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宁致远泡了个澡,裹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女人已经睡着了。 走到窗边拉开金暗金色的窗帘,大片明亮的阳光笔直大方地照射进来,宁致远本就深邃的五官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用手指夹着闪烁着微弱火星的香烟,听着电话里那个人的话,眉头紧锁。 “你好,请问是暮云歌的家属吗?她摔了一跤,现在胎儿可能保不住了,请你赶快来医院一趟。 “我知道了。” 他轻声回应完便挂断了电话,猛地吸了一口香烟,升腾起的白色烟雾打在他俊朗的脸上,面部的表情显得越发僵硬。 “怎么了,脸拉的像张扑克牌一样?” 腰身突然传来的重量让宁致远微微皱了皱眉,刚才还睡在床上的女人此刻却已经整个挂在他身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话。 女人穿了一件及膝的男版白色衬衫,在身后阳光地照耀下薄的几乎透明,宁致远侧过身望着眼前的女人,衬衫随着吹进来的晨风摇曳,能够若有若无地窥到她的曼妙身姿。 “公司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话音刚落,他便轻轻挣脱她的拥抱径直走向床边。 女人精致的脸庞上显露出几分不甘心,又跟了过来握紧他的双手,娇嗔道:“现在这么早,我还想你陪我吃个早餐呢。” 宁致远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松开她的手迅速穿上床边的黑色西装,慢条斯理地系上每一颗纽扣,一旁的女人见他没有反应,又用同样的语气说了同样的话,一旁的宁致远微微皱眉,随后冷声道:“别闹。” 女人注意到了他眸子里盛着的些许不耐烦,只是咬紧嘴角静静地望着他,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在系上暗红色的领带之后,宁致远回头望了望坐在床上的女人,随后拿起桌边的公文包,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 刚从酒店出来,宁致远的电话又响了,他有些不耐烦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击接听。 “你好,请问是暮云歌的家属吗?现在病人状况很危险,请你…..”还没等电话里的人说完,他便直接挂了电话,坐进了驾驶座。 他并没有因为这通电话有任何的急躁,反而慢慢的系上安全带,伸手看了看机械表上的时间,随后又拿出自己的电话,点击拨通。 “通知大家开一个十分钟的晨会,然后安排一辆车送我去医院。” 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最适合发号施令。 晨风从车窗吹了进来,宁致远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随后一脚踩下油门,飞快地驶了出去。 全新的开篇,我回来了,希望大家还在,祝阅读愉快。 2.1.送她进流产室吧 A市的清晨,天边还残留着拂晓过后的几分红晕,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笔直大方的照射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薄纱似的浓雾。 一辆救护车飞速的穿过浓雾,警报声响彻这座刚清醒的城,打破了周遭氤氲的难以喘息般的寂静。 暮云歌此时只能感受到来自腹部剧烈的绞痛,她将双手放在肚子上,想利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的缓解些许疼痛。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旁的医生一边用干毛巾擦拭暮云歌脸上的汗水,一遍大声的告诉她深呼吸。 暮云歌强忍着疼轻声道:“致远,打电话给致远。” 话音刚落,医生便忙着回应:“已经打过了,他说他就来了。”语气中充斥着敷衍。 听了这句话,暮云歌的嘴角微微扬起,随后大口的吸气呼气,然后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的孩子,你看妈妈为了你这么努力,所以你也要努力活下来。 救护车缓缓地停在了A市中心医院的大门旁,车门迅速打开,车外早已经有医护人员等候,暮云歌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睡在担架上,随后直奔妇产科而去。 剧烈的疼痛此刻依旧没有半分缓解,她咬着嘴唇,眉头紧皱。 “怎么样,病人的家属来了没有。” “我们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到。” 简单的对话传进暮云歌的耳畔,她心里还在千遍万遍的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好像只要他来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一旁的医生看着病床上的暮云歌脸色凝重,随后用手抚摸她的腹部,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随后严肃的说:“病人需要立刻手术,不能再等了,会有生命危险的,小杨,你快再打一次电话。” 话音刚落,通道的尽头传来皮鞋叮咚作响的声音,随后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径直走了过来,光洁白皙的脸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睛像漆黑的水潭一般,深不见底。 “我是病人的家属。” 暮云歌慌张的心此刻忽然变得平静,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老样子,纵使有天大的事情,只要看见宁致远,那些难过和害怕都会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这就是依赖吧。 “病人由于外力撞击腹部,胎儿已经很危险,如果不及时处理,母亲也会有危险发生,你是她的什么人?”病人看着检查表一一将情况解释清楚。 宁致远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过头望了望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暮云歌,轻声道:“我是她的丈夫。” 暮云歌抓住宁致远的手,像是要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般,大声地说:“我要我的孩子。” 宁致远依旧面无表情随后望向医生,一旁的医生叹了一口气,将他叫到一边,然后说:“如果母亲身体素质比较好,孩子其实是有救的。” 暮云歌的眼光依旧在宁致远的身上,她感觉好困,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腹部此时已经没了半分感觉,她好想睡过去。 在意识快要失去的最后一瞬,她听到了那句令她痛彻心扉的话。 “送她进流产室吧。” 3.2.宁致远,我恨你 暮云歌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年的新天鹅城堡前,夜空异常晴朗,星屑在深蓝的天幕上闪烁,街上华灯璀璨,在夏日的晚风里,宁致远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举起钻戒,轻声对她说,等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等不及了,小歌,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一个瞬间,整个世界被轰然点亮了。 惊讶,喜悦和些许不可置信漫无边际的氤氲在空气当中,然后汇集成一股暖流,流过暮云歌的心。 宁致远为她带上钻戒,随后将她轻拥入怀,嘴唇触碰着暮云歌的耳边,然后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人个,暮云歌,你的本事真大,所以我觉得你有义务就这样陪着我,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 那一刻,暮云歌没有言语,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眼泪泛滥成灾。 周围的行人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他们,不自觉的献上掌声,远处的天边,烟花爆裂在深蓝的夜空,耳边突然响起德国民歌的声音,然后斯图加特的夜晚来临了。 时间啊,要是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在暮云歌的身上,周遭氤氲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随后和怀孕之后的每个早晨一样,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腹部。 只是这一次,她的肚子里已经没有那可爱的小生命了。 腹部还隐隐传来疼痛,她好想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随后掀开被子,强忍着疼慢慢的用脚接触地面,随后站了起来。 暮云歌的动作十分小心,慢慢的挪向窗边,每走一步,她都感觉那种疼痛加剧的万分。 然后她坐在窗口边的地台上,打开窗户,大风吹进病房,将整间病房内令人作恶的味道一起吹净。 只是这样的风再大,却依旧吹不净她心里那片阴霾。 门忽的开了,宁致远望着地台边的暮云歌皱了皱眉,随后轻声道:“刚做完手术,别着凉。” 暮云歌转过头望了望宁致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说这句话只是为了作个形式一般,她不禁苦笑,随后继续向窗外的晴空看去,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宁致远眉头依旧紧锁,随后径直走了过来。 “医生说刚做完手术,你需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的身子本就虚弱,更应该多加注意才是。”宁致远慢条斯理的道,语气中寻觅不到半分情绪。 暮云歌嘴角突然上扬,大声笑了出来,随后道:“我的身子,你还在乎吗?” 话音刚落,宁致远立刻说:“我们是夫妻,如果你的身体出了差错,外人会说我宁致远照顾不周,懈怠了市长的女儿。” 随后他便坐在暮云歌的身旁,用双手搂住暮云歌的肩膀,拿起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暮云歌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用力推开宁致远的身体,大声喊道:“宁致远,我恨你。” 窗外,晴空忽然落下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击中了宁致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4.3.你的丈夫没有来陪你? 饮尽了正午阳光的酣畅香息,却带来无遐的惺忪迷殢与身轻无力,暮云歌微微张开惺忪的睡眼,熟悉的格局,令人心神平静的木质香气,她还是更喜欢呆在自己的家里。 房间的装潢很简单,一切都是按照暮云歌自己的喜好来安排的,低调,没有半分生气。 她起身收拾好床铺,随后走向客厅,耳边忽的传来电话的铃音,是宁致远。 “给你约了医生,你待会去医院检查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慢条斯理地道。 还没有等暮云歌作出回应,耳边就已经想起来人工智能台死板的挂断提醒,她不禁苦笑,这个男人连孩子都不在乎,又何尝会在乎自己。 她挑了一件宝蓝色的连衣裙和白色高跟,随后略施粉黛以此来遮盖自己脸上的憔悴。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暮云歌的眸子里盛满了无奈之情,耳朵边突然传来一阵瘙痒,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随后看见了手上的订婚戒指。 霎那间,一种莫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这个小区地处A城市中心,交通方便,暮云歌拿好病历卡以及自己的包包径直走出了小区的大门,搭上计程车。 她一直是喜欢孩子的人,每每看到别人抱着的孩子,她都会上前去亲一亲,都说宝宝是天使的化身,这一点,暮云歌确信无疑,可是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免涌上几分心酸。 计程车缓缓地停在了A城医院的大门前,一周前,她也被救护车送到了同样的位置。 刚一进医院的大厅,一股令人作恶的消毒水味便瞬间袭了上来,简直要让人窒息。 妇产科诊室的门前放置了大批作为,专门提供给陪同自己的妻子一起检查的丈夫们休息所用。 “8号病人,请进来。”护士的声音忽的穿梭在整个通道,而一旁的一个女生在男生的搀扶下起身,径直向检查室走去。 走到门口,男生被医生挡在门外,而女孩则一脸依赖的望着男生,男生眉眼带笑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眼睛里充斥的宠溺的光芒。 曾几何时,宁致远也这样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一对对夫妻不禁让暮云歌有些难受,她望了望一旁的时间,随后拿起自己的电话,拨出熟悉的号码。 “致远,你来陪我检查好吗?”她语气里尽是小心翼翼,用试探的口气说。 电话那头竟然没有半分犹豫便直接答应了,暮云歌也被这样的果断惊呆了,她痴呆的嗯了一声随后便挂了电话。 午后的慵懒的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休息区的孕妇已经越来越少,可是宁致远却依旧没到。 “23号病人,到你了。” 暮云歌猛地起身,随后向诊室走去。 “你丈夫没有来陪你吗?”护士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暮云歌回头望了望通道的尽头,依旧空无一人,她不禁摇了摇头,为什么刚才宁致远答应的那样干脆利落? “就我一个人,我们去检查吧。” 5.4.心寒 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留诊监察室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尽数涌上鼻头,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暮云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任医生在自己的身体上进行检查。 “恢复得还不是很好,需要回家之后告诉你的丈夫,需要他更加当心哦。”一旁的医生笑着说。 暮云歌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多少女人会独自一人来到产科诊察室检查? 在听医生叮嘱过几句话后,暮云歌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侧身走出了诊察室,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她才勉强能够看清这里的环境,偶尔传来的新生儿的啼哭声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显得十分悦耳。 她望了望走廊的尽头,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大街上行人稀少,忽的刮起一阵微风,带着丝丝寒意,随意的卷起一片片枯黄的树叶,暮云歌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家里,她坐上计程车,迅速向家的方向驶去。 一进门,暮云歌就感觉到了一份异样,玄关处的地毯上有一双bally黑色皮鞋,这样的款式,这样的码数,是宁致远。 这么多年了,她早已经将关于宁致远的一切熟记于心,不用经过任何的思考的回想,她就可以轻松地判断出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他的。 她换了拖鞋轻轻走进屋子,宁致远此时却慢慢的从书房里径直走了出来。 “检查完了?”他的语气轻浮,好像没准备为自己的爽约做出一点解释,说着便走向客厅。 暮云歌眸子里盛满了怒意和失望,她走到宁致远身边道:“为什么答应我了又不来?” 宁致远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轻轻抿了几口,随后道:“工作,所以忘记了。” 他的解释那样随意,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此时却像七把锋利的小刀同时扎向暮云歌的心脏,血流成河。 她回头望了望书房,书房的桌子上还放着几分合约和文件,她不禁摇了摇头,或许,对于宁致远来说,自己倒是没有工作那样重要了。 有人说第一次失望,最大的感觉就像是心口被戳了一个洞,洞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失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洞会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可是在暮云歌看来,自己心口上的这个洞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蔓延越大,充斥着无数的难受和心痛。 “宁致远,我暮云歌到底算什么?”她的语气里饱含着怒意。 宁致远听到了她的话,眉头忽的皱了起来,随后道:“难道市长的女儿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了吗?”他的话语那样尖锐,刺的暮云歌不知所措。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氛,暮云歌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面容俊朗的男人,心寒的很。 6.5.冷意十足 这一整个晚上,暮云歌都没有睡好,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宁致远已经离开了,整个屋子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收拾好床铺之后径直走到了客厅,四处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随后长叹一口气,房子是按照暮云歌自己的喜好装修的,所以整个房子显得十分单调,没有生气,或许就是这样,宁致远才不经常来住。 她穿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乌黑秀丽的头发肆意分散在肩膀两侧,再配上那张没有妆容的精致面孔,有谁会想到,这已经是一个结婚三年的女人? 暮云歌拿着自己的手提包乘出租车来到公司,刚走到公司门口电话就响了。 “小歌啊,给你安排个任务,今天杂志要去宁氏采访,夏总监有事去不了了,你去你去帮着督促督促,顺便还可以见一见致远嘛,就这么定了啊。” 还没有等暮云歌做出什么反应,电话便已经传来了机械的人工智能台的声音,她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几分犯难,内心挣扎了一会后她一咬牙又坐上出租车驶向宁氏。 一下车暮云歌就感觉有些冷,她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只好用双手搓了搓发冷的臂膀,随后径直向大门走去。 “总监,你来啦。”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采访团队看见暮云歌便都走了过来,正当她准备清点人数的时候,摄影师小刘激动地说:“你们快看啊,那个男人好帅啊。” 暮云歌听了话不禁笑了笑,这群孩子是越来越花痴了,清点好人数,她也顺势转过头去,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心却猛然抽dong了一下。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服,快速地向大楼走去,光洁白皙的面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的焦点。 这个男人,是他的丈夫。 暮云歌不免有几分疑惑,宁致远一向都会很早就抵达公司开始工作,自己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了,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出现在公司的大门? 正当暮云歌还在出神的时候,一旁的小刘笑着说:“总监,你也花痴了?赶快上去工作了。” 暮云歌微微发了发怔,随后跟着队伍进入了宁氏的大楼。 宁氏的负责人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由他们布置成采访的场地,暮云歌拿着文件监视着员工的工作进程。 今天要采访宁氏的策划部经理,此人工作能力十分出众,带领新成立的策划部拿下了好几单大型合约,一时间风光无限,所以杂志社今天才专门为此人安排了一档采访,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看这个神秘的策划部经理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耳边传来皮鞋走路叮咚作响的声音,暮云歌刚准备转过头看看是谁的时候,一个冷意十足的男声便忽的传来过来。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我工作的地方吗?” 7.6.怎么又来了? 宁致远就站在采访室的门口一动不动,语气里面透漏出一丝责备,他眉头紧锁,眸子里盛着几分怒意。 暮云歌回头望了望面前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领口上的领带已经不是昨天的暗红色,而是一条张扬的蓝色领带,她不免有几分疑惑,随后解释道:“夏总监临时有事,我是顶替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我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来?”宁致远的口气凉薄依旧,不留半分情面,暮云歌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多了几分无地自容。 “总监,这是你之前写好的采访稿。”一旁的采编递上打印好的稿子,在暮云歌刚准备抬手的时候,宁致远却率先拿了过去。 暮云歌僵持着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之后,微微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望向宁致远。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采访稿,看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精致的眉头,随后轻声道:“请问策划部将如何带领全公司走向成功呢?这种问题未免有些搬不上台面吧,我们公司的成功又怎么能是区区一个策划部就可以的呢?”他的语气里藏着几分戏谑和讽刺。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脸部微微发烫,随后低声道:“我拿去改。” 话音刚落,她正准备伸手前去拿回文件的时候,却发现宁致远正紧紧握着文件,没有想要归还的意思。 “这样不入流的问题,暮总监有些欠考虑吧。”他话中带刺,眸子里尽是讽刺和嘲笑。 宁致远望着暮云歌有些泛红的眼睛,拿着文件的手猛地一松,文件夹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随后径直走出了采访室。 暮云歌动作缓慢的下蹲拿起文件,咬着嘴唇将最后一个问题划掉,然后递给一旁负责采访的人员。 整个采访过程十分顺利,刚才被宁致远质疑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没有出现在正式的采访通稿上面,暮云歌把所有的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勉强装出笑容,然后说:“很完美的工作,辛苦大家了。” 正当她准备走出采访时的时候,采编的小女生小跑到暮云歌身边,轻声轻语的道:“总监,这份通稿需要您签字,然后拿去送给宁氏的总裁。” 暮云歌本想拒绝,只是在看到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工作的时候,强烈的职业操守让她把拒绝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随后走向宁致远的办公室,她刚走到门口,一个穿着chanel经典款短裙的女人推门而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袭上暮云歌的鼻头,她望着这个女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是说了晚上会去看你的吗?”门刚打开,她就听见宁致远近乎温柔的声音,眼前的宁致远还专心的看着文件,没有半点察觉走进来的这个人是暮云歌。 宁致远放下钢笔抬头,先是一愣,随后语气瞬间变冷,他颦眉:“怎么又来了?” - - - 题外话 - - - 新文开坑,求收藏,求打赏..... 8.7.让宁总见笑了 两句话的落差令暮云歌不免有几分心酸,即使是在她身怀有孕的时候,这样温柔的语气,他也从未曾给予。 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这个通稿需要你签一下子,我拿回去直接上版。” 宁致远依旧面无表情,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文件,随后仔细地看了看,有些讽刺的道:“怎么不重新提一个问题呢?为什么要直接划掉?”他一边说,一遍拿起一旁的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暮云歌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随后有些嗔怒的道:“我能力不够,让宁总见笑了。” 宁致远笑了笑,随后将文件放在桌子边,自顾自的翻看起了这一季度的几单合同。 他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在外人看来,他是著名的华裔商人之后,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年来,他都在拼了命的工作,这样的声名显赫都是他自己努力来得,暮云歌望了望眼前这个认真工作的男人,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亦晴说她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我会做你最喜欢的秋葵汤。”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高兴,轻声道。 “看情况,你先回去吧。”他冷漠的回应了一句。 暮云歌咬了咬嘴唇,不想再在这里自讨没趣,随后拿起桌边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她没有回公司,而是步行回到了家。 暮亦晴已经在家里等候了好长时间,她刚一进门便看到暮亦晴整个人扑了上来,随后有些埋怨的道:“姐,我想死你了,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暮云歌笑着抱了抱自己的妹妹,随后说:“我要工作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可以整天无所事事。”说着,她用手指轻轻地在暮亦晴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人们都说,暮市长好福气,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有一个能干又多金的女婿,宁致远特别喜欢暮云歌这个妹妹,暮亦晴对宁致远也充满了崇拜之情,每次回家都嚷嚷着要见自己的姐夫。 “姐,姐夫去哪里了。”暮亦晴拉着暮云歌的手轻声的问。 暮云歌放下手中的文件,随后摸了摸暮亦晴的脸蛋笑着说:“你姐夫今天有应酬,所以不一定回来。” 一遍的暮亦晴听到这句话,眼神里充斥着的希冀的光芒瞬间湮灭,随后噘着嘴说:“真讨厌,那你一定要给我做好吃的补偿我。” 暮云歌看着眼前撒娇的妹妹,眉目里满满都是宠溺,自己这个妹妹,嘴角倒是越发伶俐了。 在家休息了一会之后,暮云歌和暮亦晴一起去超市买好了食材,暮云歌特意挑了宁致远最喜欢的秋葵准备熬汤给他喝,两个人大包小包提着满满的食材回到家中,她刚准备拿出厨房的刀具的时候,电话响了。 “宁总今天喝的有些多,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9.8.姐夫一定很疼你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轻柔的女声,暮云歌呆呆的拿着电话,直到对方挂断才缓缓将手机拿了下来,一旁的暮亦晴看到她这样反常的表现,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姐,你怎么了?” 暮云歌猛地摇了摇头,随后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骚扰电话。” 她说完话就开始刚才的动作,用清水和抹布清洗刀具,暮亦晴眉头依旧皱着,只是没再多问。 暮云歌清洗完道具之后就开始洗菜准备晚饭了,市长家的女儿,就算是不食烟火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她却不然,她不像那些名门之后,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就一直对做饭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家里的阿姨做饭的时候,她总会趴在一遍静静地看着,时间长了,自然练就了一手好的厨艺。 “姐,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暮亦晴在一旁帮着择菜,漫不经心的轻声道。 暮云歌先是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随后笑着说:“已经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 暮亦晴侧过头直直的望着暮云歌的眼睛,随后突然笑出声来,“姐夫一定很疼你吧,要不然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听完这句话,暮云歌的眼底掠过一丝无奈,随后四周望了望。 “对,你姐夫最近天天都来陪我,只是今天不太巧,他有应酬。”这样的谎话,暮云歌说起来已经得心应手,脸上没有半分不自然的表情。 曾经,她以为得到了宁致远便是得到了整个世界,在她的心里,宁致远就是那种身披七彩祥云驾着白马,命中注定要一辈子宠她爱她的人,只是当她真正和宁致远结婚后才知道,原来想象中的美梦实则却是一场噩梦。 这么些年,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宁致远对她疼爱有加,体贴入微,不过这也是事实,在外人面前,他的确温润如玉,人人都说这是一段天作良缘,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的良缘,她根本就消受不起。 暮亦晴没有再多问,专心的帮助暮云歌准备晚餐。 宫保鸡丁,肉末茄子,芝士焗土豆泥,秋葵汤,这样的菜式全部都是宁致远最喜欢吃的,暮云歌让暮亦晴把做好的菜都端上桌,她望着眼前的饭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宁致远最喜欢的,他也不会回来的吧。 “姐,我们快点吃吧,饿死我了。”暮亦晴说着便拿起筷子一个人吃了起来,暮云歌望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有暮亦晴的加入,即使只有两个人,饭菜也基本一扫而光,暮云歌下意识的乘出一碗秋葵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暮亦晴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皱着眉说:“吃饱喝足了,我也该回家了,不能打扰你休息。” 暮云歌望了望客厅墙壁上的钟表,时间也不早了,她便没有再挽留,笑着说:“自己一个人小心,有时间再来玩。” 暮亦晴乖巧地点了点头,帮暮云歌把盘子端到水池子边,随后径直走出了门。 10.9.熟悉的香水味 暮云歌洗漱完所有的餐具,泡了一杯黑咖啡喝了起来,流产过后她的身子没有完全痊愈,稍微剧烈的活动便会让她全身酸痛,她靠在沙发上喝完咖啡,随后径直走进浴室。 打开喷头,热水从头部一贯而下,将这一整天的疲劳和压力全部都释放出来,当她还在揉搓自己的肌肤时,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怎么会回来? 暮云歌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希冀的光,她快速的擦干身上的水分,随后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宁致远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暮云歌坐到沙发边,一股浓浓的酒味猛地袭上她的鼻头,她眉头紧锁,随后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在宁致远的脸颊上拍了拍,他依旧紧闭双眼。 眼前的宁致远睡得十分平静,削薄轻抿的眉,斜飞的英俊剑眉,本就深邃的五官在冷色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宛如黑夜中沉睡的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她慢慢地靠近宁致远想要帮他脱掉外套,鼻尖却突然传来一阵香水味,她还以为自己鼻子出了问题,又仔细地闻了闻,浓重的酒味中的确掺杂着些许香水味道。 这香水的味道,好生熟悉,暮云歌突然想到了她在宁致远办公室门前碰到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就是这样吧。 暮云歌仔细地观察着宁致远的睡颜,这一刻,她觉得这张面孔,真是陌生的很。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凭借自己的力气将宁致远拖到床上时,她看到了宁致远锁骨边脖颈上那几枚清晰地,暗红色的,吻痕。 一股莫名的怒火顿时在暮云歌的心里升起,带着丝丝委屈和厌恶。 她猛地将宁致远的身体退开一边,一下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而一旁的宁致远被这样的动静吵醒了,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随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房间里开的是冷色调的光,微弱的光芒很快让宁致远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他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部,以此来变得清醒,随后,他看到了环抱双膝坐在地上的暮云歌。 他皱了皱眉,随后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准备将暮云歌拉起来,而暮云歌则用力的将他的手甩开,眼神空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暮云歌的目光好似平静无澜,只是稍微注意一点便能看到那些许冷漠,些许无情,原本妩媚灵动的双眼此刻却黯然失色,眼眶里氤氲着晶莹的泪水。 看到暮云歌这样的表现,宁致远还有些莫名的愤怒,当他从一旁的镜子看到自己勃颈上清晰地吻痕时,他才恍然大悟。 “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宁致远冷冷的道。 暮云歌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又怎么能完全遮盖住她内心的暗流涌动呢?她大口大口的呼气,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眼泪。 宁致远看着眼前的暮云歌依旧眉头紧锁,随后直接走向了浴室,没有准备作半点解释。 11.10.谁还会要你? 暮云歌做了一个梦,梦里依旧是那场足以吞噬一切的大火。 火舌像发疯的魔鬼一般笼罩着整栋别墅,妖艳的火光直冲天际,哭喊声,求救声,消防车的警报声充斥在耳边,周遭的空气如同粘稠的的胶体一般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她跪在别墅前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惨状。 她歇斯底里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向远,向远!” 可回应她的只有那漫天赤红的血色和周围消防员的劝阻。 又是一声爆炸声,别墅的二层在愈演愈烈的火势当中轰然倒塌,下一刻,暮云歌像是发疯了一样向火焰中心奔去,热浪瞬间袭来,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火焰吞没了。 她猛然惊醒,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来,打在衣襟上,浸湿了她的心。 暮云歌顿时睡意全无,她轻轻的擦拭脸颊两边的泪水,随后想要坐起来,身上的重量令她不禁紧皱眉头。 她低头,发现宁致远整个人都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发丝肆意的分散在脸庞,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整个脸颊贴在她的胸口,她望了望天花板,随后试图起身。 她微微一动,宁致远那只放在她腹部的手便更用力的将她抱紧。 暮云歌静静的望着宁致远的脸,心里不禁感到疑惑,明明是他宁致远自己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现在这副摸样又到底是为何? 她一把推开熟睡中的宁致远,然后猛地起身,大声道:“宁致远,谁让你来这里睡的。” 宁致远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当中,忽的被暮云歌推开,他先是用手随意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然后慢慢起身,面无表情地说:“这里是我的家,你是我的妻子,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向暮云歌抱去,随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暮云歌的身上。 在过去的日日月月里,暮云歌最为享受的就是倒在宁致远的怀抱中,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木质清香,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暮云歌都会下意识的用鼻尖触碰他的肌肤,好像只要嗅到他身上的气味,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只是这一次,她无法沉沦在这样的迷幻里,宁致远脖颈边的吻痕还浮现在暮云歌的眼前,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他的怀抱,随后近乎疯狂的大喊:“宁致远,你真的是一个禽兽,如果不爱我了,你大可以直接和我离婚。” 周围一片死寂,安静的让人心悸。 宁致远伸了个懒腰,随后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面带微笑轻声道:“你觉得我们离婚了,谁还会要你?。”他语气轻浮,带着丝丝的嘲讽。 无尽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面对这个曾经将自己宠上了天的男子,暮云歌却突然笑了笑,随后大声道:“宁致远,你以为我真的想给你生孩子吗?” 宁致远忽的眉头紧锁,一双眼睛里露出凌厉的光芒,随后猛地掐住暮云歌的脖颈,而她却毫不畏惧,直到暮云歌的身子软软的倒在床上的时候,宁致远才慢慢松了手。 他迅速的穿好衣服,眼睛直直的望着床上的暮云歌,眼底掠过一丝不忍,随后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径直走出了卧室。 然后,A城黄沙漫天的早晨来了。 12.11.好姻缘 夜晚的城市纸醉金迷,华灯闪烁更增添了几分美意。 美高梅大酒店的宴会厅此时正在举办A市名流的派对,暮云歌需要陪同宁致远一同参加,只是从早晨起来暮云歌便没有看见宁致远的身影,临近派对举行的时间也没有派司机来接她,她只好自己开车来到举办地点。 对于暮云歌来说,所有的宴会都是以应付的态度来对待,即使这台宴会是自己的老东家《emotion》杂志主办的,她也不会有所重视。 她穿纪梵希春季定制款长裙,凹凸有致,乌黑的发丝肆意分散在肩膀两边,脸颊上的腮红恰到好处,偶尔遇见熟络的同事或好友,她便微微一笑,大方自然。 作为市长之女,杂志社的时尚总监,暮云歌时常要应付各种宴会和饭局,所以对于她来说,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和灯红酒绿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了。 她自是不胜酒力的,但宁致远可以为她解决一切的问题。 结婚这三年以来,人人都说他们是A城的模范夫妻,在外人看来,暮云歌对宁致远百般依赖,而宁致远对暮云歌更是温润如玉,细致入微,人人都称赞暮市长好眼光,为自己的女儿谋得了这样一段好姻缘。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的好姻缘她根本消受不起。 刚走进宴会舞池,一旁的人便都扎堆涌了上来。 “暮总监,你身体没事吧。”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类似这样的语句像跟细针一样扎在暮云歌的心上,针针见血,她四处张望,好像想寻找某个人一样。 宴会的最左边,宁致远正举着酒杯站在那里,暮云歌的眼睛突然发出希冀的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却无半点反应。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各位关心。”她强装微笑丢出这句话,随后跑到沙发附近。 而这时,宁致远却忽的走了过来,随后轻声道:“有几个客人,需要你陪我一起去见一下。”他的语气苍白,没有半点感情,甚至不愿意呼唤一声她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为了生意,所以才需要自己去陪他一同演戏,暮云歌不禁冷笑。 宴会的气氛逐渐达到高 潮,刺耳的音乐声,呛人的香烟味让暮云歌头晕目眩,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出去透一透气。” 随后起身走出了门。 刚跨出包厢门,便被左边匆匆跑过的人撞上,那男人捂着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又匆忙的跑向走廊的尽头,然后消失不见。 她的心底猛然抽dong,是幻听了吧。 那句对不起,那样熟悉的声音让暮云歌不禁有些发懵,她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告诉自己,一定是搞错了。 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杂志的创始人苏总年轻时曾经去意大利求学,对意大利有着特别浓厚的感情,所以特地将宴会举办在这里,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整个餐厅,如一股无形的烟雾般弥漫在整个走廊,一旁的玛格丽塔散发出阵阵幽香,将暮云歌猛烈跳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她上完洗手间便听到宴会厅里麦克风的声音,随后转身进入。 “女士们先生们,由我为大家介绍著名的美籍华裔设计师,傅于琛先生。” 13.12.逢场作戏 此时人们的焦点都在位于宴会厅正中间的那位男人身上。 十分随意的碎发稀稀拉拉地遮盖着浓黑的眉毛,像是异域的少年,脸的轮廓被白光镀了一层银边,在黑暗中却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的眼睛如同星辰般闪亮,像一片透明的湖泊,但却又让人觉得深的可怕。 暮云歌望了望眼前那位叫做傅于琛的男人,随后从旁边拿起一杯苏打水一饮而下。 “今天是我学成之后第一次回到自己的祖国,所以十分荣幸站在这里与大家交流,谢谢大家。”台子上的男人面带微笑,话语间尽是谦逊有礼。 暮云歌的眼神还注视在傅于琛身上的时候,宁致远大步走了过来眉头紧锁,随后轻声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习惯性的发号施令,对她也不曾例外。 她没有说话,一旁的宁致远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拉着暮云歌向宴会厅的最左边走去。 “小歌,你的身体还好吗?”一个雄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暮云歌的眼睛忽然就红了,随后强忍住泪水向一旁的男人抱去。 暮云天一遍抚摸着暮云歌的发际一边轻声的安慰她,语气里尽是心疼和担忧。 她用手轻轻拂去自己的眼泪,随后握着暮云天的手微笑着道:“爸爸,我已经没事了,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宁致远听到暮云歌的话先是发愣,随后呆呆的向暮云歌望去,一旁的暮云歌依旧面带微笑。 “致远啊,小歌的身子本来就虚弱,你更要好好照顾照顾她啊。”暮云天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语重心长的道。 话音刚落,宁致远便立刻握紧暮云歌的手,随后面色凝重地说:“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歌的。” 宁致远的话语间坚定异常,只是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让她无法得知这句话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逢场作戏,,一旁的暮云天听了才勉强露出微笑,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点了点头。 他这样的反应却让暮云歌有几分莫名其妙,不过也是,在长辈面前,就算是真正的没有感情,逢场作戏,也是必要的吧,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暮云歌自幼便没了母亲,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因为身居高位,暮云天的闲暇时间十分的有限,从小暮云歌都是与请来的阿姨作伴,高中的三年,暮云歌的家长会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正是因为没有做到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暮云歌对自己的独女十分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不过还好暮云歌本就是善解人意之人,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为他带来负担,还帮助他将自己的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暮云天感到十分的欣慰。 所以在当初宁致远上门来提亲的时候,暮云天亦是百般刁难,他要十分的肯定眼前这个人是个可靠之人,才会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暮云歌正准备再向父亲说话时,刚才还站在舞台上的傅于琛却立刻走了过来。 “暮伯父,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您身体还好吗?”他面带微笑问候起一旁的暮云天。 暮云天听了傅于琛的话立刻大声笑了起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伯父很好,小琛真是为你们父亲长脸了。” 傅于琛谦逊的的笑了笑,随后向暮云歌望去。 14.13.害死了致远的人就是你 炙热的目光直直射在暮云歌的脸颊上不禁让她的脸有些发烫,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用手在脸颊边扇了扇,好像这样就可以将所有的尴尬全部化解一样。 “对了,这是我的女儿和我的女婿,他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很恩爱。”,暮云天笑着拍了拍傅于琛的肩膀。 傅于琛亦是恭敬地点点头,随后从一边拿起两杯香槟径直向暮云歌走来。 他将其中的一杯递给暮云歌,然后微微一笑,轻声道:“久仰大名的暮总监,以后我们可要多多合作啊。” 傅于琛自从走过来,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暮云歌的身上,一旁的宁致远眉头紧锁,像是如临大敌一样,他的表情和动作无不在宣誓主权,就算两个人已经势同水火,但是暮云歌他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话语刚落,宁致远立刻走上来接住傅于琛手上的香槟一饮而尽,随后拉住暮云歌手笑着说:“小歌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喝酒的,所以我就替他喝了,傅大设计师应该没有意见吧。”他笑的十分自然,看不出来半分刻意。 一边的傅于琛先是一愣,随后也赶忙说:“当然不会介意,看来大家说的没错,宁总对妻子可真是体贴入微啊。”体贴入微四个字,傅于琛特意咬重了字眼。 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昏暗下来,舒缓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舞蹈时间到了。 暮云歌痴痴地望着两人的对话,一种莫名的火药味氤氲在周遭的空气当中,好像只要有适当的导火索,空气当中的火药便会瞬间爆炸将所有的人都吞没。 “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要多多联系,致远,你过来陪我去见一个公司的代表,于琛帮伯父照顾一下小歌吧。”暮云天说完便转身离开,而宁致远只是微微望了一眼,随后径直走出了门厅。 暮云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宁致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宴会厅通道的尽头。 “暮总监,你还记得井向远吗?”傅于琛轻声道。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此时此刻却令暮云歌目瞪口呆,她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嘴边竟半句话也说不出。 “您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才过去三年,您已经都忘记了吗?”他眯了眯眼,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他的话一次比一次咄咄逼人,如同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在暮云歌的心底炸裂。 傅于琛神色一冷,右手猛地用力,将暮云歌狠狠地拽向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际,令她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谁?”暮云歌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子里盛满了怒意,随后想要用力摆脱他的束缚,只是他的力气太过巨大,她自己的那点努力没有半分用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井向远,你还记得井向远吗?”他的语气越发强硬,手上的劲道也似没有了控制,令暮云歌疼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在又一次的挣脱无果后,暮云歌使劲用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傅于琛的皮鞋上随即用力将他推开。 “傅先生请自重,我们只不过刚认识而已,不对,甚至还没有认识,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甚至谈不上认识的人来堂而皇之的讨论我的过去呢?”暮云歌一边大声地说一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再次将暮云歌拥进自己的怀里,右手握住暮云歌的脖颈,随后咬牙道:“就凭我知道害死了向远的人,就是你。” 