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跳楼 初恋的味道,好似柠檬香草,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清新,还有股酸酸的味道。 初恋的味道,也好像黑巧克力冰糕,又滑又黏又糯,虽然有点点的苦涩,却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初恋是很多人心中最美好的回忆,那么青涩、那么甜蜜。值得永久珍藏。 初恋也是很多人心中最深沉的痛,经过时间的洗礼,或是被慢慢淡忘,成为人生旅程中的一张老相片;或是刻骨铭心,变为心底里最难以愈合的一道伤疤。 然而对于我来说,初恋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稀松平常。 我的名字叫宋唐,职业是“恋爱咨询师”,专攻初恋。 我的工作内容,就是帮助我的客户们,找回初恋的感觉。无论是老夫老妻、单身贵族、甚至是想体验生活经验的学生仔们,在我这里都能获得如同初恋一样幸福的感觉。 我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就比如我的名字。 一般人会觉得我叫宋唐,是因为我的父亲姓宋,母亲姓唐,而实际上我的父亲确实姓宋,然而我的母亲并不姓唐。 我之所以叫做宋唐,是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母亲躺在产床上,询问父亲:“你准备给医生送什么礼物啊?” “送糖。” 恰巧这个时候,护士来询问我的名字。于是在户口本上,“宋唐”这两个字就意外的出现在了那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字,在我的学生时代,每次考历史,总会有同学把“唐宋元明清”,错写成“宋唐元明清”。 搞到最后,甚至连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也会经常口误说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历史老师总是很“亲切”的栽培我,直到把我送进了某所知名大学的历史系。 现在我的人生中又发生了另一场意外。 在我去往面见客户的路上,突然被一大“坨”的人群挡住。 我之所以用了“坨”这个量词,并不是因为我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也不是因为我的智商有多么的拙计,而是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屎一样沉重。 生活本就艰难,何必再来添堵? 作为一个独自在一线城市里打拼的单身男人,生活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尤其是像我这种要人脉没人脉、要后台没后台的创业者,每一个客户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每一单生意都是我下一顿饭的饭票,错过任何一笔可能的收入,我都要面临忍饥挨饿、露宿街头的危机。 在现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之中,要想混的好,无论男女,有三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帅气甜美的外表、就算进了局子也能把你搞出来的过硬后台、以及牢不可破的经济基础。 机遇和努力,都是在有了这三样东西之后,才可以被谈及的问题。 很不幸的是,我除了长的还有点儿人模样之外,其他的两样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之所以可以一直坚持创业到现在,并不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多么多么伟大崇高的梦想,而是因为我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活的没有多么的自在和潇洒,至少我可以活出我自己的风格,我自己的人生。不用看老板的脸色做违心的事,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职业精神和“专业素养”,帮助我的客户们找到那份初恋的美好感觉,顺便捞点儿饭费。 然而现在,我也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究其原因,那自然是由于,我跟客户约了下午三点见面,但是现在已经两点半了,而我的面前是一大坨拥挤的人群。 我顺着人群的目光往上看去,在一栋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的居民楼屋顶,一个女孩儿正坐在没有护栏的屋顶边缘上,满目泪光的望着天下苍生。 女孩儿上身穿了一件橘黄色的小可爱背心儿,下边是一条蓝色的带着毛边的二分牛仔短裤。女孩儿的两条光滑圆润的大长腿,在屋顶边缘上打着悠悠,让人有种她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悠下来的错觉。 