐降成了美貌小丫鬟的等级了。 好在贾瑚没白白牺牲,也不知是不是这番乔装打扮还是有作用的,哪怕这一路上他们经过的城门检查的要比往日严些,徒臻的身份也没有被暴露。 这让一路上做好了遭遇刺客的准备的贾瑚大感意外……就这么轻松过关了?没有被发现身份,也没有遭遇刺杀?是不是太轻松了点?直到平平安安的到了镇江城之后,贾瑚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贾瑚遇到徒臻的那个小村子在河道下游,既然徒臻能在被水冲下来之后还活得好好的,这说明其实哪里里镇江城并不远的,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算走陆路需要绕远,也不过一天多的功夫罢了。 进了城之后,徒臻就提议和贾瑚分开走。原因无他,徒臻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贾瑚攀扯进来,也许在他看来,贾瑚是自己的朋友,但是恐怕他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了,就成了他和荣国府交好了,这样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贾瑚,都不是什么好事。 贾瑚却觉得有些遗憾,其实能够他乡遇故知,他还是很高兴的,哪怕他被迫要穿女装,这一路上却并不寂寞。他和徒臻很聊得来,撇开徒臻的身份不谈,单论学识见地,这位四皇子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说真的,贾瑚和徒臻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发觉对方如此有文化呢。不得不说徒臻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原本他与贾瑚以商人的身份打交道的时候,就真的是在商言商,从来没有表现出过自己在文学上的造诣,这次偶尔相遇的旅行反而是他们聊得最为畅快淋漓的一次了。 因此这么快就道别,贾瑚心里多少有些不舍。按理说贾瑚这个时候应该提出去帮忙的,撇开他和徒臻之间的交情不谈,能够在四皇子面前留个好印象,对贾家也是有好处的。但这个时候贾瑚却感觉到自己的势力单薄来,其实他还不足以挺直腰肢占到徒臻身边呢,就像这次,他就算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想清楚了这些,贾瑚并没有挽留徒臻的离去,不过看着徒臻的背影,却暗自下定决定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徒臻身边,却不会是以旁人眼中依附者的姿态…… “少爷,您不换身衣服么?”和突然昂起了斗志的贾瑚不同,一路上都被打发去驾车的福顺憋屈了一路子,这会儿总算能够自由自在的说话了。 贾瑚低头一看,不由的扶额,他竟然把这个忘了。不过掀开帘子从新进入马车的时候,贾瑚冷下脸来:“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就算回了荣国府,你也该清楚谁才是主子才对。” 这一路上贾瑚不是没有发觉福顺的欲言又止,不过福顺在某些方面到底欠缺了些,虽然福顺的忠厚老实让贾瑚相对要放心,可喝苏木苏叶比起来,在事理上就差了许多了,贾瑚担心自己不特意嘱咐一句,若是福顺回去说漏了嘴,不管是对徒臻还是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徒臻避讳的是和贾府的势力扯上关系引人注意的话,那么贾瑚更担心的反而是贾家,他可不觉得以贾母的做派,知道自己孙子认识了一位皇子,哪怕是在朝中不怎么显眼的皇子之后,会什么念头也不动。 所以说有一门子糟心亲戚真不是什么好事,一想到回去就要继续面对偏心的贾母,假正经的二房,贾瑚就头疼,不过即便这样,他却没有放慢回家的步伐,也不顾着像之前那样游山玩水了,让苏木赶着马车,开始朝着京城加速前进。 这次分别时,徒臻并没有带走苏木,毕竟让贾瑚就这么只带一个小厮上路,他是实在难以放心的,虽然眼下徒臻的确有些却人手,却坚持让苏木把贾瑚送回京城。 在这之后,苏木就不会再跟着贾瑚了,之前贾瑚不怎么出现在人前还好说,现在贾瑚好歹府试是过了,回到京城之后一些交际是免不了的,到那时候,苏木就不怎么方便出现在荣国府了,毕竟苏木是徒臻过了明面的侍卫,不是没人见过的。 不过苏木大抵以前没少出京,有他驾车,贾瑚这一路上顺顺当当的就回到了京城。看见京城那巍峨的城门的时候,贾瑚吐了口浊气。 “贾公子,在下就此告辞了。”苏木放下马鞭,从马车上下来,立到一边表情郑重的说到。 “有劳了,我就不耽误你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贾瑚心里是挺想把这个有能力的侍卫留下的,不过他并没有说,在他身边,苏木也算是被埋没了吧,再说这会儿也不知徒臻有没有平安回京,他还是不要做坏人了。侍卫什么的,相信等他出人头地了,也能混的上,面包会有的,侍卫也会有的…… 目送走了苏木,最后只剩下福顺一个人驾车带着家伙回荣国府了,这简直把荣国府的众人吓了一跳。 因为古代交通不便的关系,贾瑚在路上就没再往府里写信了。贾瑚往府里写的最后一封信只说自己八月十五之前能赶回来,阖府里不管主子奴才,都以为他还得有日子才能到呢,没想到贾瑚就这么回来了。 去的时候五个小厮就回来一个,连行李都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时间要空余多了,虽然白天要上班,可晚上不用补课了,终于有时间码字了。剧情也发展的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两章,贾瑚就要崛起了,贾家也要分家了,不过不要以为贾瑚会在京里做官哦。 第53章 贾瑚回府苏木走 马车停在荣国府门口,看见驾车的是福顺,大门立刻就大敞开了,又有机灵的小厮跑着向里通报。 贾瑚只掀开帘子朝守门的小厮露了个脸示意了一下,也没有下车,任由福顺驾着马车向里走去。不过在府里不好让马车走的太快,免得冲撞了什么,最后贾瑚竟然还没有进去通报的小厮迅速,他走到荣禧堂的时候,家里人已经收到他回来的消息了。 “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贾瑚还没下马车,周氏就已经迎了上来,“这一路上可好?在金陵可还习惯?跟着你的人呢?”一连串的疑问全是关心之语,竟连提都没有提贾瑚的科举成绩。 看到周氏一脸真心实意的关心,忽然回府还有些不习惯的贾瑚心里顿时踏实了,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这里就是他的家啊。 “劳母亲挂念了,儿子在外一切安好,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贾瑚也不等人摆好踏板,赶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上前搀住周氏的手臂,“瑚儿出门在外,可想念母亲了。” 周氏闻言,慈祥的摸了摸贾瑚的脑袋:“你没事就好,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惦念……对了,你祖母听说你回来了,正等着你呢,我倒是忘了问,瑚儿此去学业上可顺利?” “母亲,孩儿不才,金陵府试只中了第二,不过日后瑚儿会更用功的,保管给您争光。”贾瑚一面说着,一面和周氏一起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而福顺已经利落的开始收拾行李了。 路上贾瑚又向周氏问道:“父亲和弟弟呢?” “你父亲他外出访友了,就连琏儿也被他带去了,要是他这会儿在府里,定是坐不住的。”周氏掩嘴轻笑,贾瑚没回来之前,贾赦就已经念叨了不只一次了。 一路叙叙家常,很快到了贾母院子里,早就有小丫头等着了,见了周氏和贾瑚,急忙上前行礼说道:“见过大太太,瑚大爷,老太太已经等着了。”又引着两人到了老太太房门前,打了帘子,这才退了下去。 贾瑚进去之后,还没有行礼呢,就听贾母说道:“我就说怎么大清早就听见喜鹊叫呢,没成想是你这孩子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当?快过来让我瞧瞧……” 贾瑚上前走了两步,站到贾母跟前去:“老太太……” “快让我好好瞧瞧……”贾母像对小孩子一样拉着贾瑚的手仔细端详着,“瞧着瘦了……可是学业累的?读书是最费功夫的。” 贾瑚微笑着,仪态大方的道:“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我可是盼着能给老太太添些光彩呢,哪里敢松懈?” “你这孩子,惯是会说话的,不过再用功也要注意身子,别累坏了。”贾母显然心情不错,拉着贾瑚殷殷叮嘱着,不过话题一转又问道:“瑚哥儿这次考的如何?府试可还容易?”提到这个贾母眼里的期待就不加遮掩了。 贾瑚正要回答,就听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哟……老太太你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以瑚哥儿的学识,必定是榜上有名的,说不定还能连中小三元呢。”贾瑚顺着声音转身一看,可不就是他的好二婶王氏么。 “那这次瑚儿怕是让老太太失望了,小三元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贾瑚只装作没有听懂对方的讽刺,恭谨的说道,“金陵一向是才人辈出,府试里我只堪堪考了第二而已。” 贾母看上去有些失望,不过仔细一想,这满京城的功勋子弟里,能自己在科举中挣出个名头的,那真是凤毛麟角的,贾瑚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也算不错,说话口气也好了:“第二也是不错的了,瑚儿能有如此出息,就即便是此刻去了,也有脸见贾家的列祖列宗了……” 贾瑚有点嘴角抽搐,却也不得不陪着笑脸:“瞧老太太这话说的,您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贾家哪里能缺的了您,哪怕日后家里四世同堂,五世同堂了,也要老太太指点呢。” 王氏也上前接话道:“可不是如此么?我们珠儿还等着日后金榜题名好好孝顺您呢。” 周氏有些不耐烦王氏每每都要提起贾珠跟他家瑚儿做比较,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出言附和了几句,无非是在说老太太身体健康,定能长命百岁的,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起来。 陪着说了几句话,贾瑚顺势把自己在金陵老宅的作为交代了一番。 贾母这次竟然没有意见,直说贾瑚做的好:“那些吃里扒外的,贾家的名声都被败坏了,瑚哥儿合该严厉些,也让那些刁奴知道主子不是那么好欺的。” 在这件事上,贾母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其实要她来说,能把这些刁奴悄悄处置了最好,贾瑚的做法太过张扬些,不过这样也好,瑚哥儿虽然做事不够周全,可这么做能让众人看到荣国府的正义,也算是赚个好名声。 这事待贾赦回来听说之后,立马恶狠狠的说了声:“合该如此……”他对这些看碟下菜,欺上瞒下的下人们是最为厌恶的,自然是希望这些人被罚的越狠越好,交给官府什么的,处置还是轻了。 贾大老爷如今是原来越有派头了,听闻贾瑚金陵府试考了第二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抚掌大笑的冲动,愣是端着架子摆着严父范儿,不过怎么说贾瑚也是载誉归来,贾赦就算不喜出望外的连声夸赞,也不会出言训斥的,再加上他对自己这个有出息的长子还是极为看重的,因此他这老爷派头就冲着贾瑚身边的小厮去了:“咳……瑚哥儿想来是有出息的,不过你那跟前几个是怎么回事?把主子交给他们,就是这么伺候的?就连你母亲都看出来你瘦了……” 周氏听了这话却笑了:“老爷……我可没跟你说瑚儿瘦了,怕是老爷自个儿心疼了吧。心疼儿子乃是人之常情,老爷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咳……”贾赦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虽然他们现在是在自个屋里,又没外人,贾赦也不太好意思想娘们一样拉着儿子嘘寒问暖的,因此只当没听见周氏的调侃,继续说他的,“你那几个小厮呢?怎么就福顺一个?” 这事日后也一定瞒不住,贾瑚索性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不过他这一说,可把贾赦和周氏吓得不轻,自己儿子竟然遇到了劫匪,竟然还有人受伤了,当地父母官是做什么吃的? 周氏当场就流下眼泪来了,急忙拉着贾瑚想检查一下他有什么受伤,贾瑚连忙按住母亲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周氏不放心的反复询问之后,这才把心落了回去,庆幸的说道:“我们会儿还真是好心有好报呢,也多亏了那位壮士,可惜他就这么走了,不然我们贾家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周氏说的壮士就是苏木,这也巧了,之前贾瑚把苏木领回家的时候,为了打消父母的疑虑,临时编了个谎话,只说他无意间救了武艺高强的苏木,苏木听说他要出远门,才自告奋勇来护送的,没想到这谎话编的还挺靠谱,苏木这次离开之后,竟然还能用得上,不然贾瑚到哪里再把苏木找出来去。 贾赦听了贾瑚的叙述,也不由的松了口气,只说贾瑚为什么没把人给留下,他想的倒是长远些,贾瑚这不是才考完府试么,那他还有院试要考呢,到时候他们要到哪里找个武艺超群的高手来? 家里唯一一个有些兴奋的就算小贾琏了,虽然之前贾瑚跟周氏和贾赦说些科举学问上的事情时他也觉得哥哥很厉害,不过他还小,对读书没什么兴致,自己哥哥考出个好成绩的事情绝对没有贾瑚路上的奇遇来的吸引人,尤其是那个很厉害的人,简直就是哥哥跟他讲的故事里的武林高手啊,于是免不了的,贾琏一叠声的追问着关于武林高手的事情。 贾瑚哄孩子都哄出经验来了,像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给小贾琏说起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不想让贾赦和周氏更加忧心了。贾瑚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去的时候不是一路上都很顺利么,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巧合罢了。 摸了摸因为自己没能和高手结识而有些心情低落的贾琏的小脑袋,贾瑚觉得这小家伙或许真能和薛家的小薛蟠做个朋友呢,不过这个可以慢慢说,眼下贾瑚正好趁机提出他想要学武的愿望。 大晋朝如今重文轻武,对贾瑚的这个觉得贾赦和周氏并不支持,不过贾瑚只说自己是为了强身健体,绝对不会耽误学业,想到贾瑚从金陵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危险,贾赦和周氏还是同意了。 不过这教功夫的先生也不是那么容易选的,最后还是贾赦出面,寻了一位从前老国公的旧部到府里来教,贾瑚还顺带把一丁点大的贾琏也拉上了,不过贾珠那边,贾瑚虽然有意邀请,却早就预料到对方是不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贾珠拒绝了,王夫人还说出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来,大致就是贾瑚不务正业还想耽误他家珠儿什么的,贾瑚也懒得理会,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别人不领情他有什么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码到十二点,话说我这次纯粹是看小说看得入迷,结果开工晚了,嘤嘤嘤,自作孽啊 第54章 贾母也开始也反对来着,还把贾赦和贾瑚一起叫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直说他们是瞎胡闹,不过在贾瑚说了自己路上遇袭的事,有恰好之前落在后头的几个小厮也回来了,确认贾瑚所说的凶险是真的之后,贾母才不再言语了。 这事传到王夫人的耳朵里,可让她高兴了一阵子,每次见到贾瑚,都会有种微妙的优越感……瞧,她家珠儿就不用费那么多功夫,直接就能在国子监读书,还不用受那份罪,多好,她当初当机立断的主意真是太明智了。 王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贾瑚是不怎么关心的,习武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贾瑚的学业,不比整天累的和小狗一样吐舌头的贾琏,贾瑚的训练大部分是在捡回上辈子所学的。贾瑚还是顾岩的时候,虽然到部队里历练只是走个过场,但在格斗术上还是有些本事的。贾赦给贾瑚找来的师傅是上过战场的,不管古代还是现代,作为军人,他们的功夫都不会注重华丽的招式,比起那些没什么用的花架子,能够最快的击倒敌人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有些底子的贾瑚在教习师傅的教导下简直是进步神速。 就连一开始对这位荣国府嫡长子没报多大希望的荣国公旧部,都不由得感叹此子像极了他曾祖父,若是习武从军,一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将军。 一直希望自己长子等够在读书上有所成就的贾赦,原本只想着贾瑚能强身健体就行了,却不想自己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儿子竟然在武艺上也出类拔萃,听了教习师傅对儿子的夸赞后,贾赦被人挤兑的不太顺畅的心情顿时高昂起来。 要说贾瑚能在十岁年纪就从金陵府试中脱颖而出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但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啊,尤其是贾政总是在贾赦面前摆出语重心长的模样说些什么是是而非的话。这话当然不是什么讨喜的,偏偏贾政还觉得自己是好心,才来劝告自己不通文墨的大哥的……那每届科举都多么艰难,全国各地的读书人聚到一起,一个县里的头名在府里就可能排不着什么好名次了,到了正经的秋闱春闱,那还指不定落到什么位置呢,这个时候再让自己侄子习武,这不是胡闹么?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是担心贾瑚日后还要去金陵院试,贾赦说不准就真的禁止他习武了,而眼下为了儿子的安危,就算听着什么不好的话,贾赦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了。 这个时候,给贾瑚请来的教习师傅的夸赞简直就是及时雨。贾赦是在祖父祖母跟前长大的,从小就极其崇拜自己祖父,如今听闻贾瑚像他曾祖父,贾赦真是再高兴不过了,他家瑚儿就是文武双全的材料,书读的这么好,没想到在习武上也这么有悟性,随便学习就有将军之才,单凭这份聪慧,贾赦相信自己儿子那将来绝对是文武双全的国之栋梁。耽误功课?有这回事么?谁说的?自家儿子的功课可是备受张老夸赞的。 可不就是么,别看贾瑚最近多了习武的安排,但是在学业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比以前更用功了,就连张老都觉得贾瑚这趟去金陵是去对了,回来之后,贾瑚这劲头都不一样了。 贾瑚之所以这么用功,绝对有被徒臻刺激了的因素在,徒臻是贾瑚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他自然是看中的,自己的朋友如此优秀,他也不能太差了不是。最起码有朝一日他站在徒臻身边,怎么也得让人感慨一句四皇子真是好运气能得此贤臣相助吧。若是他还没有一点紧迫感,说不定以后人家就会指着自己说,那家伙真是走运,竟然能被四皇子看中了,这可万万要不得…… 不过自从贾瑚回京之后,他却再没有和徒臻见过面了,书信来往倒是有的,却很是小心,每次都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得,让贾瑚有些无语。 徒臻上次在江南遇袭落水的事情在京里并未流传,倒是后来徒臻平安回京后处置了大批的贪官,这些贪官里头,竟然还有太子妃的娘家人,因此太子也不免吃了刮落,被今上训斥了一番。当然……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理由,估计今上训斥太子的原因绝不会这么简单,若是因为嫌太子手伸的太长了,这倒是有可能的。 太子糟了训斥,三皇子却也没落到什么好处,不知是不是因为对几个成年的儿子起了防心,之前备受宠爱的三皇子也被冷落了,倒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四皇子因为办差有功小露了一脸。 别以为今上是突然连心发现想要补偿一下这个平日忽视的儿子,今上之所以会这么褒奖四皇子徒臻,恐怕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就算他在看中,估计这四皇子都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在今上眼里,老四想来是个耿直的,说是有点闷葫芦也不为过,尤其是这次办差,竟然就真那么丝毫不留情面的一查到底了,那怕他还知道把结果偷偷禀报上来,却也把朝中有分量的老臣得罪了大半,简直让今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越是这样,今上对自己这个四儿子也就更放心了,一连串的赏赐就这么进了四皇子府,好像他真的多看中这个儿子似得。 但事实上,因为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徒臻得罪的人太多,有段在朝堂上日子过得简直是举步维艰,而今上眼睁睁的看着,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徒臻也越发低调起来……这样的局面,刚开始思考着要不要提防一下这个老四的太子和三皇子才统统松了口气,看样子,这老四还是没什么威胁性的。 没什么威胁性才怪……要是这想法让贾瑚知道,一定会吐槽的。这位四皇子才是真正的幕后高手好吧。别看徒臻整天就知道闷着头办差,为人处世也不够圆滑,但是几位皇子在民间的威望,恐怕这位是最高的。 要是你觉得民间的威望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积极拉拢朝中势力才是最重要的,那你就错了,朝里的那些老古董们,大部分徒臻就没记得看在眼里的,真正聪明的老狐狸早就明哲保身,作壁上观了,会趟这浑水的,徒臻可看不上眼,得罪了他们,徒臻一点不觉得有什么损失。当今圣上还没老糊涂呢,做一个不结党营私的皇子,对徒臻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太子和三皇子对掐的热闹才好,他才有做渔翁的机会。 打定主意做个没存在感的皇子,徒臻自然也不会把和贾瑚交往的事情暴露出来,因此回京之后,他们之间便成了书信来往。什么茶楼密会,郊外同游,自然统统都没有了,这常常让贾瑚有种交了个笔友的错觉。 说道笔友,不只贾瑚有徒臻这个笔友呢,就连小贾琏也不甘落后,正式和薛家的小薛蟠搭上了线,成了笔友。别看这两个小的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却是极有话聊的。 贾瑚如今每次给贾琏写些小故事,都会给薛蟠誊写一份,把故事书寄给薛蟠的时候,贾琏就会趁机把自己写的信夹带了进去。就贾琏那字,真是算不上美观,不过再歪歪扭扭的,那也是他亲自写的,记得他写完第一封信的时候,还特地来找贾瑚炫耀来呢。贾瑚看着那满是错别字和画圈的信纸,摸了摸贾琏的小脑袋…… 也不枉他平日里常常跟贾琏提起薛蟠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同龄人,又暗暗鼓励他可以跟对方书信来往,贾瑚琢磨着,红楼梦里,薛大呆子和琏二爷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想必性格也能合得来吧,如今有他引导,这两个未来的小纨绔兴许还能相互促进,共同进步呢…… 这可让贾瑚说准了,自从贾琏和薛蟠成了笔友之后,进步还真不是一点半点……贾琏亲自写了信寄去,薛蟠肯定是要亲笔回信的,可他也识字不多怎么办,当然是学啊……于是努力用功了几日,总算写了封能见人的信,这信可是薛蟠誊写了几份后挑出来的最好的,比贾琏写的稍微好上那么一些,贾琏收到了回信,自然不甘落后想要写封更好的寄回去……良性竞争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 靠着自个那连字都没认全的水平,贾琏和薛蟠竟然也能说得热闹,通信内容简直是五花八门,什么周围有趣的事啦,对贾瑚讲的故事的看法啦,等等各种琐碎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当然一下小孩脾气的炫耀也是免不了的,比如贾琏就会说他哥哥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厉害,薛蟠没有哥哥,可他不是有个妹妹嘛,少不得也要说自己妹妹如何如何可爱漂亮的,他可以自己来当妹妹的好哥哥。 这通信自然是瞒不住薛老爷的,不过看着薛蟠最近自觉用功学习的劲头,薛老爷觉得,蟠儿这朋友交的不错,因此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在薛蟠为了不落人后要求习武的时候,还亲自给寻了师父。 至于万事把儿子放在首位的薛夫人,看到儿子最近的长进,知道贾家大房二房不和的她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起来。于是这事竟然被瞒得死死的,半点没让贾家二房知道。 第55章 不只贾家二房,实际上连贾赦和周氏也不知道贾瑚和贾琏这小哥俩在他们眼皮底下玩的手段呢。贾琏的信是偷偷写的,知道生怕被爹娘发现了,不让他和自己的小伙伴再联系,他每次写信都是跑到贾瑚书房里去写。 既然是秘密行动,这信自然也不会是交给府里的下人去寄的,这个时候的贾瑚,想要绕过荣国府寄封信已经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贾瑚从金陵回来这么久了,自然不会一点长进也没有,如今的贾瑚,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势力。他在郊外买了一座庄子,慢慢添了些人进去,也算是自己的小势力了,虽然这些只忠于他的人不像苏木那般有本事,可毕竟是独立于任何一方势力的,贾府里没人知道,这也正是贾瑚目前所欠缺的。 不过贾瑚有了自己小势力的事情,倒是没有瞒着徒臻,而且他也未必瞒得住。 虽然回京之后,苏木就从贾瑚身边离开了,不过没过几天,府上却进了一位没什么特色的小厮,这人在连下人都挑长相的荣国府里一开始简直没苏木存在感,不过没过过久,这人就被瑚大爷要过去了,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只能暗自感慨这家伙真幸运。 其实哪里是这人幸运,他根本就是徒臻专门派来给贾瑚的,别看没什么特色,可在收集情报上却是一把好手,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就算功夫只是三脚猫的程度,却也是个人才了,这对贾瑚而言真是一份堪称及时雨的大礼。 贾瑚也没客气,直接就手下了,后来买庄子收人的事情,还是这人张罗的。这人叫罗勒,贾瑚把他掉到跟前来之后也没给他改名字,若是按规矩来,荣国府的小厮跟了主子之后是要被赐名的,像贾瑚这么做的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宽厚。贾瑚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若是人家愿意,保留自己的姓名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后来又一次贾瑚和罗勒闲聊起来,才知道罗勒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他自幼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是从那时候起,贾瑚对徒臻起名字的水平无奈了……徒臻起的名字实在太有风格了,乍看之下,全是没什么特色的普通名字,可若是翻翻中药书,全都能找的到。不过甭管这名字起的如何,这人是好用的很,徒臻御下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贾瑚就这么放心的让罗勒参与到他的小势力里边,还真不是因为信任徒臻的缘故呢,他是把徒臻当成朋友不假,可徒臻四皇子的身份也是不容忽略的,他这么做也算是变相的表达自己的诚意吧,他日后可是要在官场上讨生活的,提前和上司打好交道很有必要。 不过除此之外,贾瑚却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了,徒臻不来找他,他也不会自己送上门去,眼下里贾瑚的首要目标还是赶紧考个功名。 贾瑚从金陵回京的时候已是七月底了,到来年二月,哪还有多少工夫,这段时间里,贾瑚在跟着张老学习的时候,着重补习了一下自己自己的短板,来年再去金陵的时候,一举夺魁,彻底堵住了某些爱说风凉话的人的嘴。 这院试和县试府试不同,虽然都是童试的一场,可是比起由当地官员主持的府试县试,院试显得更专业一些,主考的是主管一省诸儒生事务的学政。考完了院试,就正式成了秀才了,可以正式参加科举。 贾瑚在院试里一举夺魁,那也就是“案首”了,这可了不得,堪堪十一岁年纪就成了小秀才,一时间风头大胜,甚至成了京城勋贵人家教育子弟的典范,大概也能称得上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了。这就有点拉仇恨了不是么?不过拉仇恨就拉仇恨吧,那些个被教育的,平日里只会斗鸡遛马的世家子们,本来就不是贾瑚想要结交的,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相比起风光无限的贾瑚来,贾珠就有些倒霉了,明明老老实实用功读书什么也没干,却总是会被拉出来和贾瑚做比较。这秀才也是分等级的,成绩最好的称“廪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贾瑚的成绩算是癛生,只是他这癛生还有所不同……生员获得“入学”的资格后,可以到官办的府、州、县学读书,而成绩特别好的,更是有特殊优待——成为贡生,去国子监读书。 贾珠也在国子监读书,不过他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进去的,而贾瑚却是作为正途所出的“贡生”进去的。这简直成了京城一时间让人津津乐道的趣闻,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但是主题却无非是把这荣国府的两位做个比较而言,只可惜可怜的小贾珠比什么输什么…… 论才学,贾珠有什么才学,就算王夫人再怎么给贾珠造势,恐怕也比不上贡生出身的贾瑚了,人们又不会真要贾珠和贾瑚当场赋诗一首做个比较,他们还是很相信官方认证的,贡生可不是谁都能得的荣耀。 比相貌,贾瑚和贾珠或许单论长相都是出类拔萃的,可细看之下却有着很大区别,贾瑚锻炼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平起色就能完胜有些弱不禁风的贾珠。这年头是流行阴柔美男不假,可却不流行病娇,就连女子体弱多病的话都不太好说人家呢,更何况是将来要订立门户的男子。 就算是轮出身,贾珠也是吃亏吃定了。荣国府二房嫡长子的身份确实不低,可那也要看跟谁比,贾瑚才是荣国府正经当家人二品将军贾赦的嫡长子呢,人家住的是正房,贾珠比得过么? 真是不比不知道,这一比……呵呵,旁的就不说了,单看完本对贾珠有些意思的家里有女儿的人家立马调转风向瞄上了贾瑚,就大概可以知道众人的想法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贾瑚比贾珠好的,最起码国子监的李祭酒便是个例外。贾珠在国子监学习,他是什么样的品行,李祭酒还算了解,对这个虽出身勋贵读书却认真刻苦的弟子,李祭酒还是很看好的。至于贾瑚这个人,性子耿直的李祭酒不会在没见到人,没见识过对方的学识之前下结论,但是坦白说……李祭酒从一开始就对贾瑚没什么好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妈蛋,今天太倒霉了,我本来都快要写到两千八百字了,马上就要完工了,但是突然停电两秒钟,我的WORD没有保存啊,再开机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再重写一遍,但是我怎么可能每一个字都记得,写来写去原本的两千八变成了两千,吐血啊……要是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家违规使用电器导致跳闸,我诅咒他一辈子买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坑死人了有木有…… 第56章 大晋朝的官学基本上是一种形式,可这不包括国子监,底下个府的官学并没有多少真正传授知识的,所谓入学不过是方便学政选拔参加乡试的人罢了,不过这种情况在国子监却大有不同,国子监的课程还排的挺满的,便是贾瑚有自己的老师,也不好一直不在国子监露面。 这样一来,被找茬绝对是无法避免的了,不过贾瑚也不是吃素的,比旁人多活一世,他要是没点本事起不是白活了这把年纪,不过旁人可不知道他有上辈子的记忆啊,于是小小年纪有如此表现,能够冷冷静静,仅凭几句话就能四两拨千斤的话圆过去,看着某些人眼里不免落得个心机深沉的评价。 连李祭酒在回家和夫人闲聊时都不免提到贾瑚,说他小小年纪就不是好相与的。这人都是有偏见的,一开始就对贾瑚印象算不上好,恐怕贾瑚做的再好,李祭酒都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不过李夫人是个相当循规守矩的内宅女子,丈夫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眼见有的聚会上王夫人境遇尴尬,想到丈夫对自己的门生贾珠的赞赏,便忍不住上前去给她解了几次为。 李夫人的丈夫管着自己儿子,见李夫人如此,王氏自然是有来有往的和她亲近起来。甭管王氏这人如何,她那慈善人的面子做得足,很对李夫人的胃口,一番来往,李夫人简直要把她当做姊妹了。 这日通政使司通政孙大人的母亲做寿,周氏和王氏都去了,李祭酒的夫人也去了。孙家老夫人是寿星,自然不用张罗琐事,宴上是孙大人的夫人亲自出来招待女眷的。这孙夫人也是会说话的,在贵妇圈里是出了名的交游广阔,见了周氏,也不说什么衣服首饰妆容了,对着她把贾瑚一通狠夸。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爱听这个,周氏立马眉开眼笑起来,那笑了的真心又深了几分…… 可巧当时孙大人家的闺女也在,那闺女已经十三了,差不多是要相看人家的年纪,周氏当时就拉着那小姑娘的手不放开了,什么端方稳重,灵气逼人好一通夸赞,直说自己儿子要是大上些,真是恨不得立马能把小姑娘定下来的样子。 周氏这话也不全是客气,不管是家世还是品行,这姑娘和贾瑚还真是挺般配的,贾瑚虽说是荣国府嫡子,可贾赦到底只有个二品将军的须知,这通政使司通政虽是个三品,但那绝对是个有实权的,一个这样的家世,在加上这孙姑娘本身教养不错,周氏觉着要真有这么个儿媳,那她可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不过王氏却有些别扭了,见众人纷纷恭维着说起好话来,她也只能扯起嘴角附和了几句,说完就转身凑到自己熟悉的人跟前去。 李夫人看见王氏,也亲热的凑了过来:“姐姐今这身打扮可真精致,瞧着裙摆上的刺绣,简直像是活了一样……” 王夫人总算露出一丝喜色:“哪里如此夸张了,府上丫头们的手艺罢了,能见人而已……对了,怎么没又见你带你家姑娘来?” 这样的场合,家里有女孩子的多半也会带来,算是从小培养姑娘们的交际圈子,不过李家的姑娘在这样的场合却是很少见的,之前王夫人再贾家的宴会上见过李府的姑娘一次,对这位端方稳重的姑娘挺有好感,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是我没让她跟来。”李夫人也没遮掩,就实话实说了,“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姑娘家的,合该持重些,整日里顾着玩怎么行,我最近正督促她学女红呢。” “真不愧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教养是没的说。”王氏夸赞了一句,又说道,“要我说,这女儿家就得好生教导才好,那太过活泼些的,虽然看上去天真烂漫,可日后大了可就要后悔了。” “可不就是……”李夫人也一脸赞同,“大家闺秀需得端方沉稳才行,就想你家元春,那规矩真是……堪称闺阁表率,要是我家丫头能有你家元春姑娘一半我也知足了。” 贾元春可是王夫人的心肝,模样生得好,八字贵重,王夫人可是对她寄予厚望的,因此从小就寻了宫里的嬷嬷好生教导,在王夫人眼里,那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有几个比得上的? “我家元春还小呢,性子有些固执,头些天还非要给我亲手绣个荷包,咱这样的人家,哪里用得着姑娘亲自动针线了,也就我家丫头是个是实心眼的。”这话王夫人说的谦虚,却有一种掩不住的炫耀。 李夫人笑道:“元春姑娘这是孝顺呢……姐姐还真是令人羡慕,一儿一女都如此出现,我家老爷头些天还在家里提到过令公子呢,一手锦绣文章,日后定是蟾宫折桂之才,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这话说完,李夫人倒是觉得这贾珠还真是个良婿的人选……不过她也就是这么一想,自家老爷还没有发话,这事她也不能拿主意,若把话说明了,自家姑娘的名誉可就不大好了。 王氏到不知道李夫人的念头,她连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毕竟一个从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可不会在她给贾珠相看的范围内,若不是当朝没有适龄的公主,王夫人觉得就凭自家珠儿的才华,驸马也是当得的。 “我家珠儿不急,他这整日埋头苦读的,哪里有心思想这个。”王夫人说话些把贾珠的刻苦凸显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他还小呢,过几年再想看也不晚。” 李夫人听了这话也就收了念头,本就是忽然冒出的念头,觉得自家老爷也算是贾珠的老师,说不定能成全一对佳话,如今王夫人既然没这打算,她就不好开口了,再说孩子也还不到想看人家的年纪,过两年再看看也不迟。 于是李夫人笑着转移了一下话题:“姐姐说的倒也不错,听闻你家珠哥儿的表兄贾瑚也还没订下呢,怕是你家珠儿还要再等等了。” 这话说的简直让王夫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可她又不能反驳,若按规矩来,荣国府没有分家,确实得贾瑚先定亲才能轮得到珠儿呢。可珠儿和贾瑚只不过差半岁而已,这么一来,不是要珠儿挑贾瑚挑剩下的么?这么一想,王夫人就有些着急了,贾瑚指不过占着大房嫡子的名头,却处处都压自己珠儿一头,这亲事上若也是贾瑚先选,王夫人是定不乐意的。 不过王夫人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些,别说贾瑚也贾珠一个十一,一个更是小了半岁,定亲还早着呢。就是真到了要定亲的时候,哪怕是贾瑚挑剩下的,也是轮不到贾珠的,毕竟若是能看得上荣国府嫡子的人家,配一个从四品官的儿子,那绝对是委屈了。 可王夫人不这么想啊,自打从宴会回来,这事还真让她惦记上了,连晚饭都用的不踏实,脑子里各种念头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又想着等贾政回来听听他的主意。 却不想贾政一回府就去了赵姨娘屋里,不禁让王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啐了一声:“狐媚胚子……”也只等摔茶盏出气。 恰好周瑞家的这时拿了一批缎子进来,打眼就看见地上的碎片,见一旁的小丫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忙走上前来说道:“我的好太太,这是谁又招惹您了?” 周瑞家的本就是王夫人的配房,在王夫人跟前很是得用,再加上能从贾瑚手里抢到去国子监的机会,周瑞家的功不可没,她在王夫人面前越发得脸了,这种时候也就她敢开口不怕触怒王夫人了。 王夫人见是周瑞家的,态度果然温和了些许,顺势挥退了丫头,对周瑞家的说道:“还能有谁招惹我了,我只是为珠儿不平罢了,可恨我这做娘的不能给他个好出身,连累他跟我受委屈了……” 周瑞家的赶紧上前安慰:“有太太心疼,珠哥儿怕是不觉着委屈呢,再说珠哥儿的出身哪里低了,老爷那也是荣国府正经的嫡出不是,再说有太太在,咱珠哥儿将来还有外家帮衬呢,我正有好消息要说给太太听呢……”周瑞家向前走了两步,凑到王夫人跟前,躬□去,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王家来人了,说是舅老爷在外立了功,只是因着舅老爷不能回京,现在不方便封赏,待日后必定加官进爵的。” “当真?”这可真是惊喜了,王夫人也顾不得自己刚才的纠结,直催促着周瑞家的把话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纠结死了最近卡文,我到底是把李纨配给贾珠呢,还是把王熙凤配给贾珠呢,嘤嘤嘤,感觉贾珠就是个早死的命,谁跟他谁倒霉啊。 另外,最近*好神经病,都成纯爱了,汗,而且还抽的厉害。 ps:感谢烟影红颜的地雷一枚,么么哒。 第57章 周瑞家的连忙一脸喜气的跟王夫人禀报……原来王子腾在外立了军功,只是现在不是他回京的时候,圣上也就没大肆封赏,只差人赐了王家些财物。 “太太,您瞧……”周瑞家的把手上拿的缎子伸到王夫人眼前请她过目,“听说这贡缎,听说宫里也不多呢,王家夫人得了五匹,特意差人送了两匹过来。” “倒是让嫂子费心了。”王夫人掩了下唇,面上透着一丝喜意,“妹妹那里可有?” 周瑞家的知道太太问的是嫁到金陵薛家的姊妹,低眉顺目的答道:“我打听了……听闻送了一匹,和其他物件一起送到金陵去了,这会子恐怕薛家夫人还没收到。” “嗯……”王夫人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他那妹妹嫁了个皇商,虽说富足,可地位就差了些,这贡缎只给她一匹很正常,若是旁人嫁了,得了这种赏赐,恐怕恨不得能供起来呢,也就他们这样的人家才敢真的拿来用。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心情好了,又道:“太太可要过目一下礼单?王家太太可送来了不少东西呢。” “礼单拿来吧。”王夫人说道,“这等喜事合该我送礼道贺才对,嫂子太过客气了,回头我拟份单子,你去吧东西制备了送到王家。” “这……从咱院里出,还是……”周瑞家的没说完话,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此事还未定,哥哥也没回京,张扬不得,到时候我悄悄禀上老太太一声再说吧……”想来老太太是不会太过吝啬的,这虽说是他们王家的喜事,可都是姻亲,这事也不只是一家的。 把礼单收了,王夫人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周瑞家的也趁机问了一句:“看太太刚才面色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周瑞家的素来忠心,王夫人倒也没隐瞒,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周瑞家的到不觉着这有什么:“太太怕是不用太过担心,珠哥儿那般出色,亲事上哪用得着发愁。再说若是府里添了少奶奶,说句不敬的话……这新妇进门,怕是大太太也要放权了。” 王夫人愤愤的说道:“放权又如何,反正这家轮不到我们二房来掌,难不成大房的媳妇会向着二房么?哎?大房的媳妇……”王夫人灵光一闪……“我娘家大哥家的姑娘,和瑚哥儿年纪相仿吧?” “您说的凤姑娘?她比瑚哥儿小两岁呢……”周瑞家的仿佛明白了王夫人的想法,“您这是想……” “怎么,凤姑娘好歹是我们王家的姑娘,配个那小子绝不算辱没了他。”要是熙凤能和贾瑚成亲,那之后掌家的还不是她们王家的姑娘,到时候他这个做姑母的帮衬一下自己侄女,也是说的过去的。 不过这想法才露头,周瑞家的就给王夫人泼了一盆凉水:“我的好太太,这是万万不能的,别说大太太是断不会乐意这事的,就算这事真成了,那凤姑娘进了们就真能偏帮您这个姑母,瑚哥儿将来是要袭爵的,这荣国府将来都是他的,若是凤姑娘成了荣国府的大少奶奶,哪怕跟您是姑侄呢,怕也不会平白把自家的东西送出去的。” 可不是么……王夫人叹了口气,是她向左了,这荣国府日后是大房的,周氏又牢牢攥着管家的权利,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亲近的侄女,到时候也不可能放着正经婆婆不理,反倒帮着二房吧…… 周瑞家的生怕王夫人想不开再动起这要不得的念头来,又上前劝了两句:“太太,别怪我多嘴,太太往日待我好,我也希望太太好的,因此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太太您别不乐意听……这女儿家的,在婆家要有地位,娘家需得立得住才行,舅老爷高升之后,贾家上下谁不高看您几分,可要凤姑娘嫁进了大房……说句不好听的,要真有什么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妹妹和侄女怕是舅老爷到时候还真不能偏帮谁呢……” 单凭这番话,周瑞家的还是有些头脑的,王夫人也不是不听人劝,此时就此作罢,便不再提了。 贾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逃过了一劫,还真是好运气。不过此时的大房可不是红楼梦里地位岌岌可危的大房,会有这种结果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的荣国府大房的地位稳着呢,贾赦顶着二品将军的爵位住着荣禧堂,周氏管着家,又有个争气的继承人贾瑚,可不是红楼梦里的境地了。红楼梦里那是什么情况,贾赦偏居一隅,所谓的袭爵人不过是个虚名,真正在外头顶着荣国府名头的那是贾政,连管家的也是二房的王夫人,就是大房仅剩的嫡子贾琏,因没了嫡母,也和王夫人走的近了,那个时候王夫人能把凤姐和贾琏凑作对,无非是为了把贾家攥在手里。如今王夫人在想这么做,怕是绝对不能了。 一计不成,王夫人倒是有了些旁的想法,自己娘家哥哥王子腾未来绝对是前途似锦的,若是自己珠儿娶得也是王家的女儿,前程也就无忧了……只是有了前车之鉴,王夫人不免又想的多了些,这一思量,王夫人又有些拿不定注意了,若真要王夫人自己挑,贾珠若能娶到二哥王子腾家的嫡女才好,不过他家仅有一个女儿,也只不过五岁而已,不自家珠儿不太匹配。 要不说是王夫人自恋病发作了呢,总觉得自家儿子万事都是好的,也不想想王子腾如今什么身份,就凭贾珠又怎么可能和他家嫡女门当户对,若是王夫人贸贸然的凑上去,说不准还会被王子腾嫌弃呢,毕竟有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妹妹,哪怕是亲兄妹也不讨喜。 既然这王子腾的嫡女注意打不得,王夫人也就不免把注意力集中到王熙凤身上了,凤姑娘和她这个姑母也亲近,早年大哥外放为官的时候凤姑娘年纪小,就留在京城了,她还时常把她接来小住呢,如今他大哥回京了,这才不大上门了,真说起来,这也是珠儿的青梅竹马,虽说最近两年大哥不得圣意,当好歹人前还是要被称一声王大人的。她二哥王子腾倒是被今上看中,可真比起家底来,他大哥也是不差的,正经的王家大房,光是祖产就了不得了。 王夫人思来想去,狠狠心攥了攥帕子,决定多两年要还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她就把凤姑娘定下来。至于为什么不是立马行动,珠儿不是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么,这种要紧关头最是不能分心的……至于王夫人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贾珠金榜题名后能找到个好的人选,那就只有王夫人自己清楚了。 贾珠此时还不知道他母亲已经心急的开始操心他的婚事了,如今正专心致志的钻研学业呢。原来没比较还不觉得,如今贾瑚也进了国子监,自己那笔文章就有些不够看了,贾珠有是个要强的,自然废寝忘食起来。 其实贾瑚根本就没把贾珠当对手过,他甚至不常在国子监学习的,除了必须要去上的课之外,其他时间他还是回到张府上跟着自己老师去学。贾珠对他而言也就是个点头之交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表兄弟能做到这份上的,也算是罕见了。 至于贾珠想要和他在秋闱上一较高下的念头,贾瑚表示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只要做好自己就成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贾珠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多年的秋闱并没有如期举行,还没过年呢,朝中就下了旨意,说是明年将要举行的秋闱延期到后年去。 这消息传来,贾瑚也不免吃了一惊,急忙差人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秋闱可不同于童子试,秋闱是正式的科举了,一般没什么大事发生,想这样选拔人才的活动是不会说改就改的。 