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杀妻越狱 徐牧的生活如人间炼狱。 三年前,相恋十年的女友在新婚前夜离开,让他受尽了嘲辱。 三年来,他如行尸走肉苟活,换了无数份工作都难逃被开除的命运。 三年后的今天,接到父母双双离世的噩耗,死因竟是承受不住那场逃婚后的非议而选择自杀逃避。 仅此三年。 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哐当一声。 肥胖老板踹开门,将雪茄扔到他后脑勺,怒声说道:“业绩又垫底!给我滚蛋!” 徐牧深深吸了口气,失魂落魄离开。 这一幕,他经历过太多次,像不断重复的梦境。 走在街头,无数讥嘲声袭来。 “白眼狼,害死你爹妈!” “老婆都跟人跑了,还有脸活着!” “像你这样的狗东西,死了都没人可怜!” …… 徐牧神情冷漠,无视所有声音。 他手掌处陷有一根尖针,每次轻轻一动就会刺痛,他也全靠这根尖针才能保持清醒。 回到家。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物品陈列井井有序,茶几上一枚水晶球内两只小人在跳舞,响起圣诞乐。 他盯着那枚水晶球恍若失神,眼神慢慢空洞,直至毫无焦距。 卧室里走出一个短发女人,约莫二十几岁,身形窈窕,前凸后翘,脸蛋精致得不像人。 被催眠的徐牧如果还有意识,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个女人,赫然是他苦苦寻找三年的未婚妻陈嫣。 原来,她就在卧室! 此刻,近在咫尺! 一切的源头都是她! 这三年来的非人遭遇,全是因她而起! 徐牧曾经爱她到死,现在恨不得她死! 可是徐牧没有动,仿若根本就看不到她。 陈嫣打了个清亮的响指,冷漠地望着徐牧。 徐牧像是接收到指令,如木偶一般走向卧室。 “真不明白你有什么价值,浪费姐姐十三年的时间!”陈嫣的眼神闪过一抹厌恶。 徐牧仿若未闻,木讷移动着脚步。 两人擦肩而过。 陡然间! 徐牧突然“活”了。 他以疾快的速度抄起茶几上一柄水果刀,朝着陈嫣的脖颈划去,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和懈怠,如同一名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 陈嫣脸色剧变,却哪里来得及躲避,只觉脖颈冰凉,旋即剧痛,临死都未曾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陈嫣倒下了,气绝身亡。 徐牧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匕首攥的更紧。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不一样。 三年来——不! 十三年来的催眠生涯,终于结束。 他终于杀掉催眠者,逃脱被无限催眠的命运。 恍若一场梦,却又无比真实,或者说,连他自己都区分不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才二十五岁,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都在梦游,恐怕是个人都会崩溃吧。 茶几上的水晶球停止了旋转,洒进来的阳光缓缓黯淡,天空飞快变得阴沉…… 紧接着,世界开始崩塌。 徐牧的脸色愈加红润,透着健康的光泽。 一阵阵倦意袭来。 徐牧挂着解脱的笑容,倚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这场无限循环的噩梦终于随着心爱的女人死去而告终。 …… …… “我这是——我的声音!” 徐牧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 声音变得稚嫩,皮肤变得嫩滑…… 自己变得年轻了? 难道是重生? 念及此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护士。 看到护士的脸,徐牧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嗯? 是尖针! 他手掌下的尖针还在。 刺痛的感觉很真实,绝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反而更加可怕。 陈嫣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似乎也年轻了许多,虽然不如梦境中妖娆多姿,却多了几分清丽的美感。 “陈嫣?”徐牧尝试着问。 “嗯?”护士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没病?” “……” 徐牧沉默了很久,皱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嫣替徐牧拔掉针管,一边整理旁桌的医疗用品,一边调笑道:“真不知该说你傻呢,还是夸你聪明。” 徐牧听得云里雾里,但神情缓和了很多。 以他在梦境中的经历,心智磨砺得比同龄人成熟太多,能分辨出面前的护士没有敌意。 她真的是陈嫣? 徐牧一时间无法接受。 陈嫣接着说道:“好了,既然醒过来就去办出院手续吧。下次再装疯卖傻,把你送精神病医院去。” “我到底怎么了?”徐牧愈加疑惑。 “装吧你就。”陈嫣整理好东西,兀自离开。 徐牧满腹疑惑得不到解答,慢慢下床活动下筋骨,手心又一阵刺痛感传来,他咬牙犹豫了会儿,最终决定将它留下来。 尖针或许是唯一寻找真相的线索。 医院前厅,一名年轻女子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运动服,简单扎个马尾辫,整体看起来简洁大方。 她一见徐牧走出来,焦急地催促护士办完手续,再追上去拍了拍徐牧的肩膀笑道:“徐牧,别走那么快啊。” 徐牧打量陌生的女子,问道:“我们认识?” 她愣了愣,旋即翻了个白眼,轻声啐道:“知道你演技好,就别炫啦。” “我到底怎么了!”徐牧沉声说。 “你真不记得了?”女子惊道。 “我该记得什么?”徐牧问道。 “……”女子惊异地望着徐牧,蹙眉说道,“看来你并不全是装的。” 接着,女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道来。 徐牧,16岁,华扬武道馆的新生。 女子是和他一起考进华扬武道馆的学生,叫孙雯倩。 前天下午,孙雯倩正在校外采购日常用品,被几个混混调戏了几句,双方动起手来。 混混头领张瑞华是个二重炁境界的练家子,孙雯倩只有一重炁实力,几招就败下阵来。 这时徐牧出现,英雄救美,和张瑞华干了一场狠架,两人都透支内炁过度陷入昏迷,被抬进医院。 张瑞华被检测出严重脑震荡,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一周内还无法醒来,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而徐牧醒来过一次,一会儿癫狂大笑,一会儿嚎啕大哭,尽说些疯话,俨然一副神经病的模样,被强行麻醉又昏死过去,直到刚刚才再次清醒。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徐牧是故意装疯,以此来减轻法律的罪责。 但这次醒来以后,护士陈嫣见他情绪稳定,就把情况告知了医生,这才让他逃过“转院”的命运,如若他晚醒来几个小时,只怕已经身在精神病医院了。 徐牧听完,反而更加懵圈了。 孙雯倩所说的事情,他隐约有些印象,但记忆十分模糊,就好像人经常会对某个场景或画面感到似曾经历的感觉。 难道真重生了?或者穿越? 不可能! 他飞快否决这两种可能性,因为那根尖刺的存在。 徐牧摊开手掌,轻轻动了动,只有微微痛感,看来有些免疫它带来的疼痛了。 还有孙雯倩所说的“炁(qi四声)”。 徐牧潜意识气沉小腹位置,一股气流随意而流动,这应该便是炁流吧? 如此说来,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徐牧,而不是梦境中那个“徐牧”? 还有梦境中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能感受到痛楚,那一定不是寻常的梦,而是有人趁他昏迷期间,在他脑子里动了手脚! 整整二十五年的欺骗。 整整三年的惨痛折磨。 弑亲之仇,夺爱之恨,无尽屈辱——究竟是谁在操控。 徐牧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幕后真凶找出来! 此债,血偿! 第二章 勇将后人 孙雯倩递给徐牧一个袋子,里面是他住院时存放的东西。 钱包、手机和钥匙。 他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一切信息都和记忆相吻合。 翻开手机通讯录,没找到父母的名字。 他隐约记得双亲早已离世,自己是被舅舅拉扯大的。 而这串钥匙,有两把是舅舅家的,还有一把是武道馆宿舍的。 记忆慢慢清晰,徐牧开始记得更多事情,甚至记起了华扬武道馆的轮廓和前往路线。 正想着,孙雯倩开着电车过来,笑着说道:“上车,回道馆。” 徐牧点点头。 他的记忆已经还原出校外的那场斗殴,彻底消除了对孙雯倩的戒心。 咻—— 就在徐牧准备上车时,一枚银色柳叶镖破空袭来,划破他肩膀处的衬衫,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若非他本能一让,这枚暗器必将刺透他的左肩。 徐牧凛了凛神,蹙眉望着迎面走来的陌生女人。 她有着一头垂直黑发,神情冷漠,穿着一身黑色校服,左胸写有“宏图”二字。 “她是宏图道馆的张涵蕾,张瑞华的姐姐。”孙雯倩快速提醒,接着催促道,“快上车。” 徐牧没见过张涵蕾,故而并不认识。 听到孙雯倩的提醒,徐牧猜出了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沉声说道:“你弟弟的事,不好意思。” 张涵蕾不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第二枚柳叶镖,缓步走来。 孙雯倩一脸焦急,扯了扯徐牧的衬衫,示意他开溜。 徐牧不是不想逃,而是无处可逃,对方的暗器很厉害,他自问躲不过去,如果转身朝医院跑或者挤进人群,又怕连累其他人。 要知道张涵蕾既然敢在公共场合动用武力,显然不在乎这么做的后果。 徐牧很能理解她的感受,毕竟亲人受到如此重创,谁又能保持理智呢? 徐牧面含歉意说道:“我没想过他会伤成这样。” 张涵蕾走到徐牧面前,寒声说道:“窝囊废,明天你必死无疑!” 张涵蕾说完,再不看徐牧一眼,擦肩而去。 徐牧的脸颊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落而下。 刚才张涵蕾所施放出的磅礴炁流似乎暂时阻绝了空气,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无比难受,炁府内的炁都在恐惧,翻腾不安。 徐牧喃声问道:“她是几重炁?” 孙雯倩苦叹说道:“她是宏图学院的导师,你说呢?” 徐牧苦笑说道:“难怪,好强。” 古武练炁,炁分九重境。 一重炁可增力。 二重炁可练体。 三重炁可洗髓炼骨。 四重炁可疏通经络。 五重炁可打通任督。 六重炁可强化丹田。 七重炁可炁劲外放。 八重炁可凝结炁体。 九重炁能炁体幻形。 准确来说,再往上还有十重炁,甚至十一重炁。 只因古武学流传至今,练炁功法和武学秘笈少之又少,堪称绝品的功法极其稀有,普通功法修炼起来自然提升缓慢。 故而能达到九重炁的人已渺渺无几,更别提再往上。 据传,当年李小龙巅峰时期也才六重炁中境而已,饶是如此,能在他当时的年纪达到此等境界,已经很了不得。 目前像宏图、华扬等正规道馆,考核教师的基础标准便是达到四重炁以上,而且在某一领域有所成就才能被录用。 可想而知,张涵蕾的境界至少在四重炁以上,特殊领域应该是擅长暗器一类的武技。 …… 回到华扬道馆,徐牧和孙雯倩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分别。 孙雯倩本想请徐牧吃个饭,被徐牧婉拒。 倒不是说徐牧不近人情,而是张涵蕾说的“明天”,正是几大武馆所谓的“新生交流会”,他必须提前准备。 徐牧以二重炁的成绩成为华扬这一届的尖子生,被分配到尖子生宿舍。 宿舍共三人,均是二重炁实力。 一般来讲,尖子生都是古武后裔,修炼家传功法,再由长辈督促苦练,才能在18岁之前达到二重炁境界。 比如舍友李自白,自称是诗仙后裔,拥有一套《醉意》包含功法和醉拳武技,很是厉害。 有人嘲笑:诗仙太白不是用剑么?醉拳应该是苏灿的专利吧? 李自白回应:苏灿穷,把醉拳卖给咱家了呗。 又比如舍友周漠,以二重炁巅峰境界拿下首席天才的名誉,但他为人冷冰冰的,倒是没透露半点家世。 当然,徐牧也有家传的《罡勇诀》,据说是祖宗徐晃传承下来的,包含功法与斧枪技。 徐牧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李自白躺在窗上翘着腿看漫画书,他瞄了眼徐牧,好奇问道:“你就不好奇谁给你买的被子?” 徐牧一怔,笑道:“谢谢。” 李自白傲然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家除了酒多,就剩钱最多。” 徐牧点点头,开始收拾未开封的新用品。 李自白又好奇道:“你就不问我家里做什么的?还有,不应该说些求关照之类的话吗?” 徐牧又一怔,笑道:“你家做什么的?” 李自白瘪瘪嘴,摇头说道:“算了,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徐牧苦笑道:“那以后多多关照。” 李自白不看他,对着漫画书点点头说道:“嗯,我会罩着你。” 徐牧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床上请教道:“兄弟,你知道新生交流会的规则吗?” 李自白淡淡道:“规则不就一条?赢的有逼格。” 徐牧无奈道:“你就有必胜的把握?” 李自白也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我爸说了,不赢没零花钱用啊。” 徐牧哑然无言,觉得对方很是嚣张,不过嚣张自有资本。 