女孩儿的模样清纯甜美,水灵灵的眼睛顾盼流光,精致的五官就算拿到淘宝店里,也可以被用来当做某种娃娃的模特。 不认识女孩儿的人,第一次见到她,见到她的外貌,一定会以为她只有十七、八岁,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妹。然而认识她的人,也会觉得她只有十七、八岁,因为她的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十七、八岁的阶段,让人不禁唏嘘白长这么个傻大个儿了。 女孩儿的名字叫陆丹丹,一个月三十天,然而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爬到屋顶上准备跳楼了。我只想说:陆丹丹同志,你就不能换个新花样自寻短见? “王力元,你个混蛋,我把我的初恋献给了你,在你去美国的时候,我一直苦苦的等着你。每天没日没夜的想你,思念你,结果你回来以后,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是你家里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花瓶吗?”陆丹丹在屋顶上破口大骂。 顺带一提,王力元是我的一个学弟,高颜值、海归、富二代。而陆丹丹是王力元的学妹。他们两个之间的爱恨情仇,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可歌可泣,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傻姑娘,一心等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回来接自己,结果却发现白马王子虽然回来了,然而马背上坐着的白雪公主并不是自己。 “这姑娘多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就被抛弃了。” “警察已经来了有两个多钟头了吧,谈判专家怎么还没把她劝下来?” “现在这社会,真的是人心不古,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们(也是挡我路的一坨人),在居民楼下面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冲到楼顶上,去拯救这个被自己内心禁锢而执迷不悟的小美人。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也是懒得去管这种“闲事”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不由得我不去进行一波“英雄救美”。 我奋力的拨开人群,挤到居民楼的门前,一边爬楼一边儿在心中暗骂:陆丹丹你个小娘皮,你就不能整个平房往下跳吗? 我推开仍在苦口婆心劝解着的“谈判专家”,在陆丹丹的身后大吼道:“陆丹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哎?唐总?”陆丹丹扭回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 看着她那可怜样——我就想笑。 (群号532984229群里有妹子欢迎来勾搭) 章二 劝解 “哎?唐总,你怎么来了?”陆丹丹眨着一对泪眼婆娑的大眼睛,用像是看着高危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是她的上司,但我一般并不是那么严厉。 “陆丹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宋总,不是唐总!你下次要是再叫错,我就扣你奖金!”我表情严肃的纠正陆丹丹的错误。 好吧,我承认有的时候我是有点儿小严厉。不过对于这种屡教不改的小生物,就得施以“爱的鞭策”。 陆丹丹听到要扣奖金,吓得马上往回缩了缩(差点儿掉下去),然后同样满脸严肃的回答道:“我知道了,唐总,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叫错了,唐总。” 果然耗子忘不了打洞,狗改不了吃屎,陆丹丹记不住我姓唐还是姓宋。登时我就知道,这个月我又可以多省下一笔银子。 从陆丹丹第一天见到我的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我的名字应该叫唐宋,而不是宋唐,因为这样叫起来顺口。 以至于从她加入我创立的公司第一天起,她就用那甜的像是要化开一样的嗓音,开始一口一个“唐总”的叫我,叫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姓什么了。 不过,现在我也没时间跟她掰扯我姓什么的问题,距离3点整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时间一过,这半个月来好不容易盼来的生意,估计又要黄了。 顺带一提,我所创立的“宋唐恋爱咨询有限总公司”目前的成员人数总共有两名:公司总经理、执行总监、各项目部门主管、兼高级恋爱咨询师,宋唐,也就是我;另外还有员工陆丹丹。 