15.14.别来无恙 电话铃音是在傅于琛话音刚落响起来的,暮云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得迅速拿出电话接听。 “你好,是暮总监吗?宁总在这边应酬所以一时半会还回不去….”一个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又是同一个女人,暮云歌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在烧。 她还没有等对方说完话就立刻挂掉电话,用手整理脸颊边散落的碎发,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身后的男人拉住。 “怎么了,你心虚了是吗?不敢承认了是吗,你就是杀人凶手。”他语气中的笃定令暮云歌有些不知所措。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吵闹,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道:“傅于琛,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这个社会凡是都要讲究证据,向远被大火烧死的那天我就站在别墅外面,如果我真的是杀人凶手,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这些废话吗?”她眸子里尽是怒意。 傅于琛望着她喋喋不休地嘴巴先是微微皱眉,随后笑着道:“如果我告诉你,向远根本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落啊!”他的笑容很冷,一如他的语调一样。 只是瞬间,心海掠过飓风。 暮云歌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抓住傅于琛的肩膀大声道:“向远在哪里,他在哪里?”她的眼里充斥着希冀的光芒。 傅于琛被暮云歌的反应搞糊涂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的肩膀就传来一阵疼痛,而一旁的暮云歌则像发疯了一样用力捏着他的胳膊,仿佛要将自己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肉中一样。 他并没有被暮云歌的举动激怒,而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难道当年的事情她半点也不知晓? “向远的确没有死,现在活得好好的,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宁夫人,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聊!”暮云歌这样剧烈的反应让傅于琛有些不知所措,先前的盛气凌人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是撂下一句简单的话随后便匆匆转身离开。 在到达走廊尽头的最后一瞬,他转身望了望宴会厅最左边面无表情的暮云歌,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疑惑。 暮云歌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宴会厅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被人误解的愤怒,而傅于琛的那句井向远没有死却占据了她心中的大半。 她靠在墙壁上随即拿起一杯香槟一饮而下,一旁的男人吐出一股白烟攀上她精致的眉眼。 这么多年,井向远的死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结,即使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一切关于井向远的事情,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每当记忆中的那场大火点燃在她的梦境,那些关于井向远的事情都会像鬼魄梦魇一般袭上心头,所以当傅于琛说出井向远没有死的这句话时,暮云歌备受煎熬的心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她四处望了望周遭的人群,随后离开宴会大厅。 夜晚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冷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道路两旁的路灯一闪而过,暮云歌面向车窗外,望着逐渐倒退的夜景发愣,这一夜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暮云歌打开车窗,冷风瞬间袭来,令头昏脑涨的暮云歌有了几分清醒,心里像按下了回放键一样一直重复着那句,向远的确没有死。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微笑。 向远,别来无恙。 16.15.今晚去哪里玩了?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暮云歌一下车便看到自家的房子里有灯亮着,她面露疑色,然后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刚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却忽的打开。 是祖宅里的佣人小美,她大步跑了过来,告诉暮云歌:“太太,先生在家里等你。” 暮云歌和宁致远所在的这栋房子地处黄金位置,交通十分便利,而且暮云歌从小习惯独来独往,受不了家中有佣人帮衬,所以在当初结婚的时候,暮云歌将配备的所有佣人全部打发去了祖宅,所以当她看到小美从房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底更有几分疑惑。 “我知道了。”暮云歌平静地答,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 明明,他是有让那个女人来过电话的,今天晚上不回家。 暮云歌打发小美去休息,随后拿好自己的东西径直走进房门,一进门,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便瞬间袭上暮云歌的鼻头,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也不看看几点了,这个时候才回家。”宁致远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的语气凉薄,没有半点感情,是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他静静地望着一旁的暮云歌。 她猛地回头,随后轻声道:“宴会结束的比较晚,所以…” 宁致远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忽然走了过来,大力的拥住暮云歌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脖颈,漆黑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怒意,随后直接放开自己的双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今晚去哪里玩了,也不知道洗干净再回家。”他的语气凉薄依旧,像是毫不在乎一样。 暮云歌被他这样的举动和话语搞得莫名其妙,一股怒火暗暗在她的心底升起,她紧皱眉头道:“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 话刚说完,暮云歌便拿起一旁的镜子,从镜子里,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脖颈上的几块红色印记,她刚准备向宁致远解释,却发现无从下口,随后只能走过来轻声道:“你误会了,这只是我自己挠出来的。” 话音刚落,宁致远猛地一起身将暮云歌拥入自己的怀里,随后毫不犹豫的张口咬向暮云歌的脖颈,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覆盖住暮云歌脖颈上的印记。 暮云歌面露痛苦之色,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猛地将宁致远推开,宁致远没有意料到暮云歌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克制不住的向后跌撞,身后的台灯被碰到,屋子里的光线瞬间凌乱起来。 “就算是偷吃也不把所有痕迹都消灭了,我从来没用过这种古龙水。”他用双手支撑柱放置台灯的柜子站了起来,轻声的道,随后转过身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走廊的尽头,他回头望了望站在客厅的暮云歌,斑驳错落的光影下,他看见了她眉角那颗晶莹的泪。 17.16.的确美好过 昨天一整晚,暮云歌都没有半分睡意,她呆呆的坐在客厅整整一个晚上。 就在她睁大眼睛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皮鞋叮咚作响的声音,是宁致远。 暮云歌忽然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暮云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随后关门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死一般的寂静再次卷土重来。 她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又走到镜子旁静静地望着自己脖颈上的红色印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径直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曾几何时,她的世界里只有宁致远一个人,她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被与宁致远一同提及,那时候他也会弯下膝盖为她系携带,也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拥她入怀替她挡住风雪,可是现在,每当她情绪到达低谷,往日那些美好的记忆都会纷纷而至,扰人心肠。 曾经那样美好的时光,现在在她看来也是挺糟糕的,记不下,留不住,只能在往后漫长的黑夜里面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经的确美好过。 十二月的A城,空气中氤氲着浓重的雾气,远处橘红色的阳光从地平线跃起,笔直的照射在暮云歌的脸庞,温暖,美好。 她穿青烟色长裙走在街道上,所到之处就着初寒的浓雾掀起一阵木质清香的风。 这么多年,她总是习惯步行上班,在春光照耀在身上的那一瞬轻轻微笑,随后深呼吸。 阳光也是有味道的。 正在她还沉浸在春光的美好里时,一辆墨绿色的Brabus悄无声息的停在她的身侧。 “夫人,请上车,宁总派我来送您上班。”车子里面的人摘下墨镜,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是宁致远的司机。 她测过身看了看旁边的人,随后面无表情的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司机挠了挠头,随后吞吞吐吐着说:“总裁忙公事,特意派我来送您上班。” 暮云歌望了望眼前神色慌张的司机,随后轻声的道:“谢谢你们总裁的好意了,我自己可以走。” 她刚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车子旁边,上了一辆计程车,报好地点之后,迅速的消失在了轻纱般的浓雾当中。 车子很快停在了《emotion》杂志的办公楼,暮云歌微笑着付好钱,随后小跑着上了楼, 刚停住便被冯珊珊拉进了办公室。 冯珊珊快速冲好一杯黑咖啡放到桌前并示意暮云歌坐下,随后笑着说:“小歌,你也在杂志社工作了四年了吧,各方面能力,我们都十分认可,正好最近公司要和傅氏企业有一些合作,我想来想去,扶着这个项目的人选,非你莫属。” 刚听到傅氏企业四个字,暮云歌便坐不住了,情绪激动的说:“珊珊姐,我不行的,这么重要的工作,我做不好的,你们还是换别人吧。” 冯珊珊满脸的莫名其妙,随后走到暮云歌旁拉着她的手道:“年轻人,说话之前要好好想一想,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好不容易落在你头上,为什么不接着呢?” 18.17.契机 暮云歌还准备继续推脱,一旁的冯珊珊举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随后斩钉截铁的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就由你来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了,待会让司机送你去傅氏,你们在进一步谈一谈。”话语中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她一边说一遍将手头关于这个项目的资料递给暮云歌。 “好的,我知道了。”暮云歌只能轻声答应随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虽说她是市长之女,从小受尽荣华,披星戴月,在生活中有几分蛮横矫情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对于暮云歌来说,她从不以这个身份来压人,相反的她没有任何的所谓的架子,与同事和同学相处都十分融洽,这也是当初十分打动宁致远的一点。 暮云歌为人谦和,不爱出风头,成绩好,还偶尔会说出一些自以为幽默的冷笑话来活跃气氛,就是这样的她深深地吸引到了从不沾染女色的宁致远。 初遇时,她穿白色短袖和藏蓝色背带裙,简单的着装却不失风韵,她没有梳辫子,而是让头发松散地垂下来搭在肩头,夕阳西下,她停顿在一片橘黄色的光辉当中,一旁的篮球生把篮球拍得碰碰作响,她漫不经心的望了望孤独的篮球架。 那一天,宁致远尘封已久的心猛的抽dong了一下。 从那以后,宁致远每天都会去到暮云歌的学校偷偷地望着她的背影,他发现暮云歌总是在人全部走完的时候自顾自的背着书包漫步在夕阳的光辉当中,她总是回在经过篮球架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张望。 有一次,他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老人,一旁的暮云歌见状立刻跑了过来帮忙将老人扶起,随后对老人问东问西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异样,而宁致远则微微皱眉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然后递给老人:“这么多够了吧。” 这一句话硬是惹恼了暮云歌,她安慰好老人,然后径直走过来,一脸严肃的对他说:“你很有钱是吗?” 宁致远听了,嘴角一扬,笑着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按照他的思维方式来说,撞倒了老人给钱就是了,不用问东问西的,而对于暮云歌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可是在暮云歌面前,他撒了谎,将自己原本的想法掩盖了起来。 刚才紧绷的脸颊立刻放松,随后苦笑道:“我以为你和那些臭富二代一样,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各种问题,老爷爷应该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休息。” 宁致远听了这句话,不免心里暗喜,自己的掩饰起了作用,并没有让自己与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联系起来,他刚想说话,就看见暮云歌拿起一条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一瞬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你的脸上有泥,我帮你擦一擦。”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宁致远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被暮云歌嘴角边洋溢的笑容吸引,一瞬间心脏也为她跳动了起来,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萌动的情感便是他迷上她的契机。 19.18.他的因 暮云歌准备好相应的文件和合同快速走下了楼。 初寒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刚才还浓雾充斥的天空此时却已经烈阳高照,火辣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庞,她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 路上的行车来来往往,她站在路边,急的直跺脚却偏偏等不来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傅氏的人已经在公司等候,她可不想因为打车误了工作。 一筹莫展之际,有一辆银白色的Polo缓慢的停在了她的身侧。 宁代贞按下车窗对暮云歌高兴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小歌,快上来!” 暮云歌一见来人,立刻喜上眉梢,赶紧抱着大堆文件上了车,随后笑着说:“姐,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一会就得迟到了。”说着,她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深深舒了一口气。 宁代贞望着暮云歌眼角眉梢全是笑,自从当初宁致远把暮云歌追到手,她这个当姐姐的就特别喜欢这位没有半分矫情做作的女孩子,暮云歌既没有富家子弟的娇生惯养,也没有小女子那份小气计较,她很喜欢自己的弟妹。 “你要去哪里?”她一边说一边开着车,宁代贞车技一向高超,车子飞快地驶了出去。 暮云歌侧过脸轻声说:才公司通知我要去傅氏开个会,好麻烦的。”她与宁代贞关系很好,经常会私下约定出游,所以在她的面前,暮云歌一向是没有遮掩的,话语间的随意也都不需要装饰一二。 宁代贞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后说:“傅氏公司?你们最近有新的项目吗?” “对啊,公司要我负责,我也很无奈。”她不禁皱了皱自己的眉,一脸的不情愿。 宁代贞微微一笑,随后拍了拍她的头说:“年轻人,有能力就多干一些。” 暮云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这时,宁代贞像是注意到暮云歌眼神里的几分黯淡,她又问:“最近身体还好吗?” 暮云歌眼神里忽的没了光,随后勉强的说:“我没事了。” 一旁的宁代贞心里自是知道她这幅样子是为何,随后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小歌,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有的话我也不需要多说,两口子过日子,少不了摩擦和碰撞。” 暮云歌侧过头来对她笑了笑,然后轻声说:“姐,我知道了,就是特别心疼那个孩子。” 宁代贞望了望愁眉苦脸的暮云歌,然后皱着眉头道:“致远也是喜欢孩子的人啊,他那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的,你别多想。” 提到孩子,暮云歌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心酸,她一脸的将信将疑。 如果宁致远是喜欢孩子的人,为什么要狠心将自己推进手术室? 宁代真像是看到了暮云歌眼睛中的疑惑,随后又轻声道:“小歌,你只需要知道致远她很爱你就够了。” 话音刚落,暮云歌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在她看来,宁致远对自己早已经没有感情了。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傅氏公司的大门前,宁代贞扭头对她笑:“小歌,你到了,工作加油哦。”说着,宁代贞向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抱着文件迅速地向大楼奔去的时候,暮云歌的眼前似乎还晃着宁代贞刚才那双充斥着无比真诚光芒的褐色瞳孔。 20.19.回忆像一杯咖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挑高的门厅以及气派的大门,浪漫与庄严的气质相结合,圆形的拱窗和华丽的装潢,尽显奢靡之气。 暮云歌不禁微微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傅氏公司的大楼。 傅氏公司是A城近几年最新崛起的一大企业,以高级时装和各类单品为主,在时尚领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近期正值傅氏公司秋冬季新品的发售期,特地请暮云歌所在的《emotion》杂志为其公司举办一场发布会。 她径直走进大门,一旁早已经有人在等候。 “你好,请问你是暮小姐吗?”接待人员微笑着说。 暮云歌先是露出自己招牌的笑容,随后点头道:“是的,我是暮云歌,《emotion》杂志时尚总监。” 接待的人员立刻迎了上来将她手里的文件揽到自己手里,随后道:“暮总监,请跟我来。” 她跟着接待人员的脚步来到了总裁办公室,一进门,鼻尖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暮云歌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四处张望,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色屋瓦,怪异间又不失时尚,一旁的柱状建筑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 暮云歌还在张望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欢迎暮总监光临。”傅于琛眉眼带笑望着她的脸道。 暮云歌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拉开窗帘,待镂空的窗户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随后转身轻声道:“傅大设计师的品味可真是独特,连你们总裁的办公室也敢这样装饰。” 一旁的傅于琛也四处望了望,随后笑出了声:“我自己的办公室,当然是怎样喜欢怎样来了。” 暮云歌不禁怔了怔,随后疑惑的问道:“你自己的办公室?” 傅于琛慢条斯理的取出咖啡豆,随后研磨,冲泡,熟悉又利落的动作让人相信他泡出来的咖啡,味道一定不会差。 他轻轻端起泡好的咖啡递到暮云歌的手上,随后道:“对啊,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傅氏的设计师也正是他们的总裁吗。” “抱歉,我没有多做了解。”暮云歌满脸歉意的道。 话音刚落,傅于琛竟笑出了声,随后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呢?尝一尝我泡的咖啡。” 暮云歌刚准备端起咖啡品尝,却被一旁的照片勾去了神,照片里的两个少年并排站在一起,他们的笑容如同春天盛开的洁白花朵,纯洁又美好,一笑美了整个沧海。 只是一瞬,一股莫名的心酸便用上了心头,照片里站在右边的那个男孩就是年少的井向远。 傅于琛还没有搞清楚暮云歌在干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道:“暮总监,咖啡。”说着,他指了指暮云歌手上端起的杯子。 暮云歌忽然回过了神,随后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滚烫的液体瞬间刺痛了纤弱的舌头,她不禁叫出了声。 “暮总监,咖啡可不是这么喝的。”傅于琛笑了笑。 暮云歌大口的吸气试图缓解舌头的疼痛,可眼睛却又再次的望向了那张照片。 嘴里火辣辣的疼还在阵阵传来,她不禁闭上眼睛。 回忆就像一杯热咖啡,一想念就会滚烫,有时只是不经意的触碰,却被狠狠的烫伤。 “你和向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21.20.血流成河 傅于琛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径直走向办公桌拿起那张照片,指着照片里的人说:“这个是我,另一个是向远。” 他的嘴角上扬,眼睛里尽数充斥着宠溺的光芒。 暮云歌望了望他的脸心里更是疑惑,随后问道:“你和向远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哥哥。”暮云歌的话音刚落,傅于琛便接着回应了她,虽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手榴弹一般在她的心底炸裂,弄得她目瞪口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与井向远相识至今,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他哥哥的事情,甚至说,向远从来没有说过他还有一个哥哥,所以震惊之余暮云歌又不免有几分疑惑,她将信将疑的道:“可是向远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还有一个哥哥?” 傅于琛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随后放下照片走了过来,轻声道:“那现在我来告诉你,我是向远同父异母的哥哥。” 接连的刺激已经让暮云歌无法对瞬间发生的事情做出积极地回应,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傅于琛,然后说:“那向远现在在哪里?” “我先给你讲一讲我们的事情吧,你的问题我们待会再讨论。”他的语气慢慢腾腾的。 “我的童年是很幸福,有爸爸和妈妈陪伴,生活无比欢乐温馨,八岁那年,爸爸回家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然后告诉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作哥哥的人了,要我务必照顾好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弟弟,没错,那就是向远。”他一边说,嘴边溢出满足的笑。 “可是八岁大的孩子,有谁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父爱呢?所以我就特别喜欢欺负向远,做什么事情都要和他争一争,到了十二岁那年,向远的母亲病死了,向远就离开了我们家,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三年前,他浑身绷带躺在医院里。”他咬紧了最后几个字,眸子里盛着几分怒意。 暮云歌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的脸,仔细的听他的话。 傅于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你能想象到吗?一个多么英俊的孩子,全身多处烧伤,浑身绷带的躺在我的面前,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正是那一年,我的父亲死于车祸。”他慢条斯理的道,眸子里的的黑色深不见底。 一个人要承受多少的痛苦悲伤,才可以在重提往事的时候表现的这样波澜不惊。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你能想象到那种感觉吗?康复的时间很长,他做了很多次植皮手术,那样痛苦的模样至今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大火里的柱子还伤了他大脑控制笑容的神经,整整一年,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多么讽刺啊。”他依旧慢条斯理的讲。 而暮云歌的心早就如同被针扎了千百次一样,血流成河。 22.21.心若变得荒凉,自然不惧悲伤 傅于琛回过头来望了望暮云歌的脸,眸子里盛着几分疑惑,根据当年的蛛丝马迹,明明就是暮云歌同她的父亲勾结放了那把火,可如今暮云歌的这番表现却是令他捉摸不透。 “不过还好,向远坚持了过来,那么痛苦的康复训练,他总是一声不吭,医生经常会让向远用一到十的数字来表示自己痛苦的程度,有一次他的植皮伤口感染,整个脊背都是鲜血和脓液,医生想搞清楚这时向远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他一言不发举起了九根手指头,等到伤口处理完之后,医生私下告诉我,你的弟弟非常勇敢,他把十分的痛苦用九分来表示,那样严重的伤口简直就像是破茧成蝶般的痛苦,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的那一刻被生生痛死的,所以你的弟弟真是一个斗士。”傅于琛继续说着,脸上溢着对井向远的骄傲之情。 可是他的字字句句此时此刻在暮云歌看来却是无尽的折磨,向远,花儿一样美好的少年,却在自己最青春的时节遭受了那样的苦难,暮云歌的心如同揪在了一起,每一次疼痛都几乎让她窒息。 傅于琛一直盯着暮云歌的脸,想要时时刻刻看清楚她的反应,她的表情,当他看到暮云歌的眼睛里氤氲的强忍着不愿落下的泪水时,他就知道,向远的事情的确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任何一个人在经受了那样的变故,心境早就不似从前了,从前在乎的,关心的,喜欢的,现在都悉数化为泡影,还是那句话,心若变的荒凉,自然不惧悲伤。”傅于琛轻声的道。 话音刚落,暮云歌强忍着的泪水此刻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猛地涌了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么多年的煎熬和自责在这一刻如同猛兽一般尽数向她袭来,她实在忍不住了。 当听到向远没有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曾天真地认为,只要向远没有死,这么多年的痛苦和自责便会消失殆尽,那个鬼魅般的梦境也不可能在困扰自己,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那么与之共存的痛苦便永远不会消失。 傅于琛在一旁望着泪水满面的暮云歌眼神里亦是有几分不忍,他拿出几张纸巾轻轻地递了前去。 暮云歌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看傅于琛,随后接过纸巾轻轻拂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随后大口的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现在,他到底在哪里?”她轻声道。 傅于琛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又递上纸巾和一杯温白开,随后说:“他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也已经找了整形医院为他作术后的护理和保养,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烧伤的疤痕应该很大一部分都会看不出来,只是每到夏天或者雨天,他的确得痛苦一下子,至于他在哪里,我想这就不是暮总监应该担心的问题了。” 暮云歌喝了一口温白开,刚才激动的情绪在此时尚有缓解,随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说是我杀死了向远。” 23.22.最初的好奇 越来越多的疑点令傅于琛变得有些沉吟不决,望着眼前的暮云歌,他越来越怀疑提供给他这些线索的那个人的真正企图。 “因为当年多多少少了解过你们的关系,更何况我知道你父亲是暮市长,所以自然而然就联系了起来。”他将事实掩饰了起来,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说了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暮云歌脸上的表情,眼前这个女孩倒是越来越让自己感兴趣了,曾经,他也以为暮市长的女儿暮云歌也是个矫情蛮横的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才发现她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暮云歌听完傅于琛的解释微微的点了点头,用双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随后赶紧把文件拿过来,轻声道:“傅总,是时候谈一些正事了。” 没等傅于琛有所回应,她便自顾自的翻起了需要用到文件的档案。 起初工作的那段时间,人人都忌讳她是市长之女,根本不敢有半点过分的举动,大部分人对她的能力也都有所怀疑,只是随着她的工作能力一步步展现出来,大家才发现她根本不是虚有其表的花瓶,再到后来,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了总监,大家对这位市长之女有个更进一步的认识。 “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是你吧,所以接下来我们一定会相处一段时间,希望暮总监多多关照。”傅于琛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 暮云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翻阅着相关的文件,一旁的傅于琛静静地望着沙发上的暮云歌一语不发,都说认真工作的人魅力最大,这句话的确如此。 窗外一股凉风忽的吹了进来,一扫整个办公室沉闷的气氛,凉风拂过暮云歌的脸颊,她才回过神来,看见傅于琛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她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笑容,随后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 傅于琛望着暮云歌摸自己脸的样子,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微微的摇了摇头。 “据你们公司的要求,是想要我们对你们的产品进行策划宣传对吗?对于这样的要求,我们公司有很多的方案,具体还要请您来我们公司进行进一步商榷。”暮云歌将自己职业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好的,暮总监。”傅于琛眉眼带笑。 越来越多的疑惑,越来越多的不解开始占据着傅于琛的心房,开始慢慢发酵,腐烂,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形成不可磨灭的印记,大概,这就是最初的好奇吧。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暮云歌拿出手机,备注上写着致远两个字,她的心底掠过一丝惊喜。 “你需要和我回一趟老宅,我在傅氏公司停车场出口等你。”暮云歌刚点击接听,宁致远的声音便从那边传了过来,他的话简洁明了,毫不拖泥带水,也同样没有半分感情。 暮云歌轻轻嗯了一声,用右手紧紧握着手机,嘴角扬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那好,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下一次我们再接着谈。”暮云歌说罢便起身拿着自己带来的文件,在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瞬,暮云歌回头对傅于琛笑了笑,眉目清澈。 有多少人会知道,就是这样的明媚光亮的笑容逐渐开始让暮云歌这个人在傅于琛的心里发芽生根。 24.23.也不知道你这个宁夫人是怎么当的 暮云歌小跑着到达停车场门口,满脸的欢欣和喜悦,而一旁等候的宁致远则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回头看了看跑过来的暮云歌,只是轻声道:“家里出了点事情,上车。” 暮云歌没有多问只是微微的点头,随后便跟着上了车。 对于宁致远家人的印象还停留于三年前婚礼的时候。 他们家有很多口人,婚礼的时候,宁致远陪着任远歌一一打过招呼,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他的哥哥宁志昂,他不像宁致远一样接手家族企业,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巴黎潇洒快活,多年前的宁致远和宁志昂是出了名的如影随形,两个人整天都待在一起,讨论喜欢的女孩子,讨论喜欢的NBN球星,只是自从那一场婚礼之后,暮云歌便再没有看到过宁志昂。 车子里,宁致远脸色凝重,暮云歌坐在一旁望着他的脸半天没有说话,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否则宁致远不会有如此的大反应,猜想归猜想,没见到人,暮云歌还是什么都不能说清楚,她只能在心底乞求不会有太大事情发生。 笔直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悍马车急速驶过,宁致远一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看,此时此刻,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 宁家的老宅修建在郊区,里面住的人只有宁致远的父母,平时宁致远需要打理公司,所以他自然就住在了城里面,而哥哥宁志昂则整天在外潇洒,家这个词,也是与他越来越远了。 随着距离老宅越来越近,暮云歌也越来越紧张,她一直很害怕与宁致远的家里人打交道,宁致远的母亲十分严厉,对她本就十分不满,所以这次前去,暮云歌的心里也一直在犯嘀咕,而他的爸爸就是另一种样子了,他并不像宁致远母亲那样对暮云歌有诸多意见,相反的对这个懂事的儿媳妇十分疼爱,想到这里暮云歌的心里也就放松了几分。 车子缓缓停在宁家老宅的门前,暮云歌下车慢慢向前走去,从上了车到现在,暮云歌便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一旁的宁致远一定是有注意到的,只是没有半点反应罢了。 老宅的位置十分好,四周都是绿树红花,而宅子里面装潢也很讲究,正中是一颗松树,两旁都是月季花,两个老人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 上一次来拜访还是三年前快要结婚的时候,她对这里也很陌生,四周张望着,随后门打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走了出来,然后轻声道:“宁少爷,宁夫人,老爷在里面等你们。” 这位老奶奶是老宅的管家,从宁致远出生就呆在这里,直到现在,暮云歌跟在宁致远的后面走了进去。 房子内部并没有一般豪宅那样奢靡,而是透着高雅大方的路子装修的,轻轻一嗅,空气中尽是木质香气。 宁老爷生性不喜欢热闹,所以在宁致远接管生意以后就随夫人搬来了这里,两个人在这里养一养花,共享天伦,也不失为一件人间美事。 “致远,你们来了,我在书房。”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房子里面很静,所以声音听起来十分具有穿透力,宁致远循着声音走了前去,暮云歌四处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小步跟前去。 “致远,吃饭了吗?”刚走到书房门,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声便传入了耳际,宁致远回过头扬起笑容,轻声道:“我们还没来得及吃呢,妈。” 暮云歌在一旁惭愧的点了点头,而宁致远的妈妈温瑜脸色却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直直的盯着暮云歌,大声地说:“丈夫都饿肚子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宁夫人是怎么当的。” 25.24.作为宁家的媳妇 说罢,温瑜径直走向了厨房,而宁老爷也寻着声走了过来,宁老爷的面容和宁致远十分相似,只是眉宇之间透露出几分沧桑,他戴着一副老花镜,满脸慈祥的望着他们,然后轻轻道:“回来就好,我们去客厅吧。” 宁华天年龄已经有些大了,走路必须要靠着一根拐杖才可以,宁致远望了望暮云歌,她像是感受到了宁致远的目光一样,立刻前去搀扶着宁华天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已是下午,空气中尽是慵懒的气息,暮云歌止不住的发困,碍于面子,她一直强撑着,尽量不在宁致远的家人面前失态。 宁致远的母亲脚步轻得像鞋底粘了海绵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便走了过来,女人保养得很好,面容虽有老态但却不显得沧桑,她穿一身简单的灰色连衣裙,黑黑的头发配上姣好的面容,实在不像不近人情的那种人。 母亲终究是想念儿子,她没有像宁老爷见到儿子那般云淡风轻,而是走过来抱了抱自己的儿子,一旁的暮云歌显得有些尴尬。 “母亲,这是小歌。”机械般的介绍,并不是为了帮助暮云歌,只是为了缓和缓和尴尬的气氛。 暮云歌走到温瑜面前,笑着对她说:“母亲,您身体还好吗?”简单的问候虽不能惊天动地,但却最能够打动人心,可是温瑜却不领情,像是没有看见暮云歌这个人一样,拉着宁致远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才回过头来轻声说:“刚才见过了,你觉得我身体好还是不好?” 宁致远静静的望着暮云歌,而暮云歌像是料到这种情况,没有再自讨没趣,跟着坐在了沙发上,宁老爷瞅着眼前的这一幕,气氛有些尴尬,他忽的笑了起来,然后道:“小歌怎么有点瘦了一样,宁致远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她猛地抬起头,根本没有想到宁老爷会向自己发问,随后也笑着道:“谢谢父亲关心,可能是由于肠胃的关系,所以最近消瘦了些,父亲您怎么样呢?” 暮云歌并不想多说,所以将问题又抛给了纪老爷,一旁的纪萧看着两个人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至少,小歌和自己的父亲还是互相尊重的。 纪老爷略显老态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双眼一直看着自己的儿媳妇道:“爸爸的身体就是这副样子了,平心静气就好。” 暮云歌不想再挑起话题,听了话之后没有动嘴,而是在一边微笑,她以为这样就能将对话给掩饰过去,可是温瑜却没想让她这样轻易就得了空。 “小歌的孩子没保住可真是可惜了,不过你们还年轻,一定会在有的,你说是吧,远儿。” 听了这句话暮云歌刚有放松的脸颊又再次紧张了起来,她流产的事情明明只有自己和宁致远还有姐姐宁代贞知道,这个时候温瑜说了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暮云歌的心里十分忐忑,一时间竟无言相对。 宁致远也奇怪自己的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下意识回头望了望暮云歌,随后转过头来,笑着说:“母亲说的是,我和小歌年轻体壮的,孩子一定会再有的。” 她一直怕的就是温瑜那种伤人于无形的语句,没有意外,她再次尝到了其中的滋味。 “作为宁家的媳妇,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孩子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更不是随便就能没的。” 26.25.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暮云歌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作为晚辈,她定不能有什么失态的举动,她一定要忍受住这些冷言冷语,她嘴角轻扬然后笑着道:“母亲教训的很对,我知道了。” 平静又不失礼节的回应让温瑜一时半会没有什么话说,一旁的宁老爷见到这个场景赶紧上来圆场:“老太婆,你快去做饭,晚上我们好好团聚团聚,小歌,远儿你们过来。” 宁老爷的话温瑜自然不能不听,她快速起身径直走去厨房,而一旁的宁老爷此时却没了刚才的威严,满脸慈祥的对暮云歌说:“你妈妈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暮云歌乖巧的点头,并没有再说别的话。 “爸,你电话里告诉我,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宁致远早已经想问的话此时此刻从嘴边溜了出来,他紧皱的眉头正在预示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宁老爷听了他的话,脸也跟着紧绷了起来,神色凝重道:“公司财务出现了巨大的漏洞,情况不太乐观,傅氏那边最近盯得特别紧。”宁老爷的语速十分缓慢,不知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已经太过司空见惯,他并没有一般人那样慌张,而是冷静自若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整句话,暮云歌都没有用心听,唯独傅氏那两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暮云歌表面上并未有多大的反应,心里却不禁疑惑,傅氏是最近才新兴起来的公司,怎么这么快就与宁家有了生意上的来往? 她的手下意识的搭在沙发上,用力抓住沙发垫,巨大的力量使得沙发垫边角瞬间变形,而一旁的宁致远像是看到了她的不自然,紧紧地盯着她的眼。 “我们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给了钱,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宁致远眉头紧锁,言语里充满了疑惑与气愤。 一旁的宁老爷望了望宁致远身边的暮云歌,随后咳嗽了一声,轻声说:“不过芝麻点的大事,先不要着急,你看你这表情都要把小歌吓到了。” “今天就这么些事情,先告诉你一下,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宁老爷依旧笑容满面,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宁致远回过头望了望在一旁坐着的暮云歌,随后突然道:“妈,我们先走了,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 宁老爷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半分不高兴,而温瑜却飞快的从厨房跑了过来,站在门前道:“不已经说好了在这里吃吗,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茄盒。”母亲的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团聚团聚,自从宁致远管理公司以后,聚少离多的日子就成了宁家生活的主旋律。 “妈,我们有时间会回来的,您要注意身体,爸也是,风湿如果还是很厉害就尽快去医院吧。”说着,宁致远突然用了拉着暮云歌走出了家门,暮云歌回头望了望一眼温瑜,温瑜的眼神异常尖锐,她可能认为是自己撺掇宁致远离开家里吧。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刚一出门,宁致远便抛出这一句话来,语气凉薄,毫无感情。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宁致远那双足以洞察所有事物的眼睛,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表演的很出色了,可没想到,就这样的出色却硬生生的被他识破。 27.26.难道你家那位比我更重要? 听到宁致远的那句话,暮云歌的心里早已经七上八下,此时此刻,她只好深呼吸来缓和自己紧张的情绪,随后勉强装出微笑,轻声道:“我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多虑了。” 宁致远紧紧地盯着暮云歌的双眼,随后猛然靠近她,冷冷的道:“你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不能在外面勾三搭四,懂吗?” 面对他忽如其来的靠近,暮云歌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忽然大变,眸子里盛满了愤怒和疑惑,轻声道:“勾三搭四?这样莫须有的罪名,我可真是担待不起。” 此时暮云歌的心里已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每天在外面潇洒快活不回家的人是他,每天和别的女人厮混的人也是他,怎么自己就也成了那个勾三搭四的人? 一旁的宁致远像是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一样,并未有多大的情绪,随后突然抓住她的右手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动作之快,暮云歌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已经跟着宁致远走出去了大半步,她只好放弃反抗,按照宁致远的意思来。 车子开的很快,一路上,两个人并未有多余的交谈,通过后视镜,暮云歌静静地望着宁致远的脸庞,他依旧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看起来紧绷异常,像是有十分重的心事一般,由此可以推断,公司的确出了挺大的事情。 再联想到傅氏公司,暮云歌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了。 车子缓缓地停在家门口,宁致远没有言语,只是解开安全带自己一个人下车先进了屋子,暮云歌本以为宁致远把自己送回来之后便要离开的,见此状况,她的心里竟不免有几分暗喜。 一进屋子,熟悉的木质清香扑面而来,暮云歌伸了个懒腰,随后环望四周,而宁致远却已经脱了衣服走进了浴室。 看来,他今天晚上是要留在这里了。 暮云歌的嘴角不禁扬起,随后便走向厨房准备晚饭。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无论宁致远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无论宁致远如何恶言相向,她都只会自己一个人伤心落泪,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待宁致远,照顾宁致远。 在她看来,自从那年天鹅堡城前的星沉月落之后,她这一辈子便要注定沦陷在一种叫做宁致远的毒。 “帮我拿一条浴巾。” 暮云歌还在择菜的时候,宁致远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来,她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径直走到卧室。 取好浴巾,正准备送给他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她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工作电话,便寻着声音拿到手机,随后下意识的点开,是一条由夏喜歌发来的短信。 你不是说了要来陪我的吗,难道你家那位比我更重要? 28.27.你也配吃醋? 暮云歌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意,莫名的心酸迅速涌上心头,眼泪不争气的便掉了下来,她是知道宁致远在外面有女人的,只是每当他露出破绽,暮云歌都会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如果人们愿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这一次,她亲自撞破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那张网,她才意识到,原来心痛起来是可以肝肠寸断的。 在浴室里的宁致远显然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耐烦的大声喊道:“快拿给我一条浴巾。” 暮云歌目光涣散,眼神呆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听到宁致远的话,她机械般的起身,拿着浴巾走向浴室递给了他。 “怎么回事?”宁致远拿了浴巾却不免抱怨一句,而此刻的暮云歌却早已经没了半分反应,她缓慢的走向客厅,随后猛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即使她在心里千遍万遍的告诉自己,宁致远本就对自己没有感情了,但是眼泪却还是像止不住一样不争气的往下掉。 宁致远走到客厅望着坐在地板上的暮云歌,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他缓慢的走到暮云歌身旁,随后轻声道:“你又怎么了?” 