他记得李自白在入学实战测试环节中是过关最轻松的一个。 徐牧没有再问什么,新生交流会规则他只知晓个大概,无非就是道馆方利用学生争强好胜的性子,再抽签切磋,分个名次争夺奖金和荣誉罢了。 同时道馆老师通过学生在实战中的表现来挑选人才重点培养,和制定培养方向。 傍夜,或许是在医院睡多了的缘故,徐牧的精神依旧饱满。 他来到练功场,里面有很多学生在为明天的大会做准备。 有的打沙袋,有的练兵器,更多的是相互对练,甚至三人混练。 角落处,舍友周漠也在单练,他的练剑方式极为枯燥和怪异,就一个动作:砍,从上而下慢慢的砍。 若非周漠的成绩摆在那里,别人只会把他当神经病看待。 徐牧也只是听说过他,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是从来没打过照面,要莫周漠不在宿舍,要莫他在医院。 两人自然没说过话,周漠也不像个爱说话的人。 徐牧来到兵器架,这里没有斧枪,他选了把长刀,寻了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开始练习斧枪技。 此套武技配合《罡勇诀》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意在“猛勇”。 三国时期,祖上徐晃之名虽不显赫,却屡立奇功。 他武力不如颜良文丑,智谋不如周郭诸葛,但也堪称有勇有谋,算是比较全能型的武将。 徐晃之勇,多也受了功法的影响,虽勇猛而不莽撞,擅攻擅守。 徐牧此时练习,多有生疏,毕竟这套武技被荒废了太久,在梦境中的岁月根本不曾记得自己是一名武者。 这不,徐牧刚一个没收住,长刀脱手而飞,险些伤了一名同学。 那名同学皱了皱眉,一见是徐牧,眉宇间多了丝玩味之意。 徐牧走过去,说了句抱歉的话,弯腰去捡长刀。 一只运动鞋踩在长刀之上。 那名同学居高临下说道:“听说你很能打?” 徐牧抬了抬头,不明白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问道:“我得罪你了?” 那名同学说:“刚才你差点砍下我的脑袋。” 徐牧诚恳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名同学笑道:“道歉有用的话,还用警察干什么?” 徐牧问:“那你想怎样?” 同学挥着双截棍,笑着说:“让我也拿你脖子练练,要不就用衣袖帮我擦鞋,再叫三声爸爸。你选一个。” 徐牧皱眉,站起来看着那名同学。 第三章 秘密 这时,一些人停止练习,朝这边看来,但没有人上前劝阻,均抱着热闹的心情冷眼旁观。 “你叫什么?”徐牧沉声问道。 “张飞扬!”那名同学倨傲道。 姓张? 徐牧明白了什么。 姓张的真多,他相信绝非巧合,而张家本身就是临州市的古武世家,家大业大,子弟众多。 徐牧蹙眉愈深,仿佛明白了张涵蕾所说的“明天必死无疑”。 是的,明天的对手一定会有许多姓张的,再也不是“切磋交流”那么简单了。 “你又是张瑞华的谁?”徐牧问道。 “哈哈哈。” 张飞扬大笑几声,说道:“张瑞华那种废物的死活我才不管,只不过……你既然敢打张家的人,就是往我脸上抹灰。” “你想怎样?”徐牧再问。 “谁往我脸上抹灰,我就朝谁头顶扣屎!”张飞扬坚声笑道。 徐牧沉默了会儿,认真说道:“我看你们张家的人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大便。” 张飞扬缓缓敛笑,冷声说道:“你找死?” 徐牧摇头说道:“我不怕死!” “那你就去死!” 张飞扬飞快吼完,双截棍陡然直转方向,朝徐牧的脸颊抽去,速度奇快,竟带有破风声。 徐牧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啪地一声,双截棍狠狠抽在徐牧的脸颊上,火辣辣刺痛,留下一道红肿的棍痕。 但徐牧依旧不避,躬下腰来把后背敞亮了交给对方。 张飞扬轻狂道:“蠢货”。旋即不放过近在咫尺的破绽,用棍头猛地拄了下去。 一招瞬息,眨眼而过。 同为二重炁中境的实力,徐牧竟完败,两处受到重创。 尤其是背部,感觉骨头都快散架,疼的徐牧直咬牙。 但徐牧眼睛里却闪过一抹狠色。 他的手已触到长刀刀柄,紧握,运炁,挥刀! 长刀横扫,刀刃勇往直前! 下一瞬。 惨嚎声起,震震回荡在练功场,让人听了都心惊胆寒。 徐牧斜躺在地,脸上几粒血珠,来自张飞扬的断腿之处。 他一刀,竟残忍的将张飞扬双脚齐齐砍下! 张飞扬哪还抓得住双截棍,仰躺在地上惨烈翻滚狂叫,五官狰狞得恐怖。 “操!你做什么!” “狗日的,你真敢下手!” …… 一干同学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朝徐牧怒骂。 徐牧举起长刀,冷漠以对众怒。 不知为何,诸人均有些怕他,他身上那股气息绝非内炁,更似杀气。 只有真正杀过人,并且含带杀意之人才可能拥有那种骇人的气息! 一时间,无人敢冲上来教训他。 几个同学把张飞扬抬了出去。 其他人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把徐牧围住。 徐牧缓缓起身,长刀从未曾落下,悬在半空。 他慢慢向出口方向移。 人群慢慢朝出口方向让,始终围着他,狠狠瞪着他。 同门自相残杀是大罪,理当重罚。 张飞扬人缘极好,他们想让徐牧现在就付出些代价。 徐牧来到出口,门被关上,门口挡着五个人,有三人还拿着兵器,呈防御姿态。 徐牧说道:“让开。” 四人摇头,一人说道:“不让。” 紧接着,说不让的那个人脖颈上紧贴着一柄长剑,灯光映射出点点寒光。 不知何时,周漠也到了门口,他没说话,但剑代替他说了。 剑的意思相当明确:不让就死。 若是别人,也许是玩笑,或者作势威胁。 但经常泡在练武场的人均知道,这个不爱说话的周漠同学很是冷酷,残忍到连对练的人都下重手,以致于他现在只能单练。 徐牧感激地看了眼周漠,说道:“谢谢。” 周漠没有回应,剑刃慢慢地在那名同学的脖颈上印出愈加清晰的痕迹,隐有殷红渗出。 “我让,我让!”那人心惊胆战,扔掉兵器举着手往旁边侧移。 他身后那四人略有迟疑,也随着他让开。 徐牧转身,慢慢朝门口退去,离去时和周漠对视了一眼。 周漠的眼睛很冷漠,而且——绝非善意。 …… …… 深夜,过三更。 整栋学校乃至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华扬道馆校长室的灯还亮着。 校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袋很重,眼睛却很有神,像利剑。 周校长皱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牧摇头说道:“正在想,就被你叫过来了。” 周校长打开窗户,看着窗外说道:“要我看,直接滚蛋,去齐河,你爷爷在那边有几个老战友。” 徐牧好奇问道:“校长您为什么帮我?” 周校长语重心长说道:“我和你爷爷一起打过鬼子,当年是他把我从战壕里扛出来的。” 徐牧缓缓点头,犹豫了很久,走到窗前把手掌摊开,问道:“那您认得这根尖针么?” 周校长复杂地看着他,凝重道:“不错,是我放进去的。” 徐牧确认了心中猜测,激动问道:“是谁在害我?” 周校长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对方的境界很高啊。就算知道,告诉你也等于害了你。” 徐牧又问:“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 周校长沉默了会儿,沉沉说道:“他们用炁体阻缓影响你的神经反应,再配合催眠术让你深陷幻境,是想挖掘你潜意识里的记忆,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让我最担心的是,连我都无法完全化解那股炁流,证明对方至少是八重炁境界的高手。” “我不得已才在你手心种下一枚乾元刺,当你情绪波动较大时,身体条件反射下会触动我留在乾元针里的炁,才能让你保持清醒。” 徐牧听后,深感震惊。 八重炁——那得是怎样的怪物。 自己身上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功法?还是武技? 可记忆中自己只学过《罡勇诀》啊。 徐牧的父母是普通人,他父亲本应也会成为武者的,但遇到他母亲以后,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爱情上,只把《罡勇诀》练到两重就放弃,然后小俩口找了家厂子打工过生活。 为此,徐牧的爷爷徐正国大怒,扬言不认他这个儿子。 后来他们把徐牧送回老家让爷爷养育,徐正国就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徐牧身上,对徐牧格外严厉,几乎从三岁开始就练功打桩,每日遍体鳞伤才肯罢休,然后给徐牧泡一种农村里特有的刺马草药水。 那种刺马草连马都畏惧三分,磨成粉碎混进水里再加些酒精,泡进伤口处疼的撕心裂肺,直教人求死。 徐牧第一次被绑在药水缸里昏死又痛醒,再昏死……无限循环了整整一下午才渐渐习惯下来。 直到徐牧六岁,才完全免疫刺马药水的效果。 在那时,他达到二重炁初境,炼体效果显著,已经很少再受伤。 爷爷去世以后,徐牧就被接到了舅舅家,再没过多久就收到父母噩耗的消息。 念及此处,徐牧甚至怀疑父母的“车间意外”也是人为造成的。 这极有可能! 爷爷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告知自己。 而且他对自己肯定做过些什么,否则后来无论他怎么修炼,炁的提升速度无比缓慢,等同龟速。 六岁时就已二重炁初境。 十六岁时也才二重炁中境。 这十年来,练的炁去哪儿了? 徐牧从未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幕后真凶想要的就是同样的答案。 想通此节,他反而不怕张家的麻烦。 既然他身上有幕后真凶想要的秘密,那么对方在达到目的之前,一定不会让身为徐家唯一后人的他有任何闪失。 反而张家之仇,或许是一个引出幕后人的机会! 第四章 对战 徐牧把这个想法告知了校长。 在他看来,周校长是值得信任的人,如若不是周校长的帮助,他不知还要在环境中沉沦多少年。 周校长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但劝不了徐牧的坚决。 现在的徐牧,早已不是一名普通少年,可以说阅历远超同龄人太多,甚至那些惨痛的经历让他磨练成一个杀伐果决之人。 这种人,敢搏命! 在幻境里,他第一个杀的人便是相爱十年的陈嫣,可见绝然。 面对张飞扬的挑衅,历来所受的屈辱感像是迸发倾泻而出,根本不会手软。 他并非喜欢杀戮,而是他知道,和张家的仇已然结下,就算他愿意忍辱,对方也不肯放他偷生。 既如此,何须再懦怯! 徐牧的伤好得很快,全亏李自白的药酒。 那种酒很浓烈,下肚灼热,甚至刺痛炁府,但效果出奇的好。 徐牧在脸颊涂抹了些,一会儿就消肿。 后背属于内伤,喝了几口明显好受很多。 据李自白说,这种药酒长期服用还有壮阳的效果,各大武道馆附近药店均有销售。 徐牧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有钱,家里原来是搞这行当的。 次日一早。 各大武道馆的新生均在道馆集合出发,前往市体育馆。 体育馆观众席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均是武者的身份。 他们和普通人只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却一直隐于市井中鲜为人知。 武术界第一铁律:非不得已情况下,不得在公众场合动用古武。 所谓古武,是指炁和武技。 当然,正常打架那种不算,只要不被旁人察觉出诡异就行了。 比如许多街头杂耍的胸口碎石、脚走钢刃,均不在古武范畴,而属于类似炁的一种气功。 正因这条铁律,昨日张涵蕾才没对徐牧下杀手。 但今天,张涵蕾显然在抽签上做了手脚。 ——徐牧第一轮就抽到了一个姓张的对手。 签表上对手的信息如下: 姓名:张月华。 性别:女。 学院:宏图武道馆。 系别:兵刃系。 功法:《幻变》。 武技:《张家飞刀》《七星步》。 综合:二重炁巅峰。 总得来说,是个强敌。 综合评估不一定准确,但一定是公正的。 意思是张月华的综合水平至少是二重炁巅峰,不排除她考核时故意隐藏实力。 就像李自白,综合评定是二重炁中境,刚才却只用了一分钟就把一名同等级对手打败,证明他的真正实力并不止于此。 擂台是篮球场,以边缘线为准。 对手双脚踏出线、倒地十秒、认输,均算败。 另外,点到即止,不可致残,不得杀人。 …… 徐牧来到篮球场上时,只有李自白和孙雯倩喊了几声加油。 其他学院的,就连弘扬道馆的学生都纷纷响起唏嘘声,甚至张飞扬的朋友们还不停诅咒他被打死。 张月华一下场,全场欢悦。 不仅在于她的实力,更因为她的美貌。 那真是一个美人。 柳眉弯弯,淡妆清雅,酒窝深深,身姿窈窕,线条优美,仿若全身每一处都堪称黄金比例,拼凑起来就成了一道美漫风景。 就连她腰囊里的飞刀,也仿若并非凶器,而是装饰物。 事实上,那些飞刀真的很好看,弯弯的,窄半寸,很像她迷人的柳眉。 徐牧抱拳,以示尊重。 张月华未回礼,翩翩起舞。 七星步,杀人舞! 对局在缥缈的舞步中拉开帷幕。 徐牧箭步上前,想去捕捉那道身姿,长刀横了起来,一刀横劈。 眼看刀刃下落,明明劈中那道身影,却只砍在一截影子上。 七星步极为缥缈,看似有机可寻,实则虚假难辨,而且越接近真身,越是危险。 徐牧只听到一声轻蔑冷嘲,一枚柳叶刀便已在刀刃上摩擦出火星,瞬间划破他的颈侧,留下血痕。 徐牧大惊。 如此近的距离,没想到柳叶刀更加难防,连本能反应都慢了一丝。 是的,他承认刚才那一击如果对方有杀意,自己早已毙命。 想罢,飞退数步,横刀在前呈防御姿态。 场间,那道妙曼的身姿依旧飘忽无踪,仿若从未停止跃动。 咻—— 柳叶飞刀再次袭来。 锵地一声,徐牧挥刀格挡开利器。 “嗯?反应不赖。”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亮嗓音。 徐牧凛神,几乎在声音刚起时一刀劈向半空。 那里空空如也。 但却让舞动的身姿出现一丝絮乱。 “试探到此为止,我要开始认真咯。”张月华的声音再次响起。 陡然间,舞步疾快,虚影连连。 张月华连真身都不曾停驻过一霎。 异变再生! 只听咻咻咻咻,无数柳叶飞刀从各个角落接连疾射而来。 每一柄飞刀的角度都堪称刁钻,逼破徐牧做出极其尴尬的姿势,就像雀跃跳舞的小丑。 