我之所以会给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那么多的头衔,就是为了在跑业务的过程中,至少从名片中能够看出我在公司地位有多么的重要,这样能够给客户一种倍儿受重视的感觉。 而陆丹丹的员工身份,就好比鲜花旁边的绿叶,主要就是为了凸显出我的尊崇身份。 这就好比去理发店剪头发,特级理发师剪个头发,动辄几百上千,而普通理发师通常收个几十块钱就算了不地啦。然而这两者剪出来的头发,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区别,但就是有人乐意花高价聘特级理发师给自己理个发。 我,就好比是那特级理发师。当然,陆丹丹连普通理发师都算不上。 我聘用她的原因,第一是她便宜,第二是这姑娘好哄,第三是这傻姑娘真的好用。 别看陆丹丹长得一张嫩嫩的娃娃脸,但是公司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她找回来的,对于联系业务上的熟练程度,连我都自叹不如。 这次的客户,当然也是陆丹丹找回来的,所以即便是不情愿,我也得把这尊佛从屋顶上请下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跟客户约见面的咖啡店是哪一家。 像陆丹丹这么好(使)的姑娘,可着全中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果她跳下去,这事情可就大了。所以就算是求,我也得把陆丹丹求下来。 于是,我撸起胳膊、挽起袖子,摆开架势,就开始“求”上了:“我说陆丹丹啊陆丹丹,你快别丢人了,快下来吧你!” “我不,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今天要是不从这跳下去,我都对不起我这两条腿。” 嘿,这小丫头片子还倔上了。 “你们现在这群年轻人,体力真是不行,爬个楼都嫌累。就应该多加强锻炼!”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教育陆丹丹。 不过我也不好直接过去把她扥下来,万一这小妮子一激动,真的跳了楼,那我不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了吗? “唐总,你也别拦我了,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活。呜啊,我的命好苦啊!”陆丹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了。 这王力元也真是的,你好死不死非得搞破鞋,你搞破鞋也没事,你别让这傻丫头看见啊! 现在倒好,这傻丫头一哭二闹三跳楼的,把我这公司业务给耽误了。 眼看着快到时间了,我也有点儿火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就开始采用惊吓大作战:“陆丹丹我告诉你,你要跳就跳吧!因为你是自杀,跳下去就是地狱!那地狱里的牛鬼蛇神专挑你这样的小姑娘来吃,什么穿心挖肠啊,什么刀山火海啊,统统往你身上招呼!” 陆丹丹听我说的这么无情,哭的更凶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后背被拍了一下,我扭头一看,是那个警方的谈判专家。 “我说小伙子,我也跟这听半天了。这姑娘是你熟人吧?话说小伙子你就是那个王力元吧?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做人要讲良心,就算这女孩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能抛弃人家啊?” 这谈判专家听半天都听什么了?整个一满拧!我都怀疑这谈判专家耳朵“瞎”了,要不然就是脑袋里有包,这陆丹丹都管我叫唐总了,“王力元”这名字里面哪有唐字? 当下,我一把推开谈判专家,我是真懒得理他,另外我也是没有那个国际时间。本来我就快迟到了,再跟这货浪废半天唇舌,那我明天指定喝西北风去了。 不过,我吓唬了半天,陆丹丹也没什么太多表示。估计是这傻丫头想象力不够,想不出来牛鬼蛇神长什么样子。 此路不通,另辟蹊径。 对付像陆丹丹这样小孩儿脾气的女孩儿,一般就要从食物链顶端下手。都说小孩儿怕老师,要不就是怕家长,我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播下号码。 “陆丹丹,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给你妈打电话!”我只知道陆丹丹她妈电话,我之所以有这个电话号码,是因为陆丹丹在应聘简历紧急联系人一栏里,填的就是这个电话。 以前要是陆丹丹跟我起了什么争执,只要我说给她妈打电话,这小丫头片子立马听话。我这招屡试不爽,贼好使,然而今天陆丹丹却一副十足淡定的表情。 嘿,怎么回事?连她妈都不怕了,这是要逆天啊! “唐总,你想打就打吧,没关系,我妈昨天刚换的手机号!”陆丹丹看着我一脸的坏笑。 “那你妈新手机号是多少,我存一下。”我拿着手机,紧盯着屏幕。 “1375,8824,……不对,唐总,你套我话!” 哈哈,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这样都没上当。