暮云歌呆呆的望向宁致远的脸庞,随后不禁苦笑,轻声道:“我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经常无理取闹的人?” 宁致远听了暮云歌的话先是一怔,随后眉头紧皱,“有什么话先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就伸出双手将暮云歌从冰冷的地板上抱了起来,暮云歌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宁致远才发现,她的体重轻的吓人。 暮云歌没有反抗的意思,她转过头,轻声道:“为什么不爱我了还不肯离婚?”她的语气平静异常,没有半点波澜。 “还是那句话,如果离婚了,你认为还有谁会要你?”宁致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扔出这句话来。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心里如同揪在一起一样,每次她提出离婚,他都会用这句话来搪塞,没有半点新意,如果一个人都不愿意花费精力去编造一个新的借口来蒙骗自己,那该有多悲哀。 “勾三搭四,这一点比起你,我还差得很远吧。”暮云歌想起刚才宁致远说过的话不禁苦笑,随后轻声道,语气里尽是讽刺和戏谑。 听完暮云歌的话,宁致远先是一怔,随后冷笑道:“宁夫人,你这是吃醋了吗?” 暮云歌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猛然起身想要离开客厅,一旁的宁致远却突然拉住暮云歌的右手,猛然将她拽了回来,随后从背部环上她的腰际,两只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动。 “暮云歌,你也配吃醋?” - - - 题外话 - - - 求收藏啊.... 29.28.她应该很没有安全感吧 话音刚落,宁致远便松开抚在暮云歌腰际上的双手向卧室走去,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客厅的正中,门外一股晚风吹过,掠过暮云歌的心海,她永远不曾知晓,这样的凉风徐徐竟也会刺的人心这样疼。 宁致远刚走进卧室便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了夏喜歌的那则简讯,俊朗的眉头立刻颦了起来,原来,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表现的那样异常。 他拨通了夏喜歌的电话,在短暂的等候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女声。 “致远,你不是说要来陪我吗,你这是骗人。” 女人的声音甜如浸蜜,可宁致远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半分高兴可言,依旧眉头紧锁。 “我说过了,不要给我发短信,不要电话联系我,到了时间我就会联系你的。”他的语气里尽是不耐烦,也同样,没有半分感情。 听了他的话,电话另一头的夏喜歌没有再多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形式上的结束语,宁致远便直接挂掉了电话,最近公司出的事情让他倍感压力,傅氏公司这个新晋的金主,倒是越发不好合作了。 他刚准备脱掉衣服睡觉,动作却忽然一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慢慢的走出卧室,在门口望了望客厅的暮云歌,暮云歌一个人环绕双腿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宁致远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莫名的自尊在心底作祟,宁致远静静地望了一会儿,随后回到卧室睡了。 一整夜,只有宁致远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他并没有睡好,而且整个夜里,他一直在重复做着一个短暂的梦。 梦里面他和暮云歌抱着一个孩子,在老宅的大院里面聊天,她给他喂水果沙拉,他为她整理发丝,宁致远手上抱着的孩子甚是可爱,皮肤圆润光滑,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极了宁致远,而孩子的眉却和暮云歌有几分相似,突然,大院上空乌云笼罩,孩子和暮云歌瞬间消失,整个大院内只剩下宁致远一个人。 轰隆一声,雨水伴着闪电落了下来,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宁致远猛然起身,发现是梦境之后便浅浅的呼了一口气,他挠了挠自己的头,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梦境里的那个可爱的婴儿。 打开窗户,阳光被翠绿的树叶切碎照射进来,宁致远深深的呼吸,随后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洗漱完毕之后他便提着公文包准备前往公司,可是刚走到客厅便看见暮云歌蜷缩在沙发的一边,没有被子或者毯子,只是双手环绕着她的双腿,她应该很没有安全感吧。 宁致远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忍,他慢慢地走回卧室拿出一条毛织毯子随后盖到暮云歌的身上,他的动作很轻,像暮云歌这样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的人都没有发觉。 初冬的天气,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一整夜,她是怎样入睡的,望了望胳膊上的手表,他径直走进厨房,拿起了预备好的姜母茶,动作之熟练让人刮目相看。 他端着杯子轻轻地放到客厅的桌子上,随后慢慢的走出家门,没有半点声响。 30.29.牢狱之灾 初冬的清晨冷意十足,远处的地平线微微泛起一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淡白天光占据着屋内的各个角落,暮云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眺望四周。 屋子里没有半点生气,一旁养的三色堇花朵也好似垂头丧气一般。 刚准备起身便发觉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条毛织的毯子,精致的眉角便瞬间颦了起来,眸子中的疑惑显而易见,她慢慢的拿起那条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熟悉的木质清香立刻袭了上来,是宁致远。 暮云歌将毯子叠好放在沙发的边上随即起身,清晨时分自然感觉口渴,她正要去倒一杯凉白开的时候才发现桌子上早已经备好了一杯姜母茶,杯子边还残留着些许余下的温度,她轻轻抿了一口,浓郁的香味顿时洋溢在整个口腔,像是一股暖流一般流过她的心。 她又回头望了望沙发边的毯子,嘴角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不知是满足还是无奈,满足的可能是宁致远对自己那偶尔的一点温情,无奈的则是自己的过分没出息,只是一点点的感动便会原形毕露。 暮云歌带着笑喝完整整一杯姜母茶,随后冲了个热水澡,穿好衣服便准备去公司上班,就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区出来以后步行五分钟就可以到达地铁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致远的那一点点小感动,暮云歌今天心情特别好,嘴角一直带着温暖的笑,晨风拂过她的面颊,即使十分刺骨,此时在她看来也没有半分不适。 乘上拥挤的地铁,暮云歌很快便到达了公司大门,她一路上小跑着走上办公室,在电梯口的时候暮云歌看到办公室里面几个人聚成一团像是在讨论什么一样,她笑着走上前去,轻声道:“各位都说什么呢?” 办公室内的人听到暮云歌的声音却立刻都散了开,一遍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遍尴尬的道:“没有什么东西暮总监,都是一些娱乐八卦。” 这样的勉强的表现自然是不能令暮云歌信服的,她满脸疑惑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到门口,冯珊珊便叫住了她。 “你最近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工作上的我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办。”冯珊珊一脸的担忧,悄悄的在她的耳边说。 听了冯珊珊这句话,暮云歌心中的疑惑却更是加重了几分,她先是笑了一声,随后道:“珊珊,你在说什么?我最近没有什么困难啊?” 一旁的冯珊珊先是拍了拍暮云歌的肩膀,随后语重心长的道:“小歌啊,姐也不是外人,宁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一定别把自己憋着,有什么困惑的就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把昂忙的也尽管都告诉我。” 接连的几句话搞得暮云歌都一头雾水,但是她大概听懂了冯珊珊的意思,宁氏出了事她的确是知道的,可是冯珊珊的表现却显得异常严重。 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道:“也没什么大事情,不至于的。” 冯珊珊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轻声道:“小歌,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能说的这样轻松,那么大的财务漏洞,搞不好可是要有牢狱之灾的。” 31.30.两千万 只是一瞬,暮云歌的脸忽然变了颜色,冯珊珊的话像一道落地惊雷一般轰隆一声在她的心底炸裂,弄得她目瞪口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牢狱之灾?”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没有一点底气可言。 冯珊珊看到暮云歌的反应先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胳膊,随后道:“宁氏合同上出现了一些错误,现在公司的财务有个两千万的大窟窿,而且据说合作公司傅氏盯得特别紧,所以最近宁氏都人心惶惶的,难道宁致远没有告诉你?” 暮云歌听完冯珊珊的话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宁致远这个人,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吧。 她装出一副自己早就知道的样子,随后道:“他告诉我了,只是没有告诉我有这么严重。” 冯珊珊叹了一口气,随后轻声说:“没有告诉你那么具体,是不想你担心,你自己心态要好,别多想。” 暮云歌微微的点了点头,整个事情的疑点越来越多,自从那天在老宅,她就不止一次的听到了傅氏这两个字,今天冯珊珊也的确提到了这个公司,本就只是一个近些年新兴起的公司,傅氏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你说傅氏盯得特别紧,什么意思?”她的眸子里尽是无限的疑惑。 冯珊珊先是望了望周围的环境,随后拉着暮云歌到她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给她泡了一杯黑咖啡,随后轻声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几个月以前傅氏公司的总裁傅于琛突然回国,并且大量和本地产业合作,最主要的是,傅氏直接找到宁氏想要寻求深入合作,而宁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两家公司便签订了几分大合同,可是最近宁氏出现的问题却无一不与傅氏有关系,傅氏公司方面还对宁氏公司特别苛刻,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暮云歌静静地听着冯珊珊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来越多的疑惑像是织成了一张大网一般,令暮云歌不知所措,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好,那我知道了,我先去工作了。” 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内心却早已经排山倒海。 冯珊珊望着暮云歌离开办公室的背影,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整个早晨的工作,暮云歌都完成得十分勉强,她的心里像灌了冷铅一般沉重不已,一方面在担心公司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另一方面则在无止境的猜想,猜想到底傅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暮云歌看了看手机,已经快接近下班的时间,她十分自然地拨出了宁致远的电话号码,在短暂的等待音之后,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宁总正在开会。”一个温软的女声,暮云歌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随后接着道:“我是暮云歌,请告诉你们总裁,下班之后我在公司门口等他。” 宁致远公司向来只招女秘书,而且这个声音也和夏喜歌全然不同,她也没有什么多想,提着包包就向宁致远的公司走去。 32.31.蜻蜓摇石柱,痴心妄想 前往宁致远公司的路上暮云歌仍旧在努力猜想傅于琛这样做的目的,可是想来想去仍然毫无头绪,很快,她就到达了宁致远的公司。 宁致远是明确的表示过,她不能到公司来寻找他,只是事关重大,暮云歌不得不抛下他的话直接到公司来。 即使没怎么来过,暮云歌也依旧可以快速的找寻到宁致远的办公室,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是公司内部的员工依旧在争分夺秒的工作着,她乘了电梯直接上到宁致远所在办公室的那一层。 刚从电梯出来,一股阴风便瞬间向暮云歌袭了过来,冰冷刺骨,她不禁打了个颤,随后用双手环绕住胳膊轻轻的摩擦,想要让自己的身体有些热度。 宁致远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周遭安静得就像时间凝固了一般,好似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可以击破这样的平静,她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快到走廊的尽头的时候,他听到办公室里宁致远的声音。 她缓慢上步在窗子外面张望,宁致远正站在沙发边打着电话,他的脸色十分异常,眉头紧锁。 “我不是说了,就给我一个星期,我一定会把这个窟窿补上的,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有将问题解决的话,贵公司怎样做我都没有意见。” 话音刚落他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坐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门外的暮云歌将宁致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周内一下子集齐两千万的流动资金,对于目前的宁氏来说还真不是好办的事情,她浅浅的吸气,随后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资金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没有多余的问候,暮云歌进门便直接抛出了问题。 宁致远刚坐在沙发上,便看见暮云歌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方才刚刚放松下的五官在此时又紧绷了起来,他猛的起身,冷冷的道:“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前台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暮云歌早就料到宁致远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她也并没有因为宁致远的话而感到任何委屈或者不舒服,她走到宁致远身边,用手抚上他的肩膀,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公司的大窟窿。” 本就有些恼怒的宁致远听了暮云歌的这句话,眸子里的怒火燃烧的更加剧烈,他用力甩开暮云歌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随后猛地靠近暮云歌,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道:“难道暮家的人都这样自以为是吗?”他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到别人说公司出现了一些问题,来问问你。”她尽量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宁致远听了她的话先是一笑,随后坐到沙发上道:“公司出了什么事情,跟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难暮市长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女儿蜻蜓摇石柱这个道理?” 他的语气凉薄依旧,像是一把尖锐的小刀一次又一次的刺向暮云歌的心。 蜻蜓摇石柱,痴心妄想。 33.32.极致的沉沦便是止不住的痛苦 “你别太过分了。”暮云歌强忍住眸子里氤氲的泪水,整个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低着头轻声的道。 宁致远望着眼前的暮云歌不但没有任何的怜悯,反倒是变本加厉,他用嘴唇轻轻的抚上她的耳廓,随后浅浅的呼气。 耳朵边传来的阵阵酥麻让暮云歌极其不适应,她紧紧地盯着宁致远的脸向后退了几步,而一旁的宁致远却硬生生又靠了上来,直到把她的身体整个压在墙角。 “你是我的宁夫人,怎么一点也不称职。”说着宁致远便向暮云歌修长的脖颈吻去,他的动作粗暴剧烈,像是要吃掉她一样,一阵电流从脖颈处袭上大脑,暮云歌眸子里盛满了惊恐,她轻轻用手推开宁致远然后轻声道:“这是公司,不要这样。” 宁致远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再次吻上她的脖颈,一双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动作越发的蛮横无情,沉沦到极致便是止不住的痛苦,脖颈边传来的炙热的痛感让暮云歌有些承受不住,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再次将宁致远推开,随后大声道:“宁致远,你真是个混蛋。” 那一刻,氤氲在眸子里的泪水终于泛滥成灾。 暮云歌用手捂住自己的脖颈,满脸泪水的跑着离开了办公室,而剩下的宁致远则呆呆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看到她这幅模样,他应该是感觉很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心底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不忍和那丝丝的心疼。 暮云歌快速的冲上电梯,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猛兽一般瞬间爆发,她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般,明明昨天,他还为睡眠中的自己盖上了毯子,他还亲手为自己煮了一杯浓浓的姜母茶,为什么今天他却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尘封在心底的无数委屈和心酸让暮云歌心痛不已。 她原形毕露了,是的,宁致远的那一点点细小感动让她原形毕露。 暮云歌擦干自己的泪水,用手整理了散乱的头发,电梯刚刚到达一楼的那一瞬间,电话想了。 “暮总监,有一件关于向远的事情,不知你愿不愿意听一听。”一个深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暮云歌知道,是傅于琛。 她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轻声回答:“为什么要害宁氏?” 电话那头的傅于琛听了暮云歌的话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笑了笑道:“你来我公司,你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话音刚落,暮云歌便挂断了电话径直向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远处,一道惊雷落下,天空突然变了颜色,然后,大雨疯狂的倾盆而下,张扬的,毫无顾忌的狂扫一切事物宣泄着自己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大雨的缘故,暮云歌此时感觉心里异常的难过,宁致远刚才那样的表现已经让她失望透顶,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旧愿意做那个不争气的人,仍旧想要关心宁氏的事情。 车子很快到达了傅氏公司的大门口,暮云歌付好钱打开车门,随后快速地穿过巨大的雨幕,直直向傅于琛的办公室奔去。 34.33.为什么要害宁氏? 到达公司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前台等候了,暮云歌刚准备开口寻问的时候,前台的一个女生笑着走了过来轻声说:“你好,请问是暮总监吗?” 暮云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女生示意暮云歌跟随她的步伐,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还是熟悉的走廊,还是熟悉的布置,暮云歌跟着女生走到了傅于琛的办公室,傅于琛正坐在椅子上把玩手中的怀表,看到走进来的暮云歌便突然站了起来。 他朝她走去,在她面前十厘米处停下,修长的手随意地撑在她一侧的墙面上,微微俯身,瞬间的靠近令暮云歌有些不知所措,她向右边移了两步,警惕地瞪着他。 傅于琛看着暮云歌的反应,眼里似笑非笑,随后道:“暮总监想喝点什么。” 说着他便转身走向一旁的桌子,暮云歌眉头紧皱,随后急切地说:“为什么要害宁氏。” “先喝一杯咖啡,我告诉你一件事情,然后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这么着急为了宁致远强出头。”傅于琛慢条斯理的道,完全不理会暮云歌的急切,他动作极其缓慢,泡好浓香的黑咖啡端到暮云歌的面前并示意她坐下。 暮云歌满脸的急躁,她端起咖啡猛地喝了一口,不顾嘴角转来的剧烈灼烧感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傅于琛像是被她这样的表现震住了一样,先是微微发愣,随后忽然笑了起来,轻声说:“当年的那场大火,你们有查出来到底谁是纵火人吗?” 提到这个问题,暮云歌的脸庞忽然紧张了起来,傅于琛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明确地知道了大火的原因,她声音极低,望着傅于琛的脸道:“警察给的事故报告上面称,因为电气线路绝缘老化或负荷过大造成短路,引起火灾。” 望着傅于琛脸上表情的变化,暮云歌一脸疑惑的问:“难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傅于琛浅浅的吐了一口气,俊朗的眉眼立刻皱了起来,随后冷冷的道:“这么肤浅的理由,你们当时真的相信了?” 听了他的话,暮云歌的心里开始疑惑了起来,当年的那场大火曾经轰动整个A城,当时各个报纸都曾报道过这场大火,官方给出的原因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都是电线老化造成,而对于暮云歌来说,当时她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时期。 绝望麻木,悲伤痛苦的时候,有多少人还会再花心思在这件看似太过正常的火灾上呢? “我爸爸找了很多人来过现场,他们不会骗我的。”暮云歌强撑着面子轻声道,即使她也渐渐开始满腹疑团。 话音刚落,傅于琛便冷笑了一声,随后嘴角扬起邪魅的笑容,可是眼睛里却空洞的很。 “暮市长找来的人,自然是权威的,值得信赖的。”他的话里面带了几分戏谑的口气。 暮云歌望着傅于琛的脸庞,轻声道:“你什么意思?” 35.34.纵火的人就是他 “一个身居高位的管理者,受尽市民的爱戴与拥护,你觉得人们会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傅于琛的语气冷冷的,寻觅不到任何的感情。 暮云歌望着傅于琛深不见底的眸子,一些可怕的想法都悉数冒了出来,只是她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想的,她猛地摇了摇头,随后轻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傅先生不要再乱说了。”她的声音极小,没有半点底气。 傅于琛听了暮云歌的话先是一皱眉,随后咳嗽了声,慢条斯理的道:“乱说?”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暮云歌的心脏提到了喉咙眼,她的心也在慢慢动摇,曾经那样的坚信不惑在此时却显得异常苍白无力。 “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吧,向远离开,对谁的好处最大,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语气中尽是笃定,像是对这一切早已经了如指掌一样,只是想要慢慢引导暮云歌向他自己的方向走去。 听了傅于琛的话,暮云歌的心突然揪在了一起。 年少的时候,井向远就是暮云歌的一切,两个人在最美好的青春时节相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放学,所有能想到的与青春有关的记忆,几乎都是与他共同度过的。 那时候暮云歌的父亲因为忙于工作对她并不经常照顾,所以对这件事情自然也半分不知。 后来,他认识了宁致远,一位温润如玉的绅士。 想到这里,刚才那些可怕的想法又悉数出现,像是一滩浓稠的黑色墨汁一般包裹住她的心脏,带着丝丝不可思议,带着点点难以置信。 “你骗人,本来就是一件普通的火灾。”暮云歌依旧装作一副不承认的样子,即使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傅于琛望着眼前的暮云歌,随后竟然笑出了声,他慢慢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随后轻声道:“如果只是一场电路引起的火灾,那为什么当年有人在房子的地下室里面找到了剪刀和被剪短的电线?” 话音刚落的瞬间,暮云歌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一下,两下,冰冷的敲打着她的胸口,那些刚才被她强制压抑住的疑惑与难以置信此时却如同潮水一般从胸腔溢出,令人窒息。 “我不信,你这是扰乱事实。”到了这个份上,暮云歌依旧咬紧牙关不愿承认。 傅于琛的眉头紧锁,一个人要有多么爱才会这般难以说服,他走到暮云歌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冷声道:“纵火的人就是他,宁致远。” 即使已经清楚地知道事情的真相和原因,暮云歌还是在自欺欺人,她不想承认,更不愿意承认,只是当真相成为语句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的时候,她输了。 暮云歌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起来,那些涌入大脑的鲜血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样。 冰冷的感觉像是潮水般不断向她涌来,漫过了心脏,漫过了胸腔,浇灭她心底那微弱燃烧着的希望。 36.35.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这一刻,心终于平静下来,没有自欺欺人的勉强,没有无谓挣扎的揣测,暮云歌的心终于沉陷地,毫无波澜,毫无涟漪,周遭像是死水般的寂静一片。 傅于琛望着眼前眼神空洞的暮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略过几丝不忍,几丝疑惑,更还有一些类似与嫉妒的酸涩情感。 看来,她是真的很爱他。 “你还好吗?”傅于琛声音极低,像是试探一样,他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心底的莫名情愫却驱使他上前将暮云歌拥入怀中。 然后,她的眼泪泛滥成灾。 傅于琛给予的拥抱是如此的温暖,只是暮云歌胸口的那片空缺却像无底的黑洞一般越来越大,吞噬掉所有的温度。 他感受到肩膀处的一片湿re,手下意识的搭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就是这个看似无意的动作却像是撞醒了暮云歌一样,她猛地推开傅于琛的拥抱,用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擦干脸颊边的泪水,随后强撑住笑容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傅于琛望着眼前强颜欢笑的暮云歌,眸子里尽是心疼与不忍,只是他和她才不过认识了一个月,即使他的心里早已经被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所占据,但是他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来照顾她,安慰她,想到这里,傅于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至于傅氏的问题,是他们管理不善,公司内部出现了几个贪财的小人,私自挪动公司资金潜逃出国,我们那样做也只是履行公事,没有别的意思。”傅于琛慢条斯理的道,眼神里近乎完美的真诚让暮云歌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暮云歌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钟表,随后轻声说:“谢谢傅总,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的动作极快,话音刚落便向门外走去,傅于琛刚准备说话,暮云歌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他将自己的右手放在鼻子边浅浅的嗅,手指上还残留着暮云歌乌黑头发上的淡淡的香气,傅于琛走到窗户边望着走出大门的暮云歌,嘴角扬起一丝完美的弧度。 暮云歌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一阵狂风便裹挟着地上枯黄的树叶猛然向她袭来,空气中飘洒的灰尘像是进了她的眼睛一样,眼泪瞬间在眼角流了下来。 她的心里此时依旧在剧烈的跳动,一部分是因为刚才傅于琛告诉自己的真相,另一部分则是傅于琛的拥抱里那近乎炙热的温度,暮云歌轻轻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水,随后坐上出租车向家里的方向驶去。 还在路上的时候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播上熟悉的号码给宁致远发了一条简讯。 晚上回家吃饭,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语此刻却饱含了暮云歌内心的各种酸涩与伤心,她其实是明白的,这通短信或许根本得不到回应,只是这口气,终究是要找个地方宣泄出来的。 37.36.一切都过去了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小区门口,只是刚一下车,雨水便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远处望去,像是一块灰幕一般遮住了视线,暮云歌用包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或许是由于流产完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一连淋了两次雨让暮云歌的身体有些发冷,喉咙传来的阵阵不适让她一直咳嗽。 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暮云歌泡了一杯浓浓的姜母茶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浓郁的姜喂袭上舌尖,她不禁想起来宁致远为她泡的那杯姜母茶,莫名的情绪在心底作祟,暮云歌猛地摇了摇头,她不能这样沉溺在他虚假的美好中。 暮云歌的脑子里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回忆着当年那场大火的一些细节,心里不禁疑点丛生。 当时着火的时候暮云歌正在家里睡觉,万籁俱寂的时刻,家里的阿姨突然叫醒了暮云歌说井向远的家里着火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暮云歌听到这个消息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便立刻跑去井向远的家。 一个普通的小区,第二层的房子浓烟四起,天边像是被染红了一样,周遭尽是呼喊声和消防车的警报声,那一刻暮云歌瘫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井向远的名字。 然后暮云歌的爸爸来了,悲痛欲绝的暮云歌一下子扑进暮云天的怀里,而暮云天一遍安慰暮云歌一遍向一旁的消防队下达指令。 按照暮云天的职位来说,这种事情必然是不用亲自出马的,只是那一天暮云天在暮云歌到达现场之后便立刻赶来,或是由于担心自己的女儿,他让消防队的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穿着隔热服进入房子内部寻找。 只是火势太过剧烈,房子的几处顶柱都已经倒塌,在客厅内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空间,他们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在外面想办法灭火。 等到火势被完全扑灭,天边已经出现了拂晓过后的几分猩红,暮云歌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消防车旁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根据消防员的报道,由于火势太过剧烈,又在室内形成了闭合的空间,井向远很可能是在火势蔓延以前就吸入粉尘导致窒息死亡,然后火焰笼罩了整个房子,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井向远的尸体也没有被找到。 而宁致远也是在天明了之后才赶来,望着泪眼婆娑的暮云歌,他将她拥入怀里轻声的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想到这里,暮云歌的眼睛已经湿润,都说往事重提是折磨,这一天,她不仅仅回忆了往日的痛苦,还得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与她而言,的确是艰难的一天。 她还在回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脚步声,熟悉的频率和声响立刻就让暮云歌断定是宁致远。 暮云歌并没有主动上前去开门,而是立刻起身,随后走进浴室。 38.37.火是我放的 整个下午暮云歌都陷在一种悲伤的情绪里面,像是被一层粘稠的胶体封住了身体所有的毛孔,毛细血管被闷热和沮丧还有不可思议所填满,稍微动一动就会全身发疼。 热水顺着暮云歌的肌肤一流而下,带来无止尽的温热与放松。 她站在喷头下闭着眼睛,脑袋里像按下了倒带键一般无数遍的重复着傅于琛说的那句话,纵火的人就是他,宁致远。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暮云歌关掉了喷头的开关,用毛巾将自己的身体擦拭赶紧裹着浴巾径直走了出来。 宁致远正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餐桌,随后感觉到暮云歌的步伐,转头,轻声道:“今天难道没有做秋葵汤?” 宁致远最喜欢的就是暮云歌做的秋葵汤,无论冬暖夏凉又或是身体虚弱,他都特别喜欢暮云歌做的这个汤,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今天没有做饭,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听了宁致远的话,暮云歌不禁楞了一下,心里陷入深深的自责,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向远的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吗?”暮云歌声音很小,没有任何底气,不过也对,对于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所谓的真相,说出来又怎么会理直气壮? 宁致远先是抬头望了望暮云歌的脸,随后嘴边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笑着说:“如果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结论了,又何必来问我?” 他的表现异常冷静,没有嗔怒,没有焦躁。 看着他这样的表现,暮云歌有些急了,随后情绪激动的道:“宁致远,如果不是你,那天你怎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为什么有人在地下室发现了剪刀和剪掉的电线?” 听了她的话,宁致远忽的皱了皱眉,随后依旧面带微笑道:“我现在来回答你,那段电线就是我剪掉的,火也是我放的。”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近乎残酷。 酸涩的感觉从鼻腔开始蔓延,从喉咙渗透到胸腔,最终变成压抑的呜咽,但是却没有眼泪。 暮云歌的眸子里面尽是不可思议,她没有料到宁致远会那样果断干脆的承认,更没有想到宁致远说话时那样平静的口气以及嘴角边夹带的微笑。 “宁致远,你这个禽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暮云歌猛然扑倒宁致远的怀里,发了疯一样的捶打着宁致远的胸膛,而一遍的宁致远的眼睛却漆黑的看不见底,寻觅不到半分的情绪。 暮云歌此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数以万计的蚂蚁占领了一般,悲伤和烦躁,痛苦和麻木都一下子盘旋而上,她的眼睛因为过于愤怒而充血发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仍然看不到宁致远的半点反应。 暮云歌紧紧地盯着面色依旧平静如常的宁致远,随后一口咬到他的肩膀上,面部的狰狞完全可以看得到她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39.38.我宁致远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即使肩膀处传来阵阵明显的疼痛,但宁致远的表情却依旧沉静如佛,没有半点波澜与欺负,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忍,多了一丝坚毅。 暮云歌也被宁致远这样的表现震惊了,她的眼泪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止不住的流,浑身一直发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宁致远,原来你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向远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狠心将他从我身边夺取。” 有的时候,怒火是心生间隙的直接原因,因为愤怒,所以就会说出很多不该说的话,因为愤怒,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无数倍的放大起来,这一刻,暮云歌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痛恨宁致远将井向远从她身边夺取,更多的是对她给予他那份信任的失望和不解。 只是这样的话在宁致远听来却无比的刺耳,即使他感同身受的了解暮云歌此时的感觉,但是井向远这三个字确实是他永远不想提及起来的名字。 “我告诉你,我宁致远这一辈子就是要把你困在我身边,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宁致远依旧没有半分表情,但是话语中却充分展现了霸道的意味。 并不是不想安慰她,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并不是不想替她擦去眼泪,将她拥入怀里安慰,但是他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的命令着他,不能,不能。 有多少人能够看出宁致远漆黑的眸子里那份纠结,那份不忍。 暮云歌眼神空洞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宁致远,这个自己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这个曾经将自己宠上天的男人,此时他却如被黑暗力量笼罩的恶魔一般,将她心里的最后一份希冀吞噬殆尽。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暮云歌的声音渐渐没了气力,一句比一句声音还要小,她慢慢瘫坐在地上,用很低的频率摇着头,此时的她没有了那份歇斯底里般的愤怒,心就像被烧成了死灰一般,风一吹便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宁致远的电话却突然想起了短信的提示音,瞬间打破了这近乎残酷的平静,他猛地拿起手机看了屏幕上的简讯,刚才还没有任何表情的他此时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望着眼前的暮云歌,宁致远满脸尽是心疼与不忍,只是面对暮云歌她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表现出来,他看了看手机简讯上那一条触目惊心的文字,最后咬了咬牙,走到暮云歌面前道:“不仅井向远的火是我放的,他的尸体也是我命令给抬走的,这样的真相不知道你是否很满意。” 暮云歌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没有刚才的怒火中烧,她呆呆的望向宁致远眼睛里一片浑浊寻觅不到半分情绪。 失望的极致,连剧烈的发泄也变成了清一色的沉默。 看见暮云歌这样悲伤地模样,宁致远此时只想抱着她,可是越来越急切的形势并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站起来闭着眼睛狠狠地道:“我宁致远一直以来就没有爱过你,只是把你当做我的工具。” 暮云歌听到宁致远的这句话突然回国了神,因为哭泣而充血发红的眸子里面尽是不可思议,她轻声道:“你再说一遍。” 宁致远并没有回头,依旧闭着眼睛道:“我宁致远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话音刚落的那一刹,不会有人看到宁致远脸上的不忍与无奈,更不会有人看到他那颗已经被痛苦的杂草侵蚀成荒原的心脏。 40.39.熟记于心的陌生 暮云歌几乎是冲出家门的。 被一股她自己无法驾驭的愤怒和失望的力量所操纵。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宁致远,更没有理会身后他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马路边,她面无表情的挡下一辆出租车随后立刻坐了进去。 肺部因为快速奔跑时的急喘而迸发出钝重的疼痛,即便是这样的痛也依旧阻止不了她内心想要急切发泄出来的那份愤怒,那份失望。 脑子在此刻又回想起宁致远刚才那令人害怕的平静,暮云歌猛然摇了摇头。 触手可及的遥远,熟记于心的陌生。 出租车的司机还很奇怪,什么样的乘客会坐上车之后不报地名,只是当他从后视镜里面看到暮云歌独自蜷缩在座位的一角一边浑身发抖一边抽泣的时候,他就什么知道了,这样的心照不宣,也算是暮云歌在今天糟糕透顶的一天里遇到最美好的温暖吧。 “姑娘啊,没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能放弃,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呢,说不定你现在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事情的真相呢。”司机慢条斯理的道,语气中充斥着怜悯之情。 暮云歌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逐渐向后倒退的光影世界,心疼得很。 说不定你现在听到的看到的都不是事情的真相? 这一点,暮云歌倒是真的不确定了。 她打开出租车的窗户,阴凉的晚风在汽车逆流而上的动力下显得异常猛烈,夹带着地上的灰尘和一丝透骨的寒冷向暮云歌袭来。 风刺的她的皮肤生疼,只是这样的疼却远远不及她心里的那份痛。 “送我到《emotion》杂志社。”暮云歌轻声道。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听到暮云歌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后换挡驶向了前往杂志社的道路。 有了目的地,车子便行驶的很快,暮云歌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刚才跑的太匆忙,连钱包也没有带,等到车子靠边停下后,她走到司机旁边,满脸愧疚的道:“师傅,真不好意思,我没带钱,你看我这里有一块表,就用这个抵一下车费吧。” 暮云歌说着便要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这块表,而出租车的司机却急忙阻止了她的行为,笑着说:“就当我今天当了一回知心大哥吧,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希望你以后好好地,钱就算了,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暮云歌看着司机这样的表现心里的愧疚却越发加剧,她勉强装出笑容道:“那就谢谢您了。” 司机没有再说话,而是发动油门向公路上驶去,而暮云歌则站在冷风中望着车子的身影消失在车水马龙中,随后自己上了杂志社的楼。 这个时间杂志社应该是没有人的,可是当暮云歌上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办公室亮着灯,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向办公室走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暮云歌心里不免有几分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41.40.你在说谎 暮云歌轻轻地推开门,傅于琛正坐在她的办公桌上审批着几份合同,看见暮云歌走进来了,他便停下他手中的笔猛地站了起来。 “暮总监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傅于琛的话语十分温柔,像是一股热流一般涌进暮云歌的心房。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走到桌子旁轻声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唐唐的大总裁为什么也要体会体会我们这些百姓的民间疾苦?” 虽然她的语气中捎带了几分调侃,可是经过一天的震撼和心痛,她无法命令自己的大脑做出与话语相符合的表情指令,只好面无表情地说。 “在成为公司的总裁之前,我每天都要加班的,不要命似的加班。”傅于琛笑着道,语言中有几丝感慨也有几丝自豪。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地想,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身处上流社会,过着灯红酒绿生活的人却也大都是靠自己的命搏来的,除了那些上天眷顾的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就获得荣华富贵,现在的荣耀和光鲜亮丽都是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所努力拼搏而来的。 傅于琛望着暮云歌没有表情的面部,忽然做了个鬼脸,一旁的暮云歌就忽然笑出了声。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傅于琛紧紧盯着暮云歌的脸庞,眼神里专注的吓人。 然后,便是尴尬的沉默。 暮云歌小心翼翼地垂下视线,避免撞上男人过于炙热的目光,但即使不接触,她的脸也已经是足以烫伤人的热度了,斑驳错杂的光线下,傅于琛依稀可以看到暮云歌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脸颊。 在他的眼里,这幅模样可爱极了。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来这里,出什么事情了?”下一刻,傅于琛的表情立刻回归严肃,关心的问道。 暮云歌将额头上散乱分布的头发拨开,随后浅浅的吐气,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工作。” 傅于琛看着暮云歌这般模样便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傅于琛突然向前踏步,脸庞忽然靠近暮云歌的脸庞,温热的呼吸肆意抚上他们的脸颊,傅于琛紧紧地盯着暮云歌那两只因为哭过而发红的眼睛。 暮云歌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她紧张的想要向后退去,傅于琛却立刻抓住暮云歌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温热的气息再次吹向暮云歌的脸颊,酥酥麻麻的,像是一股电流流过一样,暮云歌有些受不了,轻声道:“我眼睛有些疼。” 话语还未落,她便向后退,一步不够,两步,三步,知道暮云歌自己感觉她看不到傅于琛炙热的目光的时候。 “你在说谎。”傅于琛语气中尽是笃定。 暮云歌的瞳孔因为惊讶而骤然变大,傅于琛依旧静静地望着暮云歌的眼睛,随后继续说:“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向宁致远摊牌了?” 42.41.我答应你 暮云歌自认为已经掩饰的十分出色,可奈何仍旧逃不过傅于琛的眼睛,她没有再继续装下去,轻微的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一口气。 “他怎么解释的?”傅于琛倒是挺好奇宁致远的说辞,语气里尽是好奇。 暮云歌望了傅于琛一眼,随后轻声道:“就和你说的一样。”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是没有想到宁致远会这么干脆利落就承认的,而且还是对暮云歌承认,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 “你可以带我看一看向远吗?”暮云歌突然侧身紧紧地盯着傅于琛的脸,眼睛里尽是希冀的光芒。 暮云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宁致远向她摊派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就对向远如今的生活有着千百分的好奇,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又或者是因为尘封多年的情感,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向傅于琛开了口。 “你忘了,我们谈论过这个问题的。”傅于琛慢条斯理的讲,语气温柔。 是啊,他是说过不让自己去看向远的。 可是此时此刻,那种强烈的想要见到向远的感觉就像是浑身上下都在被着火的蚂蚁撕咬着,她有些忍不住了。 暮云歌用双手拉住傅于琛的臂膀,静静地望着傅于琛,随后道:“就这一次,答应我好吗?” 她的眼镜里好像燃起了一把火焰,热切的,充满希冀的,温暖但是不让人退缩的,将今天一整天的烦躁和痛苦全部燃烧殆尽。 傅于琛望着暮云歌漆黑的眸子,良久,他微微点头,轻声答道:“好,我答应你。” 暮云歌的面部还没有做出相应的表情,傅于琛就继续道:“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们不能见面,你只能远远地看看他。” 这句话在傅于琛看来是必要的,可在暮云歌看来确实残忍和无情,这么多年的等待和煎熬,她想做的不过就是望着井向远那张美好明媚的面孔,轻声道一句:“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可是傅于琛的话却将这样的场景生生打破,傅于琛像是看到了暮云歌瞳孔里的几丝失望,他皱了皱眉说:“你知道,这样是为了向远好,这么多年了,在向远的世界里,你们早已经不存在了。” 