两种舞姿对比下,徐牧太糗。 “哈哈哈,看那傻b,找不到北了!” “你这不废话嘛,我哥去年就是被张月华打败,才拿了个亚军!” “什么?她去年也参加了?不是说只有新生才能……” “嘿嘿,不懂了吧,其实我早就和她私定终身,在伟大的爱情面前,降个级算什么……” “滚滚滚!” …… 由于距离较近,徐牧听到了这番窃窃私语。 难怪这女人如此难缠,原来是上一届的冠军! 张月华确有资本拿冠军。 以她目前所展现出的身法和飞刀技,再加上功法《幻变》诡异莫测的特性,绝对远超徐牧。 甚至能用炁支撑这般长时间的高速移动,对于炁的数量和身体韧度都有极高要求,光就炁的程度,她也多半是踏入了三重炁的境界。 徐牧稍稍分神的同时,身上又有几处被划伤,鲜血在大幅度运动下慢慢溢出。 他咬牙承受着。 心知对方明显是打着让他失血过多的念头,而且再照这般耗下去,炁府内的炁完全经不起消耗。 此时,他感知到内炁只剩小半。 他心一横,长刀拄地,再不阻躲。 任由一枚枚凶器划破校服。 任由一道道血流浸湿衣襟。 在诸人看来,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如若放弃比赛,还不如直接认输干脆。 难道,是想维持弱者那可笑的尊严? 真是好笑!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同情他,那么此刻,只觉得他无比幼稚。 比赛而已,何必较真,一个大男人这般输不起,当真小鸡肚肠。 不仅旁人如此做想,张月华也停了下来,远远鄙视着徐牧,轻蔑说道:“真不想跟你这样的人打,赢了也脸上无光。可惜,你犯了大错!” 话毕。 咻咻两声,飞刀袭来! 徐牧的两只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在提醒他昨日犯下的罪行。 这两下,张月华是认真的。 她仿若玩腻了,想要快些结束战斗,所以格外的狠。 徐牧用力拄着长刀,全靠手劲支撑才不至于跌倒。 脚踝很痛,钻心刺骨。 张月华又从腰囊间摸出两柄飞刀,冷声说道:“这两枚,是替家族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你的,老实说,我也看不爽他,所以我尽量轻一些。” 破空声再起。 徐牧腰腹剧痛,两团鲜红瞬间侵染蔓延在白色校服上。 “现在你可以认输了。” 张月华彻底失去了兴趣,侧头朝观众席张涵蕾所在的位子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张涵蕾微微摇了摇头。 张月华蹙眉,重新望着徐牧,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 她认为够了,可似乎她表姐不这般想。 事实上,从刚才四柄飞刀离手,她已经知晓徐牧所承受的痛苦。 如果说徐牧是为了可笑的自尊在逞强,那么这份毅力也足以让她动容。 “倒下,认输,是你唯一的选择,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以你的情况,也坚持不了太多时间。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张月华放低声量提醒徐牧。 徐牧嘴角一扬。 张月华本能的提起一丝警惕。 第五章 战败认输 徐牧的刀扬了起来。 张月华又本能的去探腰囊里的飞刀。 突然间,徐牧面露凶狠,狂声一吼,扬刀冲将过来。 张月华来不及多想,飞刀离手。 意外的是,就在飞刀脱手之际,徐牧却忽然停了下来,既没有炁流的波动,亦没有回刀去挡,而是再一次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飞刀。 张月华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他在故意寻死? 下一瞬,她彻底怔住。 徐牧真的就向死而死,野蛮、粗暴、无所畏惧地继续扬刀而来。 我曹! 张月华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他们是武者,此刻在比赛,又不是街头混混玩命拼狠,哪有像徐牧这样透支了内炁还上前拼死的,如此一来,岂不是把难题交给了张月华? 打?很有可能打死他。 不打?总不能当刀靶子,而且一看他的架势,完全要拼命。 躲避是唯一的选择。 罢了,希望他知难而退。 七星步,舞姿起,却在空中一顿。 脚踝! 张月华一声惊呼,似诧异,似愤怒。 她的脚踝被徐牧死死扣住,在内炁的加持下,徐牧的手像钢钳一般有力。 由于功法的缘故,张月华的炁很轻柔,在被近身的情况下根本不足矣挣脱他的束缚。 让她愤怒的是:原来徐牧一直在伪装! 他竟然还有炁,而且是足够支撑战斗的炁! 好个狡猾的东西! 哼,既然还有炁,就再试试飞刀吧。 张月华如此想着,下意识向腰囊探去,一掏空空如也。 她恍然明白,原来这家伙刚才作势要找自己拼命,就是要消耗掉自己最后一柄飞刀! 她的飞刀不多,一共二十柄。 刚才徐牧一直格挡开飞刀,她能以鬼魅的身法从新接住。 可徐牧不再闪躲时,地面停止的飞刀她不敢去拾取,因为离徐牧太近,而徐牧又能大致摸清七星步的规则,所以她不敢冒险。 以致于她刚才剩下五柄飞刀,现在么……被徐牧的奸计骗去了最后一柄。 她好气啊,自己好心同情他,而他却是个奸诈小人。 气怒之下,张月华扯下腰囊当飞刀掷了过去。 虽是腰囊,在张月华手中甩出也足够让徐牧吃上一壶。 他被砸的头晕目眩,却死不肯松手。 吃痛下,徐牧一发狠,用力将她从半空中拖拽下来。 张月华另一只脚想顺势去踢徐牧,却被锋利的刀刃阻挡,让她赶忙收回这个念头。 嘭地一声。 张月华被徐牧拉拽到地面。 徐牧终于碰到她,刚才吃瘪的怒气终于得以发泄,浑身的痛楚也终究没有白挨。 他没有给张月华反抗的机会,横刀在她脖颈处,狠狠一……本来他想扇耳光,但忽然改变了主意,扇向了一团肉呼呼的丰满。 张月华瞪大的双目里陡然喷出了熊熊怒火。 “滚开!!!” 徐牧会滚?开玩笑! 虽然刚才确实不是故意吃豆腐,但心里却升起异样的爽感! 这手感——还不赖嘛。 张月华让他吃够了苦头,直到现在他依然强忍着剧痛在战斗,一会儿少不得要浪费李自白几大瓶昂贵的药酒。 他刚才也看到了张月华和张涵蕾的眼神交流,心想这女人虽然可恶,却还没有到穷凶恶极的地步,貌似给耳光不太好,所以才忽然改变了轨迹。 哪知此举让张月华更加难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他跟女人打架的经验并不多。 徐牧的做法简直过分,太过分了! 场间已经有很多男同学愤怒的站起来骂徐牧无耻,有的甚至忍不住冲了下来护花。 徐牧心中冷笑。 哼!老子刚才挨打时候,你们看得开心! 怎么?现在老子翻身了,你们就他妈说老子无耻? 长得漂亮了不起? 这他妈什么世道! 眼看场面失控,老师无法阻拦众多的学生,已经有好几个跳到篮球场,抄起兵器就冲了过去。 徐牧鬼使神差般生出一个念头。 妈的! 他一发狠! 单手扶起张月华的头,用力一嘴怼了过去! 张月华气极,气到发抖!气到发狂! 四只眼睛互瞪,瞪得滚圆。 张月华怒瞪。 徐牧狂瞪——老子就亲了,你咬我啊! 实际上这根本称不上一个吻,双唇用力一碰就分开。 徐牧只想找个方法报复而已。 而情急之下的办法效果出奇的好。 是的,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成功的让张月华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一帮人正朝他冲过来,他根本没时间继续下去。 双唇一分,徐牧飞快逃窜到篮球场线外,举手高喊道:“我认输!我认输了啦!” 徐牧边大声喊,还一边绕着篮球场跑,他知道认输不足以平息众怒,所以拼命的跑,连刀也顾不上捡。 咚—— 铜锣随着徐牧的认输敲响。 冲下来的学生大部分都围在了张月华周围,嘘寒问暖关切着。 张月华一股怨怒,迸发出极为磅礴的内炁,生生将他们震开。 她面含杀机,冲向徐牧,半途中捡起一枚飞刀,扬手欲掷。 徐牧神情一凛,决定赌一把! 此时,这柄匕首乃张月华怒火攻心下所发,必然带着杀意。 幕后人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的话,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咻—— 柳叶刀破空而来,破风声极其凶烈。 徐牧睁大了眼睛,选择不避不让,他要看清谁来救下自己! 铛地一声。 两枚柳叶形的暗器互相碰撞,均改变了轨迹,斜插在篮球场上。 徐牧朝后方凝神望去,看到张涵蕾那张冷漠的面庞。 “够了。”张涵蕾冷声说道。 张月华一跺脚,恨恨盯着徐牧动了动嘴型。 徐牧一直凝望着张涵蕾,似乎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端倪,但除了冰冷什么都没有。 是她? 他知道张涵蕾绝非想救自己,而是在替张月华着想。 古武者之间斗殴,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双方都会私下解决。 可一旦闹出人命,就必须走司法程序,即便张家也不能徇私枉法。 张涵蕾是怕张月华背上人命,落得个枪毙的下场才出手的。 而且,以周校长的推断,幕后人的实力应在八重炁以上。 很明显张涵蕾不是幕后人。 接下来的比赛,徐牧没有太多心思去看。 刚才的冒险没能引出幕后人,他决定主动寻找更多线索。 他苦思冥想,努力回忆梦狱中的一切。 一切似乎都无迹可寻,除了陈嫣临死前那句话。 等等。 陈嫣当时说浪费了她十三年的时间。 如果是正常催眠的话,施展催眠术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囚禁于梦境中? 难道,陈嫣也是受害者? 或者说幕后操控的是一个团伙? 无论如何,陈嫣那句话是唯一的线索,他必须做些什么! 念及此处,他有些伤感。 梦狱中的一切如此真实,他也真真切切爱过陈嫣,整整十三年的感情,岂能说忘就忘。 陈嫣的面容浮现在脑海,渐渐与另一个面孔相重合。 徐牧恍然记起,初遇时陈嫣的模样不正如医院护士一般清纯可爱? 护士? 那名护士! 徐牧突然发现一个极细微的细节。 他刚醒来时曾喃喃叫了声陈嫣,而对方的反应不是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而是其他的! 这说明她一点也不惊讶徐牧知道她的名字。 要知道徐牧被送进医院时处于昏迷状态,中途醒来的一次也疯疯癫癫,而且陈嫣根本就没有佩戴护士证,徐牧从何得知? 她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里,徐牧站起来朝出口方向大步走去。 可就在这时,几个极限武道馆的学生挡住在他身前,没有让开的意思,反倒将他包围起来。 “想做什么?”徐牧皱眉问道。 “体育场你家的?就准你瞎晃动,我们就不能呆了?”某个学生说道。 “别急着走嘛,散场后咱们聊聊人生。”另一个学生阴阳怪气道。 “没兴趣!” 徐牧说完,上前夺路,肩膀朝人堆挤了过去。 被撞到的学生举起手来,大喊道:“老师,这位同学想找茬。” 观众席上某位老师沉声道:“别闹!” “没闹,是他——哎哟!”那人怪叫一声,矮着肩膀痛苦道,“你干嘛动手伤人。” 徐牧被对方用内炁震退几步,对方反而恶人先告状。 徐牧深吸口气,也不气恼,惊讶的高声喊道:“什么!你上过张月华?我曹,还一夜八次!!!” 第六章 怀疑 此言声量极大,吸引诸多目光,场下对战的两人也似乎怔了怔。 接着,所有人愤怒起来! “妈的,是谁说的!” “曹,极限武馆的废物!” …… “我警告你,骂他可以,别骂我们极限武馆!” “耀天武馆的渣渣连一场都没赢,也敢说我们极限武馆!” …… “谁污蔑我女神,受死!!!” “一起上!” …… 眼看局势即将再次失控,那名先告状的同学恨恨盯着徐牧,大声解释道:“我没上过,是他造谣!大家听我解释——啊,别打啦!老师——有人甩暗器!” 甩飞刀的自然是张月华。 她本就很愤怒,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的目标本来是徐牧,可徐牧跟她对过招,对她的炁流有所熟悉,故而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只可怜了那名拦路的学生,肩膀上无情的插着一柄柳叶弯刀,血流如注。 趁着一刹混乱,徐牧弯腰躲避飞刀的同时,朝空隙处疾冲而去,刚恢复一些的内炁毫无保留施展出来。 一记野蛮冲撞,三四名学生猝不及防朝两旁震开,其中一个还坠下了篮球场。 徐牧冲出包围,一路狂奔。 体育馆外的保安正抽着烟打望,只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回过头时有些莫名奇妙——怪了,难道是昨晚看鬼片产生幻觉了? 徐牧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急忙收功,再走到大街上招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司机通过后视镜古怪地打量徐牧。 徐牧恍然,原来自己的校服上全是血,遂解释道:“师傅别误会,这都假的,演话剧呢。” 司机摇摇头,深沉说道:“假不假,我闻的出来。朋友,被仇家围了吧。” 徐牧见瞒不住,叹道:“小伤,没事儿。” 司机赞赏道:“你小子必成大器,被砍成这样还能直起腰板,佩服。” 徐牧问道:“难道师傅也是道上的?” 司机高深一笑:“嘿嘿,狂砍一条街就是我啦。” 徐牧凛然道:“佩服佩服。” 司机摆手道:“好说好说,医院到了。” 司机本好心的想扶徐牧去医院,徐牧婉言拒绝了。 一进医院,他来到咨询台询问陈嫣的情况。 值班的护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她谁?” “她弟弟。”徐牧随口答道。 “不是亲的吧。”护士白了徐牧一眼。 “怎么说?”徐牧感到一丝不安。 “她死了,心脏问题。”护士淡淡说道。 “什么!”徐牧惊道,“昨天我还在见过她!” “扯的吧你,她前两天就死了。”护士横了徐牧一眼,又说道,“赶紧一边儿去,别来吓我。” 前两天就死了? 徐牧神色巨变。 这么说,昨天的护士根本就不是陈嫣。 他恍然惊醒。 对啊,她怎么可能是陈嫣! 陈嫣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他梦狱中虚构出来的假名。 既然幕后人有意隐藏,又怎么会用真名来接近他? 