不过打电话这招行不通了。 我只能换条思路。 20岁以下的女人有两个胃。其中一个胃,用来装甜食,像是蛋糕啊、冰淇淋啊、巧克力啊等等;另一个胃,用来装垃圾食品。反正就是没有用来正经吃饭的胃。 在我的学生时代,曾经带一个学跳舞的女同学去必胜客,结果平时连半碗米饭都吃不了的女孩子,一口气干了三张至尊披萨和两大块雪域蛋糕。其后果就是:那个女生得了急性肠胃炎,我啃了半个月干脆面。 所以说,“吃”是女孩子的软肋。虽然陆丹丹生理年龄超过20了,但是她的心理年龄绝超不过18。 当下,我就开始戳起陆丹丹的软肋:“陆丹丹,你跳吧,你跳下去,你办公桌里那盒新买的草莓果酱就归我了。还没开包装吧,哈哈,还有你藏在抽屉里那盒巧克力威化饼干,才吃了一条,还剩十多条呢,等你跳下去以后,你放心,我绝对会把包装纸和空了的果酱罐给你烧过去的。” 陆丹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你怎么会知道?你偷窥我!你简直就是魔鬼!那盒果酱是我准备留着蘸一个月面包吃的!你绝对不许碰!” 当然,给陆丹丹配置办公桌,也是因为要撑台面,就是俗话说的“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脸是肿了,就是这胖子充不起来。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办公桌,我才知道陆丹丹跟松鼠一样,有藏食物的习惯。 果然,我这招起到了奇效。 “怎么样,陆丹丹,你过来,咱们商量商量。别吃草莓果酱了,我给你换蓝莓的,那盒巧克力威化,我也给你换成巧克力派!”我现在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毕竟“脸还肿着”呢。 陆丹丹犹豫了一下,咬一咬牙:“不要了,唐总你都吃了吧!” 陆丹丹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看我,扭回头,准备往下跳了。 我一看事情不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屋顶边缘,凭空大喊: “我不活了!我要跳楼!我死了算了!” 我此言一出,别说是陆丹丹了,连那个谈判专家也傻了眼:“怎么这个姑娘没救下来,小伙儿又跑上去了!” “唐总,你怎么了,别想不开啊!” 嘿,陆丹丹反倒开始劝我! “我宋唐,堂堂高等学府毕业的大学生,刚毕业就失业,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到今天,创立了自己的公司,结果因为最最信任、最最重要的人失恋了,而导致公司就要倒闭了,功亏一篑。所以我活不了了,我要跳楼!” 我故意夸大其词,其实陆丹丹就算离开我公司,虽然招不到像陆丹丹这样完美的了,但是一两个业务员,我还是聘的起的。然而陆丹丹明显被我这番话打动了,一张小脸粉红粉红的:“唐总,我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那当然,天底下,除了我亲妈,就只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要是你想跳楼,那我陪你一起跳!”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其实我就这么一说,真让我跳,我还有点儿真不太敢。 不过陆丹丹本来布满泪痕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那我不跳了。” 我扭头对着那个谈判专家竖起了大拇指,谈判专家都看傻了,我估计他心里在说:“嘿,这家伙行啊,比我还能聊!” “既然不跳了,那就赶紧起来吧。”我吁口气,这姑奶奶总算被我劝下来了。 “我不起来。”陆丹丹屁股没动窝。哎?怎么着,反悔了不成。 “唐总你得过来拉我一把,我腿坐麻了。”陆丹丹向我伸出了娇嫩的小手。 什么啊,别吓我啊。拉一下还是可以的哇。 我拉住陆丹丹的手就要往起拽。陆丹丹一只手伸给我,另一只手撑在边缘上,屁股离地,然而这傻丫头两条大长腿还在凭空乱甩,就这么甩着甩着,陆丹丹的身体竟然出溜下去了! 紧接着,拉着陆丹丹小嫩手的我突然感觉腕间一股大力传来,我一个踉跄,下一秒,我就出现了飞一般的感觉。 啊,不,我是真的在飞! 章三 脱生 我敢打赌,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跳过楼。 虽然电影、电视、小说里,那些走投无路的失败者们,动不动就玩个跳楼当做收场,然而现实生活中,真正完成跳楼这项伟业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像我这种“被跳楼”的人,就更少了! 这就好比去劝架当和事老,然后和事老被狠狠揍了一顿的感觉一样。 我现在“飞”在半空中,并没有感到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也没有想着因为可以不用去交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而舒心。 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下来的时候可比上去时候快多了! 