你们早已经不存在了,多么简单的话语,多么温热的残忍。 纵使暮云歌的心里有千般万般痛苦,她只能将这些感情全部掩饰住,随后轻声道:“我知道了。” 脑海渐渐浮现出井向远那张明媚美好的面孔,还有那如同夏花一般灿烂的微笑,暮云歌的心里既高兴又痛苦,就算不能见面,诉说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中的辛酸,那样远远地望着长成大人的他,也是好的吧。 “暮总监今天晚上要在这里休息吗?恐怕有些不合适,实在不行就去我那里凑合一晚上吧。”傅于琛见暮云歌还在神游,才敢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暮云歌则听得一清二楚,她脸上带着笑,轻声说:“我就不麻烦你了,这里很好。” 傅于琛还准备说点什么,就看到暮云歌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好轻声说:“那我明天来接你,好好休息。” 43.42.盛满怒意的眸子 整整一夜,暮云歌都没有什么睡意,她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多年前的那场大火还有井向远明媚美好的模样。 她是在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大片洒进室内的时候醒来的,晨光熹微,刺的她的眼睛生疼,暮云歌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或许是因为大脑经过一整夜的休眠还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她还先是一愣,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办公室,可是当她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傅于琛的宝蓝色西装外套时,她才恍然大悟。 时至今日,暮云歌仍然会在每个清晨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A城的空气有些湿润但也依旧带着些许寒意,万物即将复苏,发出清苦辛辣的气味,风一吹便悉数袭上她的鼻头,熏得人微醉。 昨天她走的太过匆忙,除了家里的一串钥匙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想到今天要跟随傅于琛去看望井向远,她的心里又一阵犯难,如果要回家收拾东西,那么很有可能会碰到宁致远,于她而言,现在看到他的心态早已经不复从前。 她依旧忘不了宁致远承认他放火的时候那份淡定自如,那份不知所谓,好像他就可以摒弃这一切痛苦照旧快乐地活下去一样。 但另一方便,不争气的情愫又在心里作祟,她有些想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跑出来之后宁致远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感觉伤心,他晚上有没有踢掉自己的被子,诸如这样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还在神游的时候,傅于琛便神不知鬼不觉得进了办公室的门。 此时还是早晨六点半,公司都还没有上班,所以傅于琛出现在这个时候才不会让人引起怀疑。 “一晚上没有睡吧。”傅于琛眉眼带笑轻声的道,一边说一边就要用手摸暮云歌的额头。 暮云歌听了傅于琛的话先是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傅于琛伸过来的手,然后笑着说:“昨天晚上文件太多了,我看到大半夜才睡的,谢谢关心。” 她像是一个浑身装备铠甲硬刺的刺猬一样,不喜欢让人接近。 只是这一点,在傅于琛看来才是最为可贵最为美好的品质,外表再坚强,内心还是有属于她那一片最柔软的地方,而对于傅于琛而言,他想做的只不过就是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去她的心里看看。 “傅总,我得先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要麻烦您了。”暮云歌的语气十分恭敬,没有半点随意,一旁的傅于琛听了一边笑一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坐进傅于琛的车子里向暮云歌家的方向驶去。 整座城市都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所以路况很好,车子开得很快,暮云歌一下车门便将钥匙取出来拿在手上。 而傅于琛在此时也跟着下了车叫住了暮云歌,暮云歌刚抬头便发现宁致远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傅于琛用手帮她拨开额头上散乱的发丝,暮云歌感觉自己的脸部火辣辣的,她赶忙说谢谢。 刚一转身,便看到宁致远那一双盛满怒意的眸子。 44.43.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和北方阳春白雪,银装素裹的景象相比,南方城市的冬天就显得异常的狼狈和无趣,从十二月开始,天色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的脸,空气中也尽数充斥着枯燥的冷和潮湿。 凛冽的寒风从路的尽头吹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冷,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暮云歌望着宁致远那双不知道为什么而发红的眼睛瑟瑟发抖。 “看来昨天晚上过得挺好的,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宁致远的面部因为冷风的肆虐而发红,他笔直的站在风中面无表情的道。 暮云歌听了宁致远的话先是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解释,当她真真切切的听到担心二字从宁致远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一刻,她是开心的。 一个人要有多悲凉,才会被简简单单的担心两个字感动到不能自已。 又一阵风吹过,暮云歌的鼻头有些发酸,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激动的想要留下的眼泪并不是因为矫情做作,只是情不自禁。 “我昨天一个人在办公室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暮云歌回头望了望车子旁边站着的傅于琛,语气真诚的道。 宁致远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几分谅解,反倒是冷笑一声,随后道:“一个人?这句话说的有些果断吧。” 话音刚落,宁致远炙热的目光就直直的打在傅于琛的身上,那一刻暮云歌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宁致远眸子里燃气的怒火,嫉妒和生气,还有一种与羡慕相似的莫名情愫。 傅于琛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寻着宁致远的目光径直走了上来,然后笑了一声道:“宁总好,真想不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的语气轻佻,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宁致远听了傅于琛的话先是眉头一皱,随后也笑着回应:“我也想不到陪了我老婆整整一晚上的人就是傅总你。” 空气中氤氲着无形的火药味道,好似一触发便会瞬间爆炸,血流成河。 暮云歌看到这样的场景,精致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轻声道:“致远,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话语软绵绵,没有半点硬气可言,宁致远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傅于琛,而傅于琛也同样望着宁致远,两道目光交汇的地方仿佛电光火石般,傅于琛步步紧逼,宁致远却也毫不退让。 “对了,小歌,你不是还要去收拾什么东西吗?再迟飞机会耽误的。”傅于琛说话的时候温柔的望着暮云歌,眼睛里面尽是宠溺,这样的情绪没有半分作假。 异常的简单的话语在暮云歌听来确实千般万般惊讶,傅于琛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小歌,为什么今天要在宁致远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暮云歌几乎不敢直视宁致远的眼睛去注意他的情绪,只能用余光微微扫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看到宁致远紧握的双拳,浅浅的吐一口气缓和自己的情绪。 45.44.明天我接你回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宁致远的电话响了,经典的iPhone铃音打破了此时沉闷的气氛,他拿起电话点击接听,随后放在自己的耳边,没听几句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马上就来。”他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句,随后挂断了电话,没有再多看暮云歌一眼,而是径直走向傅于琛,伸出自己的右手,笑着说:“今天有些事,所以没时间陪我的小歌,请你照顾好我的妻子,拜托了。” 虽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可其中包含的复杂情感此刻却显得异常明确。 捍卫,划清界限。 这些都是宁致远想要传达给傅于琛的讯息,傅于琛在宁致远未开口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握住了宁致远的手,只是话音刚落,傅于琛还没有回应,宁致远便迅速抽走了自己伸出去的右手,随后回头望了暮云歌一眼,他眉眼带笑,轻声说:“明天我接你回家。” 他的眸子像万里星河一般闪亮却深不见底,那样语气,真是温柔的很。 傅于琛一个人眉头紧皱,静静地望着宁致远上车,随后渐渐消失在大雾里。 “我先去收拾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会吧。”暮云歌想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来,傅于琛笑着点头,暮云歌小跑着走进自己的房子。 刚才宁致远那句话此刻还依旧在傅于琛的脑海里回放,还有他那及时抽走的右手,在他看来,这就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暮云歌是他宁致远的,请注意自己的行为。 即便是这样,傅于琛也不为所动,他欣赏的女人,岂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放弃? 暮云歌一进屋子便看到沙发上放着的毛毯和桌子上没有喝完的黑咖啡,她心里不禁疑惑丛生,随后快速的走到自己的卧室,床上整洁依旧,没有半分睡过的痕迹。 宁致远一向是不搭理家务的,这些琐碎简单的事物都是交给暮云歌来打理的,从她看到那整整齐齐的被子的时候,暮云歌就知道,宁致远昨晚是歇在沙发上的。 怪不得刚才见到宁致远的时候,他的眼睛充血发红,原来就是因为一整晚没有睡觉。 想到这里,暮云歌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她心中那份莫名的情愫又开始作祟起来,她在思考自己这样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看到宁致远那双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的时候,即使有再多的恨和怨,暮云歌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揪在一起,每跳动一下就撕扯的生疼。 她赶紧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用品和几件衣物,随后望了房子一眼,快速走了出去。 风还在继续刮着,一旁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的肆虐中残喘摇曳。 傅于琛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静静地看着那棵树,暮云歌走上前去轻声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傅于琛原本皱着的眉头在听到暮云歌的声音后立刻放松,随后转身笑着说:“没事,我们赶紧走吧。”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像是四月的春风拂过暮云歌的心。 46.45.致远,救我 坐上车子驶向机场,暮云歌一路都表现的很平静,两个人没有交流,只是静静地维持的这种平和的气氛。 车子缓缓停在了机场的候机大厅门外,暮云歌自然地打开车门,下车,取出自己的行李,一旁的傅于琛交代秘书将车开回去之后便要过来帮暮云歌拿行李,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要从暮云歌的手中接,可是暮云歌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你。” 傅于琛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随后笑着说:“也对,也对,你先去坐一会,我去拿机票的登机牌。” 话音一落,暮云歌便自己拉着行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良久,傅于琛拿着登机牌笑着走了过来,温柔的道:“可以登机了,走吧。” 这一次,傅于琛没有多问一句,而是直接将暮云歌的行李接了过来,暮云歌先是抬头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之后看他没有什么反应也就随他去了。 刚一坐到飞机上,浓重的困意便迅速袭上大脑,昨天一整夜的疲惫都在此刻尽数表现了出来,她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椅子上,然后睡了过去。 暮云歌做了一个梦。 轰隆隆的雷声震破长空,仲夏的夜晚,雨水夹杂着闪电直直的落在地面。 *的街道上没有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黑暗笼罩着整座城市,只有街灯零星寥落遍布在周围,暗黄的灯光在雨水的折射下显得异常诡异,巨大的雨幕降临在整座城市,周遭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生疯了一样的在雨夜中奔跑,奔跑的脚步带起无数破碎的水花,一边跑一边喊道:“我求你了,不要追我,我可以给你钱。”在漆黑的夜里,这样的身影,异常的显眼。 腿部像灌了铅一样,每跑一步都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她回头看着身后的黑色影子越来越近,脚底忽的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下摔在地上,细碎的石子嵌进她的皮肉里面,鲜红色的血液夹杂着浑浊不堪的泥水将她的白色裙子染得污浊。 远处又有一道惊雷落下,轰隆一声仿佛要震破天地,一个健壮的男人揪住她的头发试图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钻心的疼痛袭上大脑,她拼命地喊道:“致远,救我。” 男人突然松手,她狠狠地摔在地上,耳边传来一个阴森恐怖的浑厚男声:“你以为,宁致远也会像以前一样救你吗?做梦。” 暮云歌猛然惊醒,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的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朝窗外望去,飞机还在三万尺高空的绵软的云层中穿梭,一旁的傅于琛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还沉浸在梦境中一时没有缓过来,梦里那个男人说的话依旧萦绕在她的耳边,傅于琛望着眼神呆滞的暮云歌,去空姐那里拿了一杯白开水递给暮云歌。 暮云歌轻轻地抿,只是眼神依旧空洞,傅于琛满脸担忧的道:“小歌,你做噩梦了吗?没事,醒来就好了。” 她就是在听到小歌这两个字的时候回过神来的,猛地侧身,“你叫我什么?”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尽数充斥着不可思议。 47.46.大大的婚礼 话音刚落,傅于琛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后轻声道:“暮总监,你好点了吗?” 暮云歌了傅于琛的话,眼睛中那一抹微弱的光芒迅速泯灭,随后浅浅的吐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梦。” 傅于琛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向洗手间。 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这样不知所措,这样心潮澎湃,更何况,这个人几乎就是直接伤害到向远的人。 只是心底的那丝丝跳动确实是真真切切的,那样心跳的感觉,傅于琛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从遇见暮云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很难将她与伤害向远的那个人相提并论,所以在他告诉暮云歌向远没有死的那一刻,暮云歌眼中希冀的光芒,傅于琛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并不是不知道,宁致远是如何对待暮云歌的,人人口中称赞的模范夫妻,经常以泪洗面的暮云歌,想来想去都矛盾的很。 很想对暮云歌好,只是不知道自己用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方式来关心她,爱护她。 傅于琛打开水龙头,猛地用冰凉的水抚上自己的脸颊,带来一丝放松,带来一丝冷静,他慢慢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拿起一边的手纸擦拭干自己脸颊上的汗水,傅于琛慢慢走向机舱,而机舱这边,暮云歌正出神的望着窗外绵软厚重的云层,丝毫没有意识到傅于琛的脚步声。 “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幻想在云朵上睡觉吗?”他慢条斯理的讲,语气温柔。 就是这样一句话将暮云歌的神拉了回来,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任何的不适,而是依旧望着窗外洁白的云朵,面带微笑地说:“小的时候,我还和向远说过,长大以后,我们要在云朵上举办一个大大的婚礼。”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饱满,甜美,只是眉眼之间却不禁透露出些许哀伤,坐在一旁的傅于琛静静地望着暮云歌的脸颊,他注意到了暮云歌眼睛里氤氲着的雾气,然后伸出右手拍了拍暮云歌的肩膀,然后说:“向远现在很好,等一会你就可以看到。” 暮云歌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头,随后继续望向窗外。 慵懒枯燥的时光就这样慢慢的流淌,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一般,直到驾驶员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才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Welcoatesairspace,theplaneisabouttolandatLasVegasInternationalAirport.” 暮云歌俯身换上自己的鞋子,随后准备起来拿行李,而一旁的傅于琛早已经换好了鞋拿着她的行李等候,她嘴角止不住的露出笑容,随后跟随傅于琛走下了飞机。 48.47.向远就在那里 曾经荒凉的沙漠,如今已经成为美国本土最为奢华的城市之一,暮云歌刚下飞机便感到喉咙有些不适,口燥唇干。 翻转的纸牌,闪耀的都市气息也依旧改变不了拉斯维加斯干燥的气候。 傅于琛帮她拿好行李,两个人走出机场坐上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车子向疗养院驶去。 不过不得不说,拉斯维加斯确实是一个造梦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豪车,二十四小时闪耀的霓虹灯,还有每天都在费尔蒙街上流传的关于金钱和梦想的神话,在这里,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第一次来到拉斯维加斯,暮云歌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坐在一旁的傅于琛望着她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模样,止不住的发笑,随后轻声道:“你知道吗?人们都说,如果你穷困潦倒,身无分文,来到这里说不定就会咸鱼大翻身。” 暮云歌寻着他的声音转过头,然后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你就是在这里咸鱼翻身的。”她的语气轻佻,略带一些调侃的意味,眼神中的开心却是真真切切。 傅于琛看到她的这番表现,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优美的弧度,随后温柔的说:“看吧,我都说了,你笑起来最好看。” 他紧紧地盯着暮云歌的脸,眼神中放出的炙热的光芒直直打在她的脸上,暮云歌只是下意识的抬头,却不想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一刻,紧张,尴尬,不知所措都悉数袭上心头,她的脸庞有些微微的发红发烫,然后小声的说:“傅总就不要取笑我了,都是结婚的人了。”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是漫长的寂静。 果然,她还是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吗? 不过也罢,时间会检验一切。 他们正行驶在一条绵延无尽的单行道公路上,疗养院处于拉斯维加斯市郊,也正是因为是市郊,所以连风里也裹挟着黄沙,白寥寥的日光打在远处金黄色的沙堆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我们好要多久才能到?”暮云歌的声音打破这种平静的氛围,傅于琛像是没有料到暮云歌会主动说话一样,先是一愣,随后朝窗外望了望,轻声道:“已经到了。” 几乎就是在傅于琛话音刚落的那一瞬,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大门前,现代化的设计,视频监控的入口,在周遭黄沙漫天的环境里面,这样的建筑显得格外显眼。 暮云歌四处眺望着,跟随傅于琛进入疗养院,与外面的寸草不生相比,疗养院内部的绿化做的非常出色,周围着的约书亚树异常茂盛,空气中也带着几分清新与惬意。 “傅先生你好,少爷在花园散步,请您前往。”浓重的带有内华达州口音的英语,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太清楚。 而傅于琛则自然地回答,口音是姣好的澳大利亚口音,毫不拖泥带水。 “向远就在那里。” 49.48.哥,我好想你 傅于琛一边说一边向远处指去,暮云歌一开始还没有找寻到正确的方向,眼睛里面尽是希冀的光芒,傅于琛看到暮云歌这个样子,直接用手扶住她的头,而井向远就在前面的花园里站着。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笔直大方地照射在井向远的身上,他的肤色已经不再那么白皙,有大块的深色疤痕,而直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还和以前一样,完美的侧脸如同钻石的切割面一般,眉宇之间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坚毅。 暮云歌就这样直直地望着远处的井向远,眼睛里氤氲着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多年不见的怀念和感动,又或者是因为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痛苦,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一旁的傅于琛看着暮云歌眼睛里面尽数充斥的心疼,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将暮云歌拥入自己的怀中,一边轻轻拍她的头发一边说:“都是结婚的人了,怎么能随便哭呢,向远肯定也不希望你哭的。”简单的话语,在傅于琛的嘴里面说出来却不免有几分心酸。 暮云歌此时的心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样,那场大火几乎毁掉了她对未来所有美好的设想,也让她的少年经历了这样的痛苦,她靠在傅于琛的怀里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悲伤。 而傅于琛则有一些惊讶,她没有快速挣脱自己的怀抱,傅于琛嘴角露出欣慰的笑,然后将她越抱越紧。 远处一阵大风吹过,裹挟着的黄沙进了暮云歌的眼睛,她猛然抽身,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难受,傅于琛突然靠近她的脸庞想要为她吹一吹眼睛,暮云歌则突然后退,随后轻声道:“我自己可以,你快去看向远吧。” 傅于琛伸出的手在空气中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的收回,望了望暮云歌的脸,向井向远所在的方向走去。 即使眼睛很痛,暮云歌也强撑着睁开自己的眼睛,向远处望去。 傅于琛走到井向远面前,井向远刚才还沉静如佛的表情突然变得高兴,一下子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傅于琛,嘴边轻轻呢喃道:“哥,我好想你。” 傅于琛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井向远的脸,随后满眼心疼的问道:“现在还疼吗?” “早都不疼了,就是有些痒。”井向远眉眼带笑,高兴的说着。 或许是因为许久不见自己的哥哥,井向远从见到傅于琛的那一刻开始嘴边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这样比阳光更有热力的笑容,感染着暮云歌,暮云歌一边掉眼泪,一边止不住的笑。 如果以前井向远是一个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少年,那么现在,他就是万里星河,璀璨星辰,暮云歌看着井向远的眼睛,漆黑,深不见底,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你说过的,就快要接我回国,我真的受不了了。”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完全不用注意自己的情绪,井向远皱着眉头道,语气中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傅于琛一边笑一边轻声说:“我们谈论过这件事的,最后一次植皮手术做完,我就接你回家。” 50.49.夫人的飞机到了吗 A城,宁氏集团大厦。 会议室内,宁氏的所有高层管理人员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视线交错在一众人之间,改变了空气的走向,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顶点,有一种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时间仿佛浓稠的化学胶体一般凝固,大概在两秒之后,一个富有磁性且穿透力十足的男声在整个会议室内充斥,“难道各位对于傅氏的做法就没有任何意见吗?” 宁致远一边说一边望着四周坐着的员工们,他沉静如佛,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仔细一点便可以看出他漆黑的眸子里盛着的几分怒气。 周遭依然是近乎残酷的平静,连空调吹出的风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宁致远闭上自己的眼睛,又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烦躁异常,傅氏公司给他们下的这个套的确有些棘手。 其实从他们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宁致远便看出了些许端倪,一直以来,公司的合作项目都是在由宁氏的副总阮文生来负责的,他记得那天阮文生十分高兴的拿来一笔数额十分巨大的合同,仔细观察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况且暮云天也刚好打了一通电话说明傅氏公司的来历和背景,宁致远这才打消了所有的疑虑直接签定了合同。 但是自从一些项目开始落实,宁致远就发现有一些不对劲,首先傅氏公司在一些关于公司内部的账目上面总是查的十分严格,而剩下的一些生产设计方面则是没有半分作为,说要全权交给宁氏来负责,单单从这一点来说,事情就有些蹊跷。 果不其然,前几天傅氏公司的人要求合作终止,说发现宁氏公司有个千万级别的财务漏洞,为了保值,不得不停止合作,至此,宁致远才知道,一定是傅氏做了手脚。 会议室内肃静依旧,亮白色的灯光直直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光影错落间,宁致远起身拿着文件直接走出了会议室,而室内的人也依旧不敢动身,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耳边以后,才慢慢起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即使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宁致远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在他的世界里,所有能被解决的问题就根本不是问题,即使现在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夫人的飞机到了吗?”宁致远拿起电话,轻声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例行公事道:“夫人的飞机已经抵达了拉斯维加斯国际机场,此刻正位于市郊的疗养院里。” 宁致远听了话,微微的点头,随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们需要去接夫人吗?” “不要打扰他们,有什么安排我会继续告诉你的。”话音刚落,他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正是高中时期的暮云歌,百褶裙及膝,白衬衫的第一个纽扣没有扣上,领口的丝带整齐的系成一个蝴蝶结,脸上浮现着温暖美好的笑容,仿佛隔了一个时空。 敲门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宁致远多看了几眼照片,随后将照片放在柜子里,轻声道:“进来吧。”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满脸为难的道:“傅总,夏喜歌说她要见你,我已经极力阻止了,可是她一直在下面闹…..” 还没有等她的话说完,宁致远便举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走到窗边,轻声说:“叫她上来。” 51.50.你什么也不是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咖啡机边,浓郁的黑咖啡味道顿时充斥在整间办公室内,宁致远轻轻抿了一口,舌尖泛滥的丝丝苦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随后耳边传来高跟鞋叮咚作响的声音,宁致远径直走向靠椅,夏喜歌刚开始敲门的时候,宁致远刚好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份文件翻阅。 敲门的声音急促而又吵杂,宁致远本就皱着的眉头此刻显得更加不耐烦,他依旧不急不忙,慢慢的喝完杯中的咖啡,随后轻声道:“请进。” 几乎就是在他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夏喜歌便立刻冲了进来,娇嗔的话语立刻萦绕在宁致远的耳边,夏喜歌一边说一边用手腕上宁致远的胳膊,“致远,都这么久了,怎么老是找不到你?”她的声音嗲哩嗲气,尽是撒娇的气息。 宁致远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面无表情的道:“最近工作忙,压力很大。”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将夏喜歌的手拿开,动作十分自然。 一旁的夏喜歌看到宁致远这番表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随后撅着嘴,怪里怪气的说:“你家那位是不是最近看你很严,感觉你都不喜欢我了。” 宁致远听到夏喜歌的话先是回头望了一眼,片刻的平静之后,他冷冷的道:“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夏喜歌大概是听出了宁致远话语中的一丝不畅快,一丝不耐烦,她嘴角立刻浮现出夸张的笑容,随后撒娇道:“人家不是想你了吗?爸爸也不让我找你,说你们有工作要忙。” 话语之后便是常时间的沉默,空调呜呜作响的声音开始在耳边环绕,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打碎了照射进来,夏喜歌静静地望着宁致远,眼睛里面尽是爱慕。 黑色的阿玛尼西装和暗红色的领带,从侧面依旧可以看得到他完美精致的五官。 “你到底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夏喜歌站在一旁直直的盯着宁致远,眼神里面有几分疑惑,有几分气氛,只是宁致远却不为所动,依旧忙着看文件。 气氛依旧是残忍的平静,夏喜歌一脸的不高兴,在宁致远翻到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大声的说:“难道暮大婶的身体又不好了吗?”话语中尽是赌气的意味。 一直不为所动的宁致远听到夏喜歌的这句话突然停下了动作,随后起身猛然靠近夏喜歌,用双手紧紧地抓住夏喜歌的肩膀,然后狠狠道:“你说什么?” 夏喜歌看到宁致远这番表现像是被吓到一样,只是内心的自尊心却一直在作祟,她强装镇定,大声道:“我说,难道暮大婶的身体又不好了吗?” 话音刚落,宁致远的双手就已经放在夏喜歌的勃颈上,他双手轻微的用力,夏喜歌的脸上便已经有几分不舒服,脸色微微发红,随后他冷冷的道:“有的时候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言多必失,你爸爸没有教给你这个道理吗?” 宁致远说完话便立刻松开了双手,走到桌子边拿起一份文件,随后轻声道:“别摆乱了你的位置,在我这里,你什么也不是。” 52.51.那该有多好 日近黄昏,荒凉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如同凝固的浪涛一般,笔直的伸向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而疗养院内则是另一番景象,绿色的植物,周遭氤氲的清新空气,超越了所有的默契和动力。 暮云歌和傅于琛此刻正坐在疗养院的诊察室内,而对面正是美国赫赫有名的华裔整形医师jade。 从刚才井向远又一次要求回国的那一刻起,傅于琛一直坚定不移的心就动摇了。 在他的想法里,他只想让自己的弟弟这一辈子都不要回国去,再踏上那片令他饱受了诸多痛苦的土地,换做谁都是不愿意的,他只想让井向远安安全全的养好自己的伤,然后送他去南加州的海滩边,就这样和阳光生活一辈子。 只是他仍然明白,心之所向,才是最好的地方。 井向远曾经不止一次的要求回国,一直是傅于琛在诸多阻挠,只是这一次,他可能真的要听从井向远的意见了。 “井先生的烧伤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在经过最后一次植皮手术,恢复健康之后就可以正常生活了。”或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国外,jade的汉语已经有一些结巴,只不过完整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可以的,她一边看着手中的检查表,一边轻声说。 傅于琛一脸关切的问道:“经过这么多次植皮手术,会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吗?” 暮云歌也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不过就是这个问题。 “从生理学来讲,植皮手术过后患者会出现一定的免疫排斥,可是井先生体质非常好,这么多次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相应的症状,现在需要注意的就是患者的新皮肤会特别敏感,对于热源,光源有着极强的感知,注意好这点就可以。”她的语气十分轻松。 听到这里,暮云歌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傅于琛一直紧张的面孔此刻才放松下来,他回头望了望暮云歌吐气的样子,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随后用手在暮云歌的头上轻轻摸了摸,随后笑着说:“不用担心了,向远恢复的很好。” 暮云歌像是被傅于琛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样,她微微的向后倾了倾自己的身子,随后笑着说:“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了。” 傅于琛看着暮云歌错开的身体,显示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起身,笑着对医生说:“最后一次手术就拜托你了,到时候我会再回来的。”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一同走出了诊察室。 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了几丝黄昏过后的红晕,暮云歌望着天空,嘴边是止不住的笑。 “你偷着笑什么呢?”傅于琛也满脸笑容的望着暮云歌,眼神里温柔的可怕。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嘴角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灿烂,随后轻声说:“我高兴啊。” 说完话,她便小跑着向前走去,而傅于琛则站在后面望着暮云歌越来越远去的背影。 如果当年,认识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向远,那该有多好。 53.52.赶快回来 夜凉如水,深蓝色的天空缀满了闪耀的星辰,像是细碎的流沙一般从黑暗的尽头无限的铺展开来。 暮云歌坐在疗养院的庭园里面望着天空中的万里星河,心中既有为向远身体安好的开心,又有几分对宁致远的想念。 她一直没有忘记那天在家门前,宁致远看到自己和傅于琛同行时眼睛里的那道凌厉的光芒,不论是因为占有欲又或是愤怒,她的的确确的感受出了宁致远的诸多不快,她是应该高兴的吧。 高兴宁致远依旧会为自己的行为左右情绪。 到底是拉斯维加斯的夜晚,寒冷的夜风萧萧地打在惺忪的脸上,感到些许瑟缩和刺骨,耳边依然能够听到黄沙肆虐带来的丝丝声响,暮云歌不禁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躯体盖上了一件衣服,彻骨冰冷身体瞬间暖和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回头,而傅于琛正站在她的背后。 “天气有些冷,别着凉了。”寂静的夜里,傅于琛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悦耳,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即使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话,此刻却像一道暖流一般涌过她的心房。 “谢谢你啊。”天气的确是有些寒冷的,暮云歌一边说谢谢一边将衣服更加用力的裹在自己的身上。 傅于琛听了暮云歌的话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每当他向她表示关心的时候她都会选择逃避,要不然就显得十分生疏客气,无论他怎样努力做,暮云歌都会笑着拒绝他,难道她就真的那么爱宁致远吗? 他侧过身紧紧地盯着暮云歌眼睛,炙热的目光同暮云歌交汇的那一刹那,她依旧是下意识的躲避,傅于琛皱着眉头轻声道:“你不用跟我那么客气的。”他的语气真诚,没有半点保留。 “傅总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上级,最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懂得的。”暮云歌依旧微微的笑,话语十分自然,没有任何的娇柔做作。 果然,她在自己面前还是不能卸下全部的盔甲,不能将她最柔软的地方表现给他。 不过这样也实属正常,傅于琛对自己内心这份汹涌又炽热的感情也疑惑不解,这份感情来的太突然,来的太猛烈,以至于他经常察觉不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想用尽自己的全部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宁致远。”傅于琛轻声的说,没有任何的气力可言。 话音落下的一瞬,电话的铃音突然响了起来,暮云歌下意识的接电话,随后放在耳边,宁代真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中传来。 “小歌,赶快回来,致远这边出了些事情。” 万籁俱寂,在周遭平静的氛围当中,宁代真的声音就特别的明显,一旁的傅于琛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暮云歌听了宁代真的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她满脸担忧的问道:“姐,致远出了什么事情。” “你赶紧先回来,这会还解释不清楚。”宁代真说完便记着挂断了电话。 暮云歌猛地回头,用手拍了拍傅于琛的肩膀,大声的说:“家里有些事情,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 54.53.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瑟瑟的寒风卷着残枝败叶和黄色的飞沙瞬间袭来,因为吹拂散乱的发丝肆意的分散在暮云歌的脸上,显得更加的苍凉和担忧,傅于琛静静地望着暮云歌的眼睛,心里就像掠过一阵飓风一般。 “那我送你回去,先去收拾东西。”他轻轻地说,语气当中没有半分不悦,依旧是残忍的温柔,话语之间便转身向屋子里面走去。 暮云歌看到傅于琛这样的表现,心里不禁有几分自责,只是很快,对宁致远的担忧就盖过了此时的自责,她小跑着跟上他略显落寞的背影,黑色的影子在地面上拉了好长。 出行的时候暮云歌并没有带很多的行李,所以收拾起来十分快捷方便,没一会她便拿好自己的行李站在疗养院的大门前等候傅于琛。 黄沙漫天,就连万里星河的夜也显得十分的荒凉。 此次来到拉斯维加斯,暮云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想做的不过就是看到井向远健康的生活,时隔多年,她心里那个结终于被解开了,从她看到井向远在傅于琛面前脸上露出的那孩子般的笑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傅于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暮云歌望着他坚毅的脸庞,心里倍感愧疚,她强颜欢笑,然后轻声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好久没看见向远了。。。。” 暮云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傅于琛便打断了她,随后一边向外走一边说:“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她没有再阻止,只是一言不发的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出去。 车子依旧行驶在来时的路上,只是夜晚的风冰冷刺骨,吹在暮云歌的脸上,刺痛之余却是更多的清醒。 周遭的氛围十分寂静,冷风呼啸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从耳边传来,车子里司机履行着他的职责开着车,而傅于琛则坐在副驾驶位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无尽头的路。 “向远什么时候手术,我也想要去看看。”暮云歌轻声的说,语气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傅于琛转身侧过头,随后望着暮云歌的脸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手术安排在下个月,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这样的话语,暮云歌没有办法再接住下一句,简单的对话之后,整个车厢内又回归了波澜不惊般的平静。 她不是不知道傅于琛的心意,曾经多少次,她看着他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睛,瞳孔中传出来的那道温柔的光芒,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的温柔,她怎么能接受呢? 车子很快停在了机场,两个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用双眼流露出的目光交流。 登机,寄放行李,办理手续,一项项琐碎的程序都是由傅于琛完成的,暮云歌所要做的不过只是拿好自己的登机牌顺利的登上飞机。 “好好休息,一觉睡醒来,飞机就会落在祖国的大地上了。”傅于琛眉眼带笑,语气轻佻的说出这句。 又有有多少人能够听到这样的语气中藏匿着的那份无奈,那份悲凉。 暮云歌微笑的点头,随后进入无限的梦境当中。 55.54.致远又被送去了医院 就像傅于琛说的那样,等到暮云歌被刺眼的灯光照醒的时候,广播中机械的提示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来了,她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向窗户外面望去。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笔直大方的打在飞机的外壳上,折射出的耀眼的光芒让暮云歌有些不适,她望了望一旁的傅于琛,随后猛地起身,轻声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不敢注视傅于琛的眼睛,只是四处眺望着拿着自己的行李,随后准备下飞机。 傅于琛一语不发,静静地望着暮云歌的脸,默默地跟着她一起下飞机,等到走出候机大厅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住步伐,随后轻声道:“车子在那里,他会送你去宁氏。”他的声音很小,不注意听几乎听不到,只是暮云歌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继续回应,而是拿着自己的行李上了车,车窗折射的斑驳光影错落的那一瞬间,她远远的看见了傅于琛眼睛里那一抹失落的目光。 只是一瞬,她便猛地回头,随后向宁氏公司驶去,渐渐消失在傅于琛深不见底的瞳孔当中。 直到车子缓缓地停在宁氏公司的大楼门前的时候,暮云歌的眼前依旧是傅于琛落寞的身影,心里竟有丝丝不忍,丝丝愧疚。 暮云歌刚走到大厅便有人走过来帮暮云歌拿走她的行李,她一个人快步走进电梯里。 电话里宁代真说的太匆忙,话还没有讲完便直接挂了电话,以至于暮云歌时时刻刻都在心里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越来越多不好的想法开始在暮云歌的心里沸腾,凝固成浓稠的的黑的液体,让暮云歌喘不上气。 电梯抵达的时候耳边传来“叮”一声,她快速走出电梯然后向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暮云歌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内传来,暮云歌的眉头瞬间颦了起来。 “现在要讨论的是出了事情如何解决,你们不要走漏了风声,大家都是生意人,应该懂得什么叫做见风使陀。”女人的声音有些急躁,充满了不耐烦。 暮云歌就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推门走进去的。 干净利落的短发,细长的柳眉配上那双流盼妩媚的眼睛,暮云歌不用多看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宁致远的姐姐,宁代真。 “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暮云歌的声音打破了周遭沉闷的气氛,宁代真猛然回头,见到暮云歌,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随后一下子过来拉住暮云歌的双手,焦急的说:“你终于回来了,我最近都快担心死了。” 暮云歌先是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着说:“到底怎么了。”即使知道事情很严重,为了不影响宁代真的心情,她也继续强颜欢笑。 “公司出了很多事情,致远又被送去了医院。” 56.55.致远他在哪里? 就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刹,暮云歌的身体立刻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一般,肌肉瞬间紧绷让她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心沉坠得像灌了冷铅似得,她眼神呆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宁代真满脸担忧的望着暮云歌,她轻轻用手抚上暮云歌的肩膀,然后轻声道:“小歌,你别急啊,致远其实没什么事情的。” 暮云歌就像没有听到宁代真的话一样,全身依旧止不住的发抖,她猛然抓住宁代真的肩膀,情绪激动的道:“致远他在哪里?” “在第一医院,你去看看吧。”本来宁代真还想交代一些公司的事项,只是看到暮云歌情绪如此激动,她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没有多余的寒暄和问候,在得知宁致远的去向之后,暮云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瞬间冲出办公室,心里的担忧像是真菌一样开始疯狂滋生,宁代真只能望着暮云歌飞快奔去的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凛冽寒意,猛烈的大风卷起地上枯黄的树叶猛然袭来,暮云歌就这样穿梭的无尽的寒风当中,医院距离公司还有一段路程,暮云歌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怎么也拦不到一辆计程车,她望了望周遭的环境,随后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呼啸的地疾风狂躁的卷着刺骨的冰冷而来,因为快速奔跑的缘故,本就汹涌的寒风此时就像刀子一般,让暮云歌的脸上一阵止不住的发疼。 胸部传来的阵阵闷痛让暮云歌有点喘不过气,只是脚下的步子依旧没有停下。 多年以后,等到再回忆起这个场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奔跑在冬天的冷风当中,心境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等到暮云歌全身的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医院的大门,她咬了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大门跑去,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她便直接走向前台,神色慌张的道:“请问宁致远在哪个病房。” 脸部因为寒风的肆虐而发红,暮云歌无暇顾及,只能焦急的问候。 “你好,宁致远先生住在VIP病房,在十一层,请您搭乘电梯前往。”前台的工作人员面容姣好,耐心的向她解释好,暮云歌轻声道了一句谢谢,随后快速走向电梯。 