此等大事,若没个合适的理由还真堵住天下学子悠悠众口。不过也真没什么好隐瞒的,好打听的很,原是当今圣上圣体有违的缘故,宫里获罪的太医都不只一位了,想来情况有些严重。 贾瑚为了准备秋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忽然就说不考了,贾瑚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朝中局势吸引了,一时顾不得失落,相比之下贾珠受的打击更大一些。 贾珠那可怜的娃,一天到晚都有人念叨他要争气,要努力读书,不能被贾瑚比下去,不能给贾家丢脸,他都打算明年就下场一试,放手一搏可怜,却不曾想给他来了这么一出,绷紧的线这么一松,贾珠竟然就病倒了,也不知是不是平时累积的压力一时爆发出来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让人无语了,首页打不开,榜单也没有了,QAQ,读者流失好严重。 PS:我最终还是觉得吧王熙凤配给贾珠,李纨也就出来走个过场,不过不用担心王熙凤的结局啦,我决定让她晚嫁些时间,在他嫁进贾家之前先让贾珠死了。虽然这样王熙凤名声也不好了,但是再挑个条件不那么好的人家,他还是能嫁出去的,在这之前嘛,和王夫人斗斗法是必须的 第58章 自己的宝贝儿子贾珠病了,最难受的当然是王夫人。就连贾政这个亲爹,也只是关照了几句,又嘱咐了下人一番,便也不管了,每日探望更是别想,果真亲情单薄的很,反倒是王夫人,真是恨不得自个儿在贾珠床前伺候,不过这到底不合规矩,被人劝住了,即便若此,每日探望确实免不了的。 贾珠那身子骨也够不争气的,一个风寒,竟然令他卧床一月不只,眼看就要过年了,就连当今圣上最初被传得悬而又悬的病情都有所缓解,贾珠还是勉强起来床走两步就喘的样子。 不过不管贾珠这么样,这年贾家都是要过的,贾珠房里浓浓的药味也掩不住荣国府里过年的气氛。 腊月二十九,荣国府里披红挂彩,丫鬟小厮们正忙碌着准备明儿要用的东西,真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使唤。 周氏这会儿正在老太太房里进行工作汇报,王夫人也在。周氏正说着今年过年的安排呢,就有个小丫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那个院里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老太太房里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那小丫头还没见着屋里的主子,就被拦在了房门外,不过屋外的动静还是让里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让她进来吧,看看是有何事。”贾母语气平缓,没见有生气的倾向。 见屋里最大的主子发话了,周氏递了个眼色给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让她去把那门外的小丫头放进来。 那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衣服也穿的不好,见了屋里的主子,上来就一个头磕到底,给行了个大礼,然后才接着说起了正事:“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薛府的年礼到了。” 这差事本来轮不到这小丫头的,她长得不好,圆圆胖胖的,刚进府头一遍挑人的时候,就被筛选下去了。如今只在外院干些打扫的活,若不是今儿太忙了,门房上除了几个小厮,竟找不着人,也不至于拉她一个扫地的小丫头来通传。 谁让看大门的那种糙汉子在贾府一向是不准进女主人屋的呢,既然见不着主子,就讨不了赏,这样跑腿是事情他们也就不乐意去了。 只是类临时抓来做壮丁的小丫头绝不是能说会道的讨喜之人,一句话把事情交代了,然后趴在地上又把头低了下去……主子没叫起身呢,她胆小不敢起。 王夫人可没工夫理会一个小丫头,就跟没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人是的,倒是周氏对这个老实的小丫头有些兴趣,但眼下也不是该她说话的时候。 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是王夫人的妹妹送来的节礼,这样的场合,都得老太太先开口才行。 王夫人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她最近被压的狠了些,只想找机会扬眉吐气一下,要知道每年薛家送来的东西可都贵重着呢…… “薛家来人了,还不快请进来?今年这节礼比往年要晚上半个月呢,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对于每年给贾家送来大笔财物的薛家,老太太的态度也很是亲切,就地让人把屏风给挡起来,打算亲自见见薛家来的人。 趁着摆屏风的功夫,周氏跟自己的嬷嬷悄悄嘱咐了一句,让她把那地上还没起身的小丫头领到自己院里去……那小姑娘太没存在感了,跪了半天,这会儿竟被老太太给忘了。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屏风很快就被摆了起来,周氏和王夫人一人一边坐在老太太的下首,等着薛家人进来。 不过这薛家来的人似乎慢了些,好一会儿才到屋门口,而且这节礼也给拉来了,没直接受到库房里。 薛家来的是他们家的大管家,这位往日是从不做送节礼这些事情,没成想这会竟然是他来了。老太太跟周氏和王氏一听堂下之人自报家门还被吓了一跳,王夫人也顾不得老太太还没开口了,抢先一步问道:“这等事情怎么还烦劳你亲自来一趟了,我可听妹妹说薛家大大小小是事情可都离不得你呢。” “二太太谬赞了,小老儿我只是在薛家呆的年头长久些罢了,总归还是薛府的老奴一个,亲自送节礼到荣国府,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薛家最近正值多事之秋,节礼送的晚了些,还望诸位见谅。”薛总管恭恭敬敬的又作了一揖。 薛总管也姓薛,能被赐以薛姓,在薛府的位置确实举足轻重了,他之所以会亲自送节礼进京,当然不会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番客套话,他此次进京,确实另有要事的。 贾母也适时问出了王夫人想问的问题:“薛家可还一切安好?” “托老太太的福,如今老爷逢凶化吉,府上倒也太平了,说起来这还得感谢瑚少爷呢,不然真不知道事情如何才好……”薛总管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把众人的胃口掉了起来。 一直作壁上观,没打算插嘴的周氏不曾想自家瑚儿竟会被提前,这才打起精神来想把话问清楚:“薛家可是遇见了什么事?薛老爷如何了?怎么还扯上了我家瑚儿?可是那小子在金陵给薛老爷添了麻烦?” 虽然薛家和王夫人才是真正的姻亲,但是周氏却并不想莫名其妙的和薛家对立起来,所以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虽说这薛家大管家口里说着感谢,周氏也不敢完全当真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家瑚儿这次去金陵参加院试的时候惹了什么麻烦……这么想着周氏的表情越发端庄了,心里思量着一会儿要真有什么,要如何把威胁降到最低。 不过周氏倒是拜担心了,贾瑚绝对没在金陵给薛家惹什么事,贾瑚去金陵参加院试的时候,真的是来去匆匆,连和朋友多聚聚的时间都没多少,哪里有那闲工夫惹事呢。 薛家大管家也没让周氏担心多久,很快就把事情解释了一番。原来……两个月多前薛老爷去外地谈生意,回金陵的途中在金陵城外遇袭了,身上伤了不只一处,旁的还好,但是从背部刺入的那把匕首却让大夫束手无策起来,当时换了几个大夫都没办法了,还是薛家少爷薛蟠忽然想起来,当初贾瑚在金陵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一位来自西洋的外科医生,那可是开膛破肚都能再缝起来的,说不定对方会有办法呢?当时薛夫人也是疾病乱投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真就把人请来了,不曾想这西洋来的大夫不只有两把刷子呢,薛老爷就这么被救回来了,要不是薛老爷伤没养好不能移动,说不定就要亲自到府上来感谢了。 不过薛家老爷虽然没亲自上门,但是该有的谢礼却是不少的,薛家大管家把顺势把礼单奉上……好家伙,光是礼单就厚厚的一叠,可想而知薛家送来的礼有多丰厚了。 薛家送上京的礼物里,除了给王夫人的节礼,给老太太的节礼,还有给贾家大房也就是荣国府的这一代当家人的节礼之外,还特意备了一份极为丰厚的礼物给贾瑚。礼单上的东西老太太先看了,确实都是稀罕玩意,薛家倒也大方…… 贾母并没有为此生出什么意见,薛家和贾家是姻亲,贾瑚能有机缘救下薛老爷更好,若是薛家当家人没了,贾家日后可就少了分助力,要知道虽说作为皇商薛家地位不到,可资本却是不少的。 自己儿子做了好事有得了感谢,周氏能有什么意见,大抵心里还瞧瞧感慨呢……自己儿子就是厉害,连认识的西洋人都不一般。 若此说来,唯一心里不大舒坦的就只有王夫人了吧。得救的是她妹夫薛家老爷不假,可偏偏里头却有贾瑚的功劳。她一向看贾瑚不大顺眼呢,如今还得感谢人家,心里能淡定就怪了,只是这表面文章确实要做的,一时间王夫人对大房的态度都变了,让贾瑚颇不习惯。 贾瑚还真没想到薛家的命运竟然就这么容易的被改变了,后世有红学家说薛家老爷是病逝的,但贾瑚不这么想,朝中那几位有所野望的,想要成事那个少的了金钱上的支持,薛家想不被注意都难,这种时候薛家的当家人正值壮年却病逝了,怎么看都有猫腻吧。如今的事情倒像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一样,薛老爷遇袭,还是在金陵城外……让人不多想都难。 第59章 薛家老爷的打算 虽说薛老爷遇袭的官方说法的匪徒所为,可贾瑚却是不信的,金陵不是什么穷山恶水之地,想要占山为王也要看官府允不允许不是? 其实贾瑚算是才对了一半,这里头却是有那徒姓人士的影子,不过能在天家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的,即便有那么些急功近利,也不会是蠢货,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亲自动手可不是明智之举。 薛家一直都是三皇子和太子想要拉拢的对象,不过这薛老爷太过油盐不进了。为了壮大实力,三皇子和太子都眼馋薛家的万贯家财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薛家是皇商,可在皇家眼里到底只是个富商而已,可不就是个皮薄馅多的肉包子么,人人都眼馋的想咬一口。 若是就这么想当然的任务三皇子和太子为了薛家的财富,打算直接弄死薛老爷,那就错了。这里头不能否认有太子和三皇子做推手,可真正动手的,却是薛家的旁支。 薛家分家的规矩其实和荣国府差不多,大部分家财都是嫡支的。薛老爷又擅长经营,如今的薛家,怎么能不让人眼馋。太子只不过放下了诱饵,自然就有人会去咬钩了。只要薛老爷不在了,剩下孤儿寡母的薛家,旁支的那些人总能分一杯羹的,而且这从龙之功……能有机会搏上一搏,不管是因为也野心也要,因为脑子蠢也好,总要那愿意上这条船的。 太子出手了,三皇子便想要坐那黄雀,整件事情里也有他添柴加火。太子不是想扶薛家旁支上位支持他么,薛家旁支可不止一个,最后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大家都打算的挺好,可惜薛老爷没死,非但没死,还被救回来了,不是以后就要病病歪歪的那种,看这情况,好好休养一段日子,基本就无碍了。这还有什么说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呗,说不定还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薛老爷也不是好惹的,等他养过精神来,该查的也就差的差不多了,虽说没有证据证明那两位插手此事,可天家之人他惹不起,旁支的那些人他却不打算姑息了。不过他到不急着动手,快过年了,再让他们安生几天也无妨,更何况薛老爷还有些旁的打算。 首先救了他的西洋大夫薛老爷是不会让人家白忙的,薛老爷倒也没一心非让人家到薛家来做家庭医生,只是问了一下爱德华的意见,见他确实没这打算,就只给了重金做酬谢,不过薛老爷倒是暗地里嘱咐人把他重伤后被这西洋大夫救了的消息放了出去。爱德华早就在金陵开了西洋医馆,可惜生意惨淡,薛老爷这么做,绝对是在给他打广告做宣传啊,才几天功夫,爱德华就被吹捧成金陵城的神医了。 当然了……介绍爱德华给他的贾瑚,薛老爷也是记在心里的,送到贾家的礼物,只是他的一点心意罢了,真正有分量的是薛老爷欠下的人情,若是日后贾瑚有什么事情,只要薛老爷还在,薛家能帮忙的就绝对不会作壁上观。 薛老爷虽是一届皇商,可绝对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那就要报仇了。有人想要他的命,薛老爷怎么会忍气吞声。不过这愁也不是说报就报的,薛老爷心里清楚,此番必定有一番风雨了,他倒是不怕,不过他还有妻儿老小呢,总要安置妥当再说。 薛夫人出身王家,嫁到薛家这么些年,生了一子一女,虽然和薛老爷到不到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的地步,但在薛老爷心里也是有分量的。嫡妻么……就算在薛老爷眼里,薛夫人不大聪明,有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架势,可她却是一心向着这个家的,就冲这一点,薛老爷也不会让自己一家老小置身于危险当中,薛老爷打算着,等过了年,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让薛夫人带着蟠儿和宝钗到王家去住段日子。恩……去贾家小住两天也行,多让蟠儿和贾瑚、贾琏两兄弟交好些,对蟠儿也有好处。至于贾家二房……那个总哄着自家夫人给他送东西的贾王氏,薛老爷就算口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得呢。 在心里是打算的挺好,薛老爷却并没透露什么口风,薛家大管家去贾家送节礼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提起薛夫人要上京的消息。贾瑚也只是知道薛老爷受了伤,却到底逃过了一劫。这样很好,命运的轨迹在改变,将来就算他不能让整个贾家免于灾祸,但是贾瑚还是有信心保住自己的小家的。 不过这薛家的事情,想清楚了,贾瑚也就搁在脑后了,眼下倒是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才是急需贾瑚处置的。他娘亲来跟他说薛家的消息也就算了,领个大活人来他屋里做什么,贾瑚可不觉得自己屋里缺人手啊。 贾瑚虽然平日里不爱让人伺候,但房里的人手却不少,虽然比不上红楼梦里宝玉那规格,可想想他有个掌管中馈的母亲,他房里能缺人使唤么? 除了福顺和罗勒这两个经常跟着他的小厮,贾瑚还有四个小厮长随,不过这会儿不是之前跟着他的那四个了,去年从金陵回来,周氏就给他换了四个新的,贾瑚当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学了一把徒臻,全给起了个药名,就叫白芨、白术、白果、白前。另外贾瑚跟前还有四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小丫头不算,那也不少了。贾瑚平常不爱让丫头杵在他跟前,这些人都嫌多了,没想到自己娘亲又给他领来一个。 不过比起他院里那些或清秀或美貌的丫鬟,这个胖嘟嘟的小丫头长得倒是讨喜,虽说胖些,却一点也不丑,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大,光是那清澈的目光就挺难得的,一看就是个单纯老实的,想必周氏也是因为这个才把人领到贾瑚这边的吧。 这不就是么,贾瑚或许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周氏却先发现了……贾瑚也十一了,过了年就十二了,也不算小了,那些心思不正的丫头可都脑筋开始活络了。把这小丫头提上来只是一步,下一步她还打算着把那不老实的直接配给小厮呢。 拗不过自己母亲,贾瑚也就不推辞了。听周氏说要把她先提成三等丫头,那小丫头连忙千恩万谢,又上前请主子赐名。贾瑚原想着就跟福顺一样,原来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不过听到这小丫头自报家门之后,贾瑚改主意了。这小丫头家里重男轻女,被买进府来之前,根本就没个正经名字,只是“二丫,二丫……”的叫着。贾瑚估摸着,这名字要是不改,要是哪天他在客人面前喊上一句“二丫,倒茶……”,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最终二丫被贾瑚起名为白薇,和几个小厮的名字挺配套,其实都是药名,还真是和徒臻的风格一致的很,贾瑚觉得……自己八成被徒臻的恶趣味传染了。 不过说起徒臻,贾瑚还真是有日子没见他了呢,仔细算算……差不多有十个月了,贾瑚记得上次见到对方,那还是院试之前的事情呢。虽然他们之间的书信来往一直没有断过,可到底还是和以前不同的。 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贾瑚这边正惦记着呢,没几天就收着了徒臻的来信,信上除了些平常的话题还约了贾瑚正月十四见面。 这信让贾瑚有些意外,前些日子不是还弄得多传个消息都和地下党接头似得么?怎么这会儿徒臻竟然有心思约他见面了,还是在徒臻自己名下的温泉庄子这么打眼的地方? 相比明白,贾瑚索性见面之后直接问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爷不怕人家给你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嗯?”徒臻正在走神,一时没听清贾瑚说的什么? 贾瑚瞥了他一眼道:“想什么呢?我说你是转性了啊?这么不低调,不像你的风格啊?” 徒臻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一丝嘲讽:“怕是这会子没人不注意到我呢,自己做下的事,忙着收尾还来不及呢。” “怎么,你兄弟又出什么昏招了?”贾瑚一点都没有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自觉性,还兴致勃勃的要听个热闹。 徒臻也一点不觉得贾瑚做的有哪里不对,见他问也就很自然的答了,随便的好像真是普通朋友聊聊家常一样,虽然他的确是把贾瑚当然普通朋友来相处的。 “你就不觉得这么忽然的取消科举太过突兀了么?”徒臻没直接回答贾瑚的问题,而是旧事重提起来。 “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门道?”贾瑚是知道今上重病的消息的,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其他龌龊?该不会是哪位头脑发热给皇帝下毒了吧。 “哼,想什么呢?”徒臻拿着折扇往贾瑚头上一瞧,光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脑子里转的什么念头了,这怎么可能,给皇帝下毒这种事情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当是唱大戏呢啊? 贾瑚无所谓的晃晃脑袋,把对方压在他头上的大手晃掉,用眼神示意:你倒是说啊? “是太子……这次秋闱里头猫腻不少,偏偏又有人捅破了天……” 再往下的,不必说贾瑚也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更新了,公务员考试终于熬过去了,我发现困难的不是题有多难,而是实践不够用,行测的时候我连题都没做完啊,嘤嘤嘤……现在真是听到考试就头疼。 冒个泡说明一下我没有消失,明天更新。 第60章 温泉庄子漏端倪 不过也就是想明白了,贾瑚才更无语呢,这得智商多低才会想的出这招数啊,在秋闱里动手脚,先不说这主意能不能成功,假设他真成功了,哪怕能把自己得意的人手捧上状元的位置,也没多大作用吧,除非那人是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才,不然得什么时候才能在朝中熬出头发挥他的光和热? 徒臻没有说,太子越来越急切荒唐的举止里面,三皇子可出了不少力,他虽然没有添油加火,可顺水推舟的事情也是没少做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所谓的兄友弟恭简直就是笑话。 难得来放松一下,徒臻也不想提那些扫兴的,索性领着贾瑚逛起庄子来。这庄子是他的私产,少有人知。更难得可贵的是庄子里面还有个不大的温泉,用作闲暇时歇息是尽够了。 贾瑚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泡过温泉呢,听说这等好去处,怎么安奈的下,也等不及用过午膳了,就想去温泉里泡泡。 还是徒臻考虑周到,吩咐人把瓜果点心送到池边,这才不拘着那性急的…… 这地方徒臻也不常来,眼见贾瑚兴致勃勃的坐在池边,伸着嫩白的小脚丫踏着水,他甚至生出直接把这庄子送给贾瑚的念头。 既然是泡温泉,怎么也不能穿的严丝合缝的,贾瑚早就把自己扒光了换上浴袍,见徒臻愣在池边不动,伸手撩起水来向对方泼去。 徒臻也不肯吃亏,干脆的走进浴池里,顺带抓住贾瑚的小脚丫把他给拽了下来。 “你真是……”变成落汤鸡的贾瑚扯了扯湿透了之后贴在身上的浴袍,有些怀念现代的泳衣了,要不是还有徒臻在,他还真不想穿这累赘的玩意,还不如□呢,省得湿哒哒的布料黏在身子上难受。 不过既然已经下水了,贾瑚便直接在池里修得台阶上坐下,懒洋洋的向后靠着,冲徒臻翻了个白眼,抱怨到:“你不知道泡温泉的时候这么直接跳进水里不好么?” “哦?还有这讲究?那我倒是真的不知呢?我只知温泉泡久了不好。”徒臻凑到贾瑚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定,开始不耻下问。 “你还真不讲究,不过这泡温泉还是得方法对了才好,不然对身体并没什么益处,最好是先把身上慢慢浸湿了再下水,先温后热才对。”浑身暖洋洋的,贾瑚忽然有些惫懒了,也提不起兴致和徒臻斗嘴,眯着眼睛泛起困来。 “我还当你是头一次泡温泉呢,不想你这小家伙知道的不少。”徒臻靠在池边,浑身放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气氛和谐安逸。 他这么说,贾瑚难道还能反驳,难道他还要说他上辈子不止一次泡过温泉不成?说起来他上辈子可不止泡过中国的温泉呢,就是国外的温泉,他也不是没去过的。 “没泡过温泉也不代表我就得一无所知吧,知道的多总比无知要好。” “这话倒是不错,没想到这泡个温泉还有诸多学问,往年我们几个跟着父皇去行宫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怎么,你父皇也爱泡温泉?”贾瑚歪了歪头……他怎么记得那老头有高血压、高血脂的倾向来着?这类人不是泡温泉要特别注意么? “可不是么?”徒臻点点头,“不是说长泡泡温泉能延年益寿么?人老了总是有诸多在意的。” “我可听说那位似乎最近身子骨不大好……”不知道今年科举取消之事当中还有旁的门道的时候,贾瑚还以为皇帝是得了什么重病呢,最起码他打探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呵……宫外的消息倒也灵通。”徒臻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否认,“不过最近好多了,三五年之内估计都没什么大碍。” 那三五年之后呢?不过话说红楼梦里那老头不是当了太上皇么?怕是还有几年活头吧。 “哎……这话可说的不对,为人子女的,自当遵循孝道,当然若是能忠孝两全,那就更美了。” “这可不用你操心,四爷我可一向是忠臣孝子。”说完徒臻捋了捋贾瑚湿漉漉的头发,“倒是你的学业……也可等着你金榜题名呢。” “知道了,你还真是比我爹都操心,小爷你还信不过么?虽说我不能算得上学富五车,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贾瑚说完,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身上的浴袍,瞄了一眼淡定非常的四爷,决定不管他了,在水里把上衣扒掉,吐了口气,在温泉池子里游起泳来。 徒臻有些惊奇的在一边看着贾瑚戏水,他到不知贾瑚竟然水性这般好呢。不过还真是小孩子呢,总是贪玩的。 贾瑚正是长个的年纪,也不知是不是正在抽条的缘故,许久不见,徒臻发觉他比以前还要瘦些,要不是他那一身细皮嫩肉的,还以为荣国府连顿饱饭也不给呢,倒是贾瑚那身上襦裤一湿,显得臀部圆润非常,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 恰巧贾瑚游到了徒臻面前,踩着池底的石阶站起身来,一时间徒臻的目光仿佛被黏住了一遍对准贾瑚胸膛上的两颗小红豆不动了……一定是温泉水太热的缘故,害他连心境都燥热起来了……强行把视线挪开,徒臻仿佛遮掩什么一样调整了一下坐姿,顺带把贾瑚赶到一边玩去。 切……不就是羡慕他会游泳么?贾瑚翻了个白眼,炫耀似的在徒臻面前玩了几个花样,透明的水波荡漾,那柔韧伸展的线条清晰可见,徒臻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泡温泉跑的有点上火。 趁贾瑚一个转身的功夫,徒臻丢下一句“温泉泡多了不好”便上了岸,徒留贾瑚一人莫名其妙……他们没泡多大会儿吧?难道徒臻拉肚子了? 被怀疑吃坏了肚子的徒臻连湿漉漉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下,躲进温泉浴室里供人休息的小屋里端起茶杯灌了一肚子凉茶,总算把浑身的燥热压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明明对贾瑚只是欣赏之意,打算把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培养成左膀右臂的,关系亲近可以,做朋友也成,不过越界就不妙了。 自欺欺人的徒臻把自己今天的时常定义为自己最近忙着公务很久没有进后院有泡了温泉的缘故,打心眼里不想承认自己对贾瑚起了旁的心思。本来就是么?他和贾瑚仅仅是知心好友罢了,他只是喜欢那人的才华,喜欢和那小家伙在一起轻松无忌的气氛而已,又不是太子那般荤素不忌的,他怎么会对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下得了手呢。再说贾瑚那小家伙也不是池中之物,怎么能跟那些被圈养禁脔相提并论。 心里各种杂念纠结成一团,也亏得四爷同志还能做出一副和往常一样的自然态度,一整天愣是没让贾瑚发觉任何异常。 也是凑巧,为了避嫌地缘故,贾瑚和徒臻很长一段时间不见面也是有的,因此这回相聚之后,徒臻又一次消失不再露面贾瑚竟然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反正他们的地下党活动还在继续,又不是毫无联系了……难得马大哈一下的贾瑚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现在有多么纠结。 不过也难怪一向行事果决的徒臻会有这么逃避事实的时候,实在是感情这种东西完全是他所不熟悉的领域。爱情什么的,皇家的人真的会拥有么?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们,为了一点宠爱争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因为她们的丈夫是皇帝罢了。 哦……或许他还有个能做参考的,他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小皇叔,整个大晋朝感为了爱情跟男人私奔的也只此一家了。只不过徒臻即便对他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小皇叔没什么偏见,但也不会是赞赏的。他那位小皇叔,虽然在皇家的族谱上,可在朝中却丝毫没有存在感。今上当年兄弟几个斗得火热的时候,他那小皇叔也只是刚会走路的年纪,没有竞争力自然是安全的,如今才能平平安安的做个闲散王爷,也真是因此他才能毫无顾忌的敢和男人过一辈子。 徒臻又一次偶然在街上远远看见过他家小皇叔和他的另一半,两人那眼神交流中暗含的羁绊也确实让他有所感触,不过徒臻却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和有所得各有所失罢了……皇家的人,像那人一样能拥有所谓真爱的,又能有几个呢?真真是凤毛麟角而已……他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做不到为爱隐退,自然做好了当个孤家寡人的准备。 可实际上,雄性动物的本能往往要比男人的心更加直接,不断徒臻怎么逃避,有些问题一旦存在了,就总有压抑不住的时候。或许现在他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不过当贾瑚真的身边要有另一个人存在,并且要在他生命里占据重要位置的时候,恐怕徒臻再理智都不能在继续无动于衷了…… 贾瑚被人介绍对象这事,还得从薛姨妈进京之后说起…… 薛老爷的信到府上跟薛姨妈进京只是前后脚的事,许是金陵那边的局势要乱,薛老爷竟然没等正月过完就差人把薛姨妈一行人送往京城了,连正月十五都是在路上过的。 出嫁的闺女回家省亲,住在娘家还说得过去,住在自己出嫁的姐姐家到底有些不妥,因此薛姨妈到了京城之后便直接进了王府。 王子腾至今未归,王家如今当家的是他大哥王子胜。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才码出来一章,修了好多次,总感觉这个时候让小攻小受在一起什么的不科学,又不是琼瑶文,爱的要死要活太夸张了,一个皇子能长这么大绝对不是个单纯的,而且那种环境下长大的总感觉玩不了什么真善美…… 第61章 薛姨妈拜访贾府 王子胜有一子一女,儿子叫王仁,女儿闺名熙凤。恰巧薛姨妈上京的时候也带着孩子,同样也是一子一女,按理说孩子跟孩子应该能玩在一起的,只可惜薛宝钗年纪太小,两岁而已,还是个奶娃娃,也就薛蟠能给王家子女做个玩伴了,偏偏这薛蟠还和王仁有些不对盘。 小孩子嘛,有些矛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说不对盘有些严重,可薛蟠和王仁却明显玩不到一起去。 和贾琏一样听着贾瑚的故事长大的孩子,小薛蟠绝对是个正直好少年,妹妹也还小,虽说自幼表现聪慧,但也不到能从学业上大展身手把薛蟠秒成渣的地步,眼下里薛老爷对这个嫡子不是一般的用心,又怎么会任他长歪呢? 王仁就有些不同了,这孩子在家就是个小霸王,出门更是小纨绔,很符合薛蟠常听的故事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已经惩奸除恶的形象……不过很可惜他是那个为恶的反面教材。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王仁长成这样子家里肯定是有责任的。早年王仁还小的时候,王子腾被放了外任,又是西北那种地方,考虑着王仁还小,王子胜便没带他离京而是托付给了其弟王子腾。王子腾娶妻多年就只得了一个女儿,别说嫡子了,连个庶子也没有,对着大哥家的侄子,夫妻两个都稀罕的很,难免就宠溺了些。再说王仁跟王子腾再怎么是近亲,到底也不是儿子是侄子,别人家的孩子,是能随便打骂的么,管束力度自然也就不够了。就算后来王子胜回京之后想做个严父,那也得王仁肯听管教才是。 正巧薛家母子来的时候王子胜正逼着王仁读书呢,王仁还想着姨妈带着小表妹小表弟来了,他就可以领着小表弟玩了,既有了玩伴,还能用招待客人的借口躲避功课。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小表弟根本就不和他一条心。 薛蟠也很失望,王仁比他要大些,他应该喊哥哥的,可薛蟠觉得贾家的贾瑚哥哥那样的才是个好哥哥,这样的哥哥他有些看不上眼。那王仁都十岁了,就比贾瑚大哥小两岁而已,人家贾瑚哥哥都中了秀才了,可王仁连论语都读不全呢。 好吧……虽然薛蟠也不大喜欢那些无趣的书本,不过对于会读书的人他还是佩服的。而且薛老爷对薛蟠的功课很是重视,不只请了先生到家里,还时不时的亲自给薛蟠讲解,哪怕是为了父亲称赞呢,薛蟠也还是很用功的。结果他那个哥哥王仁,比他大了足足五岁,也没见比他长进多少。 在王家呆了几天,薛蟠就有些无聊了,又没能见着据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舅舅,薛蟠就想着去贾家看看,他挺想念会讲故事的贾瑚哥哥的,还有他那位神交已久的小伙伴贾琏他还一次没有见过。 薛夫人也想去贾府看姐姐了,她和王夫人是同母所出的姊妹,出阁之前关系也要好的很,来了京城也很该去看看的。王夫人之前还才人来邀她到贾府小住,薛姨妈推辞了,她那姐姐虽说嫁进了荣国公府贾家,可到底是二房夫人,薛夫人有些担心给姐姐添麻烦,反正王家里贾家也不算多远,坐马车常来常往的也一样。 恰好薛蟠这几日闹着要去姨妈家,薛夫人也就同意了。 收拾了些体面的礼物,薛夫人带着薛蟠,抱着薛宝钗,坐上了王家的马车向荣国府驶去,同行的还有王熙凤。 原是想叫着王仁一起的,可大清早的他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是和哪家少爷一起去玩了。 这两年里,王熙凤也渐渐大了,寻常富贵人家的交际宴请,也常常能见着王子胜或王子腾的夫人带着她。 只有贾元春一个女儿的王夫人对这个娘家侄女也很是喜欢,近两年常常把她接到府上做客。 也是巧了,每次王熙凤到贾府都正好赶上他去金陵,贾瑚竟然一次都没有在府上见过这位凤姑娘,待他回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大概觉得这是二房的亲戚,也每个人和他提起过,因此贾瑚竟不知王熙凤来过的事情。 事实上王熙凤已经和贾琏见过面了,反正贾琏还是小屁孩一个,没到忌讳男女关系的时候,府上有亲戚到访,他凑个热闹看上一眼也是无碍的。贾琏对王熙凤并没什么深刻印象,他也就见过王熙凤一次,打了声招呼叫了句姐姐而已,除了觉得这位王家姐姐长得还算漂亮以外没什么特殊想法。 不过这也难怪,去年贾琏见到王熙凤的时候才五岁,你能指望一个五岁孩子知道美色是什么吗?又不是天生风流种的贾宝玉。 至于王熙凤,就更不可能对贾琏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了。王熙凤到贾家也是陪着她姑妈和表姐贾元春的时间比较多,要不然就是到贾府老太太面前刷刷存在感,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贾家大房一个还没长大的次子。 不得不说之前王夫人想要王熙凤嫁入贾家的念头并没有完全打消,虽然王夫人打着给贾元春找个伴的旗号把王熙凤接来的,可未尝没有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娘家侄女以便做其他打算。 不过贾元春也确实需要个玩伴了,贾家对贾元春的培养方向是瞄着宫里娘娘的位置的,自然不会给贾元春办哪些闺中小姐妹的交际宴会,生怕给自家元春降低了档次,又怜惜贾元春小小年纪连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府上虽说还有个贾迎春,可年岁未免相差太多,再说嫡庶有别,贾元春也和贾迎春不亲近。 王熙凤的到来让贾元春很是欢迎,她又是个能说会道的,很快就和贾元春姐姐妹妹的亲热起来。 不过薛夫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心里惦记着凤姑娘的婚事呢,她来的时候也没兴起什么做媒的念头,真就是来看望亲戚的。 既然来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先拜见了老太太,见了大房夫人周氏,陪着说了会话,薛夫人这才跟着王夫人去了二房的院子。 王熙凤去陪贾元春了……难得见自己姐姐一面,想要和王夫人说些体己话,薛夫人便把薛蟠打发去玩了。 正月已过,国子监早就开学了,贾珠自然不在家,贾瑚也去自己老师府上了。薛蟠没理会母亲让他到园子里逛逛的嘱咐,出了门就要小厮领他去找贾琏。 贾琏这会儿正跟着先生上课呢,他已经开始启蒙了,有个哥哥做榜样,读书倒也认真,不过有小朋友来找他玩,孩子心性还是有些按耐不住。贾琏的先生已经不是当初教贾瑚的那个了,不过这也不是个不通人情的酸儒,见薛家小公子找来,很通情达理的给贾琏放了一天假。 贾琏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是次子,贾赦对他的期望便没那么高,即便贾琏的功课很普通,也没见贾赦有过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只是一天不上课而已,贾琏很高兴的就和新来的小伙伴玩到一起了,一点也不担心贾赦万一一时兴起校考他功课怎么办。 薛蟠和贾琏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书信来玩已久,见了面也不显陌生,很是志趣相投,薛蟠都有点不想回王家了。而且贾琏有许多稀奇玩意,就像那个叫滑板的,据说是他哥哥才给他定做的。 这边两个小的玩的兴高采烈,王夫人也和薛夫人相对着抹完了眼泪,速罢了相思之情,然后闲话起家常来。 头一次见外甥女王夫人给薛宝钗准备了一个金锁做见面礼,逮着这个才两岁的小姑娘一顿狠夸。 礼尚往来,薛夫人自然有一车的好话夸赞贾元春了。 从家庭说到儿女,又说道儿女的前程,薛姨妈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王熙凤来:“外甥女自然是不愁的,那般富贵的出身,将来怕是要做凤凰的,倒是咱们凤丫头,这都九岁了,也该相看了。” “急什么,咱们凤姑娘也是好的。”王夫人拍拍薛夫人的手,示意她不用操这份心。 薛姨妈想了想说道:“也是……凤丫头什么身份,王家的嫡女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前儿我跟嫂子说话时还提起呢,旁的不说,就单凤丫头那些嫁妆,养活一大家子足够了。” 这话说的王夫人心里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你这心操的,咱们凤丫头才多大……” 薛夫人正想说什么,她怀里搂着的薛宝钗却挣扎这想要下地呢。薛夫人晓得她是呆不住了,忙喊了奶娘进来,一时间也忘了刚刚的话题,待后来干脆又说起了旁的。 到了下午,王夫人热情的要留自己妹妹住下,薛夫人原要推辞,反正贾家和王家又不是很远,她能常来看姐姐。后来还是贾母传话过来,要留薛夫人住下,推辞不过,薛夫人这才应了。 也正是因此,贾瑚回家才得以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凤辣子,额……应该是未来的凤辣子才对。 也亏得贾母不讲究,贾瑚跟贾珠回家之后竟然被喊来见客人,虽说这客人应该是薛姨妈才是,不过却也没避讳王熙凤。 贾瑚头一次见到王熙凤,倒是觉得这是个爽朗大方、明媚娇俏、活泼可人的姑娘,也不知日后怎么就胆子大到那种程度,心思狠辣的敢放起高利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要去考科目二了,话说考个驾照好麻烦,不考神马的更麻烦,星期四一定要过关!!!!! 第62章 同志们七夕快乐 王熙凤梳着繁复的发髻,眉间胭脂点着梅花痕,凤眼琼鼻樱口,还没长成,就透出一股子美艳的气质。 可惜再怎么漂亮,都绝对不会是贾瑚的才,与其娶个凤辣子让自己家宅不宁,反倒不如一辈子单身来的美呢。 说是贾瑚自欺欺人也好,说是他清心寡欲也好,别看贾瑚渐渐长成,他还真没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原本在现代恋爱自由的情况下他都没找到自己的真爱,就更不要指望古代的盲婚哑嫁了。 这时候贾瑚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王熙凤身上,谁让红楼梦里王熙凤是贾琏的媳妇,而且自己娘亲还在呢,他可不觉得有周氏顶着,能让王夫人的侄女进大房的门? 只是规规矩矩的和众人见了礼,贾瑚就袖手而立在一边了,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寒暄几句,不出彩不冒头,他在府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贾府的众人都习惯了,可薛夫人却有些纳闷,这和贾瑚在她印象里钟灵秀敏的模样也相差太远了,好在薛夫人也不是傻的,心里纳闷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觉着这贾府里头水深的很,并不像姐姐来信里说的那样光鲜。 相比起贾瑚的沉稳,贾珠反而显得出众了,在场的都是女眷,除了周氏和贾元春有几分才华,其他的虽不至于目不识丁,可也不是才女,贾珠那文绉绉的话语和还算儒雅的举止应付应付后宅女眷是足够了,就是年纪不大却从小学习琴棋书画的贾元春也觉得哥哥是最棒的,至于周氏,就算她觉得贾珠虽天资聪颖带来些许匠气,可这她会说出来么? 周氏和贾瑚老实本分,见王夫人得意洋洋也不理会,这屋里的气氛从表面上看很是和谐。 其实贾珠是有些不耐烦的,他整日里忙着读书上进,和知己好友品茗赏诗,自觉作为一个爷们应该向父亲一样,这内宅之事一向是不理会的,虽然亲戚来了他理应招待,可这样女眷们的闲话场合他参与进去就不大像话了。不过见母亲和祖母正高兴着,他也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正想着过一会儿找个借口说是去书房用功,就只见门外走进两个少年来。 进来的正是贾琏和薛蟠,也不知道这两个是去玩什么了,衣服上还带了两片泥,衣服也没有换。 王夫人对薛蟠招了招手,把他唤到跟前:“琏儿这是又带你去哪里玩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平日里那般整齐的,正想让你认识两个哥哥,你倒弄成一副泥猴模样了。”转脸又对贾瑚和贾珠说道:“你们许是没见过这个弟弟,这是你薛姨妈家的长子,名字家薛蟠的。” 甭管王夫人话里话外那副贾琏带坏了薛蟠的潜台词薛蟠听懂了没有,这话里薛蟠却没有顺应王夫人的意思,自己承认起错误来。 “让姨妈见笑了,只是我和琏儿哥哥一见如故,玩的痛快了些,又听姨妈差人来说瑚哥哥和珠哥哥回来了,一时心急,反倒失了礼数。” 贾瑚听着这话,也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忽然很想笑。猪哥哥……这是在说二师兄么?以前没觉得贾珠的名字这么有喜感啊。 只顾着忍笑了,贾瑚这次没有贾珠反应快。只见贾珠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过弟弟的名字,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如今看来,倒是比母亲夸张的还要好呢。” 贾瑚也开口道:“所来蟠儿弟弟我之前在金陵还见过呢,许久未见,弟弟瘦了,可是路上旅途辛苦?” 薛蟠可不是瘦了么,原本还是有些婴儿肥的小胖子,如今明显缩水了,虽比不上原来胖乎乎的样子憨态可掬,却很精神,贾琏和他站在一起经看不出长了他一岁来。 见贾瑚跟他说话,薛蟠眼睛一亮:“路上还好,只是有些颠簸。瑚哥哥进来可好,什么时候给蟠儿讲故事?” 贾瑚哭笑不得,这薛蟠还真是个直爽的性子,哪有一见面就惦记人家讲故事的。不过没等他说话,王夫人似乎是对薛蟠亲近贾瑚的态度看不过眼,冷嘲热讽起来:“蟠儿不得无礼,你瑚儿哥哥可是中了秀才的,做的可是大学问,哪里得闲哄你。” 薛蟠想说瑚哥哥才不会不理他呢,他可经常受到瑚哥哥寄来的故事话本。 不过薛夫人扯了薛蟠一下,没让他把什么话都往外冒,笑着打了个圆场:“你姨妈说的是,你别耽误你哥哥读书,去找琏哥儿玩多好,你们又是年龄相仿的,想必也合得来。” 薛蟠也不再说什么了,他对贾琏这个小伙伴还是挺满意的,真是恨不得住下不走了,这里比舅舅家要好,比起回去要对着王仁他更想和贾琏一起玩。 但王夫人总归是王家嫁出去的女儿,薛夫人住在王家还能算回娘家,住在贾府就有些不合适了,到底薛蟠还是没能如愿留下来。和贾琏相约好了下次一起玩,薛蟠才跟着薛夫人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薛夫人走了,王熙凤自然也回去了。 回到王家,薛夫人和王子胜的夫人闲谈之间提起贾家的种种,说起贾瑚和贾珠两个,顿时赞不绝口,自夸都是年轻有为的。 王子胜的夫人闻言意动,想起自家女儿,婉转的透露了那么一丝意思。 薛夫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贾家和王家门当户对,要是自家侄女能嫁进贾家,那也是亲上加亲了,内宅里又有王夫人这个姑妈帮衬,也好过嫁到不知根知底的人家。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王子胜的夫人便打定了主意让王熙凤多往贾家走动走动,为了避嫌,她自己不带着王熙凤出面,只托薛姨妈去贾府的时候带上凤姐,薛蟠不是要去贾府找贾琏玩耍么,正巧让凤姐儿找元春姑娘说说话。 贾家适龄的公子有两个呢,王子胜的夫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按理说论家世王熙凤和贾瑚更加般配,而且贾瑚也是个年少有为的,可贾珠虽说出身差点,也不是没优势的,有个亲姑妈的婆婆总是好的。 这也只是王子胜的夫人和薛夫人的畅想而已,毕竟没跟家里老爷商量,也想先探探情况,自然不会那么快说透,就算薛夫人频频带着薛蟠和王熙凤到访,贾瑚也丝毫没察觉出有人打他的主意来。 不过贾瑚自己是个迟钝的,可架不住有人机灵。四爷往贾瑚身边放的人会毫无用处么,于是连贾瑚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四爷就已经知道王家的打算了。 就为这个,徒臻生了好大一场闷气,他最近是有些故意躲着贾瑚,可发觉贾瑚被人惦记了,他更不开心。 这王家还真是……竟然盯上他看上的人,贪心不足的,要不是王子腾是个人才,就凭王家的那点底子,祖上一个县伯出身,不过接过几次御驾,就敢称四王八公了? 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的徒臻烦闷不已,想在自家花园里散散心,还有不长眼的侍妾凑上来邀宠, “成日里妖妖娆娆,撒娇弄痴的成什么体统,不懂规矩就会自己院长里呆着,什么时候懂规矩了再出来。” 发了一通火,徒臻也在府里呆不住了,索性出去转转,不知怎的就走到第一次遇见贾瑚的茶楼边。 坐在二楼熟悉的雅间里,徒臻一个人点了一壶茶,也不喝,就那么任它放着,反倒开了临街的窗户,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事情并不是每次都会发生,不管徒臻怎么在心里惦记贾瑚,都不能把人惦记到眼前来,就算这条街是贾瑚从他老师那里回府的必经之路也一样。 在茶楼呆了半晌,也不知徒臻除了一肚子茶水之外有什么收获,不过单从表情来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样子,神色坚定起来。 其实徒臻坐在茶楼想守株待兔的这天,贾瑚根本就没有去他老师那里学习。许是贾琏缠着母亲说了什么,周氏竟让贾瑚在薛家到访的时候尽尽地主之谊,带着薛蟠和贾琏两个在京城四处逛逛,又不是初一十五的,贾瑚只能差人向老师告了假,打算满足两个小家伙的心愿。 结果到了街上,贾瑚发觉自己弟弟贾琏竟比才进京的薛蟠更像土包子,这让他很是无奈。以贾家的教育方式,贾琏才六岁大,少出门也是很正常的,当年贾瑚不也一样,倒是薛蟠让贾瑚惊讶了,这小家伙虽然总有些土豪做派,但有些事情竟比贾琏还明白。 一开始薛蟠去拿了一两银子买了三串糖葫芦的时候贾瑚觉着他太不食人间疾苦呢,没想到转脸他就拿着几个铜板去买包子。好奇之心贾瑚细细一问,发觉薛蟠竟然对物价相当了解,就算京城的物价和金陵的物价有些差别,可也不是会被家里采买写着几两银子一个鸡蛋的账册糊弄的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徒臻:七夕到了。 贾瑚:恩。 徒臻: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贾瑚:哦…… 徒臻:没有我你七夕怎么过? 贾瑚:玩连连看。 徒臻:恩? 贾瑚:一种游戏……规则就是消灭一对一对的…… 徒臻:…… 大家七夕快乐,作者又出来冒泡了,虽然最近没有更新,但这只是因为我面临今年的最后一波考试,不成功便成仁的那种,只能偶尔出来证明一下我还活着,不过本文绝对不坑,你们要相信大处女座的强迫症是不会允许一个坑挂在专栏上的。 第63章 重新开始了 越是这样,贾瑚越发好奇了:“既然你知晓物价,为何要拿着一两银子只买了三串糖葫芦,还没有找回钱来?” “我看他顺眼不行么?”薛蟠昂首挺胸,不过挺起来的却是肉嘟嘟的小肚子。“哼哼……谅你也猜不出本少爷的心思,我这叫惩恶扬善!” 贾瑚乐了,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小贾琏就好奇的开口道:“你这是惩的什么恶,扬的什么善啊?我怎么没看出什么善恶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薛蟠的小下巴昂的更高了,“也只有我这样明察秋毫的人才能看出来呢。” 贾琏不高兴了:“你倒是看出什么来了,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哼,看在你虚心请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薛蟠吊足了贾琏的胃口,总算解释道,“刚才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被一群穿的破破烂烂没钱买糖葫芦只能眼馋的小毛头娃娃围着的时候,主动给了他们一串糖葫芦呢,虽然很小气的只给了一串,一人一颗也不一定够分,但看在他自己也不是个有钱人的份上,小爷就勉强算他是个好人了,只有那个卖包子的,你没见他之前刚赶走一个瘸腿的乞丐么?这种人爷才不让他从我手里赚钱呢!