以后谁要是再懒得爬楼,可以尝试一下“跳楼”这种新的出行方式。 虽然这居民楼不算特别高,但好歹是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除非居民楼这片的地面是用豆腐铺成的,否则这趟掉下去必死无疑。 既然心里明白自己要死了,精神一下子也就放松了不少。好歹我也是和个美女一起死的,没准明天腾讯新闻里就能错误的刊登出一条“男女情侣跳楼身亡”的花边新闻。 想到这,我不禁扭头向陆丹丹看去。陆丹丹一直用她那罪恶的左手死死的拉着我的右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她把我拉下去陪葬的。陆丹丹一边兴奋的“得啵得得啵得”的好像在说着什么,一边挥舞着她的另一只手。可惜掉下去时候耳边风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她,主要怪我错误的估计了她的“二度”。我明明知道她很二,还不加个小心,这明显就是我的错。 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于是我和陆丹丹,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轰轰然、响当当的“咕唧”坠地。我只感觉脑门一沉,昏了过去……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上下是一种被女鬼压身的重负感。 我的呼吸困难,面前是一团好似祥云的柔软触感。 我的身体起起伏伏,就像是在空中打着忽悠。 瞬间我就明白了,我这是升天了啊! 虽然没有七彩祥云,但是很明显的,我是飘舞在云端,正在向那天国缓缓飘行。 果然我平时积德行善,是要荣登天国的。就不知道那玉皇大帝待会儿见了我,能不能赏我个伐树的活儿干干,这样没准我还能见见那传说中的广寒仙子。 至于陆丹丹,不用想了,她把我害死了,现在肯定跑去跟阎王爷报道去了。 “哎,唐总,你怎么吃我豆腐啊,羞死人了!” 才刚想到这傻丫头,我的脑袋顶上就传来了陆丹丹那二百五的大嗓门。 怎么着?这家伙也能上天堂? 哦,我转念一想,陆丹丹死死抓着我的手,是托了我的福,跟我一起被送上了天。 我也算又做了一件好事,天堂之上,也不孤单。 既然死了,我也懒得动了,就随着身体的起伏慢慢飘吧。 “唐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不会死了吧?”陆丹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这傻子,不会还以为自己活着呢吧? 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不变成肉泥,也得变成馅饼。 我刚想张嘴说话,就感觉刚刚那团柔软的祥云掉了下来,塞住了我的嘴,把我想告诉陆丹丹现状的话噎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时—— “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就别打情骂俏了,赶紧从救生气垫上下来吧。给我们消防队添了这么大麻烦,回头好好写份检查,知道了吗?”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男人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无数人的哄笑声。 “喔。”陆丹丹很不高兴的回答道。 然后,我就感觉那团祥云猛然从我脸上滚落,接着我又重见光明了。 什么意思?消防队?救生气垫? 这么说来,我没死! 我一骨碌从救生气垫上面坐起来,在气垫的四周是刚刚那一坨围观的群众,以及浑身裹着防火服的消防员,还有胸前有一小片口水印儿,脸颊酡红的陆丹丹。 这么说起来,刚刚那软乎乎跟棉花糖一样的祥云是…… 我刚琢磨过味儿来,就觉得胳臂上一股大力传来。 一个消防员把我从救生气垫上扯了下来。 “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妨碍我们收拾现场,你们两个一会儿去消防大队报道!”消防员一边驱赶着那坨围观群众,一边背对着我俩说道。陆丹丹还傻呵呵的嗯了一声。 我一看表,虽然跟陆丹丹在一起折腾了这么半天,然而时间好像就跟乌龟爬一样缓慢。距离三点,竟然还有5分钟。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瞅准一个群众刚刚散场,消防员在忙着拾掇救生气垫的瞬间,拉起陆丹丹的手,就开始玩命飞奔! 奔跑吧!兄弟! 谁有那闲工夫去消防队!现在去见客户才是正茬! 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要跳楼的。 我逃跑逃的理直气壮! 于是,大街上的人就能看到如下的奇观: 一个穿着西装,不算笔挺、挎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拉着一个上身小背心、下身二分牛仔裤的长腿妹子,在几个消防员的追击下,飞速的奔跑。 那感觉就好像是我拐跑了人家的新媳妇,和陆丹丹两个人一起私奔了一样。 