电梯很快便停留在十一层,她依旧踏着焦急的步伐四处奔走,前方有一个穿白色制服的护士走来,她赶紧上前问道:“请问宁致远在哪个病房。” 护士先是微微一笑,随后轻声说:“二号病房,右手边这个。” 暮云歌笑着回了一句谢谢,随后向二号病房走去。 VIP病房有一大块可视玻璃,专门为了医生们可以及时的观察到病人的情况。 她静静地站在外面望着病房内的宁致远,宁致远微闭眼睛静静地靠在床上,面部没有一丝血色,棱角分明的五官也因为苍白的脸色显得异常憔悴,他时而眉头微皱,时而深深的呼吸。 57.56.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面对这一幕,暮云歌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般隐隐地作痛,鼻头突然袭上来的酸痛令她止不住的一直掉眼泪。 宁致远这个人暮云歌很了解,他喜怒不形于色,纵使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也依旧会一声不吭,打碎了牙朝自己的肚子里面咽,这一点,从认识他的那一天开始自己便深有体会。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暮云歌踮着脚间走入病房并且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的声响,病房当中氤氲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动作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宁致远。 阳光被百叶窗打散零零散散的照进病房,亮白色的天光打在宁致远的脸庞上,原本精致的五官在此时看起来十分憔悴,下巴处也有稀松的黑色胡须,看来这几天他一定很累。 暮云歌还在紧盯着宁致远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一同走了进来,一边说话一边拿出自己手中的检查表翻阅:“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他的妻子,你好。”暮云歌答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就是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病床上的宁致远突然醒了过来,一瞬间从黑暗变化为光明,眼部带来的不适让宁致远紧皱眉头,暮云歌赶快上前将宁致远扶了起来,拿起一边的垫子点在宁致远的身下,随后担忧的问道:“致远,你没事吧。” 宁致远听到暮云歌地声音先是一愣,几秒钟的短暂寂静后,他冷冷的道:“没事。” 说完,他便挣脱暮云歌的手臂,独自强撑着坐了起来,整个动作没有一点停顿。 暮云歌呆呆地望着自己被扫开的手臂,随后便是一阵让人心悸的平静。 “病人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的话打破了周遭沉闷平静的气氛,和刚才一样,依旧是一边说话一边查阅手上的检查表。 在适应好周遭充斥着阳光的环境之后,宁致远浅浅的舒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我已经没事了,等一会就可以办理出院。”他的语气平静,寻觅不到半点情绪,也同样,找不到任何的节点。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医生便立刻说道:“因为过度劳累和低血糖引发的晕眩是需要时间休息的,从昨天到今天,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这么快出院的。”医生也满脸担忧的望着宁致远轻声道。 他没有继续在说话,只是猛地起身随后用左手将右手静脉注射的针头立刻拔出,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但他依旧面无表情,拿起一边的纸巾随意将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冷冷的道:“我说待会出院,就待会,你们可以回了。” 医生看到宁致远的这番表现也不敢再反驳,只能一脸无奈地轻声说:“回家之后多注意休息,夜晚注意补充糖分。”尽到自己的义务,医生慢慢走出了VIP病房,只剩下暮云歌和宁致远两个人。 “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58.57.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刚才宁致远与医生对话的整个过程,暮云歌都一言未发,她无法直视宁致远凌厉的双眼,只能神色呆滞地望着他的脸庞,宁致远拽下自己右手点滴的时候,暮云歌地心猛然跳动了一下,还没有缓解过来的心痛此刻越发的严重,两位医生刚刚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她终于鼓足勇气,对着宁致远大声说道:“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的思考和顾虑,宁致远听暮云歌把话说完便直接回应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冠冕堂皇地说这些话?” 透过眼睛的余光,暮云歌可以清晰的看到宁致远双眼里的红血丝,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刺在暮云歌地心上,只是暮云歌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畏怯,她提高了自己的分贝,随后语气坚定地道:“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理直气壮地回应他的讽刺与嘲弄,从前的她只会在被逼到极致的情况下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回应,只是这一次,她的的确确做到了理直气壮,心里其实并不是想要透过苍白无力的语言来同他较量,只是内心的痛苦和担忧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她爱宁致远,并且她担心宁致远的身体,复杂冗长的语言诠释的只是爱一个人的心。 宁致远听了暮云歌地话先是一愣,随后突然冷笑道:“我的宁夫人和别的男人在拉斯维加斯潇洒快活,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教育我了?” 平静的话语此时缺像一道道惊雷一般在暮云歌地心底炸裂,她确实不可思议,自己还在费心想要隐瞒行程,他却早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去看向远了,他没死。。。。。”暮云歌赶忙说话解释,只是看到宁致远紧握双拳的时候,她停止了自己要说出的话。 向远,又是向远。 在他认识暮云歌地三年以来,井向远这一名字一直被她反复的提及,或许是怀念,或许是依恋,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宁致远最不想面对的东西,他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双拳,随后狠狠地道:“你可以继续去找你的向远,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暮云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宁致远的表情。 “向远他没有死你知道吗?”她的语气尽是试探,小心翼翼的揣测着他的情绪。 刚才略显愤怒的表情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回头,面无表情的道:“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呢?” 本来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此刻却触动了暮云歌最为纤细敏感的神经,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大声的喊道:“毫不相干?是你亲手杀死了向远。” 宁致远的话让暮云歌悲痛欲绝,即使他们两个人已经具有了配偶关系,也是人人相传的模范夫妻,但是暮云歌实在没办法忍受宁致远谈起井向远的时候那一份毫不在乎的样子。 是他亲手杀死井向远。 “是我杀的,你应该离开了吧。”面对暮云歌地歇斯底里,他依旧语气轻松面无表情的回应。 59.58.我的确应该离开 暮云歌狰狞地表情立刻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发颤的冷漠的笑容。 从情定新天鹅城堡的那一年开始,暮云歌已经同宁致远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自己的枕边人,亦是自己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只是她没有想象过,自己最爱的这个人却是这样一个冷漠的魔鬼。 宁致远有着厚重的外壳,别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寻觅他的情绪,更无法得知他的行为方式,曾经的她也天真的幻想过,天真的想要走进他的心里,只是宁致远最为柔软的地方从来没有被别人找到过,他就像一个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一般,一番尝试和寻找之后,只会被碰的满身是伤。 即使,她是多么不能原来他杀死向远的这个事实,只是每当午夜梦回,那些鬼婆魅影向她猛然袭来的时候,她叫出的名字永远不会是井向远,而是宁致远。 这一次,她的心真的凉了,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她真的忍受不了。 “我的确应该离开,宁致远,你真狠。”暮云歌地眸子里盛满了怒气,表情因为过度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呆滞,她冷冷地盯着宁致远的脸,随后径直走出病房。 委屈,心痛,悲伤,无奈的泪水在这一刻悉数爆发,在宁致远的面前,她不能表现出那份不争气,所以刚才强撑着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流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向电梯的方向跑去。 在走廊的尽头,她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自己沉重的身体,猛地下蹲,随后嚎啕大哭。 —————— 傅氏公司大楼内。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正踏着快速的步伐向总裁办公室疾步走去,皮鞋叮咚作响的声音充斥在寂静的走廊里。 很快,男人便到达了办公室的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门内的人许可之后径直走了进去,还没等步子停下来,他便匆忙地说:“暮总监去了医院,据说宁致远昨天被人送进医院。” 傅于琛一边听男人说话一边喝着手上的黑咖啡,话音刚落,他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随后说:“那宁氏的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一旁的男人拿出手中的报表,随后慢条斯理的道:“宁氏内部现在十分混乱,员工们大部分还并不知晓这件事情,而高层管理却早已经人心惶惶,找不出应对的方法,那么大的财务漏洞,怎么说也不是好解决的问题,而他们的总裁又刚好住院,群龙无首。” 傅于琛一边听,一边漏出邪魅的微笑,随后语气轻佻的说:“老天也在帮助我们。” 男人看到傅于琛的笑容也一脸喜悦,然后赶忙问道:“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现在就实行?” 还没等男人的话音落下,傅于琛便立刻厉声说道:“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乱来。” 说完话他便示意男人出去,随后缓慢地起身望向窗外。 大雾漫天的A城又下雨了。 60.59.我还心疼你的身体 哭到浑身抽搐,没有一点力气的时候,连呼吸都显得异常困难,一旁的值班护士看到暮云歌瘫坐在地上赶忙将她扶起,给她一包纸巾示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随后去休息室替她打一杯热水。 暮云歌此时只能感受到整个四肢酸痛麻木的感觉,因为起身太过剧烈的缘故,暮云歌刚坐在椅子上脑袋就止不住的晕眩,她用护士给她的纸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随后大口大口的喘气。 穿着白色制服的小护士快速走了过来,把手中的热水地给她,随后轻声道:“没有什么大事啦,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甜美温柔的声音,就想一阵春风吹过暮云歌地心房。 “你丈夫在VIP二号病房是吗?”小护士轻声的问。 暮云歌抿了一口热水,听到丈夫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后声音极小的说:“对,是我丈夫。”丈夫那两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暮云歌就有些后悔了,她满脸的为难,一口接一口喝着热水。 一旁的护士像是感觉到了暮云歌的异常,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容,随后说:“你不用担心,你丈夫只是因为工作过度加上低血糖昏倒,没什么大事情的,我还要查房,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话小护士便踏着轻灵的步子走开,留下暮云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她回头望了一眼VIP病房,眼神中充斥着无奈与辛酸,随后走进电梯的门。 潮湿多雨本就是A城气候最为显著的特点,老天爷不作美,暮云歌的心已经心灰意冷,而雨水在此时却稀稀落落的降了下来,形成一张巨大的雨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其中。 暮云歌独自一个人走在雨中,已经临近冬季,雨水也似长着寒冷的獠牙一般冰冷刺骨,一阵风吹过,暮云歌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霓虹灯在雨水的光影错乱之下显得异常梦幻,就在暮云歌不远的前方,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共同打着一把雨伞行走在街上,突然,女孩的鞋带湿了,她刚准备蹲下身系上鞋带的时候,一旁的男生早已经用手将她的鞋带系好。 女生满脸微笑的望着男生,男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女生的头发,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消失在雨水的尽头。 暮云歌望着两个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头脑是一阵止不住的发晕。 本来情绪就不稳定,歇斯底里的大哭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不适,此时又在寒冷的冬风中淋着雨,她的步子更加像灌了冷铅一般举步维艰。 暮云歌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行走,又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身体越发僵硬,从身体内部带来的沉重的感觉让她每走一步都痛哭一场。 眼前的光影场景越来越模糊,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在意识快要失去的那一瞬间,一双健壮的臂膀突然搂住她慢慢下沉的身体,随后轻声道:“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你的身体。” 61.60.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个人淋雨 昏暗的灯光错落在惺忪的睡眼之间,房间里氤氲着的男人独有的古龙水味道袭上鼻头,暮云歌在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小心翼翼的打量周遭陌生的环境,她想凭借自己的力气起身,只是头部传来的阵阵晕眩让她只能勉强靠在床边。 待视线清晰之后,暮云歌才隐隐约约看清楚周遭的陈设。 简单却又不失大气的装潢,古典又不乏时尚的布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极其富有品味的人所为,她四处张望,却被不远处的写字台上的一张照片勾去了神儿。 照片里两个男孩子互相搂着肩膀对着镜头青涩的笑,只是右边的男孩比左边的男孩个头大了那么些,微弱的灯光打在照片上所带出的闪光令暮云歌有些不适,她还在静静地盯着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耳边传来。 “第一次来别人家就这样观望可不怎么礼貌。”男人的语气略带几分调侃的意味,只是依旧掩盖不了那份不变的温柔。 傅于琛一边说话一边向床边走来,他下意识的坐在暮云歌地身边,将手中的杯子递给暮云歌,随后将一旁的照片拿了过来。 暮云歌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浓郁的奶香瞬间充斥在唇舌之间,好生温暖。 傅于琛看着暮云歌一脸满足的样子微微一笑,眼睛里面尽是充斥的光芒。 “你应该看过我们的合照,而这张照片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照的,那时候向远还在念初中。”他慢条斯理的道,嘴边还泛着浅浅地笑。 暮云歌一口气将杯子中的牛奶喝完,最后还不忘用舌头将嘴唇边残留的奶泡舔干净,应该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吧,傅于琛脸上的微笑突然变得剧烈,不禁笑出了声。 看到他这番表现,暮云歌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假装生气道:“怎么了,没有看见过别人喝牛奶吗?” 傅于琛猛地摇了摇头,可是嘴边的笑容却依旧停不下来,暮云歌便一时没了脾气,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声道:“我刚才到底怎么了。” 虽然玩笑可以继续开,但是头部的不适感却仍然没有缓解,她说着便微微的皱眉,而一旁的傅于琛赶忙上前,一脸担忧道:“刚才下了大雨,你一个人不要命了似得在街上走,连伞都没有,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脸色苍白,在我面前直接晕了过去,所以我就把你带回家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指责的意思。 暮云歌听了他的话竟突然笑了出来,随后说:“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真有趣。”她没有顾忌头部的疼痛,依旧在开着玩笑。 傅于琛望着这样的暮云歌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移话题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淋雨?” 62.61.你饿吗?我给你做吃的。 话音刚落,暮云歌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并不是不想要回答,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宁致远刚才的表现的确是让她心痛不已,本就是一道伤疤,难道现在要她没心没肺的将这道伤疤再次揭开,然后笑着说出来?她还没有坚强到那个地步,她没有那样的本事。 傅于琛静静地望着床上发呆的暮云歌,然后双手紧紧地握住。 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毫无保留的将内心向自己敞开,自己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卸下全身的盔甲?他在心里千万遍地发问,只是不敢将这诸多问题说出口。 “你饿吗?我给你做吃的。”沉闷寂静的气氛就是在傅于琛这句不经意的试探间打破的,从刚才回来到现在,暮云歌一直在昏睡,也没有顾得上吃点东西,所以这样的问候便是打破平静最好的方式。 本来还没有饥饿的感觉,但是听傅于琛这么一说,暮云歌地肚皮却不争气的咕咕作响,她吐了吐舌头,随后有些抱歉地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 傅于琛听到暮云歌地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起身向厨房走去。 她望着傅于琛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满足的笑容,然后,心里的不快和悲伤就在此刻悉数涌了出来。 并不是矫情做作,也不是无病呻吟,曾经的暮云歌把宁致远当做全世界,当做她的太阳,就像星星的存在就是为了点缀星空一般,在暮云歌的心里,她一直把宁致远当做最重要的人,也自然对他抱有十分大的期望,自从认识宁致远以来,这个男人带给他太多的感动和欢乐,以至于她有了一种错觉,错以为他所有的好都是理所应当,错以为他深爱着她。 但是结婚这三年以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的温柔不再,从前的体贴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大的落差让暮云歌伤心,所以每每当他做出一些令她伤心的事情,这些敏感痛苦的小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让她独自在漫长的黑夜里饱受侵蚀。 意识还在分散漂泊之际,鼻尖就已经传来了一股属于食物独有的香味,她回神,便看到傅于琛端着碗向她走来。 “时间有点匆忙,你就先将就着吃一点。”说着他便从一旁搬来一张小桌子支在床上,随后将手上的碗放在桌子上。 暮云歌地鼻子立刻凑到碗边轻嗅,傅于琛起身将灯打开,周遭瞬间变得光亮起来。 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还有几根绿色的蔬菜,虽只是寻常不过的吃食,此刻在暮云歌看来却珍贵异常。 她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傅于琛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笑着说:“慢点吃,小饿猫。” 清淡的味道,爽滑劲道的口感,暮云歌吃的津津有味,不一会,一碗面就都被她吃干净,到最后还有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真的是你做的吗?”她一边用卫生纸擦拭嘴巴,一边半信半疑的道。 63.62.是否依旧安好 傅于琛被暮云歌这句话搞得有些无奈,他显示皱了皱眉,随后有点生气的道:“俗话说吃人家嘴短,刚吃完就不认人了你,这当然是我自己做的。”他装作生气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假装地太像,暮云歌竟然相信了他的话,一脸抱歉的道:“对不起啊,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是故意的。” 傅于琛被暮云歌这幅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刚才的假装也没法再继续下去,止不住的笑,而暮云歌这时候才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有些气愤地道:“你竟然假装生气,太过分了啊。” 说着,暮云歌便作势起身要挥手打傅于琛的头,而傅于琛的反应也是一流的快,在她的手快要到达自己头部的时候立刻抓住,随后笑着说:“和我比,你还差一点。” 虽说暮云歌平时动作十分温柔,给人一副大家闺秀的印象,但是基本的好胜心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即使是现在,她已经结婚三年,她的心却和从前一样。 她努力挣开被傅于琛抓住的右手,随后皱着眉头到:“好了好了,不玩了,手很痛。”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便迅速松开自己的手,刚准备问问她有事没事,头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楚。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暮云歌吃痛的反应也是假装,他一下子抓住暮云歌地双手,两个人像孩子一般互相玩弄。 傅于琛有点重心不稳,猛地向暮云歌地方向倒去,他的脸庞忽然靠近,距离暮云歌地脸不到两厘米,温热的吐纳一阵阵的打在暮云歌地脸上,气氛中某种莫名的情愫就在此刻发酵成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两个人之间。 周遭异常安静,傅于琛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紧紧地盯着暮云歌地眼睛,而暮云歌则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傅于琛的眼睛,良久,他才慢慢起身。 炙热的脸颊,猛烈跳动的心脏,还有那些发酵着的小小情绪,大概就是对这个夜晚最为直挂简易的诠释。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公司。”不长不短的安静之后,傅于琛轻轻地说道。 暮云歌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傅于琛的眼睛,随后一边点头一边说:“好,你也早些睡。” 傅于琛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向卧室门外走去,而暮云歌则猛然倒在床上,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发烫的脸颊,万籁俱静的夜,她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鼓动的声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暮云歌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点点感动,一点点开心,一点点恐惧。 她与傅于琛非亲非故,唯一的联系还只是来自于向远,她不知道为什么傅于琛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失落困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傅于琛可以一次又一次毫无保留的对她好,只是在此刻,所有的不知道都化作满满的感动充满暮云歌地心。 窗外,皎洁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里,周遭的万里星河仿佛地图一般在黑幕上无止境的铺开,本是赏心悦目的画面,此时在她看来却不免有些心酸。 在医院里的那个他,此刻也是否依旧安好呢? 64.63.请问暮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夜晚是在极度平静的沉睡当中度过的,没有梦境,没有纷争,就这样甜甜的睡了过去。 暮云歌醒来的时候周遭的光线依旧十分昏暗,她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钟表,果然,只是六点多。 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就下了床,慢慢的走到窗边,猛地打开窗帘,她远远地向外望去。 天空中还残留着拂晓过后的几片红晕,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地上升,冬天的空气依旧是刺骨的寒冷,暮云歌不禁打了个颤,随后关上窗户向客厅走去。 本以为自己已经醒的够早,只是刚一走到客厅便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摆着黑咖啡和土司与煎蛋,暮云歌皱了皱眉,满脸疑惑的向厨房走去。 傅于琛正站在厨房里忙活着。 他穿深蓝色毛衣和卡其色长裤,而最为醒目的便是腰际缠绕的围裙,虽说是有些滑稽搞笑,可是他认真的模样却让暮云歌看得入神。 良久,傅于琛端着煎好的培根准备向客厅走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站在一旁许久的暮云歌。 他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暮云歌跟随着傅于琛的步伐走到客厅,随后才轻声说:“一醒来就睡不着了,所以就出来看看。” 傅于琛解开自己的围裙放在一边,随后熟练的拿起一片土司,涂好花生酱递给暮云歌。 她下意识的伸手接来,随后放在嘴边随意的吃了起来,“你经常自己做饭?” 从昨天的西红柿鸡蛋面,暮云歌就对傅于琛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傅氏公司的大总裁,众星捧月的年轻企业家,在外人的眼里,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堂堂的傅氏总裁也是一个会做饭的男人。 “对,平时没事的话我就会自己做饭,向远也特别喜欢吃我做给他的饭。”傅于琛一边喝咖啡一边轻声地说,语气中不难看出几分自豪之情。 暮云歌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心中依旧不免有些不可思议。 “做的很好。”简简单单的称赞,却包含了暮云歌所有的赞美。 傅于琛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咖啡,良久,他才再次开口道:“待会要去哪里?” 暮云歌将最后一口土司塞进嘴里,随后轻声道:“就去公司。” 两个人就在这种安静的氛围当中吃完早餐,她将盘子端到厨房,随后熟练的清洗,放进消毒柜当中,傅于琛也走进自己的房间换上了黑色的西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简单的洗漱之后,暮云歌刚准备用吹风机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干净,整个房间却突然变得昏暗下来,唯独有淡白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的照射进来,她皱着眉头走出盥洗室,随后看到傅于琛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停电了。” 暮云歌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满脸无奈的用毛巾尽力将头发擦干净,随后换上干衣服同傅于琛一起走出大门。 门刚打开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照相机闪光灯便瞬间闪耀在暮云歌地眼前,她目瞪口呆,耳边只清清楚楚的听到一个声音:“请问暮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65.64.想必一定在这里过夜了 那一刻,暮云歌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唯一汹涌沸腾的只有快要震破天际的吵闹声和那讽刺的相机快门的声音,她无助的向四周张望,只是铺天盖地的照相机几乎要把她吞没,心海掠过一阵飓风。 “暮小姐的头发是湿的,想必一定是留在这里过夜了,请问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傅氏集团总裁的住宅呢?” “请你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好吗?” 无数的问题都像一把把小刀一般向暮云歌飞来,好像只是一瞬间便可以血肉横飞,毁天灭地。 远处一阵强风突然刮了过来,带着寒冷的獠牙和刺骨的冰冻残酷的袭来,只是这样的残酷却依旧不能平息人群的涌动,周围的人依旧不要命似的按下快门,疯狂的抛出即将登在各大门户网站和报纸上的问题,那一刻,暮云歌心如死灰。 在这短暂的一生当中,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景,即使作为市长之女,从小对这种闪光灯和记者早已经免疫,可是当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谈何容易。 眼神中充斥着无助,瞳孔中的最后一丝亮光也在此刻迅速泯灭,她回头望向身后的傅于琛,面无表情。 相比较之下,作为一个大型企业的总裁,傅于琛对这样的情况就显得十分驾轻就熟,他一下子脱下自己身上的西服包裹住暮云歌瘦弱的身躯,随后大声道:“这是私人场所,请各位不要乱来,如果必要的话我们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来进行维权。” 他一边说一边搂着暮云歌地肩膀从汹涌的人群当中穿过,无数的闪光灯和喧闹声充斥在整个耳边,连一向晴空万里的天空也变得异常昏暗。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歇斯底里的捍卫,暮云歌眼神呆滞的跟随着傅于琛的身躯,径直向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身后的记者和狗仔依旧不要命的想要追上来,只是一帮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却瞬间阻断了他们的道路,暮云歌和傅于琛才得以顺利的上车。 飞快的加速,车子猛地驶向公路。 视线模糊的最后一瞬间,暮云歌地眼前依旧浮现着那些记者狰狞的面孔,还有那近乎疯狂的质问。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暮云歌呆滞的面孔才立刻有了表情,她回头望着后车窗快速倒退的场景一动不动,即使那些狗仔和记者早已经被阻断在后方,可是猛烈跳动的心脏依旧让她安坐不下来。 等到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车子却缓缓地停在了一边。 “我们要换一辆车,后面肯定还有很多人跟着。”傅于琛焦急的道,眼睛紧紧地盯着暮云歌地脸。 暮云歌依旧眼神空洞的望着后方一动不动,很显然,刚才那样的场景让她有点接受不了,傅于琛猛然靠近她的脸庞,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随后坚定的说:“小歌,你听我说,先下车好吗。” 好像这样的坚定才唤醒了暮云歌冰冷的心,她面无表情,机械般的下车上车。 是啊,后面肯定还有很多人跟着。 66.65.看看报纸上都怎么写的 正如傅于琛所言,两个人刚换到另外一辆车上同黑车分道而驰,大批报纸和娱乐记者的车就跟着那辆黑车向错误的方向驶去,而他们此时正坐在傅于琛自己的车里从另一条路向暮云歌地公司驶去。 驾驶室内,傅于琛正透过后视镜认真的观察着暮云歌表情的变化,空调呜呜作响的声音十分刺耳,而她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蜷缩在座椅的角落里。 傅于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你确定现在要送你去公司吗?”他的语气中尽是担忧,没有半分保留。 暮云歌真的被刚才那样的场景给吓到了,所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迟钝呆滞的状态,就连傅于琛担心的问候,她也过来很久才反应过来,随后声音极小的道:“送我去公司就好。” 之后便是似乎无止境般的寂静,直到车子缓缓地停在《emotion》杂志社的大楼门前,没等傅于琛说话,暮云歌便猛然起身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傅于琛也赶忙下车,只是暮云歌地步伐异常迅速,他大声道:“你还好吗?”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意反应,暮云歌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大门里走去,而傅于琛则望着暮云歌逐渐消失的背影皱了皱眉,随后回到车上向公司驶去。 暮云歌地步伐十分迅速,两个腿用一种极快的速率走上大楼。 早晨八点整,正是所有员工全部到达的时间,暮云歌地异常就在此刻展现地一清二楚。 公司内的员工们关系都十分不错,而且工作氛围也特别轻松,每当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的与她相视一笑,问好。 只是今天,暮云歌就没了这样的心情,她快步走进大厅,面对员工们的问候只是轻微的点头,随后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刚一进门,她便反手将门狠狠闭上,随后锁上开关,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办公椅上发呆。 那样汹涌的人群,那样铺天盖地的质疑和闪光灯,此时此刻就像在脑袋里面按下了回放键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扒掉衣服一般一干二净,*裸的展现在人群的面前,所有的镁光灯都是嘲笑的诠释,所有的质疑都是最讽刺的加冕,市长的女儿也会出现在狗仔的笔下被写的不堪入目,这一点,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 内心的委屈和无奈在此刻迅速升华成凝结的雾气,她的眼睛微微发红,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宁致远的面孔。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鄙夷和嫌弃,嘴角也扬起讽刺邪魅的笑容。 暮云歌猛然摇头,不停地告诫自己这并不是真的。 从前,面对宁致远的误会,她都可以内心毫无波澜的回应与反驳,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也不必显得过分生气,只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到心虚。 湿漉漉的头发,身上披着的黑色西服,还有走在人群中搭在她肩膀的手,一幢幢画面都让她抬不起头。 还在沉浸在无尽的自责与惭愧之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样的平静,暮云歌赶紧起身走到门前,刚准备开门,手却突然收回,随后小心翼翼的问:“是谁?” “是我,冯珊珊,赶快开门。”女人的语气中充满了些许急躁和不耐烦。 听到是冯珊珊,暮云歌才放下自己的戒备,随后迅速打开房门,刚准备抬头,便听到一句充满了指责的话语:“你看看报纸上都怎么写的?” 67.66.报纸上全部都是你的新闻 话音还没落,冯珊珊就将一份报纸扔到暮云歌地手上,而醒目的红色标题上的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则让暮云歌心如死灰。 “市长之女私生活不检点,已婚妇女在别人家里过夜。” 整个报纸用了很大的版面来报道这件事情,就连配图也比正常的文章多了好几页,不得不说,记者们的拍照技术也是十分出挑的,最醒目的便是那张傅于琛搂着暮云歌地肩膀从人群中穿过的照片,躁动的人群和昏暗的天空,又在极具诱惑性的文章渲染之下,就算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人们也会觉得,真的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 冯珊珊望着暮云歌的样子,皱着眉头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拉着暮云歌做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今天一大早冯珊珊就听到好多人在谈论这件事情,果然一来社里便直接看到刚发行的报纸,这才生气的跑过来质问暮云歌。 而暮云歌望着手上的报纸竟突然笑出了声,随后冷冷的道:“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真快。”她的嘴角是一种莫名的笑,语气中寻觅不到半分情绪。 “到底怎么回事?”冯珊珊又一次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从暮云歌入社的那一天开始,冯珊珊就很喜欢这个有着显赫身世却又不摆架子的女生,而工作能力上的优秀表现则让她更加看好这位市长的女儿,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上司还是好友,她都有权利生气。 暮云歌猛地回头,双眼空洞,轻声道:“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几乎没有情绪的话语却听起来有几分无奈,有几分绝望。 冯珊珊听到暮云歌这句话,心里的气愤便缓解了些,她用右手摸了摸暮云歌地头发,随后语重心长的道:“我当然相信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暮云歌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随后坐在冯珊珊的身边轻声说:“那天下大雨,我淋了雨发烧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在傅总的家里,因为的身体的原因,所以就在他家了留宿了一晚。”她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听了她的解释,冯珊珊才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本就是做杂志的,舆 论和流言的威力有多大,他们早已经心知肚明。 “你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冯珊珊一脸心疼的道。 暮云歌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望了望窗户外,轻声道:“有的时候只要人们愿意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即使你什么也没做,那你也没有反驳的必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暮云歌下意识的拿出电话点击接听,随后一个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小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纸上全部都是你的新闻。” 68.67.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用过多的思考和猜想,只是单纯的听到说话的口气,暮云歌便可以断定这是宁代贞打来的电话,她的语气一如冯珊珊一般,几分指责,几分焦躁。 刚准备回应,便又听到宁代贞道:“小歌,你身处媒体行业,应该深知它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你处理问题太不小心了,可是这一次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听到宁代贞的话,暮云歌的心就像是惯了冷铅一样,重重的坠落,痛彻心扉。 “姐,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满脸歉意的轻声道。 事到如今,暮云歌明白所有的解释都是在作无用功,愿意相信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选择相信你,而不愿意相信你的人,即使你费尽所有的气力,他们也依然不会相信你,即使心中已经深知这个道理,她的心里却依然充满了愧疚之情。 自从和宁致远结婚以来,宁代贞对暮云歌都非常好,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会帮助暮云歌解决,而在暮云歌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也都会第一时间上来帮忙就是这样的体贴和关心才让暮云歌觉得更加的无地自容。 让一个很在乎你的人失望,那种感觉,应该很难受吧。 电话那头的宁代贞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语重心长的道:“小歌,姐相信你的为人,我也知道那些报纸上写的东西都是假的,但是你以后千万要小心,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致远刚才也和我通了话,就是他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如果这会有时间,你赶快回家好好向他解释解释好吗?” 宁代贞的语气慢条斯理,充满了理解和包容,而暮云歌听到之后却反问一句:“姐你说是致远告诉你的?” 从听到致远那两个字开始,暮云歌地心便在不停地猛烈跳动,那说明,他早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了?无数的猜想和担忧开始在她的脑子里疯狂滋生,好像一不小心便会生根发芽,然后成长为参天的大树,根深蒂固。 “对,今天早晨我刚准备去公司,致远就打电话给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把照片和文章发给我看。”电话那头的宁代贞语气不急不慢,却也毫不拖泥带水。 宁致远有文章和照片,那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人在报纸发行之前便已经把照片和文章发到了他那里? 短暂的设想让暮云歌不禁吓了一身冷汗,她突然回过神来,然后轻声道:“姐,我知道了,那你先上班,我来处理这些事。” 还没等宁代贞再发话,暮云歌便已经快速挂断了电话,随后对冯珊珊说:“我先回家一趟,今天早上你帮我盯住,有事情的话记得联系我。” 话音刚落,暮云歌便快速冲出办公室,没有顾忌整个公司人的异样眼光,径直向楼下走去。 她用一种极快的速率迈开沉重的脚步,小跑着到出租车上,随后向家里的方向飞速驶去,而在副驾驶座上,暮云歌又一次看到了关于她的恶意报道,只是这一次,醒目的大红色标题上的文字早已经变化,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扑朔迷离的文字。 69.68.我们两只是普通朋友,清清白白 “家族心生间隙,市长之女与宁市总裁反目?” 看到这样的标题,暮云歌没有一点气愤的感觉,相反她觉得可笑,一方面是她感叹现在的记者和编辑们的想象力之丰富,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一早都沉浸在一中不可言喻的惊讶当中,以至于她现在无法对这一类的报道再做出相应的反应。 车子缓缓地停在小区的门前,暮云歌下意识的付钱,下车,向房子走去。 她的心里也有千遍万遍的设想过她与宁致远这次见面的情况的,冷嘲热讽和剑拔弩张自是不必少的,重点就在于暮云歌自己对诸多这样的话语或者行为又怎样的反应和表现,心里还在担心着,身体却已经离房子越来越近。 牙齿用力的咬住殷红的嘴唇,手指握成拳头状轻轻地在门上敲,一下,两下。 暮云歌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自己的家竟也要这样狼狈,这样胆战心惊,而门便在这个时候猛地打开,她小心翼翼的踏步,随后走进房子。 大致的摆放还是没有变的,她的白色拖鞋依旧在相应的位置,而属于宁致远的那股木质清香则一阵又一阵的袭上鼻头。 即使是白天,房间里的光线依旧很暗淡,她还在准备换上自己的拖鞋,便听见一个熟悉却又冷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换拖鞋了,待会不是还要走吗?” 暮云歌猛地转身便看到宁致远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睡衣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没有半点血色,嘴唇苍白,但眼神里的那份怒火和笃定却依旧清晰异常。 她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慢慢的换好拖鞋,随后走到宁致远的身边,轻声说:“你身体好一些了吗?看你脸色还有些差,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 心跳就像没有节奏的鼓点一般疯狂的跳动,暮云歌依旧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因为在她看来,无论自己怎样解释,宁致远都不会相信,倒还不如先转移话题,等找到更好的切入方式再说也不迟。 话音刚落,她便准备向厨房走去,可是当整个身子走过去了大半的时候,手臂却传来一阵强大的拉力,硬生生将她已经移动的身体再度拉回原来的位置。 宁致远猛地起身,凌厉的目光瞬间对上她闪躲的眼神,然后冷冷的道:“难道你不准备向我解释解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他的语气中没有极致的愤怒,也没有拷问般的指责,只是冷冷地,没有感情的问。 “我们两只是普通朋友,清清白白。”暮云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待宁致远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大声回应道。 过多的纠结和考虑可能更会坏事,倒不如果断一些,直接将事情的真相讲出来。 宁致远听到暮云歌地回答,俊朗的眉头忽的一皱,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摔在桌子上,随后有点嗔怒的道:“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70.69.拿着你的行李,滚出去 零散的几张照片瞬间从纸袋中散落出来,平平的铺在桌面上,暮云歌慢慢的弯曲膝盖,随后拿起照片呆呆地张望。 昏暗的灯光,微笑的眉眼,宠溺的眼神,还有那一碗在暮云歌看来十分美味的西红柿鸡蛋面,这些看似美好的事物此时真真切切的以照片的形式呈现出来,她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脸部因为快速聚集的血液而发红发烫,她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缓缓地拿起一张照片,暮云歌轻声道:“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宁致远像是早就料到暮云歌会有这般反应似得,他依旧面无表情,随后冷冷的道:“你应该关心的不是照片的来历。” 就在那一刻,暮云歌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一样,胸腔像是漫过决堤的洪水一样令她喘不过气,心里撕扯般的疼痛。 “你找人偷拍我?”她几乎是以一种绝望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发红的眼眶里氤氲着升腾的雾气,泪水在眼睛里不停地打圈。 面对这样的场面,宁致远依旧面色沉重如佛,几乎难以从他的面部表情窥探出他内心的汹涌,依旧是冷冷的语气,他说:“我只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如既往的不解释,一如既往的不为所动,暮云歌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竟是这样冷血的存在,眼泪在那一瞬决堤。 “你不用猜了,也不用问了,是我自己主动打电话给傅于琛的,我心情不好,想要找人陪陪我。”从开口的那一刻,暮云歌便紧紧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泪水从脸颊两侧流下,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好像是在讲述一件多么寻常的事情,直到话音刚落后很久,她才缓缓地挣开自己的眼睛。 错落的光影打在宁致远冷峻的侧脸上,那一刻,她只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冷血的很。 而一旁的宁致远听到她的话语,先是长久的沉默,随后缓慢起身,走到暮云歌地身边,用嘴唇抚在她的耳畔,随后轻声道:“暮云歌,你真恶心。” 心像是被烧成了灰烬一般在那一刻灰飞烟灭,眼泪却没有再落下。 她以为,宁致远是信任自己的,所以刚才拿出那几张照片的时候,暮云歌就感到十分的伤心和痛苦,而自己因为愤怒和赌气说出的那些话却在他看来就是事情的真相,她觉得她好失败,三年的婚姻长跑,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句,暮云歌,你真恶心。 “我们离婚吧。”如果爱情变成一种折磨和煎熬,分开又何尝不是最好的解脱,暮云歌近乎绝望的道。 宁致远像是没有听到暮云歌地话一样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一会,便穿着正装与皮鞋径直走了出来,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注视,在离开房子的最后一瞬,宁致远冷冷的道:“拿着你的行李,滚出去。” 71.70.我觉得致远他是很爱你的 房门猛然闭合所带来的碰撞声音就像暮云歌悲伤的鼓点一般沉闷却又让人心碎,三年前,她又何尝会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回沦落的这番地步。 