要是好人的话,爷到不介意赏他两个花花。” “哇……你这是将来要做大侠么?”贾琏小朋友听的一脸感叹,热血沸腾的恨不得自己也马上找到个好人坏人的表现一番。 贾瑚在一边围观的简直哭笑不得,该说他以前那些故事书没白给薛蟠送么,不过这惩恶扬善的方式,还真是充满了一种土豪的气息,看你顺眼是个好人就给钱什么的,一般人也干不出这事吧,而且你觉得人家顺眼就给钱什么的,万一哪天碰上个不是嗟来之食的说不定还把人给得罪了呢。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小子有点跑偏的三观掰正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见贾琏小嘴一瘪:“哥哥,我没有银子。” 贾瑚乐了,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顺带弄乱了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道:“惩恶扬善又不是指这一种法子,你自己做个浩然君子,乐于助人,也算是扬善了。” “哦……那是不是做做个好人就会有惩恶扬善的人给我银子?”贾琏恍然大悟。 等等……刚才不是在说惩恶扬善么?为什么自家弟弟竟然会想到银子上前,这到底是多财迷?贾瑚囧囧的回不过神来,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自家弟弟是什么时候在财迷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 觉得有必要把贾琏小朋友重新在教育一下的兄长大人严肃的说道:“做人为善者……” “会哒!”薛蟠打断了贾瑚正要滔滔不绝的话说道,“你要是做个好孩子的话,我会和你玩哒,小爷我老有钱了,跟我混……” 也不知薛蟠下半句是不是“有肉吃”,反正他的话没来的及说完,就被几声锣响震回去了。 原来正赶上刑部侍郎的轿子出行,贾琏拉着两个小的往路边闪了闪。这鸣锣开道的,真的好气派。贾瑚脑筋转了转,回忆了一下对方的信息,只记得是个老头子,有个女儿在宫中,却并未育有龙子,而他本身则是个过于为稳妥的,万事不冒头,一点都没有杀伐果断的气质来配他刑部侍郎的官位。 让他这么一打扰,贾瑚逛街的兴致也降了些,贾琏和薛蟠倒是依旧兴致勃勃,之前的话题也不记得了,在街上东窜西窜的寻起好玩的事务来。 贾瑚只得打起精神来看住这两个调皮的,免得被拍花子拐走了。 别看薛蟠和贾琏年纪不大,精神头十足,玩了半晌还意犹未尽,贾琏还想着明天在出来玩呢,不过被贾瑚拒绝了。 “哥哥明天要去国子监,恐怕没法带你出来逛了,你要是无聊,就邀蟠儿来玩。” 贾瑚平日里还有老师那里的课要上,去国子监根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个月他已经旷了好多天课了,要是再不出现,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贾琏很是乖巧,见哥哥是真有正事,也不纠缠不休,很干脆的答应明天自己和薛蟠玩。不过他并没有依贾瑚说的邀薛蟠到荣国府,而是接受了薛蟠的邀请去王家玩。 王子胜和王子腾对妹妹挺好,薛夫人此番进京在王府中住着个单独的院子,又有侧门可直接进出,更重要的是这院子本就是薛夫人还是姑娘时住的小院扩建的,为的就是薛夫人住的自在些,和闺中好友相聚也方便。 薛夫人自幼长在京中,于各家小姐夫人自然是有些交情,按理说趁这次进京,薛夫人多和人来往一下也好,不只能和闺中密友叙叙旧,这些京里的关系处的好了对薛家也有好处。可偏偏从来了竟然之后薛夫人竟宅居了起来,偶尔出门也是去的荣国府,竟没请旧友赏过一次花,听过一次戏。 不是薛夫人不想邀友小聚一番,实在是来之前自家老爷交代过的,薛夫人也只好照做,年前那场意外可吓坏了她。 如此说来贾琏竟是薛家母子来京之后的第一位访客呢。 这去薛家的是,少不得要回禀老太太一声,王夫人那里也要大声招呼,以至于最后上门的还要算上贾元春一个。 自己妹妹竟然和大房的来往密切的事少不得让王夫人心里结了个疙瘩,她既有些不满同时王家的女儿妹妹偏向外人,有不想薛家真被大房的拉拢去,若不是这次只是孩子们之间的小聚会,王夫人也想和贾元春一起去呢。 自家女儿出门后,王夫人闲着没事,让人拿来针线,打算给老太太绣个抹额,也算是表表孝心。不过这手里的活计并没挡住她胡思乱想,心里的念头来回滚了几圈,原本被搁置的念头又被提了起来。 她想的正是贾珠的婚事,原本她是对自己娘家侄女王熙凤有那么些犹豫的,这会儿却觉得这个选择真是再好不过了。连亲妹妹都靠不住,王夫人觉得自己得把娘家这份助力牢牢抓住了,让侄女嫁进门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不提凤丫头那份嫁妆,光是身份就很是镇得住场面。之前要不是惦记着给珠儿多找一份外家的助力,她早就把凤丫头当成是儿媳的不二人选了。 之前没有下定决心,王夫人自然没有和贾政提起此事,如今想通了自然得先和贾政商量妥了才能拍板。王夫人原以为这只是嘴皮子一碰的事,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贾政不应该反对才是,却不曾想,等贾政回家来听王夫人一说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面露欢喜。 王夫人有些不满,却心知贾政的脾气,因此压下气来,和声细语的说道:“不知老爷是怎么个打算?这凤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虽年岁上大些,不过大些有大些的好处,这般才会体贴不是,身份家境更是没的说,这亲上加亲的好事,老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凤丫头的品格确实不错,但这才华上却差了几分,咱们珠儿也是有才之辈,我这不是怕珠儿日后与她话不投机么?”贾政一副慈父心肠的样子。 王夫人却差点气的火冒三丈,这是嫌弃她们王家的女儿不好么?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一家主母,只需识德些个字,懂得掌管中馈管理家宅之道才是最要紧的,那些个诗词歌赋做姑娘时把玩一番也就罢了,总不能指望拿那些东西管家不是。以为珠儿也和老爷您一般喜爱红袖添香么? 不过王夫人自然不敢直接把心里的妒恨表现出来,还要装作识大体的模样和贾政解释一番。 但最终贾政也没有答应,只是说珠儿现在还小,在相看相看再做打算也不迟。 王夫人无奈,只得作罢。 又过了几个月,期间发生了几件大事,先说那和贾家关系密切的……比如薛家,薛老爷伤好之后把族里整治了一番,甚至把两家从族里除了名,后又将薛夫人及一双子女接回金陵。 再说那朝中也不太平,刚进四月,之前本被闲置了不短时日的三皇子隐隐又有复起之势,太子方面则迎合了此消彼长的规律又被打压了一番,皇帝不喜太子的态度几乎是人尽皆知。于是引得朝中部分官员人心不稳,有觉得事态明朗的中立派选择了站队,也有那贪生怕死的□□想洗脱自己结党*的嫌疑,一时人心惶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啦~(≧▽≦)/~啦啦啦 其实我6号就考完试了,但是没有立即更新,因为好长时间没有码字了,我又把之前写的部分从同到尾缕了一遍,现在的想法和之前的肯定不一样啦,所以我又修了大纲,现在终于又复工了。 考完了真是一身轻松,就是等成绩等的很纠结,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出笔试成绩,就这么干等着,真是,还不知道面试什么时候呢。 第64章 波澜起顽石孕育 还不等大家找准自己的位置站安稳了,到了五月,势头正劲的三皇子不知何故被叫到御书房里糟了一通训斥,然后又被一扁再扁,这回连个闲差都没得领了。 朝中的风雨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能说是圣心难测。有着前车之鉴,各位大人们也算学乖了,后来四皇子异军突起时竟没人凑上去,生怕哪天圣上又改了注意。 这番朝中动荡让权贵之家们都心生忌惮,纷纷打气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走错了哪一步,对贾家倒是影响不大。不是贾家人又多聪明,而是苦于没有合适的路子。为此贾老太太有一阵子还生了场闷气,直数落儿子不争气,连一向是她心头好的二儿子贾政也没讨到好脸色,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早早把元春送进宫去。 好在后来风向又变了,老太太才暗自庆幸起来。 至于异军突起的四皇子,贾家还真没有投靠的意向。好吧,这么说就有些不准确了,贾瑚可是铁杆的四皇子党,但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半大小子,连他老子贾赦都不能当荣国府的家,更何况他呢。 贾老太太就没把四皇子列入考量投靠的范围内,虽说四皇子最近领了不少实差,可四皇子之前就是个只知道埋头实干的,这番变动也不是太显眼,并没有颠覆他往日木讷的形象。 贾瑚之前才有些担心来着,生怕圣上的这番举动把徒臻推到风口浪尖上,不过看样子是他白担心了。徒臻最近领的差事重要是重要,可也不是什么好办的,只说要出京这一点,恐怕交给太子或三皇子人家还不乐意接呢,也不知道圣上是真心肯定徒臻的能力还是其他旁的什么原因。 也正因着徒臻要出京的缘故,贾瑚觉得他们见面的时间越发少了,但贾瑚发觉他收到礼物的次数却越发多了。不说每次徒臻办好差事回京总要给他捎来各式各样的东西,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就连远在他乡之时,每逢遇到什么赶不回来的节日也要备好礼物托人送来。这节日可不只是什么重阳端午之类的,甚至某个州府的庙会也包含在了其中,礼物也越来越天马行空起来,当地特产什么的已经是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贾瑚收到类似月老庙的姻缘锁、精致的莲花河灯什么的时候已经吐槽无力了,尤其是看着那粉嫩的河灯上还写了他和徒臻两个人的名字,贾瑚也只是淡定的感慨了一下徒臻真够哥们,求平安的时候还记得捎带上他,然后就淡定的把东西往箱子里一收,堆到库房里积灰去了。 到了七月里,圣上又下了一道旨意,把太子放到了户部,三皇子调到了吏部,也没给什么具体差事。恰逢四皇子徒臻办完差回京,第二天他也被圣上调到了户部。 有人暗自揣测圣意,思量着今上是不是有让四皇子辅佐太子的意思。贾瑚却心知肚明,徒臻表现的在兄友弟恭,他和太子也绝成不了一伙的。 徒臻刚进户部这样的重要部门,贾瑚以为他怎么也要忙碌一阵子了,却不曾想立马收到了徒臻的帖子,看了看时间,竟然是第二天晚上邀他共饮。 贾瑚虽不是家里有门禁的,晚上却很少出门,此番出去还被周氏盘问了一番,实在是那天日子特殊了些,竟是七夕。之前也听母亲说起家里那天要请人唱戏的,不过贾瑚觉得那都是女眷们的事情并未注意,被母亲这么一打趣才反应过来,还在心里嘀咕徒臻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日子,不用在家陪女眷么? 徒臻当然不用在家陪女眷,虽然为了今日,后院里的女人挖空了心思讨好他,但他下了朝连家门都没进,只让人给皇妃捎了个口信说是外出访友了。 自从发觉自己对贾瑚有着别样的心思,徒臻就越发清心寡欲了,加上经常外出办差,他连不进后院的借口都不用自己找,七夕又怎么会陪那些女眷过。 对贾瑚有着不可告人的意图,徒臻却不打算通知当事人,明里暗里的示好不算,表明倾慕互诉衷肠的打算却是没有的。他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贾瑚还小,但未尝不是给彼此留了条后路,他心里清楚,若做不到像他小皇叔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态度,轻易表态只会是对彼此感情的亵渎,他承认他自己暂时没有那份果决,顾忌太多又不愿放手,可他觉得自己会处理好一切的。 此番邀约对心知肚明的徒臻来说意义不凡,走在喧闹的街上,花灯如昼,徒臻小心翼翼的护着贾瑚以免别人碰到他,心里却因为这亲近的姿势暗爽不已。七夕的缘故,街上的女子比往日要多,徒臻可不想贾瑚被谁占了便宜。 不过见贾瑚兴致勃勃的样子,徒臻又有些不开心了:“好心带你出来散散心,难不成你还这些凡花俗草眯了眼不成?小小年纪,少想些有的没的。” “那是秦公子你眼界高。”出门在外,贾瑚也就没直言对方的身份,“我又不指望以后能有什么如花美眷。” “你该不会真想成亲了吧?”徒臻怒目而视。 “怎么可能。”贾瑚撇了徒臻一眼,“我躲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徒臻问。 贾瑚无奈了:“你非得问这么扫兴的问题么?我说想成亲你有意见,我说不想成亲你还有意见。”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指不定我还能给你参谋一下。”天晓得说这话的时候徒臻都快把指甲掐进肉里了。 贾瑚想了想,也没避讳这个问题:“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盲婚哑嫁居多,我对成亲还真没什么期待,只希望日后哪怕不能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就是相敬如宾也好。至于期待……不提也罢。” 他难道能说他期待的爱情观是能相识相知,彼此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然后顺理成章的走进爱情殿堂么?这在古代简直就是不检点啊! 虽然没问出他想要的,不过徒臻也大概能猜到一些,恐怕他所料不错,贾瑚所向往的还真是那种纯粹的感情。纯粹的啊……徒臻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现在的他有资格么? 可惜贾瑚不解风情,以为徒臻的沉默是被戳中了伤心事,想到现代的各种宫斗剧,贾瑚还自以为自己真相了,一晚上变着法的逗徒臻开心,徒臻也不想扫兴,难得放纵一场,和贾瑚玩的倒也欢乐。 贾瑚和徒臻两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凑热闹跟着去拜织女,拜拜魁星却是可以的,传说七月七是魁星生日,这天祭拜的读书人简直不要太多,想求取功名官运亨通的不在少数,今年被取消的秋闱并没有打消他们的积极性。 回家的路上,贾瑚坐在徒臻的马车里,还特意问起秋闱的事情,也不知明年会不会举行秋闱,今年的秋闱取消了,明年的春闱更是不用想,若是再不举行秋闱,天下的读书人恐怕要心生怨念了。 这件事徒臻答的很肯定,明年的秋闱是一定会举行的。 得了准确消息,贾瑚的学习自然不敢倦怠。家里也不会拿琐事烦他,虽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日子也波澜不惊起来。 也许是老天爷看贾瑚的日子过的太滋润了,非要给他添上一笔颜色,八月的一天,正在老太太屋里伺候的王夫人胸闷干呕起来,叫来太医一诊,竟是有了身孕。 放学回家的贾瑚简直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好么!一时间他竟然有种如临大敌之感,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王夫人肚子里这个是贾宝玉吧?! 贾宝玉那是谁,红楼梦的男主角啊,虽然他这个主角没能霸气侧漏结局还不怎么样,可即将见证一个传奇人物的诞生,贾瑚心里有一种奇特的微妙感。 要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个荣国府二房的嫡次子,贾瑚还真不放在眼里,可这是贾宝玉……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个温柔乡里的富贵公子,本身是没什么威胁,可他是一个标志,简直就像是个命运开启的序幕一样,让贾瑚头痛不已。 好像是要印证贾瑚的想法一样,贾政一家又一次搬进了荣禧堂。因为老太太住的正是之前贾政一家住在荣禧堂时的院子,自然空不出那么多屋子给贾政一家,老太太做主让贾政和王夫人搬进了她院子里,另给二房的妾室跟下人另划了一间离荣禧堂最近的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贾宝玉要来啦,贾瑚更没儿女私情的功夫了,下面全是宅斗宫斗路线,感情什么的,就算不等徒臻当上皇帝,也得等他十拿九稳有本事护住贾瑚的时候, 第65章 贾宝玉出生含玉 老太太给的理由也很理直气壮,说是贾政平日公务繁忙,怕是没法子照顾到王夫人了,她这个做婆婆的总要帮衬着些,还说王夫人现在身子贵重,让贾赦和周氏不要介意那些虚礼。 贾瑚笑了,这理由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看在王夫人肚子里这位身份特殊的份上,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住进来就住进来吧,理由都充分到他爹娘也不说什么了,他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他倒是要看看住在荣禧堂里王夫人能生出个什么宝贝蛋来。 许是某块顽石真有些不凡,王夫人这一胎怀的及其轻松,不但没有什么严重的孕吐症状,脸色也是极好的。被养的珠圆玉韵,王夫人容光焕发,充满了母性光辉,看上去越发慈善了。 不过到底是有身子的人,不方便伺候,又在老太太眼皮底下,王夫人也不好摆出妒妇相,只得任由贾政宿到姨娘房里,因此赵姨娘会有身孕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赵姨娘先前失过一次孩子,也算是长了记性,没有乘此机会张扬,反倒终日龟缩在自己院子里。 老太太算是做了回好人好事,她让王夫人搬进自己院子里,正巧吧赵姨娘和王夫人分开了。虽说王夫人若传唤赵姨娘伺候对方也躲不掉,可在老太太院子里她算不着老大,自己还得去老太太房里孝敬呢,也没啥机会磋磨小妾。 不知是不是估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了积德,王夫人这次就算依旧气的够呛,到底还是让赵姨娘留住了这一胎。 不过这种糟心事眼不见为净,王夫人干脆的把赵姨娘拘在小院里安胎,自己则每日念念佛经,或是讨讨老太太欢心。 能给贾政开枝散叶,老太太自然是欢喜的,再没有比给贾政生个儿子更能讨老太太喜欢的手段了。 王夫人也算如愿以偿,四月二十六,正值芒种,王夫人再产房里挣扎了仅一个时辰,就产下了个男婴。而且生产过程顺利,没让王夫人遭什么罪。 待孩子呱呱坠地,产婆剪断了脐带,欣喜溢于言表:“太太大喜,是个哥儿。” 因着生产顺利,王夫人这会儿还有力气,虽是汗淋淋的,却挣扎着抬头想看看儿子:“快抱来让我看看,怎么不哭呢?” “刚生下来,拍拍便好。”接生嬷嬷说着,熟练的把孩子抱好轻轻拍打了两下。 结果孩子并没发出任何声音,接生嬷嬷慌了,又拍了两下,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王夫人也慌了:“这是怎么了?快抱给我看看?”说着就想坐起身来。 正端着水盆的周瑞家的连忙把水盆放下,凑上去拦:“太太,太太,您慢着些,仔细自己身子。” 王夫人死死抓住对方胳膊,表情都变得狰狞了:“他怎么不出声呢?” 好在接生嬷嬷也缓过神来,立马把孩子放回床上,想看看是不是孩子被浊物堵住了口鼻,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没有过的,仔细清理一下就能缓过来,总比孩子真不会出声的好,这养的大户人家她可招惹不起,若是从她手里接生出个哑巴,遇到个脾气不好的主家,那她也是要吃挂落的。 这一清理,接生嬷嬷就发现了端倪,连声惊呼起来:“呀!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的嘴里怎么塞着一块玉呢?” 周围伺候的人也纷纷围上去,周瑞家的也凑到跟前:“可不是怎的,好大一块玉,怎么就进了哥儿嘴里的?还愣着干嘛,快取出来啊,没见哥儿憋得脸都红了么?” 王夫人也顾不得浑身骨头疼了,硬撑着坐起身来:“怎么回事?哥儿嘴里好端端的的怎么会有东西?还不快拿出来,若是哥儿有什么事……”话没说透却已经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接生嬷嬷一急,生怕把这孩子给憋死了,下了狠心,用力的把那孩子嘴里的玉佩硬拽了出来。 那孩子在玉佩离嘴的一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生嬷嬷把那玉佩拿在手里,感觉圆润无比,估计不会划伤小孩子稚嫩的嘴巴,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又仔细的给孩子检查了一番,发觉刚才这玉佩刚才除了把孩子的口中撑的满当当的以外,并没造成什么伤害,这才松了半口气。 就是她用力往外掏的时候,把孩子的嘴给撑了一下,嘴角有些裂开。这个发现顿时让接生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跪了下去:“太太赎罪,太太赎罪,这玉佩实在太大了,从哥儿嘴里掏出来破费力气,因此哥儿的嘴有些受伤,还请太太赎罪。” “什么?”王夫人一惊,刚才因为孩子的哭声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快把孩子报给我看看。” 周瑞家的赶紧把孩子用提前准备好的褥子一包,送到王夫人的眼前。 王夫人搭眼一瞧,孩子的嘴角果然受了伤,顿时怒上心头:“你这老奴真是不知死活,就不会手脚轻些?伤了我家哥儿,该当何罪?” 那接生嬷嬷自是不会承认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些的,只推说是玉太大了的缘故,哀嚎着求饶起来:“太太赎罪,太太饶命,实在是哥儿嘴里的玉太大了啊,要是不赶紧掏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实在不是奴婢手脚笨,那么大的玉,要从孩子小小的嘴里出来,不可能没有半点差错的啊。” 说完接生嬷嬷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连忙把拿在手里的玉呈了上去。 周瑞家的刚把玉接过来递到王夫人手中,还没等王夫人细看,贾母就在周氏的搀扶下推门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之前贾母在外头等的心焦,听得孩子的哭声,有听见屋里乱糟糟的,还有接生嬷嬷的求饶声,以为孩子有什么好歹,忍不住了,便直接进到了屋里。反正她跟老大家媳妇都是妇人,这时候也没什么忌讳的了。至于刚才远远传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梵音,被她就给轻易的忽略掉了…… 周瑞家的见老太太来了,便把事情一清二楚的交代了一番。 贾母先看了看刚出生的孩子,只见是个男孩,体型不小,可见养的够好,模样也好,就是嘴角的血丝有碍观瞻了些,到底心疼自己孙子,口气也严厉了些:“那玉呢?拿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伤了说孙子。” 王夫人闻言把手里的玉交给了贾母,贾母眯着眼一看,只见这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还有五色花纹缠护,单看成色确实是块好玉,两面还有些符文模样的字,贾母并不认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治人的罪。她可不信这么快玉佩能伤到自己孙儿,这玉佩虽然不小,但也没达到离谱的状况,若是小心仔细着,怎么能伤到孩子? 周氏见贾母看向接生嬷嬷的眼神就知不好,有心救一救那接生嬷嬷,顿时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呼到:“这还写着篆文呢!” 贾母的注意力被稍稍转移了一下,也不急着处置人了,不冷不淡的说道:“你认得这字?” 也不怪贾母这般态度,她虽说想知道这玉上写了什么,但自己不认得的字儿媳妇认得,却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周氏却仿佛没看出贾母的冷淡来,规规矩矩的回话到:“我也不大认得呢?只是老爷喜好古玩,我倒是见过其中几个字,这玉上旁的我不认识,但除邪崇三个字我是知道的,想必是个好物件呢。” 除邪崇?贾母心意一动,她是素来相信这些鬼神之道的,如此不同寻常的事情,她也不知好坏,这老大媳妇的话倒是说道她心坎里了,既然除邪崇,那就不是邪物,这不是邪物……那就是吉兆了? 这么一来,贾母的口气也缓和了:“即是辟邪之物,那我这孙儿落胎之时口衔美玉也算吉兆,罢了罢了,就算给我孙儿积福,伤了我孙儿之事,这次就饶过你吧。” “是……是……是……多些老太太慈悲了,小的感激不尽,日后一定日日诵经,给老太太、太太和少爷祈福。”接生嬷嬷连连磕头谢恩。 这决定王夫人也没有异议,听说自己儿子口中的玉是吉兆,心里转过了几个念头,也顾不得接生嬷嬷了。 事情这般也算是处理完了,这么一通折腾,王夫人只觉得歇了口气,身子乏得很,强打着精神让人把小哥儿报给贾母看,自己则疲惫的仰在床上:“老太太赎罪,媳妇不能给您请安了。” “多礼什么?你给咱贾家添了个哥儿,自是大功一件,快好好歇歇。”贾母不在意的说道,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小哥儿的脸。 贾母对这小孙子很是稀罕,只觉得哪里都好,要不是见这孩子这会儿刚刚不哭哼哼唧唧的睡下了,估计还要亲手抱抱呢。 嘱咐着下人把小哥儿安置妥当小心伺候着,贾母转身对周氏说道:“你家老爷呢?这种时候怎么还在外闲逛?” 周氏闻言赶紧回道:“这不是不知道弟妹今天添丁么,早早的就出去了,我刚刚就差人给老爷和二老爷都送了信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只是我家老爷今天去的地方比工部远了些,怕是没有二爷回来的早。”贾政这个当爹的都不急,她家老爷急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卡文,三天憋出三千字来。真是纠结的要死,通灵宝玉什么的?嘴里喊个东西,新生儿真的不会噎死吗? PS: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事业编笔试又没有过,痛哭流涕……简直不能更悲催,我还是老老实实码字吧 第66章 顽石留字变吉兆 贾母这才发觉自己二儿子也没回来呢,不过到底不忍责备,只说道:“一会儿老大回来了赶紧让他来见我,我还等着问他话呢。至于政儿,这工部这么近的路,怎么还没回来?还不差人去看看?没出什么事吧?” 至于问什么话,还能有什么?那玉石上到底刻了什么字,不问清楚她心里不踏实,这可是自己孙子生而衔之的呢。 贾母对自己孙子口中衔玉而生的事情不抱一丝怀疑,就这么轻易的信了。不是她好骗,而是她深信自己孙子,或者说是贾家是有深厚福泽的,有这般异像诞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等天降祥瑞,哪里会是能假造出来的呢? 且不说那玉灿若明霞、莹润如酥的质地连她这见惯了好物的人都没有见过,就说那玉的出处,也不会是骗人的。她那二儿媳要真想伪造祥瑞,也不会弄得差点赔上自己孩子,没见那孩子差点被玉石噎住么?那么大的玉,拿都不好往外拿,若是老二家的想给孩子塞块玉,就不会弄个小点的,她有不是没生过孩子,这刚出生的婴儿什么样她能不知道么,别说既没有危险又能显出福泽的法子多了,就是真往孩子嘴里塞玉,她也不至于弄个这么大的。 哎……也不知道这玉上到底写的是什么?老大家的也真是,学个篆文也学的一知半解,枉费她还是周家出来的才女呢。 其实周氏哪里是真的不认识那几个字,她尚在闺阁时就能写得一笔漂亮的小篆呢,不过之前不好开口罢了。 一来,她那会儿不能显得比贾母有学问,要不是一时心善不想让那接生嬷嬷受罚,她是不会吭声的……好吧,或许她也有些计较,想要给那接生嬷嬷卖个好,一会子去试探试探那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识过这活生生的“吉兆呢”。 二来嘛……甭管那玉是不是孩子出生时带的,上面写的内容确实不能宣扬出去的,实在是上面的话太过了,若那玉真是出生就有的还好,要是王夫人自己弄出来的,她可就真要怀疑对方的脑筋了,弄这么个玩意出来确实是在制造祥瑞?不是自己给自己招祸? 心里的话转了几圈,周氏面上不显,一脸娴熟的对贾母说道:“要不咱去前厅等着?正好让弟妹也歇一歇,生孩子是最耗费体力的呢。” “也罢,就听你的。”贾母轻轻拍了拍周氏搀扶着她的手臂,有嘱咐了王夫人好好将养,再吩咐了下人一番,就由周氏陪着,领着人到前厅去了。 结果两人没先等来贾赦和贾政,反倒先把贾元春等来了。王夫人产子这天贾元春恰好不在家,因着大夫说王夫人临盆就在这几天了,贾元春想去寺庙给王夫人祈福,谁曾想她前脚刚到庙里,王夫人就进了产房了呢,哪怕是小厮在去通知她的路上已经是紧赶慢赶了,却架不住王夫人这胎生的顺利,贾元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诸事大吉了。 贾元春来的路上还在记挂这母亲,可刚进府就听人说母亲已经顺利生了个弟弟,不由的眉笑颜开。也等不及去房里换件衣裳了,急急忙忙的让人引着她去老太太那里。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母亲刚生产,房里不易她进,也就只能到老太太这里听个消息了。 “祖母大安,伯母大安。”匆匆的行了礼,贾元春就问起自己惦念的事情,“听说母亲给我添了个弟弟,可惜我不在,一切可还顺利?” “你母亲这胎生的顺当的很呢,倒是你弟弟,让大家伙虚惊一场。” 说完这话,老太人让贾元春坐到自己身边,让人给她添了杯茶,和她细细说起今天的种种,引得贾元春频频讶然。 正说着那玉石呢,就有下人跑着来禀,说是大老爷和两位少爷回府了。不一会儿就只见贾赦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贾瑚和贾珠。 贾赦、贾瑚、贾珠三个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听贾赦说道:“听闻下人来禀,说是府上要添丁了,我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忽而有想到珠儿还不知道,就让人驾车往国子监去了一趟,这不今儿瑚儿也在国子监进学么,我就把他俩都给带回来了。” 老太太难得称赞贾赦这事做的妥当,又把刚才给贾元春说的情况给说了一遍,末了拿出玉来让贾赦看。 贾赦一向热衷于金石古玩之道,这小篆铭文什么的绝对比馆阁体拿手,把那玉石稍稍一端详,就极为肯定的说道:“这玉质地非凡,一面写着‘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另一面写着‘一除崇邪,二疗冤疾,仙寿恒昌’,好东西啊,好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贾母赶紧把玉从贾赦手里拿了回来,嘱咐赖嬷嬷小心的收了,改名寻工匠镶嵌好给孩子戴在身上。 知道了玉石上面写了什么字,贾母也算是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这会儿又惦记起自己二儿子来:“不是说差人通秉你们二爷了么?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王夫人发动的时候贾政在衙门里,但早就有小厮去寻了,按理说从工部到荣国府坐马车用不了多久,可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生下来了,还不见贾政的人影。 周氏赶紧吩咐自个的大丫头红袖:“还不赶紧去看看,二老爷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早该到了。”又安慰贾母道:“您就别担心了,许是衙门里有事,说不准马上就回来了。” 贾母也知心急没法子,只能耐心等着,又有贾赦和周氏陪着,贾瑚、贾珠并元春也在旁边说些逗趣的话,也不算太无聊。 又过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贾政没有等来,后来去寻人的小厮先回来了,说是之前前去通秉的人根本连二爷的面都没见着,今儿太子去了工部,闲杂人等根本就不让进。 太子来了,那可是正事。老二能在贵人面前露脸,贾母也就不着急了,还好心情的让人上了些精致的差点,一面垫垫肚子,一面说些闲话。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开始朦胧,等贾政回来的时候,天色虽没有全黑,太阳也已经将要落山了。 不过贾政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像贾母认为的那样因为见着贵人而面带喜色,反倒一脸阴郁。 贾母也看出儿子面色不对来,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面色这般难看?” 贾政见大哥一家和小辈都在,其实不怎么想说的,实在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可老娘都问的这般焦急了,也不好不答,只得含糊其次的说了太子此番前来工部是找侍郎大人问罪的,连带他们下面的人也跟着遭殃。其实哪里是跟着遭殃啊,根本就是底下人都被训斥了一番,倒是工部侍郎因为还有拉拢的价值,反倒没什么事。 工部是管理国家工程事务的机关,并不是像某些穿越小说里说的那样干的是工匠或者研究院的活。工部不仅执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式,像是修去铺路,兴建陵墓,大造行宫,这都是工部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但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真要说起来,还是很有油水的,所以能在工部混的风生水起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技术宅,当然贾政这样的就更是没有出头的余地了。 之前太子不是被调到户部了么,别以为这就跟工部没什么牵扯了,他毕竟是太子,就算调到户部有些事情也是有权过问的,更何况最近陛下正下旨修建行宫呢,这也不光是工部的事,户部也要统筹此时的,太子有想着借此事在今上面前露露脸,套讨欢心,就更加重视此时了,这不工部的建造方案一报上去,太子就找来了,各种意见一大堆,什么这图纸没有新意啊,风格不够出众啊,造价高的离谱啊……咳咳……好吧,最后一点或许不只是想讨他父皇高兴的原因了,修院子什么的,降低点成本……他才有油水可捞嘛! 反正终归就是各种不满,有不想把人家重臣得罪了,就拿底下版式的开刀了。 不得不说贾政这回还真是无妄之灾,到不是他把事情办得多好,太子是鸡蛋里挑骨头,而是这修建行宫之类的重要之事,他根本就挨不上边。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这个两天过的超级郁闷,妈蛋我事业编笔试就差两分啊,就两分啊!!!真是,太令人抓狂了。 实在忍不住就想要让贾政倒霉一下, 呵呵,蠢作者,有权,任性。 第67章 王夫人拒绝搬家 贾政这个工部员外郎是干什么的啊,也就是个打杂的,平时处理处理文书之类,勉强能算个秘书,有什么重大事情根本就插不上手,出了事倒是能那他顶缸。再加上老国公不在了,要不是他还有个好出身,连这么个位置都够呛能坐的稳。 因此今天的事情贾政真是提都不想提了,含糊其辞的应付了过去,贾政立马问起自己儿子来。 贾母喜笑颜开的说了诸多好话,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小孙子的疼爱。 贾政虽然对自己有得了一个儿子感到高兴,但也没有因为自己儿子衔玉而生多产生一份满足,吉兆什么的,也就是听听罢了,他今天诸事不顺,就算有什么吉兆怕是也没有将在他身上。 说道吉兆,怕是还真的有呢,可惜当时王夫人产房里乱成一团,贾母和周氏都没有注意到。大约是吉兆的制造者想显摆一下神乎其神的特效,使得那阵梵音若有若无的,愣是该听见的人给忽略了。 那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在那婴儿呱呱坠地之时,荣国府的围墙外面,走过了一僧一道,而且那两人还颇为疑惑了一番……这天道运势怎么就变了呢?掐算了半天也没有算出个所以然来,二人摇摇头相视一叹,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事了,反正那顽石已经送出去了,之后会怎样就且看他的造化吧。 倒是后来荣国府里不在主院伺候的人提起了小少爷出生时听到过一阵梵音,因着是好话,便越传越广,最终传进了几位主子的耳朵里。 贾瑚听到各种传言什么反应也没有,周氏也不置一词,倒是贾赦不屑的低估了一句:“别是哪个念经的和尚恰好路过吧,还能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 二房的听了这话就高兴了,尤其是王夫人,还赏了为了讨好她特意跟她说起此事的周瑞家的一件金首饰。 这老太太也越发觉得宝玉是有大造化的,竟起了要把他抱到自己跟前教养的念头。 说到这宝玉的名字,正是贾母洗三的时候给孩子起的,只是乳名,还没有上族谱。 贾宝玉洗三这天贾府大宴宾客,虽是二房的嫡次子,可他这洗三宴办的比贾琏这个大房次子的洗三宴还要热闹。 周氏对这并没有什么意见,反倒尽心尽力的把洗三宴办的热热闹闹的,就是这洗三宴上贾母把贾宝玉衔玉而生之事作为谈资和几位诰命夫人说起来时,周氏不由的轻轻皱眉。 可当时那种情况,有哪里是周氏能上去阻拦的,这传都传出去了,直感叹为时已晚的周氏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到这件事情到底让周氏心里惦记上了,少不得私底下有些动作。也不知她是怎么筹谋的,没几日贾母房里的赖嬷嬷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跑到老太太房里关起门来说起了悄悄话。 再到贾宝玉满月的时候,这满月酒就低调了起来。 王夫人对此有些不满,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被老太太叫过去敲打了一番,不由的后怕不已。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如此稀罕的物件,没降生到皇家,反落到她们荣国府里,若是处理不当,那是要招祸呢,就算她们只觉得是宝玉命好,可架不住别人不一定这么想。 想通了的王夫人又重新变得低调起来,只是她心里对贾母却悄悄生了一丝怨怼,要不是老太太在宝玉的洗三宴上大张旗鼓的宣扬,事情会落得如此么?万一给宝玉招来祸患怎么办? 这会子王夫人又记得怨气别人来了,也不想想,贾宝玉洗三的时候,她自己在那些同辈的夫人面前也张扬的很呢,还没出月子不能到外面席上,也不耐烦寂寞的叫了相熟的夫人们到她屋里喝茶,更是把孩子抱来炫耀了不只一番。 眼下里再掩饰太平是来不及了,贾母和王夫人也只能敲打了一番下人们,又低调的办了满月酒,只希望外头不要把消息传得太过离谱。 满月酒办过了,这意味着王夫人出了月子,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二房一家应该从荣禧堂里搬出去的,可他们住都住进来了,哪里有要走的自觉性。 再说就算贾政和王夫人要搬出去了,贾母也是不会放贾宝玉跟着搬出去的。老太太这会儿要把宝玉放到跟前教养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王夫人不乐意怕是也没有办法,贾政可是孝子,舍了儿子讨贾母欢心真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这两个消息对二房,对王夫人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可王夫人也不是蠢的,关键时候,脑子转的那叫一个灵活,硬生生的让她找到了个变负为正的法子。 王夫人想着既然老太太要把宝玉留下,那就让她留下,宝玉这么小,正是离不得娘的时候,她也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要是自个儿也能留在荣禧堂,又哪里又让老爷住到旁的院子里和妾室一道的说法呢,索性要留就全都留下好了。这样他们二房既不用搬出去,他也不用担心宝玉在老太太跟前教养以后和自己离了心,反正都在一个院子里,去看儿子还不是几步路的事。 这算盘打得好,贾母竟同意了,又拿孝道压着贾赦,二房顺利的得愿以偿。 贾瑚纯属是被通知的那个,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他就无语了,这叫什么事啊?荣国府多大的面具,整整占了一条街,一大家子就这么挤在荣禧堂一个一个院子里,传出去真是徒招人笑话。 可这么个笑话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因此再和徒臻见面的时候贾瑚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看着贾瑚憋屈的样子,徒臻笑着给他顺了顺毛,安慰道:“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若你不乐意,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顺心,何必和这种人计较。” “算了吧。”贾瑚叹了口气,“你也说用不着和这种人计较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搬出荣禧堂,然后他们再想法子搬回来,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徒臻显然比贾瑚硬气多了:“要我说是你顾虑太多,这种人趁早分家,各过各的,也免得生出许多事来。” 贾瑚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可这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父亲又是个孝顺的,就算是不喜二房,有老太太压着,轻易也不会撕破脸去。” “用不用我帮忙?”徒臻那架势仿佛只要贾瑚点头,立马就叫人把贾政一家撵出去一样。 “别介,我还等着看那贾宝玉能有多大造化呢。”贾瑚摆了摆手,“你把人撵走了,我上哪看戏去。” “你个狭促的。”徒臻伸出两指弹了一下贾瑚的脑袋,不等贾瑚反抗又开口问道,“可是那衔玉而生的?” “你也听说了?”贾瑚一点也不觉着奇怪。 “可不是么。”徒臻点点头,“要我说贾政那一家子胆子还真大,若不是四王八公之类旧臣暂时动不得,指不定你也要受连累的。你真不考虑分家?” “再等等,早晚要分的。”贾瑚不怎么着急的说道,会抄贾家的人就在他眼前坐着呢,他用的着着急么? “也罢,你自己有数便可。”徒臻也不劝了,“倒是你们家那个宝玉,不是个得宠的么?怎么到现在连个名都没有?” “怎么没有?不是就叫贾宝玉么?”贾瑚给自己续了杯茶,懒洋洋的说道。 徒臻轻嘲:“就叫贾宝玉,这不是乳名么?” “原来是的,不过现在是大名了,还是上了族谱的。”贾瑚不咸不淡的解释道,“老太太原本想给贾宝玉起名叫贾珏,还特意请人来算,可人家说贾珏这名字不好,和贾宝玉的八字不合,老太太便改了念头。” 贾瑚觉得贾宝玉还不如叫贾珏好呢,贾宝玉这名,放到现代,那简直是能被人从幼儿园嘲笑道大学,再嘲笑一辈子的节奏啊,娘兮兮的不说,还很俗气,也不知老太太和二房的审美观是怎么了,竟然还觉得贾宝玉起这名不错,难道就因为他衔玉而生么? 徒臻和贾瑚想到一块去了:“这名字气的多好,他不是衔玉而生么?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贾瑚斜着瞥了徒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无聊。 徒臻轻咳了一下,正色到:“行了,我们说正事。你可知明年选秀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去逛街买了个军绿色的羽绒服,惦记很久了,今天终于入手,结果我妈从衣柜里找出她去年买的那件羽绒服,然后告诉我,我这件还没她的好看呢………… 第68章 临选秀各自前程 “不是要等来年?”贾瑚怎么可能不知道,家里就有一个时刻准备着的呢,这选秀的消息一出,贾家就先的信了。 “说是来年,也就等过年打春之后就要进宫,这之前,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了。”徒臻可是听说贾政要送女儿参选的,“你家那个,可需要照顾?” “你说贾元春?”贾瑚拧起眉……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这贾元春好像是徒臻未来的小妾吧?呵呵,他还真一点也不高兴成为徒臻的大舅子呢。 “你家不就那一个想进宫的么?似乎瞄上了太子……”徒臻对这些人的眼光呲之以鼻,恐怕贾家也就贾瑚一个脑子清醒的了。 “瞄上了太子?”不是看上你了么?还是说你抢了太子的老婆? 大约是贾瑚眼中的疑问太过明显了,徒臻有些无奈:“怕是你那表妹看上谁也不会看上我吧,我可不觉得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能比得过太子。” “所以贾家是打算站在太子这边了?”贾瑚这话问的好像他不是贾家人似得。 “虽然这不是个好选择,但事实恐怕确实如此。”贾元春若是只在太子府里做个小婢,日后若有什么变故,也不会牵连全家,就只怕她不会是个安分的,很可惜这是注定了的,不然有那个安分的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到宫里做伺候人的伙计。 “愚蠢。”贾瑚为此时盖棺定论,“你想怎么个照看发?把人要到你府上?” 不得不说这主意是做稳妥的,可是一想到贾元春日后会怕是徒臻的床,贾瑚就感到非同一般的膈应。 “额……要到我府上也不是不可,但恐怕你那祖母和二叔是不怎么乐意的,端看你是怎么打算的吧。”徒臻还真有把贾元春要到自己府上的打算来着,到他附上虽说也是为奴为婢,可他到底能看顾一下,但看贾瑚的样子似乎不乐意,徒臻也就没再继续提,而是问起贾瑚的想法。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贾瑚惊讶的问道。 徒臻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我可从没见过她,何来钟情一说,若不是那是你妹妹,我才不会理会呢。” 这也是重生人士和本土人士的区别了,氏族观念淡漠。也就徒臻想着贾瑚再不待见贾家二房,那也是一家子,这才会多管闲事。 贾瑚却不怎么有诚意的说道:“那就好,不然我都要以为你是有恋童癖呢,十二岁的小丫头,一般人还真下不去嘴。” 呵呵,这还真不好说,谁让他看上贾瑚了呢……徒臻笑着摇了摇头,敲了敲贾瑚的脑袋:“你这不学好的,哪里学来的这般粗鄙的荤话。” 贾瑚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掉徒臻在他头顶流连忘返的手,相当鄙视的说道:“我也是男人好不!” “好好好……”徒臻连声应道,“就是不知你这小男人……长没长齐!” “……”贾瑚如若雷劈,貌似他还真没长大成人呢,这真是个悲伤的话题。 看着徒臻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贾瑚难得没有呛声回去,轻咳两下,若无其事的把之前歪楼的话题又掰扯了回来:“你若是真要帮忙让贾家不在某些斗争里受牵连,那就想办法把她送进宫里吧,进你府里就免了,我可不想管你叫妹夫。” 不想让贾元春和徒臻有牵扯,投靠太子或者三皇子又没什么好下场,那进宫总行了吧,跟在哪个娘娘跟前也好,被皇帝收了去也罢,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徒臻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便顺了贾瑚的意思,事情就这么被他俩拍板决定了,恐怕日后贾母再怎么使力想把贾元春送到太子府上,恐怕都不会轻易如愿了。 至于太子主动看上贾元春的可能……哼……这个贾瑚还真不大在意,你以为这是说看上就看上的,还玩一见钟情么? 太子真要看上哪家的闺女,想在选秀的时候把人要去,那必是连带对方娘家的势力都考虑到了的,若有意动,应该会在此女进宫之前先于齐当家人接触一番,达成某些协议再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动静,那自然就不是太子有意了,怕是老太太上赶着要把贾元春送上门呢。 这回还真让贾瑚说对了,太子的确没把贾元春放在眼里,他是有意拉拢四大家族不假,可贾家如今势力衰败,他也不大能看上眼,倒是王家很有拉拢的价值,而且比起贾家要参加小选的二房女儿,怎么看都是王家长房嫡女更配得上他的身份吧。 只是太子这念头还没付诸行动,王家就不知在哪得了消息。这下子王子胜一家可慌了神,王子胜远在他乡一时半会儿不能回京,家里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可王子胜夫妇实在不想把女儿送进宫去。 且不说他们家不缺荣华富贵,王子胜二人舍不得女儿进宫,就说那站队之事是那么好站的么,王熙凤若是入了太子府,万一以后太子不能如愿荣登大宝,那王家的前程就完了。 慌乱之下,王子胜的夫人忽然想起薛姨妈在王家小住时说的话,贾家两个适龄的公子和熙凤倒是般配呢。王子胜的夫人把这主意和自家老爷一提,王子胜也深觉不错,因此让她去贾家探探口风。过了下个年就要选秀了,各家适龄的不想进宫的女儿都在相看人家,王家这么做也不算突兀。 王子胜的夫人心里焦急,当天就递了帖子,定好了第二天上门拜访。 王夫人接了帖子还在疑惑对方所谓何事,竟然点名了是到贾家有事相商,为此辗转反侧了半宿,第二天早上只能多扑些粉来遮掩憔悴的脸色。 不过王夫人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了,荣国府里才吃罢早饭,王子胜的夫人就登门了。正巧当时周氏和王夫人也在老太太跟前尽孝,不用让人去请,王子胜的夫人来给贾母问安的时候,就都遇着了。 