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着一身厚重防火服的消防员们,很快就被“轻装上阵”的我和陆丹丹甩在了身后。 一边跑,我还一边问陆丹丹:“你约的是哪家咖啡厅?” “什么咖啡厅?” 不愧是陆丹丹,自己约的单,自己都能忘了在哪。 “就是客户啊,客户!”我都快疯了,我怎么聘了个这种二百五。 陆丹丹一拍脑门:“哦,对了,今天三点还约了客户见面!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唐总你也不提醒我!” 嘿,还怪我咯! 在你一门心思、开心愉快的准备的跳楼那档口,我抽不冷的跟你聊聊客户的事情,咱也不是那么不懂风情的人啊。 “好了,别废话了,快说你约客户的那家咖啡厅跟哪?” “到了!” “到……到了?”我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上半身差点儿没随着惯性悠出去。 我一看表,三点过五分。 如果是在德国或者日本,迟到五分钟就是重罪,尤其是日本人,每次迟到都要冒着“剖腹产自杀”的风险。 然而咱是中国人,迟到个5分钟根本不算事,因为咱国家地广人多,因为堵车,买个酱油都能花上个把钟头。而且有的时候,就算准时到了,也要故意晚个几分钟再进去,要不怎么能凸显出咱中国人各个都很忙的繁荣景象。 所以五分钟的迟到,小小不言的,我觉得客户也能够理解。说不定,客户自己也还没有来。 这是一家位于街角的星巴克咖啡店。 “我不在星巴克,就在去星巴克的路上。” 如果是放在以前,像这种美国人开的顶级咖啡店,只有生活水平达到小资以上的群体,才把在这种店里喝咖啡当做生活方式之一,而去享受。 然而在现在这个商品化的时代之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咖啡销售行业,已经在市场中泛滥成灾。 在现在这个时代,仍然把会面地点安排在星巴克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昂贵咖啡店里,那就证明一,我今天的客户很复古,二,我的客户很有钱,三,陆丹丹这二货可以自己走回公司了。 因为至少可以省下一杯咖啡钱。 陆丹丹要是真想喝咖啡,大不了我去超市给她买一大桶,也比星巴克一小杯就接近三十的昂贵价格划算太多。 不过我并没有让这个穿着明显就跟顶级咖啡店不搭嘎的长腿妹子,一个人走回公司。 这并不是因为我心疼她这两条大长腿,而是我压根不知道今天的客户长啥样,叫什么。 虽然之前看过资料,是个老总级的职业女性,但是又不知道年龄(我也算是老总级),实在不好判断咖啡店里到底哪个才是我的客户。 当然,我这个老总级是个例外,除了陆丹丹,我就是光棍一条枪的司令。 一般的老总级,年纪至少在四五十岁开外。要不怎么会叫“老”总呢。 于是,我这双慧眼就在这“老”字上面下功夫。 咖啡店里客人不少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埋头在打电脑的白领职员,要不就是谈情说爱的小情侣,真正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的中老年妇女,嘿,真别说,在咖啡店靠窗第二个座位边上,正巧有一个穿戴整齐,头上戴着黑纱布帽的年长女性,正一个人独坐窗边,看起来在等什么人。 如果当时我能向陆丹丹确认一下,那老妇人是不是我的客户,也许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沈姝戏弄嘲笑。 然而当时,我脑子一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像是美国情报局特工去交换重要情报一样,坐到了老妇人的对面,开始小声对老妇人说道:“你好,我是唐总,啊不对,我是宋唐。我就是这次准备为您服务的恋爱咨询师。” 老妇人一脸茫然。 哎?怎么回事?难道陆丹丹没提前跟客户打好招呼?还是客户老年痴呆,忘了“约了初恋咨询师”这件事? 我扭头看向陆丹丹,陆丹丹急的连连摆手。 “你这娃子啥子情况吗?俺在这里等孙娃子尿个尿(sui),你这娃子不要耍流氓!”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星巴克的厕所里跑出来,老妇人马上站起身,带着小男孩儿走出了星巴克,一边走还一边振振有词:“现在这男娃子真是太饥渴了,连老妇女也不放过。” 哎?认错人了? “咯咯咯咯……”从我身后坐着的人那里传来了一阵想忍却又憋不住的笑声。 我心情极度郁闷,刚要爆发,然而我身后的那个人反倒先转过脸来面对我。 “啊,抱歉,唐总是吧,我就是今天约你来的人。” 我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年轻女性,怎么也没法把她和“老总”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章四 客户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我感受到如此强烈的色彩反差。 当我坐在我的客户对面的时候,我只感觉面前这个年轻女性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黑色的气息。 