他走到一旁,冷静的思考起来。 陈嫣,护士,催眠…… 他想到一种极有可能的情况。 前两天自己进医,而护士陈嫣正好在前两天死亡,正是被幕后人所杀,然后陈嫣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徐牧的梦境世界里。 这么说,护士陈嫣也是受害者。 只不过他昨天见到的那个假护士,才是真凶。 对,昨天那个护士! 徐牧想罢,飞冲进电梯。 嘟嘟——满载的电梯传来超载提示。 电梯里所有人用眼神驱赶徐牧出去。 徐牧不理,随手抓起一个中年人往外面推。 “你干嘛!” “伤员优先。”徐牧抖了抖衣服。 “神经病!”那人也懒得再和他争。 电梯合上,徐牧摁了六楼精神内科。 电梯里的人纷纷后退,尽量远离他。 一来怕沾血,二来怀疑他神经不正常。 果然,他真有病。 摁了六楼以后,把二到五楼亮着的按钮全给摁灭了。 徐牧说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谁会去跟一个精神病较真呢? 徐牧从电梯里出来,直奔自己住过的那间单人病房。 推开门,里面却躺着一个熟人。 张瑞华? 他也被送到这间病房了? 这件事很蹊跷,一般来讲,病人是不会轻易转病房的。 张瑞华本身就在神经内科,没理由会被移到另外一个病房啊? 徐牧走进去,打量了几眼张瑞华,细看下和张涵蕾很是相像,两人不作表情时都显得格外冷淡。 他看了看吊瓶,里面的液体还剩大半,显然刚换不久。 那个护士,到底还在不在? 他决定守株待兔,坐在张瑞华病床的左侧,正好躲藏着门外的视线。 不多时,门被推开。 徐牧神情一凛,掐准时机,如狼一般扑了过去。 刚走进来的护士吓的一颤,紧接就被压在墙上。 徐牧左手摁住她的嘴巴,右手紧扣她的咽喉,一击将他制服。 护士呜呜呜咽几声,吓得连文件板都拿不住。 徐牧一怔。 眼前的护士并非昨天那个。 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圆嘟嘟女孩。 徐牧恶狠狠道:“我现在放开你,别乱叫。” 护士拼命点头,即便咽喉处松动了些,她还是禁不住直咳嗽。 解开束缚的护士没叫,顺了气后,双手环捂着胸,惊恐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徐牧瞄了眼她的平胸,吓唬道:“别说见过我,否则……你懂的!” 护士略一犹豫,闭上眼睛一咬牙:“那你来吧。” “……” 徐牧无言,莫非现在的护士都喜欢这调调? 徐牧当然不会真来,不然谁吃亏还真难说,再者,他现在也没那心情。 他依旧凶狠狠问道:“昨天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呢?” 护士睁开眼,疑惑地打量几眼徐牧,惊道:“我认出你了,你就是昨天那个精神病!” “回答我的问题!”徐牧严肃道。 “额,就是我啊。”护士不安说道,“你不会又发病了吧?亏我昨天还在医生面前说你好话,你可别伤害人家啊。” 护士说完,三角眼楚楚可怜的眨巴眨巴几下,扭捏作态的样子直叫徐牧犯恶心。 “你确定?”徐牧又问道。 “确定什么?哦,我确定,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呢……你还对人家……说了些脸红的话。不过我可警告你,我不是随便的女人,人家还在考虑中。”护士脸一红,垂下了头。 徐牧听得懵圈,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个护士明显也被人催眠了。 否则他坚信以自己正常的审美观,绝不会对眼前这个女人说“脸红”的话,她更没有时刻守在自己身边。 徐牧沉吟片刻,说道:“你出去吧。” 护士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还要换药。” 徐牧看了眼还剩半瓶的药水,问道:“你换什么药?” 护士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每过半个小时就要换药。” 换什么药都不知道? 徐牧皱了皱眉,说道:“你换吧。” 护士点点头,径直朝张瑞华走去,从兜里掏出一个注射器,把针管插进液管里。 “这是什么?” 徐牧从未见过这种方法加药水的,按理说,输液都是把调好的药水混合在一个瓶子里,而她…… 不对。 她被催眠了啊。 也就是说,这些药有问题! 徐牧忙冲过去,一把抢过注射器,同时横掌切在护士脖颈,护士应声晕倒。 他把护士往地上一放,凝视着注射器中泛蓝光的液体。 接着,他掏出电话拨通周校长的号码,把刚才的发现简洁的向周校长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沉声说道:“徐牧,别再往下查了,赶紧走。” 徐牧神色微变,叹道:“好吧,我现在就撤。” 徐牧隐约察觉到周校长对自己有所隐瞒。 再回想起昨夜周校长都是背对着自己,难道是不想让自己看清某些表情? 周校长此刻是真的担心自己,还是怕自己查到什么? 第七章 炁府被毁 徐牧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 那枚尖针,到底是不是周校长留给自己的? 如果尖针确实是周校长留下的,那么周校长绝对是可以信任的人。 若不是呢? 事实上,徐牧昨夜对周校长产生的信任,正是基于尖针和他与爷爷的战友关系。 念及此处,徐牧后怕不已。 他怎么可以选择信任周校长呢? 周校长可是目前他所知的唯一亲密接触过他爷爷的人啊! 而自己身上所隐藏的秘密,不正是来自于他爷爷吗? 徐牧现在心里很乱,也很怕。 到底他该信任谁! 到底谁才是幕后真凶! 他焦躁的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他拔掉注射器上的针头,把注射器小心翼翼放进校服口袋里,看了看陷入深度昏迷的张瑞华,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张瑞华是否也进入了梦狱? 很有可能! 毕竟自己和他的实力相当,没理由他重度昏迷,而自己却安然无恙。 再加上刚才这种药水,极有可能自己也曾被注射过,所以才导致深度昏迷的。 恍然间,徐牧想到一个测试周校长可信度的方法。 周校长曾说,自己体内曾被八重炁高手灌输过炁流。 而张瑞华如果也被催眠的话,绝对是同一伙人干的。 既然如此…… 徐牧运起一股炁流在掌中,朝张瑞华的额头探了过去。 就在此时。 一声戾喝打断他的行为,同时一柄飞镖欺身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徐牧根本无从反应,只觉手腕处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动脉被飞镖割破,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啊!!!” 徐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旋即恶狠狠那张冷冰冰的脸庞。 张涵蕾,我杀了你! 他在心底怒声咆哮。 张涵蕾哪肯给他机会,一见徐牧企图对自己亲弟弟不轨,下手毫不留情。 她本身就是四重炁初境的高手,再加上功法和七星步,身影如同鬼魅,速度几乎和飞镖不相上下。 情急之下,张涵蕾故而有失方寸,狠狠一记蕴含炁劲的掌法将徐牧推至几米开外,砰然落地。 飞镖极狠,那一掌更狠。 直接从背部震击到徐牧的炁府,将武者最关键的炁府给震的轰然崩塌。 随着炁府崩塌,本应储藏在里面的炁随着经脉四处流窜,气血狂涌,全身无一处不在承受极限之痛! 徐牧仰天痛啸,炁流猛散的因素下,整栋大楼似乎都在颤抖。 接着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徐牧仰翻在地,奄奄一息。 他的眼睛死死瞪着张涵蕾。 他恨! 真的很恨! 就差一步,他就离真相愈近,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毁了他! 他不在乎变成普通人,可必须复仇! 他要复仇! 为梦狱的折磨复仇! 为现实中父母的离奇死亡而复仇! 剧痛之下,徐牧的仇恨与愤怒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这句话:用——炁! 仇恨终究盖过了愤怒。 他要接近真相,必须从张瑞华身上一试。 用炁。 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张涵蕾眉毛轻挑。 她从徐牧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异色。 隐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很快沉着冷静,找来医生对徐牧进行抢救。 她很清楚,徐牧已经废了。 就算抢救成功,一辈子也别想再成为武者。 而且他的经脉乃至内脏均被暴乱的炁流所伤,注定无法长寿,甚至连生活都难以自理。 张涵蕾弄醒了护士,询问一番情况后,才心知误会了徐牧。 如果徐牧真想对张瑞华动手,何必潜藏在病房里等护士? 然后她调查了医院的监控录像,越来越疑惑徐牧到底在搞什么鬼! 守在病床前,张涵蕾苦思冥想,最终想到徐牧那句简短的话——用炁。 回想起刚进病房时徐牧的动作,她眼睛绽放一丝明亮,旋即运炁在掌心,缓缓搭在了张瑞华的额头。 “啊——别杀我!!!” 张瑞华猛地从病床上蹦起来,抱头狂叫。 “别,别靠近我,走开,滚开啊——” 他表情狰狞,张牙舞爪去推搡张涵蕾。 张涵蕾疾退两步,蹙眉愈深,但反而稳下心来。 弟弟醒了就行,再怎么也比沦为植物人好。 张瑞华疯疯癫癫,一会儿惊恐大叫,一会儿故而凶狠,活像个疯子,但把自己当成了普通人,没有使用炁。 张涵蕾很快将他稳住,摁响护士铃。 一会儿,那个满脸青春痘的护士小跑进来,从兜里掏出那张蓝色液体的针管。 张涵蕾神色微变,握住护士的手腕:“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他该打药了。”护士茫然地说。 不知道? 张涵蕾抢过药剂,一把将护士推开,说道:“去拿麻醉针。” “哦。”护士应了声就匆忙离开。 张涵蕾凝神望着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愈发怀疑张瑞华的病另有隐情。 她打了个电话,通知张月华速度赶来。 在张月华赶到之前,她不肯让任何人动张瑞华。 护士有些生气,她又拿了麻醉针来,但对方选择不用,还不许自己走,真是无理取闹的家属。 张月华赶到以后,张涵蕾交待一番,自顾离去找张瑞华的主治医生,在几名医生确定这是麻醉针以后才让护士打了下去。 张瑞华顷刻间被麻晕。 护士气道:“我说了没骗你吧,前两天那个病人和他情况差不多,也是一针搞定。” “谁?”张涵蕾问道。 “徐牧啊,咦?刚不是还在吗,就是一同送进医院那个……” 护士还没说完,张涵蕾已经夺门而去。 徐牧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被割了手腕,还好这里就是医院,三两下就上了紧急措施脱离生命危险。 而内伤方面,他炁府内的炁本身就被消耗了许多,故而狂暴下并没有太伤及经脉。 此时的徐牧在三楼某间病房,几个白大褂将他稳定住,生怕他再自寻短见。 无论医生怎么问,徐牧始终不肯说半个字,表情漠然,不时磨动牙齿很是吓人。 某个医生皱眉道:“你不说话,我们怎么帮你?” 另一个医生说道:“是啊,你好歹说个亲戚或者朋友的电话吧。” 徐牧依旧不肯开口,仿若没听见一般,只盯着天花板。 某个白大褂略一犹豫,准备去翻徐牧包里的手机。 徐牧冷声道:“拿开!” 白大褂稍一迟疑,依然朝他包里探去。 徐牧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挥着手臂朝医生胳膊打去。 医生像是早有防备,另一只手轻轻一抓就把他手腕扼住。 徐牧愤怒地挣扎着。 他感觉到自己无比虚弱。 真的被废了吗? 他不甘心! 他陡然弯腰,头部重重磕在医生的前额上,一招和尚撞钟使了出来。 还好,头还是硬的。 但他明显感觉到头晕目眩,牵动内伤,全身无一处不传来震震痛楚。 反观医生,只揉了揉额头,连红印子都没留下。 “跟我来狠的是吗。把他摁住,我就还不信治不了一小屁孩!”医生招呼一声,另外几个白大褂就冲上去把徐牧固定住。 哐地一声,门被用力推开。 张涵蕾说道:“做什么!” 几个医生一惊。 发狠话那个医生从容道:“没事,病人不配合,采取点措施。” 徐牧气极,怒吼道:“让你妈来配合!” 医生笑道:“你看,他情绪很不稳定。” 张涵蕾皱了皱眉,说道:“行了,我是他朋友,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为难道:“那个,病人的费用方面。” “算我头上。”张涵蕾说道。 医生笑着点头,一招手,另外几个也跟着出去了。 张涵蕾走到徐牧身前,拿出盛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问道:“你知道这个?” “滚。”徐牧寒声道。 张涵蕾没有离开,复杂地望着徐牧很久,缓缓说道:“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 呵呵! 徐牧真想骂娘。 眼前这个女人把自己打成废人,就说了一句误会? 他怒极反笑,笑声惨然。 第八章 隐忍 张涵蕾理解他的感受,没再追问,静静的站在旁边等他稳定。 过了很久,张涵蕾说道:“我弟弟醒了,和你之前的情况一模一样。” 徐牧神情一变,侧过头看着张涵蕾,说道:“你用炁了?” 张涵蕾点点头,说道:“有一股微弱的炁在他大脑神经处,造成休克状态。” 徐牧心脏一抖——微弱的炁? 也就是说,周校长撒谎了。 幕后下手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八重炁高手。 张涵蕾观察着他的神色,问道:“人体休克时间过长是会丧命的,我猜想这种药水应该拥有抑制休克状态的功效吧,对吗?” 徐牧不答。 他认可张涵蕾的猜测。 既然所谓的八重炁炁流被推翻,一切都重归于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 他最关心的是,周校长为什么要撒谎?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周校长? 