那时候,他是王子,是天神,护她周全,保她安康,给予了她世间所有的浪漫和美好。 而现在,他是魔鬼,是死神,一次又一次让她心碎,一次又一次令她跌入迷雾深渊当中。 要说现在心碎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一好一坏的巨大落差,这样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更加难以理解。 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被你放在一个无所谓的位置,那么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是死是活,与你半分关系都没有,相反的如果一个人在你的心里早已经生根发芽,那么他所有的动作和语言都会在不经意间左右你的情绪和行为,这一点,永远都是真理。 暮云歌的眼睛因为流泪已经发干发涩,可是刚才汹涌的泪水却在此刻悉数消失,唯有那一道道泪痕依旧残留在脸颊上。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用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暮云歌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曾经有一本书上说过,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会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你,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你身边,暮霭的时候带你拍一拍裤脚的露水带你夜露,伤心落魄的时候帮你抖落一身额尘土和风沙。 曾经何时,宁致远在暮云歌地心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三年的婚姻却早已经让他的形象灰飞烟灭,他的无情,他的冷漠,慢慢开始让暮云歌心寒。 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暮云歌在房子里整整转了一圈,往日同宁致远的美好画面却又不讨喜的浮现在脑海之中令她心痛。 拿好自己的行李箱,暮云歌没有再回头望,踏着坚定的步伐直接离开了这个她已经生活了三年的家。 她乘一辆计程车将自己的行李都搬到了公司,随后找到冯珊珊办公室,轻声道:“珊珊,你那里还有空房吗?” 冯珊珊被暮云歌这句话问的楞了一下,随后满脸疑惑的问:“房子是有的,但是为什么你?”她一边指着暮云歌手中拉的行李箱一边道。 “你先不要管这些,等有时间我会给你解释的,待会就领我搬过去吧。”她依旧平静的说,没有任何的异常。 冯珊珊这才罢休,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一整个早晨,暮云歌都没有好好的工作,先是被宁致远赶出家门,又要担心自己的住宿问题,她实在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无奈当中度过的,冯珊珊帮着她拿好行李直接开车向房子驶去。 “小歌啊,你们可别闹什么矛盾了,我觉得致远他是很爱你的。”冯珊珊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语重心长的道。 而一旁的暮云歌听了她的话,心中一丝酸涩瞬间涌了上来,她的脸上扬起勉强的笑容,随后轻声说:“我们很好,没有一点问题。” 72.71.以后如果有了孩子可怎么当一个好妈妈 果断利落的回答,又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冯珊珊能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所以便识趣没有再问话,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轻声道:“这个地方可能不太舒服,你就先将就一下,今天下午你就先别来公司了,把行李都归置一下,公司那边我帮你盯着。” 话音刚落,冯珊珊便给了暮云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一个人痛苦彷徨,伤心失落的时候,最为有效且强大的治愈方法并不是一味地干动口舌,而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珊珊,谢谢你。”她嘴角扬着欣慰的笑容,眼睛里氤氲着泪水对她说。 暮云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在瞳孔里升华,面对冯珊珊这样的照顾,她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冯珊珊注意到了她眼睛中晶莹的泪水,立刻紧皱眉头道:“这么大人了,别动不动就哭,这样以后如果有了孩子可怎么当一个好妈妈。” 暮云歌听了她的话只是酸涩的笑,按照现在的样子来看,她可能这一辈子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冯珊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随后一边起身一边轻声道。 暮云歌亦是同时起身将她送到门口,随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走廊的尽头。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整个房子中都氤氲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暮云歌才特别想哭。 周遭昏暗的环境才是让酸涩痛苦疯狂发酵的最大元凶,她走到窗户边,猛地拉开窗帘,金黄色的阳光便大片大片的照射进来,一扫室内的黑暗。 虽然说是一个很旧的房子,但是必要的一些东西都还是有的,所以最繁琐的程序只是清扫和收拾。 从小和阿姨在一起,她已经学会了很多别人认为她不可能掌握的生活技能,她拉开床上裹着的白色帆布,随后亲手套上自己带来的被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没过一会,刚才破旧的房子就变得焕然一新,接下来需要做的,就只是购买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没有任何的睡意和疲劳,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和手机就准备去超市。 房子的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处于发展迅速的开发区,周遭交通十分便利,她漫步走在冬日的暖阳下,红色的围巾随风肆意飘散的身后,只是每走出几步便有人向着她指指点点,说一些报纸上已经报道过的陈词滥调。 而新闻的最大意义就在于人前人后的指点和讨论,这一点对于暮云歌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经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完全免疫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所带来后果,只是踏着坚定的步伐向超市走去。 突然,眼前的人群一片躁动,大批的人被迫向后退去,随后便听到耳边传来广播的声音:“路段维修,请大家避开。”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73.72.你这个臭娘们笑什么笑 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件,暮云歌没有同人群一起逗留,而是从侧边的一条小巷穿梭而过,天空就是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沉,金黄色的阳光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片的乌云和阴霾,一阵穿堂风吹过,她下意识的将衣服拉紧。 起初并没有任何异常,她按照自己的速度慢慢走,可是突然,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从耳朵后方传来,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可是她走得越快,脚步声就约为清晰,最后,她只觉得头的后部一阵疼痛,便晕了过去。 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直直射在暮云歌的脸上,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慢慢坐了起来,努力适应周遭突然光亮的环境,刚准备做下一个动作,后脑就传来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觉,她用手摸摸自己的后脑,看看有没有出血,然后四处张望,打量这间房子,一扇窗户,一个门,一张桌子,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她被绑架了。 “你就是暮云歌?” 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在房子内响起,这令本就害怕的暮云歌更加恐惧,整个房间内阴森森的,弥散着一股令人作恶的臭味,空气中氤氲着危险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角落里缩。 门突然打开,大束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原本阴冷的房间多了几分生气,她刚想起身跑出去,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被禁锢住。 目光向上移动,落在男人的脸颊上,黝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加上耳朵边夹的那根烟,像极了电影里那种绑匪,暮云歌奋力挣扎,可是在男人面前终究是无力的抵抗,她被男人拽着拖到刚才的角落。 “你不要做无谓抵抗了,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男人的语气十分友好,从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暮云歌依旧不语,男人笑了笑,然后走到她旁边,用手轻轻摸了摸暮云歌的头发,轻声道:“宁致远是你的丈夫。” 宁致远这个名字从男人口中吐出来的时候,暮云歌恐惧的心理得到了几丝放松,宁致远在外经商,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况且最近宁氏正在遭受经济危机,所以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反倒不用那么担心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很爱他吧。”男人依旧满脸笑意偿。 没等暮云歌做出反应,男人的声音又传了来:“那你觉得,暮云歌在宁致远的心里值多少钱呢?”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男人口中说出来,暮云歌不由得怀疑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如果不是身边熟悉的人,有多少人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男人的名字。 “你是谁?”暮云歌并没有在意男人说的那句话,毕竟一个从未相识的人说出的话,又有谁会轻易相信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提出的问题。”男人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像是***裸的嘲笑一般。 暮云歌狠狠地瞪着他,随后冷冷的道:“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过硬的回应,没有理直气壮的嘲讽,暮云歌地眼神四处闪躲,很明显,这个人绑了自己来就是为了谋取钱财,而自己刚与宁致远之间闹了矛盾,她的心里并没有底气可以用来回应。 “我只要一千万,一千万到手,立刻放了你。”男人慢条斯理道,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起伏。 果然,男人的话立刻印证了暮云歌心里的猜想,他的脸上尽是令人害怕的笑容,可是暮云歌深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害怕,一旦被他看到自己心里的暗流涌动,那么情况可能比现在更加糟糕。 暮云歌突然笑了笑,随后一脸不屑的道:“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有手有脚的却来干这种勾当,可真恶心。” 话音刚落,男人便用右手一下子打在暮云歌白皙的脸颊上,随后便是突然出现的血丝和神经末梢传来的阵阵剧痛。 男人的力气太过巨大,以至于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其晕眩的状态,随后便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急躁的声音:“你快点,拨通他的电话给我。” 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递给眼前的男人一部手机,随后立刻走出房门。 “你看看,这是什么?”没有刚才的暴怒,依旧是充满戏谑意味的语气和挑衅的笑容,男人将手机屏幕放在暮云歌的眼前轻声说。 熟悉的号码,是宁致远。 暮云歌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大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想要挣脱禁锢,可奈何力量有限,只能在一番努力之后宣告失败。 “私生活不检点,就让我看一看宁致远愿意为你这个人付出多少。”前六个字,男人的咬字十分重,像是在强调着她的不堪一般。 暮云歌没有再反驳,只是呆呆地望着男人耳边的手机。 男人的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突然,紧锁的眉头忽的放松,随后脸上便是那种令人恶心的堆笑,随后转过头了轻声对暮云歌说:“我们开个免提吧,这样更好玩。” 深吸一口气,敛去面部的表情,暮云歌死死的盯着发光的电话屏幕。 “你的夫人就在我手上,给我一千万,我立刻放人,而且千万不要想着报警,不然我就立刻杀了她。”男人十分干净利落,直接开门见山将自己想要的说了出来,毫不拖泥带水。 暮云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是电话那头却没有及时的回应。 良久的沉默,阳光照射在暮云歌地脸上,褐色的眼珠因为内心极度的希望和期待而闪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我宁致远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威胁,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那就请你你随意处置吧。”冷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随后便是挂断电话的英文提示音,在交错的时空当中,显得异常刺耳。 就是在那一瞬间吧,暮云歌地眼泪没有任何征兆的流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如同丝绸一样的睡眠逐渐淹没,随后整个人沉了下去。 残酷无情的九个字像是伤口一般深深地烙在她的心房上,没有鲜红的血液和刺鼻的烧焦味道,只是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突然,暮云歌笑了。 夸张扭曲的面部呈现出破碎的笑容,眼眶氤氲的泪水无止境的流下,充满了酸涩和委屈,还有那些许自嘲,些许悲哀。 看来,是她搞错了,她曾经自以为是的认为宁致远是爱自己的,自以为是的认为宁致远会给予自己最盛大的美好,可是她搞错了。 她的自以为是原来成就的,只是那可悲的自信。 “你这个臭娘们笑什么笑。”没有达成目的的男人此刻呈现出一种理想当中的暴怒的状态,狰狞的面孔,愤怒的瞳孔,附加的便是疯狂的殴打。 男人的拳头如同星星雨点一般落在暮云歌脆弱的躯体上,一边用力的打一边脏话满口的谩骂。 由于剧烈的疼痛和被禁锢住的缘故,暮云歌的眼睛里尽数充斥着绝望,而眼泪在此时却没有了流下的迹象,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干涸的泪痕显得异常的讽刺和可悲。 “你他妈可真贱,结婚了这么久,人家竟然都不担心你的死活,你可真悲哀。”极度暴怒的男人此时此刻只想用尽自己脑海中全部恶毒的语言来咒骂暮云歌。 而暮云歌却依旧满脸绝望的一言不发。 是啊,她可真贱,人家一点都不担心她的死活。 男人看暮云歌没有半点反应,手上肆虐的拳头便也逐渐停了下来,随后恶狠狠的骂道:“你这种人,就活该被人家抛弃。”说完,男人拿起手机一个人走出了阴暗的房屋,只剩下暮云歌一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疯狂的殴打过后便是无止境的痛苦。 只是皮肉上的痛苦又怎么能与心里的心酸相提并论呢? 暮云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窗户,身体上的疼痛不停地从神经末梢通过传入神经传来,难道感受不到吗?当然不是。 时至今日,她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在宁致远心目当中的地位了,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关乎生死的问题上,也没有这样冷血吧。 曾经的她可以在别人面前骄傲自豪的说出我的丈夫很爱我这种话,可是现在,她连最基本的相信也做不到了。 就算,就算只是一句假话,也可以啊。 区区一句假话,轻薄简易,且不用付出任何的感情和心力,即强大,也脆弱,区区一句假话就能能带你撑过黑暗中的痛苦和悲伤,只是现在,他却连这样的假话也不愿意给予她,世间最大的悲哀,不过就是这样吧。 想起曾经那些与他共同度过的美好回忆,暮云歌却突然特别想笑。 那些美好,那些温暖无不都在向她宣告,那些已经过去了,那些都只是回忆,永远不能再回去,将来也不可能再次重复。 身体还依旧传来阵阵痛苦,暮云歌浅浅的吸气,只是一瞬,门突然被巨大的外力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应该就在这里。” 大片的阳光就是在这一瞬间全部照进来的,由于空气的快速流动,连空气当中弥漫着的腥臭气味也变得淡了起来,暮云歌起初还有些不太相信,只是听到门外的警笛声大作,她才知道,有人报警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有男人的呼喊声,还有警察行动的训斥声,随后,几位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突然进门,径直向暮云歌地方向走来。 “小姐,请不要担心,现在您安全了。”男人满脸微笑的轻声对他说,眉宇间清晰可见的喜悦宣告了又一桩案件的成功侦破。 话语刚落,一旁的两位女性警员帮助她解开身上的禁锢,轻轻将她扶起来向门外走去。 就像是许久未见天光后的惊喜,暮云歌再一次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虽然身上依旧传来阵阵的疼痛,可是不得不说,重新恢复自由的感觉,真好。 警察将她带到了警车边,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暮云歌迅速打开随后一饮而下,瞬间带来的清凉与畅快让暮云歌沉重的身体感受到一丝放松。 不远处,刚才绑架她的男子正带着手铐被押向警车,男人扭曲的面孔死死地盯着暮云歌地眼睛,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暮云歌是害怕的。 充血的眼球和极具威慑力的眼神让暮云歌有些害怕,随着与男子的距离越来越近,暮云歌心中的这种感觉越来越重,就在男子即将被押进警车里的最后一瞬,他冷冷的道:“你的丈夫根本不爱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一旁的警察听到男子说的话先是大声的训斥了几声,随后用力将男子押进警车,随后向公路上快速驶去。 听到男子的话,暮云歌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不过也对,如果听到一件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起伏了。 她一边用嘴咬着矿泉水瓶的瓶口,一边呆呆地张望。 “小姐,您没事吧。”身边的女性警员一脸担忧的道。 暮云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警员则继续说:“您没事就好,如果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话,请陪我们回警局做笔录好吗?” 她机械般的点头,没有再回应什么,随后跟着警察乘上警车。 在她的印象里,警察局一向是一个气氛阴森恐怖的地方,只是当自己真真切切的身临其境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猜想都真的只是猜想。 各类刑事法律的展板粘贴在四周的墙壁上,象牙白色的节能灯光刺得眼睛生疼,还有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在尽职尽责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暮云歌对于警察局的印象,大概就是如此。 她坐在一个房间里,对面是两位看起来十分稳重的警员。 “请你讲述一遍今天事情的过程好吗?”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暮云歌下意识的抬头,却愣着半天没有说出话,很明星,她并没有准备好在这样的场合进行这样的对话。 坐在对面的两位警员侧身相视一笑,随后转过来轻声说:“请你放松下来,这不是拷问,只是更好的了解案情,请你不要紧张。” 话音刚落,另一位男子便走到一旁的饮水机边盛了一杯热水递给暮云歌,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暮云歌接过水边立刻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轻柔的进入食道,随后汇聚成一股暖流经过身体的五脏六腑,让她紧张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 “今天我准备去超市买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发现通往超市的路上正在维修,禁止通过,我就只能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看起来挺阴森的,但是我也没有在意,一个人走了进去,之后就被绑架了。”暮云歌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紧张,尽量完整的将整件事情讲述清楚。 对面的两个男子一边听一边用笔做着笔录,随后其中一位忽的抬头,随后轻声说:“据你所知,绑匪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想要钱,一千万。” “那么请问绑匪勒索的对象是谁?” .“我丈夫。” “达成一致了吗?” “没有” 枯燥繁琐的问题,暮云歌压抑着内心的不耐烦,一一都按照自己的记忆回答。 最近的一段时间,她经历了寻常根本不可能经历的事情,被***,上新闻,被绑架,进警局,一件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此时都真正发生在了她身上,她的感知力和想象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脑子里像浆糊一般浑浊不清。 “那么请问绑匪有没有提及撕票的事情呢?”警察依旧按照程序的进行提问。 之前的每一个问题,暮云歌都在尽自己的全力进行回答,只是这一个问题,暮云歌迟迟半天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里不禁感到心酸,这要她怎么回答呢?绑匪提到了撕票的问题,说如果报警就立刻杀了自己,然后我的丈夫就报警了。 这样的回答在暮云歌看来是可笑的。 即使是陌生人,在面对最简单的生死存亡的问题面前,也会有一丝丝的犹豫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极度的平静当中,空调忽忽作响的声音好像在宣誓着这个房间的确是有人的这件事情。 “笔录就做到这里吧,谢谢您的积极配合,我们会尽全力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警员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寂静,随后便快速起身同暮云歌一起走出侦讯室。 “您可以自行回家了,如果需要我们的护送的话请走这边。”警员满脸微笑的说,暮云歌摇了摇头表示不用,随后一个人向警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漆黑的天空上雷声大作,暴雨迅速降落,疯狂的抽打着地面,雨水在强烈的冲击下四处飞溅,激起破碎的水花。 不远处,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雨伞站在狂风暴雨中,熟悉的脸庞,陌生的心。 74.73.难道你说过的爱我,都是骗人的吗? 暮云歌没有在乎屋檐之外的滂沱大雨,就这样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人,慢慢的拖动自己沉重的步伐向他走去。 冬天的雨水冰冷刺骨,像是长着寒冷的獠牙,暮云歌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沉重的步伐带起破碎的水花,她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此刻因为浸了水垂直落在肩膀的一侧,在荒无人烟的雨夜显得格外刺眼。 男人看到暮云歌走进了雨水当中便下意识的靠近她,将她笼罩在雨伞的保护下。 “是你报的警吗?”她的语气平静,寻觅不到半分的情感,只是冷冷的道。 宁致远面无表情的望着暮云歌落满雨水的脸庞,先是伸手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雨水,随后一遍摸着她湿漉漉的黑发,一遍说:“对。撄”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利落却又残忍,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直直刺进她的心脏,然后,血流成河。 明明,他是有清清楚楚的听到绑匪说过的,如果直接报警,就会立刻杀掉她的偿。 明明,他是知道报警是在用她的生命做赌注,可是,他还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还是轻轻松松的就将她推到了悬崖边。 “为什么要报警?”暮云歌情绪有些激动,脸上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许是因为极度寒冷的原因,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随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将宁致远手上的黑色雨伞打落到一旁的地板上,刺骨的寒冷再次来袭。 突然而至的冰冷雨水并没有令宁致远的表情发生变化,只是因为突然的刺激微微皱了皱自己的眉头,随后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浑身发抖的暮云歌地躯体上,轻轻的说:“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暮云歌并没有任由宁致远将衣服披到自己的身上,而是用力夺了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大声道:“难道你不害怕他杀了我吗?”内心最深处的疑问和期待在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她只想知道,宁致远是否会担心自己的生死。 只是良久,耳边依旧没有传来相应的回答声。 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在周遭的环境中唱着主调,然后还有各种行车的鸣笛声和天边时不时传来的雷鸣声做着映衬,眼前的男人却依旧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双眼,一言不发。 极度的委屈和难过在此刻突然达到了顶峰,疯狂的行径和野蛮的动作就成了最直接有效的宣泄方法,暮云歌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用力将宁致远退到一边。 宁致远显然没有料到暮云歌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愣是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可是刚刚站稳,下一个动作又再次来袭,她大声喊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这一次,他显然做好了准备,双腿微微用力便没有被暮云歌地推力给震到,脸上依旧是一如刚才的冷漠和紧皱的眉头。 “深呼吸,你的情绪太激动,这样不好。”宁致远冷冷的道,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只是像履行义务一般感觉不到一丝的担忧。 远处,一道惊雷轰隆的落下,漆黑的天空突然变得光亮,然而只是一瞬就又恢复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的黑暗。 “宁致远,难道你说过的爱我,都是骗人的吗?”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却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暮云歌绝望的看着宁致远的脸庞,因为寒冷和悲伤变得极度扭曲的脸庞在这样的平静下逐渐放松下来,随后面无表情。 “跟我回家。”许久没有发话的宁致远轻轻地道,只是暮云歌早已经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呼啸的雨声和闪电淹没了宁致远的挽留,同样,掩盖住了他瞳孔中散发的心疼与担忧。 这个雨夜,注定不平凡,有人心碎,有人失意,然而改变不了的,依旧是那份足以毁天灭地的真挚感情。 ———————— 夜晚经常是人心最为脆弱的时候,整个夜里,暮云歌一直在做梦,梦里就是刚才宁致远站在雨中的样子,他的脸庞,他的动作在她的梦境中被无限放大,直至清晨。 醒来的时候暮云歌已经是满头大汗,可是窗外的天空还没有完全变亮,残留着的拂晓过后的红晕正在宣告着光明的来临。 房子依旧是冷冷清清,被百叶窗切碎的微弱阳光透了进来,冬天的空气还是有些许凉意,暮云歌加了一件披肩,随后像往常一样拿了手机下床,没有任何的异常。 和往常的清晨一样,她每天都要喝一杯温热的黑咖啡还缓解胃部的不适,只是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没有咖啡机和上好的咖啡豆,速溶咖啡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带到那醇香的气味在周遭的空气中升腾,这个早晨才像是完整了一样。 经过那个漫长的雨夜,暮云歌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的没有了跳动的能力。 心死就在宁致远那样冷漠的脸庞面前浑然天成的达成。 喝完了泡好的咖啡,暮云歌四处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随后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发起了呆。 而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又开始在心里疯狂的滋生,她并没有刻意的摒除关于宁致远的事件,而是漫无目的的,自由的思考猜想,眼前还浮现着宁致远的脸庞,而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好像听到宁致远说了四个字,跟我回家。 不过很快,自嘲和现实便将这样的假象瞬间打破,随后,嘴角突然扬起诡异的笑容。 原来,她该恨得不是宁致远,而是她自己本人,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那些痛苦难抗的时光都只是端在的,那些宁致远给予的冷漠的伤害都只是假象,她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可是这一次,残酷的现实直接将她从那些幻想当中硬生生拉了回来,让她知道,她所为的自知之明,从来都是自以为是,他所认为的美好幻想,从来都是自欺欺人。 但是内心那些暗藏着的汹涌感情却一次又一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时至现在,她的心里还是在担心宁致远公司的安危。 或许,就像那个绑匪所言,她可真贱。 电话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可是暮云歌却半天没有反应,直到最后一声,她才猛地拿起电话,点击接听。 “小歌,你现在还好吗?”宁代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熟悉的声音,关心的问候,此时此刻最能抚慰受伤的心灵。 只是暮云歌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又何尝会将自己真实的感受全部说出来,她咳嗽了一声,随后勉强说:“姐,我没事的。”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舒气声,随后继续道:“你在开发区那边住吧,等着我,我现在来,有事情想告诉你。” 暮云歌先是被宁代贞的话给震惊到了,愣了一会后才赶忙道:“好,我在这边等你。” 挂掉电话之后,震惊依旧在持续,自己搬到这里明明才一天,怎么宁代贞就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况且自己也根本没有向她提到过这件事情,难道,有人告诉他了? 无数的猜想开始在暮云歌地脑袋里面生根发芽,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怅然若失当中一点一点过去的,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还有些黑暗的天空已经完全变得明亮起来,大片的阳光从窗户直直的照射进来,冰冷的空气迅速充满整个房间,将酸涩的气味全部驱散殆尽。 她四处望了望房间,看到杂乱不堪的床铺和行李,内心的不适感便立刻出来作祟。 缓慢的起身,她径直走到窗边将床铺迅速收拾干净,随后将行李归置好,装进箱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下,用干净的抹布擦拭桌子表面的灰尘。 等一切刚好完成的时候,敲门声便开始在耳边响起,她快速的走到门口打开开关,熟悉的身影便直接走了进来。 宁代贞刚一进门便紧紧地抱住暮云歌,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小歌,真是难为你了。” 话音刚落的那一瞬,暮云歌就知道,她应该知道全部的事情了,勉强的微笑挂在脸上,她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 宁代贞摸了摸暮云歌的头,然后一脸心疼的望着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和因为缺水而发干的嘴唇,她的笑容尽显酸涩。 “小歌,不是姐想多管闲事,只是想要你知道,致远他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发生的那个样子,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说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吗?”宁代贞慢条斯理的道,语气平静,也没有半分要袒护宁致远的意思。 而暮云歌面无表情的听完所有的话,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他有他的难言之隐,我有我的痛苦委屈,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在一起。” 宁代贞突然紧皱眉头,随后拉着暮云歌坐下,焦急的说:“怎么能讲这样的话,你知道当初你流产的原因吗?” 本来已经不想再继续关于宁致远任何话题的暮云歌在听到流产两个字的时候却突然一愣,随后满脸疑问的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流产的原因,不过就是宁致远狠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当时,她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医生说,如果努力尝试一下,孩子是可以保住的,只是宁致远却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将她送进了手术室里。 一个人要有多狠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 宁代贞看到了暮云歌眼中的失落和疑惑,先是握紧她的双手,随后轻声说:“你怀孕二十五周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高血压和水肿的状况你还记得吗?” 这样的提问,暮云歌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怀孕二十五周的时候,她就因为经常头晕和水肿同宁致远一起去医院做过检查,但是后来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也就没有在顾虑这件事情,而现在宁代贞又提到了这件事情,倒搞得她有些糊涂了。 “当时医生已经诊断出来你患有妊高症,致远他害怕你会担心情绪不好,所以特意告诉我不要让我告诉你。”宁代贞捕捉到了暮云歌眼中闪烁的半信半疑,就立刻继续说道。 妊高症。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普普通通的一个词语,此时此刻却在暮云歌地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面对一件自己根本毫不知情且又令人震惊的事情时,没有人会保持平静,更没有人会做到波澜不惊,暮云歌也一样。 她突然用双手抓住宁代贞的肩膀,眼神里疑惑的光芒闪亮异常,随后大声说:“妊高症?姐,我怎么会有妊高症?” 宁代贞早就料到暮云歌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任意的意外,而是示意她深呼吸,随后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难道你认为致远就会那么狠心吗?他也是一个特别喜欢孩子的人,更何况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暮云歌一脸深呼吸了好几次,等待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慢慢的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内心的疑问此刻已经悉数爆发,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特别希望从宁代贞嘴里听到,孩子的死亡跟宁致远没有关系。 即使是没出息,她也要追随自己的心意。 “那天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致远很着急的就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事情走不开,还要开个一小时的晨会,叫我去医院帮忙,但是那天我正在洛杉矶出差,只能拜托几位医院的同学去照顾你,一个小时的晨会,他只用了十分钟。”宁代贞依旧慢条斯理的讲,暮云歌眼中希冀的光芒却越发的闪亮。 “五福路那边你是知道的,交通十分拥挤,特别是上班的高峰期,他的心里也着急,所以耐不住心里的急躁,赶忙让司机绕了另一条路前往医院,没想到花了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医生就立刻告知他要在母亲和孩子中选择一个,这样的方式最为保险,但是如果尽力救治,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平平安安活下来。” 暮云歌一边听一边默默的点头,对宁致远的期待和愧疚如同荒草般疯狂的生长,将她心里的平原迅速侵略成荒地。 她一向这样没出息,以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 “但是这位医生并不是曾经替你做过产检的那一位,根本不了解你的病情和状况,而且致远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患有妊高症的,这种病在生产的时候会特别的危险,他没有办法冒险,更没有半分为那不怎么高的成功率所尝试的勇气,所以他只能果断的选择送你进流产室。”宁代贞每一个咬字都异常清晰,好像要尘封已久的秘密揭开一般。 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在她的胸口膨胀,仿佛随时都会从身体里溢出来一样,眼泪没有征兆的突然就落了下来,她一头栽进宁代贞的怀抱里,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宁致远的名字,一如当年他们刚刚相识时候的样子。 “小歌,我并不是要为我弟弟洗白或者是袒护他,只是想要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我这个当姐姐的最想看到的,不过就是你们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啊。”宁代贞欣慰的笑,用手轻轻抚摸暮云歌的脊背,尽力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哭泣,只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愧疚,泪水便成为了最好的宣泄方式。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是她一直误会他了。 哭够了,暮云歌缓慢的起身,随后笑着说:“姐,谢谢你。” 一旁的宁代贞看到暮云歌满脸泪水的样子亦是一脸的心疼,随后伸手轻轻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对自己好一点,别委屈自己。” 她乖巧的点头,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早晨带给了太大的冲击和震撼,心里的阵阵涟漪还依旧没有平息,宁代贞带来的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宁致远不可能是那种冷血狠心的人,至少,在对待他的亲生骨肉上,这样就够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工作了,你自己注意点,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们两个出了这么大的事,早早回家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都互相冷静冷静吧。”宁代贞一边说话一边就准备起身离开,而暮云歌则跟随着她的步伐走到门口。 “自己注意身体啊,别再受累了。”宁代贞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随后转身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暮云歌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黑漆漆的走廊,心里又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短暂的深思却突然被手机的信息声给打断,她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是傅于琛的简讯。 下意识的点击查看。 小歌,下午我来你现在的住处接你,有点事情和你谈,六点,不见不散。 75.74.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贵 现在的住处。 整条简讯暮云歌就只注意到了这五个字,自己和宁致远的事情难道傅于琛也知道了? 只是这样的疑惑却很快被刚才宁代贞带来的那个消息给代替了,内心无数的喜悦已经充斥在她的整个心头,即使说她没出息,她也愿意认了。 打开电视机,枯燥的娱乐节目反反复复的桥段令人感到无聊,即使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肚子却没有半点知觉,一晃就到了下午。 下午的时光是慵懒而又无趣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面,独自一个人呆着,暮云歌只能看一看电视,喝一喝咖啡,完全没有原来的那种自在偿。 刚才傅于琛的那个简讯此刻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疑惑和不解开始占据主要的位置,为什么明明她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还是这么多人知道了,而且连住处都知道的这样清楚,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 靠在沙发边看着电视,良久,一阵强大的睡意袭了上来,暮云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撄。 白色的雪景慢慢在眼前铺展开,自己前方站着三位意气风发的男人,第一位是井向远,第二位是宁致远,第三位则是傅于琛。 他们缓慢的转身,随后嘴角微扬,笑着对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将她拉过来。 暮云歌本是满心欢喜,可是看到这种场景心里却起了波澜,这三个男人,一个渲染了自己的青春,一个颠簸了她的生命,一个闯入了她的人生,对于她来说,这三个男人对自己都有着不可言喻的重要意义。 从自己的意愿来讲,自然是宁致远最为重要,摒弃自己心中的担心和顾虑,轻轻的向前伸手,想要触摸宁致远的右手,可是忽然间,狂风卷着白雪猛烈地吹了过来,眼前的宁致远立刻没了踪影。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井向远和傅于琛也都没了踪影,一瞬间,刚才白色的画面立刻变为黑色,狂风夹杂着树叶泥土疯狂的向她袭去。 暮云歌猛地大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望了望自己的周围,随后大口大口的喘气,还好只是个梦。 她用拳头在自己的脑袋上打了打,想要自己清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暮云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种画面,她从未遇见过,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梦境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感情生活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心里满是疑问,一阵凉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暮云歌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傍晚,窗外奠已经隐约有了几分黑色晕染开来。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是有些饿了。 从早晨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肚子饿也是正常现象,就算是一个人,自己的生活也要过下去,不能把自己饿到,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随后拿起自己的包,披上披肩向门外走去。 冬天的夜晚冷风狂暴的肆虐,光秃秃的树木笔直的立在没有行人的道路上,多了几分突兀,少了几分和谐。 她站在路边等待计程车,风还在依然刮着,可是连一个车子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忽然,一道强光笔直大方的射向暮云歌的脸庞,然后一辆车子缓缓的停到了她的身边。 “小歌,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不是说好我接你的吗?”傅于琛的脸庞出现在车窗下,一如他温柔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暮云歌揉了揉眼睛,随后向傅于琛的方向看了过来。 太过长时间的昏睡已经让她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件事情,等到看见傅于琛的时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简讯的事情。 他穿黑色绒毛大衣,脖子上戴着藏青色围巾,大方却又不失时尚,风又一次吹过,暮云歌打了一个喷嚏,她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用双手揉搓自己的胳膊,好让自己热起来。 傅于琛看到暮云歌这番表现,直接走下车,脱下外套套在暮云歌的身上,轻声道:“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道多穿点。” 寒风拂过傅于琛的脸颊,头发微微飘起,眼睛里尽是担忧,和人们口中所传的傅于琛简直不像一个人,一个洪水猛兽,一个柔情似水。 暮云歌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由着他将衣服套到自己身上,一语不发。 “你想吃点什么?”傅于琛轻声的问道,依旧温柔。 暮云歌摸了摸自己快饿扁的肚子,随后笑着道:“我想吃猪血饭。” 这个答案倒是令傅于琛有些惊讶,这一世,他见识过的女人当中,没有不喜欢名牌包包的,也没有不喜欢***致食物的,可是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却颠覆了他的眼界。 她不像别的女人一样那样注重自己的外表,她不特意穿名牌,也不特意打扮自己,一切以简单为主,连吃食也不太讲究。 这就是她,暮云歌。 所以当刚傅于琛听到暮云歌想要吃猪血饭的时候才吓了一大跳,他回过头笑了笑,眼神里尽是宠溺,随后轻轻道:“好,你喜欢就行。” 说着,他用手轻轻搭在暮云歌的肩膀上,并肩朝车的方向走去。 冬天的夜里,有情愫在催生,只是这份情太过脆弱,不敢遭受任何的冲击,也不敢遭受任何的折磨,不然,就会立刻粉身碎骨。 他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再走了一圈坐到驾驶位上。 车子里的暖气很足,没过多久,又感觉有些热,想脱掉外套,可是想到这件衣服是傅于琛为她披的,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不是因为不舍,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为什么会喜欢吃猪血饭呢?”傅于琛的眼睛直视前方,嘴角微扬。 暮云歌想了想,随后笑着说:“猪血饭有家的味道。” 是啊,确实有家的味道,那些年,她也曾和宁致远去过那家店里吃猪血饭,他喂她,她也喂她,店家的老板人也很好,每次吃完猪血饭都会送一份猪血糕给他们,暮云歌最喜欢看宁致远吃猪血糕的样子,笨拙却又不失可爱。 想着想着,暮云歌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赶紧抬起头,然后笑着说:“眼睛进沙子了,好难受。”一边说,一边偷偷的将眼泪拂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可是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却被傅于琛看得一清二楚。 他并没有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开着车,随后轻轻道:“我们去五福路那家吧。” 五福路,这正是暮云歌与宁致远曾经去过的那家店,她笑着点头说好。 车子快速在马路上行驶,风吹得越发大了。 五分钟的车程不算太长,暮云歌打了一会盹的功夫,车子就已经停在了五福路的大排档门口。 “下车吧。”傅于琛笑着对她说,随后快速打开车门走到暮云歌这边帮她打开车门,用手护住她的头。 冷热的落差让她一时不能适应,一下车就感觉强烈的寒意袭了上来,下意识的将黑色外套紧紧的包裹在自己身上,随后径直走进大排档里面。 