油黑色的柔亮秀发盘在脑后,一副黑框眼镜挂在高耸的鼻梁之上,上身是墨黑色的小西装,下身是同样颜色的职业短裙,纤细紧实的双腿被黑色丝袜包裹,脚上还穿着一对黑色高跟鞋。 黑色,通常意义上来说,被认为是死亡与阴暗的颜色,然而黑色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就是高贵典雅的象征。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感觉黑的漂亮、黑的优雅。 偏偏这个一身黑的女人,肤色却是如雪一般白皙。 陆丹丹也很白,但陆丹丹好歹是个黄种人,她的肤色还是很接地气的带有一些大米的颜色。 但在我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她的那种白,就像是纯的不带一点儿杂质,那种只有童话世界里才会出现的理想中的颜色。 没错,她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黑衣人”版的“白雪公主”。 此刻,就在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可能成为我衣食父母的公主的时候,“公主大人”正举着一杯卡布奇诺,轻轻的嘬了一口。 卡布奇诺这种咖啡,在中国,可谓是最能代表“小资”与“小清新”的咖啡饮品,同时,也是让人充当冤大头的杰出代表。因为卡布奇诺之中含有大量的奶泡,而且没有甜味,整杯的重量较轻,有种花钱买空气的感觉。喜欢来星巴克这种地方喝这种咖啡的人,不是傻有钱,就是假大款,当然真正就好这一口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我的客户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然后从眼镜后面,用一对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唐先生,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还是说你没见过混血女人?” 嘿,真直接,一点儿都不客气。见面第一次就用这么“葛”的话噎人,看来我这位客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然,如果我一句话就被人拿下的话,那我也不用在这行混了。当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资料。 “您是沈姝沈小姐是吧,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宋唐。……” “行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已经比原本约定的时间晚到了6分53秒,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更加遵守时间的男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没有时间跟你闲聊,直接说正事吧!”沈姝扶了扶黑边的眼镜,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人家都已经精确到秒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摊开从公文包里取出的那份资料: “那个,作为恋爱咨询师,首先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大概情况。我看你这份资料上面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没写……” 我看到沈姝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沈姝还没说话,陆丹丹抢先把话接了过去: “啊,抱歉唐总,后来沈小姐又给我补发了一份个人资料,但是我因为王力元的事情,没来得及拿给唐总看,然后我就忙着准备去跳……” “哦,这件事情得怪我,是我让小陆去联系之前另一位客户的。结果衔接上出了点儿问题,真是抱歉。”我赶紧打断了陆丹丹的话,陆丹丹这丫头的嘴没遮没拦,要是就这么把刚刚才跳过楼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一说,那沈姝听完了扭头就走的可能性都有。 作为一名专攻初恋的专家,结果自己手下的员工却第一次恋爱就失恋了,这传出去就好像开饭馆的自己吃不饱饭一样丢人。 而且,替妹子解围是男人的义务和权利,如果我不护着点儿犊子,陆丹丹这傻丫头把自己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陆丹丹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我,这丫头虽傻,但绝对不是没良心,相反,她反而是良心泛滥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白等了王力元三年,却被人当破抹布一样给甩了。 