王子胜的夫人和王熙凤个性差不多,都是爽朗大方的,闲谈几句之后,她就一点不罗嗦的扯上了正题:“来年开春便要选秀了,你们也知道我家有个适龄的姑娘,可我和我家老爷都舍不得她,与其进了宫难以相见,总想着把她留在眼前才好,可二叔(指王子腾)不在京里,我们也没个商量的人,因此思量半天,也拿不出个主意,想着老太太您见多识广的,给掌掌眼。” 这话里王子胜的夫人并没有提起贾瑚和贾珠来,他们家熙凤到底是姑娘,哪里有自己送上门的,那也太不矜持了,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过贾母也不是白活这么些年的,一点就透,但她也没把话说开了,反倒提起了贾元春:“可不是,这儿女哪个不是让人操心的,就像我那大孙女元春,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偏偏心气又高的很,寻常人家又看不上,这回小选怕是躲不过了,这么比起来,你家凤丫头也是够省心的了。” 明明就是贾母一早就打算送元春进宫,所以从小就开始培养呢,这会儿又要里子又要面子,偏说是她拗不过孙女。 好在王子胜的夫人是个知趣的:“元春丫头样样都好,这般出色,能进宫也好,就凭她的造化,荣国府怕是要出位贵人呢。我家老爷也算有些人脉,若是元春丫头打定主意要进宫,也能帮衬一番,免得吃些没必要的苦头。” 听了这话,王夫人心里一喜。之前她听大嫂提起凤丫头,就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了,有想着上回跟贾政提起珠儿的婚事对方没有答应这才没开口,不曾想还是老太太精明,几句话的功夫就给元春铺了条路出来。 不只王夫人高兴,贾母满意了,这才说出王子胜的夫人想要的话来:“那我家元春日后就承蒙照顾了,有你这话我可能少操不少心。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了元春有多焦急,还是你们凤丫头稳重。”贾母又称赞了一句,然后仿佛刚刚想到一般,惊叹了一声:“哎?说道你家凤丫头,我忽然想起来了……你说我家两个小子如何?我家瑚儿和珠儿可都还没定亲呢,咱两家本就是同气连枝的,亲上加亲岂不更美?若你不满意,那我在给你寻摸寻摸别家的。” 听老太太提前贾瑚和贾珠,王子胜的夫人还没开口,王夫人就先心里七上八下了,他家老爷不想让珠儿娶王熙凤,那若是凤丫头和贾瑚订了亲,到底是能在府里给她添个助力呢,还是把王家推到大房那边呢?要她说她们王家的丫头哪里不好了,老爷这么就闷不过弯来……正气闷着,王夫人忽而有想到,现在是老太太做主呢,若是老太太同意了,怕是她们家老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周氏这回难得和王夫人想到一块去了,都不想叫王熙凤嫁进大房,可这会儿她也不好开口直接拒绝王家,正想着怎么才能让王子胜的夫人自己打消对贾瑚的惦记呢,就只听对方开口道:“这主意好呢,若是凤丫头能做老太太您的孙媳妇,那是来享福的呢。更不要说您府上的公子那般才学出众,相貌端方,真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不过我得回去和我家老爷商量商量,若是我家老爷同意了,改天我再来找您给孩子们合合八字。” 王子胜的夫人也没具体说是哪位公子,这让王夫人和周氏同时松了口气。 第69章 贾赦拒王夫人求 王夫人松了口气是因为她家珠儿还有机会,周氏松了口气却是因为事情没有确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她的断不会让瑚儿娶王家的女儿的。 在这一点上,听了周氏转述的贾赦和自己夫人持一样的态度,让贾瑚娶二房的侄女,这是欺他大房没人么? 贾赦一面嘱咐周氏让她用心些,给贾瑚想看个合适的人家,一面当机立断去找贾母,想拒绝这门婚事。 贾母却拉下脸来,训斥了贾赦一番:“凤丫头是哪里不好?还是王家长房嫡女的身份配不上瑚儿?可是你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会子就算明知周氏是真的不满,贾赦也不会真蠢到什么都往外说啊,难得他还有这么有男子汉气概的时候,也不提周氏,把责任一力都扛了过来:“她哪里有什么意见,是我觉得这事不妥。凤丫头还是好,怕是我家瑚儿没这个福气了……” 贾母不乐意听这些虚的,打断了贾赦的话:“我看是你们两口子不乐意吧,不就是看凤丫头是王氏的侄女么,却不知这女子出嫁从夫,日后凤丫头加进来还不是偏向你们大房?” 按理说如今贾母被大房挤出了几乎住了半辈子的荣禧堂正房,应该不想大房的势力壮大才是,可她老太太毕竟见过识广,那么些年岁也不是白活的,这算盘打得精明着呢。王熙凤的确是个孙媳妇的好人选,但毕竟她已经有一个王家的儿媳妇了,想要珠儿再进一步,需得给他宝贝孙儿再添一份助力,这般一来,把凤丫头许给珠儿就有些不合适离开,但她又惦记着王家越来越高的地位,不想把这份姻亲让给别家,索性她又不只一个孙子,让贾瑚娶了王熙凤更好,凤丫头那份体面的嫁妆就便宜大房了,可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劳烦王家时,那王家还能只顾大房不成?女儿是女儿,妹妹就不是妹妹了?再给珠儿多添一份岳家的助力,怎么看还是珠儿更有前途,毕竟这么说来,贾瑚有的他也有,贾瑚没有的他也有不是。 可贾赦再不着调也不是傻子,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懂,可他却认准了觉着贾瑚娶王熙凤不如找个像自己夫人那样家境的女儿,怎么肯答应老太太的要求,只得临时现编了个说法:“母亲说的是,可也请您听我一言,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要说凤丫头那身份,能比得过的少有,可坏就坏在我家瑚儿不能有个这般厉害的岳家,您也知道我家瑚儿拜的那是文官清流的老师,又是自己一点一点从最底下靠上来的功名,为的就是日后入了官场有个好名声,若是娶了凤丫头,那瑚儿的努力起不是白费了。” “就你想的多。”贾母冷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让瑚儿娶凤丫头还是害他了?难不成你还真要让瑚儿娶个不入流的媳妇?” 贾赦哪里真会让自己儿子娶个不入流的媳妇,他这不是来不及想其他理由么,又没有事先和自己夫人商量好怎么回话,他能灵光一闪想到这些已经够聪明的了,可话都说下了,眼见他只要一旦说不是那么回事,老太太立马就要让瑚儿娶王熙凤的架势,贾赦也就咬紧牙认了:“说是不入流就严重了,但日后瑚儿娶妻的话,定会找个品级稍比咱家差些的岳家的。” 这话说完,贾赦倒是不担心了,看他这话回的多有水准,别看他这大将军官衔被降成二品了,可那也是正二品,咱不挑,给瑚儿找个从二品的岳父总行吧,从二品的那都是什么官,布政使,巡抚……那可都是有实权的,就是瑚儿的外公不也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瑚儿的老师辞官之前官拜翰林院掌院学士,那也是从二品。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贾赦琢磨着回头就让自己夫人会娘家找岳丈大人掌掌眼,看看这样的人家又什么合适的人选,左右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儿子娶王家的女儿的。瞧瞧他那愣是和大房挤一个院子也往外搬的弟妹,就知道他们王家女儿什么样了。 贾母也是看出来了,贾赦是真铁了心不让凤丫头进他们大房的门,不由的被气的胸闷,也不愿多说话,只打发他回头好好想想。 结果这大房没先想清楚松口,倒是贾政跟王夫人先来跟老太太商量了,他们想让贾珠娶王熙凤。 要说这二房的两口子是怎么打成协议的,还不是王夫人努力的结果。 说来也巧了,王夫人跟贾政商量起王熙凤的事的时候,贾政也给自己儿子挑了份姻缘,正是贾珠的老师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千金。 这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别看官职和贾政一样都是从四品,但人脉之广能甩贾政好几条街。不过这个说起来贾政可能不会承认,他那自命清高的性子,只觉得是李大人脾气秉性皆好,是可以为自己的人选,他家女儿据说也是精心教养的,有这样的家教,和自家珠儿倒也般配。至于珠儿若寻了这么一门岳父,能有什么样的好处,若不是王夫人跟他掰扯起让贾珠娶王熙凤的种种好处来,他是只字不会提的。 谁让他刚跟王夫人提起李大人的千金,王夫人就开始反对呢,贾政虽然不耐烦,到底看在正妻的面上解释了两句:“这李大人虽官位不高,可要紧的是他是国子监的祭酒,许多官员早前都跟着他念过书的,日后珠儿入了官场,仅这一条,就可以于多少人论起交情来。” 王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也就这一条好处了,不过老爷到底也是为珠儿考虑,因此说话又软了些,柔声细语的说道:“我知老爷也是为珠儿考虑,若今儿我娘家嫂子没有到访,这李大人的千金不失为一良配,可凡是总要有个比较不是。若是珠儿娶了凤丫头,那岳家的人脉也是不差的,而且我娘家大哥二哥也算有些实权,老爷在工部呆了这么些年,就不想动动位置?” 王夫人到底了解自己丈夫,旁的就算了,就最后一句,那真是正好挠到了贾政的痒处。 见贾政的态度有些松动,王夫人又说道:“咱们珠儿在国子监读书,学问出众,将来就是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入翰林的,还不如日后给他谋个实缺。” 说道贾珠的学识,贾政的脸色又缓和了些,王夫人这才敢说具体情况:“我嫂子这次来也没说要把凤丫头嫁给珠儿,只说让老太太掌掌眼,母亲可是提了瑚儿和珠儿两个呢,这贾瑚到底是荣国府的长房嫡子,万一最后我哥哥嫂子看中的是他……” “哼……那这没有影的事你拿来说什么?”贾政还以为这事十拿九稳了呢,结果人家还不定看上贾珠,若是不争也罢,若是争输了,那才难看。 王夫人连忙安慰道:“我这不是先和老爷商量商量么,若老爷同意了,我也好去和母亲说,你也知道,咱母亲素来是偏向珠儿的,再说有我这个做姑母的,想必我那哥哥嫂子也不乐意给凤丫头找个不知根知底的婆婆吧。” 这般说来,贾政总算松了口,只说让王夫人自己看着办。但他也没跟李大人回绝了他那么亲事,只说这是他做不得主,家里老太太还在,少不得过问一番的。这也算是骑着驴找马,好歹有个保底的。 李守忠也不好显得自己多急着嫁女似的,因此也不敢催促,只能这么悬着。 要不是赶上选秀,李守忠也不会急着给女儿定人家的,可谁让她女儿赶上了呢,这阵子相看亲家的那么多,都是不想把女儿送进宫的。 王熙凤比贾琏大三岁,也就是也就是比贾珠小三岁,这王熙凤都要进宫选秀呢,李大人家的女儿李纨比王熙凤还大呢,选秀哪里逃得过去。 可偏偏贾政自私的也不给李家个准信,这不是耽误人家么。他这边还吊着李家呢,王夫人已经去跟老太太说起王熙凤和贾珠的婚事了。 贾母刚被自己大人气的够呛,又见老二家的来求,真是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罢了罢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他是不想操这份心了。就是不知这王家怎么想的,她看自家孩子万般好,可珠儿毕竟是二房的,政儿没有爵位只是个四品小官,也不知道王家乐不乐意。若是王家不乐意,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结亲结成仇吧。 第70章 贾珠定亲考试近 贾母这是不知道贾政还给贾珠说了门婚事呢,若是他自己来说,而不是让王夫人跟贾母禀告的话,老太太是绝对不会犹豫的,她便是舍了脸面再给凤丫头另说个好人家,也要在保证不得罪王家的前提下给珠儿定下李家这门婚事的。 贾母不待见周氏,不代表她就不想给自己宝贝孙子找个书香门的媳妇。可惜王夫人瞒了一手,贾母想着总不能和王家夫人说好了,末了了大房二房的都不愿意娶王熙凤,那也太难看了,于是就这么点头答应了。 要是王家不答应把王熙凤嫁到贾家二房,那李家的婚事还有可能被重新提起,偏偏王子胜的夫人虽然不高兴最后定下的是贾家二房,到最后竟然还是答应了,那李家的姑娘便彻底没戏了。 且不说贾政怎么去跟李守忠拒绝了他们家的儿女亲事,惹得李守忠大怒,李守忠回家又是怎么和他夫人相商的,反正没多久就传出了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千金和光禄寺卿容大人定亲的消息,而贾政和李守忠却再也没有了来往。 不过就算贾政拒了李家的婚事让贾珠和王熙凤的婚事,这年月也不会出现闪婚的,想躲过选秀嘛,定亲足以,哪家姑娘定了人家就已经被选秀名单排除了。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一套做下来,也折腾了好些日子,不过请期就算了,王家说还想留凤姑娘两年,不会让她太早出阁,婚期等到时候再定。 这里头未尝不是要看贾珠表现的意思,要不然王子胜怎么会点头答应把王熙凤嫁进贾家二房呢,有个亲姑姑做婆母这点优势还是不够的,还不是看上了贾珠的前程,这世家大族里,二房出息的也不是没有,他们王家不就这般么,想来今年秋闱一过,贾珠是什么样也就明摆着了。 不过这贾珠秋闱的事还有段日子,倒是王夫人之前许给贾政的前程该兑现了。那根本就是王夫人说来哄贾政的,还没跟王家通过气,但贾政已经这么明显的暗示她了,王夫人也不好装作没听懂,再说贾政要是能升上一步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想到了这点,王夫人也不跟贾政推脱,只说不好这事不好空着手上门开口,带她列好了礼单,就回娘家探望兄嫂。 王夫人想备份厚礼自个拿也不是拿不出的,可她这人的性子惯是会守财的,这种时候也惦记着能沾点便宜。怎么说贾政也是老太太的儿子不是,给自己儿子某前程,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吝啬。 寻了个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日子,王夫人把闲杂人等打发出去,把想让王家给贾政某个差事的事儿一说,正逗弄贾宝玉的老太太立马把注意力提了起来,仔细的问起这王家能给她儿子某个什么差事。 王夫人连忙回到:“这哪能说的准呢,咱又不是买官卖官的,就是趁着我回娘家探望兄嫂的时候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空缺。” “这事你可不能马虎。”老太太嘱咐道。 “那是自然,我连礼单都备好了呢,一定把事儿办妥帖。”王夫人笑着说。 老太太不放心,让王夫人把礼单拿来给她瞧瞧。王夫人早就等着这茬呢,哪能推拒,利索的让周瑞家的拿来礼单,果然见老太太皱起没来。 贾母端详完礼单,开口道:“这礼还单薄些,待一会儿我让人开了库房,给你添上几样东西。” 王夫人贤淑的答应着,有赞了老太太几句好话,说还是她心疼贾政,把老太太哄高兴了,才拿着改号的礼单回自己屋里去了。 王夫人刚进门,就瞧见元春迎了出来,好奇的问道:“你这丫头怎么有功夫到我屋里来了?” 贾元春伸手搀了王夫人的胳膊往里屋走:“我想母亲了,就不能来看看?眼看就要进宫了,我这心里啊……这不给母亲绣了方手帕么,就给母亲送来了。” 王夫人把手帕接了过来,摸了摸上头精致的刺绣,拍了拍元春的手心疼的说道:“知道你挂记着我,但这些东西自有人来做,你啊……趁着功夫多跟着教养嬷嬷学些手段,以后也能少让我操心些。” 贾元春小女儿状的扯了扯王夫人的衣袖:“瞧母亲说的,旁人做的和我做的能一样么,再说这也不耽误什么功夫,亲手做的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日后母亲瞧见了也能想起我来。这进宫的日子眼看进了,我总舍不得家里,总惦记着母亲和哥哥,我昨儿还去他院里瞧了瞧呢,想看看还缺些什么,再给他添些。” 贾珠自从定了亲,就自己住一个院子了,虽说老太太心疼他,给他挑了个离荣禧堂又近,风景又雅致的院子,可毕竟是不在跟前,王夫人也总惦记着:“珠儿可好?我也有两天没去他那里了,今儿早上他还来给我请安,瞧着都瘦了。” 真是心理作用,贾珠这才搬出去多久,又有那么些人伺候,哪里就瘦了,像是贾瑚,自己寻了个独院搬过去都快一年了,也没见他瘦下来,连小病都没有生过。 说起贾瑚搬出去这事,虽说是用的好好读书的借口,可年纪也大了,该到时候自己一个院子了,因此贾瑚一提,周氏虽然不舍却一点都没有劝阻,反倒利索的给他收拾好了院子。当时王夫人已经借着有了身孕的理由搬进荣禧堂老太太的偏院了,贾瑚搬出去住真是清净了不少。 贾珠比贾瑚小不了多少,那时候一起搬也行的,就是王夫人总舍不得,连老太太也说珠哥儿不急着往外搬。 可近来贾珠定了亲,也该自己有个院子了,这才不得不搬出荣禧堂,可是让王夫人心疼了好久。 如今元春又提起珠儿,王夫人就心疼的恨不得落泪,再想到元春也要进宫了,竟真的落下滴眼泪来,吓得贾元春一叠声的劝慰着,又说贾珠搬出去也好,反正只几步路的事,母亲可以常去看看,再说自己一个院子读书清净,日后金榜题名有母亲享福的时候……种种好话,总算让王夫人拭干了眼下,又喜笑颜开起来。 贾珠定亲的时候就已经是七月了,眼见八月里秋闱就要开始了,用迫在眉睫来形容一点也不差,可王夫人对此倒是信心十足,只觉得对贾珠而已是手到擒来的事。 “珠儿相来争气,若不是去年秋里没有开考,说不准早就是举人老爷了呢。”王夫人一面惋惜着,一面满怀希望的展望未来。 贾元春附和道:“可不是,眼见马上就要秋闱了,如今哥哥又和凤姐儿定了亲,虽说中间隔开了些时日,但也算得上双喜临门,待到中秋,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王夫人点点头:“还是元春想的周到,不过眼下里还是少让你哥哥分心了,这马上就要考试了,别耽误他用功。” “那是自然。”元春乖巧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轻重,还用特意嘱咐。” 王夫人抬手帮元春理了理头发,复有叹了口气:“你父亲也真是,都这节骨眼上了,反倒不急了,上个月还知道找人问问珠儿在国子监的情况呢,眼看就要秋闱了,他到不吱声了。” 这次王夫人真是冤枉贾政了,他刚把人家国子监祭酒给得罪了,也要有地方问才行啊。 元春不好说父亲的不是,只能替父亲开拓:“许是父亲觉得哥哥这次十拿九稳了呢,不是上个月才问过么,母亲就把心放宽些,也别只顾着督促哥哥学习,好好给哥哥补补身子要紧,听说这秋闱可让人受罪了。” 这种事情王夫人哪能不惦记着呢,连说让元春不用担心,这吃的用的她都给备着呢。 真是可怜天下望子成龙父母心了。 贾珠也深感压力,越是临近考试,贾珠把自己逼得越紧了,平日里除了去国子监读书,回来还要点灯熬油到半夜。 相比之下贾瑚要安稳多了,他有考试经验不说,有一向不喜欢临时抱佛脚,这些日子国子监也不常去了,除了去老师那里听课或是写些文章让老师批改,更常去外头以文会友。 如今的京城热闹着呢,除了原本就在京城住着的,其他周边地区凡是京城考区的人都到了,这还是秋闱,待到来年春闱,那真是五湖四海的人都要来了。 京城的客栈什么的也都住的满满的,有那些不差钱的考生还会自己租个小院子。茶楼酒楼里也每天都有人舞文弄墨,除了那些爱出风头的,还真有些真才实学的家伙。 第71章 贾瑚贾珠乡试考 出去走走看看的可不止贾瑚呢。 贾瑚在外头偶遇徒臻好几次了,每次都看见对方带着一两个侍卫,低调的找个空座坐着喝茶,想必是来微服私访的,大概是想要瞧瞧这届秋闱人才几何,有没有能入眼的。 每次遇到徒臻,贾瑚从来都不跟他打招呼,也不凑过去,只隔空冲他笑笑或是眨眨眼示意一下,然后又和其他学子们扎堆讨论去了。 各人有各人要忙的事情,王夫人也没闲着,除了要给即将考试的贾珠和即将选秀的贾元春做好后勤工作,她还得挑个日子去一趟王家。 这还不是为了贾政的官职,可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呢,要是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问题,那就能当皇帝了,凭王家还是不能做主的。 不过王子胜也没把话说死,只说会给可留意着合适的机会,看有没有空缺,他是没法做主,可举荐还是行的。 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王夫人回家把话复述给贾政听,贾政也只能耐心等着。 其实王子胜心里的算盘打的精着呢,贾珠不是要参加秋闱了么,说句不好听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要是贾珠真是个有出息的,他也能为自家女儿安心了,给未来亲家某份差事也没什么。 但贾珠如果名落孙山的话,等选秀的风头一过,就算他们王家顾虑这两家的关系不会轻易退亲,可婚期还是要拖延一下的,到时候给贾政某个好差事也算堵了贾家的嘴。 如此也可见这功名的重要性了,也难怪那么多人挤破头的想金榜题名。尤其是贾家这让没有多少底蕴的人家,到底比不上簪缨世族的子弟,只有通过科举出来,将来才有可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贾瑚和贾珠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努力的。 不同的是,贾珠或许现在的观念还依旧停留在为贾家争光的阶段,而贾瑚的计划却已经具体到日后做什么了。 虽然父母都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新科三甲,然后入翰林,再慢慢往上升,可贾瑚并不想这么干,他打算着等中了进士就想办法某个外放的差事,做点实事。 这个目标不算太好高骛远,贾瑚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次秋闱不出意外只是名次问题。 临考试前的半个月,国子监是不给要参加秋闱的学子们上课的,也算给他们一个调整缓冲的时间。 因着贾瑚凭借自己的成绩进了国子监,这届秋闱就能顺理成章的在京城考了。不用去金陵,贾瑚也省了来回奔波的功夫,在家备考旁的不说,光是伙食质量就不是在外头比得上的,贾瑚觉得要是再不考试他就要胖的不成样子了。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秋闱的日子到了。 最先进场的并不是考生们,初六这日考官们先入闱,入帘上马宴毕,内帘官也就是负责改卷的人就要去考场的后堂等待了,监考官们则负责封门,这内外帘官是互不来往的,把监考和改卷分开,也是防止考官们在里头动手脚。 初六这天按理说没有学子们什么事,可考场外面却挤满了考生,大家纷纷等着考官们入场,每每一位考官下了马车,就会引起一阵惊呼,还会有那消息灵通的,跟旁边的人低声介绍着……这位考官姓谁名谁,官居何位等等…… 贾瑚和贾珠也去了,今儿他俩没有分头行动,是荣国府排了辆马车把他俩一起送到考场门口的。上车之前贾瑚还思考着路上要和贾珠聊些什么,要是两人一路上互不搭话得多尴尬。可到了车上,贾瑚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贾珠根本就没工夫搭理他,一路上手不释卷的,连头都没抬,也不怕在这晃晃悠悠的马车上看书会导致近视,一直到了考场才放下书本。 贾瑚真不知道这考官入场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你这时候看见了考官是谁,能打听一下对方的喜好,可考官又不只一个,这不也没什么用么。 架不住广大学子们热情啊,围在考场边久久不散,就连贾珠都激动得脸通红,回去的路上也不看书了,竟跟贾瑚絮叨起来,不过说的话也没离四书五经的范畴便是了。 这还是只是考官入场,还没到考生入场呢,激动成这样,考前心理不大过关啊,眼看着初八就要进场了,贾珠这简直就是需要考前心理辅导的节奏,可惜古代没这业务。 秋闱就跟高考似得,连考试时间都是年年固定在那几天里,根本就不用给考生发准考证另行通知。三场分别是八月初九、八月十二和八月十五考试,进场要提前一天,出场要在考试后一日。 八月初八,考生们就要进场了。 贾家提前看了黄历,这天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临走前老太太还专门嘱咐贾瑚和贾珠俩人进香拜了魁星。 他俩赶到考场门口的时候,门前已经排起了好长的队,光是入场工作就能折腾一天,不过等贾瑚和贾珠进了场,家里的下人也没回去,就近找了间酒楼花钱让人给腾了个地儿,马车就先停在这里了,下人们轮流在外头候着。 贾府里也都不淡定,老太太每日要问几次:“你说哥儿们现在怎么样了?”周氏和王夫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去佛堂里祈福,贾元春就坐在自己屋里抄经文。就连贾政也跟衙门里告了假,更何况本就闲着没什么正经事的贾赦呢。 好不容易初十了,大清早的天刚微微明,府里去接人的马车就出门了,等到了晌午,贾瑚和贾珠回到府里,众人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的。 贾瑚还好,进了家门就被周氏灌了一碗参汤,虽还不大精神,脸色还是不错的,贾赦也在他一旁转圈子,几次想说些什么,又硬给咽回去了,反倒挥挥手打发他回房里歇着。 相比之下贾珠的脸色就不大好了,他身子不如贾瑚结实,虽然真正答卷的也就一天多,可在考棚里要呆上两个夜晚呢。 秋里的风凉不说,考场环境确实不好,一人一个窄小的考棚,棚顶也不密实,亏得没有下雨,不然情况还不知怎么样呢,而且考棚连个门都没有,所谓的床就是个木架子,吃喝拉撒全在这么一小片地盘,不是一般的憋屈。贾瑚能撑下来是因为他有之前的考试经验和上辈子野外生存训练的经验,贾珠可是完完全全家养的娇贵少爷,没吃过什么苦,这到了家喝完参汤还脸色惨白呢。 贾政还想问他考的怎么样了,出了什么题,他是怎么答得,可话刚问出,没等贾珠开口,贾政就被老太太训斥了。 “你着急的什么,没见珠儿刚回来么,考试是最好精力的,你也不让他歇歇,要问也等回头剩下的两场考完了再说。” 老太太的话让贾珠松了口气,告了罪就退下去了,回自己院子的那几步路还是小厮们用软轿抬的。 这才只是一场,后头还有两场呢。 第二场考试和第一场之间根本就没多大间隔,第二天八月十一入场,待到十三出来,十四再入场考最后一科。 这中间时间紧迫的很,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是正经的。考试中间贾瑚和贾珠回到府里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都怕惊扰了他俩。因此哪怕快到十五了,府里也没敢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 直到八月十五这天,家里两个考试的少爷去考最后一场都还没回来,周氏才到老太太房里去请示这八月十五怎么过。 贾母当即拍板决定:“该怎么过怎么过,还要过的比以往热闹。”贾母是相信她两个孙子这次必定能高中的,怕太过担心了显得丧气,还特意嘱咐了众人:“这中秋节热闹热闹,就当提前庆贺了,别都摆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们得高兴起来,要觉着瑚哥儿和珠哥儿一定没问题才行。” 周氏应诺,有找人布置起来,晚上还点了戏,果然把个中秋节办的热热闹闹的。不过要心里不惦记是不可能的,哪怕大伙儿脸色具是一片欢喜,但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嘱咐下人套上马车去接贾瑚和贾珠的紧迫劲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被安排了任务的下人也不敢拖延,哪怕明知道要在外头等上好几个时辰才能接到人也不敢晚去,硬是等着料峭的秋风驾着马车到考场外头候着。 许是最后一场考完放松了的关系,贾瑚在回家的车上就到头大睡起来,直到有人喊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贾珠更不用说了,也不知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叫都叫不醒,最后还是王夫人心疼,让人把他背回他自己的院子的。 家里早就提前请好了大夫,分别给贾瑚和贾珠诊了脉。贾瑚没什么事,睡一觉歇歇就行,倒是贾珠……大夫说是有风寒之兆,又把王夫人和贾母折腾了一番。 不用说……贾政又没问成考试情况,把他急的抓心挠肝的。 贾赦就不急么?看他每日还有功夫摆弄他那些金石古玩什么的似乎是不急的。可实际上呢?他把自个书房和贾瑚的书房里那些字画摆件什么的都折腾了一遍。什么这个画不行,作画之人一辈子都没中举,撤下去……什么这个东西好,据说是前朝某位状元用过的,赶紧摆上……真是弄得周氏哭笑不得,最后看不下去了出来阻拦:“你折腾你自个儿的书房就行了,别动儿子的,回头他再不喜欢,再说你这也换那也换的,弄乱了儿子东西怎么办。” 第72章 闻登科双喜临门 贾赦气呼呼的争辩到:“这可都是我的珍藏,好东西啊,儿子怎么会不喜欢,再说我这不是为了他好么。” 等贾瑚睡够了,醒来填饱肚子,看着自己变了样的书房,笑了笑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还亲自去给贾赦道谢。 周氏背地里偷偷跟贾瑚说,你别惯着你爹,瞧他……胡子都抖起来了,还没放榜就这般张扬。 贾瑚倒是不大在意,父亲高兴就让他折腾去好了,左右不出自己院子。不过在自己房里折腾折腾没啥,在二房面前还是收敛些好,贾珠从出了考场身子就没利索过,终日与药为伴,贾瑚去看过他几次,只觉得他瘦了不少,直到放榜那天也没能好。贾瑚觉着贾珠那病至少有一般原因是心理素质不过关,估计等帮上有名了,也就该好了。 放榜那天,老太太一早就让人去候着了,虽说如果能中举的话是会有人来报的,可不让人去看着,老太太心里不踏实,周氏跟王夫人也这么觉得,不过老太太差人去了,他们就只要陪着一起等就成了。 贾瑚也在屋里,贾珠身体还没康复便没有来,贾赦跟贾政今天也没出门,都一块儿再老太太房里呆着,等着急了,还又派了两个人去看看,到底是之前去办事的耽误了,还是没放榜呢。 那去看榜的小厮怎么敢在这事上耽误,之前那是没放榜,等榜单一贴,他立马机灵的挤到前头去看了,鞋子被踩掉了都顾不上。 贾瑚的名次靠前,几乎打眼就能看到,可再往后看,几排字都没有贾珠的名字,那小厮刚因为看到瑚少爷高中的欢喜劲儿立马被打消了一般,直到往后在仔细瞧了瞧才看见贾珠的名次。 府上两位少爷都榜上有名,那来看榜的小厮总算把心落回了肚子里,虽说这名次差距有点大,可到底两位少爷都中了,要知道他最担心的可就是一位少爷中了一位少爷没中的情况了,要真这样,阖府的下人们估计都得小心了,表现的高兴了不是,不高兴了也不是,那才真是遭罪。 眼下好了,两位少爷都中了,来看榜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赶上马车往府上飞奔,心里美滋滋的惦记着自己一会儿能捞到多少打赏。 这放榜之后是会有人到府上报喜的,可来报喜的人往往要鸣锣开道,一路招摇着走着来,自然要慢了许多,因此来看榜的小厮带来的才是第一手的消息。 那小厮一进门,就有老太太跟前的嬷嬷迎了上来,急切的问:“主子们等了许久了,还不快去报个信,可是中了?” “中了,中了,两位少爷都中了。”那小厮喜气洋洋的一面说着一面跟着嬷嬷上了府里的马车往荣禧堂赶,从大门到荣禧堂的这段路不近,也是那嬷嬷怕主子们等着急了,才让人事先准备了马车。 家里几位主子可不是等着急了么,没等那小厮进门行完礼就一叠声的问道:“可是放榜了?中了没?名次几何?” “禀老太太,老爷太太们,瑚少爷和珠少爷都中了,珠少爷举人及第四十二名,瑚少爷高中亚元。”这亚元变身第二名了,因为贾瑚比贾珠考的好,这小厮还留了个心眼玩了个先抑后扬。 一家两举人,的确是大喜,这小厮得了不少赏钱,心满意足的推下去打算找人侃大山去了,能给少爷们去看榜不失为一种谈资。 屋子里剩下的几位主子真是各怀心思,周氏和贾赦无疑是最高兴的,老太太心里也欢喜,可想到贾珠考的不如贾瑚,又心疼这个孙子,王夫人和贾政听闻贾珠中举的时候那是眉开眼笑,可一听贾瑚中了亚元脸上的笑立马僵了。 贾瑚听到自己中了亚元也高兴,不过也没有显得太过得意,哪怕贾赦拍着他的背连声称赞“好小子”等等也淡定的很。 看着贾赦这般得意忘形,周氏反倒收敛了些,总算想起来还有事要张罗了:“敲我这高兴的,都忘了还有不少事要准备呢,一会儿肯定要来报喜的,我得看看这喜钱准备妥了没……弟妹不去个信儿给珠儿,也收拾收拾,待报喜的来了,他们还得去参加鹿鸣宴呢。” 贾母也嘱咐王夫人:“你也别愣着了,快去珠儿院里看看,把这好消息告诉他,能中举人就是有本事的,别只看名次,多少么不都一样是举人么,那么些个落第秀才,能中举人是我珠儿厉害,他还得去参加鹿鸣宴呢,你还不去瞧瞧?” 这话说到王夫人心里去了,让她好受了不少,顾不得嫉妒大房,她赶紧往儿子院里走……一会儿珠儿得去参加鹿鸣宴,这场面可不能失礼,自己可得给珠儿好好收拾收拾,也让人看看她贾王氏的儿子是多么出息……嗯……珠儿最近身子不大好,脸色泛黄了些,还得补上些粉,提提气色。 贾政也因为老太太一句不管多少名都一样是举人缓和了神情,又在心里找借口想着珠儿是考试的时候身子不好给耽误了,若不然名次也不一定比贾瑚差,这才在贾珠来之前摆出笑脸来。 贾珠来老太太这屋的时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虽然消瘦了些,但也不至于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他一进门老太太就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关心道:“珠儿可是打好了?” “好了。”贾珠笑着应道,“劳老太太挂念,如今我已无大碍。” 贾母也笑:“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这话在理儿,你和瑚儿都这般出息,我这老太太也心里利爽呢……咱们贾家这可是一门两举人。” 贾赦霸气的一挥手,插了句话:“一门两举人算什么,等明年,咱们贾家说不准就是一门两进士呢。” 这话老太太爱听,正要再说到几句,话到嘴边就被外头的声音打断了。 “老太太,老爷太太少爷们……报喜的来了。” 不用这小厮喊,屋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因为传来的锣声很显然是报喜的人进府的动静。 老太太利索的站起身来,都不要人搀扶着就要往外走,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 “哪位是举人老爷贾珠?”来报喜的人到了跟前停了锣问道。 贾珠连忙向前一步:“小生不才正是贾珠。” “贾珠桂榜四十二名。”报喜的差官唱名道,“恭喜举人老爷了。” 贾珠结果喜报,王夫人赶紧上前发赏钱,正要请众人进屋喝杯茶水,就只听又是一阵锣声,给贾瑚报喜的队伍也来了。 之前给贾珠报喜的差官见状惊讶的说道:“呦……您府上这是出了两位举人老爷啊。” “贾瑚桂榜高中亚元。”另一对报喜的人的唱名声算是回答了之前那人的问题。 贾瑚也接了自己的喜报,招呼众人进屋喝杯茶,给贾珠报喜的人进屋前瞄了一眼他那“同行”手里的荷包,分量很显然比自己手里的重些,不由的暗自感叹,这中了亚元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报喜的人也不能多呆,之后贾珠和贾瑚还得去参加鹿鸣宴呢。 贾瑚和贾珠去参加宴会了,荣国府里也没闲着,反正家里就养着戏子呢,直接搭起台来,点了几出戏让人准备着,然后老太太做主让人去邀宁国府的人。 “也不用下帖子了,直接派量马车亲自去接。”老太太如是说。 王夫人想了想和贾母商量道:“要不也差人通知王家一声,珠儿和凤丫头定了亲,这举人及第也是两家的喜事。” 贾母点头称是:“合该如此。” 王家也不在意这没有拜帖的邀请合不合规矩,就这么欣然应约了,不止如此,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恭喜恭喜了,两位哥儿如此出息,府上真是有福气啊。”王子胜一见众人就开口道。“不如我再给府上添上一喜,凑个双喜临门如何?” “你倒是会卖关子,是何喜事还不道来。”老太太打趣道。 这长辈都发话了,王子胜还能不坦白么:“头些日子妹妹让我给妹夫寻个合适的差事,我琢磨着,这武官肯定是不行的,恰好我又得了消息听说是分巡道和盐法道外放期满要调职回京了,这盐法道的位置我是不敢插手的,可这分巡道的位置,若妹夫有意,我倒是可以举荐一下,虽不敢把话说满,这八成的把握我还是有的,就是不知妹夫意下如何了。” 第73章 私闯民宅的夜袭 别看秋闱放榜之后,王子胜有些遗憾跟凤丫头定亲的不是贾瑚,但能给贾政找这么个差事,王家也算是大手笔了。 这分巡道实际上就是平日里老百姓说的道台,正四品的官位,只比贾政现在的官位告上那么半阶,实际权力却是天壤之别。这分巡道是按察使下副史慢慢演化来的官职,侧重刑名,虽说是地方官,却是实实在在能说得上话的。 不管贾政对这差事满不满意,贾母和王夫人是满意的。 在贾母眼里,自己二儿子贾政之所以在仕途上不得志,就是因为没机会展示他的才学被埋没了,只要给他个机会,他必然能一展宏图的。虽然她有些舍不得贾政到外省做官,可想贾政若是一直在工部,怕是到老也未必能高升的,而去外省做道台就不一样了,三年一过,只要做出点政绩来,日后掉回京里那就不只是四品了。 这么想着,贾母真是恨不得贾政能马上走马上任了,因此招呼起王家人来又热络了许多:“政儿的事就多劳你费心了,一会儿我让他陪你喝几杯,往日就常听他说起你这个大舅兄诸般好,今儿又是好日子,你们就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啦,放开了热闹热闹。” “那就请老太太恕罪了。”王子胜爽朗一笑,邀了贾政去喝酒,还没忘记喊上贾赦和宁国府的人,只留下女眷们一起听戏。 当晚荣国府的灯火亮到了深夜,直到大家都困乏了,才各回各家。 贾瑚和贾珠回来的也不早,因为鹿鸣宴散场之后,他们又和几个新认识的同科举人到外头续了一场,喝到微醺才回来。 贾瑚好歹还意识清醒,只是有些头晕燥热,贾珠是真醉的彻底了,在马车上就直接躺下了,下车的时候小厮一背,也不知是不是订到了喂,就地吐了背着他的小厮一声,折腾了半天,把贾珠送回他的院长安顿好了,贾瑚才让人扶着往自己院里走。 推开房门,贾瑚挥退了搀扶他的小厮,一个人走进门去,,看着屋里的灯烛燃着,就知道下人们提前准备好了,一摸茶壶,里面的水果然是热的。 贾瑚坐到桌边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感觉不再那么口干舌燥了,才缓过劲来闭上眼揉了揉额角。头一次喝这么多久,贾瑚觉着浑身无力,动都不想动了,一面在心了告诫自己要睡得去床上睡免得感冒,一面就跟被粘在凳子上一样坐着不挪窝。 正在这时,屋门被敲了三下,只听得在他院子里伺候的小厮白前在门外问道:“少爷,热水和醒酒汤已经备下了,可要送进去。” 都是贾瑚定的规矩,平日里不爱别人上他屋里来,除了打扫或给屋里换茶水之类的活一般不让人进屋,就是这些琐事,干完活也得赶紧离开。 贾瑚在屋里的时候,小厮们得不到允许更是不会进门的,因此白前这会儿才会站在门外头问话。 听到白前说有热水,贾瑚晃了晃头,面前让自己精神一些,这才对门外喊道:“拿进来吧。” 闻言,白前推开门,手里端了个放着碗的托盘。 等贾瑚喝完醒酒汤,洗澡的木桶也送进来了。得到了贾瑚不由伺候的吩咐,小厮们退出门去,只在木桶边多留了一壶热水,方便待会儿水凉了贾瑚好自己加水。 想着反正有人收拾,在加上贾瑚本就喝的微醉了,他就随意的把脱下的衣服扔了一地,然后整个泡进热水里。 水蒸气飘得周围雾蒙蒙的,贾瑚眯着眼趴在桶边,觉得十分解乏,仿佛酒意也散了些。 正混混欲睡着,忽然背上多了一条毛巾帮他擦拭起来,贾瑚猛然惊醒,一回头却发觉动手的是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不由的惊讶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恐怕比你进来的要早……不过你这院里的下人恐怕不够警觉,我只是往屏风后站了站,你院里的小厮来点了次蜡换了次水竟然都没发觉。”徒臻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一下一下的帮贾瑚擦拭着皮肤。 贾瑚不习惯的躲了躲,想要抢过毛巾,结果却没有成功,只好哭笑不得的任由徒臻动作。 “我竟不知你何时添了帮人洗澡的爱好,这算是擅闯民宅么?” “擅闯民宅?”徒臻状似不大在意的说道,“你觉得是就是吧。不过能让我这么伺候的……可只有你一人而已。” 贾瑚轻笑一声:“我该赶到荣幸么?” “免了。”徒臻说完,在心里默默又添了一句,“我更希望你觉得心动,或者害羞也不错……” 不过贾瑚恐怕不能让他如愿了,除了一开始的不自在,贾瑚放松下来之后,就不顾及自己的搓澡工是有多么的位高权重了,他反而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就进来了。”徒臻这话真是毫不客气,就好像他到贾瑚这里就跟会自己家一样。 得了,问了等于没问,反正他院子里还有个原本是徒臻手下的小厮呢,贾瑚就当他是有内应才进来的了,干脆不再理会这个话题。 他不说话,徒臻也没开口,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毛巾浸入水里有拿出来的哗哗声。 随着毛巾的移动,徒臻的目光也随着移动,线条流畅的颈部,光洁白皙的后背,再往下是……徒臻眼神暗了暗,悄悄吸了口气,按捺下自己,然后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把手里的布巾往贾瑚肩上一搭:“剩下的自己擦。” 贾瑚乖乖拿起布巾随意的抹了两把才开口道:“你来这可是有什么事?” “听说你中了亚元,我就不能来道个喜?”徒臻挑了挑眉,站的离贾瑚稍远了些,目光却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 “那你用的着这个时候来么?”贾瑚简直无语了,哪天道贺不行,还用得着做出这么有*份的事,大概是徒臻显得坦荡荡了,贾瑚简直不敢想象对方翻墙,或是偷溜进来的样子。 “不是说金榜题名时算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么?你大喜的日子我作为朋友怎么能错过。”徒臻这也不算说谎,虽然什么大喜之日纯属他编的借口,可他还真是因为不想错过贾瑚的重要时刻才会来的,鹿鸣宴上他不好凑热闹,干脆就来贾家堵人了。 贾瑚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什么人生四大喜?这话你还是等我中了状元的时候再说吧。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能在这个时候听你说声恭喜,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值了。” 我可不只想和你做朋友……徒臻心想,他更期待以后他们能是另一种关系。 好在贾瑚还不知道对方打定主意,不然他就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从木桶里站起来了。 也不知徒臻是不是故意的,从贾瑚双腿间的某个部位扫了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哦……你果然还小。”所以他可以等,他们还有时间…… 贾瑚却因为徒臻的话脚底打滑差点没栽回木桶里去。 “你才小。”贾瑚扶着木桶边站稳然后迅速爬了出去,一把拽过旁边放好的干净里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对徒臻怒目而视:“君子非礼勿视不懂么,我发育的很好很正常,见鬼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贾瑚真心觉得有些羞耻了,就是上辈子小的时候,他也没和其他熊孩子玩过比弟弟大小的游戏,怎么徒臻这个古人比他还开放。 恼羞成怒的贾瑚觉得自己在“实力”方面被嘲笑了,恨不得立马把徒臻赶出去。 正好夜也深了,徒臻也不变多留,没有贾瑚开口赶,自己便主动告辞了,临走之前还一再嘱咐贾瑚睡觉时要把头发擦干,门窗关好等等,简直让贾瑚觉得他啰嗦的像是被谁掉包了一样。 不过贾瑚也明白对方是好心,像是要表示自己知道了一样,贾瑚一面拿起一块干燥的布巾往头上揉着,一面目送徒臻出门。 开门的时候,贾瑚隐隐约约的看见门外候着的小厮貌似是罗勒,也就是徒臻给他送来的那个手下,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屋里有动静也没见人上门来问,感情还有望风的。 贾瑚觉得自己脾气实在太好了,像徒臻这么霸道的朋友他都忍受的了,还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唉……自己果然心胸开阔。算了,不想了……睡觉。 第74章 舞弊案贾政升官 早上起来贾瑚还有些酒后的晕迷感,晃了晃脑袋,刚让自己清醒一点,贾瑚就发觉自己自己两腿间的不对劲,那种凉凉的粘腻感……不是吧? 贾瑚是不记得昨晚梦到什么了,但这种一夜间成人的感觉,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酸爽……他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寻摸了一条衬裤换好,正想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和昨天换下的衣服塞在一起,却发觉昨天的衣服早就被勤快的下人给收走了。没办法,贾瑚只好装作随意的把衣服往床脚一丢,然后淡定的叫了水来洗漱。 一切都一如往常,除了外头的应酬多点,贾瑚没觉得生活有多少变化。不过这只是贾瑚自己这么觉得,实际上他前脚刚出门,吴嬷嬷就去找周氏通风报信了。 听了吴嬷嬷的汇报,周氏已经开始打算着给贾瑚寻摸个教导房里事的人了。 这一点非常重要,几乎每个大家族的少爷成年时房里都会有这个丫头。并非只是为了让爷们解决某些需要,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么个教导人事的丫鬟,家里的少爷被外面的人带坏的几率要小一些,否则要是哪家少爷因为少不更事被青楼楚馆的女子勾搭走了,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也亏得贾瑚不知道自家亲娘的打算,不然肯定一脸暴汗,这待遇……恐怕他是真心消受不起。 但不能否认的是,周氏乃至广大的当家主母们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虽然这解决方案不咋地,却清楚的反应了这个时代男子的生活现状……贾瑚今天就切身体验到了这一点。 这一天贾瑚的精神娱乐非常丰富,先是上午和几个同科的举人去游了湖赏了景,然后中午又和大家一起去酒楼畅饮了一番,下午也没走,中午吃饱喝足了,就让人撤了杯盏,换上茶水、果盘、点心,然后来了个以诗会友,以文会友。 这算聊够了吧,还没结束呢。 晚饭什么的他们就不在正经饭馆酒庄吃了,直接转战烟花巷。 贾瑚发觉古人比现代人还没下限,要是在现代,桌上又他这么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那是连酒吧都不会去的,更何况是青楼楚馆,可在古代呢,他就别想躲了,同行的几个人还相当热情的招呼他去见识见识。 贾瑚推辞不过,被人连拖带拽的邀请到了一个名为飘红院的地方,一进门就被脂粉气呛得直打喷嚏,为此还被众人打趣了一番。 贾瑚年纪是几人当中最小的,中的还是亚元,本就让人羡慕嫉妒恨了,难得有能笑话他时候,众人免不了开几句玩笑。贾瑚也不恼怒,任别人说两句又不少块肉,他不搭话,过一会儿人家就没兴趣了。 果然等找了包厢进去之后,大家也就不再取笑他的。有那常来的做主叫了人上来,只三人,也不是陪客的,一人抚琴一人吹笛一人唱曲,跟贾瑚想象的场景有些不一样。不过这样更好,大家听着音乐,要了些佳肴美酒,或是行酒令,或是玩玩投壶游戏,颇有一番雅意。 但来这里的人也不是都像他们一样有素质的,来寻欢作乐的人才是大多数,更是有那寻衅滋事的让人不得安宁。 聚会聚到一半被人打断是很让人扫兴的事,因此当外头传来闹事砸东西的声音时众人便被扰了兴致,有位好事的同科出门去瞧了瞧,没一会儿就面带神秘的回来了。 “你们猜我刚刚瞧见谁了?” 这位有点包打听的留了两抹小胡子的干瘦青年今科考了十八名,为人有些八卦,人缘却是不错的,见他故作神秘,自然有人接他的话茬。 “彭彦兄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 彭彦就是这个留了小胡子的男人,只见他捋了捋胡子,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是那位今科桂榜第七的,在隔壁闹事的就是那位。” “那位啊……”坐在朋友对面的哥们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 “怎么提起那位就这般语调?可是有什么不妥?”旁边有人把耳朵往这边偏了偏。 刚才说话的仁兄也别卖关子,大大咧咧的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他,这人是我认识的,平日里愚笨的能气晕先生,也不知他是怎么中的举人。” 众人一惊,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还有这等事?” “你这消息可靠?这可不是玩笑,要真像你说的这般,里面怕是猫腻大了。” “我之前就觉得这人狂妄的很,不好相交,就没往他跟前凑。还以为他是持才傲物呢,难不成其实是腹内草莽?” “腹内草莽,你还不如说他腹内空空呢,他唯一满当当的就是荷包了。” “难不成他这举人还是买上的?这不可能吧?” “哼……” 眼见众人越说越热闹,旁边弹琴唱曲的都走音了,贾瑚不得不轻咳一声提醒众人收敛的,在外头说官家的不是总要收敛点,不是每个人都有背景的,他们这聚会的九个人都是今科前三十名的,寒门学子占了一半,剩下的就算家境殷实些,有背景的也就小猫两三只而已,今天的话要是传出去,闹大了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记恨。 不过如此一来大家也没什么聚会的兴致了,早早的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贾瑚回家的时候也免不了想着这茬,进了自己屋门都心不在焉的,那么大个人杵在自己屋里都没看见。要不是手里忽然被塞了一杯热水,贾瑚还没发觉自己来客人了呢。 抬头一看贾瑚就笑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清闲?还爱上私闯民宅了?”