张涵蕾见徐牧神色,以为他怒气未消,郑重说了声抱歉,没有再问什么。 她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也很了解亲弟弟张瑞华是个怎样的纨绔。 但血缘关系是如何改变不了的,有时候她必须护短,况且这次张瑞华伤的太重了,差点就死去。 仔细想来,一切都因为那场架,是他弟弟有错在先。 后来张家的种种报复都是她无法完全掌控的。 所以冷静想起来,她觉得徐牧并没有做错什么,反倒现在却成了受伤最大的那个人。 对此,张涵蕾很是愧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让徐牧原谅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废了就是废了,又不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那样可以靠某种丹药或者功法来恢复。 就好比人死无法复生。 徐牧现在,应该比死了还难受吧。 她此刻唯一考虑的,是如何补偿徐牧。 她很不擅长考虑这种事情,选择直接问出来。 “有什么能够补偿你的?”张涵蕾真切问道。 “出去。”徐牧淡淡道。 张涵蕾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一会儿,张月华走了进来,拿着一个苹果啃的很大声,一脸幸灾乐祸的坐在徐牧身旁。 “你也有今天啊。”张月华打趣说。 徐牧没心思理她,侧了侧身。 张月华又跑到这边,啧啧问道:“可怜啊。” 徐牧气极,将头侧倒另一面。 张月华不依不饶,把头伸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佯装疑惑道:“没炁的感觉怎么样?好好奇,说来听听嘛。” 徐牧脸色铁青,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放弃了打她的念头。 他头往上冲,准备再使一招和尚撞钟。 张月华是武者,反应不知比普通医生快了多少倍,反客为主用力一磕,把徐牧的头撞得差点脑震荡。 徐牧昏昏沉沉,满眼金星。 张月华玩味笑道:“啧啧,阁下的铁头功真厉害啊,撞得小女子——啊!” 话到一半,陡然一声娇怒。 徐牧这淫棍,竟然趁她不备,朝她臀部摸了一把。 该死的东西! 要不是表姐不让动她,她有千百种方法弄死她! 张月华退后几步,一气下将啃剩一半的苹果当飞刀使了过去。 一名武者的力气绝对不容小觑。 哪怕不用内炁,力道也比普通人大了很多,再加上张月华三重炁的实力一怒下发难,那颗苹果犹如铁球一般砸在徐牧的脑门上。 只见徐牧头一歪,昏死过去。 张月华心里咯噔一跳。 死了? 她又气又怕。 气的是每次这家伙都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她不敢下重手。 怕的是徐牧利用她的同情心再施下流手段。 张月华站在原地大笑三声,说道:“别装了!” 徐牧没动。 张月华绝不会再一个坑里摔第二……好吧,第三次。 故而再次试探道:“装,你接着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言罢,她顺过塑料凳坐下来,抽出一柄飞刀假意朝徐牧瞄准投掷。 叮当一声。 飞刀被她扔到铁床边栏。 床上的徐牧依旧一动不动。 她有些慌了。 难道真嗝屁了? 她警惕地靠近,心想如若徐牧是装的,就让他再吃些苦头。 房门被推开。 一名穿着浅色西装戴老花镜的老人站在门口。 周校长走进来,把徐牧手腕上插的输液管一把拔掉,背在身上就走。 “站住,你是谁!”张月华身影一晃,挡在了门口。 “华扬的校长。” 周校长淡淡说了句,自顾朝前走去。 张月华感受到一股陌生炁流的波动,身形不自觉让开——好强的炁! …… …… 徐牧早就醒了过来,但假装昏睡。 周校长把他带回宿舍以后,就再没理他。 新生交流会还没结束,宿舍的人还在体育馆没有归来。 张涵蕾的提前离场是怀疑徐牧受到重伤想拿她弟弟报复,所以才来到医院,然后再通知张月华也离开。 她们参加新生交流会的目的仅仅只是徐牧,连徐牧都走了,交流会没有其他意义。 宿舍很安静。 徐牧对着天花板发呆。 他在想今后该怎么办? 炁没了,废人一个,而且还是在周校长的地盘,如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武者变成废人,无异于亿万富翁一夜间输到一分不剩,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但徐牧很坚强。 他在梦狱中的二十五年都是普通人的身份,比较看得开。 关于复仇,他更倾向于头脑,而不是武力。 头脑么,他还能正常思考。 如果连幕后真凶都无法确认是谁,武力又有什么用? 他知道以幕后人的实力,就算他是武者,也无法反抗什么,也许成了废人也好,能让对方放松戒备。 对方是谁? 他怀疑是周校长。 徐牧想了很久,决定留下来。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目前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了周校长在撒谎,而周校长对此却不知。 把自己放在敌人眼皮底下,这需要魄力。 徐牧不缺魄力。 黄昏时分,独来独往的周漠先回到宿舍,他看到徐牧,眼睛里闪过一抹失望,问道:“废了?” 徐牧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周漠紧了紧眉,便不再看他。 周漠看起来伤的很重,以他的实力,是谁能把他伤的如此重? 徐牧疑惑,但没有问。 不多时,话唠李自白也回来了,他倒没受伤,也不惊讶徐牧的意外。 李自白安慰他说道:“当众把张月华亲了,如果还安然无恙才奇了怪了,不过不亏。” 徐牧苦笑:“怎样才算亏?” 李自白一边脱袜子,一边笑道:“赢了更亏。” 徐牧纳闷:“这算哪门子逻辑?” 李自白说道:“你敢赢,一帮脑残粉踩都踩死你。” 徐牧苦涩道:“可我输了。” 李自白说道:“你又不是开始就认输,不过那样更会挨打。” 徐牧无奈道:“这又是为什么?” 李自白说到:“废话,那不成大众情敌了吗,不被打死才怪,张月华微博粉丝两百多万。” 徐牧惊奇道:“你都知道?” 李自白傲然道:“我是铁杆好吗。” “真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徐牧只觉好笑。 “人漂亮,实力强,还不够她拽?” 李自白接着说道:“武者也是人民,也需要偶像效应,宏图武馆从去年开始对她进行包装宣传。我挺羡慕你的,你今天要不亲她,我也会亲她!” “我靠。”徐牧忍不住惊叹李自白的想法。 “别不信,就算被打成残废,有我家的独门药酒,恢复也是迟早的事。”李自白傲然道,“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自白接着惋惜道:“哎,可惜你小子坏我大计,抢先了不说,就在我和她对决的时候,她又因为一个电话走了,看她娇怒的神情,又跟你有关吧……” “等等。”徐牧截口问道,“你家的药酒能修复炁府吗?” 第九章 乾云针的炁 “当然…………不能!” 李自白略显尴尬,又说道:“你的五脏六腑和经脉应该受到重创,用我家药酒恢复效果杠杠的,虽然无法修复炁府让你重振雄风,但做个比较强壮的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嗯,依然有壮阳效果。” “好,拿两瓶来。”徐牧喜道。 “在我行李箱,自己拿,给我留一瓶备用,其他全送你了,就当给你试用。你的情况至少得连续服用一年,每天三瓶。”李自白爽快说道。 “多少钱一瓶?”徐牧心想价格肯定不便宜。 “我的金卡可以给你用,各大药店打折下来一瓶只要998。”李自白炫耀道。 我靠! 那还叫便宜? 一天三千,非土豪享受不起啊。 不过对于李自白来说,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 但徐牧,每个月生活费只够买一瓶。 他飞快否决这个想法,太贵了,用不起。 …… …… 徐牧变成废人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张月华发微博也就算了,李自白还他吗点赞转发。 徐牧交友不慎啊。 一周时间,他被闹的鸡犬不宁。 几乎每过一阵就有人来宿舍找他“谈人生”。 找茬的人掐算好时间,专趁周漠和李自白不在的时候来找麻烦。 某次被李自白撞见,他“好心”邀请徐牧做他跟班,免费罩着徐牧不说,还倒贴每月五千工资给徐牧。 徐牧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那些人跟苍蝇似的,虽不至于动手,但讥弄言语极其难听。 而且“跟班”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李自白从不把他当跟班看待,对外也是兄弟相称。 上课一起,练功一起,吃饭睡觉都一起,有时上厕所都形影不离,让许多李自白的爱慕者怀疑他俩“不正常”。 二人组很快多了一名新成员:孙雯倩。 孙雯倩得知徐牧的遭遇以后,总是远远跟着他,她怕徐牧恨他,不敢靠近,心里对徐牧充满了愧疚——如若不是自己,徐牧怎么会惹上张家呢? 李自白不喜欢被跟踪的感觉,何况孙雯倩身材虽属极品,但脸蛋就和美女扯不上半点关系了,说她清纯是给面子,公正来说有点丑。 他很干脆的把孙雯倩也招揽进二人组,变成了三人组,还不给工资。 自从徐牧和李自白走近以来,日子风平浪静,张家的人没再找他麻烦。 这天,张飞扬来了。 确切来说,他是坐着轮椅回校的。 校门口,三人组和张飞扬擦身而过,李自白好死不死调侃了一句:“咦?炁还能这么用?” 张飞扬顿时脸青。 他可说因祸得福,双脚在医院重新接了回去,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在此期间,他都是用炁劲来掌控轮椅,对炁的掌控更上一层楼,境界更是提升到三重炁初境,堪称浴火重生。 但凡年轻人,总有主角情节。 张飞扬意识到自己的挫折是上天安排的莫大机缘,格外把握,心性也改变很多。 他时刻抑制对徐牧的恨意,却终究无法完全消除。 如今提前归校,他更是抱着用徐牧来刺激自己磨砺的打算。 可今天一见徐牧——竟然成了废人??? 他没有幸灾乐祸,但很生气。 自己的仇还没亲自报,场子还没砸回来,徐牧就废了。 当然,张飞扬的蜕变仅仅在一个月多时间,他的猪朋狗友们并不知晓他的想法。 男生宿舍不知是谁先敲响了洗脸盆,接着扫把、垃圾桶等事物也跟着敲打起来,声势大躁。 “飞扬,弄死他!” “兄弟,搞他!” “让这个废物瞧瞧你的厉害!” …… 张飞扬抬头望了眼宿舍方向,冷哼一声,用炁控制着轮椅离开。 诸人有些惊讶:张飞扬怎么就转性了呢? “嗨,等等。” 李自白忽然叫住了张飞扬,笑着说道:“你不报仇?” 张飞扬头也不回:“张家人从不欺负废物。” “额。” 李自白微微一愣,吊儿郎当走过去一脚踹翻张飞扬的轮椅,玩世不恭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挺爱欺负残疾人的。” 张飞扬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狗刨屎,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没料到李自白会突然发难。 张飞扬涨红着脸,回头怒瞪着李自白骂道:“你他妈干什么!” “你耳朵不好?我说了喜欢欺负残疾人。”李自白瘪嘴一笑,眉毛挑了挑,继续说道,“不用感谢我,自个儿待着吧。” 李自白又对男生宿舍方向高喊道:“谁要敢扶他,就是跟我李自白过不去,下场你们懂的。” 一时间,男生宿舍的噪音降了下来,显然他们很忌惮李自白。 这家伙自从拿了新生交流会冠军以后就嚣张跋扈起来,做事全凭喜好,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曾也有几个烈性子向他下挑战书,可李自白也够无耻,花钱请煞神周漠来替他出战。 众所皆知,周漠好战,巴不得有架打,而且打起架来十分残忍。 久而久之,谁也不敢再去招惹李自白。 他就像一坨金子铸的屎,看着恶心,还够硬。 可今天,他似乎嚣张过头了,惹上张飞扬。 要知道张家虽不如李家底蕴那么深厚,但张家是临州市的土霸王。 他一个外地来的世家子弟,就算再有权势,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吧。 徐牧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跟张瑞华打了一架,最终落得个沦为废物的下场。 李自白显然有恃无恐,威胁完了男生宿舍一干人,兀自走出校门,还喃喃自语着想吃鱼香肉丝。 过了很久。 张飞扬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没一个来扶他。 他爬到轮椅上,神情愈发冷漠,和以前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 …… …… 吃饭的时候,张飞扬突兀的聊到徐牧的伤。 在药酒的作用下,徐牧渐渐恢复了机能,能干一些重活儿。 徐牧没有自馁自弃,很配合治疗。 对于张飞扬的关心,徐牧隐瞒了一件实情,就是关于掌心那枚乾元针。 他一直留着乾元针,一来是想借着刺痛提醒自己不忘复仇,二来那枚针的古怪之处被他研究个通透。 自从他毁了炁府以后,更能清晰察觉到乾元针内含有少量炁流。 那些炁流会在疼痛的同时,渐渐通过经脉向他的全身流动,很微弱,细水长流着,温养他的每条经络。 留下乾元针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饭馆走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熟人:张月华。 几大学院离的极近,午饭时间能下的馆子也就这几家,偶遇是很平常的事情。以前他们碰到张月华时,都是和张涵蕾一起。 张涵蕾出于对徐牧的愧疚,一直阻止张月华前来找麻烦,而张月华对张涵蕾是言听计从。 可今天,张月华是一个人。 她径直朝李自白三人走来。 李自白退后一步,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第一次不管徐牧的死活。 孙雯倩往前一站,挡在徐牧身前,对张月华说道:“你想干什么?” “打个招呼。”