一进门,猪血饭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大排档的店面并不算很大,可是客人却很多,这里并不是只有卖猪血饭,还有各种小吃,老板娘人很好,所以这里的生意总是红红火火的,她四周望着,看看有没有空的位置,傅于琛就走了进来。 因为家世的缘故,这么多年,傅于琛从来没有在路边的大排档解决过肚子的问题,可是暮云歌就不同了,虽说家境殷实,但她一向没有架子,经常和自己的同学朋友穿梭在各种街头小吃的店里,所以这家大排档的猪血饭就成了自己最喜欢的食物,不单单是因为食物好吃,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储存着自己与宁致远诸多美好的回忆。 “坐到这里吧。”老板娘走上来笑着道,一边说一边指着旁边的一个空位子。 暮云歌听了她的话乖巧的点头,随后拉着傅于琛的胳膊坐了过去,门外的狂风依旧肆无忌惮的吹刮着,门内则是温暖与美味的共存。 “你可能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今天就来换换口味。”虽然她并没有很了解傅于琛,可是电视中经常那么演,富家公子一般不会在路边摊吃饭,所以今天这个情况不就刚好符合吗,她一边说一边瞅着傅于琛的脸,嘴角上扬。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随后拿起卫生纸,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擦拭,恨不得把桌子擦出一个洞来。 “差不多就行了,这不是你家里的楠木家具。”她笑着对他说,原来,不可一世的傅于琛竟也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暮云歌还在嘲笑傅于琛的时候,香喷喷的猪血饭就端了上来,深红色的猪血配上白色米饭和味增汤,一看就令人十分有食欲。 “你尝尝。”她把勺子递给傅于琛,笑着道。 没来得及等傅于琛先尝一口,暮云歌就已经自己开始动手,她将猪血和米饭一起倒在味增汤里面,轻轻搅拌,香味瞬间冒了出来,用勺子轻轻将饭送进自己嘴里。 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没有变。 时光能让很多曾经认定永恒不变的事物支离破碎,这一次,它也一样强大,三年过去了,猪血饭的味道还和以前相同,只是她与宁致远的关系却与以前大相径庭。 她一边吃,一边想,直到不小心打翻水杯才反应过来。 滚烫的开水落到她的皮肤上,剧烈的疼痛感一瞬间袭上大脑,暮云歌下意识的甩着自己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一旁的傅于琛看到了立刻放下勺子,拿出卫生纸轻轻擦拭暮云歌被烫的手。 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成了淡淡的红色,可能是烫伤了。 傅于琛一脸担忧的望着她的手,刚想轻轻拉起来,暮云歌便一下子甩了开,那一刻,他的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或是因为想起了宁致远的缘故,暮云歌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起来,她甩开了傅于琛的手,不敢睁眼看他一眼,她害怕,害怕自己只要稍稍触及他的目光就立刻会丢盔弃甲。 大排档店内的越发多了起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一种莫名的羞耻心正在傅于琛的心里面疯狂滋生,从小到大,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想主动爬到自己来的,每一次在极致之后,他的内心却感受不到快乐,更多的则是落寞。 直到遇见暮云歌,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以往所见识的女人并不相同,所以才对她百般呵护,甚至动用自己全部的温柔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来,可是她却毫不领情,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傅于琛紧握住拳头,骨骼关节处发出嘎巴的响声。 她当然能听到,只是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说点什么,换句话说,现在的气氛,她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暮云歌还在低着头神游的时候,大排档门口却引起了一阵***动。 一大堆人停留在大排档门口,有的扛着相机,有的扛着摄影机,简直像某知名电影的拍摄基地一样。 她和傅于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反应过来,刚才的火花在此时立刻消失,两个人四目对视,少了几分针锋相对,多了几分互相担忧。 因为他们都明白舆 论的力量有多大。 一连两天,每次都是自己和傅于琛一起的时候,大批的记者和相机就会聚焦在一起,这种异常的现象让暮云歌地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疑云。 而一旁的傅于琛却显得没有那么慌张,只是担忧的问:“你的手还有事没?” 暮云歌一个劲的摇头,随后立刻起身。 傅于琛也跟着她的动作一同起身,或许是因为不小心,他用力拉着暮云歌被开水烫伤的手向里面的单间走去。 门外的记者们像是看到了一样,***动立刻升级,像一窝蜂一样朝门内涌了进来。 一时间,无数的闪光灯在暮云歌的面前绽放开来,白色的强光令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手上的痛楚提醒她要时刻保持清醒,跟着傅于琛走。 “那不就是傅于琛吗?” 某个男人的声音在大排档内响起来,记者们都跟着将目光转移了过来。 傅于琛知道这种情况已经是不能逃避得了,所以便停了脚步,可是没多久,大排档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开了一扇门,轻声道:“这里是后门,没有多少人发现,你们从这里走吧。” 或许是因为太过仓促,也或者是别的原因,傅于琛听了老板娘的话没有一点表示,只是深思凝重的点了点头。 反倒是暮云歌,她望着老板娘,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微微一笑,用唇语说了一声谢谢。 随后两个人赶紧从后门走了出去,凉风猛地灌进暮云歌的嘴里,她一直在打喷嚏,一旁的傅于琛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说:“没事吧。” 暮云歌立刻举起自己的手示意没有大碍,随后大口的呼吸调整自己紧张的情绪。 “我们走吧。”暮云歌一边张望周围一边轻声的说。 她一直是这样,前一刻剑拔弩张,下一刻就立刻和颜悦色,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让暮云歌受很多人欢迎,当然也包括傅于琛。 傅于琛听到暮云歌地话,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他只是轻轻的用自己的手托起暮云歌受伤的手,放在自己的嘴爆轻轻的吹气。 温热的气息喷吐到受伤的部位,酥酥麻麻,感觉十分奇怪。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贵,只是小小的烫伤,没事的。”她巧妙的用话语夹杂着动作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只是这种微小的变化傅于琛又何尝没有发现,他依旧是满脸严肃,随后转过头问道:“你还想吃点别的吗?” 暮云歌望了望他的脸,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用手轻轻的暮云歌头上弹了一下,小跑着走到了车边。 傅于琛像是受到了惊吓了一样,半天没反应,随后快速走到了车边。 她真的和以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傅于琛都是上帝一样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他总是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习惯成自然,时间长了,他笑的也不多了。 “我们去哪里?”他一边开车门一边问道。 暮云歌坐进车里,一股暖意瞬间袭了上来,她伸了个懒腰,随后轻轻道:“随便转转就好。” 的确,天色还早,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还不如出去转一转,虽然不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 “好,听你的。”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是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他还是担心她的。 车子快速行驶起来,暮云歌望着窗子外面高速后退的景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没事吧?”他轻轻道,语气极其温柔。 极致到死的温柔,像极了傅于琛对待暮云歌的作风,从前,他从未对任何的女人有过这样的举动,这一次,他可能真的要沦陷了。 只是这样的温柔,却终究抵不过宁致远的那一星半点的美好。 或许,这就是因为,她爱的是他,而不是傅于琛。 暮云歌打开窗户,任冷风吹进来吹乱她的发丝,随后笑着道:“没事,只是手还有些痛。” 她的语气十分平稳,没有半分矫情做作。 傅于琛没有再多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风带走了太多的别离,带走了太多的有情人,暮云歌一向不喜欢刮风的天气,可是今天,她却第一次想要让风猛烈的吹刮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冰冷中找到自己心的位置,又一阵风吹过,她的头发整个被吹到了后面,空气中氤氲着她头发的木质香气,淡淡的,甜甜的。 “我觉得你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他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道。 毕竟是和自己出来受的伤,他的心里还有几分抱歉之意,如果自己不带她出来,她不会想起以前的种种,也不会遇见那么多的狗仔记者,更不会被烫伤,所以他很担心她。 她看着傅于琛的脸庞,忽的一下笑了出来,一旁的傅于琛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笑的花枝乱颤的暮云歌。 “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唠唠叨叨的。”她笑着道,语气中并不是冷嘲热讽。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紧绷的脸颊也突然放松下来,嘴角微扬,笑了出来。 果然,他还是笑起来好看一些。 车子缓缓的停在一条闹市的街上,街道两边都是一些家常小吃,充满了市井气息,他笑着对她说:“下车吧。” 看到傅于琛选择的地方,暮云歌一直笑得合不拢嘴,街边的小吃,热闹的市井,这是她幼年时候的记忆。 “你怎么会想起来这个地方。”她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如同夏日盛开的洁白花朵一样灿烂。 他回头笑着说:“听说宁夫人最喜欢吃街边小吃。”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暮云歌的心里极其温暖,她立刻不顾形象的在街边的小吃摊大快朵颐起来。 鱼丸,猪血糕,甜不辣,双皮奶,这些都是充斥暮云歌整个童年的熟悉味道。 她端起双皮奶吃得正开心,刚想走过去对傅于琛说话,就在不远处的街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依旧吹得很大,那个男人直直的望着她与傅于琛。 那一刻,暮云歌的心里就像失去了某种不可或缺的东西一样,隐隐地疼。 76.75.我累了,想休息了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身影,虽然距离不算太近,但是暮云歌依旧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充斥着难以置信光芒的瞳孔。 时光能够苍老一切,比如人的容颜。 暮云歌望着不远处的宁致远,心中像千刀万剐一样,才一天的时间,他就变得这样憔悴,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忽然,她一个不小心,手上的双皮奶径直落到了地面上,像一个炸药包一样,在她的心底爆炸,轰隆一声,烟尘四起,心里那道墙轰然倒塌。 一旁的傅于琛还在吃着,突然听到自己身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回头一看,就发现暮云歌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而脚下则是刚才不小心掉下来的双皮奶撄。 他下意识的向前看去,也不禁愣在了那里。 宁致远正提着公文包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眼睛直直的望着暮云歌,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 而傅于琛却像呆若木鸡一般,他明明可以的,他明明可以笑着走过去搂着暮云歌的肩膀走开,然后送给宁致远一个高傲又鄙视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就像灌了铅一样,稍微动一下都万分吃力偿。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张望着,街边光秃秃的树在风中显得异常突兀,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无比,可是在这里,他们三个人的心确是无比荒凉的,宁致远就像一颗疯狂滋生的树,将暮云歌的生命侵略成荒原,而傅于琛就像干涸过后的一场及时雨,润物细无声。 “帮我一下。”暮云歌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傅于琛还在张望着,就听见耳边一个温柔而又无助的声音飘了出来,他转身望着暮云歌,眼睛一闭,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暮云歌的肩膀上,他没有很用力,只是轻轻的搭在那里。 感到到一点点力量,暮云歌的表情立刻变了样子,本来无助的眼神突然平添了几分笃定,她嘴角微微上扬,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转过身来,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在傅于琛的脸颊吻了一下。 一个温软的唇吻在自己的脸颊上,傅于琛一时半会没来及反应,直接愣在了那里,他从没有奢望,暮云歌会主动吻他。 暮云歌闭着眼睛生怕看到宁致远离开的背影。 而宁致远则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暮云歌地脸庞,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一座平静的岛一样,波澜不惊,随后变直接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留。 一旁的傅于琛却并不是那种成人之美的人,他轻轻抱住暮云歌,随后两个人位置一换,暮云歌的眼睛直直盯在宁致远的背影上。 他走得那样慢,背影了透出无限的荒凉悲伤。 暮云歌微微攥紧拳头,泪水像决堤一般流了下来,不过很快,她轻轻拂去自己的泪水,然后眼睛上扬,抑制泪水的外涌。 那一刻,她的心无比悲伤,但同时也无比坚定。 望着宁致远逐渐远去的背影,暮云歌的心渐渐麻木了,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夜晚显得那样寂寞。 她并没有意思挣脱傅于琛的怀抱,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需要支持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她拒绝了支撑自己的人,她就会一溃千里。 心要耐得住荒凉,才不至于悲伤。 “我累了,想休息。” 暮云歌闭上酸痛的眼睛,随后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傅于琛抱了起来。 “你不是说想休息吗,那就休息。“说着,他小跑着将暮云歌送到车上,随后自己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迅速驶离了这里。 车子速度很快,暮云歌只是打了一会盹的功夫,车子就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区内。 风依旧刮着,只是天空中多了几分苍凉而已,从前任远歌以为,月亮是一种发光体,会在黑暗的夜晚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亮,可后来,她才知道,月亮发出的光不过是从太阳那里吸收来得,如果身后没有这个强而有力的支持,月亮只会像一颗普通的行星一样,暗淡无色。 如暮云歌,她就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这一点,虽然傅于琛在别人眼中百毒不侵,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能够看出来,在傅于琛光鲜亮丽的坚强躯壳下并不是一颗强大的心脏,他也和普通人一样,心是肉做的的,上面布满了各种神经,也会因为某些事情伤心,只是他用自己的表演蒙蔽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营造出了一个强大男人的形象。 可是只有暮云歌才能看出来,他的心还是有千万的,还是会痛的,所以有的时候暮云歌就会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小小的动作,这些动作并没有情愫,也无伤大雅,只是女人安慰男人一种独有的方式,她能看到,只要这样的小动作一出现,那一天的傅于琛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温柔至极。 “你今晚留下来吧,我睡沙发就好。” 暮云歌的声音很小,可是在夜晚的小区中却听得非常清楚,第一次,她用这样的方式来留住他。 傅于琛了她的话,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嘴角微微上扬,笑了出来,轻声道:“嗯,我陪你。” 他大方的伸出自己的胳膊,然后轻轻搭在暮云歌的肩膀上,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向房子走去。 远处,风刮的依旧猛烈,可是却无法阻止某种莫名的感情在滋生。 没有很长时间,他们就走到了房子的门口。 傅于琛走上去开门,暮云歌站在后面等,像极了一家人。 走进门内,暮云歌便开始四处张望,著名的设计师,就连自己的房子也设计的这样独特别致,旧式的红木家具把整间房子的复古气息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暮云歌一边看一边向沙发走去。 “你不去睡吗?”她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傅于琛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羞涩和怯懦。 傅于琛看着暮云歌忽的笑了出来,随后道:“我照顾你睡着了再走。” 说着,他坐到了暮云歌身边,随后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边嘟嘟囔囔道:“就一会,一小会,可以吗?” 暮云歌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整个身体紧紧地绷着,不敢有一点动作。 而他像个熟睡的孩子一样,平静的,香甜的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很快,暮云歌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根本不敢活动活动身体,害怕吵醒了身边的傅于琛。 胳膊传来一阵酸痛感,暮云歌不禁咧了咧嘴。 时间快速流淌,暮云歌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嘴角带笑,眼睛微闭,像极了睡美人。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可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很长时间的梦,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天边仍旧残留着拂晓过后的几分红晕,那样张扬,妩媚的悬挂在天空。 她微微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胳膊,酸痛感袭来,暮云歌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她慢慢起身,随后坐了起来。 此时此刻,身边已经没有了傅于琛的踪影,而自己身上却盖着薄薄的被子。 她从床上走下来,活动活动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出了房间。 她以为,傅于琛今晚会留在这里,睡在自己的旁边,虽然她不排斥,但是这些事情这些场景如果被宁致远看到了,会怎么样,后果不堪设想,暮云歌这样在心底想着。 早晨的空气中还透出几分凉意,空气中氤氲着男人特有的古龙水味道,她踮着脚尖走到客厅,却并未发现傅于琛的踪影。 暮云歌一个接着一个寻找着房间,可是又一次一次的失望,傅于琛去哪里了? 带着满腹疑惑,她走到了餐厅,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煮好的咖啡和涂了花生酱的全麦面包,这应该是他做的。 她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味道极其纯正,没有长时间学习过的人根本不可能煮出这样的咖啡,她对傅于琛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知道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男人,内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暮云歌慢慢的将面包和咖啡吃完,随后坐在客厅,打开手机。 一行触目惊心的文字立刻呈现在眼前。 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一般,血流成河。 “豪门童话破灭,传言恐成真。” 简简单单的断定便是对暮云歌最大的重伤,而大号加粗的字体下方正是昨天晚上她和傅于琛在大排档被***到的照片,即使她的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在这样的叙述和照片下,她也无力反抗。 刊登的照片专门截取了看起来最为暧昧的几个动作,在大篇文字的渲染引导下,他们之间关系不正常已经看起来成为了必然。 胸口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和上下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暮云歌才算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随后猛地将手机的电池扣掉扔在一边。 77.76.大婶,来你就是致远的妻子啊 这几天来如同鬼魅魂魄一般的可怕经历已经让暮云歌的心脆弱到极致,只是一点点情绪和刺激便会瞬间泪水成河。 回想起昨天遇见宁致远时自己的所作所为,暮云歌感觉自己疯了。 她从来没有在宁致远面前有过这样的表现,即使心里已经知道了流产的真相,但是身体滋生的负面情绪却彻彻底底让她沦为了情绪失落之后的感情动物,她爱傅于琛吗?当然不爱,虽然会若有若无的感觉到温暖和美好,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他的心意,可是在暮云歌的心里,从来都是只有宁致远一个人,所以当暮云歌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她真的感觉自己疯了。 那样的表现和动作,只是为了让他有所反应,只是为了让他吃醋,可是她的狂为乱道换来的却依旧是他的波澜不惊。 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可能就是没有任何感情了吧。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就连最为基础简单的情绪也不愿意为之付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了偿。 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她又重新将手机拿起,装进电池,随后点击开机。 心里的暗流涌动直接带来的便是实际行动的实施,快速的翻阅通讯录,宁代贞的名字瞬间出现在暮云歌的眼前。 手指刚准备重重的按下,却在最后一个动作时停手,牙齿轻轻咬住殷虹的嘴唇,心里一阵纠结。 她要怎么样向宁致远解释这一次的事情?她又该怎么开口向她说清楚自己内心的纠结和煎熬。 那天他换下的红色领带,那天他身上的女性香水味道,那天自己从未见识过的温柔语气,一切的一切都在内心疯狂的氤氲滋生,然后在心房行成不可磨灭的印记,每次触碰,便是剧烈的疼痛。 她从来没有胆量在宁致远面前提起这些事情,因为她不想为了这样的试探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平,只是现在,这段如同夏日蔬果一般易腐难存的感情却早已经跌落到了深渊,如果她不在做一些挽留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在黑暗的笼罩下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心脏的剧烈跳动走过无数次的煎熬,双眼紧紧闭上,随后点击拨打。 短暂的系统提示音之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出现在电话的那头,轻声说:“我在办公室,直接来吧。” 没有多余的询问和犹豫,干脆利落的回答却让暮云歌愣了一会,随后呆呆的嗯了一声。 她以为,自己因为感冒而变得干哑的声音会让宁致远难以辨认,至少要问一句打电话的人是谁,可是那样的从容和果断,却是让她的内心为之一震。 剧烈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她将电话放在一边,随后猛地起身。 陌生的房间和陈设,暮云歌没有敢做些过分的动作,只是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离开了房子。 昨天夜里才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环境,此时太阳已经有些骄傲的挂在天上,用他的光亮来宣誓着自己的主权,走了几步,暮云歌才看到了整个小区的大概风景。 绿化范围极其高的花园,一座平静的湖,还有各种各样的运动器材和场地,而一旁的墙壁上悬挂的太阳能板则完美的显示了小区的高档性。 果然是傅氏总裁所在的风水宝地,到底就是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短暂的张望和逗留之后,暮云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距离刚才打给宁致远电话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之久,想到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迟到的习惯,暮云歌便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虽然是现代化的高档小区,但是地理位置确实是有些偏远,地处市郊,空气和环境相比市区都有质一样的提升,可最大的硬伤便是交通不便利,放眼望去,笔直的公路上了无人烟,偶尔有一辆车经过,完全看不到计程车的身影。 她只能沿着边缘快速的向前走。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计程车,她高兴地挥手,只是司机却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径直向前方驶去。 就这样,一个人快速的向前走,只是心里的火急火燎却改变不了逐渐沉重的步伐,再次拿出手机,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心,心里隐隐地不安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要加快步伐了,就在她快要将全身最后的力气用尽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地停在了她身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歌,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宁代贞皱着眉头问。 看到暮云歌满脸的汗水和被凛冽寒风吹红的脸颊,她不忍的摇了摇头,随后让她坐进副驾驶座内,一边开车一边问。 “怎么一个人走这里?” 暮云歌大口大口的吸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勉强的一笑,随后轻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谈吧,先送我去致远公司好吗?” 宁代贞通过后视镜便可以看到暮云歌头上不断落下的汗珠,听了她的话便没有再问下去。 急速的行走让暮云歌有些乏累,望着车窗外渐渐后退的景物,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轻声说:“姐,你说如果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那这件事情有解释的必要吗?” 宁代贞侧过头望了望暮云歌,随后莞尔一笑,“如果有人在意这件事情,那就有解释的必要,我们的存在不就正是为了让在乎的人安心吗?” 简单随意的回答却在暮云歌地心里回荡了很久,她也不知道,此时的宁致远到底有没有真正在意自己。 “就像有时候,只要人们愿意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来回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人们的看法。”宁代贞优雅地笑,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心酸,一丝无奈。 暮云歌先是随性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一笑,高兴地说:“姐,你这是有感而发吗?” “瞧你,怎么这时候开启你姐的玩笑了。”宁代贞假装生气道。 吐了吐舌头,傻傻的一笑,暮云歌轻声说:“别生气啦。”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闲聊中度过的,只是一瞬,车子便缓缓地停在了宁氏的大楼前,宁代贞再暮云歌地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小鬼,到站了,快去找致远吧。” 暮云歌先是打开车门,随后回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轻声说:“谢了。”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宁代贞才呆呆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启动油门向一旁驶去。 快步走到大楼的入口,暮云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室内走去。 前台小姐正彬彬有礼的坐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看到暮云歌走进来,先是职业的微笑,随后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找你们宁总。”暮云歌轻声说。 “请问您有预约吗?” 程序化的问候此时却让暮云歌为了难,宁致远一向不让暮云歌来公司,所以很多员工甚至都不认识宁夫人,正当暮云歌还在犯难的时候,前台的电话铃音突然想起。 女生接起电话听了几句,随后一脸抱歉的道:“真不好意思暮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总裁的妻子,真的很抱歉。” 道歉的话语,此刻在暮云歌地听来却那样刺耳。 一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别人认识吧,如果连这样的意义都没有,那么这个宁夫人倒也是不重要了。 抑制住内心的不高兴,暮云歌大方的一笑,轻声说:“没关系。”随后便快速走进电梯,按下按键,静静地等候。 距离宁致远的那个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暮云歌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面对这样不喜欢别人迟到的他,自己又该作何反应呢? 随着刺耳提示音的响起,电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指定的楼层,确保电梯完全停好之后,她才缓慢的走出,随后四处张望。 虽说是早晨,但是走廊内的白色节能灯依旧亮亮堂堂的,不只是因为自己穿衣服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刚走出电梯,暮云歌就感觉一股阴风吹过,她下意识的打颤,随后用手围绕住自己的双臂上下摩擦,以此来保持身体的热度。 想起昨天晚上宁致远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暮云歌又是一阵心悸。 无论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依旧会面无表情,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让暮云歌在他的心里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暮云歌慢慢的向办公室走去。 空旷的走廊里,高跟鞋与地边碰撞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刺耳。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边听到两个人激烈的争吵,女人的情绪十分激动却又无可奈何,而男人依旧是沉静如佛,冷冷的说。 不用过多的猜测或者断定,暮云歌便可以说,那个男人就是宁致远。 本来还想再门口等一会再进去,结果电话的铃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寂静的走廊内,机械般的电话铃音占据着主旋律。 就是在那一瞬间,办公室内剑拔弩张立刻平息了下来,然后就是那种让人心悸的安静。 暮云歌赶快拿出手机点击拒接,可是手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机,在一次又一次点击没有反应之后,暮云歌一咬牙便直接将电池扣了出来,这才关掉了刺耳的电话铃音。 整个走廊内的平静提醒着她此时的状况,没有再犹豫和纠结,她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与走廊内的阴森完全不同,办公室内则十分温暖,阳光透过百叶窗直直的照射进来,错落的光影打在女人的侧脸上,精致的五官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即使是冬天,却依然穿着红色短裙,上衣是成色极好的皮草,而下身则穿着黑色的过膝靴,就连身上的香水味道也十分的熟悉。 短暂的回想之后,暮云歌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那天在宁致远办公室门口见到的人,过了这么久了,身上的香水依旧和原来同款,本来没有任何防备的心脏在此时却树起了一道围墙,就像如临大敌一般,暮云歌的神色凝重,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宁致远看到走进来的暮云歌刚准备起身说话,却被一旁的女人抢了先。 女人摇曳着曼妙的身姿缓慢的走到暮云歌身边,嘴角扬起妩媚的笑容,随后伸出自己的右手,轻声道:“你好,我是夏喜歌,请问怎么称呼?” 或许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夏喜歌站在暮云歌的面前有一种俯视的感觉,而莫名的压迫感也让暮云歌眉头紧皱,不友善的气息在空气中急速氤氲,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也莞尔一笑,回应道:“宁致远的妻子,《emotion》杂志时尚总监,暮云歌。” 虽然心底已经忐忑不安,心脏就像发疯了一样的剧烈跳动,可是面子上,她依旧落落大方,十分有底气的回应。 而对面的夏喜歌听到她的回应却有些意外,随后瞬间扬起笑容,掩饰自己刚才的不自然,笑着说:“大婶,原来你就是致远的妻子啊。” 嘲讽的语气和夏喜歌轻佻的眉毛让暮云歌感到极其的不悦,只是心里的暗流涌动又怎么会表现在自己脸上,她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后也笑着说:“对,我就是致远的妻子。” “大婶,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特别特别土的大婶,没想到,我还是低看你了。”十分具有挑衅意味的话语,看似锋利无比,却在暮云歌心中没有半点感觉。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冲了吗? 暮云歌冷冷一笑,随后侧身望向一旁的宁致远,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慢慢的走到宁致远身边,随后环住他的胳膊,有点撒娇道:“致远,你身体还好吗,我很担心。” 宁致远好像也被暮云歌这样前所未有的表现给吓到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宁致远微微一笑,随后轻声道:“好多了。” 一旁的夏喜歌看到这样的场景,戴着蓝色美瞳的眸子里盛满了愤怒,因而脸部变得有些扭曲,狠狠地盯着暮云歌微笑的脸庞一语不发。 而暮云歌在这个时候却瞬间松开自己的手,缓缓地走到夏喜歌身边,轻声道:“小姑娘,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下次说话之前先好好过过脑子,胸大无脑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着,她用极其轻蔑的眼神望了望夏喜歌胸前的一片风光,随后转身又走向宁致远的身边。 但夏喜歌怎么回事那种甘愿被人凌辱的人,那张愤怒到快要面目全非的脸庞极度的扭曲,随后就准备冲过来再说点什么。 而一旁的宁致远在这个时候立刻站在暮云歌的身前挡住了夏喜歌前进的方向,随后冷冷的道:“赶快回去,不要在这里闹。” 嗔怒的语气,紧皱的眉头,夏喜歌感知到了宁致远的愤怒,硬生生将刚才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随后有些埋怨的望了望身后的暮云歌,只好作罢。 “致远,明天晚上继续来我家,我先走了。”夏喜歌依旧紧紧地盯着暮云歌,语气轻佻的吐出这句话,眉宇间尽是炫耀的口气,随后迅速转身走出办公室的门。 不可思议的眼神,毫无表情的脸庞,暮云歌此刻就是以这种样子呈现在宁致远的面前,夏喜歌的那句话就像是千万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瞬间扎在她的心房里,稍稍一动便会血流成河。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慢慢的转身望着宁致远的脸,冷冷的道。 宁致远的瞳孔中好像也有几分难以置信,半晌的沉默之后,他轻声说:“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上想象的你个样子,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一如既往的不解释,一如既往的无所谓,宁致远只是静静地望着暮云歌的脸,随后伸出右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疯狂的甩开。 而同样疯狂的还有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她的身体,她整个人。 嘴唇被咬的殷虹,眼眶里充斥着升腾的雾气,而之前勉强作出的苍白笑容在此刻也瞬间消失,那些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感,那些一直以来被收敛的脾性,还有那些一直以来都未曾说出口的真实情感在此刻就像结成了晶莹的泪水一般,一滴,两滴,逐渐的从脸颊两侧流下,随后泛滥成河。 “你别这样。”宁致远刚才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却显得十分担忧,紧皱的眉头就是最好的说明。 ---题外话---请各位多多订阅打赏,亲爱的读者们,你要知道我是很用心在写的。 78.77.无药可医 又是那种恐怖的寂静,只是变换了时空,变换了情景,暮云歌没有用手擦拭脸上的泪水,而是任由其泛滥成灾,眼角逐渐泛起的血色直接反应了内心的痛苦。 脑子里依旧浮现着夏喜歌说出那句话时轻佻的眉宇,十足的挑衅和嘲讽,可偏偏,她却没有办法进行反击撄。 有人说过若无其事才是最好的报复,殊不知这样的若无其事背后忍受的又是怎样千刀万剐的疼痛。 “那也没什么说的了吧,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暮云歌冷冷的道,随后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宁致远,脸上扬起妖媚却又令人心悸的笑容。 宁致远本就严肃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更加的凝重,只是这样的凝重却依旧掩饰不中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那道炙热的光芒。 话音刚落,暮云歌便要准备转身离开办公室,而在转身后的一瞬,她轻轻用手擦去自己的眼泪,行走的步伐却戛然而止。 手臂传来的巨大拉力让她的身体突然停顿下来,随后失去自身的重心,猛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暮云歌几乎认为自己一定会摔倒在地上,只是另一只温暖的臂膀却在此时恰到好处的置于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稳稳当当的托了起来。 抬头,睁眼,宁致远那张俊俏的面庞就出现在她的瞳孔当中。 那一瞬间,可以算作是劫后余生的放松,或是惊讶不已的喜悦,暮云歌感到自己心里暖暖的,像是漫过一股清流一般。 只是短暂的沉迷之后却是十万分的清醒,她赶快调整好自己的身姿,随后努力保持自身的平衡缓缓地站了起来,刚想要挣开宁致远的束缚,却感觉到更为强力的禁锢,还有鼻尖氤氲着的,熟悉的木质清香偿。 宁致远的下巴正紧紧地抵在暮云歌的额头上,两个人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拥抱在一起,而与正常的拥抱不同的是宁致远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抚在她的背上,而她的两只手却好似寻不到方向一般,直直的落在半空中。 许久未曾触碰的热度令暮云歌的心跳迅速加快,意识中还想要挣扎着跳出他的怀抱,可是身体却早已经没了半分力气,软软的就这样被他控制。 “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宁致远轻轻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吐出的热气流过暮云歌的身体,像是一道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又或者是那种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心跳。 暮云歌觉得自己应该更用力的挣脱他的怀抱的,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的依旧依偎在宁致远温暖的怀抱当中。 良久,宁致远才慢慢松开自己的双臂,然后静静的望着暮云歌地脸庞,两道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暮云歌不禁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脸部因为血液的急速流淌而显得十分红润,空气中好像也能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音,原来这么久了,他的怀抱,温暖依旧。 只是内心的痛苦和刚才的喜悦在此刻悉数交织在一起,暮云歌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将自己的眼神闪躲开望向一边。 而一旁的宁致远却不再给暮云歌这个机会,他缓慢的上步,走到暮云歌的身边,用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眸子中闪耀着的炙热的光芒直直的照耀进她的瞳孔,那一刻,暮云歌好像回到了从前。 温热的吐纳气息令她全身血流加快,只觉得,燥热的很。 英俊的脸庞缓慢的靠近,直到暮云歌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温热的包裹,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沦陷了。 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垂落在半空中的两只僵硬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快要沉沦的温暖,快要醉倒的温柔,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一样。 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识的时候,脑子里面的理智瞬间迸发出来硬生生将她击醒,随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挣脱他的怀抱。 没有来得及在看他一眼便快速跑出办公室,只剩下宁致远一个人深思凝重,静静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快速的跑到电梯旁边,猛烈的敲击电梯的上下按键,此时此刻心跳的频率从她焦急的动作便可以略知一二。 她眼睛轻轻闭上,刚才那样极致到死的温柔又再次卷土重来,嘴角残留的温热气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心脏的归属、 曾经,他说要带她驾车辆离开城市,摆脱这样的喧嚣人群,后来,他们各自在纸醉金迷的城市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曾经,她千遍万遍的告诉自己,她不能再心软,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后来,她依旧会被他左右情绪,为他痛哭流涕。 他高大英俊的身影依旧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明明,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有多么糟糕,但那份沉甸甸的爱却依旧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的,暮云歌痛恨自己的不争取,痛恨自己一次又一次沉沦在一中叫做宁致远的毒中,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一味毒,此生此世,都无药可医。 刺耳的电梯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暮云歌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电梯间,向大门外跑去。 呼啸的冷风带着寒冷的獠牙从远处席卷而来,只是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难以忍受的寒冷,而是,短暂的清醒和理智。 她大口大口的吸气,以此来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宁氏大楼,随后转身向一旁的公路走去。 清醒带来的便是深深地疑问,为什么,他会有这番表现?而夏喜歌又是何方神圣?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暮云歌地脑袋里,缓慢的行走却突然被前方巨大的阻力挡住,定睛一看,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上、 男孩穿着灰色运动裤和黑色的羽绒服,巨大的冲力让他瞬间摔倒在地,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大声吵杂,只是肚子用双手强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随后轻轻地拍了拍被灰尘玷污的裤腿。 一旁的暮云歌看到男孩这样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冲上前去抱起小男孩,满脸抱歉的道:“小弟弟对不起啊,我没注意,还痛吗?” 暮云歌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轻轻放在男孩摔脏的腿部抚摸试图缓解疼痛,而小男孩却不知道是真的不疼还是假装不疼,嘿嘿的一笑,随后用儿童特有的小奶声道:“姐姐,我不疼了,自己揉揉就不疼了。” 说着,小男孩便真的用手在自己的腿上揉了揉,只是脸上灿烂的笑容依旧没有消失。 或许是因为这阵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只是小小的情绪便会被她放大到无限倍,望着小男孩泛起微笑的面庞,暮云歌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征兆。 小男孩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立刻用另一只手放在暮云歌的脸上替她擦拭泪水,随后轻声道:“揉一揉就不疼了,姐姐,不哭。” 这样温暖的安慰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她的眼泪却更加的汹涌。 那如果心疼,揉一揉,是不是也会好了? “小弟弟,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勉强带出一丝笑容,轻声地说。 男孩将自己的手伸回来,随后笑着说:“妈妈在那里打针,我给她买点吃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路边的一家诊所,透过透明的玻璃,暮云歌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位年轻的女性正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手上扎着静脉点滴。 心里却又有一股酸涩泛出,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任由眼泪流出来,而是望了望天空,将泪水留在眼眶中,随后莞尔一笑,对着小男孩说:“那赶快去买点吃的给妈妈,妈妈一定很饿了。” 男孩听到暮云歌的话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缓慢的站到地面上,一溜烟的跑向一旁的食品店里。 暮云歌就这样望着小男孩的身影,而男孩猛地跑出去几步却突然停下,转过身来冲她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大声喊道:“姐姐,揉一揉就不疼了哦。” 话音刚落,他便快速的消失在汹涌的人群当中。 此时此刻,暮云歌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嘴角依旧微微扬起,可脸颊两侧的泪水却依旧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存活于世,应该,也像这个小男孩一样可爱了吧。 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行动,电话铃音却在此刻不合时间的响了起来。 周遭的环境十分吵杂,暮云歌接起电话一直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人说的话,一旁的红灯亮了起来,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电话那头大声道:“大婶,我是夏喜歌。” 