昨天也来今天也来的,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在他屋里不声不响埋伏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昨天来过一趟的徒臻,已对方的大忙人个性,贾瑚今天见着对方比昨天见着他还惊讶呢。 徒臻却没有理会贾瑚带点玩笑意味话语,闷声不吭的往贾瑚面前一坐,脸色黑的贾瑚想忽视都不行。 “你这是怎么了?脸黑的跟包拯似的。”贾瑚关心的问道。 徒臻看着贾瑚懵懂的样子,想吼又吼不出来,有种莫名的憋屈感。 “你今天去哪了?” “出去和同科聚了聚啊。”贾瑚还以为徒臻是等他等着急了呢,还特意又叮嘱了一句,“你要是再来的话,让人提前给我传个信,免得空等太久。” 见贾瑚并没有听出他的画外音,徒臻握着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今天去了青楼?” “你怎么知道?”贾瑚都怀疑徒臻是不是找人跟踪他了,怎么他刚从那里回来,在家等着他的徒臻就知道了。 “浑身脂粉气。”徒臻语气生硬的说道,然后又觉得这话简直像是他在吃醋一样,连忙有补了一句,“你这年纪,去那地方不好。” “噗……”看着徒臻黑着脸又古板的模样,贾瑚觉得很可乐,就跟训导主任似的,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见徒臻的脸色更黑了,贾瑚连忙表决心道,“我就跟人去吃了顿饭,和同科聊了聊天,别的可什么都没干。” 徒臻的目光在贾瑚身上上下扫了一番,确认他衣衫整齐,也没沾上什么别人的痕迹,脸这才不崩的那么紧了。 但贾瑚却吧徒臻的眼神理解错误了,总觉得对方像是在说:“瞧你那小样,能做成什么?”于是不由自主的听了挺胸膛说道:“看什么看,本公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以贾瑚的品行,这句话应该不是他已经和女人行过房的意思,那便是说他已经可以行人伦之事了?徒臻吧贾瑚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稍稍理解了一下对方的意思,然后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不行么。”贾瑚许是被徒臻总那这件事挤兑他的态度刺激了,一时口快,这等私密的事情也被他脱口而出了,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徒臻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让贾瑚觉得有种犀利的攻击性,连忙转移话题拜托尴尬:“咳咳,我跟你说,我今天还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呢,今年桂榜的第七竟然是个文墨不通的,这事你知道么?” 徒臻有些满意贾瑚害羞的态度,心情又好了那么一点,因此说话的口气也温和起来:“大概知道那么一些,这事你不用管了,到时候自然有人处理。” 不过这也是徒臻不知道贾瑚是在什么地方遇见那位第七名的,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都知道徒臻不喜欢他去青楼了,贾瑚会自己去触他霉头么,当然不可能啊,因此事情被他说得掐头去尾,总算没引爆雷区。 反正事情已经知会过徒臻了,贾瑚就不打算管了,这种科场舞弊案本就不是他能插手的。 徒臻也没让贾瑚失望,自从那天他从贾瑚那里离开之后,没过几天,就有一道圣旨了解了此事。 圣旨是在当初做考场的考棚外宣布的,凡是留在京里的举子们估计都得到了消息,已经回家了的,过后估计也会有相熟的同科们写信给他们。 这圣旨上那些套路性的闲话贾瑚没记住,只记准了对科场舞弊人员的处罚了,关于这部分,圣旨里的说法是:“京都本年乡试,中试第七名黄兴,头场首艺,有怀夹传递情弊,中试第三十六名郭英,抄袭旧文兴中,中试第四十八名徐闻,有他人隐匿本名替之……具应彻底严究,此科成绩作废,撤销其秀才功名,终生不得科考。” 科场舞弊的手段五花八门,处罚也很严厉。罚完了这些空出去的名次后面的往前递补,但并不补录,还是那些举人,除了名次不同,人数只减不增。哪怕如此,这圣旨一出,广大书生都拍手称庆,直言这是给了他们一片青天。 贾瑚对此不置一词,这和他从徒臻那里听来的消息其实不太一样。这次的考场舞弊案规模不小,圣旨上提到的那些都是不通文墨装也装不像样的典型,那些五花八门的作弊手段也不是他们各自的主意,背地里有人指点,考场上也有人帮衬。简单直白点说,此事考官也脱不了干系,而能说动考官做出如此大手笔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当朝太子殿下也插手了此事。 太子殿下想要谋事,钱财人脉都却不得,因此往秋闱上捞一把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还能顺带安插或是收买些人手,一举多得。 去年的时候太子殿下就想在秋闱上动手脚的,不过因为当时皇帝身体有碍,又走漏了风声,秋闱没有如期举行,只好作罢。 今年按理说太子殿下不应该顶风作案才对,可他门下的幕僚跟他说起灯下黑的典故,越是别人觉得他不会动手,这时候动手反而容易。太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竟然同意了,却不知他那位幕僚本身是三皇子的人。 被三皇子坑了一把,经过这件事情,太子跟三皇子算是彻底对上了,虽然他们以前就不对付,可这回真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就差明刀明枪的拼个你死我活了。也不怪太子殿下行事如此乖张,实在是局势所迫,皇帝已经隐隐有了要废太子的念头,由不得太子殿下不加强紧迫感。 知道这时候想在刷皇帝的好感度是不可能了,太子索性打算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更急着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可越是这样,皇帝就越不可能待见他,明摆着是三皇子更的盛宠。 众臣的眼睛也不是瞎的,眼见朝中气氛越来越紧张,纷纷谨慎起来,真是临到年关了也不肃静。 别看贾家在朝堂的权利中心没站住脚,可如今的局势对贾家还是有影响的,这影响有好有坏,可愁坏了贾母并二房的贾政和王夫人。 好消息是贾政终于升官了。 托太子和三皇子把个朝堂斗得乌烟瘴气的福,皇帝现在是越来越忌讳结党营私这事了,狠心撸下去了一部分官员,换上的人选全是自己人。如今皇帝任用的人全都是从自己亲信里挑的,贾政有自己两位舅兄的举荐,终于入了皇帝的眼。贾家当年就是皇党,很得皇帝信任,贾政虽没什么大才,可胜在本分,能在工部呆这么些年都出不了头,不管是真君子还是假正经,都是个不会钻营的。若早些年以皇帝的脾气素来是看不上这样没本事的人的,可现在不同了,这样的人才好呢,好拿捏。 皇帝御笔一挥,贾政调任分巡道的圣旨就下来了,给他了俩月准备时间,过了年就去赴任。 这升官是好消息不假,可去外省赴任是嘴皮子说说就行的?里面的事多着呢。 第75章 贾政奔沪春入宫 别说已经定下了要跟着贾政去赴任的王夫人在纠结要带哪些家当,操心他们二房离开了贾家日后大房的会不会更得势等等,就是自家女儿就够让他们焦头烂额的了。 贾母和二房还指望着贾元春做攀龙附凤的美梦呢,可朝中风云一起,什么期待都打了水漂,这便是所谓的坏消息了。 谁让眼见选秀的日子就要到了,情况却有了变化。贾家原本的打算便有些不合适了,之前贾母还跟二房商量着想把贾元春送进太子府,如今太子简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他们哪里还敢打这注意。 要不说世事难料呢,之前太子跟三皇子一直唱对台戏,可太子从没被打压到如此境地过,别想指望他能在逆境里奋起有朝一日荣登大宝了,如今连翻身都很困难。 左右思量了一番之后,还是贾母有魄力的拍板做了决定,把贾元春送到三皇子府上去。他们这么做也算是变相的投诚了,太子如今已隐隐露出败象,贾家是不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的。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贾家的面子就有些不够看了。谁让他们之前没有和三皇子打好关系,想要临时抱佛脚也只能拖王家使使力了。 倒不是王子腾和王子胜兄弟二人和三皇子关系有多进,而是因为王子腾如今正是得势的时候,太子和三皇子想要拉拢他呢,总不贾政这样连人家门都进不了的好说话。 贾母和二房希望能通过王家跟三皇子攀上交情,贾瑚也没闲着,他悄悄给徒臻递了消息,嘱咐他务必让贾元春留在后宫,不一定要跟哪个显赫的主子娘娘,就是到个不起眼的小嫔跟前使唤都行,总之不要跟皇二代们扯上关系就行了。贾元春的身份顶天也就能这样了,刚入宫不能得见龙颜的时候,就指望贾元春那个四品官的爹,她也只能是个伺候人的。 贾元春入不了选被赶出宫来这一点贾瑚倒是没想,他们贾家这大小姐可一直奔着这目标努力呢,受过专业培训不说,脑子也不是个蠢的,如愿以偿的机率还是相当大的。 托徒臻帮个忙把贾元春给从入选的队伍里给剔出来也不是不行,可贾瑚觉着要真这样,后面的麻烦事更多,还不如让她留在宫里呢,说不定他这表姐即便进不了四皇子府,日后也能混个贵人妃子当当。 不过贾元春的美好未来贾政和王夫人暂时是看不到了,这边贾元春刚进储秀宫前程还不明朗呢,贾政就要上任了。 怎么说也是忠臣之后,皇帝还真没亏待贾政,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位置,不用去陕西或是云南这样的地方受罪,而是去了富庶的上海任道台,官方名称是“分巡苏松太常等地兵备道”。这“分巡苏松太常等地兵备道”的道台府设在上海,因此也叫上海道。 这时候的上海可不是现代的繁华大都市,上海也不过是个县而已,因着临海又靠近苏杭这样的繁华地带,老百姓过的还算不错,贾政到了那里最起码不会受苦。 更重要的是这位置有前途啊,别看这上海道员在当地位置只略高于上海县令和松江府台,只是个正四品,但到了这个位置,也可以算的上是要员了,没见人家历任的上海道台任满之后都高升了么,日后弄成个正餐盘的按察司或是从二品的布政司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有点重大功绩,又入了皇上的眼,直升巡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贾政对这个位置很满意,不光他满意,王夫人也相当满意。 在路上的时候王夫人还对未知环境各种忐忑,到了地方才发现其实这地方也不算差,虽然只有十四五亩的占地,比起荣国府是不够气派,可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从道台府那看门的一句“道台夫人”开始,王夫人就觉得浑身舒坦,连那些原本不大能看得上眼的庭院风格也显得别致起来。没了大房的压在,不用讨好老太太的,王夫人从来没觉得这么松快过。 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王夫人稍稍休整了一天,就利索带人归置起行李来,等行李收拾好了也不得闲,领着从贾府带来的下人在这道台府里逛了一遭,把不满意的地方记下来等着以后休整。这处需要改……这地方也不够美观……王夫人真是把我的地盘我做主上演的淋淋尽致。 相比之下贾政过的虽没王夫人这般畅快但也算不错,他初来乍到,在没摸清他的底细的时候,那些地头蛇们还算客气,并没有给他来个下马威什么的,反倒带着贾政各处的玩耍。 赏景什么的是打的了解当地民情的旗号,贾政答应的非常干脆,玩的也痛快,可邀他去烟花之地的时候,他就没那么爽快了,摆出一副正人君子让同僚们扫兴不已。 因为不熟,对方又不光是个道台背后还有国公府撑腰,大家也不敢勉强,只好小心翼翼的招待。 上海县县令是个不信邪的,他不觉得贾政是会个不偷腥的,反倒认为对方可能是对小地方的美女看不上眼,因此特地又请了贾政一场,席间邀了上海县有名的花魁梅疏作陪。这梅疏能在整个上海县算的上第一美女凭的可不只是美貌,还有她那份冷清的才女格调。贾政是最好红袖添香这口味的,果然没能躲过这美人计去。 为此,事后上海县的县令和其他当地巨头们没少在背后嘀咕,说贾政简直就是个奇葩,“办事”之前还要吟诗作对,后来这“典故”简直传成了一个笑话。 大家也认清了贾政的真面目,什么君子,纯粹是假正经,跟他的名字还挺配。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么个好忽悠的道台,只要把他高高捧起,就碍不着他们这些地头蛇什么事了,说不定这位国公府出来的老爷还能给他们当当挡箭牌呢。 为此不光贾政觉得万事顺心,王夫人也被当地权贵富豪家的女眷奉承的很开心,不说她王家女儿和贾家媳妇的背景,光是她那一双出息的儿女就让她在上海县的交际圈里高人不只一等。 其实这也是人家化简好听的说罢了,贾珠不就是个举人么,真当那帮官太太阔太太家里就没有一个中举的儿子啊,只是没跟她显摆罢了。她那进宫的女儿谁不知道,一个小宫女有什么好嘚瑟的,还不是干的伺候人的活计,能有什么大出息。 不过还别说,这回那帮太太团们还真猜错了,王夫人那个心肝宝贝女儿贾元春真是个有本事的呢,刚入宫没多久的功夫,就得了皇后和三皇子的母妃陈德妃的亲睐。 皇后那边可全是贾元春自己努力的结果,贾瑚是嘱咐徒臻帮忙了,可徒臻还没插手呢,贾元春就自个在皇后面前露了脸。不过这只是顺带的,相比起不得盛宠的皇后,贾元春更想得到的是能时常得见天颜的陈德妃的赏识。 会盯上陈德妃,贾元春也没白听贾母给她讲的那些时局,想着要是能去陈德妃身边,说不定能见到三皇子。 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王家也早就和三皇子打过招呼了,哪怕三皇子只简单的和自己母妃顺口一提,也足够贾元春引起陈德妃的注意了。 贾元春自己也争气,表现出的那种即聪慧又本分的态度还算让人满意,要不然在搭上陈德妃这条线的时候也不会被皇后看中了。 这情况贾元春是满意了,贾瑚跟徒臻反而有些头疼,情况与计划不符啊,原本可是想把贾元春扔到哪个冷清点的宫室呢,结果贾元春倒好,*oss一招惹就是俩,别说陈德妃了,就是皇后,徒臻哪怕插手选秀的事也断不会通过她的。徒臻虽说被记在皇后名下,毕竟不是亲子,贸然表现出对贾家出来的秀女的关注实在不妥,因此徒臻的打算是动用他在宫里布的眼线,找个太监宫人之类的引导贾元春一下。 不过如今这种情况,徒臻原本的打算也只能作废了。现在想让贾元春留在哪个不显眼的娘娘身边是晚了,徒臻也只能想办法阻止陈德妃把贾元春给要过去,这贾元春要真到了陈德妃跟前,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送到三皇子府上了,如此还不如让她在皇后跟前伺候呢。 想阻止贾元春到陈德妃跟前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后宫的人哪个不心思玲珑呢,把贾元春的背景提一提,不怕人不多想,这荣国府二房嫡女是算不上多出众的背景,可架不住他们家是和王家结了亲的,王子腾什么人物啊,不光是皇帝的亲信,手上还有兵权,有这么个前提在,不怕人不重视。 这么一来贾元春想留在陈德妃跟前就没那么容易了,皇后娘娘虽不得宠,但地位上到底压了陈德妃一头,她要是想讨个人,陈德妃也不能硬抢,而且这事上陈德妃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了,就算她相中了这个丫头,但要是因为这个被什么人在皇上跟前上了眼药,让皇上以为她家皇儿有什么野心就不好了。 最终贾元春还是进了皇后宫里做了个伺候笔墨的宫女,不是太高级别,活儿却轻省,也不算差。 皇后娘娘把贾元春从陈德妃手里抢过来,除了看贾元春这丫头不错外,并不是因为想给徒臻拉个助力,她就是看不得陈德妃张扬罢了, 第76章 春闱杏榜黛玉生 陈德妃在宫里是得宠的老人了,看着她这个皇后在皇上面前不得宠,没少在她跟前端架子,能给陈德妃添点堵,皇后心里痛快。 徒臻这个挂在皇后名下的皇子因为过继的时候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跟皇后处的和亲生母子似的,皇后也不知道徒臻暗地里规划了许多已经直指那个位子了,但她到底和徒臻还有点母子的名分在,贾元春到了她宫里之后,皇后还差人去问过徒臻的意思,要不要把人送到他府上。这徒臻自然是拒绝了,他对贾元春的表哥感兴趣又不是对贾元春感兴趣,要这么个人到自己府上添堵么?还是把他扔在宫里好了,想来这女人也不是安分的,说不定还能把宫里的水搅合的更混一些。 于是未来元妃娘娘的命运轨迹就这么被蝴蝶了,贾瑚表示这很值得庆贺一番,还特意以感谢徒臻帮忙的理由请他吃了顿饭。因为不方便和徒臻一起在公共场所露面,贾瑚特意把人约到了自己在郊外的庄子里,体会了一把农家乐的乐趣,钓钓鱼动手做做烧烤什么的,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相比起贾瑚的欢喜劲儿,贾家老太太就有些遗憾了,没能顺利搭上三皇子这条线,也不知贾家什么时候才有扶摇直上的机会,只盼春闱时珠儿和瑚儿能争气些,若能在圣上面前挂上名,元春在宫里也能有些依仗,老二贾政虽然比往年得势些了,可毕竟离得远,家里还是得有个顶梁柱才行。 唉……想到这里老太太就忍不住叹气,她家珠儿一向刻苦,眼看着他每日里点灯熬油的用功,老太太心里就一面欣慰一面担忧,珠儿的身子骨弱了些,又这般用功,老太太总觉得他一日比一日瘦了。贾瑚倒是壮实,可就是对学业敷衍了些,总爱往外跑,老大也真是,做爹的都不知道管教管教,还有老大家的,还书香门第呢,都不知道劝贾瑚上进些。 老太太倒是可以劝贾瑚多花些心思学习的,可她却没有开口,不得不说她这是又偏心了,之前秋闱的时候珠儿考的不如瑚儿好,还失落了一番。如今这样也罢,反正不管贾瑚能不能中进士,珠儿肯定是没问题的,也能让珠儿扳回一局来,贾家少个进士就少一个罢,吃了亏瑚儿也就知道上进了,大不了再等三年。 幸亏贾瑚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不然铁定哭笑不得,他是整天往外跑也不见什么紧张气不假,可谁说他就不认真学习了?别说老师那里的课他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就是外出访友的时候,他可都没忘和人交流学习呐。至于他最近总往外跑这一点,有朋自远方来,他总要招待一下不是么。 这春闱可只有京城一个考场,凡是参加考试的举人,不管籍贯哪里都是要进京的,因此贾瑚的两个老朋友也来了。 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贾瑚在金陵书院时候的同窗方行远和闫唐。贾瑚倒是还有一个室友齐靖不假,可他那学习成绩,不提也罢,放现代那就是一个学渣啊,这次秋闱是肯定没有他的份了。 闫唐还好说,家境富裕,他还没进京呢,家里就差人先行一步把住处什么的都制备好了。 方行远的条件就有些艰苦了,当年因为没钱怕一次考不中没钱考下一次愣是能“留级”,就知道他肯定是租不起房子的,要靠他自己那点盘缠,贾瑚真怕方行远凑合凑合跟人去住客栈的大通铺。于是对方一进京,贾瑚就把人给拦下了。见贾瑚是真心相邀,方行远推脱不掉,最后还是住了贾瑚提供的院子。事后方行远不免感慨,多年不见,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友待他竟一如初见,当年说要在京里招待他的话也不是玩笑,日后若有机会,他是必定要报答的。 贾瑚可不知道自己这般在他看来没什么的举动竟然会收获一份感恩,还为未来的自己赚了个师爷,更不会知道将来自己中了个探花后竟然没有依照惯例留在翰林院,而是直接外放历练去了。这会子别说什么探花还是没有影的事呢,贾瑚现在连个进士都不是。 要做进士,贾瑚得先过了春闱,拿到贡士这个殿试的入场券才行,虽说老师已经说贾瑚肯定是没问题的了,但贾瑚也是万万不敢马虎的,所以贾母觉得贾瑚没有用功读书那真是大错特错了,只不过贾瑚的学习方法比较灵活,和死读书的贾珠不同罢了。 说实在的,春闱第一场开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贾瑚都担心贾珠那小身板这么拼命读书会不会没上场呢就晕了。可惜古代人不懂什么考前减压,只会殷殷嘱托,反倒让贾府里考前气氛越来越浓了,让贾瑚平白有种现代家有高考生的感觉,尤其是临考没几天的时候,连贾元春都花了力气往宫外递了信,简直就是在给贾珠增添压力。 听听贾元春那“且喜今正当打比,春闱一捷,方不负兄之所学。”之类的殷殷期望,贾瑚觉得还是自家老爹的战前动员听得顺耳。 贾赦绝对是个混不吝的,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能开得出玩笑来。贾瑚快要考试的时候贾赦就给他许诺了,说是:“你若是能金榜题名,给你老子我争口气,你要什么能买来的我都给你弄来。若是名落孙山……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是还有下次么,实在不行我这爵位传到你手里还能剩个三品呢,那些中了进士的,又有几个能比得过你去。”总之一句话,你就放心去吧。 不过这买买买什么的,真是不能更土豪。贾瑚觉得他爹还是挺可爱的,就为给他挣个面子,贾瑚觉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太差了。 事实证明,贾瑚果然没让家里人失望,虽没能捞个会元回来,可能在春闱里中个第五名,殿试还是很有希望拼搏一把的。 贾珠考的也还可以,第四十一名,排的还挺靠前。今年春闱录取的人数不少,放榜的时候贾瑚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此番杏榜一共三百一十二人,贾珠能考到前五十名里,以他那身子骨,贾瑚觉得他已经发挥出他的水平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大考,贾瑚还以为贾珠应该算是有经验了呢,没曾想竟然又弄了个出考场就晕,也不知那未曾见面的林妹妹有他那么娇弱没有。 没错,林妹妹这会儿已经出生了,不过最近贾家事多,贾敏这盼了许久的投胎并没能引起太大的关注。 算算日子,宝玉出生那会儿贾敏才刚怀上,等脉象上能诊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六月里了,别说那会儿消息不可能立马传到京里来,就是得了消息,阖府上都为贾珠定亲的事情折腾呢,怕是也顾不上为了家里远嫁的姑娘有喜这种理由庆贺了。等贾敏怀孕的消息传到京里的时候,连一向心疼女儿的老太太都没能在这上头花太多心思更何况别人呢,只草草的备了贺礼,这事也就过去了,那时候贾珠和贾瑚正赶上秋闱,谁顾得上贾敏肚子里的林妹妹啊,再后来贾政外放,元春进宫,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贾敏那边就被疏忽了。 倒是王夫人随贾政赴任之后离贾敏这个小姑子近些,可偏巧王夫人还和她这小姑子不怎么亲近,也没多少联系。 因此林妹妹出生的时候,那还真是平淡的出奇。 贾瑚忙着自个的事情,都忘了贾宝玉出生第二年林妹妹也要降世这茬了,等考完试放榜后,才听闻林府上来人报喜。 林妹妹出生的日子没变,还是红楼梦里那样在农历二月十二日花朝节这天,但是听林家来的人说,这丫头还算健康,也没有什么体弱多病的症状,不知是不是林家如今有林老太太镇宅的缘故。 贾赦和周氏听到消息纷纷表示了一番欢喜之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家儿子马上就要殿试了,把添丁的贺礼和满月礼一次备齐了还不够么,林家生个丫头哪里有自己儿子重要。就是贾母惦记自己女儿,除了多备些礼送到林家之外也分不出什么心思担忧了,自从贾政跟王夫人走了之后,她这老太太要操心的事情更多了,庶务上是有周氏管着不假,可老二家的两个孩子他却不放心假他人之手。 贾政跟王夫人离京的时候,贾母担心小孙子跟着去受苦,硬是把贾宝玉给留在自己身边了,如今这小家伙眼看就要周岁了,可因着贾珠和贾瑚要考试,宝玉的抓周礼还没张罗呢,贾母总觉得委屈了自己小孙子,可又怕府上动静大了吵到两个代考的少爷,只能安慰自己心里想着反正殿试完了过几天才是宝玉的抓周礼呢,到时候现张罗也不迟,反正宝玉的爹娘都不在京里,她是断不能让小孙子受委屈的。 第77章 殿试初鸣风采现 不能弄出太大动静,贾母索性就让人先把送到各府的帖子备好,准备等贾瑚和贾珠殿试结束了一道发出去,到时候先办庆功宴再办抓周礼,干脆连在一起热闹上几天。 也不怪贾母草率,没等殿试成绩出来就先把帖子备好了,实在是因为这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贾珠和贾瑚此番殿试最次都能得个进士,不论如何这一门两进士也是相当荣耀的了。 不过这想法要是让贾瑚知道了估计又要在心里吐槽了,进士有什么稀罕的,这可是京城,达官贵人齐聚的地方,不说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就是那些文官家的子弟们,不考个三甲都不好意炫耀。就连贾瑚自己都是野心勃勃的奔着三甲的名次去的,不是他自大认为自己的学问无人能比,而是这殿试考的内容恰好是贾瑚擅长的。 作为穿越者,贾瑚怎么说也算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了,单是眼界就比古人要广,咱不说用几千年的知识积累秒杀众人吧,有些优秀经验还是值得借鉴的,而这些在殿试的时候简直可以称作是金手指了。 因此贾瑚过了复试上殿的时候并不显紧张,他甚至还有心思偷偷摸摸的往上瞄瞄想趁机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呢。 于贾瑚相反的就是贾珠了,贾瑚早上出门前还特意吩咐下人给准备些吃食填饱肚子呢,贾珠却只勉强咽了一碗燕窝粥然后便吃不下了,还总忍不住一直咳嗽。 春闱过去有一个月了,贾珠的身子却没能好利索,就连大夫都说他是思虑过多,可贾珠又怎么真的可能放宽心呢,因此这一病就拖拖拉拉的到现在都没有好,临出门前老太太还嘱咐贾瑚照看着贾珠些。 贾瑚乖乖答应了,路上也确实变着法的说些逗趣的话希望贾珠能放松些,可惜没什么效果,到进了大殿因为按春闱的名次唱名两人又分开站,怕是想照顾也不能了。 贾瑚不知道贾珠有没有被大殿中的气氛所震慑到,反正他自己还好,趁着跪拜行礼的时候还趁机往上位方向瞄了瞄。 不过哪怕贾瑚并不近视,也没能看清楚当今圣上长的什么样。未来的顶头上司座位太过高高在上了,众考生朝拜的时候贾瑚就是想往上看也不好做的太显眼,只能用近似翻白眼的姿势瞄两眼罢了。 不过没看清皇帝长什么样,贾瑚倒是瞄到了一个熟人,说起来这还是贾瑚头一次见徒臻一本正经的穿着朝服的样子呢,不说威武霸气什么的,距离感却非常明显,哪怕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贾瑚都有一种恍惚的陌生感。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一系列的礼仪昨晚,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贾瑚收敛了心神,等着发策题。 虽说进宫之前贾瑚对这场考试底气十足,但真到了时候也不会大意马虎的,也算是变相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毕竟他要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而名落孙山的话,恐怕自己都说不过去,因此考题一到手,贾瑚就认真了起来。 殿试的策题一般涉及实政,此次也不例外,考题中给的都是朝中实事,一个有关水涝灾害,另一个有关边关局势。 这题目看上去完全算不上“偏怪难”,可即要言之有物,又要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还是需要仔细斟酌的,贾瑚从落笔开始,心思就立马沉进去了,因此并不知道在他认真答题的时候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贾瑚能在众人中一眼看到徒臻,徒臻又怎么会看不见他呢。不过徒臻好歹还知道掩饰一下,并没有从贾瑚进殿起就目光灼灼的盯着人看,直到众考生开始答题的时候,诸位大臣包括皇帝都开始以挑萝卜白菜的架势围观了,他才混在其中正大光明的对着自己中意的人看,直到考试结束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殿试的卷子是考试完了当场改卷的,这一点和清朝的规矩并不同。本朝的答题字数并没有限制,大家约定俗成的写上千字便罢,这么一来就算给考生留出打草稿的时间,也能在晌午前写完了,要是跟清朝一样日暮交卷的话,非得封存之后再另寻日子改卷,那样就更麻烦了。 不过即便是当堂改卷,考生们也是不在场的,交上卷子之后,自然有人领他们到偏殿去休息等待。 偏殿里备好了食物点心茶水,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情去吃的,贾瑚拿着梅花糕开始啃的时候,早就有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策题了。贾珠也在讨论的人群里面,贾瑚看了两眼,认出和对方在一起的貌似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不过他并没有往那边凑,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吃自己的点心。 没一会儿就有和贾瑚交好的国子监同窗凑过来和他说话,其中有的是真的和贾瑚比较熟的,除此之外的几人大约是看贾瑚春闱的成绩好才来套交情的。不过贾瑚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哪怕并没几分兴致也还是摆出了相谈甚欢的架势来。想着这几人能进国子监又中了贡生,和他们交往也是有些好处的,贾瑚还特意招呼了一下和江南考生们凑在一起的闫唐跟方行远。 这届春闱的时候闫唐和方行远也都榜上有名,贾瑚也不介意帮他们介绍些人脉,说不准日后他们就要一起在朝*事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一场殿试下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留在这天子脚下的一亩三分地的,最后还是得看成绩。 说是圣上主考的殿试,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由圣上亲自改卷,皇帝陛下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御花园还是那个宫殿里歇息呢。诸位贡士们一一退出大殿之后,密封过的试卷还是由皇帝任命的考官来改,最后能够呈由陛下御览的文章也不过仅仅十篇而已。 除了阅卷官之外的大臣们这会儿也纷纷到另外的偏殿休息了,徒臻他们几位皇子则被皇帝召了去。 对于此次殿试的成绩,说不准徒臻要比贾瑚本人还要在乎些呢。在徒臻心里,贾瑚若是能入朝为官,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虽然估计着结党营私的名声不能表现的多亲密,可来往毕竟自在些,不用再遮遮掩掩跟做贼似得了。 不过就算有各方惦记,也没见阅卷官们有多利索,都熬得不少考生们淡定不能了,才有人通知他们上殿听轩。 许是阅卷官们有争议的缘故,最后呈到皇上手里的文章一共有是一片,皇帝陛下御阅的时候,大殿里静的估计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但这份安静很快就被皇帝陛下本人打破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考卷博得了这位陛下的龙心大悦,让他一面抚掌一面称妙。 底下众人因为皇帝陛下的话人心浮动起来。 皇上倒也没吊钟人胃口,直接把手里的卷子传阅下去,让诸位大臣都看看。而他自己则开口道:“贾瑚是何人?” 卷子呈到皇帝陛下手里的时候已经拆封了,所以皇上自然知道哪篇文章是谁写的。不过会被点到名还是让贾瑚有些吃惊了,能参加殿试的就是人中龙凤,贾瑚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一鸣惊人。 这时候贾瑚还是很伶俐的,上前答礼做的举止从容风流潇洒又不违规矩,端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翩翩少年。 就连皇上都出口称赞到:“真是青年才俊,文采风流,更可贵的是能做到言之有物……难得,难得。” 这时候太子殿下也冒出来凑趣了,一提起贾瑚出身荣国府,倒是立马引起了皇上的兴致。 免对皇上的问话,贾瑚少不得说些皇恩浩荡的话表表中心,心里却讨厌死让他做出头鸟的太子殿下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是看贾家的子弟出息了想要拉拢还是打什么别的主意,说完了贾瑚不算,竟然提起了贾珠。这一门同科出两位榜上有名的也算是佳话了,皇上果然颇有兴致的把贾珠也叫来问话。 不过贾珠的文章显然不够出众,没能出现在被呈给圣上的那些文章了,皇上特地让人把他的文章调出来看,最后也只能称赞贾珠一句品行端方,并没有把贾珠的成绩提到一甲来。 有贾瑚这位少年才俊打头,愣是把旁人的光彩给压下去了不少,哪怕后来又有一位考生的文章得了圣上的赏识,一唱名看见对方头发花白的模样,众人心里莫名有种失望感。 好在最后一位被皇上点出名来的也是位青年才俊,二十多岁模样,长得也好,才让聚在贾瑚身上的目光被分担了些。 第78章 排名次贾瑚探花 这么一来三甲的人数也算凑齐了,不过这名次却没有确定,按理说这时候皇帝该拍板最决定了,可他却淡定的坐在龙椅上发话让众人畅所欲言。 贾瑚可不相信皇帝陛下是为了民主才这么做的,听着众位大臣们传阅着考卷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的时候,贾瑚不由的怀疑皇上是不是为了看看他们这批三甲名单上的人和哪方势力有牵扯才这么做的。 可偏偏徒臻竟然还直言夸赞了他一番,就差没直说:“此子大才,堪为状元了。” 贾瑚被徒臻的举动下了一跳,虽然明白以对方的个性但这么做绝不是意气用事,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担心皇上疑心徒臻是想拉拢四王八公才这么说的。 倒是一直以来和四王八公走的很近的太子殿下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举荐贾瑚,而是以贾瑚年纪太小还需要磨练为由,举荐了那位来自江南的士子为状元。 来自江南的那位正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看上去比贾赦的年纪都大了,不是贾瑚瞧不起他,可贾瑚总觉得这人并不像是太子门下的,与其说是太子秉公直言举荐了对方,倒不如说是太子故意把他拎出来做挡箭牌的。 三皇子这次却没跟太子殿下唱反调,洋洋洒洒的把三位的文章评价了一番,得出了个各有千秋的结论,最后请陛下圣裁。 说了等于白说,但这时候被评价的贾瑚也只有淡定的听着。 值得一提的是,随后诸位大人们发表意见的时候,官居从二品内阁学士的周大人以内举不避亲的态度发表了他的看法:“不说旁的,从这三篇文章来看,当属贾瑚为冠,立意精巧,文辞精炼,最要紧的是这文章里并非泛泛空谈,若实施起来也是为国为民的良策。诸位也别觉得我有私心,古人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我这也是就事论事。” 还用说,这位周大人能是旁人,还不是贾瑚的外公么。之前为了避嫌,贾瑚并没有在大殿里和外公有任何眼神或动作交流,免得日后成绩出来了有人觉得他是得了他外公的提点才能有此成绩的,如今他外公倒是直率,先自报家门了。 其实贾瑚没来殿试之前还以为会有人提起他和外公的关系呢,不曾想太子殿下说出他是荣国府嫡子的身份之后,突然外公的这层关系反倒没人提了,难道是堂堂从二品的内阁学士还不如荣国府一个虚名么? 就算没人提,朝中官员的姻亲关系皇帝陛下也该了如指掌才对,这个时候才做出恍然大悟状是不是太假了些,可偏偏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真的像是刚想起来这层关系似得说道:“朕还真差点忘了,这贾家小儿还是周爱卿的外孙呢……朕仿佛记得,周爱卿当年是中的探花,那干脆今日朕也把贾瑚点为探花,好成全一对佳话。” 贾瑚听到这话连忙上前谢恩,心里却悄悄嘀咕着,他不只有一个探花外公,还有一个探花姑父呢,今天诸位是怎么了,难道是不自报家门,那些并不复杂的关系他们就都装不知道了? 不过旁人不提,贾瑚自己也没吭声,谢完恩就退下了。 许是皇帝陛下没有未嫁的公主的缘故,话本里常出现的金榜题名之后的赐婚桥段并没有出现,皇上也没问贾瑚成亲了没有,直接就进入下一个议题了。 各方都发表完言论了,皇帝陛下也不卖关子了,反正探花都确定了,状元和榜眼就一次都定了吧。 虽说最近太子失宠的架势越发明显了,可这回皇上却如了太子的愿,点了三位里头年纪最大的做了状元,另一位英年才俊则是榜眼。 点完了三甲,剩下的那些人就由考官来选取了,名次在太和殿举行的传胪大典上宣布。 除了这御笔钦定的一甲三人,剩下的贡士里面取了三分之一定为二甲,这二甲第一的传胪说起来还是贾瑚的熟人呢,虽然一直未曾得见,可一听名字贾瑚就记起来了,这位可不就是当年他在金陵参加府试时让他无缘小三元的那位仁兄么,待出了宫一定要去会一会。 二甲都是赐的进士出身,贾珠也在此列,贾瑚原本秋闱时相识的几位友人中也有几个帮上有名的,除此之外方行远和闫唐也在名单当中,于是等宣布三甲名单的时候,贾瑚听的没那么认真了。 宣布完名次,然后就该赐官了。三甲入翰林是传统,当朝的皇帝陛下非常没有创新精神的给状元授了翰林院修撰之职,乃是从六品,贾瑚和榜眼被授了翰林院编修的官职,正七品,真正的七品芝麻官。 不过他们这好歹是有固定职位的,剩下的二甲三甲如欲为官还要在传胪大典后再在保和殿考一次才行,考的好的能混个庶吉士,也就是俗话说的“点翰林”。这部分一般都是擅长诗赋文学书法的,日后会在翰林院庶常馆肄业三年,期满后考试优良才能晋级翰林院编修或是翰林院检讨之职。 至于连庶吉士都没混上的,不是还有各部主事或是外放的官职么。当然更凄惨的就是候补了,考了那么多年终于考到头了,基本相当于大学毕业了,结果就落得个回家待业的下场。 这可不比现代,政府不给安排工作还能自己找工作,在本朝这中了进士的,除了到某个官员府上做门客或是主簿之类的,也就能开个学馆了,其他农工商类的行业都不能干,甚至终生不得官做的也不是没有,真是令人嗟叹…… 不过这些贾瑚都不用搀和了,传胪大典之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朝廷还算人道,知道折腾了一天了,跨马游街和琼林宴这等力气活都留在了明天。 诸位官员们是和新科进士们一起离场的,出了大殿,就只见人群走着走着便分了三波。在朝中没啥关系门路的寒门学子们一块走,大臣们也聚了一伙人边走边讨论今日的殿试,说话间那语气颇有几分大妈们买完菜交流一下菜新不新鲜的架势。还有一波人是当朝官员跟新科进士的组合,这些基本就是彼此有些关系的了,贾瑚便是这一波里的,不过拉着他一起走的并不是他外公,而是他舅舅。 贾瑚的舅舅周霖在翰林院任职,是有上朝的机会的,不过像殿试这样的场合,以他的资历暂时没有发言权,所以刚刚一直都站在那里充当柱子了,如今一离开大殿之中,立马跑来和自家小外甥联络感情。 虽然以往去周家的时候,贾瑚更常呆在外公身边,但对于自己唯一的舅舅,贾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聪慧不迂腐又文采风流的,端是前途无量。 只不过周霖比贾瑚大了一辈,不比同辈论交的表哥表弟这样的关系,在贾瑚面前的时候,周霖往往是一副对待晚辈的态度,因此两人还没发展到可以没事一起喝个小酒玩笑一番的地步。 只是如今贾瑚就要成为周霖的同事了,这让周霖放开了许多,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贾瑚勾肩搭背,也说明他总算不是吧贾瑚当成小鬼了。 不过正和自己小外甥说着话顺便传授一下在翰林混的经验,周霖暮然感到一个激灵,总觉的有什么恶意的视线在注视着他,可左右看看,并没什么异常。 贾瑚见对方的动作,以为有什么不妥,也顺着周霖的视线看了过去,但他也没看出什么来,倒是见到自己外公正和同僚们寒暄着,笑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而他的小伙伴徒臻则孤零零的走在路上,有个别上前搭话的也很快在他的冷脸之下败下阵来。 “舅舅在看什么?”没发现异常情况的贾瑚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说这高中探花你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不如晚上到家小酌一番如何,父亲今天也很为你高兴呢。” 贾瑚果然不再管周霖刚才在看什么了,笑着推拒到:“我也有日子没去外公家了,不过今日怕是不成,只得该日上面叨扰了,到时候舅舅可别嫌我烦。” 周霖也不意外贾瑚的拒绝,毕竟这金榜题名的大事,贾瑚今天理应在家里庆祝一番才对,想必荣国府今日又要热闹非常了。 府里出了一位探花一位进士,能不热闹么。贾瑚在宫门口和众人一一拜别之后和贾珠一道回府,一进门就被府上的气势吓了一跳。 打扫的打扫,张罗的张罗,荣国府简直是要拿出过年的架势了,张灯结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上有谁要成亲了呢。 要说底下人动作也利索,虽然宫里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传出去,送贾瑚和贾珠到宫门口的小厮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少爷们的成绩的,可架不住他们腿脚快人积极,贾瑚他们这坐马车的还在路上呢,喜讯就先送到府上了。 第79章 琼林宴交际应酬 老太太一听就赶紧让人布置起来,周氏也忙不迭的差人做这做那的,好在东西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众人才能忙而不乱。 难得这时候贾赦还能靠谱一次,提醒贾母该给二弟送个信才对。 贾老太太今天高兴,还称赞了贾赦几句:“亏你想的周到,这等大喜事,是得让政儿知晓……你办事倒是越发妥帖了。” 不过这会一向孝顺的贾赦却没有在意老太太的话,固然老太太给他好脸色是件好事,也不至于让他喜不自禁…… 儿子越发出息了,贾赦腰杆也挺得直了,以前有些畏畏缩缩的气质早就改了。 贾瑚殿试之前说要给他老子争口气的念头算是实现了。 探花之名的确是面大旗,能有这番成绩,可不只是争气这点好处,酒席间贾瑚微醺着放任自己意识朦胧,忽然雄心万丈起来。 身为男儿,贾瑚有怎么会没点志气呢,只是被现实所迫,不得不低调而已,如今金榜题名,以探花的名头少说也要在翰林院呆上个三五年,等他混够了资历,想必徒臻也有所进展了吧,有个靠谱的上司,他才好大展宏图不是。 这些年贾瑚过的其实是有些憋屈的,别看大房的处境并不像红楼梦里写的那样被二房压的透不过气来,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有“抄家”的利刃悬在头顶上,贾瑚到底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番,谁知道会惹出什祸事来…… 还是等新皇登基后再说吧,不管贾家会不会日后因为太子谋反的事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被牵连,相比有徒臻在保住自己的小家还是足够的。 贾瑚有些闹不清红楼梦里的新皇到底是什么时候继位的了,但靠现在的局势推论,太子殿下恐怕忍耐不了多久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那可不是什么柔弱无辜的,只希望老太太这回别一时犯晕把贾家带上贼船就好了,还有那秦可卿,最好也别进宁国府的门。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会马上就发生的,比起担心这个,贾瑚比较犯愁的是……好像他即将面临催婚了。 说道催婚这件事情,贾瑚上辈子也遇到过,尤其是每逢过年过节回家的时候,除了爷爷的关心之外,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轮番轰炸,那个时候贾瑚就很头疼这个问题了,到了这个朝代更是不好对付啊。现代好歹还提倡恋爱自由呢,贾瑚也有理由躲,如今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贾瑚也是在想不起什么拒婚的借口了。以往他还能以事业未成为借口挡一下,但就凭今晚酒桌上不只一人提及他的亲事的状态就知道了,恐怕这回他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中了探花呢。 仿佛在预示着他要命犯桃花一样,第二天跨马游街的时候,贾瑚收到了雨落般的鲜花或是绢花的洗礼,不过中了榜眼的那位收到的花也不比他少就是了。 唯一让贾瑚有点心理安慰的就是比起榜眼兄那些恨不得把他绑回家的粉丝们,贾瑚收到这么多的鲜花、手绢、香囊更多的是人们凑热闹的心理下的结果。 贾瑚可不是出身贫寒的读书人,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荣国府贾瑚的名字,就是有那么些个不了解情况的,也会有人给他普及一下知识的。按理说背景也是值得加分的东西才对,再加上才学和长相,贾瑚妥妥的是个“高富帅”,还是文采斐然的那种,理应更受欢迎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这能在街边抛头露面顺带丢个手绢的小门小户的女子又有谁那么自信能嫁进荣国府的,所以要yy自己有个如意郎君的话也要把榜眼公子当成对象才对。 至于今科状元,老头子一个,就忽略了吧。 也亏得贾瑚还能五十步笑百步的拿榜眼兄调剂心情,不想想他自己比起身上“挂彩”的榜眼兄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跨马游街也就这样的,就算不觉得在京城百姓面前露露脸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能在这个时代体验一把金榜题名中探花荣耀对贾瑚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经历,说不准到老了以后,他还能躺在葡萄树下的摇椅上给儿孙们讲讲自己当年的故事……咳咳……想的有些远了,这些养老的事情以后再议,眼下里把身为探花的义务履行完才是要紧的。 记得《女驸马》里有一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这跨马游街和琼林宴可是金榜题名的标志了。不过比起看似荣耀加身光彩无比的跨马游街,琼林宴对于一个即将进入官场的人来说才是重头戏。 说是琼林宴,但实际上设宴的地点并不是琼林苑,不过档次不减,礼部安排的地方依旧是座皇家园林,这地方的主人自然是皇帝陛下了,说白了其实这琼林宴就是皇帝请客吃饭罢了。 恩出于上,也难怪琼林宴又有和别名叫“恩荣宴”呢。日后大家都是天子门生,该记谁的恩那还用说。 对贾瑚这种来自现代的穿越者来说,哪怕再入乡随俗,恐怕也不能真的像本朝土著一般敬畏皇权,因此在皇帝陛下的一番动员之下众人都做出一番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架势的时候,贾瑚还觉得挺无聊的。不过他也不会白痴的在这时候显出什么不同来,也只好等着皇帝陛下赶紧尽兴走人,他好找感兴趣的人结交一番。 不过会和贾瑚一样想法的恐怕不多,从开宴气氛就一直很热闹,众人还行起了酒令,陛下亲自出的题,哪怕不为彩头,也没几个人不想在陛下面前露脸的。 身为探花,贾瑚自然也躲不过。在这方面贾瑚算不上差,也不是多冒尖的,在场的都是五湖四海选拔上来的,因此贾瑚的表现就稍显平淡了,好在状元在这方面的水平和贾瑚差不多,不至于让贾瑚被人质疑才学。 倒是榜眼这回又大出风头了,还得了陛下的赏,虽只是套品相颇好的白玉镇纸,也不免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眼光。不管东西如何,这出手的人不同,意义也就不同了,如此也可以显现出皇帝陛下的赏识是多么重要的。 被众人这样捧着,也难怪陛下喜欢这样的与民同乐,不过陛下到底没有真的待到宴会结束,不到中途就离场了,与其说是怕他在众人放不开,更像是精力不济的样子。哪怕贾瑚不懂医呢,也觉得陛下的脸色有些问题。 皇帝的健康什么的,这种问题还是留个御医考虑吧。 陛下一离场,贾瑚就不在想旁的了,兴致勃勃的找人搭讪起来。 本届进士里头和贾瑚有些交情的还不少呢,除了闫唐和方行远这两个在金陵认识的,其他都是在京城认识的,比如和贾瑚同一届中过举人的,一同上过国子监的等等……不过贾瑚也就和熟人聊了那么几句,并没有急着和大家聚在一起叙旧。 有两个人他感兴趣的很,此番琼林宴可不就是个机会,贾瑚自然是要上前结识一番的。 能让贾瑚感兴趣的人不多,一个是金陵的传胪,另一个就是榜样兄了。几人的位置本就做的近,其实坐在原地也是可以聊天的。不过出于礼节,贾瑚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对方的桌子对面才开口和人说话:“久仰公孙兄大名,一直未曾叨扰,今幸相聚,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以酒会友?” “不敢当。”公孙珲仪回了礼邀贾瑚落座,“贾公子还未及冠就有如此才学在下当真佩服,能有幸结识公子,也不枉我此番入京了。” 这话明摆着就是客套,可偏偏公孙珲仪能说的这般诚恳好像真的一样,这也算本事了。 果然在往后的交谈贾瑚深感这位对语言艺术的运用之熟练,滴水不漏不说,还偏偏透着一种亲近之意,真是谦谦君子一个。若是贾珠那样的,怕是早就拜服了,可惜贾瑚在外头虽然伪装的不错,但内里却不羁了些,因此反倒和对方亲近不起来了。而且贾瑚总觉得这公孙珲仪在说话的时候虽然一副谦和淡然的作态,可话里话间却微妙的透露出一直奇特的感觉,就好像他和贾瑚一见如故,把对方当成自己弟弟一样,透露出以后进了翰林院会照顾他的意思。或许这很正常,毕竟贾瑚也算是年少有为,值得结交的人,公孙珲仪这么做也是有意交好的表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贾瑚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难道是他因过于在意红楼梦里的故事平日里对府上的事情关注太多了,产生了宅斗后遗症?