张月华冷静地望着徐牧。 “没空。”孙雯倩毫不客气,说完就拉着徐牧的手离开。 李自白却留了下来,嬉皮笑脸道:“阿月,好久不见。” “别乱叫。”张月华看也不看李自白,朝着徐牧的背影调侃道,“现在学会靠女朋友了?” 孙雯倩回过头:“关你屁事。” “哼,真不明白你拽什么。”张月华玩味一笑。 “总比你个单身狗拽。”孙雯倩气冲冲说道。 “别乱说,阿月有我。”李自白很没立场的站在张月华身旁,手臂搭在张月华的肩膀上。 张月华脸色涨红,甩开李自白的手,冲上前对着孙雯倩说道:“找个废物当男朋友,炫耀什么!” 孙雯倩挺胸道:“再废物也能压你一头!” 一提及新生交流会那场战斗,张月华气的发抖,喝道:“无耻小人!” 孙雯倩再一挺胸:“胜负自在人心。” 张月华怒不可言,攥起拳头就朝着孙雯倩脸颊挥过去。 她的实力比孙雯倩高出太多,更擅长速度方面,如此近的距离,孙雯倩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肿起一个大红包。 孙雯倩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痛叱道:“能打了不起啊。” “还想试试?”张月华道。 孙雯倩怡然不惧,比划个中指。 张月华神色巨变,手指已探向腰囊上的飞刀。 第十章 指点 这条街大部分人都是武者,即便少数普通人也对此见怪不怪,所以在这里打架无须太多顾及。 张月华真想给孙雯倩一些颜色瞧瞧。 李自白不答应,虽然他依旧嬉皮笑脸,却随意向前几步来到了孙雯倩身旁,他的姿势很平常,但在张月华眼里并不简单。 “我说,正主都走了,你们有意思吗?”李自白努努嘴。 张月华和孙雯倩朝他所示的方向看去,徐牧的背影已经在远处。 张月华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孙雯倩气结:“你……” “不仅没实力,还没骨气,啧啧,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咯。”张月华嘲笑着离开。 徐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自然没听见张月华的嘲弄。 自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火上浇油罢了。 是的,无论是梦狱还是这一个月来,他深刻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而且他不在乎屈辱,再大的屈辱他都受过,此时这点算什么。 他不想牵连孙雯倩。 离开是唯一的办法。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劝说?她会听吗? 站出来一人承担?可笑。 他的皮囊很稚嫩,但心智早已成熟透了。 说起孙雯倩,徐牧有种复杂的感情。 这段日子以来,孙雯倩对他的情义他能感觉到,已经不仅仅是愧疚那么简单了,却不知为何有些难以接受。 也许是上一段感情让他太受挫折,又或许是自己真的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吧。 不可否认的是,孙雯倩对他的照料已经超越朋友的界限。 而今天,孙雯倩更因为他受到了牵连。 徐牧紧了紧拳头,无比迫切的想要恢复实力。 只有拥有足够的实力,才不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回到学校以后,徐牧开始成天泡在图书馆二楼,里面全是关于古武的书籍。 他翘掉所有的课,拒绝了李自白的邀请,整日沉浸在书海中。 一旦找到能够修复炁府的方法,哪怕只是传闻或者假设,他都拿着书到校长室询问周校长。 他自认伪装的很好,没让周校长看出半点破绽。 周校长也扮演着慈祥长辈的角色,替他排除一些不切实际的假设,寻找可行的办法。 可是,书籍中详细记载炁府的资料少之又少,反倒一些功法武技介绍很多。 徐牧数次无功而返后,依旧坚持着继续看书。 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整整一个月才把第一排书架上的书看完。 炁府问题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把近代武术界的秘闻和一些普遍功法、武技研究了个遍。 现在的他,好歹也算半个武术界知识分子。 一般来讲,武者都会把有限的时间用于修炼,即便看书,也均是学习契合自身功法和武技相关的书,极少有人喜欢看其他书籍。 所以图书馆一直冷冷清清,徐牧也乐的清闲。 这天,徐牧一如往常看书,却接到舅舅的电话。 电话里舅舅的语气很郑重,要他请假回家一趟,有些关于他爷爷的事情和他谈谈。 一提及和爷爷有关,徐牧急忙下楼。 图书馆门口,孙雯倩正和人争执不休。 徐牧刚跑下来就听到一句“孙雯倩,你别仗着李自白就欺负人,图书馆又不是你家的”。 徐牧神情微变。 难道孙雯倩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图书馆门口? 他有些感动。 是了,如若不是有人把关,他怎么可能会如此风平浪静,要知道现在有很多人打着张家的名义要找他麻烦,虽不至于动手,但言语相讥是免不了的。 他一眼就认出,孙雯倩拦住的这几人,正是当初在练武场为难他的五个,难怪孙雯倩不让他们上二楼。 孙雯倩这样做的确不讲道理。 但有些事情,往往没有道理可言。 就像徐牧,眼看对方要打起来,他没有上前劝阻,而选择往后门离开。 身后传来孙雯倩的娇喝,隐有炁流碰撞的沉闷动静。 徐牧依旧不理,头也不回。 可忽然间,孙雯倩痛呼一声,被某个男同学震退几米倒在书架子上,整整一排书稀里哗啦滑到地上。 徐牧停住脚步,回头瞪了下重手的人一眼。 孙雯倩站起来。 那人已经再次袭来,一看他所用的武技,便是散打系的一招肘击,阴狠地朝孙雯倩炁府攻去。 徐牧下意识飞快提醒:“侧三进四,攻下盘。” 孙雯倩自问不敌对手,下意识按照身后的提醒去做。 身形飞快侧了两步,还未攻到对方下盘,腰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徐牧的提醒终究慢了半分,孙雯倩只差一步,便能躲开那人的肘击。 几人寻声望来,一看是徐牧,纷纷露出嘲弄之意。 “哼,还以为是哪位师兄指点,原来是你个废物。”那人讥笑道。 孙雯倩一听徐牧受辱,不顾伤势朝那人攻去。 “前五步退三步,攻下盘,快!”徐牧飞快说道。 孙雯倩虽不解,却也照做。 前五步,再攻下盘便能一举攻向那人的炁府要害,但孙雯倩经过刚才那“一步之差”,选择无条件相信徐牧,放弃了进攻,再次飞退三步。 同时,对手的横切掌几乎是贴着她的鼻梁划过,内炁带起的罡风如冷刀子一般划在脸上。 好险! 幸亏退了! 孙雯倩暗自心惊,三步已退,刚稳住身形,一脚横扫那人的下盘。 那人身形一歪,咧嘴吸了口冷气。 有些疼! 但两人境界差距较大,这一招不足以让他受到重创。 即便如此,也让他怒意升腾! 区区一个一重炁的女人,竟然伤了自己?而且所用的还是散打的招式! 开玩笑,他才是散打系的学生,而孙雯倩专攻的是擒拿系。 他像是受到奇耻大辱,抬手对同伴说道:“别动,我跟她单!” “哈哈哈,行啊,看来吴非兄弟动真格了。” “可别被她给擒住咯。” 几人笑着退后,把场地腾空出来。 吴非也跟着退后两步,和孙雯倩拉开一点距离,接着双拳虚握,像个拳击手一般蹦蹦跳跳。 “快上,别给他热身的时间。”徐牧提醒。 “怎么上?”孙雯倩忙问。 “随便!”徐牧很不负责的说道。 并非徐牧不想说,而是散打系适合格斗,未攻即为防守,很难找到破绽。 孙雯倩一咬牙,决定听徐牧的,双手五指分开成爪,先后而去。 就在她即将到达吴非身前时,吴非侧让半步,一记左勾拳成形。 “右让弯腰,扫腿。” 孙雯倩照做,徐牧没说步伐,她便没有移动步伐,只向右弯腰一让,同时运炁稳住身形,呈类似街舞的托马斯准备动作,朝吴非大腿扫了过去。 嘭地一声,吴非一记勾拳落空,大腿处反而传来一阵酸麻痛觉。 “再扫!” 孙雯倩得令,单手撑地,双腿翘直起来再朝吴非大腿扫去。 饶是一重炁巅峰不如二重炁初境,一连两腿扫在同一个地方,吴非也吃不消,急忙再退三步,如临大敌地盯着孙雯倩。 吴非短暂一怔,甩了甩腿,大腿处依旧有些麻痹。 “再来!”吴非不服气,飞冲而来,临近孙雯倩时,脚底用力,整个人跃起来,膝盖顶向孙雯倩的下颌。 “别躲,平拳!”徐牧道。 孙雯倩不顾这一重记,平直挥出一拳,由于孙雯倩这一招没有其他用炁的动作,故而覆盖在拳头上的炁很足,却打在了一处奇异的事物上。 软软的,两颗蛋。 “啊——” 吴非发出一声惨嚎,膝盖离孙雯倩还差几公分,就活生生被痛的收招,捂着裤裆跳脚。 第十一章 救人 孙雯倩脸颊绯红,恶心的把拳头放在衣服上蹭。 吴非的四个同伴急忙围过来探查他伤势,吴非更加痛苦,急促道:“疼疼疼——别动别动,快送我去医务室。” 两人抬着吴非离去。 吊尾那个回头气道:“徐牧,你他妈学过散打吧。” 另一人道:“呸,别跟这种下三滥废话。” 徐牧冷笑道:“上面还凑合,下面太差劲。” 也不知他这番评价里的下面,是指被孙雯倩打的地方,还是整个下盘。 孙雯倩走向徐牧,惊喜道:“原来你会散打。” 徐牧摆摆手:“他的功夫太系统化。” 孙雯倩心知他是谦虚,兴致勃勃道:“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厉害,嘿嘿,教我散打呗。” “擒拿挺好的,练什么散打。” 徐牧微微一顿,又古怪笑道:“刚才那招怎么不用擒拿?” 练擒拿的全身腕处都比较有力,如果刚才徐牧让她“擒”一下,恐怕吴非得断子绝孙。 当然,徐牧并非是好心,而是他目前学到的基础武技中没有擒拿,如若不然的话…… 孙雯倩思想比较单纯,没想到那这一层,而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你说用平拳,我就平拳啊。” “……”徐牧无言。 两人在校外随便吃了点东西,徐牧说要回家一趟。孙雯倩应了一声,略感失望,旋即又开心道:“我有车,送你吧。” 徐牧拒绝了,倒不是说看不起孙雯倩的小电驴,而是他舅舅家太远了,坐地铁都得两个小时。 再者,此次回家与他爷爷的事情有关,他不想把孙雯倩牵扯进来。 午后的天气很炙热,晒得人焉焉懒懒的不想动。 这班地铁上的人很少,坐位比较空旷。 徐牧坐在临左门的位置,就在车门即将关闭时,忽然冲进来一道身影,是个穿着名校校服的可爱女孩儿。 她看起来很慌张,等到车门合上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脯压惊,坐在了徐牧的边儿上。 徐牧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她横了徐牧一眼。 两人就此别过头。 “你练跆拳道?”徐牧耳畔忽然传来女孩的惊讶声。 徐牧闭眼假寐,没理会她。 “我遇到歹徒了,你能帮帮我么?”女孩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摇晃着徐牧的胳膊。 徐牧睁开眼,指了指校服上的标志,蹙眉说道:“杂牌学校,练着玩的。” 女孩朝他所指看去。 华扬? 没听说过,看来真的是个杂牌学校。 临州市最出名的当属聚龙、悍虎等武道馆,广告满天飞,弟子满天下。 这不,地铁上的电视正好播放着悍虎的广告。一黑人壮汉笑咧咧抱拳道:“来悍虎学华夏功夫,成就一番伟业,让你的人生不再平凡!” 女孩咬着下唇,露出担忧之色。 徐牧安慰道:“你挑个人多的站下车,他们不敢乱来的。” “你不明白,他们很凶。”女孩不安道。 “多凶?”徐牧问道。 “有刀。”女孩极其严肃的说。 “额,是挺凶。” 徐牧配合的装作一副惊吓模样,心里却不以为然。 当今是法制社会,一般高手随身都不带兵器,除了张家那些专业练飞刀的。 武者身上带利器的意义不大,如果真打起来引来民警,反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愚蠢的武者才会整天装b嚷嚷着“老子是高手”。 真正的高手都深藏不漏。 所以,像华扬、宏图、极限、耀天等真正武学圣地,都不屑打四处广告,而且招生非常严格,没点功夫底子都别想进去。 反而是聚龙、悍虎等普通武校在广告效应下名头很大,招生目的主要是赚钱,随随便便传授学员几招够防身就行了。 当然,普通武校里也有古武者,比如聚龙武校里有位教官就是从华扬毕业的。 大体来说,普通武校和古武武校的学员根本不在一个档次,甚至连一些古武者之间的盛会,普通武校的学员连参加资格都没有。 在普通人眼里,普通武校的学员就已经很厉害了,反倒不了解真正的古武。 女孩得知徐牧不是“高手”时,心情很低落,站起来看站台列表,寻思着在哪一站下车比较好。 “三皇口吧,那里人多。”徐牧提醒道。 “可是我身上的钱不够打车回家。”女孩垂头丧气道。 “那就五里台,比较近。”徐牧又说。 “听说五里台很乱,我一个人怕。”女孩又说。 “再不就下一站,下去就能搭到出租。” “这片不行,他们势力很大的。”女孩说道。 徐牧摇了摇头,不再提建议。 本来这种事情他也没太当回事,看女孩的校服是高中生,年龄比自己还小一点。 这个年纪的孩子胆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般遇到狠点儿的混混,怕的要命。对于自己的父母,叛逆的要死。 她口中所说的势力很大,应该是常在学校周边转悠的小混混团体吧,三五成群,打扮个性,表情凶狠就足够吓唬住学生。 “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会还给你的。”女孩突然说。 “多少?”徐牧问道。 “一百就够了,我在三皇口打车回家。”女孩打定了主意。 徐牧除了购物以外,一般不带钱包,此时包里就两百多块钱,他把两张整的递给女孩,说道:“三皇口打车回来,一百肯定不够。” 女孩接过钱,真诚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呵呵,别咒我,好人一般没好报。”徐牧开了个玩笑。 “加个微信吧,回家了我把钱转给你。”女孩说道。 “不用了,就当请你吃个饭。”徐牧笑笑说道。 女孩犹豫了会儿,把一张小卡片塞到徐牧校服里,说道:“上面是我兼职的地方,你缺钱的时候可以打这个电话,说找李月就行了。” “行。”徐牧拍了拍口袋。 这时,地铁到站,乘客上上下下,换了几张陌生面孔。 几个混混从前面车厢往后面走,眼神望两旁看,像在寻找什么人。 李月发出一声惊呼,头往徐牧肩膀后面挤。 徐牧明白过来,看来对方真的挺有势力,下一个站口就能调出几个人来车上找李月。 