带着厚厚的戒备心和警戒心,她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随后轻声说:“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 “大婶,今天下午赏脸陪我吃一顿饭吧,地点华尔市酒店,晚上六点,不见不散哦。”还没来得及等暮云歌回答,电话那头便已经响起来机械的提示声。 79.78.梦中不沉沦,醒后也不会痛苦 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和不解,暮云歌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挡下一辆计程车,随后坐进副驾驶室,向杂志社驶去。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一直都让她精神不太好,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就连嘴唇也没了以往殷红的血色。 早晨的A城还是有些凉的,甚至可以说是寒冷撄。 暮云歌付好钱随后下车,一阵寒风挂过,她下意识的将衣服拉的更紧,随后快步向楼上走去。 已经过了既定的上班时间,所以暮云歌地动作显得十分仓促,带着快速的步伐走到了楼层办公室,而大厅内工作的员工在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之后也只是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随后便埋头自顾自的干事情。 面对员工们的冷漠,她是做足了准备的,这么些天的流言蜚语已经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而这些平常与暮云歌只是工作关系的员工们便最容易受到那些虚假文字和模糊照片的蛊惑,她表情依旧自然,随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同傅于琛公司的合作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最后的工作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的进行确认,前期的网络宣传已经做得颇有成效,最后就缺一场作势十分大的新闻发布会来做完美的节点。 打开自己的电脑,暮云歌开始坐在桌子前冥思苦想,按理来说,这样的发布会文案一般都不会交给她亲自写,只是这一次却实在是一个例外。 良久,手还依旧没有在键盘上敲打出相应的文字,她一下子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偿。 也是,她一向不是大心脏的人,怎么会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去工作。 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暮云歌猛地起身便看到冯珊珊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我也不问了,你自己说说,怎么回事。”她一边说一边坐到暮云歌旁边,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表现并没有让暮云歌心生不悦,而是各种感激。 如果冯珊珊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前来询问的,那也不会是这种口气了。 暮云歌先坐端,随后拉住冯珊珊的手,轻声说:“我们最近有点问题,我就从家里搬出来了,那天我出去吃饭,半途遇到傅于琛,就顺便一起了。” 冯珊珊听到暮云歌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大声道:“你说什么?你从家里搬出来了。” 意料之中的口气和疑问,暮云歌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那件事待会再说吧,今天就只是告诉你,我和傅于琛什么都没有的。” 冯珊珊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到门口将办公室的门紧紧的锁上,话锋一转,轻声道:“小歌,你知道宁氏的财务危机是怎么回事吗?” 几乎就是在话语刚落的那一瞬间,暮云歌猛地转过身,随后满脸疑问的盯着冯珊珊,急促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内心的疑惑开始汹涌泛滥,她神色凝重。 自从知道宁氏的财务危机那一天起,暮云歌就对这件事有着极其浓重的疑问,不同于以往的财务危机,这一次,宁致远处理的十分谨慎,甚至滴水不漏,整件事情完全没有走漏一点风声,所以其中的严重与否,大概也就可想而知了。 “前几天我去傅氏核对项目的进展,听到他们的员工在窃窃私语,后来仔细听了听,才发现是在讲宁氏的财务漏洞,而且说话说得特别模棱两可,所以我感觉这件事情,和傅氏应该脱不了干系。”冯珊珊慢条斯理的讲,语气极其认真。 相反的暮云歌听到这样的回答便显得平静了很多,她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 如果一件事情你根本毫不知晓,那么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疑问便是最直接的反应,如果一件事情你已经有所了解,那么再次听说的时候便定会镇定自若。 暮云歌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傅氏公司脱不了干系,会想到上次对傅于琛的追问以及追问的无疾而终,暮云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冯珊珊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却是有一万分个不解,满脸惊讶的说:“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还在神游当中的暮云歌被冯珊珊的话语给突然打回,随后装作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大声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还特别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这么一说,才算知道了大概。”她的样子十分逼真,像极了毫不知情的人。 并不是故意的隐瞒和欺骗,而是在一件事连自己都没有定论的时候,妄自揣测便是最愚蠢的行为,所以暮云歌选择先不要让别人知晓此事,等待水落石出的时候,再说出来,效果一定不会比现在差。 冯珊珊听到暮云歌这样的话才收敛了面部的惊讶,随后长叹一口气道:“我也只是猜测,所以你不要那么快就对事情下断定,而且对于你,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如何解决财务危机,而是怎么解决你和致远之间的问题。” 暮云歌微微一笑表示感激,随后放松的眉头却又再度皱起,轻声道:“你知道夏喜歌是谁吗?” 话音刚落,冯珊珊便笑着说:“你是说夏喜歌吗?她是A城著名的地产公司老板夏友全的千金。” 暮云歌微微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冯珊珊一边检阅旁边的文件一边说。 暮云歌显示勉强一笑,随后装作镇定的道:“没有啦,朋友托我问一下这个人,好像是有什么合作。” 冯珊珊当然没有对暮云歌的话多想,随后继续道:“听说那个夏喜歌特别的刁蛮,不过身段挺不错的,也没有男朋友,算是一个女神了吧。” 刁蛮倒是没有表现的多明显,但是没礼貌却展现的淋漓尽致,暮云歌笑着轻声嗯了一下,随后说:“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去转告她。”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和寂静。 空调的声音忽忽作响,冯珊珊自顾自的检阅着文件,而暮云歌便坐在一旁发呆。 良久,冯珊珊猛地起身将文件拿在手上,随后笑着说:“小歌,今天就没什么事情了,你的策划要赶紧写出来,文件我就先拿走了。”知心大姐姐立刻回归到上司的位置,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职业。 暮云歌笑着点头,而冯珊珊像是看到了她瞳孔里闪烁光芒后的那一丝落寞,随后用手摸了摸暮云歌地头,轻声道:“别担心,有些事情终归会有解决办法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音刚落,冯珊珊便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暮云歌一个人依旧坐在椅子上发呆。 傅于琛为什么要让宁氏出现财务危机呢? 难道是因为向远的那一场大火? 无数的猜想开始在暮云歌的心里疯狂滋生,而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出来抱怨,看了看时间,果真,也该到下班时间了。 拿起手机,下意识的便想拨打宁致远的电话,可是手指却在那一刻停顿,硬是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几乎是同一瞬间,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拿起手机,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傅于琛。 内心的纠结和鼓励开始发挥了作用,她并没有及时挂断电话,而是等到长时间没有接起而自动断开通话。 铃声戛然而止,暮云歌的心才逐渐变得平静,然而只是一瞬,电话铃声又再度响起,屏幕上依旧先是傅于琛三个字。 她用力咬住殷红的嘴唇,双手紧握成拳头,足以看到内心的万分煎熬。 等到电话铃音再次停止的时候,暮云歌紧握的拳头才慢慢放松。 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暮云歌警惕的站起来,而走进来的是一个外卖小哥。 “暮小姐你好,请在这里签字拿走您订的餐。”外卖小哥穿着制服,职业般的微笑。 暮云歌一边向门口移动一边惊讶的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订餐啊。” 外卖小哥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拿出手机看了看,肯定的道:“有一位先生帮你订的,您就先签字吧。” 模糊的话语让暮云歌感觉云里雾里的,只是下意识的拿起笔签字,随后拿走餐盒。 四个一次性餐盒,就算没打开也依旧可以闻到属于食物特有的香味,她关上办公室的门,缓慢的坐下,打开盖子。 鱼香茄子,麻婆豆腐,米饭,还有秋葵浓汤。 本来还满腹疑团的她此刻突然明白了那所谓的先生。 宁致远。 秋葵浓汤,是他的最爱,亦是她的最爱。 拿起勺子轻轻品尝了一口,美好温暖的滋味立刻涌上舌尖,暮云歌却在此刻陷入了沉思。 想起刚才宁致远的那个吻,暮云歌此时还依旧心跳加速,轻轻地触碰嘴唇边残留的温柔,暮云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会感到高兴?明明他做了那么多让自己伤心的事情,自己却就是对他恨不起来? 有些情感之所以刻骨铭心,可能就是因为在生活的细小之处扎根太深太密。 这三年以来,宁致远就是她的梦。 梦中不沉沦,醒后也不会痛苦。 简单易懂的道理,可暮云歌偏偏就是做不到, 80.79.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谁都不准给我离开 肚子传来的阵阵绞痛让暮云歌不得不赶紧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是外卖,但是味道做得的确不错,咸淡适中,就连最难处理的秋葵也恰到好处,一顿饭下来,暮云歌吃的很满足。 收拾好一次性餐盘和筷子,她又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打开先前早已经开始准备动笔的文案,冥思苦想起来。 只是内心却仍然有各种不同的想法开始扰乱她的思绪。 夏喜歌到底和宁致远是什么关系偿? 一次又一次的出现的他的办公室里,而且那样的态度和架势,不像一般谈合作的关系,无数的猜测开始在暮云歌的心脏里沸腾,随后凝结成坚固的冰花,留在她脆弱的心房上。 吃过中饭,员工们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争分夺秒的工作撄。 在现在这样快速发展的社会,弱肉强食早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在这个社会底层边挣扎生存的人们便要用更多的努力来缩小和上层社会的人们的差距。 所幸自幼便出生在一个相对条件较好的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所以暮云歌从小就对这种问题看的特别开。 身边也是有很多平民家庭的朋友,虽然没有穿亚历山大麦昆设计的衣服,但也依旧过得精彩,虽然没有用各种高端奢侈品化妆,但也依旧活得潇洒,自由自在。 至少不像她,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要万分顾虑。 当时大学毕业的时候,暮云歌本就只想来到喜欢的杂志社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是父亲的身份,周遭人的工作都让她倍感压力,所幸最后跟随了自己的心意,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这样的心之所向,才是最好的生活吧。 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暮云歌来不及喝一口水便赶快开始在键盘上敲打,律动的音调敲打机械般的键盘,有节奏的敲击声音一阵一阵浮现在自己的耳边。 突然,一阵冷风忽的吹了进来,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暮云歌下意识的望向窗边,却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满脸微笑的走到窗边,直直的向外面望去。 大片的雪花在天空中纵横交错,远处的屋顶上早已经洁白一片,阳光笔直大方的打在积雪上折射出炫丽耀眼的光芒,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了。 暮云歌满脸欢欣的打开窗户,随后用手轻轻伸出去,大片的雪花径直落到温热的手掌,只是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成为指尖流淌的清水。 她抬头望了望周遭的一片苍白,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美好温暖的事物总是不能久存于世,只是一瞬,便会化作灰尘散落在空气当中,寻觅不到任何的踪迹。 这是不是在暗示着,她和宁致远之间那段一厢情愿的感情,也会随着雪花化为泡影? 阴暗又危险的想法开始在新房里疯狂的滋生,她快速闭上窗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用纸巾擦掉了手上融化的雪水,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时间就是指尖的律动当中一点一点的慢慢流逝,暮云歌完成文案的时候下意识的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时间四点半了,距离夏喜歌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迅速的起身,将写好的文案打印成文稿,随后打开门向外走去。 大厅内,员工们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看到暮云歌出来,只是呆滞的张望,察觉没有任何的指令之后便又低头自顾自的做事。 暮云歌轻轻扫视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无故缺席之后便转身走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这是文案,你先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暮云歌一边把文件递给冯珊珊一边笑着说。 冯珊珊接到文件并没有立刻打开看,而是侧过身来望了望暮云歌脸上泛起的笑容,随后轻声道:“怎么这么高兴?” 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敛去自己的笑容,相反的嘴角更加上扬,暮云歌:“下雪了啊,好久没有看到下雪了。” 冯珊珊抬头笑着望了望她,随后拿出文件开始检阅,而一旁的暮云歌依旧望着窗外的雪花呆呆地看。 “姐妹儿,这条错了,傅氏要求发布会也全权要你负责,你负责任得写你名字啊,写我不合适,赶紧改喽。”冯珊珊急促的语气将暮云歌快要飘走的思绪迅速拉回,随后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 冯珊珊诚挚的望着暮云歌的眼睛,随后认真的道:“意思就是,傅氏还是要求你来主持发布会。”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的工作机会无疑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工作能力没有得到认可的人们可能会因为这个机会一鸣惊人,早已经功成名就的人也会因为这个机会巩固自己的位置,只是对于暮云歌来说,就是有了天大的好处,她也不想接受。 看到暮云歌扭扭捏捏不愿意发话的样子,冯珊珊倒是理解她的感受,随后语重心长的道:“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小歌,做我们这一行,有点风言风语是正常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宠辱不惊,剩下的,你大可以都忽略掉。” 暮云歌依旧没说话,脸上的不情愿表现得异常明显。 “你也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我是真不想再出点什么幺蛾子,每次跟他都会或多或少出点事情。”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烫伤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冯珊珊看到她这样左右为难的样子也的确心疼,随后仔细思考了许久,咬着牙道:“那就先这样吧,文案上就写我的名字,至于到时候有没有人来核对,那就另说了吧。” 脸部突然放松,收去了所有的勉强和不情愿,取而代之的如同夏花一般灿烂的笑容,暮云歌低下头,撒娇道:“谢谢你,还是你对我最好。” 冯珊珊没好气的笑了笑,随后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暮云歌依旧眉眼带笑,将冯珊珊手中的文件接过来,随后问道:“你下午准备去干什么?” 冯珊珊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说:“我老公说今天要跟我过一下久违的二人世界,孩子送去她姥姥那里了。” “真幸福啊,那你快去吧,我先盯着。”暮云歌羡慕的道。 一旁的冯珊珊满足的笑了笑,随后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那样饱满美好的笑容,只有真心感受到幸福的人才可以表现出的吧。 望着冯珊珊消失的背影,暮云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暮云歌在电脑上随意翻阅了一下往期的杂志排版和封面照片,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了。 她随即起身,然后拿好自己的包包和手机准备走出办公室。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便在这个时候响起,她下意识的点击,随后跳出一段文字。 华尔市酒店二楼夜色玫瑰,不见不散。 没有落款和提示,暮云歌也知道,这是夏喜歌的电话。 她四处环望了一下子办公室,随后来到大厅交代好相应的值班事宜和工作边迅速走进电梯里。 大楼外,寒风裹挟着白色的雪花毫不留情的打在暮云歌的脸上,刺痛的感觉便一阵一阵的传来,她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条烟青色的围巾随意的裹在脸边,随后挡下一辆计程车,坐进驾驶室。 “华尔市酒店,麻烦了。”她微笑的向司机报了地名,随后便又向窗外望去。 入冯珊珊而言,夏喜歌最明显的特点便是刁蛮,只是她却没有见识过,所以这一次,肯定不能和早晨见面那样一样。 心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车子便缓缓地停在了华尔市酒店门口。 暮云歌付好钱之后迅速下车,随后望了望眼前的巨大招牌,径直向门内走去。 华尔市酒店是A城最奢华的酒店之一,据说酒店的老总曾经专门去捷克请来了著名的设计师来专门对酒店进行装潢设计,就连用料也是一等一的高品质,所以约在这里,暮云歌一开始还是有些不解的,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话,为什么要在这里? 带着心中的疑问和不解,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酒店,刚一进门,身边便突然迎来几位穿着统一制服的女性,脸上挂着职业般的微笑,轻松道:“小姐,请问您有预定吗?” “夜色玫瑰,暮云歌。”处理这样的场景,暮云歌早已经游刃有余。 一旁的小姐微笑的点头,随后将暮云歌领上二楼,人人口中相传的最为奢华的酒店,果真名不虚传,就连走廊里挂着的几幅名画也早已经价值不菲,她一边跟随着小姐的步伐,一边四处的张望。 “您好,这里就是夜色玫瑰。” 暮云歌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走进去,刚把手放在门上,便听到门内的吵杂声。 “我要的明明是野生菌奶油浓汤,你给我上的这是什么,赶紧把你们的经理给我叫过来,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谁都不准给我离开。” 81.80.夏小姐久等了 极其压迫且有富有女性特有妩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暮云歌微微眯了眯眼睛,从门缝中向里窥探。 女人穿着香奈儿高级定制,淡白色的纱衣包裹着完美的躯体,露出具有优美线条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嘴唇是烈焰般的大红色,显得十分时尚前卫。 “您怎么不进去啊?”一旁的服务员大声的道。 暮云歌放松的眉头忽的紧皱,无奈的望了望一旁的服务员,而门内的争吵声音却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恐怖的安静。 耳边传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叮咚作响的声音,暮云歌浅浅的吸了一口气以此来调整紧张的情绪,声响消失的最后一刻却传来一个询问:“是谁在外面?撄” 没有过多的犹豫和顾虑,暮云歌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推开门,随后大方的微笑,轻声说:“是我,暮云歌,夏小姐久等了。” 毫不拖泥带水的问候,表现出了极强的素质和涵养偿。 夏喜歌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右手立刻挽住暮云歌的手,一边向房间里面走一边道:“你可真让我好等。” 暮云歌只能挂着机械的笑容随声附和,只是心里的警惕却没有放松半点,面对夏喜歌这种人,轻微的松懈便就是失败的开始,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谁能想到在这张天使一样的面孔下会藏着那样蛇蝎毒妇的心? “我刚才在外面听见你们好像在争执什么,怎么回事?”暮云歌关心的问候,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夏喜歌轻蔑的瞟了瞟两边的服务员,随后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野生菌奶油浓汤,随后皱着眉头道:“你不知道这些服务员有多不负责任,我明明清清楚楚的说了,我要的是野生菌奶油浓汤,可是这里面放的是松茸,这什么服务态度啊。” 两边的服务员全部都低着头面露难色,静静的听着来自夏喜歌的抱怨和奚落。 暮云歌听到这样的解释,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就算是上错了菜,也不至于这样大的排场和大动肝火吧,她先微微一笑,随后轻声道:“他们也都不容易,再说了,松茸也不比野山菌差,你先将就一下吧。” 一旁的服务员听到暮云歌的劝阻和解释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而夏喜歌可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反倒是变本加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劝阻一样,直接指住一旁的一个服务员大声道:“我说你们老总每个月发给你们这么多工资难道还不够满意吗?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这传出去可有损你们酒店的名声吧。” 暮云歌紧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夏喜歌,刚准备上前解围,可是夏喜歌却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好好干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有多少人击破了脑袋都想要进华尔市工作,你们这些人如果胜任不了,就赶紧给我说。” 女服务员因为指责而早已经眼泛泪花,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哭,你还好意思哭,让别人传出去还以为我在难为你,我只是想要一个专业的服务态度而已。”夏喜歌继续叫嚣着,没有任何停嘴的意思。 好大的架势。 暮云歌这样在心里想着,周遭的空气中尽数氤氲着尴尬和沉闷的气息,还有那似有似无的哭泣声音。 “好了,你们就都先下去吧,按照夏小姐说的再来一份。”暮云歌立刻笑着说,没有等夏喜歌回应便赶紧招呼服务员们都下去。 等到整个房间都只剩下暮云歌和夏喜歌两个人时候,她才语重心长的说:“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都是出来工作的,也不容易。”她只能试探的说,尽量不触及夏喜歌的底线。 而夏喜歌听了这样的话却依旧争辩着:“我只是想要一个专业的服务态度而已,松茸和野生菌,多大的区别,怎么会这样不懂事。” 暮云歌没有在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夏喜歌发着牢***,良久,夏喜歌渐渐感到周遭气氛当中的尴尬,随后便停了嘴。 短暂的平静之后,暮云歌先是莞尔一笑,随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道:“不要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对了,今天找我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不大不小的闹剧完全打乱了暮云歌地计划,只是这样的争执却足以印证了冯珊珊说的那句话,这位夏家的千金,可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刁蛮任性,像极了典型的富家女。 “真是,本来我心情特别好,就被那些东西给搞得没有一点食欲了。”她满脸厌恶的道,话语之中充满了对服务员们的不屑和轻视。 在夏喜歌看似寻常的语句在暮云歌听来心中却又千万种滋味,她刚才说那些东西,意思就是那些服务员? 如此无礼和具有侮辱性的语言,实在不像从一个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中说出来的,看来,夏总对于自家千金的教育,可当真是疏忽了。 暮云歌勉强的露出笑容,随后语重心长的道:“人吧其实真的不能生气,现在你还不知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 听到暮云歌这样的话,一旁的夏喜歌却忽然收敛起紧皱的眉头,随后笑着说:“大婶,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气量。” 依旧是这样的无礼的称呼,可是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所以心里也没有了多余的波澜,莞尔一笑,随后暮云歌轻声道:“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情?” 夏喜歌没有迅速回答,而是用勺子舀起一旁放凉的野生菌奶油浓汤,然后放进嘴里慢慢的品尝,笑着道:“味道其实很好的。” 这样一系列的举动几乎将她在暮云歌心中的形象完全断定,刁蛮任性的富家小姐,喜欢用毒辣的语言去嘲讽别人,就算自己心情不好也会做一个负能量满满的信号发射器,从不想让别人比自己的过得更好。 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当中便可知一二。 “我就开门见山吧,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我和致远是什么关系,所以,请你离开他好吗?”从未见识过的认真,发号施令的语气,几乎可以断定,夏喜歌的话是认真的。 暮云歌听到她的话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悦,先是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随后轻声道:“你和致远?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关系,而且我是致远的合法妻子,为什么我要离开呢?”强硬的回答,不留半分余地,脸上依旧露出笃定的笑容。 视线交错在两人之间,改变了空气的走向,周遭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还有一种几乎要一触即发的危机感,可是两个人都依旧平静,没有人愿意先做失态的那一个人。 两道炙热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升腾起无形的火药味道。 夏喜歌的眼神中还泛起一丝丝的愤怒,只是不曾表现出来,只是紧紧地盯着暮云歌,随后放松紧绷着的无关,笑着说:“看来致远和你也不是无话不说啊,这么大的事情,就连你也不知晓。” “我和致远的确不是无话不说,毕竟已经结婚了三年了,有些道理互相都熟记于心,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我让我难受的。”冷静自若的回应,脸上依旧是自信的笑容,没有表现出半分异常。 可是夏喜歌却有些绷不住了,本来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扭曲,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紧紧地压住餐纸。 望着她这样的表现,暮云歌冷冷一笑,随后轻声道:“对了,你今年还在上大学吗?” 关心的问候,找不出任何可以拿来当话柄的破绽。 明明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可夏喜歌却依旧将炽烈的怒火压抑在自己的皮囊之下,勉强的露出笑容道:“我还在上学,致远经常去学校看我的。” “据我所知,致远是不喜欢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的,而且他公司的事情很多,没有那么空闲的时间。”内心早已经熟知宁致远的行程和生活规律,不要刻意的回想便可以脱口而出。 被拆穿的尴尬此刻大大的写在夏喜歌的脸上,眉宇间透露出的怒火,就连隔了一个桌子距离的暮云歌也可以感受到。 “可是致远每天的领带是谁换的你知道吗?”夏喜歌毫不示弱,硬气的道。 这样的提问却令暮云歌脸上的自信消失了大半,直至今日,她也依旧记得那天她亲自为宁致远换上的领带,可过了一个小时,在宁氏的大楼前却变成了另一条。 这样的话语大概揭露了事情的真相,那条领带,大概就是她换的吧。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男人嘛,吃惯了白米饭,偶尔也会想要尝试一下西餐,可是日久见人心,他才会知道,自己最爱的,还是那一碗白米饭。”她语气平静的道,话语中听不出一丝难堪。 82.81.最初的就是最好的 遇到极度的难堪或是愤怒也能表现的冷静自若,毫不受影响,这边是高涵养的表现,虽然家世并不如眼前的夏喜歌,但是从小父亲对自己的教育也是出了名的严格,定期的抽查知识,强迫认生的自己去到国外和同龄的学生口语交流,如此近乎残酷的培养也就早就了暮云歌异于常人的工作能力和气量。 那年她大学刚毕业便直接放弃了父亲安排的工作,一心想要投身于自己喜欢的时尚出版业,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做起,不到一年时间便成为了时尚圈叱咤风云的杂志总监,一切都源于最初父亲的培养。 此刻,暮云歌正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完全让别人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就算是怒火中烧也要表现得镇定自若,纵使心中早已经暗流涌动,可是表面却依然波澜不禁,如此大的气量,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夏喜歌皱着眉头冷冷的问道。 胸腔忽的用上一阵上升的气流,暮云歌差点忍不住想要笑了出来,堂堂的夏家千金看来也是这样一个胸大无脑的主儿,如此明显的隐喻也听不出来。 她强忍住笑意,随后慢条斯理的道:“意思就是喜新厌旧是人们的本性,不可能有人可以完全摆脱这样的定律,就像你经常喜欢喝罗曼尼红酒,但是偶尔尝一尝柏翠酒庄也感觉不错,但是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最好的还是最初的。”暮云歌眉眼带笑,将自己内心的感受全部讲了出来。 而夏喜歌这才大概听懂了暮云歌的意思,随后尴尬的一笑,轻声道:“你们这些靠笔杆子生活的人说话还真是很难让人搞懂。” 暮云歌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平静,忽如而至的寂静让夏喜歌感到有些不自在,只是自顾自的拿起刀叉在面前的牛排上切来切去。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打破了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闷。 一位穿着整洁的男性推着餐车走了进来,随后将餐车上的菜品端到夏喜歌面前,笑着说:“刚才搞错了夏小姐的口味,实在是我们的错,我在这里替他们向您赔罪了。” 与刚才的服务员毫不相同的制服,还有手上那块昂贵的机械表,都足以显示出眼前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偿。 夏喜歌先是回头瞟了一眼,随后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是谁,我叫的是经理,那里轮到你来给我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就有勺子开始在浓汤的器皿里搅拌,随后轻轻放进嘴了尝了一口。 一旁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夏喜歌的话语感受到任何的不悦,依旧是满脸笑容,和颜悦色的道:“您要找的经理就是我,不让我说,那您想找谁?” 极具素养的反驳,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完美的回击了对方的恶意,暮云歌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男人,随后浅浅的吸了一口气。 果真是经理,给人的感觉便是与众不同。 夏喜歌听到经理的话先是满脸尴尬,随后实在无法接受丢面子这个事实,便直接破罐破摔,站起来就大声道:“我说你们还顶嘴,你们做服务业的人不是都信奉顾客是上帝这一套吗?” 暮云歌在心里暗自偷笑,才这点气量,怎么能成的了大气候。 而一旁的经理看到夏喜歌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先是九十度的鞠躬,随后笑着说:“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夏小姐原谅,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请慢用。” 推着餐车径直走出房间的门,没有因为身后女人的无礼叫嚣再停下脚步。 整个房间又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暮云歌和怒火中烧的夏喜歌,气氛却又再度变得沉闷和寂静。 熟悉的电话铃音却在此刻响起,暮云歌下意识的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宁致远三个字。 并没有着急的点击接听键,而是抬头望了望夏喜歌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最后将电话放在耳边,轻声道:“致远,你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宁致远显然并不知道此刻的状况,更不知道暮云歌和夏喜歌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暮云歌忽如其来的温柔,良久,才轻声说:“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那一刻,暮云歌的心里是充满了纠结的。 早前的那个吻已经让她意乱情迷,让她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又再次摇摆不定,现在他又要来让自己进一步沉沦,暮云歌并不想这样,只是望着眼前的夏喜歌,内心深处的小小嫉妒和女人独有的捍卫主权的意识便指示她说好。 “我在华尔市酒店二楼,你直接开车来吧。”她轻声道。 内心的争执终究是败在了那些细微的感情之下,暮云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将手机放进包包里,猛地抬头,笑着说:“致远加完班了,要来接我,夏小姐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并没有想刻意的隐瞒,相反的是更加明显的捍卫,暮云歌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瞳孔中闪烁的发自内心的喜悦的光芒,毫不虚假。 听到暮云歌这样的话,夏喜歌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上下起伏,大口大口的粗喘气,暮云歌明白,那是愤怒的表现。 除了沉默,依旧是沉默。 夏喜歌就这样狠狠地盯着暮云歌泛滥着如同夏花般灿烂笑容的脸庞。 而暮云歌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夏喜歌,依旧是长久的平静。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夏小姐慢用。”快速的起身,拿着自己的包包就准备向门口走去。 在快要走到门外的那一瞬间,一只手直直的落在暮云歌地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婶,致远不喜欢你这种黄脸婆了,请你识趣一点好吗?”满满的嘲讽和轻蔑,完全没有了刚才虚假的友好,狰狞的面孔,狠狠的视线。 心里的极度恐惧和愤怒无法直接表现在脸上,虚张声势就成了最好的手段。 暮云歌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甩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随后冷冷的道:“夏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怎么说我也要长你几岁,你这样说话可就是没教养了,告辞。” 她一向是不会用强硬的态度来解决问题的,所以当径直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她便开始大口的吸气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极度的紧张。 很显然,夏喜歌没有料到自己的无礼会得到如此强硬的回应,只是一个人望着暮云歌消失的背影直跺脚,嘴边却在说不出一点难听的话。 暮云歌快速走出酒店,站在一旁的台阶上拿出手机。 已经是快要八点的时间,天空早已经是一片漆黑,远处的黑幕之中拉开了一片星辰的帷幕,像是永无止境般的铺展开来。 从刚才温暖的,甚至是闷热的餐厅包间走出来,周遭空气中氤氲的寒冷的雾气一阵又一阵的刺激暮云歌脆弱的肌肤,有一阵凛冽的冬风吹过,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衣服裹紧。 几乎就是在同一瞬间,寒冷的躯体被温暖的衣服包裹,耳边传来那个让她心碎却又曾经让她倍感温暖的声音:“不是说过天气冷要穿厚点吗?” 熟悉的木质清香袭上暮云歌的鼻头,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身后的人是宁致远。 冰冷的手指被宁致远温暖的手掌包裹带来丝丝暖意,所有的不适和难过都在那一刻尽数消失,只想就这样被他拥在怀里,永永远远。 只是阵阵冷风的刺激下让暮云歌的脑袋异常清醒,只是一瞬,她便挣脱开宁致远的手掌,微微的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轻声道:“我手冷,你别碰我。” 她的声音极小,像是没有任何底气一般。 宁致远在一旁望着暮云歌发红的脸颊,随后突然迫近,将刚才的那段距离又再次填上,随后用双手抚摸她冰冷的脸颊,轻声道:“你不冷,我就不冷。” 忽如而至的温暖让暮云歌有些适应不了,可是瞳孔中流露出的那一丝丝柔光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宁致远深不见底的眸子,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所以在宁致远活生生站在眼前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时候,她也觉得像是虚幻的假象一样。 之前的冷酷,之前的不在意,之前令她心碎的宁致远此刻就真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用温柔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 那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适应不了了。 “你们干什么呢?” 83.83.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我可以借过一下吗? 上一段合作已经完美的结束,发布会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开始统筹和策划,这个时候他打过电话来又有什么事情? 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 “傅总,请问你有什么事情?”慢慢的疑惑充斥在她的话语当中。 电话那头的傅于琛并没有立刻就做出回应,而是经过一段良久的沉默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道:“向远要回来做手术了,就在今天十一点,你跟我一起去接他吧。” 整句话的语速极慢,而暮云歌只是听到向远二字便硬生生停止了自己的呼吸,随后才缓缓地出气,轻声道:“当然可以。撄” 几乎是同一时间,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暮云歌干脆利落的吐出那四个坚定的字眼。 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因为接送的对象是井向远,所以她才显得这样果断,毫无顾虑偿。 电话那头像是没有料到暮云歌会回答的这样干脆利落,短暂的平静之后傅于琛笑着说:“最近堵车,那我十点来接你。” 暮云歌轻声嗯了一下,随后挂掉电话。 下意识的瞅了瞅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多了,她赶紧起身把手中的电话放在一边,随后开始从行李箱中挑选自己穿的衣服。 随意简单的搭配也能彰显出不同于别人的气质,她穿一件黑色过膝靴还有青色风衣,脖子边肆意的分散着围巾的边边角角,脸上也是不同于以往清汤挂面的淡色粉妆,大概的收拾和洗漱之后,再次拿起手机,刚好十点,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关上门快速走下楼梯。 她与别的女人不同,并不会刻意在穿衣打扮这方面浪费过多的时间,所以总是能以极快的速度完成洗漱然后进行下一步动作。 虽说已经是深冬季节,空气中氤氲着的寒冷的雾气和冰冻的獠牙依旧势不可挡的席卷而来,就算是那些强烈却没有任何的热度的阳光,也无法抵挡。 极大的温差让暮云歌有些没有适应过来,冷空气一阵阵的涌入自己的口鼻腔中,她不禁连着咳嗽了几声。 而一边的公路旁,那辆挂有熟悉车牌号的车子早已经等候了许久,她拿出纸巾擦了擦不舒服的鼻子,随后快速向车子走去。 “动作挺快的啊。” 暮云歌刚坐进副驾驶位便听见傅于琛这样的调侃,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轻声道:“傅总就别取笑我了,又不是去参加什么会议,用不着精心打扮的。” 傅于琛听了她的话先是笑了笑,随后回过头来望了望暮云歌的脸,轻声道:“待会,可能你还是只能远远的看一看,可以吗?” 带有试探的口气,小心翼翼的询问,傅于琛静静的观察着暮云歌脸上表情的变化。 本是尴尬的笑容却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又是一种更加没有神韵的笑容,她转过身,笑着说:“没关系,当然可以。” 即使是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傅于琛也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另外一番打算,忍着内心对暮云歌的丝丝心疼,他依旧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便是那熟悉的平静。 一直到机场,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等到车子缓缓地停在停车场的门口时,暮云歌才轻声道:“那我该站在哪里。” 傅于琛先将车子停好,随后快速走到暮云歌地这一边,绅士的伸出自己的手挡住暮云歌地额头,以防碰撞。 等到暮云歌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傅于琛才笑着说:“先到候机大厅那边,待会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候机大厅走去。 人潮涌动的机场一向是新闻媒体记者泛滥的重灾区,这一次暮云歌特意和傅于琛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傅于琛一开始也很奇怪,但是并没有多余的疑问,便慢慢知道了她的意思,也就没有跟着她的步伐走的很近。 广播中机械的提示音喊出:“您好,欢迎乘坐华美航空,从拉斯维加斯出发到达A城的航班即将降落,请还没有办理登机牌的乘客尽快办理。” 暮云歌下意识的望了望海关口,妄想着自己也能站在这里笑着迎接他的到来,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快到了。”她轻声说,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和心酸。 傅于琛寻觅到了她话语中的几分酸涩,先是微微的皱了皱眉,随后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暮云歌地脊背上轻轻拍了拍,笑着说:“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见面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勉强的发出令人安心的笑容,暮云歌又再次回头看了看海关口。 年少的挚爱如今已经被时光冲刷的面目全非,并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彼此逐渐陌生冰冷的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同向远分开,更没有想到过连见一面也如此艰难。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移动脚步向一边的座椅上走去。 “我就坐在这边,不打扰你们。”她面无表情的说,寻觅不到半分多余的情绪。 缓慢的坐下,拿出包包里预备好的墨镜,随后望向人潮涌动的海关口。 耳边传来广播中航班抵达的提示音,原本平静的心脏此刻变得跳动异常,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 “向远,我在这里。”傅于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喜悦,带着几分雀跃。 暮云歌下意识的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仿佛精雕细琢般的面孔,英气逼人的五官,还有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以及那种天生的,亘古不变的微笑,依旧是她记忆中最美好如初的样子。 井向远看到傅于琛立刻伸出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都不愿意撒手。 “哥,我真的好想你,我不想再待在国外了。”对自己依赖的人特有的撒娇的声音,还有那种温暖到快要极致的微笑,就如同能让阳光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样,笔直大方的照射进来,温和而又柔软。 傅于琛一边用自己的手抚摸着井向远的后背,一边笑着说:“好,不会让你离开了,回家了就好。” 算上上次拉斯维加斯的见面,这是暮云歌认识傅于琛以来第二次看到他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 至亲的需要,发自内心的思念就是他眼中泛滥的泪花的最好印证。 而暮云歌就坐在一旁微笑着观望着这一切的发生。 书上说过,所有的乌云都镶着银边,所以遭遇才显得那样猝不及防和真情流露,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 良久,井向远才松开自己搂在傅于琛脖子上的手臂,随后笑着说:“我要吃烤鸭,馋死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心酸瞬间涌上暮云歌的鼻头,眼泪忽的就落了下来,只是隔着墨镜,并不能被别人所看到。 这么多年了,他还和以前一样,嘴馋,最爱吃的就是烤鸭。 高中毕业那年,他约她吃全聚德的烤鸭,餐桌上,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暮云歌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傅于琛听到井向远的话先是笑了笑,随后将他手边的行李箱拿到自己手边,轻声道:“想吃什么都管饱。” 电话铃音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暮云歌快速拿出手机,署名便是宁致远。 她快速起身,走到一边,随后点击接听。 “你在哪里,我没看到你的人。”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昨天完全不同,暮云歌心猛地抽动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我出来买点东西,你先进房间去歇一会,很快就回来。” 为了防止被旁边的井向远看到,她赶紧说完便挂掉了电话,随后猛地一转身,那张熟悉的面孔就直直的站在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我可以借过一下吗?”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此刻正真真切切的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一刻,暮云歌觉得整个世界都像粘稠的糖浆一般,缓慢的流动着。 他的眉,他的眼,还有那道令她心痛的伤疤此刻正完全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心脏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和自责。 “你好?”井向远再次发问,这才将暮云歌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赶快底下头以防井向远看到自己的正脸,随后让开自己的位置,轻声道:“当然可以。” 他温柔的笑,就像四月盛开的洁白花朵一般,纯净美好,向她微微的点头,随后走过她的身边,留下一抹令她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企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