果然古人不让幼子长于妇人只手是有道理的。 第80章 大办宝玉抓周礼 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贾瑚就算不会因为自己的感觉而给公孙珲仪盖棺定论,警醒些却是免不了的。 不过不论如何,贾瑚都不得不承认这公孙珲仪的表现简直是可以做古代男猪脚的典范了,真不愧他公孙氏的姓啊。 可惜就是不对贾瑚的胃口。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前还想着跟这位榜眼兄多聊聊的贾瑚没多久就改了主意,直接趁着有人过来攀谈的时候撤退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贾瑚对那位中了二甲传胪的齐公子也不那么期待了,但不想这位的性格倒是挺让他惊喜的。 齐岭,字衡之,今科二甲传胪,金陵人士。他是自己送上门的,根本没用贾瑚去搭讪。 这边贾瑚刚刚端着酒杯坐会自己的位置,他就凑到贾瑚跟前来了。 早就听说这齐岭是有名的狂书生,最是狂放不羁的,如今一见还真是名副其实,就是上前跟人打招呼也这么随性,竟然直接把坐垫一拽,拖到贾瑚身边就自己坐下了,也亏得今天宴上为了配每个人的小矮桌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的,要是坐在凳子上,搬来搬去就有些不雅了。 而且这人说话也相当直爽,对贾瑚说的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早在金陵院试后还想请你喝酒来着,只可惜听说你回京城了。” 贾瑚一笑道:“齐兄客气了,久仰大名,虽早先未能结识,但今有幸相逢,不如就借这琼林宴上的酒共饮几杯?” 齐岭也不客气,拎起酒壶就给贾瑚满上了,还顺手把自己桌上的酒壶端了过来,真真是要痛饮的架势啊,好在他是自己喝的痛快,并不是一味的给贾瑚劝酒,不然恐怕贾瑚今天就要躺着回去了。 后来酒到酣处,贾瑚听齐岭说起金陵的事,才知道他说要请贾瑚喝酒还真不是客套来着。贾瑚是在府上的时候输给了他才知道齐岭的名字的,齐岭也一样,后来院试的时候输了才想起来之前府试的第二名是贾瑚。齐岭这人敢称狂书生,一般人自然入不得他眼的,贾瑚也是赢了他之后才引起了他的兴趣,本想结交一番,却不曾想贾瑚竟然是京城人士。 贾瑚听完这话有些无语,这齐岭的性子还真是率直了些,真不嫌得罪人么,不过若是做朋友的话倒也不错。尤其日后他们还要做同僚的,总比遇到个笑里藏刀的好,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和这人一同喝酒了,这家伙明显酒品不怎么样。喝醉了吟诗作对也就算了,耍酒疯要舞剑助兴是闹哪样……琼林宴结束的时候,好不容易跟闫唐和方行远几个把这家伙给挪到门*给来接齐岭的小厮,贾瑚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琼林宴过后,考试季就算过了,临去翰林院报道之前,还有几天的假期,那些要留在京城的进士们也一样。不过离家远的是回不去了,离家近的倒是能衣锦还乡。 贾瑚这家在京城的就算是白得了几天休息的功夫,可惜照样歇不得。 之前贾家老太太还说要等殿试过后府上热闹热闹呢,怎么可能放弃这炫耀好机会,贾瑚委婉的建议说想低调点的时候,还差点惹了老太太不高兴。 还是周氏想的周到,立马结果话来:“老太太,瑚儿说的不假,这要在翰林院为官的,那个不是恨不得表现的两袖清风才好,瑚儿这时候确实不好太过张扬,就是珠哥儿也是一样的,他被点了‘庶吉士’,日后上官的考评至关重要,若太过张扬了,平白影响了前途就不好了。老太太想让府上大伙儿具沾沾喜气热闹热闹的想法是好的,媳妇也赞同呢,府上两位少爷如此出息,为人长辈的那个不面上光彩,不过为了府上两位少爷的名声,不好张扬罢了。” 其实贾瑚的理由哪有周氏说的那般高大上,他纯属就是不想参加那种拿他当吉祥物的宴会罢了。 不过周氏的话老太太也是认可的,这官场上的规矩老太太哪怕居于后宅也是知道些的:“罢了,你说的这些个我还能不懂,只是家里孩子出息,我高兴罢了。” 但贾老太太虽然摆出了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可神色却明显不是放得开的样子。 周氏哪能看不出来呢,身为一个孝顺媳妇这时候自然是要排忧解难的:“老太太莫忧心,您若想府上热闹热闹也不是不成的,只不过要以别的由头罢了。” 闻言贾母又精神抖擞了,连忙道:“哦……你倒是有主意,就别卖关子了。” 周氏笑道:“这不宝玉的周礼也该办了么,您索性办大些也就齐了。” 周氏早就知道老太太预备着要给宝玉大办抓周礼的,与其等对方开口,还不如她先提了,顺带还能赚个贤良的美名,也显得是宝玉沾了两个兄长的光。 不过贾母并不知道周氏的小心思,对周氏的提议还连声称好了,末了又拉着周氏念叨起她家宝玉来,只说这孩子有福气能旺家呢。 周氏连声附和,哄得老太太高兴极了,这时候也不想着自己亲自操持宝玉的抓周礼了,只吩咐周氏办的体面些。 如此也好,免得如今明明是周氏当家还劳烦老太太亲自出马,显得周氏这个做伯母的多不慈似得。 周氏也没那么眼皮子浅,该张罗的一样没拉下,宝玉周礼那日,荣国府上下装扮的花团锦簇的,在客人面前挣足了面子。 其实贾家最有面子的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气派,而是被拉来招待客人的贾瑚和贾珠。 原本想低调些的贾瑚到底没能逃过宴会,这可不比他私底下办的谢师宴,基本上能来的或者和贾家扯得上关系的都来了,一大早忙的他连口水都没空去喝,更别说亲自去看看给宝玉抓周用的东西准备妥没有了。 想到贾宝玉抓周的时候攥着胭脂不放的典故,贾瑚就不免担心,要是今天贾宝玉还真干出这样的事来,那可就丢脸了。而且丢脸还是其次的,这抓周宴可是他母亲张罗的,出了差错周氏不只要在老太太面前吃挂落,恐怕在众夫人的圈子里要落下个坏名声了,毕竟没有哪家会在男孩子的抓周礼上摆些胭脂水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他还是一会儿去亲自瞧瞧吧。 但越着急,贾瑚越脱不开身,今天虽说的贾宝玉的抓周礼,可这九成九的客人都是来参观他和贾珠的,哪能让他顺利溜了呢,恰好周氏身边的嬷嬷过来通知要他开宴了,贾瑚才有功夫询问一下贾宝玉抓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弟弟抓周的东西母亲可是备好了?莫要出了纰漏,胭脂水粉梳子镜子之类的闺阁之物可别摆上来,若是宝玉弟弟能抓个笔墨纸砚才好呢。” 周氏身边的张嬷嬷还笑他多事:“我的好少爷,这是你们爷儿该操心的么,太太早就备好了,还让红袖去检查了好几遍,定是万无一失的。” 贾瑚放下心来,连忙笑着道:“那我就不问了,母亲做事周全,哪里用得着我操心。我去换身衣裳,然后就到老太太院里去。” 贾宝玉的抓周礼是在荣禧堂老太太的院里办的,因为今天来的人多,堂屋地上又铺了块毯子,贾瑚进去的时候发觉屋里都显得有些拥挤了,因此他进屋的时候是沿着地上铺的毯子边上走的。 毯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东西,都有种要溢出来的感觉,贾瑚走着走着不小心还踩到了放在边上的一件,害的他差点没摔倒,正想把东西捡起来放回去,可打眼一看……贾瑚有些傻眼,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个胭脂盒吧? 眼看都有人注意他了,不容贾瑚多想,他一把抓住被他踩了一脚的精致小盒子笼进袖子里,然后表情自然的随便找了个屋里的丫头问道:“老太太和太太呢?怎么还没到?” 小丫头回道:“还在里屋呢,宝玉少爷刚刚睡醒,有些哭闹……” 贾瑚知会了客人们一声,说是去请老太太,便朝里屋走去…… 让人通秉之后,贾瑚进了里屋,见老太太果然正忙着哄贾宝玉呢,问完安后连忙朝自己母亲使眼色。 好在周氏了解自己儿子,每当贾瑚是眼抽筋了,找了个理由把贾瑚一块拉出屋去:“你小子不在外头招待客人,寻我是有何事?” 贾瑚把袖子里的胭脂盒递出去道:“这是我无意间在宝玉抓周的东西里发现的。” “这是……”周氏瞄了一眼,立马攥紧了手帕,“怎么回事?东西可是我亲自置办的,也不知是哪个搞的鬼,被我知道饶不了他。” 第81章 天生的风流纨绔 贾瑚劝慰到:“这个不急的,母亲还是先去前厅瞧瞧吧,老太太怕是一会儿就过去了。” “这倒是,那做妖的跑不了。”周氏点点头,“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不然我可是不放心。” 说完周氏就风风火火的去了。 贾瑚也不在这干站着了,让人给他端了杯茶,喝完继续去招呼客人。贾瑚再进前厅的时候,周氏已经准备妥帖了,她亲眼盯着下人们借着把东西摆整齐的功夫又梳理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了,才把老太太请来。 贾家老太太今天穿的格外庄重,脸上洋溢着喜气,虽被人搀着,脚步却很轻快。 这会儿贾宝玉已经不哭闹了,穿着大红的新衣服,被打扮的整整齐齐的,活像观音座下的小金童,脖子里还带了个金制的长命锁,不过贾瑚知道这小家伙还带了块玉呢,只不过藏在领子里不显罢了。 贾宝玉生的白嫩,倒是挺适合穿红色的。看着一个粉琢玉器的小娃娃睁着大眼睛四处乱看,不少宾客尤其是夫人们忍不住想要上前逗弄他一番。贾宝玉也挺给面子的,被人戳了无数次小脸都没哭,众人少不得赞扬一番这孩子懂事机灵什么的。 不论别人的话是真心赞扬还是客套,贾家老太太都听得很高兴。 尤其是王夫人,更是掐准了老太太的脉搏说道:“贾家家风好,出了一个探花一个进士,说不准这宝玉日后是个状元咧。” 这话让贾老太太都笑的看不见眼了,虽然还记得客套几句,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可不是怎地,能衔玉而生的是普通人么,贾家老太太只恨此是不能张扬免得犯了天家的忌讳,不然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的。 不过王夫人的言语也让老太太不那么遗憾了,真不愧是亲家,就是贴心啊。 这亲家可不光指的是二房王夫人娘家,还是贾珠未来的岳家。王夫人也不是贾政娶的那个王夫人,而是王子胜的夫人,今天特意和弟媳一起来捧场的,顺带也给贾家二房的两个孩子撑撑场面,免得贾政夫妻不在,贾珠和宝玉被人轻看了去。 而两位王家夫人的捧场的确挺及时的,不然贾珠今天恐怕就真要成被人忽略的小白菜了,有贾瑚这个高中探花的荣国府嫡子在,贾珠要刷存在感的确不容易,的得亏的贾珠是今天抓周宴主角的亲哥哥,又有王家两位夫人的捧场,让人记起了他和王家的关系,今天才没有被贾瑚盖了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贾家二房就跟王家绑定了,也就没什么打探的必要了,倒是大房这一脉……看看贾赦周围那些旁敲侧击询问贾瑚择偶标准的人就知道了。 虽然被这么些人围着是沾了自己儿子的光,但贾赦照样很高兴,能生个好儿子那也是他做爹的这个本事啊。 这一高兴,贾赦又开始嘴上没个把门的了,被人一吹捧,就把之前应付老太太的那一套说辞给吐露了出来,直言以后要给瑚儿找个书香门第的媳妇。 周氏眼见自家老爷那本越来越不像话,连忙提醒老太太时间差不多了,总算打断了贾赦的长篇大论,让众人把目光收回到贾宝玉身上。 老太太利索的吩咐人把宝玉放了下去,任由他自己在毯子上探索。 如今天气暖了,贾宝玉穿的也不是多厚实,行动起来也方便。不知是不是为了准备抓周老太太专门训练过的缘故,贾宝玉爬上毯子有并没有愣着,也没用人诱哄,就自己一面爬着一面东摸西摸起来。 众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只等着贾宝玉抓住什么东西好说些吉祥话。 可惜贾宝玉看着对什么都有兴趣,却什么都没抓抓进手里,不是拨弄一番,就是直接把东西推开了。 老太太也不免有些焦急,便点了身边的大丫头:“你去看着宝玉点,仔细他别磕了碰了。” 这里头其实已经暗含些让那丫头做些引导的意思了,不过这也是常态,虽说这抓周得是孩子自己抓了才算,可大户人家抓周的时候为了图个吉利提前做些准备或是引导什么的也是常态,并没有人会白目的当场说些什么,想给孩子讨个巧图个吉利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可惜事与愿违,老太太今天算是好心办了坏事。 那丫头得了老太太的指令之后确实很听话,立马就站到了放文房四宝和书籍之类物件的旁边。 这办法似乎是很有用,因为贾宝玉几乎是立马就掉头朝那丫鬟那边爬过去了。 不只是老太太,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贾宝玉抓个笔墨纸砚或者书本啥的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可偏偏贾宝玉出人意料的没有这么做。 贾宝玉没有看那些笔墨纸宴一眼,径直爬到了那丫鬟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裳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了,手正巧抓到了悬在那丫鬟身上的香囊,然后就抓住不松手了。 这举动可让那丫鬟惶恐的不得了,竟直接吓的跪了下去。没了站起来的助力,贾宝玉就索性坐在毯子上不动了,也不啃去拿其他的玩意儿,只摆弄着手里的香囊,还想往嘴里送。 周围一众人都有些傻眼,贾宝玉的哥哥贾珠也知不好,见没人出来打个圆场,他只好自己上前几步把贾宝玉抱起来道:“这东西可不能往嘴里送,弟弟这是饿了吧,怕是以为这带了香气的东西是能吃的了,我看不如先让奶娘喂过了再来行抓周之事也不迟。” 也亏得他反应快,众人找到了能下的台阶,纷纷附和。 “就是,这小孩子最是不经饿的,若是饿了,那旁的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可不是怎的,我记得还有人家的孩子抓周的时候直接抓的吃的呢,恐怕也是饿了的缘故。” “老太太不妨先让奶娘把贵府少爷抱下去,一会儿再继续也不迟。” 周氏也开口道:“宝玉怕是真饿了呢,老太太还是现任奶娘把他抱进去吧,这次抓的东西做不得数的,这抓周啊,都得孩子自己主动去抓才行呢,被人干扰就不准了。” 虽然这话把错处都推到了别人身上,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老太太让人先把宝玉抱了进去,然后张罗着礼让众人落座。 就是可怜被抱进屋里去的贾宝玉了,出来之前刚喝饱,那实心眼的奶娘也不知在里面待会儿应付一下就算了,竟真又喂了他一次奶,硬是让贾宝玉撑的吐起奶来才把他给抱出来。 抓周宴再开始的时候,哪怕众人都端着笑脸,气氛也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好在这次贾宝玉没再抓住什么不该抓的东西,就算没有抓印章书本之类的东西,抓个瓶子众人也有话说。 “以我的眼力看,这瓶子怕是不同寻常呢,恐是宋代官窑之物吧,洁白如雪莹润如玉,小公子这么捧着,还真像观音娘娘坐下的小金童呢。” “一把就抓住这般难得之物,小公子日后定是富贵无比的。” 各种好话不要钱似的抛洒出来,一扫刚刚尴尬的气氛,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贾瑚也陪着众人一起笑。 不过嘴里说着好话,贾瑚却不免在心里嘀咕,贾宝玉之所以相中这瓶子,真不是因为上面的美人图么? 贾宝玉抓周宴上抓的是一个宋代的白瓷摆件,却不是纯白无暇的那种,而是上面描绘了一副美人持扇图的,贾瑚会怀疑贾宝玉挑中这个是美色作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贾瑚都把胭脂给拿走了他还能抓住香囊这东西,可算是有前科的,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注定的风流种子呢。 好在不会被人议论是抓周抓了胭脂的纨绔,也算是顾全了贾家的脸面了,不然等贾瑚和贾珠进了翰林院,怕是要被人耻笑了。 别以为身为翰林就是清高才子了,官场之上,哪里免得了勾心斗角的。 贾瑚第一天报到也免不了被试探一番呢,这是人之常情。 想在翰林院低调的呆着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这里头派系林立,一不小心站错队就会因为同僚排挤或者上司打压做冷板凳,幸亏贾瑚早就预料到了,拿着自己舅舅周霖的名义扯大旗,打发走了一拨想要拉拢他的,至于那些因为他的家世背景看不惯他的,恐怕要等贾瑚表现一下实力才能不受冷眼了。 第82章 添侍妾再起波澜 要再翰林院立足已不是简单的事了,更何况崭露头角,刚进翰林院的时候,做的基本都是打杂的事情,或是誊写材料,或是整理文献,做的好了,也无非落得个做事仔细的夸赞。 好在贾瑚本就打算在翰林院低调的宅着的,不起眼正和他意,要不然心理落差肯定小不了。瞧他最近赴了多少场酒席了,全是基层同事聚会类型的,喝多了免不了有人抱怨没有出头之日什么的。 也难怪如此,能直接进翰林院的都是状元榜眼探花之流,本以为能名扬天下,却发觉现实残酷无比,为此变成愤青的可不少,即嫌弃无人赏识,埋没了自己的才华,又看不惯那种努力钻营,有违文人风骨的。 这些话贾瑚也就听听罢了,出言安慰一下还凑合,让他顺着别人的话附和就算了。能出头也是人家本事,现实哪里有童话故事里那般美好。至于别人用和贾瑚同科的公孙珲仪做例子想要引起贾瑚的同仇敌忾,贾瑚往往都是一笑而过的,大不了笑的忧郁些,免得旁人觉得他不合群。 也不是没有人质疑贾瑚的,凭他的身份,怎么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翰林院抄书呢,他那舅舅可是能动笔为陛下草拟圣旨的人呐,哪怕帮衬一下,也不至于让贾小公子做这差事吧。 每每此时,贾瑚都会表现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好男儿自当凭真本事出人头地。” 有人赞,自然也有人说他傻,不过贾瑚不在乎。还真以为贾瑚是不通世故的耿直性子啊,他那纯属装的,无非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要知道最近打贾家注意的可真不少。 许是贾家小辈出息了的缘故,贾家的利用价值也变大了,太子和三皇子可都盯上了荣国府呢。当初殿试的时候周大人为贾瑚说话,又让人想起了贾家这门显赫的姻亲,哪能不让人心动呢。 要不是贾瑚一门心思表明了不想靠背景出头,周家公子在翰林院也没多这个外甥有啥照顾,怕是周家也要被脱下水了。 贾瑚这做法让贾家老太太很不理解,对周家也有些不满。周氏虽然不在意老太太的刁难,可为了儿子,还是表示可以带信给娘家让父亲兄长照顾一下的,不过贾瑚却阻止了。 这外头爷们的事啊,周氏见贾瑚是真有主意不是逞强也就不管了,不过这家里的事可得听她的。 最近周氏也不知是被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竟要给贾瑚安排什么通房,让贾瑚头痛不已。 你说你不去接着贾宝玉抓周礼的事情吧后宅梳理一遍,带着他不放干嘛呢?贾瑚忍不住腹议道。 好吧,其实关于贾宝玉抓周礼上的意外,周氏已经去查了,只可惜没查出什么来罢了,把胭脂盒给混进抓周礼的小丫头是抓出来了,可她咬死了是自己不小心把东西落进去了,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得亏那小丫头是老太太房里的,见周氏放不过来才被老太太点了给周氏帮忙,不然事情查到那小丫头就断了,哪怕真是那小丫头不小心为之呢,老太太怕是也要多想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有人要害她家宝玉呢。 不过如此一来,老太太对府上的小人们却百般挑剔起来,周氏也配合着把府上的人缕了一遍,该发卖的就发卖了。 一时间各房里都处于缺人的状态了,免不了再进一批新的,大房这边有周氏张罗着,可二房的两个孙子,老太太却惦记着,宝玉跟着她住还不要紧,贾珠那边老太太却生怕他受委屈似得,从自己院里拨了两个丫头到他那边,其中一个花容月貌的,还被她亲点了到贾珠房里伺候。这意思大家都懂的,要不是贾珠和王家小姐定了亲,恐怕这丫头就要成姨娘了。 周氏也是在这事上得了启发,才发觉明明贾瑚比贾珠大半岁呢,竟还一个房里人都没有,早前他还惦记着这茬呢,谁想后来忙起来让她给忘了。索性这会要往府里添人的,各处的人手调动便一次理顺了罢…… 这般动作老太太自然也得了信儿了,许是本着不想厚此薄彼的想法,竟也给贾瑚指了个房里伺候的,等贾瑚从衙门里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拎着包袱进了他的院子了。 不光贾瑚对老太太的擅作主张不满意的,周氏对老太太的安排也不怎么高兴,只不过两人的想法不同罢了。贾瑚只是单纯的不想要这么个顶着丫鬟的名头实则是侍妾的人放在身边,周氏想的就要多些了。老太太送到贾瑚院里的丫头可是家生子,她娘还在老太太院里伺候呢,就她自个进了贾瑚的院子,不好拿捏不说,偏帮哪一边还说不准呢。 越想越不得劲,周氏琢磨着,得再给瑚儿挑个好的,除了相貌端庄,还要身世清白才行,最好是外头买进来签了死契的,也好和老太太送的那位相互牵制着,免得有人趁着瑚哥儿不经事儿作妖,瑚哥儿可还没定亲呢。 这真是让贾瑚哭笑不得,他还想着借口没定亲房里有人不好打消周氏给他院子里添人的念头呢,不曾想老太太一句话就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惹得母亲又送来一个。 长者赐不可辞,贾瑚也没办法了,只能把这两个人摆着当壁花,好在周氏也没再说什么,让贾瑚松了口气。 不过这事可有人不乐意了。 因为贾瑚刚入朝为官,徒臻没一开始就明目张胆的凑上去,好不容易大家对今科三甲的热情过去了,刚想去找贾瑚叙叙旧呢,就有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递到他跟前了。 原本他还遗憾贾瑚年纪小,不开窍,不能下手呢,如今真是恨不得他能长不大呢,那些个妇人之见的,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贾瑚跟前放啊。 要不是知道那两个进了贾瑚院里几日都没有近贾瑚的身,徒臻真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下去。就这他还皱着眉,气的灌下一杯凉茶去呢,实在忍无可忍了,也不挑什么日子,直接派人约了贾瑚晚上到饕餮楼见。 贾瑚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呢,下午下了班差人回府说了一声,就直奔饕餮楼了。 徒臻去的比他还早,贾瑚到的时候他都已经拟好了菜单,让后厨备置好了,具是贾瑚爱吃的,就等贾瑚来了就能端上桌了。 忙了一天,贾瑚早就饿了,也没跟徒臻客气就拿起了筷子,先垫了垫胃才问道:“这么急着巡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徒臻露出了笑脸:“无事我们就要避而不见了?” “当然不是。”贾瑚明知徒臻是开玩笑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徒臻也不逗他:“你进来可好,在翰林院可还习惯?” “习惯,怎么不习惯。”贾瑚无所谓的说道,他可是有上辈子的经验的,又不是初入职场的小新人,适应能力强着呢,“你就别操心,以我的能力,还能被人吃了不成?” 徒臻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怎么不能?我可听说你身边多了两具粉红骷髅呢,小心哪天真被吃了。” “瞧你说的,就算吃也不是我被吃吧。”贾瑚瞄了徒臻一眼,一脸你少瞧不起人的表情。他以前可没少因为年纪小被徒臻调笑呢,如今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了,在遇到徒臻这么笑话,怎么可能不反击一下呢。 却不想贾瑚这话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让徒臻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紧握的手竟然把酒杯都捏碎了。 贾瑚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让我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徒臻脸色很不好看,见贾瑚来拉他的手想要查看伤势还是顺势把手松开了。 贾瑚把徒臻手里裂了的酒杯拿开,发觉徒臻是真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正要把手缩回来,却不想被徒臻一把握住了。 抽了一下没能把手缩回来,贾瑚只能就这么在徒臻身边站着,正别扭的想让徒臻把手松开好让他会座位呢,就只听徒臻说道:“瑚儿还是莫要太过心急了,沉迷美色可不好。” 贾瑚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说他又那么急色吗?却一低头望见自己被徒臻紧握着的手……虽然皮肤被娇养的细嫩却明显是男人的手……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 把刚要从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贾瑚改口道:“这算心急么?珠弟弟可不止一房侍妾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只要娶妻之前不弄出个孩子来,也不算沉迷美色吧。” 第83章 徒臻表白贾瑚拒 徒臻没有说话,却也没松开手的意思,他可不比一直在某方面有些迟钝的贾瑚,在刚才贾瑚眼神躲闪的瞬间,徒臻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怕是被察觉了,倘若他若无其事的把话岔过去,贾瑚未必真能猜透他的心思,但这回徒臻却没打算这么做。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贾瑚把头扭过去,不去看徒臻的脸色,有些尴尬起来:“说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在有些事情还不如珠弟呢,他虽比我小些,却即将成家立业了,瑚自愧不如……” “你就这般想要个女人么?”徒臻打断了贾瑚的话,“若我说我心悦你呢?” “啊?什么?”贾瑚瞠目结舌,他可没有料到这般发展,还以为徒臻就算对他心怀不轨也不会承认呢,不曾想对方竟然用这般直白的方式阻止了他自欺欺人。 “吾心悦汝。”徒臻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松开了手中一直握着的贾瑚的手掌,站起身来,拉着贾瑚的手臂让对方转身和自己面对这面,微低下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目道,“不可以吗?那个与你相伴的人不能是我吗?” 这种被迫困于徒臻两臂之间的姿势让贾瑚感到了一丝压迫感,虽然徒臻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可对方的目光太过认真,也太多执拗,这让贾瑚清楚的认识到对方所谓的喜欢不是说说而已,这里面甚至包含着一种强势的独占。 贾瑚垂下头,不在于对方对视,不是他怯弱了,而是他真的不只该如何去做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没错,在贾瑚看来这些都是不合理的,不正确的。不是因为他们都是男子,而是因为很多事情他们都无法选择。 这已经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了,贾瑚不是真的少年人,那些天真的,总算幻想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幼稚想法在贾瑚新生的这辈子里就没有存在过。 甚至可以说……贾瑚是现实的。在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亲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自己的未来了,他会找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妻子,或许他们从未见过一面,但她必须是聪慧的,他和她不一定能产生爱情,但可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共度一生。 他甚至考虑过自己未来妻子的出身,不一定要多显赫的家族,但必须是教养良好的嫡女,娘家的势力不必给他添什么助力,哪怕家族人丁单薄也好,总之不是家里一笔烂账的人家便好,只要没有拖后腿的猪队友,贾瑚甚至考虑过要如何帮衬自己未来的岳家。 你看……他就是那么现实……家族、背景、教养他什么都考虑了,唯独没有考虑所谓的“爱”,但是贾瑚不觉得自己这般打算有何不对,他这也算是适应时代特征不是。 可没曾想会有人以如此突兀的方式打乱他给自己设计的轨迹,贾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会向自己告白,还是以如此言情的方式…… 贾瑚推开站在他身前的徒臻,坐回椅子上,盯着桌面愣神似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 “天真?那么你呢?在顾忌什么?”徒臻轻笑了一下。“你看……你在考虑的都是那些附加在我们身上的东西,那么感情本身呢?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反感的吧?” 贾瑚笑了,他穿着官府的身子腰板挺得直直的,还真的挺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事实上他的话也足够显示出他的成熟了:“你真的把感情看得那么重?能重的高于一切?这是新的笑话吗?” 他没有否认徒臻的说法,抛开束缚着他们的身份,权利,责任,单单考虑个人意愿的话,贾瑚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接受徒臻的告白呢,毕竟有人喜欢也是一件挺让人愉快的事情的,尤其是喜欢你的人本身还很有魅力,从颜值到才华,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拒绝一个这样的人还真是需要决心呢。 可那又如何,他们总归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纯白无暇的世界里。 这些贾瑚明白,徒臻有何尝不明白呢,可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有这么会甘心放弃,他甚至还权贾瑚说:“为什么当做笑话呢?若是你相信我,那些你所担忧的都将不是问题,我了解你,自然不会让你成为我的附庸,甚至我可以为你守身如玉,不再碰任何人,你将成为唯一。” “唉……”贾瑚叹了口气,冲徒臻摇了摇头,“好吧,我不否认,你的话让我有些动摇了,挺起来确实很美好的样子。” 徒臻笑了,他平日里显得冷峻面容在贾瑚面前总是柔和很多,此时他笑的有些开心,他以为贾瑚已经要松口答应了,想要再努力一把:“不只是听起来很美好,如果你愿意,我们的未来都会很美好。” 但是贾瑚并没有让徒臻如愿,他拒绝的十分果断:“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徒臻脸上的笑意一凝,皱起眉来。 “因为现实愿没有你描述的那般美好。”贾瑚用手点点的徒臻,“别急着解释,不想听听我的想法么?” “那你说。”徒臻皱着眉很是严肃。 贾瑚可不怕他皱眉,依旧四平八稳的自说自话:“你说你不会把我当成你的附庸,但是你知不知道,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摆到和你对等的位置上,什么为我守身如玉,你觉得这这么做依旧是非常了不起的专情之人了罢,但事实上呢?你有妻有子,还不只这些,若是以后有宫里赐下的美人,说不定你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她们纳进府里,哪怕你只给她们一个虚名,并不会和她们真的发生什么,你却要求我要洁身自好,不让任何雌性动物近身,瞧你……刚刚我说起娶妻时的态度,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呵呵……而且你还有野心,说不定日后会坐上高位也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家事就不是你自己的家事了,各方势力盯着,你会怎么做呢。别说让我不要计较这些虚名,说你是我一个人的,那不如这样,我也娶和贤良淑德的妻子,纳上几房美妾,也不碰他们,只是在人前需要秀恩爱的时候带上。多好,挡箭牌都有了,还不用让人怀疑我有什么问题,也不用让我爹娘操心,平日里我们各回各家,有就聚在一起玩耍,怎么样,是很美好吧?” 一番话说得贾瑚有点口干舌燥的,看着徒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贾瑚歪了歪头,故作天真的露出了一副笑脸。 “够了。”徒臻猛地站起身来,“不要再说了。” 他觉得自己有种气血翻涌的感觉,说不清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是什么念头。 贾瑚见自己真的把人气狠了,终究不忍心再这般对待徒臻的一番心意,毕竟不论如何,徒臻喜欢他是真的,他刚才的说法确实是残酷了些,这么对待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伤了对方的心意,贾瑚自己都有些哀伤了。 “抱歉,我并非要侮辱你的心意,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守不住自己,我不是个会为了感情无怨无悔的和你在一起的人,我怕我也会嫉妒怨恨,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的,只可惜我们不是平民百姓,抱歉。” 真的很抱歉,贾瑚沉默的站起身来,不等徒臻挽留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他怕待下去他会心软。 也许再这个朝代再不会有一个人这么爱他,对他这般的好,贾瑚想到徒臻对自己诸事的关心以及和对方相处的愉快时光,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匆忙了。 就这样吧,他离开前的那番话如此冷酷,以徒臻的骄傲,怕是日后对方都不愿见到自己了吧,真是可惜呢,自己就这么丢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但是贾瑚不后悔他那么毫不留情面的言语,或许徒臻甚至会恨他,不过这没关系,钝刀子杀人才是最痛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痛快。 真是……为什么不是上辈子遇到的徒臻呢,若是是上辈子的话,哪怕徒臻是自己的学生呢,贾瑚都不介意和他来一段师生恋的。为什么徒臻偏偏是未来的皇帝?啊……希望不会被未来的上司穿小鞋,他以后可是要领徒臻的工资的,万一被扣伙食费怎么办? 一路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贾瑚穿过一条有一条的街道。 荣国府的小厮一开始还喊了自家少爷几声,想招呼贾瑚上马车,结果发觉自家少爷神游天外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第84章 贾家荣元春封妃 荣国府的下人们一贯乖觉会看人眼色,这时候干脆也不吭声了,就让少爷在前面走,自个赶着马车靠后两步跟着。 不过贾瑚也没真徒步走回荣国府去,傍晚的凉风一吹,人也冷静了,待回过神来,自然不肯在人前露出异状。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贾瑚和徒臻两人今儿情绪波动过大的缘故,到底没有往日谨慎,也不知怎么的,竟让人注意到了,虽没人看到两人的争执,也没人听到二人吵了什么,这二人不和的风声却没能瞒得过某些有心人。 这古代虽然没有专业狗仔队,可捕风捉影的功夫也是不差的,仅凭有人看见徒臻和贾家状元郎在酒楼相会,就能生出诸多猜测来,有见贾瑚竟比徒臻离开的还早,走时面色凝重,而四皇子徒臻离开时脸色也不好看,于是想的有些多的人自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又加上买通了小儿得到消息说那间屋里的酒菜没怎么动过,却碎了一只酒杯……这徒臻和贾瑚谈崩了的结论就这么出来了。 当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就算太子和三皇子得到消息又如何,总不能没凭没据的给徒臻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 不过这也足够招某些人的眼了,尤其是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殿下。他本来就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了,听了这消息书房里的瓷器摆件又换了一批。 也不怪太子这般表现,实在是徒臻这个四皇子平日里的伪装成功了些,太子一直以为这个弟弟哪怕不是他这边的也是个忠厚老实没野心的呢。如今唯一一个没什么威胁的兄弟都会拉拢人了,不管这拉拢成不成功,都足以让太子殿下的紧迫感升级了。 如今的贾家可与往日有衰颓之势的时候不同,说不准日后就能赶得上王家了,用好了也是步好棋。 不过三皇子倒不知是怎么想的,好像无动于衷似的,没有任何表示。 徒臻也知道自己这会感情用事有些鲁莽了,接了太子府的请帖也没推辞。也不知他和太子谈了些什么,这是也就这么过去了。 却不曾想,一个月后,马上就要沉寂下去的局势再起波澜……起因则是后宫的一道封赏——贾家女贾元春被封了贵人。 在众人看来这简直就是贾家深得荣宠的标志啊,再一想……这贾家大老爷是个二等爵,二老爷是个道台,府上两位少爷入了翰林院,宫里还出来位娘娘…… 乖乖,这了不得啊! 荣国府最近的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不过这回元春成了贵人府上虽然高兴,却一反常态的低调起来,贾瑚还以为家里又得好戏连台热闹几天呢,不曾想这回府上低调的很,所谓的庆祝方式也变了,竟在街上施了半个月的粥。这公关水平明显不是老太太的风格,贾瑚特地问了一下,才知是宫里新晋的春贵人特地往家里带了口信,让府上莫要张扬,然后在周氏的提议下才有了施粥的举动的。 贾元春能有这番认识,贾瑚倒是觉着这小姑娘够聪明,希望她在宫里保全自己,毕竟后宫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尤其是贾家风头正盛,需要注意的也就更多了,这关口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错,毕竟盯着贾家的眼睛可不止一双呢。 而我们日渐多疑的太子殿下又想多了……这老四刚和贾家搭上线,皇上就对贾家另眼相待了,这是要扶持老四的意思吧,看他势单力薄还给他加点筹码,是想在弄出个老三这样的来? 太子殿下可是记着呢,三皇子不就是因为圣上的看中才敢跟他打擂台的?如今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越想越觉得圣上不待见他的太子殿下一不小心就钻牛角尖了,他觉着他父皇是容不下他了,就凭眼下的局势,他想荣登大宝还有希望么?难道还要等着天上自己掉馅饼不成? 有些念头简直就是不能想,有了开头,就越来越收不住了,太子殿下简直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了,暗地里动作不少想要早作打算。 不过他到底还知道遮掩一下,不臣之心藏地严严实实的,明面上动作还是不断拉拢支持他的大臣而已。 这些事情以贾瑚的能量是打探不到的,之前有徒臻给他传递秘密消息还好,如今就只能考验贾瑚的分析能力了。 这时候贾瑚不免想起徒臻的好处来,但让他真的送上门去他却是不乐意的。 虽然贾瑚不得不承认比起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过一辈子,也许和徒臻在一起会更舒坦,可他却瞒不过那道坎去。 于是贾瑚最近的日子过得越发安分起来,要不是他还要去上班,简直就是提前养老的架势,每日除了去衙门里听差,便是回家看看书练练武,酒宴都少了,反而有了更多时间陪家里人,一起吃过饭还能做在一起聊聊。 不过若只是大房一家子用餐便罢了,若是赶上哪天老太太心情好,叫上一大家子吃饭,贾瑚就有些头疼了。 不是贾瑚不孝不待见老太太,而是每次饭后,撤了杯盏上了茶,老太太便免不了念叨一下他的婚事。 这天也是一样的,在老太太房里吃罢饭之后,老太太差人把宝玉抱下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免不了旧事重提:“莫嫌我这老太太唠叨,老大家的,你也该给瑚儿张罗张罗了,瑚儿也不小了,这京里适龄的姑娘就那些,你再不紧张些,别到时候找不着中意的。” 其实老太太的话说的委婉了,她那意思实际上是怕好的都被人定下了,轮到贾瑚只有挑剩下的。 贾瑚能说什么,这个时候也只能微笑了。 偏偏周氏也不想他顺利过关:“可不是怎的,我也着急呢,眼看珠儿比瑚儿还略小些如今也定亲了,瑚儿的终身大事是真不能拖了,这些日子那些有些脸面的夫人们送上的帖子,我可是一个都没有推的,一定给瑚儿找个好的。” 贾瑚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劝周氏慢慢挑慢慢选,反正他自己不着急,结果老太太有给添了把火…… “别说只比瑚儿略小些的珠儿了,就是宁府的容哥儿头些日子也定下了。”老太太说完叹了口气,那样子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不言不语的贾珠忽然插进话来:“可是宁国府的贾蓉侄儿?若我没记错……他如今才七八岁年纪?” 一直凑在沉默不语装壁花的迎春跟前跟她要绣花荷包的贾琏也抬起头来好奇道:“咦……贾蓉侄儿也有媳妇了?为什么我没有?娘……我也要媳妇!” “呵……”周氏笑着虚指了一下贾琏的脑门,“你这小子,你哥哥不急,你倒是急了。” 贾母也笑了,指着贾瑚说:“你瞧你,总不开窍,还不如你弟弟。” 这话贾瑚实在不想接,干脆转移话题问起贾蓉来:“荣哥儿定亲这等事,宁府怎么没什么动静?若老太太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只是换了庚帖,并没张扬。”贾母淡然的解释道。 “我头些天听说宁府给容哥儿定下了营缮郎秦家的养女,原来是真的?”一向不爱搀和些个家长里短的话题的贾赦这会儿也没法保持沉默了,他倒是前两天就听说容哥儿定亲的消息了,不过他之前还以为只是谣传呢,毕竟一个营缮郎家的女儿,还是养女,和容哥儿实在算不上是门当户对。 贾赦的话让贾瑚有些傻眼了,要不是现在他没喝茶,不然铁定呛着:“定的谁家的?秦邦业?” “怎么?你和秦大人有些交情?”贾母见贾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营缮郎指的是秦邦业,还有贾瑚和对方在朝中有些交情呢,想到对方的背景,又免不了嘱咐贾瑚一番,“这秦家和宁国府结了亲,日后你在朝中可要和秦大人交好些,还有珠儿也是,和秦大人多些来往没什么坏处。” 贾珠乖巧的答应着:“是。” 贾瑚却眼睛一转,试探着说道:“这营缮郎秦大人倒是个为官清廉的,口碑不错,就是家境贫寒些,怎么给容哥儿定的这样的人家?还是养女?” 这问题其实周氏也觉得奇怪,不过人家亲都定了,她也不好多嘴,这时候贾瑚问出来,周氏也挺着腰杆想听听老太太怎么说,毕竟这宁国府怎么也不像是没有门户之见的。 第85章 太子谋反贾瑚忧 秦可卿养女的身份虽说不张扬,但也没有瞒着,都她是秦大人成亲多年无子才从养善堂抱来的,这些年秦家带她犹如亲生,但凡有什么重要场合,秦夫人也都爱把她带上,周氏也是见过那女孩的,虽年纪尚幼却颜色姣好,可见是个美人胚子,据说也是个有福的,秦家有了这养女,反倒续上了香火,秦邦业年到五旬竟有了个儿子。 这么说起来,这秦可卿确实是个好媳妇的人选,但不能否认,单纯的从门当户对来讲,秦可卿配宁国府嫡支一脉的容哥儿还是差了些。 不过这容哥儿的亲事里头有诸多攀扯,到底不好摊开了说,虽然都是一家人,按理说不应该欺瞒,可谁让老太太觉得贾赦一直靠不住,几个小的到底少些阅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至于周氏,老太太干脆忽略了,妇道人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这么想的时候,估计贾母是压根忘了自己也是个妇道人家了。 真要掰扯起来,还不是老太太做主惯了,这等大事也敢拿主意。 但虽说老太太觉得这事不好张扬,可暗地里也免不了提点小辈们几句:“你们也莫觉得那秦大人官职低微就小瞧他,这有时候啊,得了机遇,一飞冲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当年老国公不也是这么在京城里站住脚的。” 这道理是说得通,就连贾珠都连连称是,表示自己受教了,但贾瑚却是心里哇凉哇凉的,细思极恐啊…… 贾瑚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然这怎么看,老太太的意思都是荣宁两府要支持太子的节奏啊,很明显秦可卿的身份老太太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是要表忠心么? 之前贾瑚还以为他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贾家的命数呢,太子殿下如今的际遇又不容乐观,贾瑚是真没想到眼下这种情况荣宁二府会往上凑,这种情况就是正风光着的三皇子也比太子看着靠谱吧。 真是没有主角命,哪怕穿越了也不一定能有个善终啊,贾瑚眼前发黑,直到回自己的院子都纠结不已。 他简直不敢想……太子可是要造反的,老太太是哪来那么大的魄力下这种赌注。还是说老太太觉得她能瞒的天衣无缝,若是太子殿下能够成功上位,贾家也就飞黄腾达了,若太子殿下兵变失败了,就全当没有过这回事? 贾瑚越想越觉得形势严峻,可贼船惯是好上不好下的,贾瑚也不觉得现在他在表示不想和太子站在一派还能有什么效果,只能独善其身,为人处世更加小心了。 可小心谨慎又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的。 太子谋反的大军是在八月里起事的。 快到中秋了,往年这个时候京里大街小巷都热闹着呢,可也不知是不是今年秋里冷的早的缘故,凌冽的秋风让京城染上了一种肃杀的气氛,太子殿下率军围攻紫禁城的时候,这秋风呼号就更显应景了。 谋反这种事情,太子殿下自然是自以为计划周全了才行动的,在这之前消息必然瞒得严实,贾母只是个提供资金和人脉支持的,就更不可能知道太子殿下的具体计划了。 不过也是凑巧,太子殿下起事前,老太太说要去京郊的庙里还愿,贾瑚和贾珠能得佛祖庇佑金榜题名更是要去上香的,于是就干脆带上一家老小一起去了。 若此一来,倒是避开了直面祸端的结果。 在庙里刚上完香就被通知说是太子起事,城门被封了的时候,贾瑚还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这早点尘埃落定也是好的,不论结局如何,看到结果总不心一直高悬着要强。 但这到底只是自我安慰,一想到太子殿下的下场,贾瑚照样没办法放心下来,当今圣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那些参与过此事的虾兵蟹将呢。 想到此处,贾瑚不免观望了一下老太太的脸色……家里的旁人或许不只,但贾母可是心里清楚太子此番起事里头可是有贾家一份力的,就是不知她老人家后不后悔趟这一趟浑水。 不过,到底不愧是贾家主事的老祖宗呢,贾母此番听闻此等大事,竟要比其他脸色煞白,神情慌乱的女眷们看上去精神多了,虽然老太太也是手握的死紧,可面上却端住了,好歹给底下丫头媳妇们立了个主心骨。 周氏的面色也还算凑合,虽然一开始也是慌乱无章的,但到底丈夫儿子都在跟前,一会儿也就稳下来了,也有心思安抚下人,照顾迎春跟宝玉。不过看她那难掩焦虑的眼神,贾瑚心知她这是担心外祖父一家呢。 贾瑚也挂记着外祖父和老师两家的安危,这种关头,贾瑚也顾不得避讳徒臻了,思量了一番,还是嘱咐了罗勒几句,让他去内城门口探探风声,不管怎么说罗勒也是徒臻手下出来的,相信这种时候他的用场要比贾瑚强多了。 贾珠见状也赶紧停下了像无头苍蝇乱撞一样的举动,生怕罗勒一个人去不保险,又喊了自己的贴身小厮也跟上去探探消息。 贾瑚觉着这么做还不够帮倒忙的呢,,但贾珠这回动作太过利索,他还没张口阻拦,贾珠的小厮已经跟上去了,于是贾瑚也只能作罢。 眼下除了等着消息,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做的了。又恰好在庙里,那胆子小的,虔诚的,免不了对着佛祖祈福一番。 庙里的方丈大约也是知道了消息,没一会儿就差了小沙弥到前殿来请人了,说是给贵客们安排了休息之处,诸位可到偏院处歇歇脚。 老太太闻言忙让人跟着去了,不曾想还碰到了熟人。 原来今天太常寺卿家的家眷也恰好来上香了,不过比贾家众人来的早些,刚才贾家在前殿上香的时候,人家正在后头听寺里的师傅讲经呢。 许是寺里空房不够的缘故,贾家的女眷跟太常寺卿家的女眷被安排在了一处,有给贾家的男客另安排了一间屋子歇息,倒也不凡避讳。 看着外头的寺僧和小沙弥们忙着安抚被困在城外的民众,贾家的几位主子们倒也没抱怨什么,心知这时候能给他们留出两件稍宽敞些的屋子已经是优待了,城里还不知是什么境况,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有地方住总比幕天席地的要好。 事实上果然如众人猜测的那样,今天他们是别想回城了。 秋日里太阳落山的早,快要傍晚的时候,去打听消息的罗勒和贾珠的小厮才回来报信,说是城门被封的死死的,不准进也不准出,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今天是别想了,只能明天再去打探打探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听了这话,胆子有些小的贾迎春甚至忍不住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往周氏身后又缩了缩。 