几个混混边走,边交流着,隔得近了些,徐牧隐约听明白了。 他们的什么哥被李月给耍了,正四处寻找李月带回去报复呢。 某个混混停在徐牧身前,歪头去看李月,质问道:“兄弟,这女的谁?” 徐牧赔笑道:“我女朋友,睡着了。” 混混疑惑道:“正新中学的?” 徐牧笑道:“对对,一看校服就是嘛。” 混混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牧,另外几个混混围过来,掀了掀衬衫,露出别在皮带上的匕首。 “傻b,正新中学的校服是蓝白色的。” “怎么着,小兄弟是想英雄救美?” 徐牧苦笑,心知说错了话,遂承认道:“你都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看你校服,哪家武校的?”混混头子道。 “杂牌学校,不值一提。”徐牧淡笑道。 “行,我聚龙毕业的,下一站下车,咱俩练练,正手痒呢。” 头子笑着威胁,坐在徐牧身旁。另外几个混混也跟着坐到对面。 原本坐对面的老大爷见势不妙,站起来给年轻人让座,自个儿往旁边车厢走。 “回来。”某个混混朝老爷子喝道,“我让你走了吗?” “年轻人,我不会报警的。”老爷子赔笑着晃手。 “我们他妈是守法公民,谁怕你报警!让你回来听见没!”混混吼道。 老爷子左右为难。 那混混见老爷子犹豫,作势要去踢老爷子。 徐牧没动,他能看出来这是虚招,心知他们不敢在地铁上闹事,只不过吓唬吓唬人罢了。 李月沉不住气,腾地一下蹿起来,娇喝道:“别动手,有种冲我来。” “哟,肯冒出头了?”混混道。 “识相的就跟咱们走,免得牵连其他人。” 混混头子说着,去拉李月的手臂,却有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徐牧和煦道:“下一站再聊呗,反正我们也跑不了。” 第十二章 诡事 混混头子脸色一变,只觉手腕传来一阵痛感,心想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力气,而且还面不改色。 其他几个混混见状,有两个起身就朝着徐牧冲过来。 混混头子还没来得及提醒,那几个混混就被徐牧抬脚踹翻两个,倒在地上抱着大腿气骂道:“妈的,你挺牛呵。” 徐牧毕竟是练过武的人,对人体穴位可说了如指掌,看似随意的两脚,都精准踹在了两人的麻筋上,再加上力道够足,让两人很难再短时内恢复如常。 而且药酒的效果让他比寻常人力气更大,故而能震慑住混混头子,让他不敢胡来。 另外两个混混对视一眼,均去掏皮带上的匕首。 “别动!” 混混头子手腕一吃痛,飞快阻止两人,不想认怂,只好说道:“人多眼杂,别乱来。” “赵哥,可是……” “丢雷老母,别跟我可是!”混混头子赵哥怒瞪那个小弟一眼。 妈的,开什么玩笑! 就凭这小子这股蛮劲儿,加上一脚踢翻一个的本事,就绝对属于武校毕业的优等生。 真打起来,吃亏的也是自己这方,何况身上带着家伙,惊动了警卫绝对没好果子吃。 徐牧很上道,给赵哥台阶下,说道:“赵哥,您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女朋友大众脸,看谁像谁。” 赵哥忙说道:“对对,认错了。你别说,没准咱俩还是同门师兄弟呢,哈哈,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啊。” 徐牧玩味一笑:“那改天喝酒?” 赵哥豪爽道:“喝,一定喝,我请!” 徐牧松开手,笑眯眯看着赵哥。 赵哥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印子,他只觉头晕目眩,血液这才渐渐流通。 赵哥演技堪称一流,和徐牧有搭没搭聊了会儿,刚提示到站就招呼两个混混扶着地上两个守在门口,临走前还朝徐牧点头致笑。 李月惊奇地望着徐牧,问道:“华扬武校有那么厉害吗?” 徐牧笑道:“没有,我跟赵哥认识呢,刚开始都没认出来。” “你骗人!”李月斩钉截铁道。 徐牧暗道:谁说现在的女孩子好骗,鬼精着呢。 “我哪里大众脸了。”李月又不满道。 “……” 好吧,徐牧发现活了这么多年,还真不了解小女孩的思想。 李月的危机解除,按理说她该回家才对,但她是个功夫迷,死缠烂打着问徐牧许多幼稚的问题。 “你能打几个?” “你有内功吗?” “真的有独孤九剑吗?” “你是不是穿越来的?” “啊……你有没有女朋友。” 面对一连串诸如此类的话题,徐牧连翻白眼。 到最后,李月一脸花痴相的看着徐牧,也不知把徐牧当成了哪位“老公”。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得叫“花痴面前出偶像”。 地铁过了几站后,李月完全把徐牧当成偶像看待。 地铁偶遇,英雄救美,一个挑五,那还不是上天安排的因缘吗?多浪漫的情节啊。 至于徐牧的相貌,越看越耐看,虽不如现在流行的小鲜肉让人惊艳,但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眼睛里透着深邃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嗯,还挺有梁朝伟的范儿。 也不知李月怎么想的,把徐牧和梁朝伟两个长相完全不搭边的人硬生生扯到一块儿,还提出一个十分无礼的要求。 “你笑一笑,我看看。” “……”徐牧真想快点到终点站,他实在吃不消李月的白痴行为。 一个多小时后,徐牧身心疲惫,好在地铁终于到站。 两人出了地铁站,徐牧对附近一带比较熟悉,三拐两出就把李月那只小尾巴给甩掉。 他打了辆车,直接来到舅舅家,也算他的家。 拧开防盗门,舅母的哼歌声从厨房传来。 舅母洗菜的时候总喜欢哼歌,他从八岁开始听到现在,以前一直挺烦的,但梦狱中度过那么多年,再次听到熟悉的歌声,当真感动到不行。 在舅母眼里,徐牧才离家几个月,兀自洗着菜,都懒得招呼徐牧。 徐牧走进厨房给舅母打下手摘菜。 舅母一怔:“懂事了?” “一直都懂事,嘿嘿。”徐牧恬不知耻说。 “行,那交给你了,我去看会儿电视。”舅母把菜篮挪到徐牧跟前,自个走出去打开了电视机,里面传来狗血剧凄凄惨惨戚戚的对白。 她看了几集电视剧才意识到快到点饭,跑进厨房一看,徐牧已经炒好了一个菜。 她忙道:“你不会炒,我来。” 徐牧笑道:“谁说不会,你尝尝。” 舅母将信将疑抽出筷子去尝那盘青椒炒猪肝,咀嚼两口,眼睛一亮,立刻宣布晚餐由徐牧做主厨。 要不说女人就是神经大条,竟也没问徐牧从哪儿学的厨艺。 若真问起来,徐牧难道跟她解释在梦里去五星级饭店的厨房做过两个月学徒? 不多时,单位上班的舅舅高义杰准时下班,还顺路把幼儿园的儿子给接了回来。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舅母一个劲儿夸徐牧厨艺好,舅舅高义杰却仿佛没太大心情。 直到晚饭结束,高义杰让舅母去遛遛娃,把徐牧留下来单独谈事情。 徐牧迫不及待询问道:“舅,电话里你说关于我爷爷,是什么事?” 高义杰点了根饭后烟,惆怅地吞云吐雾,犹豫道:“有些事,想想还是跟你说一声,你爷爷的坟有古怪。” 徐牧心里一跳,急问道:“什么古怪!” 高义杰从头说起。 临州市搞新农村建设,要把整个小黎村(徐牧老家)的泥土给铺成水泥路,其中有段路太绕弯,太浪费材料,就规划了一条比较平直的路线,徐老爷子的坟就在这条路线上。 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先通知逝者的家属,家属同意了挖才给挖,不然他们不好动,可徐家就剩徐牧一个,离开那会还没带手机,村里人就想办法联系上了高义杰。 高义杰无奈的答应了。 说白了这种事情跟你商量算不错的,要按徐家现在的情况,就算对方不跟你协商,照挖不误你也没半点办法,再闹腾能闹腾到哪儿去? 高义杰自己就在单位上班,思想上还是很上道儿的,只讨要了一些合理的费用。 可这一平坟,就平邪了门。 棺椁里空空如也,徐老爷子的尸体不翼而飞。 村民吓惨了,连着几天不敢再动工,甚至有人谣传徐老爷子升仙了。 高义杰得到消息以后,左思右想,最终决定把这件事情告知徐牧,没准儿徐牧知晓些内情。 身为普通人的高义杰多少知晓武术界的事情,但很模糊,越模糊越觉神秘,如今发生这档子诡异的事,除了徐牧以外,恐怕没人再知道内情。 徐老爷子是提前被人掘墓了,还是说根本就尚在人世? 看徐牧的表情,连他也不知道。 “还有其他发现吗?”徐牧问道。 高义杰连着点了第三根烟,神情无比凝重道:“动过坟那些人……一夜之间全死了,死因离奇,没查出个所以然。” 徐牧神色巨变。 他很确定,是幕后人干的! 徐老爷子就算尚在人世,也不会对村民下手,一定是有人暗中盯着爷爷的坟墓,才导致动过坟的人离奇死亡。 离奇么?对于武者来说,制造离奇死亡的假象易如反掌。 让徐牧不安的是,幕后人绝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团伙。 否则绝不可能同时监视自己和乡下的坟墓。 甚至再深想一步,舅舅一家有没有危险? 除了爷爷以外,舅舅从小把自己拉扯长大,已然算最亲近的人,幕后团伙极有可能也派人监视着舅舅。 怎么办? 徐牧心神焦虑。 他绝不能让舅舅一家有任何闪失,可是要怎么做? 他心底升起一股无力的恐惧。 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都难以摆脱暗中的操控。 这种感觉—— 真够他妈的! 第十三章 狗仗人势得交税 幕后团伙盯上了他的家人,让他的忍让频临极限。 他想着必须要做些什么! 今晚他就住在了舅舅家,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课,其实对他来讲每天都是周末。 从炁府被毁以后,徐牧就没上过一堂课。 在老师眼里看来,这根苗子已经废了,若非校长打过招呼,早把他驱逐出校了,故而上不上课根本无所谓,有的老师甚至忘了他的存在。 一颗璀璨的星辰,哪怕当初再耀眼,陨落后也会很快被淡忘。 而其他的星辰,愈发璀璨起来。 华扬道馆今年的新生素质很高,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有很多学员顺利进入三重炁境界。 其中李自白最为耀眼,嚣张跋扈的行为仿佛时刻都在提醒着老师和同学,他是一名三重炁武者。 张飞扬稳居第二,如今伤势完全复原,却给自己配了辆更沉重的轮椅,时刻练习对炁的掌控,不可谓不狠。 周漠一向独来独往,每次考核也都缺席,实力不详,但他的实战能力无人敢小觑,至今为止没人敢招惹李自白多是忌惮周漠的凶名。 另外精神系的曹峰,散打系的齐奇路尔,擒拿系的顾正雷,兵刃系的皱清风、杨志远等十三名学生也都顺利通过三重炁的标准考核。 一学期能培养出十六名三重炁境界学生,比起往年提升不少。 如此看来,期末的武馆大比,华扬拿下首席学院头衔应该是轻而易举、志在必得的事情,可周校长却整日愁眉不展,显得憔悴。 半个月前,他接到了一通消息: 老战友徐正国的坟被人挖了,里面没有遗骨。 周校长蹙眉暗叹——终究是被发现了么? …… 校长办公室。 角落,文件架的阴暗处显现出一道身影,是名约莫18岁的清丽女子,穿着一身米色连衣短裙,看起来简洁大方。 周校长仿佛早就知晓她的存在,她替他泡茶的过程中,他也没露出半丝惊讶。 龙井很香醇,周校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女子的手拍了拍周校长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爷爷,别太操劳,顺其自然吧。” 周校长也拍了拍女子的手,苦笑道:“爷爷老了,没多少年可活,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趁着还能动,把路给你们铺平一些。” 女子平淡道:“那您就别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精力了吧,身体要紧。” 周校长摇摇头,深沉道:“他是一把钥匙。” 周校长所指的“他”,自然是指徐牧。 如果徐牧在场的话,一定会明白很多事情,因为那个称周校长为爷爷的女人,正是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长相和梦境中陈嫣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惜,当徐牧推开门的时候。 龙井茶依旧四溢清香,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这是个很诡异的场面。 女子明明站在周校长身旁,爷孙俩神情各异地望着徐牧。 但在徐牧眼里,房间里只有周校长一个人。 女子就像鬼魂,连影子都没留下。 徐牧走到办公桌前,神情冷漠地凝视着周校长。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决定摊牌,或者说摊手。 他摊开的手掌里放着一根注射器,里面盛着半管蓝色液体。 注射器旁边是一枚深陷在肉里隐约呈黑色半寸尖针。 注射器,尖针,尽在手中,展示在周校长面前。分别代表着一敌一友。 他的意思并非询问,事实上他已确定周校长并非友类,更似敌人。 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或者说一句话。 “周校长,我脾气像爷爷,如果真的无法反抗,我会选择玉石俱焚。” 周校长明白徐牧的意思。 他早就知道徐牧在怀疑他,只是他很惊讶,为何徐牧隐忍几个月,今天会忽然翻牌。 “你知道了?”周校长阴沉着脸,问道。 “本来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徐牧豁然明白,原来真的是周校长! 周校长心知徐牧答非所问,想了想没有解释。 他本来想问的是“知道他爷爷坟被挖开的事情”。 但徐牧先入为主答的是“关于幕后人的事情”。 这是一句误会。 可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区别。 周校长沉默了会儿,嘴角慢慢咧起一个弧度,说道:“你果然和徐正国一样,很有魄力嘛。当年他单枪匹马提着一把砍刀就敢往鬼子跑火堆里冲,今天你炁府尽毁,敢在七重炁境界面前放肆,了不起。” 徐牧神情冷漠,寒声说道:“我不介意再放肆点!警告你们,别太过分!要是我身边的人有什么闪失,抱歉,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需要的东西。” “你是指你舅舅?”周校长问道。 “他们一家!”徐牧道。 “哼,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其他人死活!”周校长沉声叱道。 “试试。”徐牧留下一个绝然的眼神,转身离开。 “等等!” 周校长叫住他,说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拿下期末大比的冠军,我就告诉你梦狱的真相——让我看看,你的斤两,够不够资格!” 徐牧身形微微一顿,阔步离去。 他很生气。 没骂娘算他保持着冷静,知晓骂架毫无意义。 他已经确定周校长就是幕后人,或者是团伙中的一员。 总之,是敌人,死敌! 既然如此,死敌挖了一个坑让他去跳。 他会心甘情愿的去跳? 期末大比冠军? 开什么玩笑! 别提他现在是个废人,就算实力尚在,他连打赢两个舍友的把握都没有。 这是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赌注。 但他必须去赌。 哪怕明知是坑,明知无法赌赢,也必须去! 至少有一点他和周校长的目的是一致的——资格! 是的,越接近真相,他就越需要实力,无比迫切和渴求的需要足够的实力。 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资格,才能与敌抗衡。 说来轻松,做起来难比登天。 难度无异于用徒手搬运一座巨山。 甚至连充足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月时间,哪里够! 可被说一个月,哪怕一天他都不能放弃。 他别无选择。 然后他想到了那枚乾元针。 在乾元针蕴含内炁的帮助下,他的伤势恢复很快,省下了一年的药酒钱,更是连李自白都惊叹奇迹。 留下乾元针的高手是谁? 要知道至少达到七重炁境界才能做到炁劲外放,说明那位高手至少是和周校长同境界的高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这场关乎生死的战争才有赢的把握。 陡然间,他想起了爷爷。 那名暗中相助的高手,会不会是爷爷?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念及此处,他飞奔出办公楼,朝宿舍跑去。 由于他太心切,从二楼摔倒,几乎是滚落到一楼。 几道阴影挡住了阳光,拦在他的前方。 徐牧看清了来人,皱眉道:“让开。” 来人正是搞事五人组。 吴非,刘庆常,严范,周剑,黎真祖。 用李自白的话说,既然对方连名字都彰显犯贱本色,又何必不给人面子呢。 他的意思是犯贱要挨打。 可徐牧没这本事。 不过张飞扬有。 张飞扬手扶着轮椅,嘎吱嘎吱的滚滚而来。 轮椅停在徐牧和犯贱五人组之间。 张飞扬面朝着徐牧,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说了声“谢谢”。 徐牧有些莫名其妙,但从张飞扬的言语中听出了诚恳之意。 轮椅调转方向,对着犯贱五人组说道:“要过过招吗?” “张飞扬,你别多管闲事。”吴非忌惮道。 “别忘了谁才是你的兄弟。”刘庆常也道。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他麻烦!”严范说道。 “看看你现在,变得多孬种!”周剑痛心疾首道。 “哼,张家也开始跪舔李家了吗,你真给张家丢人!”黎真祖气道。 张飞扬沉声说道:“黎真祖,你怎么不叫黎嘴贱,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受你的激将法?” “你,张家……” “够了!!”张飞扬怒喝截口,接着严声道,“别动口就是张家,你要想进张家,叫三声爸爸,我认你当干儿子!” 五人组脸色铁青。 尤其是黎真祖,攥紧双拳,颤颤发抖。 却偏偏,无人敢对张飞扬放肆。 在这一点上,他们很了解张飞扬,一般提到叫三声爸爸,下一环节就该开打了。 事实上,他们哪里敢得罪张家。 再者,就算敢得罪张家,又哪里打得过张飞扬。 “呸!狗仗人势的废物!”黎真祖狠狠吐了口唾沫,对徐牧阴狠道。 “这个词用得好,我记得不错的话,是你在狗仗人势吧?以前你们借着我的名义,没少问外地来的同学收取所谓的介绍费,自己往腰包里揣钱,还得老子出钱请人吃饭!亏老子当初单纯的以为那些是你们的远方亲戚,妈的!” 张飞扬动了肝火,轮椅嘎吱一晃,吓得五人组瑟瑟一抖。 张飞扬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喝道:“滚吧滚吧,看见你们就烦。” 黎真祖几人连狠话都不敢放,灰不溜秋离开。 “对了!” 张飞扬又叫住他们,提醒道,“以后别提我名字,否则交税。行了,滚吧!” 交税是以前张飞扬和他们鬼混时想到的一记找茬的损招儿。 介绍费,税金等等,无外乎就是钱,但交税涉及的方面可就广了,流氓的税金更是不讲丝毫道理。 光睡个觉都能给你整出些“呼吸税,床榻租用税,空气污染税,体臭税,梦话税,呼噜税”等等,反正就是不讲道理。 不给可以,巴不得你不给。 就专门找茬打架呢。 所以,一上了张飞扬的税本,寸步难行算个屁,就算原地不动都能给你整到倾家荡产。 第十四章 英雄救命 徐牧泡在图书馆的日子里,张飞扬和李自白走得很近,从“交税”制度来看,两人的确有些臭味相投。 两人第一次照面,李自白踹翻轮椅,让他当众受辱。 第二次照面,是张飞扬主动找到李自白,当面感谢他。 不得不说,张飞扬回校以后,整个人完全蜕变了。 除了要感谢徐牧,还得感谢李自白。 自从受了李自白的辱,无人再跟他亲近,变得孤僻。 课后,他不再去练武场,喜欢把一个人留在宿舍思考事情,同时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然后他感谢李自白。 张飞扬现在一点也不恨徐牧,但很想和徐牧打一架,可惜也没有公平较量的机会了,这很遗憾。 今天正好碰到徐牧被围,所幸就站出来相助。 以前他欺负人,五人组会将他吹嘘上天。 现在他欺负五人组,徐牧连感谢的话都没有,但是主动帮他推轮椅,他没有拒绝,心里感觉比夸赞好很多。 原来,做好事的感觉也挺爽。 …… 徐牧推着轮椅,想着爷爷的事情。 忽然听到张飞扬说道:“徐牧,你运气很好。” “嗯?”徐牧没听清,随口应了声。 “刚入学就能交到一帮真心的朋友,孙雯倩,李自白,周漠,运气还不够好吗?”张飞扬笑道。 “也得罪了不少人。”徐牧笑道。 “可是你挺过来了啊。有时候想想,做个普通人挺好的,这个世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不也一样活得很开心?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没劲得很。”张飞扬道。 “也许是吧。”徐牧心不在焉道。 “我就挺倒霉,总觉得生活缺少了什么。”张飞扬道。 “别多愁善感了。”徐牧道。 张飞扬回过头,认真道:“我说真的。” “额?”徐牧一怔,没想到张飞扬竟然真的会有这种感觉。 “我很空虚。”张飞扬认真说道。 “我曹,你该不会是弯的吧。”徐牧故作恶心表情,调侃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张飞扬苦笑道,“我缺朋友。” 张飞扬没有撒谎,他太闲了,太空虚了,而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人没几个,李自白算一个,可那家伙最近喜欢泡妞,整天往宏图武馆跑。 张飞扬有时想想,被人调侃几句也胜过无人搭理。 徐牧自然不能理解张飞扬的感受,因为他的生活太充实了。 在梦狱中,每日折磨,为了生计不停的换工作,面试,挣钱,不断思考,不断受辱。 回到现实,每日忙碌,生存,遇到麻烦,寻找真相。 现在日程表上又多了一件事情:找爷爷。 他坚信,爷爷一定还活着,而且暗中保护着自己,那枚乾云针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牧把张飞扬送到楼下,拒绝了张飞扬“上去坐坐”的邀请,直奔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塞了两套衣服进行李箱,带上钱包就往外走。 孙雯倩出现在楼下,欲言又止道:“你去哪儿?” 徐牧说道:“出去散散心。” 孙雯倩点点头,又说道:“上次你回来,我就知道你有心事。” 徐牧没有隐瞒,干脆的点点头,说道:“所以出去旅游几天。” “你有钱吗?”孙雯倩问。 “有吧,一万多块。”徐牧道。 “你准备去哪儿?”孙雯倩问。 “还没想好,走哪儿算哪儿——你?” 徐牧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孙雯倩没有让开。 孙雯倩犹豫道:“你卡号多少?” “怎么?”徐牧诧异道。 “我存了些钱,给你打过去吧,出门在外没钱不行的,多带点省心。再说,我在学校又不花什么钱,天天跟李自白蹭饭吃,嘿嘿。”孙雯倩说道。 “那行,我晚点发卡号给你。”徐牧笑道。 “嗯,慢走不送。”孙雯倩侧身一让,挥手告别。 当徐牧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笑意骤散,飞快跑回宿舍,手忙脚乱的往行李箱塞衣服。 …… …… 再过不久就到春运,临州市火车站人潮涌动,拥挤不堪。 其中大多是些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们三三两两坐在铺坐在地上打牌等车,也有许多卖黄牛票、发名片的到处找人搭讪,黑车司机也高嚷着去哪儿去哪儿。 徐牧拖着行李朝着售票处走去,窗口排了很多人,自动售票机相比起来比较空旷。 他走到一台机器前,没排一会儿就买了一张前往黎阳市的票。 他老家就在临州和黎阳之间的林石镇。 刚拿到票,正在放身份证的时候,忽然手里一空,车票被人给顺走。 他下意识用力去抓,只攥到一片衣角,被小偷给逃了。 好手艺! 徐牧忍不住赞了一句。 小偷速度很快,下手很准,要莫是惯偷,要莫有点轻功底子。 徐牧下意识追了几步就停下脚步。 偷票? 几十块一张,何必追呢。 再者,有小偷专门偷火车票的吗? 他回到售票机前,眼珠子偷偷往四处瞥,怀疑被人给盯上了。 小心翼翼拿着第二张票,放进兜里,警惕地拖着行李坐到候车厅比较拥挤的位子。 一般来讲,惯偷是不会选择这种位置下手的,逃起来不方便,或者被多管闲事的腿一伸就得被逮住。 徐牧察觉到旁边超市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往他瞟,却没有靠近。 他暗中观察了那几人两眼就放下心来,都是些普通人,步伐很虚,不像练过的。 这时,提示检票。 徐牧起身朝检票口走去。 突然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英雄,救人啊英雄!”李月急促高喊。 徐牧回头一看,皱了皱眉。 暗道这妮子傻,这里是火车站,有事找执勤的保安,喊我干嘛! 而且这种地方不会出大乱子,李月稍微放聪明点随便买张去哪儿的火车票就能躲过一劫。 徐牧赶着时间,没心情多管闲事。 他把票递给检票人员。 李月飞跑过来一把将票给夺过去,慌张道:“你别见死不救啊,我真有麻烦。” 检票人员不悦道:“这位小姐,麻烦你把票拿过来!” 李月摇摇头。 检票人员加重语气道:“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李月喜道:“谢谢啊。” 检票人员神色不善,刚扶了扶对讲机还没开口,就有几个保安冲了过来把李月架着往外面走。 李月张牙舞爪挣扎着,一脸央求地望着徐牧说道:“英雄,帮帮我,出去我就死定了。” 徐牧皱眉愈深,票在李月手里,除了帮忙还能怎么办。 他压着火气,对保安赔笑道:“误会误会,这我女朋友,闹脾气呢。” 俩保安对视一眼,撒手放开李月,警告道:“管好点,再妨碍秩序连你一起弄出去。” 李月机灵的跟着赔笑,目送两尊煞神离开。 一旁排队检票的看着李月的神情有些奇怪。 几个年纪较大的满脸鄙夷,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早恋不说,还完全没点法律常识,这是闹脾气的地方吗这。 徐牧把李月拉到一边,伸手道:“给我。” 李月把票藏在身后,用力摇晃着头。 徐牧皱眉道:“我有急事。” 李月怨怒道:“还不是你害的,你得对我负责。” 徐牧无奈道:“我没空跟你钻牛角尖,有事你打110。” “没用的,他们很凶!” “知道,带刀嘛。那就用我上次教你的办法。”徐牧强压着怒火,耐性道。 “我就是用你的方法才在火车站下的,谁知道这里也是他们的地盘,我一下车就有七八个围着我,带头的就是你那个赵哥。”李月气道。 “那……” 徐牧话到一半,改口道:“七八个?你怎么跑的。” “我,我就跑啊。”李月硬着头皮说,心里也有些纳闷:对啊,怎么跑掉的? 徐牧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清楚混混的做事风格,既然在人多的地方围堵,肯定得手脚麻利些,绝不会给李月逃脱的机会。 再说了,光就上次那个赵哥显然也是武校毕业,而且绝非脑残,怎么可能让李月逃掉? 联想到刚才偷车票的小偷,他很怀疑对方是冲他来的。 徐牧沉声问道:“你什么情况。” “今天有几个人跟踪我,还好我发现得快,就乘地铁逃了。车上也有他们的人,我怕被抓住,下一站就在这里下车。” 李月越说越气,又道:“一下车我才知道,是你那个赵哥,本来他都说了不找我麻烦,言而无信!” 徐牧一凛神,更加确认了猜测。 他拉着李月往售票机前走,排在最前面那个被他一把拽出来,明目张胆插队起来。 那人外地的,见徐牧力气大,行事嚣张,以为是附近的小混混,絮叨两句就让开了。 徐牧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身份证,买去黎阳市的火车票!” “我没带身份证。”李月被吓住。 “那你别跟着我,他们的目标是我。”徐牧道。 “不行,上次是因为你,他们才放过我的,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李月说道。 徐牧故意耍狠道:“车票拿来!” 李月吓得一愣,旋即呲拉一声把车票给撕成两半。 现在都快停止检票了,就算再买一张肯定来不及。 徐牧怒瞪李月一眼。 就像他理解的那样,这年纪的人思想真让人烦躁,对待凶狠的匪徒怕的要命,大气都不敢喘。遇到善良的就使劲儿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