老太太见状叹了口气,挥手让人退下了,只嘱咐他们两个去另一个屋跟府上的爷们也说一声。 罗勒和贾珠的小厮在贾赦并贾瑚和贾珠面前自然也是同样一番话了,不过贾瑚见罗勒暗地里给他悄悄打了个手势,心知怕是这小子有什么独家消息不好往外说的,于是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去了趟外头。 罗勒正在外头等着呢,因着人多眼杂不好多说话,只能寥寥几句大体说了一下城里的情况。 城里的战事还未息,太子破了皇城的大门,可禁军也不是吃素的,一时僵持下来了,不过不论如何,此番太子必不会成事,贾瑚只要安心等着便可。知道贾瑚挂念这周府和张府的情景,罗勒还说四皇子专门递了消息出来,这两家无碍。倒是贾家因为一时没有主子坐镇着实乱了一番,不乏有那贪生怕死的想要卷了东西逃跑的,还是知道出不了城门之后才逐渐安分起来,战战兢兢的禁闭府门不敢出去。 贾府上的那些贾瑚倒是不太挂心,知道外祖父一家和老师家一切安好贾瑚就放心了,不过是个多日,在刻意回避的情况下又听到徒臻的消息,贾瑚还是免不了牵挂起来。 贾瑚到底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不可能真的把徒臻当成是个毫无瓜葛的路人甲,尤其是在太子起兵造反的时候,徒臻这个有继承资格的皇子怎么看都要危险的多,怎么可能一点不担心呢。 太子谋反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张龙椅么,什么三皇子四皇子的,还不统统都是竞争对手,没见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最先干掉的还不是自己兄弟。这种时候徒臻又不能躲在府里不出来,若是他不表现的义不容辞的去护驾,恐怕等太子败了他照样没好果子吃。 而冲在第一线有怎么可能万无一失,刚刚稍微放下心来的贾瑚不由的又皱紧眉头更担心了。 第86章 谋反兵败太子死 徒臻那边是状况也确实像贾瑚所担忧的那样不怎么安全。相比起一开始就打着护驾的旗号拉起人马和太子直接对上的三皇子而言,徒臻带的那几个人手与之比起来简直是小溪和大海的差距。 眼下这种情况,徒臻的顾虑要比三皇子多些,他确实要去救驾不假,可他一个往日里低调又从不结党营私的皇子,如果这时候能带着大队人马出现的话,简直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因此这种时候,他还得藏着掖着的就带那么一小队和自己府上侍卫人数差不多的人手出现在混战成一团的宫里,而只带这么点人手,想要到皇帝身边去,显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不光有太子乱党的阻拦,三皇子手下的兵将也不会让他们顺利通行。 因此当手臂被鲜血然后的徒臻突出重围赶到皇帝寝宫,发觉他的三哥已经守在父皇身边时并不意外。他甚至没有多分一点关注给他这位眼看就要成为人生赢家的三哥,而是面带焦急情绪激动跪倒在皇帝的面前:“父皇安否?请恕儿臣救驾来迟,幸好三哥来的及时,不然可如何是好,儿臣手下没什么可用的人手,又不是正经的兵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到您跟前,就这人手还折了过半,幸好三哥出手果决,不然可如何是好。” 这话分明就是指责三皇子擅自用兵啊,其中意味不用深思就知道是何用意。 三皇子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反驳徒臻的话了,赶紧朝皇帝拜倒:“四弟的话儿臣可担当不起,今日事态紧急,儿臣心忧父皇安慰,这才恳请几位将军能出手平息事态,此等越权之事,还望父皇恕罪。” 这会儿三皇子也只能寄希望于皇帝宽宏大量,不要治他个擅自用兵的罪名了,就是不知道他这番说辞皇帝能信几分。 心中一番忐忑,三皇子不由的把徒臻记恨上了,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只会坏事的家伙…… 不过徒臻可不怕三皇子的冷眼,反正他是不相信他那个一向多疑的父皇这次会不对三皇子生出芥蒂来。 事实上徒臻还是很了解他父皇的,让徒臻这么一搅合,刚才还觉得三皇子护驾有功的皇帝果然又想多了,不过他到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跳过此事说道:“朕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此番护驾朕心甚慰,可惜了太子……朕是真没有想到他竟如此大胆。” 话到此处,一向心思莫测的皇帝也难免露出几分明显的悲伤来,想来太子造反的事情对他是一大打击。 不过哪怕他父皇没有深究三皇子的举动,徒臻也知道他那三哥在他父皇心里的形象恐怕还是受影响了。 见好就收,徒臻也没有过多纠缠,不在试图给三皇子添堵,反而为太子开脱起来:“父皇莫要大动肝火,万望您为了天下苍生保重龙体,太子此番行事虽犯了大错,但亲缘血脉不可抹杀……” 在这种时候没有落井下石,皇帝对着徒臻的脸色也好看了些,虽然他绝口不提太子之事要如何处置,但说话的语气却变得和颜悦色了:“你倒是个心善的,这时候还能为太子说话,不过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看看他要置朕于何地。” 也难怪皇帝今儿对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四子会如此和颜悦色,在这太子谋反的当口,要是在出现兄弟相争的情况,那才叫戳他心窝子呢。 可惜三皇子对圣意揣摩的不够到位,又或者是离胜利太近了让他失了往日的谨慎,才会这时候刚顾着老对手,反倒失了仪态。 有心想要让太子毫无翻身的余地,三皇子说起话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父皇洪福齐天,必能将反叛之人尽数拿下。” 这可是直接把太子归类于乱臣贼子了。 皇帝不由怒由心起,有心训斥三皇子一番,却一口气没喘匀,咳嗽连连。 不等三皇子和徒臻上前表示关心,就见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个小内监,在太监总管梁公公耳边低语几句。 太监总管梁公公是皇帝的近身内侍,得了消息自然立马回禀了皇上,听闻仅仅首领在外候着,皇帝也顾不得刚才的想法了,连忙把人叫进来。 也不知禁军首领带来的算不算好消息,太子已被擒住,乱军残余虽未除尽,却也算不得大威胁了。不过太子毕竟是天家血脉,哪怕被生擒,禁军首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他安置于某一空置的宫室,让人看守着而已,连捆绑都是不敢的。 能处决此事的也只有皇帝了,但他并没有立刻见见他那个心生忤逆的儿子,而是责令禁军首领把人看好了,先把反军处置好再议。 宫里喊打喊杀兵器相撞的声音直到日暮才结束,而看样子皇上今天是不打算处置太子了,徒臻和三皇子虽有心等个结果,可他们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过皇上到没有说让他们回家等消息,而是让三皇子和徒臻今夜都安置在宫里。 自从出宫建府之后,徒臻这是第一次留宿宫中,住的还是当年他做皇子时住的地方,可惜哪怕是熟悉的环境也没能让他安然入睡,第二天面色不由的带了些萎顿。看三皇子那浓重的黑眼圈,怕是昨夜也没能成眠。 徒臻和三皇子第二天都起了一大早,原本是想要借着早上给皇上请安的时候探探情况的,却不曾想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皇帝下了旨不见任何人,那众人也只能等着了。 不只三皇子和徒臻要等,众位大臣们也要等。 京城入城的大门还关着,城外的人更是要等的。 就这么拖了几天,皇帝陛下还是召见众人了,对太子的处理意见没什么意外的以圈禁到一段落。这次皇帝陛下似乎专权独断了些,根本就没问众位大人的意思,一上来就让人跪下听旨,丝毫不给人回旋的余地。 领头的拿下了,搜查乱党的工作自然也算顺利,城门没多久也开了。 贾瑚随着贾家众人一起回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出去打探消息。不过他才知道太子被圈禁的消息不到半天,紧接着就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死了。 坐过太子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怎么能忍受自己从云端跌入烂泥里呢。 说是圈禁,可太子明白,这和坐牢没什么区别,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不见得能让他过舒坦了,而且和下半辈子就对着那么一小片天空相比起来,死亡也不是那么让人恐惧了。 所以太子是自尽的,他选择了服毒这种稍显体面些的死亡方式。 因为宫里封锁了消息,外人并不知道太多情况,也没人知道,太子是穿着太子朝服在自己床上停止呼吸的。他对自己倒是狠心,选的毒药发作的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给人救回他的余地。 太子之死这种大事看守的人自然不敢隐瞒,发现之后立马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递进宫里。 而皇帝初闻此事时手里正拿着一本佛经,听说太子死了,眼前一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手中的书本落地都没有察觉。 传话进来的太监总管梁公公赶忙去扶,却被皇上用手挥开。 伫立了半晌,皇上才颤颤巍巍的坐下,语带颓废的吩咐下去:“让礼部准备着吧,厚葬。至于太子的家眷,也不必关押着了。” 一瞬间,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像是瞬间衰老了下去,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皇帝不说话,就连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梁公公也不敢出声,闷着头看着地板的花纹。 在这种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皇上的手就一直微微颤抖着,至于他自己,恐怕就更不会感觉到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手恐怕已经麻木的被狠掐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了。 许是心里烦乱,皇帝这会儿觉得自己疲乏的很,又想一个人静静,索性让人在里间的榻上铺了被褥,打算闭目养神一下,却不想很快沉沉的睡去。 这一闭眼,就是从晌午到日落。 刚睁开眼的时候,皇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前发黑,仿佛比睡前还累。喊人扶他起身,喝了口水,还被呛得咳了半天,吓得端杯子的小宫女直接跪倒在地,正帮皇帝整理衣襟的梁公公急忙把这碍事的丫头挥到一边去,自己接手了伺候的活计。 好在皇上现在没精力发落谁,那小宫女倒是免了顿罚。 皇上没心思理会旁的闲杂人等,净了脸,收拾妥帖了,便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梁公公吩咐道:“你去把老三和老四喊来。” 梁公公连忙应下,出去亲自点了两个腿脚麻利的去送信。离两位皇子住的宫殿不近,这一来一回,竟只花了一刻钟多些。 徒臻和三皇子是一块到门口的,梁公公也不进去通秉,只是开了门,让两位皇子自个儿进去,然后又动作小心的把门关上,自己直愣愣的杵在门口当柱子。 第87章 贾政落牢狱之灾 这当朝最有权势的几位悄悄说了什么没人敢打听,大家也知道最近不太平,都夹紧尾巴做人,不过就算这样,该来的也是躲不掉的。 皇帝最近的身子骨是每况愈下,太医也只能开些药方调理着,连着好些日子,皇上都因病而暂停的上朝,不过前任太子风光大葬之后,他还是强撑着重开了大朝会。 最近发生的这许多事,让众大臣们心底都多少有些盘算,因此皇帝没来之前,朝堂上一片议论声,众人又不敢高声言语,以至于嗡嗡的和一群蚊子一样。 贾瑚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只能老老实实到翰林院按时上工,期盼着同事们回来多少给他透露点消息。 可这消息也得是好消息才让人高兴啊,瞧瞧同事们回来看自己的眼神,贾瑚就觉着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该不是老太太和宁府的人密谋着支持太子这事被曝光了吧?这等谋反的大事,那真是要全家一起完蛋的,可别新皇还没登基呢贾家就被抄了。 不过贾瑚又觉得应该不至于,因为那些一向清高的翰林们看他的眼神中有种微妙的怜悯感。贾瑚不敢多嘴打听,只等着和他公用一间屋子的赵学士进来,才敢悄悄询问了几句。赵学士的话可算是让贾瑚知道众人眼中的怜悯是从哪来的了,怕是可怜他这个新科探花日后没了前途吧。 今儿朝上,当今圣上算是给太子谋反一事定了案,因为事关重大,皇上自然不会听信一家之言,所以之前插手此事探查的不止两位皇子,还有今上的心腹,以及朝中几位没站队的重臣。调查结果都是各自私底下交给皇上的,这次大朝会也算是公示于众了。 此番所罚者甚多,贾家给太子送银子的事却没有被提起,贾瑚可不觉得这事真的严密到神鬼不知的地步了,怕是因为四王八公都搀和了一下,法不责众罢了。 不过别以为这样贾家就逃过一劫了,除了那些被抄家夺爵的,被流放砍头的,其他的那些好歹保住了身家性命的被罚者里贾家算是被罚的比较狠的了。 说真的,贾瑚怎么也没想到,东窗事发的竟然是那位一向有些迂腐的贾二老爷。虽然赵学士说话间明显是不相信贾瑚真的毫不知情的样子,但贾瑚不得不承认他是确确实实被震惊了……怎么看那位贾二老爷都不像是有那个胆子的啊。 但圣旨都下了,不日贾政就要被押解进京了,贾瑚不得不先考虑此时要如何应对了。这个时代家族的牵绊可不是现代能比的上的,若是贾政出了事,贾瑚自己哪怕不会被牵连到受牢狱之苦的地步,也是前途尽毁了。 不过贾瑚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贾政到底是怎么搀和进去的,还成了在江南横征暴敛,把所得钱财进献太子的关键人物了?按理说要真有这等事,贾家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清楚啊,旁人不提,贾瑚敢肯定这事老太太也是不知道的。 可不是么,自家二儿子成了乱党,贾母也是懵了,好悬没厥过去。好半天缓过进来,直催贾赦拿些银钱去打听打听。还是周氏脑筋转的快,对贾母道:“老太太,这事可不易大张旗鼓,与其让老爷出去摸不着头脑的大厅,还不如到王家探探口风。” 贾母连连点头,喊来自己跟前得力的嬷嬷,让她备上去王家走一趟。至于贾赦,按理说去王家这事该他出面才显得庄重,可如今为了避嫌,还是不去打眼的好。 但贾赦也没干在一边杵着,也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急差人去请贾瑚和贾珠回府。 这等大事,就算是向上司告假也不好遭到过多为难的,因此贾瑚和贾珠两人都是立马赶回来的,不过贾珠明显要急迫的多,下马车的时候差点跌倒。不过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几乎是冲进贾母屋里就问:“祖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亲可是遭人诬陷?” 老太太拉着贾珠的手安慰道:“事情来的突然,我已差人去打探了,虽不知其中缘故,但你父亲断不会如此糊涂才对,你母亲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耐心等着,总能还贾家一个清白。” 贾瑚皱着眉,看着屋里众人的神色,也插话道:“如今到底情况如何了?此事是如何上达天听的?” 贾赦叹了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也没让贾瑚明白多少,因为这事发生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是贾家也没得多少消息,只知道这次朝中彻查乱党之事,贾政被牵连其中了。 倒是后来王家传信过来,说是此事牵连甚广,怕是要早作打算才好,热的贾母搂着宝玉一阵哭天抹泪的。 就这么提心吊胆了几天,总算等来了风尘仆仆的王夫人,此时的王夫人早就没了通身的气派,上京时也是一切从简,看上去狼狈不已。 一见到贾母的面,王夫人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张口便哭诉到:“老太太,你可要救救老爷啊,老爷是冤枉的啊。” 贾瑚跟着自己爹妈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出大戏,不由的挑挑眉,还没等他上前问好,就见得了消息赶来的贾珠匆匆忙忙的进门来。 母子见面又是一场激动,好不容易等王夫人拭干了泪,贾瑚才总是弄明白了事情真相。 贾政还真是被冤枉了呢,谋反跟本就没他什么事,他那纯粹就是倒霉被退出来做替罪羊了。也怪他自己太蠢,被人算计了,让人打着他的旗号行起了密谋之事,真正太子一伙的人表面上恭维着贾政,一副为他马首是瞻的样子,实际只把他当成个挡箭牌,贾政还以为他多有威望,到任之后当地盛隆太平,就是手下官员也没有不听话的,还整天志得意满呢,不曾想他就是智商不够,才被人坑了还帮人数钱呢。也不看看他除了荣国府出来的身份之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真以为自己有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不世之材啊! 不过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贾瑚也不觉得多乐观,有些时候事情可不是完全公平公正的,此时还要看上位者的心情。太子之事恐怕四王八公并不干净,若是圣上想杀鸡儆猴,贾政还真是个合适的人选,毕竟看今上的意思,并没有处置四王八公的意思,那么敲打一番便免不了了。 还真像贾瑚所预料的那样,贾政一被押解进京便进了大牢,无旨不得探望,宫里的贾元春也受了牵连被降了分位。 王夫人三番四次的亲自去王家寻求帮助,也没有什么有利的消息。 贾瑚也想知道如今倒是是怎样的境遇,可他又拉不下脸来去找徒臻,这等事关天家的消息还不是他能打听的到的,除了自己胡乱猜测,他还真没什么得力的手段。 不过贾瑚忘了自己身边来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呢,他这边郁闷着,罗勒已经偷偷给徒臻送了信儿。 自从被贾瑚明明白白的拒绝之后,徒臻就再没主动往贾瑚跟前凑了,也不知是真放弃了还是等着贾瑚主动送上门呢。 罗勒这事做的可能不够妥当,但他到底还是知道本分的,并没有自己做主说贾瑚想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只说他家少爷最近夜不能寐,消瘦的厉害。反正给徒臻汇报贾瑚近期的消息本就是他的工作之一,哪怕是少爷和那位爷关系变得尴尬起来之后,那位爷也没说让他暂停汇报,他这么做也算尽职尽责。 说道底不过是在赌贾瑚在徒臻心里的分量罢了。 头两天没什么回音,罗勒叹息皇家之人薄凉之余,还有些庆幸此时并未让少爷知道,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了。又隔了一日,竟然有口信带到,只说让贾瑚耐心等着,多做多错,此劫虽贾政要吃些苦头,但贾府的其他人却能落个平安。 罗勒不敢隐瞒消息,得了口信立马到贾瑚面前请罪,坦白交代自己自作主张。 贾瑚早就知道罗勒会和徒臻安通消息,以前他不在意,但如今不同,少不得告诫敲打一番,让他日后切莫在如此行事,他也不知和徒臻意见相悖的命令罗勒会不会听,但态度却是要摆明的,一边说着一刀两段,一边又想得些实惠,这种事情贾瑚自认做不出来。 不过有这口信贾瑚到底安心了不少,最起码不用担心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也不用担心因着一个贾政贾家一家老小都要陪葬,如此倒是让贾瑚有心思琢磨些其他的了。 贾瑚到现在其实也没有真正养成封建大家族的观念,尤其是贾家那一笔烂账,贾瑚想带着自家几口人单过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想如今都是分家的好时机。只是他家如今父母和祖母聚在,分家之事轮不到他开口,他琢磨着,是不是先探探自家娘亲的口风。 不怪贾瑚不和贾赦商量,实在是他这个爹太不经事了,恐怕贾家现在什么局势还都没弄明白呢。 想必之下周氏心里就清明多了,贾家和太子直接的牵扯老太太虽没有明说,周氏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又出了二房的事故,说周氏心里没打什么小算盘那是不可能的。都没用贾瑚摊开来说,只是暗示几句,周氏就明白了贾瑚的话外之音,心中不由意动。 思量片刻,周氏攥了攥手帕,像是下了决心:“我儿就莫在提起此事了,为娘心中自有打算,你所想之事不是不能,但绝不能出自你之口,就是你父亲也不能张这个口,此事你莫管,我自有打算,保管不会让你声名受损影响了前程。” 第88章 等判决各种打算 虽然周氏没有直言,可贾瑚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样子想分家的怕是不只他一个。也难怪,清流文官周家出嫁的女儿,怕是对贾家爆发户似的行径也是适应不良呢。 就是不知他爹贾赦是怎么想的。贾赦或许不满他那个弟弟贾政,但对老太太是真孝顺,若是老太太不肯分家,贾赦未必会死犟。 这一点怕是周氏也想到了,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她能不了解自己的枕边人,打从一开始,周氏就打定了主意让老太太来开这个口了。 也许是天意相帮,还没等周氏出手,就发生了一件足够让贾母警惕的事情——朝中一个从三品的官员被以教唆太子、图谋不轨的罪名发落了。被判了秋后处斩不说,家族女眷儿女发卖的发卖,流放的流放,其兄其弟没有分家,和他的家眷是一样的下场,同族子弟也没能逃脱,仅三代不许科举一条,就让全族的人恨透了他。 这人的罪名还不如贾政大,于是显得贾政愈发危险了。 像这一类的消息传的特别快,或许平常百姓家没什么感觉,但京城里稍微有点门路的,几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都一清二楚了,贾家虽然不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可也不算晚。 王夫人知道此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找老太太拿主意。 按理说王家更有能力,但王夫人是不指望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出嫁的女儿到底和以前不一样的,若是自身难保,她这个做了别人家媳妇的立马就能被舍弃,如今她去王家之所以还能得个好脸色,无非是因为她是贾家的媳妇罢了。好在还有老太太撑着,王夫人相信,贾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自己老爷的。 自己当家的被关在牢里,王夫人简直是一刻都等不得了,一面招呼着丫鬟们给她换衣裳盘发髻,一面差人去叫周瑞家的,一会儿好去老太太屋里走一趟。 丫鬟们利索的开了衣橱,问王夫人要穿哪一件。王夫人抬手指了指那件宝蓝色的,让人给她装扮的不用那么精神,就连粉也只是傅了薄薄一层,面上的憔悴都遮掩不住。 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王夫人又不满意的摘下了耳上坠子,换了个珍珠耳钉,头上的发钗也被她嫌弃了,指挥着丫鬟给她换个素净些的,直到确定自己浑身上下都收拾妥帖了,才又让人给拿了一条新手帕站起身来:“不是让你去叫周瑞家的?人呢?” 丫鬟不敢犟嘴,连忙请罪道:“已经差人去请了,许是什么缘由给耽误了,太太赎罪,奴婢这就再去请。” 王夫人挥挥手,那丫鬟会意,连忙快步退出门去,推到门口,一转身,却好悬没被来的人撞到,待站稳了,一抬眼却发现来的人正是王夫人让她去请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这会儿也没工夫搭理一个小丫鬟了,训斥道:“还不出去,莫要碍手碍脚的,扰了太太清静。” “行了,如今我还有什么清静是,这一桩接一桩的,真是让我头疼的很。”王夫人不想听那些个奉承话,看着周瑞家的面红耳赤的模样问道。“倒是你这是被什么耽误了,怎么这副摸样?” 被这么一提醒,周瑞家的也顾不得许多了,先请王夫人屏退了左右,才上前告状:“太太,你是不知,那帮小蹄子真是太气人了,真是做惯了墙头草的,本来我听闻太太唤我,立马撂下了手头的活计往您这赶,却不曾想遇到了几个嚼舌根的,我气不过,和她们理论了一番,这才来迟了。” 王夫人皱眉……她最近不得势,若有人在背后说道不是没有可能,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小蹄子们,王夫人真是恨不得把她们都发卖了,可她一贯在外头都是慈悲的作态,如今也不好打自己的脸,也只能故作大方是说道:“你倒是有功夫跟那些人拌嘴,我是知道你的好心,可让旁人看见了毕竟不好,显得我不满大嫂治家不严似的。” 这么一说,周瑞家的就跟被浇了油的火似的,就差没跳起来了:“我的太太哎……您是慈悲心肠,可也要旁人也像您一样好心肠才行啊,我看呐,那帮小蹄子敢碎嘴,怕也是大太太漏的口风呢,您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要是直到了,怕是也不这般淡然了。” “哦?”王夫人提起了一丝兴趣,“她们都碎嘴了些什么?” “他们……在说……分家。”周瑞家的几乎一字一顿,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什么?”王夫人忽的提高了嗓音,“他们怎么敢……” “我们好太太……”周瑞家的赶紧劝阻,“您莫激动,当心被人听见。” 王夫人气呼呼的坐回椅子上:“既然他们如此落井下石,我就不怕被人听见。” 不过说归说,王夫人还是缓缓收了声。 周瑞家的怕王夫人一会儿又被挑起火来,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不知太太唤我来所谓何事?” “哼……原本我叫你来是想到老太太那里走一趟,如今看来,怕是去不得了。”王夫人阴沉着脸道。 周瑞家的讶然:“这是为何?太太不去求老夫人做主么,如今老爷不在家,太太能依仗的便只有老夫人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你当我愿意咽下这口气,可如果我真告到老太太跟前,怕是反而提醒她了……老太太素来看中我家老爷不假,可老爷在他心里的分量未必能重的过贾家,若是她想弃卒保车那可如何是好?” 周瑞家的怕是从来没想过这茬,听了王夫人了话,冷汗都下来了:“老夫人不会如此狠心吧。” 不狠心才怪,反正王夫人是没有那个信心相信老太太能倾尽贾家所以保她家老爷平安。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王夫人还真走对了,这段时间所受的冷遇算是没有白挨。周氏正指望王夫人关心则乱,等着她到老太太面前开那个口呢,却不想王夫人竟然忍下了。 见王夫人并不出头,周氏眯了眯眼,低头拿着手帕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上头的花纹,站起身来……罢了,既然如此,这个口就由她来开好了。 其实她不来找老太太,贾母还要找人去喊她呢。 哪怕不住在正房了,这贾府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怕是也瞒不过老太太的,虽然没能查出最近府上的风言风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把周氏叫来敲打敲打。 因此待周氏进屋时,刚问了安,没等说些什么,就先接了个下马威。 “老大家的,我知道最近府上不太平,可你既然掌了这家,就要把这家当好,不然这家不如不当。” 周氏一愣,柔声细语的问道:“敢问老太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若是惹您生气了您说,媳妇保管仔细听着,您走过的桥比媳妇我吃的盐还多,我还要劳您多指点呢。” 但贾母并不吃周氏这一套:“家都要散了,哪还用的着我指点。” 周氏心知贾母指的是分家的事,但这话儿她可不能接,只能当做没听懂罢了:“老太太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也,这么大的罪名我哪里担得起。就算老太太担心二爷,也别说这等丧气话啊,咱这个家哪能这么容易散,不说我家老爷日日在外奔波疏通路子,就是是瑚儿和珠儿如今都立了起来能自当一面了,咱咬咬牙挺过这个难关便能合家团聚了,这等时候是万万不能泄气的。” 瞧瞧这说话的水平,真是够有思想觉悟的,就连贾母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周氏了,难免说话又软了些:“唉……我倒不是责怪你什么,还不是那帮不省心的闹得,既然你管着家,就该让诸事调理才好。” “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一定注意着些。”周氏答应着,又语调一转,有些犹豫的说道,“怕是老太太也知道最近底下人传的闲话了吧,我今儿来真想跟您说说这事呢……您也知道最近京里不太平,谣言满天飞,那底下心不稳的总是瞎猜想,尤其是弟妹院里的,总担心自己被流放或是充作军奴,做事也不尽心了。我想着是不是给弟妹和珠哥儿再安排些人手,这些日子,他们母子都憔悴了。” “你能这样想也好,那些有心做妖的,发卖了便是。”贾母边说边点头,“咱这样的人家,就是下人也要懂规矩才行。” “那是自然,不过我琢磨着,这事我开口不好,才来您这求个主意,虽说如今是我管家,可到底是弟妹院里的事,我插手也不好。”周氏话没说完,不过贾母也差不多明白了,左右是怕王夫人觉得她是想往二房安插眼线。 贾母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便把此事应承了下来:“这事你就莫操心了,我回头挑几个合用的给老二家的,连待身契一起送过去便好。咱贾家还缺几个奴婢?那些个不安稳的打发出去便是,有我在一天,贾家就绝不分家。” “母亲说的极是,这种时候合该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怎么能分家让二弟一人受过呢,这样我家老爷怕是也不答应呢,大不了呵出咱府上的爵位去,也不能为了保一家老小平安放弃二弟的,不然旁人把咱家当什么人了,尤其是我听说王家那位一贯得圣心的大人位置怕是不保,这种时候咱家可是二弟唯一的依靠了。”周氏一番话说得诚恳,就差拍拍胸脯表忠心了。 第89章 趋利避害分家产 说的比唱的好听,似乎老太太的听了这话该高兴的,但实际上并不。乍一听这话,贾母还觉得周氏是个懂事的,可细细一品,贾母却不得不怀疑她这么做是不是正确了。不分家也就能显出他们家并不放弃贾政来,若说好处,那还真没有,爵位什么的怕是极有可能保不住的,这还不算,保不齐就是全家被拖累,王家在圣人面前确实比贾家得脸,可这种关头他王家真能尽心尽力的帮着贾家?就算王家的凤姐儿和贾珠定了亲又如何,外家的女儿因着利益被放弃的还少,更何况这还没入贾家门的,没见王氏最近也不少碰软钉子。 这人呐就不能起疑心,一旦有了这苗头,那可真是压都压不住了,越是这样越容易多想,到最后贾母的念头竟不如之前坚定了。 这等时候,贾母也免不了想听听别人的意思。当然了,以贾母的心思,自然是希望别人和她的观点一致,她本身就不是想要虚心求教的,只不过是想要借点外力给自己增添点信心罢了。 不过这会贾母怕是不能如愿了。 在她打发了周氏去忙自个儿的,又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赖嬷嬷之后,并没有听到赞同的奉承。 赖嬷嬷不会蠢的直接鼓励贾母分家,但她确实不赞同贾母这次的决断,因此贾母留下她私底下商议的时候,免不了婉转的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我知道老太太您是心疼二爷,可有句老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二老爷如今也不知是什么境况,越是这样,您越是要把贾家立住,要是贾家没了爵位,您没了诰命,就凭那些惯会狗眼看人低的衙门里的,您要怎么给二爷伸冤哟。我的老太太,奴婢说句不好听的,您可别怪罪……” 这个时候赖嬷嬷话音一顿,看了看贾母的表情…… “但说无妨。”贾母倒是稳得住,没因为赖嬷嬷的话就冷下脸来,赖嬷嬷跟了她几十年了,也就她这个时候才敢在贾母面前说这番话才能让贾母听进去。 赖嬷嬷见老太太面色还好,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二老爷真落的什么不好,只要贾家和您没被牵连,就是真有什么,等石头落在地上,您在寻寻门路,二爷是不会吃苦的。” “照你这么说,倒是分了家才是对政儿好了?”连一向站在自己这边的赖嬷嬷今儿也赞成分家,贾母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赖嬷嬷见贾母忽然冷下脸来,也不敢仗着她跟贾母的时间长,赶紧跪下来请罪辩解:“老太太息怒,我这不是要撺掇您分家,是想让您给二老爷留条后路,又不是要让您真把二老爷一房分出去,只要让外人相信就行了,咱关起门来,还不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有老太太您做主,难道还能有谁把二老爷撵出去不成?” 贾母也明白赖嬷嬷的意思了,神色缓和了不少,伸手虚扶了一下赖嬷嬷,贾母和颜悦色的道:“我知道你惯能理解我的心思,政儿不在家,我这不是牵挂着他,怕他吃亏么。” 顿了一下,贾母复又叹了口气:“再等等吧,许是会有转机呢?” 不过这话到底也就能起个自己安慰自己的作用,贾母这会儿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若真到了那一步,这家要怎么分才不会委屈了贾政了。 若是周氏知道贾母这会儿的想法怕是要得意了,她打一开始就没琢磨着自己撺掇着贾母分家,而是想要让贾母身边的人去提醒她,只要把府上的水搅浑,自有那忍不住冒出头的,她今番说的那些话,与其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贾母身边的人听的,就凭那些一贯喜欢趋利避害的人的秉性,周氏就不信没人开这个口。 这战斗能力,果然比贾瑚出马强多了。 老太太已经有了分家的念头,只是没露出来罢了,这时候只差一把火,周氏估摸着就凭最近这风声,怕是再又几个倒台的,老太太就要沉不住气了,反正刑部打牢里还关着不少呢,不愁这最后一把火点不着。 不过谁都没想到,这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竟然是王子腾。 圣上有旨意召王子腾回京,却没说让他回京后任什么职,贾瑚琢磨着有点停职检查的意思,怕是这四王八公在太子谋反事件中的影子没瞒住皇上,他老人家怕是不放心王子腾手握重兵了。 这消息简直给了王夫人当头一棒,贾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的乐观了,又犹豫了两天……贾母咬咬牙,分家! 下定了决心,贾母一面让人去请族长,一面差人把小辈们都叫到自己院里来,贾瑚和贾珠两个也被要求向上峰告了假,反正他俩最近去衙门里也是做冷板凳,根本没什么事要忙的,请假容易的很。 迎春这小丫头就不用到场了,小丫头片子一个,这事没她搀和的份,倒是贾宝玉虽然小,却被奶娘抱着到老太太屋里一块儿候着。 贾家如今的族长贾珍来的很快,还带了几个族里的老人做见证。怕是贾母私底下早就跟他通过信了,他来了之后并没问贾母为何要分家。 周氏和王夫人也早就隐隐有些预感,唯独贾赦和贾珠,怕是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贾赦今番要说话,都被贾母给喝住了:“老身还在呢,都住嘴听着就行,这事我做主。” 贾珠最近本来就沉默的跟个木头似的,自然什么话都没有。贾赦只好把话咽回去了,在凳子上挪来挪去的,一刻坐不安稳。 贾瑚也严肃的坐在父亲身边,心里却默默吐槽:貌似他家老爷子才是贾家当家人吧,怎么发言权都被剥夺了。好吧……贾母备份最大,这事确实该她做主,只希望到时她别太偏心就行了。 好在贾珍来的及时,没让屋里沉默太久。 许是今天的气氛太过严肃,大家没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了。 除了王夫人一直摆出孤儿寡母的架势哭天抹泪的,其他人并没什么异议。 各府的私产还归各府,就像贾赦的祖母留给贾赦的嫁妆私房,那是没人能动的。 祭田和族产也不能分,这是家族的公有财产,哪怕是贾赦继承了爵位,他也照样不能做主,谁让他不是族长呢,也顶多拿个分红罢了,分了家,分红二房自然也有一份。 不过这些产出不多,王夫人大概也不是多在乎,今天主要分的,还是府上的私产。 父母活着的时候主持分家,父母有说一不二的权力,贾家这情况,便是贾母做主了,其他人乖乖的排排坐分果果就行。 贾赦和贾政两个都是嫡子,长子和次子在分家上并没多大区别。因着贾母还在世,家底自己留三成,其余的,大房四成,二房三成,不过这荣国府因着贾赦袭爵是一定要给贾赦的,但贾母也没提要二房搬出去的事。贾政还在牢里,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提了,免得背上个冷血的名声。 不过贾母倒是交代了一下,她手里的那份,待她身后是要给二房大头的。 这话即便是大房的几个人也没有意见,因为今天这分家的结果,其实贾母是偏向大房了,估计是想给贾政留个后路。 贾瑚觉得这个分法也算不错了,还算公平公正,没什么好说的。这年头便是嫡子和庶子分家的时候,也没有说继承爵位的人会继承大部分财产的,更何况贾政也是嫡子呢。 贾赦也就是多了个爵位,能多些俸禄和特权罢了。那些分家的时候嫡子继承大部分财产的,不过是父母做主定下的罢了,要是父母不在了,让族长来分家产那也是一人一份,自所以有多少之分,全看父母的偏心程度。所谓的长子继承十之□□的,那是欧洲中世纪的嫡长子继承制才有的事情。能做到这种程度,恐怕还是看二房眼下的局势怕守不住才这么分的,不然贾母说不定会说既然贾赦袭了爵,家产多给二房些呢。 分完家贾母吩咐贾赦并贾瑚贾珠好好的招待贾珍等人一番,往后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除了二房的日常支出不走公中账目了,其他并没什么变化,一家人照样等着贾政的判决,倒是王夫人比原先显得坚强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分家之后自己握着自己这房财政大权的缘故。 第90章 圣裁决贾政出狱 手里头宽松了,王夫人就一门心思想着法子要把贾政捞出来。 贾珠这些日子也算看清楚了家里的境况,还带劝着王夫人先安奈一下,等舅爷回京了之后再说。其实他心里是没多少指望的,只盼着圣上念着贾家先人的情分上处罚的轻些,好歹让他们一家团圆。 可王夫人却像被蒙了心似得,把贾珠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只等着王子腾回京,好叫他救贾政出来。 可按这一两天发落了好几拨人的架势,贾政哪里等得了王子腾上京,贾家分家不过五六天,圣上的旨意便下来了,罢官是难免的,但贾政到底逃脱了流放的命运,至于永不录用什么的,对贾政来说可能是当头一棒,亏得老太太耐心宽慰了贾政一番。因着贾元春之前已经被降过分位了,这次并没有挪动,可贾珠却被连累的很,虽没被除功名,官职却丢了,只叫他闲赋在家。分家的好处这时候也显出来了,大房这边虽然贾赦被降成了三等奉恩将军,但贾瑚并没有被连累到罢官的地步。圣旨上还特意提及了“年纪老迈”的贾母,恩其保留原有的诰命,可念到如今贾府的状况,贾母是如何也不会真的感恩的。 拿了厚厚的红包打发走了来传旨的内监,贾母的脸色憋的通红,刚想吩咐人去接贾政,却不料一口气没喘匀差点仰倒过去,亏得身边的人机灵,连扶带搀的让她到屋里软榻上歪躺下,又是一阵拍背顺气才缓过劲来。 老太太开口的头一句话就是让人去接贾政,继而就是叫过贾珠来搂着掉泪,王夫人也伏在贾母的软榻边泣不成声,也不知是不是被一片哭声吓着了,被奶娘抱着的宝玉也咧开嘴加入进来。 贾赦一家四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倒是贾琏看着众人哭的可怜,拿了手帕想去帮老太太拭泪,却被抬手挥到一旁。 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的贾琏也跟着哭嚎起来,好歹给贾赦和周氏找了个事干,安慰儿子也比干站着强,而贾瑚则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没办法,是让他没被牵连呢,冒失上前就太过拉仇恨了。 最后解救他们一家四口的竟然是贾政。 因着牢里的生活不好,过惯苦日子的都不一定受的了,所以这位出生就没吃过苦的贾政大老爷出狱的时候状态可就不是那么乐观了,一路坐着府上的小马车直到门口,进门还是两个壮硕的下人给扶进来的,这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样子,就是贾赦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周氏也双立马眼落下泪来,就只听着老太太和贾政一家搂着哭泣……“儿啊”“母亲啊”“父亲……”“老爷”之类的呼喊着。 贾瑚也做出激动溢于言表的样子,狠劲揉了揉眼,抱紧了搂着自己腰不放手的弟弟贾琏。 要不是贾政坚持不住了,怕是众人还不能收了泪去。 贾政毕竟吃了苦,又不只饿了几顿,体力率先坚持不下了,老太太让人抬了软轿,把他送到王夫人院里,又是让人请大夫,又是让人准备容易消化的食物,王夫人也让人打了热水,指挥着丫鬟帮贾政整理仪容。 不过在牢里待久了,贾政那蓬头垢面的样子真是不能见人,就连王夫人也只是指挥着丫鬟们上前服侍,连伸手拿湿帕子给贾政擦把脸都不肯。 这种时候就不易有外人围观了,趁着贾政打理仪表,贾赦一家先退了出来,然后去请大夫的请大夫,去厨房的去厨房,各自忙碌起来。 不过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该来的总会来的,等贾政缓过精气神来,大房一家的麻烦就来了。 毕竟贾家虽然分了家,其实还是住在一起的,大房不可能关起门来过日子。除了早上请安的时候,其他时间老太太也变着法子给大房脸色看,仿佛这样自己小儿子受的委屈才能平衡。 比如说连着几天让大房二房都到她院里去用晚饭,吃饭的时候还只让周氏伺候她。 后来贾珠病了,老太太才彻底扭曲了。因着大夫说贾珠是郁结于心,王夫人非觉得是贾政没了差事,可贾瑚却好好的去翰林院挡拆,因此贾珠受刺激了,就这么对老太太旁敲侧击了一番,老太太也就信了,直接把贾瑚叫来训斥了一番嫌他不忠不孝,不友爱兄弟。 这罪名扣的……好吧,贾瑚承认,他自己也觉得以贾珠的性子这说不定还真是他郁结于心的原因之一,可这也不能全赖在自己身上吧,再说他只听说过有长辈病了向上峰告假回家侍疾的,可没听说谁家弟弟病了要请假回家侍疾的啊。 贾瑚在翰林院已经很难混开了,再请假还不如辞官呢,虽然贾家明显是要落魄的架势,有脑子的都不会凑上来跟贾瑚攀交情。 不过听了老太太的训斥,贾瑚也只能每天抽空去探望一下贾珠,只是去了两会就不让去了,贾瑚暗暗吐了口气,以贾珠的骄傲,怕是看见自己才郁闷呢。 又过了几日,王子腾总算回京复命了,可惜被平调到了一个闲职,兵权也被收回了。 王夫人找外援的计划落了空,又有儿子丈夫要照顾,整日操不完的心。 她这操心自己家的事还好说,可总有人自家管不好还操心别人家的事,尤其是这个别人家是皇家的时候,那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呢。 这才安稳几天,又有人提起立太子的事了,而且朝中提议立三皇子的呼声日益高涨。 当今圣上对立太子之事在朝堂之上怒斥百官,算是表明了态度,让众人知道他还没死呢,谁都别想惦记他的位置。 这么一想也是,朝中大臣们决定这事先缓缓,前头太子刚出事,现在还是别触霉头了,反正当今圣上龙体健康,立太子也不急于一时。 可惜啊……可惜……这人就是不能被惦记,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惦记多了,当今圣上忽然就病了,还是病来如山倒的那种。 早朝还见他训斥人呢,第二天就罢朝了,一天两天没关系,连着三天不上朝,百官就憋不住了,递折子求见的,打探消息的……络绎不绝。 其实皇上请太医的时候徒臻就知道了,当时他还想着,怕是太子……不,是前太子兵谏的后头三皇子出力推了一把的事总算有人报到父皇眼前了,也不枉他在知道父皇背后让人彻查的时候帮了点小忙不是,可谁曾想皇帝病的竟然这般严重。 事关重大,太医的嘴严实的不能严实了,皇上寝宫里的人又封锁了消息就连徒臻也不能知道他父皇龙体如何了,探病侍疾也具备挡在门外,就连他以为会遭到训斥的三皇子也无缘得见龙颜。 这不正常…… 徒臻觉着哪怕是为了稳定人心,这会儿就算他父皇身体抱恙也该强打着精神召见几个人才对,这般遮遮掩掩的,难道是装病试探众人反应?或者是病的起不了身,太过严重,怕局势乱起来? 若是装病……怎么也得让人看见病的严重才有效果。这般想来,徒臻心里反而忐忑起来,若是料想不错……机会尽在眼前,哪怕是再沉得住气,这会儿都不可能淡然处之了。只是这下一步棋该如何去走,怕是要仔细思量一番了。 徒臻能看出来的事情,三皇子就真的猜想不到吗?若真如此,三皇子怎么可能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隐隐占据上风呢,不提他那些心思玲珑的幕僚,就是他自己也是个有成算的。 不过他这回而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败露了,不然怕是不会老老实实的考虑趁着他父皇病重让他父皇放权给他了,这可不比差事办砸了在他父皇面前留下坏印象,在太子谋反的事情里掺一笔,还被他父皇知道了,那基本上也就和谋逆没什么区别了。这种时候,怎么看都是逼宫更能达到目的才对,虽然那样冒进的举动一旦失败下场会很惨烈,但是在皇帝病重的时候,无疑是一种直截了当的手段,要知道上了皇帝心里的很名单,再想名正言顺的上位,希望还真是不大,当然了……若是继承人只剩下他一个就另当别论了。可惜这些三皇子并不知情,也不知道这对他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即便他坐不上那个位子也不会落得和前太子一个下场,不行的是说不定他的机会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了。 要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瞒得再严实,也架不住他一直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恒古不变的。 不想放开手中的权利又有什么用呢,要是一个皇帝已经到了手脚都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口水都无法控制的地步,那他的那张龙椅是注定坐不稳的。 第91章 众人惊徒臻继位 一拖再拖,拖过七日已是极限了,皇帝又何尝想这么躲着呢,可他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太医也是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皇上拖出去砍了。 不过眼下皇帝得的这病,把太医都砍了也无济于事,哪怕是张仲景、刘河间之辈在世,也未必能想出什么治愈的方法来,更何况皇帝眼下的境地可容不得他一直拖下去慢慢调理,除非他能马上好起来,不然一切都难说。 拖到第八日,宫门外大臣跪了一地,也不说非要皇帝召见他们,只把平日里报喜不报忧时恨不得藏起来的奏章都呈了上来,什么哪地儿旱灾啊,哪地儿水患啊,哪地儿有匪人占山为王啊,仿佛皇帝再不出来理事就天下危矣。 那这会儿皇帝又是怎么个情况呢,他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大半个身子都没什么感觉了,被说上朝,站起来都不可能,说话也受影响。 许是认了,这天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在他身边的总管太监又一次来报哪位大臣又晕过去了的时候,皇帝颤颤巍巍的叹了口气:“让……回吧,明儿……明……殿……候旨。” 有了皇帝这话,众位大臣们也就不好再步步紧逼了,免得真惹恼了陛下,丢官是轻的,小命保不住那才叫没处叫冤呢。 起身揉揉膝盖,下人不能跟进宫来的众位大臣们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向宫门,一路上闭口不言,直到出了宫门,才纷纷假装望了望天色,互相说起话来…… “张大人,我看这天色还早,不若你我二人去书斋看看如何?” “愿同前往,恰好我头几日也瞧上了本孤本,可惜没带够银子,也不知还在不在。” “刘大人,请留步,您在金石鉴赏上可是行家,我刚得了个小玩意,无论如何您得给我掌掌眼。” “这有何难?那我就去您府上叨扰一番?” “您请,您请……” 前太子新丧,如今陛下又重病,众位大臣自然不会去酒楼之类的地方,不过这也拦不住他们三五成群的相约着晚上的去处,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去赏孤本看字画那就说不准了。有脑子的都知道明日肯定有重大消息要公布,这会儿还能心情平静的回家吃饭睡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任凭众人在怎么猜测,怕是都没想到第二天会是那般结果……第二日早朝时今上退位,四皇子继位的圣旨简直是平地一声雷响,震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徒臻,都在怀疑这馅饼是不是有毒的诱饵。 而给众人这一大“惊喜”的前皇帝今太上皇却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来传旨的公公都念完圣旨后没多说一个字就走了。 没有人来好心解释一下原因,但有两个人却不可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接旨的,一个是被钦点将要坐上龙椅的徒臻,另一个则是打心眼里不接受这个结果的三皇子。 因此别人可以各回各家了,他俩还是要去皇帝寝宫求见的。 皇帝,不……应该叫太上皇了。他早就知道这两人会来,可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上演兄弟阋墙的场面,当然,这也不排除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长篇大论的说教,于是被召见的只有徒臻一人。 至于三皇子只得到了厚厚的一封书信,里面写的无非就是他被查出来在太子谋反之事中的所作所为罢了,这信三皇子接到后当场就打开看了,原本他还一直不服气,憋着想来讨个公道,如今只看了几眼,就知道自己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大位传给他了。 三皇子把信揣进衣襟,涵养功夫非常到家的没有从脸上露出什么来,恭恭敬敬的在殿外跪下磕了三个头,跪安之后才离开。 而徒臻却在皇帝寝殿中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知道消息的人都以为徒臻和太上皇之间密谋了什么,其实太上皇根本就没跟徒臻说几句话。 太上皇如今口齿不灵,他可不想让自己儿子看见自己流口水的样子,仅仅说了几句类似于好好干、相信你之类的场面话,就闭口不言了。 徒臻之所以在太上皇寝殿里呆了那么长时间,纯属是因为他得把这一出戏唱完而已……他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父皇的身体状况,饮食状况,心情状况等等,然后又表示了一下自己接到禅位圣旨的惶恐之情,又担心自己没有父皇的圣明和能力,希望他父皇日后还能继续指导他,徒臻甚至表示自己只是在父皇病重时代为监国而已,希望他父皇早日康复,朝中和天下百姓都需要他。直到太上皇带着欣慰的表情睡去,徒臻才在亲自为太上皇掖好被脚之后离开。 按理说从接到禅位圣旨的那一刻起,徒臻就是皇帝了,但他并没有住进宫里,而是照常回了自己的府邸。 直到第二日早朝时,他甚至还穿着自己往日的朝服。 直到由礼部的人提起登基大典和迁宫一事,他才在早朝后带着礼部上的折子,又一次来到太上皇的寝宫。 太上皇此时还未醒。 徒臻表示自己可以在殿外候着。 可谁敢让他在外头等着。 就是太上皇身边的贴身总管都有意给他卖个好,恭恭敬敬的把徒臻请到正厅,奉上茶水,这才到亲自到屋里通秉。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不只大臣们懂,内监们也明白的很,不过这太上皇跟前的总管太监是个心思通透的,明白自己这会儿便是想要效忠新皇,怕也得不到真正的信任,反倒会因为墙头草的举动惹人生厌,便干脆不多他想了,只要日后在太上皇这儿多给新皇行个方便,日后想有个善终还是可以的。 他是这么想的,便是这么做的,这会儿语气轻柔的把太上皇唤醒,见对方一时迷迷瞪瞪的,恐对方不高兴,连忙把话说的好听些:“陛下,这都晌午了,恐您睡得多了对身子不好,奴婢才斗胆将您唤醒。再者,昨日您钦点了四皇子为新皇,但我们这位新陛下怕是还离不开您的指点呢,已经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了,手里还拿着奏折,怕是有要紧事拿不定主意呢,要不您先见见,奴婢去御膳房瞧瞧您的午膳有什么新花样?” 听完这些话,太上皇的脑子也不迷糊了,唯一能动的手挥了挥,示意把人叫来。 待徒臻进了门绕道床前,太上皇见了一阵恍惚,竟觉得对方仿佛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发觉对方还穿着皇子的朝服。 这番举动让太上皇的心里一阵偎贴,说话间也宽容了几分:“朝服……不,成体统……早换……” 徒臻连说不敢,态度谦逊的不得了。 一时间父慈子孝,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可事实上呢,徒臻确实有意不在太上皇面前穿皇帝的朝服,甚至打算日后来请安也穿常服,但今日一直穿着皇子的衣服不过是因为圣旨下的突然,一时半会儿皇帝朝服赶制不出来罢了。 徒臻自觉对自家父皇的心思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七八分,自然知道自己改如何表现,尤其是太上皇之前对前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捧起和打压,更是让他看清楚他父皇想要的无非是个孝子而已。 因此徒臻这番不只带了礼部的折子,还拿了其他一些折子过来请示,直到最后才把礼部的折子掏出来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父皇,依儿臣看,礼不可废,却也不能太过铺张,这大典一切从简便好,至于这迁宫之事,父皇您不易挪动,要不儿臣便搬到没出宫前住的地方如何,反正儿臣家眷不多,倒是能住的开。” 虽是故意表示谦逊,但徒臻还以为太上皇会推脱一番呢,不想对方竟然直接忽略了他该带着宫中女眷迁宫一事,还自以为大方的说:“那……地小……你住……德庆……宫……罢……” 此时徒臻心里是不屑的,但却不得不做出感恩的样子来,待推辞了太上皇的午膳邀请,出了宫门坐入轿中,脸色才冷了下来。德庆宫……哼,别说和太上皇现在住的宫殿比了,甚至连第二大都算不上,勉强排在第三而已,让他继位,却又让他住在比当今太后还窄小的宫室之内,真是“仁慈”呢!罢了,他是个“孝子”,就让太上皇在威风些时日吧。 徒臻在心里默默数着日后要清算的人,一路沉默回府,把迁宫的事情通知下去,便一头扎进书房。 于当皇帝当的憋憋屈屈的徒臻相比,措施帝位的三皇子日子过的倒还不错呢。 虽然在太上皇那留下了把柄让他不得不安分一段时日,可三皇子并不觉得自己就没有希望了,相反他倒是觉得从他那个弟弟手里抢过皇位来,要比从他父皇手里继位还容易些呢。 相信三皇子还有希望的可不只是三皇子本人而已,即便是四皇子徒臻荣登大宝,可还有不少人想要投奔三皇子门下的,这其中就有以前太子一派的,就连贾家老太君都琢磨着是不是要搭上三皇子这条线呢,试图再一次让贾家飞黄腾达呢。 看样子太上皇往日里今天抬高这个,明日宠信那个的“任性”早就深入人心了,不是每个人都相四皇子徒臻能坐稳皇位的。 第92章 各打算贾瑚起计 不过贾政之事对荣国府的影响确实不小,本就徒有虚名的国公府更是陷入了雪上加霜的境地,因此这回贾母倒是乖觉了些,没有贸然行动,一来想让贾政和贾珠先趁着清闲养养身子,二来也想等局势更明了些个,免得再压错宝。 上回支持太子一事,许是法不责众没被清算,贾母生怕再来一次贾家就毁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贾家已经不能再继续落魄了,不然说不定就要从四王八公里被踢出去了。谁让贾家没有能立起来的爷们儿呢,元想着贾瑚和贾珠高中后贾家也能和王家似的在朝中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呢,不曾想这回连贾政都被罢了官,贾瑚和贾珠眼下也看不到能出头的机会。 这么想着,贾母实际上是有些埋怨王家的,要不是王家给他们家二爷寻了个外放的差事,贾政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这会儿贾母已经忘了,她也是支持太子的了。再想起贾政入狱的时候王家毫无作为的模样,更是心里憋了把火。 王夫人丝毫不知道老太太现在迁怒王家了,这会儿光是照顾家里两个病病歪歪的爷们就有些心力憔悴,再加上分了家,二房的事情已经不能张张嘴就等着人张罗了,王夫人手头上的琐碎杂事也不少,这天手下人把这月二房这边发月银的账本送上来的时候,免不了有些皱眉,忽然想找个帮手,这年头也就一闪而已,偏偏她忽然就想起个人来。 王夫人想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给自己儿子定下的亲事——王熙凤。 最近家里事多,王夫人也是没得空闲,不然早就操心起自己儿子的婚事了,不想起来也罢,一想起来,王夫人就越想越觉得让他家珠儿早日娶妻是个好主意,虽然她娘家近来也受了些牵连,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娘家哥哥品级还在,日后更给珠儿添些助力,免得自家珠儿总是郁郁不得志,再者他娘家侄女,进了门总是要和她一条心的,凤姐儿理家又是一把好手,有她帮衬着,他们二房总会越过越好的。 打定了主意,王夫人琢磨着这事得先和老太太提提,然后再和王家商议,想必这等亲上加亲的喜事,老太太必定会高兴的,府上也能添些喜气,晦气去了,说不准贾家就要时来运转了呢。 可惜王夫人打算的不错,却没料贾母已对王家生了芥蒂,王夫人提起贾珠婚事的时候,贾母虽没直接推拒,却也没直接答应:“这事是喜事,不过是不是再缓缓,珠儿的婚事势必要政儿做主的,可他这会儿的身子如何主婚,莫要倒是失了礼数,你也趁着机会给珠儿好好调养调养,婚事这般繁琐,珠儿现在的样子如何操劳,总要让亲家觉得咱家珠儿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才行。” 这么说确实在理,王夫人也不能反驳,不过她太想让凤姐儿早些嫁进来了,免不了就着急了些:“您说的在理,不过我不是也想着多个人体贴珠儿么,再说这一亲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便是这会儿张罗,待选好了日子,我家老爷和珠儿早就好了。” “珠儿还小,倒也不着急。”贾母叹了口气,不想让王夫人接着说下去了,索性转移话题道,“老大家的瑚儿可真是让我操碎了心,连个亲事都没定,哪有弟弟要成家了,哥哥还没着落的,当初早想看多好,如今那些眼皮子浅的都打了退堂鼓,也不知能不能找个何意的。” 王夫人琢磨了一下老太太的话,觉着她是嫌弟弟越过兄长去不合规矩,张口想说反正分家了不碍的,却再开口前把话停住,心思一转,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意思:“可不是,您也该催催大嫂,这终生大事可耽误不得,虽说这小子和姑娘不同,晚些也没什么,可到底早些想看,才能有何意的不是。” 说把王夫人用手帕掩口微笑,心里不免得意,想当初殿试刚过时贾瑚是何等风光,想拉他做女婿的不止一家,可如今呢,怕是有些权势的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吧,至于那些乐意把女儿嫁进来的人家,那个不是想要指望贾家的权势,哪里能反过来帮衬贾瑚呢。 心里一阵舒坦,王夫人又奉承了一番贾母,话里话外都提醒着该给贾瑚相看了,不过他最少说着最好给贾瑚挑个德才出众又家世好的,心里却巴不得贾瑚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呢。 甚至她还兴致勃勃的撺掇贾母把大嫂叫来商议商议。 贾母觉得可行,便也同意了。 周氏来给贾母请过安后,听完老太太的意思,虽觉得有王夫人在这里头不知有什么曲折,可也不得不赞同老太太的意思,贾瑚也确实到了相看人家是时候了,不过眼下这事儿确实有些棘手,这婚事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最近朝中有朋党之争严重,若是这时候和哪家绑在一块,那都是要仔细考虑的,更何况相看相看,可不光是她看人家,人家也要看贾家的。 周氏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些又哪些人家有适龄未嫁的姑娘,考虑着是不是趁着什么宴会上走动走动,最好能看一眼才好。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确实被周氏放在心上了。 一开始贾瑚还不知道他娘又惦记起自己的婚事了呢,要不是周氏还知道趁他从衙门回来之后,专门把他叫过去提起此事,说不准贾瑚得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过就算如此,贾瑚还是免不了头疼一番的。 他虽说跟徒臻说开了,可如今还真没成亲的打算,毕竟有些习惯不是那么好入乡随俗的,现代那个不是先恋爱后结婚,就是相亲那也得是双方谈得来才能进一步发展吧,这古代的盲婚哑嫁贾瑚免不了打心眼里排斥。 更何况贾瑚也知道徒臻那边那不是说开了就一刀两断了,以贾瑚对徒臻的了解,要不是徒臻突然坐上那个位子被多方关注,自己这儿可没那么清净,而且旁的不说,就说徒臻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却不能当做不存在的占有欲,贾瑚真心觉得这不是他成亲的好时候,尤其是徒臻现在还从皇子变成皇帝的情况下。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及嘴上没冒出几根的胡须,贾瑚琢磨着是不是等他再大些,变成五大三粗的汉子的时候,徒臻就彻底对他没兴趣了。 想到自觉日后或许会长残变成贾赦或是贾政那样,贾瑚竟然觉得有趣,轻笑出声来,让进门给贾瑚上茶水的小斯愣了一下,难免在心里嘀咕:“自家少爷这是遇上升官发财的好事了?” 要是贾瑚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大概会呲之以鼻,多不用脑子才能觉得他眼下能升官发财啊,没见这会儿贾家大部分主子们都为前程着急上火呢么。 其实不止贾母等人心底焦虑,就连周家人心里也不安稳。 贾瑚的外祖父还特意把他叫去想要听听他的打算。 “我知你一向心有成算,此番京中动荡你可有打算?”周老爷子这是真和贾瑚亲近,见贾瑚上门拜访,并没话多少时间叙旧,便直奔主题了。 贾瑚也不瞒着他外公,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出:“外公,我打算离京谋个实差,外放几年,做出翻成绩来,有真材实料的,往后自然会的重用。” 周大人捋了捋胡须,拧着眉点点头,算是赞同贾瑚的说法,不过他却没贾瑚这般乐观:“做些实事的确是条出路,就是你舅舅,我也打算让他外放几年历练历练。可你不同,这出京对你而言并非容易的事情,也算是为家族所累,你二叔就是外出赴任的时候惹得事,如今时政敏感,事事都说不好,离京哪有这么容易。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你真蒙主信任,出了京城,这山高皇帝远的,想要再的圣上赏识,可不是任期无过就行的。” 贾瑚明白外公的意思,无非是怕贾瑚只会纸上谈兵,真管理一方百姓,拿不出亮眼的成绩来。不过这点贾瑚倒是不担心,后世比如今这个朝代在经济发展上的手段要多的多,贾瑚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造福一方百姓的。 而且贾瑚也不担心自己真被贾政牵连而被新皇猜忌,虽然原因不能明说,换个方式,贾瑚也能让外公同意他的打算:“外公,我打算把贾家欠户部的积账还了。” 这话让周大人猛然一惊,细细琢磨一番,却发现大有可为。虽然周大人不在户部任职,可也知道如今的国库是个什么情况,早些年今上还是皇子时在户部领过差,就对户部积欠的事情频频皱眉,说不准贾瑚这么做真能入了今上的眼睛,谋出一条出路来。 “既然你已有打算,那边试试行不行的通,我这些年也算有些交情好的同僚,若你想有个机会让自己的心思上达天听,也不是特别难的。” 听外公这么说,贾瑚就知道他是想用周家的人脉帮自己一把了,贾瑚本想拒绝,却考虑到他和徒臻的联系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客气。 这事就算定下了,周大人有拉着贾瑚细细询问了一番他的规划,得知贾瑚想去南部沿海,又不放心的想要帮他参详参详贾瑚到任后的打算。 贾瑚卖了个关子,推说能不能离京还没个准呢,并没有细细说明,让他外公免不了一番吹胡子瞪眼。临回府前周大人还故意提起了贾瑚的婚事,惹得贾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周府。 第93章 还积欠贾瑚面圣 回府后贾瑚也没能安稳的喝口热茶,又被他母亲召唤了过去。没见着周氏的面贾瑚就猜着周氏会找他说什么了,因此他只听了两句,就把话题岔到他的打算上来,果然一提起前程,周氏也不惦念着贾瑚的婚事了,心里开始琢磨着贾瑚想的法子可不可行。 周氏倒是没有细想这条路行不行的通,这是外头爷们的事情,与其考虑这个,还不如细算一下府上还能不能拿出这么些个钱来。 分家的时候老太太没提起欠账的事情,周氏倒是知道四王八公和其他勋贵人家确实多多少少都欠着户部的银子,可周氏并不知道贾家欠的具体数值,如今听贾瑚这么一说,周氏还真是颇有些为难。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周氏把握不准的。 贾家分家的时候老太太没说这户部积欠的事情,就是还债也要先知会贾母一声,而且这债是怎么个还法,还得掰扯清楚了。 不过周氏有些担心老太太根本不想还上这份银子,这可不是一般的数量,简直是要把贾家掏空的架势。 待贾瑚走了之后,周氏立马坐不住了,让人找出她新绣的花样,周氏拿着就直奔了贾母院里。 结果不出周氏所料,老太太确实不同意,还把周氏数落了一通,说他不会算账,这跟拿银子捐官有何区别,捐个官做多少银子,这户部的积欠又有多少银子,旁人家都不提,他们贾家干嘛做这出头的梭子,贾瑚一个正经的探花,做这种花钱买官的事情也不怕落了下乘。 见周氏还想劝说,贾母直接摆明了态度,反正贾家已经分家了,贾赦才是侯爷,要还你们大房自己去还。 几乎是被撵出房门的周氏狠狠的攥了攥手心,扭头去了贾赦的书房。 贾赦这会儿正把玩着自己的收藏呢,听见通报差点没吓的掉了手里的扇子,转念一想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复又理了理衣袍,大摇大摆的做到桌后,一面吩咐人上茶一面把周氏请进来。 周氏进了门就说有要事相商,也别上茶了,守着门别让人进就行。这么严肃的态度让贾赦越发正襟危坐了,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结果听完周氏的说明,贾赦挺的直直的腰杆立马靠回了椅背上,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就还呗,还能给我儿子换个前程,账上不够我这还有。” 贾赦指的是他祖母当初留给他的那些个连贾母都眼红过的资产,大方的让周氏都难以置信,少不了又确认了一下:“老爷,你可以想清楚,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对……确实不是个小数目。”贾赦又坐直了身子,“你说咱还一半咋样,剩下的让老二家去还。” 那自己为算计无漏的模样差点让周氏笑出声来,在贾母那里憋的一肚子怨气消了不少,心里想着,她嫁的这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大是非上到也清楚,而且还算有个护短的好习惯。 只不过这二房出钱的事情是别想了,周氏临走之前和贾赦说道:“若是得闲,老爷也可以去二房那里问问,别介咱瑚儿日后有了好处,他们又嫌咱没给他们家贾珠机会。” 结果贾赦还真去了,拎了一壶好酒想找自己弟弟喝一杯,没成想只听了一耳朵郁郁不得志的牢骚,至于钱,那是别想了,贾政还一脸正气的冲着皇宫拱拱手:“皇上生命,早有一天会看清楚谁才是忠诚的,我跟我家珠儿虽眼下不得重用,可浮云不可障目,终有一日吾等尽可施展才华。” 贾赦只觉得这话比醉酒还让人脑袋疼,干脆杯子意外假装喝多了让人扶回房去,歪倒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一阵牙酸。 对于贾赦的碰壁周氏丝毫不赶意外,没人要帮忙还账那他们大房就自己还,也不全走公中的账目,免得显得贾家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似的,公中账上出一部分,周氏有大张旗鼓的变卖了一部分自己的嫁妆,,还趁机把贾赦祖母留下的家产中那些被底下人欺瞒败坏了的产业给转手了出去,这才凑够了银两让贾瑚去户部还账。 贾家连日的动态在这种各家都缩着头低调再低调的时候还是很显眼的,贾瑚也没想瞒着,还清户部积欠这种忠君爱国之事虽不易大肆张扬,但堂堂正正的抬着银子送进户部门里贾瑚还是不避讳的。 虽然旁人觉得,说句不好听的,贾家真是狗急跳墙,竟想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办法,平白辱没了探花这样清贵的出身。可贾瑚知道户部积欠是徒臻心里的一块心病,因此第二天被召进宫看着众位同僚惊掉下巴的样子时反倒不觉得有多惊讶。 跟大朝会的时候远望一眼龙颜不同,算起来这是在新皇登基后贾瑚第一回正儿八经的面圣,走在去御书房的路上时,贾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和其他人面圣时忧心把不准新皇的偏好不同,贾瑚是有些拿不准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徒臻。 这么胡思乱想着,贾瑚的步子却没有慢下来,眼见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御书房的门了,贾瑚忽然在心里释然一叹:罢了,他果然还是俗人一个啊,如今也计较起这些来了,原本还觉着自己能够和一个皇子平等相交,从不献媚,还真不愧是个穿越者呢,今日看来,他和旁人也差不了多少。 好在贾瑚面不改色的功夫也算练出来了,不会被旁人看出纰漏。 不过这也是旁人,对他了解致深的徒臻贾瑚可瞒不过。 以至于御书房里没了外人之后,徒臻感叹道:“也不知这个位子是不是都是孤家寡人,竟连你也与我生分了。” 听见徒臻没有自称为朕,贾瑚有些感慨,不顾直视龙颜的忌讳,贾瑚端详了一下徒臻的面容,发觉对方并没有志得意满的样子,反倒额间平添了一丝皱纹。明知道徒臻即便坐上皇位在朝中也处处颇受牵制,贾瑚这回儿还是有一些懊恼,到底是他自私了,这种时候不能帮上忙,他竟还打算着避开…… 这么想着,贾瑚甚至觉得自己怀中请命外放的折子有些烫手。 徒臻看出了贾瑚眼中的关切,颇感一丝欣慰,到底贾瑚还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他的,也不枉他惦念着这段情谊。 没错,徒臻看似退了一步,真的把贾瑚从新归类到朋友的位置,但他心里却并没有真的放弃,尤其是继承皇位之后,别以为他会估计着各方势力和后宫的纠葛就妥协了,就真打算这辈子按照历朝历代的皇帝一样舍弃真心以平衡各方势力的利益。 就是因为切身体会到了皇位的冰冷,徒臻反而越发不想放开贾瑚了。什么对他好就是尊重他放他自由,难道他就这么握着手中的权势,孤家寡人的过上几十年?哪怕现在的局势不允许他随心所欲,徒臻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至于贾瑚的意愿,徒臻为垂下眼帘……总有一天他会真心实意的回到自己身边的,而在这之前,他倒是不介意让贾瑚自由一段时日,免得贾瑚在京中他还要顾及着打死老鼠伤了玉瓶,只要贾瑚身边没有请他人,只要贾瑚心里还牵挂着他…… 可惜贾瑚并不清楚徒臻的打算,反倒因为内疚犹豫要不要改变外放的主意。尤其是在徒臻问起他的打算的时候,越发不想把怀中的奏折拿出来了。 不过徒臻却并没有故作不知,也没有隐瞒自己在京中布下天罗地网的事实,反而率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外放,可有喜欢的去处?” 贾瑚稍楞了一下,没问徒臻怎么知道的,也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开口道:“愿为您效犬马之劳,任凭差遣。” 这话出口,贾瑚忽然觉得心里一松,哪怕他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却并没有不情愿的感觉,他甚至还有心思在心中感慨,自己这也算为朋友两肋插刀了吧。 还好徒臻不知道贾瑚心里的小吐槽,不然在高兴自己在贾瑚心中的分量之余,也要为贾瑚死鸭子嘴硬的做派无奈一下了。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光说贾瑚的前程,徒臻可真不打算让贾瑚两肋插刀的。 虽然不舍,徒臻却并不想贾瑚留在京里的,此番任用贾瑚,徒臻还可以说是表彰贾瑚为国之举,可一旦他下定决心整治户部积欠,那做了出头梭子的贾瑚,在京城事毕要成为众矢之的。 最终徒臻还是把贾瑚的折子拿到手中了,粗略的翻看了一些,他就不免为贾瑚的才华惊艳,更何况贾瑚还是个务实的,这份折子一出,徒臻相信,到时候不用自己再找借口把贾瑚调回京城,光凭成绩,他日后再重用贾瑚也能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第94章 外放为官众送行 尤其是贾瑚关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并以此改善百姓窘迫生活的种种设想,足以见得此番贾瑚请命外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于是贾瑚外放的折子很快就被批准了,知道这会儿自己被多方关注,徒臻并没有留贾瑚在御书房呆多久,这反倒让贾瑚心里有些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的感觉。 不过贾瑚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纠结,因为徒臻的行动不是一般的迅速,第二天早朝,贾瑚调任的圣旨就直接颁下来了,按理说贾瑚这种等级的人命,还轮不到放到大朝会上来宣布,可既然圣上这么做了,底下为官者们还不得好好揣摩一下圣意。 可这外放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做个知县,就算知县和贾瑚原来的官职翰林院编修一样是正七品,也完全不像是得到重用的架势啊,要知道贾瑚将要赴任的那地方虽然靠海,可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地界,百姓多靠打鱼为生,从本朝一来换了那么多任知县了,不还是个穷地方,不少人都怀疑贾瑚这是被发配边疆了。 这么一来,几乎所有人都理解错了皇帝的意思,还以为是贾瑚想靠银子换前程惹怒了他。 就连贾政和王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心里还有些个幸灾乐祸,倒是二房唯一好心性的贾珠竟顾不得不太历爽的身子骨,跑来宽慰贾瑚。 看着贾珠蜡黄的脸色,贾瑚不免在心中叹息,和贾珠寒暄几句后,贾瑚免不了提起贾珠的健康状况,顺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议道:“你这看了几个大夫都不见好,要不换换法子瞧瞧洋大夫?薛家倒是有位交好的洋大夫,就是之前救了薛老爷的那位,二婶只要修书一封跟薛家提一提就成,指不定就有法子了呢。” 老这么缠绵病榻总是不好,贾珠也有些烦闷了,对贾瑚的话也听得进去,表示回去就跟自己母亲提起。 就这么几句话功夫,贾珠已经咳嗽好几声了,贾瑚不敢多留他,嘱咐贾珠好生将养,便差人用软轿把贾珠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由贾珠开了头,陆陆续续的又有好些人前来探望。 落难见人心,贾瑚这会儿发现自己的人缘还真不赖,眼看失事的关头竟还有这么多人惦记他。甚至仅在琼林宴上和他有过交集的齐岭都约他出去喝酒,还是当年狂书生的样子。 贾瑚觉着自己马上就要出京了,一起小酌一杯也不错,遂欣然赴约。 两杯酒下肚,齐岭忽然说他也要外放做官了,寻的家中一位族叔的门路,但不管怎么说,干点实事,总比赖在京里整日茶会诗会的发牢骚强的多,说必定日后他俩还能比比政绩。 乍闻此事,贾瑚只稍楞了一些,反倒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至于齐岭的挑战,贾瑚兴然应约了。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随意,一顿酒的时间,已经可以勾肩搭背的玩笑了。 就是齐岭太过贪杯了些,贾瑚明显顶不住,走出酒楼门的时候已经要靠搀扶了。 目送齐岭家里的马车把人接走,贾瑚才坐上自己的马车。 夜色已深,但回府的时候他院里的下人们都没敢睡,知道贾瑚洗漱完喝了醒酒汤,才打发除了守夜的之外的回去休息。 晚上喝酒喝得有些头晕,贾瑚也打算睡了,这时当值守夜的罗勒敲门进来给贾瑚递了章帖子。 贾瑚有些迷糊的压了压酒意,对着烛光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这帖子是徒臻下给他的,时间就定在他离京赴任的前一天。 可实际上别说是他离京的前一天了,快要离京的前好几天,他母亲就开始恨不得整天拉着他的手再嘱咐几句,简直是看一眼少一眼。 最后一天的晚上,贾瑚还和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待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贾瑚带着微醺的酒意,回到房中,对着灯罩中绰约的烛光,有些愣神,那张他只翻开过一次的帖子就摆在桌上,映着灯光,还能看见封面上细小的纹路。 踌躇许久,他还是出了门…… 贾瑚只带了罗勒一人赶车,没有交代去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贾府。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人了,车轱辘的声音显得特别响,路过一家家已经歇业的店铺时,贾瑚已经做好了看见一扇紧闭的门的准备。 但当车停住的时候,真的看到酒楼门紧闭没有一丝灯火,贾瑚却没有立马打道回府,而是走下马车,伫立在门口,贾瑚觉着这夜里的风还真是凉啊。 正愣神着,门柱旁的黑影里却闪出一个人来…… “公子请随我来。”那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率先朝侧门走去。 往里走不远是个雅间,说是雅间有些小了,这其实是个小院子,进门之后亭台楼阁,流水回廊一应俱全。贾瑚不免在心里自嘲一下:自己这践行宴的规格还挺高。 敢这么大排场,这地方肯定是徒臻的了,这一点贾瑚一进门就猜到了,因此直接大大方方的推开门进去。 这时候徒臻已经拿着酒杯自酌上了,见贾瑚进来,就一个字:“坐。” 贾瑚非常听话的坐下了,也没行礼客套,拎起酒壶先把自己的杯子满上。 结果一眨眼功夫徒臻已经两杯酒下肚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贾瑚不禁挑了挑眉,这是给他践行还是找他来喝闷酒的? 眼看这种喝法非醉不可,贾瑚率先打破沉默:“我说……” “喝。”贾瑚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徒臻眼皮都没抬,用酒杯和贾瑚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一杯酒又入了口。 得……他就什么也不说了,贾瑚端起酒杯,微眯着眼,把杯中酒倒入口中。 那辛辣的液体让贾瑚微微皱眉,这似乎就真是酒楼里常卖的那种酒,还是不怎么上档次的那种,味道并不醇厚,连荣国府的都比不上,贾瑚甚至怀疑徒臻的私库现在是不是空的能跑马了。 贾瑚这会还真是摸不透徒臻的意思了,就这么接连四五杯下肚,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徒臻是怎么想的。 接连两次想开口起个话题结果又被打断,贾瑚也犯起倔来,不就是沉默么,不就是和闷酒么,他舍命陪君子还不行么。 一杯又一杯,贾瑚失去意思的前一刻,还瞧着已经出现重影的酒壶纳闷,是自己酒量变差了,还是这酒太烈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之后的事情贾瑚一概没有一丝记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贾瑚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察觉到身旁有人和自己大被同眠的时候,贾瑚就不只是懵了,他简直有种被用头泼了一盆狗血的感觉。 几乎是下意识的,贾瑚挪动了一下身体,暗暗感觉了一番有没有异样,发觉自己除了宿醉的头痛感外,并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感觉之后,贾瑚刚刚松了口气,却发觉自己在挪动中触到了身边人的腿,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种皮肤相接的触感,明显他们两个人身上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 那一瞬间,各种酒后乱性被要求负责的小剧场蜂拥进贾瑚的脑海。更要命的是,贾瑚发觉自己对这种设想的抗拒并没有多少,反而更多的是在感慨徒臻这会还真是下了大本钱,毕竟对方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个受的样子。 甚至贾瑚还觉得,徒臻还真是摸准了他的脾气了,不管事情是不是在徒臻的可以安排下发生的,昨天的酒是否真的有问题,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还真的不能再无视对方的感情了。 至于他为什么觉得昨晚他一定是对徒臻做了什么,大概是因为徒臻那种时候并不想放开他的态度?谁知道呢? 这样想着,贾瑚忍不住侧多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贾瑚看向徒臻的时候,对方同时挣开了双眼,一扭头便撞进了那幽暗深邃的眼神中,贾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不过他睡在床的外侧,要想不掉下去,并没有什么可退的余地了。 不过能够不免那种肌肤相触的感觉,贾瑚还是悄悄送了口气,见徒臻也已经醒来了,贾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些什么:“昨晚……” 才口中吐出两个字,徒臻便忽的坐起身来,暴露在贾瑚眼中的便成了对方光洁的后背,贾瑚差点没咬到舌头,至于之前要说什么,那一瞬间贾瑚有点想不起来了。 徒臻却并没有留给贾瑚说话的余地,他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早已整整齐齐摆在床尾的干净衣服,然后掀起了盖在身上的棉被…… 贾瑚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对方不紧不慢,举止优雅的穿上里衣,眼里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如玉如瓷般的肌肤的影子,直到对方穿好里衣,踩着他的腿,然后迈过他,在地面站定时,才回过神来。 第95章 离别前的仙人跳 对方那不能更优雅自然的举止,很显然是没有被自己怎么样,贾瑚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还以为借着酒意他们会发生什么呢,想想自己刚才的脑补,就差没出现徒臻挺着大肚子找他负责的画面了,贾瑚默默的想要捂脸…… 见徒臻并没有叫人进来,而是自己慢条斯理的穿衣服,贾瑚也慌忙掀开被子,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这衣服已经不是昨天他穿来的那一件了,却无一处不合身的,让贾瑚再次怀疑徒臻是预谋多久了。 在贾瑚穿衣服的时候,徒臻也转过身来,一面正着自己的衣襟,一面直盯着贾瑚,害的贾瑚穿衣的动作都乱了。 不过慌乱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贾瑚觉得于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漏窃,他又没做什么,干嘛要心虚呢,这么想着,贾瑚又挺起腰杆来,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最起码表面是淡定下来了。 穿好衣服,洗刷完毕,贾瑚觉得他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于是随意在起居室的小圆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虽然这正襟危坐的样子和环境有些不搭,贾瑚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许是被徒臻少言寡语的样子刺激了,贾瑚也没有客气,直接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徒臻坐下来说话。 可徒臻并没有如他的愿,非但没有做到贾瑚对面去,反而一步步朝贾瑚走来,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的,让贾瑚瞬间紧张起来,也许是太过紧张或是气氛太过古怪了,贾瑚甚至不和时宜是在心里嘀咕,就是入宫面圣的时候,他好像也没这么紧张过吧。 等徒臻在贾瑚身前站定,忽然伏下腰来,伸出两只手臂撑在贾瑚身侧的椅子扶手上,把贾瑚困在中间时,贾瑚已经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眼下徒臻俯下身,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贾瑚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闭起眼来。 不过他以为的亲吻并没有落下,反而耳边传来徒臻的一声轻笑:“爱卿在期待什么?” 贾瑚有些恼羞成怒了,脸色泛红的挣开眼,怒瞪徒臻,却发觉徒臻离得实在太近,他甚至声看的清对方浓密的睫毛。 徒臻却似乎很满意贾瑚的表情,竟然有靠近了些,重要在贾瑚不由自主睁大双眼时吻上了贾瑚的唇,甚至趁这贾瑚惊愕的时候,加深了这个吻,直至双方都有些喘息。 这种时候,贾瑚发誓他是想谴责对方的强盗行径的,却发觉自己仿佛被猫咬了舌头一样说不出话来。 而徒臻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竟然伸出手从他的喉结向下,一路沿着贾瑚的胸腹抚摸到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还像是很满意那处有些肿起来的反应似的,向下按压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收回手,一句话都没有留的走出门去。 被留下的贾瑚简直有种哗了狗的感觉,要不要这么用过就扔。 徒臻这画风简直太不对了。 演默剧也就算了,不给剧本好歹给个内容提要啊…… 所以……这到底是个怎么个意思? 脑子乱成一团,有些不够用,贾瑚除了在心里默默腹议一下君心莫测,也只能默默平复自己被都弄起的反应。 简直不能更糟糕了,他马上就要离京了,给他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各种小剧场在贾瑚脑海中轮番上演,贾瑚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怎么会脑补的。 但这还不少最糟糕的…… 就在他拎起桌上的茶壶,想喝杯水冷静冷静的时候,这家店的掌柜的竟然上门了。 对方竟然还是来催账的! 来催账的! 所以这产业不少徒臻的? 不可能呀! 贾瑚否决了这不靠谱的猜想,既然徒臻敢大半夜的离宫出现在这里,那这里肯定是绝对安全的,只这一点,这地方就必然是徒臻的。 那么既然如此,掌柜的会这般做法,肯定是徒臻示意的了。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贾瑚突然发觉徒臻好幼稚。 不过在外人面前贾瑚还是不会表露什么的,于是他伸手示意对方把账单给他。 刚才就看见掌柜的手里那一叠纸了,看着还不少,贾瑚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拿到那叠账单之后,贾瑚发觉自己的预感还真的应验了,这是要被坑的节奏啊,菜钱、酒钱、住宿费也就算了,包场钱、衣服钱是什么鬼,更过分的是那个死贵死贵的一等佳酿是什么时候上桌的,他昨天喝的那酒最多也就值个一两银子一壶吧。 贾瑚是很想和掌柜的好好理论一下的,可想想幕后主使,他还是乖乖掏钱了,应该庆幸因为自己今天要离京,所以昨天他家娘亲给他在荷包里塞了好多银票吗,不然说不定他今天就要被扣在这里了,要是还得让家里来赎人的话,那可真是笑话了。 一面暗自庆幸着,一面伸手拿自己的荷包想要付钱,可腰上空空如也的感觉让贾瑚愣住了,低头一眼,贾瑚才反应过来,自己早上换了衣裳,腰上并没有像来时那样挂在玉饰跟荷包。 贾瑚连忙去找,却发觉房间里并没有自己昨晚穿来的那身衣服的影子,荷包更是不见了,就连他之前挂在腰上的玉坠子都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不是那么绝情吧,贾瑚暗自抽了口凉气,却在再次寻找无果后叹服了。 见掌柜的还一脸恭敬的立在房里,似乎对贾瑚掏不出钱来的样子视而不见,贾瑚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最后一丝不那么确定的希望开口道:“掌柜的可有看见我昨日换下的衣裳?” “客官您昨日换下的衣裳被您朋友交给下仆拿去清洗了,还特意嘱咐小的给您备好新的衣裳,只是成衣到底不如量体裁衣来的妥帖,可是客官您觉得衣服不合心意?”那掌柜的一脸恭敬的问什么答什么。 贾瑚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苦笑着,让掌柜把自己带来的小厮叫来。 罗勒来的很快,进来便规规矩矩的问有何吩咐,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贾瑚也不好责怪他没看好自己的衣服,这明显是他自己惹下的债,真是哭着也要还完。 就是这时候还要让罗勒回府拿钱,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一言难尽。 犹豫了片刻,贾瑚还是决定不要惊动旁人了,他离京赴任要带的行李罗勒是知道的,钱先从那里面拿,总好过让他回去到账房支银子,免得再惹家里牵挂。 贾瑚还特意嘱咐罗勒,让他给自己拿件衣裳,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昨日醉酒污了衣裳,特意回家去取的。 这借口还是相当有必要的,要知道贾瑚可是和家里说好的今日趁着天色早好早早上路的,结果他竟然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行李又没有动,问伺候的人又没一个知道的,若不是罗勒也跟着不见了,家里还指不定瞎想些什么呢。 见罗勒回来取衣裳,周氏松了口气,却免不了数落两句贾瑚不靠谱的话,不过贾瑚不在眼前,她这数落多半是说给别人听的。 毕竟贾瑚这个长房嫡子赴任,众人怎么说也得送送,一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王夫人都说了好些风凉话了,话里话外暗讽贾瑚可别是怕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再后悔了,这会儿可是不能再走回头路了,舍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就为了在圣上面前露个脸,如今怎么着也算得愿以偿了。 这说风凉话也不怕闪照舌头的,真是气的周氏肝疼,要不是担心儿子没空计较,恐怕要热闹一番了。 还好老太太起的晚,没一块等着给贾瑚送行,不然烦劳家中长辈这般,贾瑚恐怕还要落个不孝的名声。 紧赶慢赶的,贾瑚好歹在老太太出屋之前赶了回去,因着老太太马上就要过来了,周氏不好一个劲的数落贾瑚,算是让贾瑚用昨晚跟送行的朋友把酒联欢,不小心喝醉了这种借口给糊弄过去了。 老太太都来了,贾瑚也该出发了,趁着日头还不算晒人,也好多赶些路,辞别了殷勤嘱托的家人,贾瑚走上马车,随着车轱辘的响动,一路朝城外走去。 贾瑚没有把帘子拉上,看着这熟悉的街景,有种离愁恍然满上心头。 出来京城城楼的时候,贾瑚情不自禁的往回望了望,再回来也不知是何时了…… 叹了口气,贾瑚目送这那城墙变得离自己越来越远,恍然间似乎在城墙上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再细看时却又不见了…… 第96章 贾瑚这一走,似乎拉开了京城局势动荡的序幕…… 原本还因为贾瑚显出那么大笔银子却只得了个外放做知县的差事,不少人都没觉得当今圣上真的会狠下心来,不顾老臣们的脸面追讨欠银,等一位曾经颇得太上皇赏识的老臣竟然被抄了家之后,众人总算幡然醒悟过来了。 看情况圣上这是真要下狠手了! 不怪之前众人如此不当回事,谁让当今圣上就算登上了皇位,头顶上还压着一座大山呢,太上皇还在,这户部的积欠当中不乏当初为接圣驾欠下的,朝中众臣还真没想到当今圣上敢如此大胆。 一时间不少人都想办法求见太上皇,这招似乎效果还是不错的,做起码当着几位朝中大臣的面,太上皇表示过后会对徒臻进行教育。不管这到底是因为体谅老臣们的难处,还是太上皇想要彰显自己手中的权势依旧是可以做主的人,所得到的结果反正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可没等这口气落回众人的肚子里,宁国府被抄家了。 哦,这么说也不太对,宁国府只是被抄没了和欠款数相同的家产,并非直接被抄家了,就连爵位也只是被降了一级,原则上讲和真正的抄家夺爵是两回事,可宁国府欠的账似乎有点多,这一抄没还真和抄家差不多了。 事后东府的人少不得找贾母哭诉,话里话外都在埋怨贾瑚是祸头子,专坑自己人。 贾母的脸色很难看,但她并非真是因着宁国府的不幸才黑脸的,实际上这会儿她的思维和宁国府的已经同步了,贾母现在也觉得肯定是贾瑚从他外家那边得了什么消息,才能走下这一步,不免觉得贾瑚不识大体,竟不知拉一把自己兄弟,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嫌弃知县官职小的,又嫌弃任职的地方偏院,庆幸贾珠不用去外头受苦,如今看到了好处,又嫌弃贾瑚做的不地道了。 越想气越不顺的贾母少不得给周氏找麻烦,可周氏并不怯她,反正她儿子已经天高皇帝远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就是真论起来,他家老爷可是早就和老太太通过气了,就是二房那里也专门知会过,没道理他们自己错过了机会再怨到贾瑚头上。 当然就算真是背地里无数人埋怨,对贾瑚也没什么影响的,像他这么个外放的小知县,若不是奉旨入京,恐怕得在穷乡僻壤扎根了。 而贾瑚即将到达的闾邑(作者杜撰)真的是穷乡僻壤吗? 最起码现在是的。 日后……那就要看贾瑚能不能有所作为了…… 闾邑县隶属浙江管辖,但机会是在浙江的边上了,靠福建挺近,这里是沿海,按理说应该相当富庶才对,可要真那样,贾瑚离京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等着看笑话了。 这闾邑简直就不像是该属于一向以富庶文明江浙一带的,连县衙都不带光鲜,虽然算不上破旧,可真要搬到京城去,怕是连个小康之家的宅子都比不上。 而这不太体面的县衙已经不知道住过几人知县了,修修补补的,真不是一般的简朴,别以为这是因为上一任知县爱民如子不贪污受贿才有这般结果,这地界,真是想贪都贪不着什么。 这地方面积本就不算大,有多山,耕地少的可怜,土质也不好,因为太穷了,民风也和淳朴搭不上边。上一任知县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其母刚刚亡故,就忙不迭的上了折子要给亡母守孝。 从前任县令离职到贾瑚到任,中间好几个月,县衙就那么空着,平日里的杂事也只能由主簿代管,贾瑚真是从来了就没一刻消停过,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理顺了,还要领着当地群众脱贫致富,整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五年的时光简直是一晃而过…… 五年后,闾邑县城。 一条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不管是小商小贩还是店铺掌柜,或者攥着荷包寻摸着要买点什么的普通百姓,几乎每个人都眼里透着精神,街上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更是热闹,一个骑着毛驴的少年不得不放大了音量。 “借过……借过……烦劳让让……” 熙熙攘攘的人群总算让出了一条缝来,那骑着驴的少年看这情形,没敢继续呆在毛驴上,只好下来牵着缰绳。刚走进,却被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咱知县大人家的侄子么?” 不知是那个喊了一声,才往两边散了散的人群又围了过来。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有让他代为给知县大人问好的,有凑上来想沾沾福气的,还有纯粹凑热闹的,竟然还有个黑黑壮壮的庄稼汉子,被记在人群外圈进不来,还不断叫嚷这让少年给他家才满月的小儿子取个名的。 少年被逼的满头大汗,连连喊着自己有正经事,若回去晚了恐怕要耽误老师正事的。 热情过头的人们这才放过他,待那少年骑着毛驴看不见背影了,众人才又大声议论起来…… “说起来,我就不明白了,这县令大人的侄子咋喊老师不喊叔父呢?”这婶子一副不太懂你们城里人的表情。 附近一天不热就扇子扇个不停的白衣书生本不想搭理这山野村妇,可涉及读书上的问题,还是没有装没听见:“你懂什么,侄子就是亲戚,可这老师可不同,正儿八经拜过师的,可是和父子一般亲近。” “噢……这么回事……”不只是那大婶,周围听见的不少人都在点头。然后少不得夸赞一番那少年是多么的一表人才,和他家姑姑的嫂子的娘家外甥女是多么的般配。 待众人的话题一路歪楼至到底哪个村的姑娘漂亮又麻利的时候,那骑驴的少年已经进了县衙的大门了。 把栓毛驴的绳子递给门房,还叮嘱对方多喂根胡萝卜,少年来整理好自己被挤乱了的衣衫,朝东院的书房走去。 这个时间,正是临邑县的知县大人贾瑚办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