然而沈姝明显对于这个理由相当的不满意:“好了,我也不想继续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既然你们连我的资料都没有提前看过,那么恐怕今天也谈不出什么好结果了,我们还是改天再约吧。” 沈姝说完,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起东西来了。虽然沈姝这话说的不温不火,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就是:本小姐没空和你们干耗,你们自己工作失误,就别怪我单方面撤单。 沈姝嘴里虽然说着改日再约,然而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和我们有业务上的往来了。 沈姝这一走不要紧,然而我看到陆丹丹眼眶红红,委屈的都要哭了,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客户如此不满,这对这个承受力薄弱的妹子的自信心,恐怕是毁灭性的打击。 再加上王力元劈腿的事情,陆丹丹很有可能就此崩溃,一蹶不振。 所以,我说什么也要把沈姝留下,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单业务,也是为了给陆丹丹重拾信心。 “沈小姐,请你先等一下。我虽然没看过你的资料,但是我对你并非全无了解。据我猜测,你今年应该只有27岁,毕业于德国的慕尼黑大学。现在从事的工作嘛,应该是公司里经常用笔的文职工作,而且应该是公司的高级管理层。你虽然没有谈过任何一场恋爱,但是对于恋爱有种美好的向往。而且现在,应该有个不太想与之交往的人正在追求你,我想这也许就是今天你找我来的原因。”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的猜测,其实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说错一条,那么可能这就会成为我跟沈姝说的最后一段话了。 然而我并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我说的这番话明显起到了效果。沈姝收拾东西的手,倏然停住了。 然后,相当意外的,沈姝竟然突然掩着嘴笑了起来。 这女人还真是相当的阴晴不定。 我心里吊着十五个水桶,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沈小姐,有什么那么好笑吗?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你没说错。你说的完全正确。你这不是看过我的资料吗?不不不,应该是你之前调查过我,因为你说的话里面有好多是我发的资料里也没写过的。”沈姝肯定了我的推测,我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沈小姐,我既没看过你的资料,也没调查过你,刚刚那番推测,只是我作为恋爱咨询师所观察出来的而已。”我故意没有把话说明,就是为了使我在沈姝面前产生神秘感。 我看到沈姝明显摆出了好奇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已经把沈姝稳住了。 一个人如果产生了好奇心,那就说明她对你说的话感兴趣。既然已经感兴趣了,那当然就舍不得走咯。 沈姝拉住眼镜的外框,向上面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有意思,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判断出我的年龄和职业的。” 沈姝虽然仍然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我就明白,通过刚我那一番推测,我已经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 我知道,it'smyshowtime!如果我的推测理由能够让沈姝信服,甚至于感到钦佩,那么沈姝这一单的生意,十有89就可以被我拿下了。 接下来,我就开始了我的show:“沈小姐,我想先请问你,在你左手所佩戴的那块儿陀飞轮腕表,是不是来自于1989年,世界名表厂家‘宝珀’所生产出来的,世界上第一支最轻的浮动式陀飞轮?” 沈姝微微一笑,表示肯定:“呵呵,没想到你还挺识货。” 我同样抱之以一笑:“我大学的时候主修历史,对于世界上这些著名的厂商历史也略知一二。言归正传,沈小姐,你全身上下的衣着打扮相当的时髦,唯独只有手上的这块儿腕表却像是一只老古董。这是为什么呢?这当然是由于你特别重视这块儿腕表。你说你是混血儿,那么从你的肤色上来看,你应该是欧洲那边的混血,而在欧洲婴儿出生的时候,一般长辈会赠予诞生礼。所以据我猜测,这块对你来说相当重要的腕表,应该是在你出生的时候,由你最珍视的长辈送给你的诞生礼。” “没错,这块儿陀飞轮确实是我已经去世的祖母在我出生时送给我的礼物,所以说你猜想我可能是89年出生的,到16年正好27岁。这还真是相当大胆的猜测呢。” 其实,我也知道我的猜测很不靠谱,但是事发突然,我也只能搏一把,没想到还真的蒙对了。但如果我压根不知道宝珀生产的这块儿腕表的具体年份,那么连蒙我都没法蒙。这也算是我实力的一种体现,显然沈姝也明白这一点。 “不过就算你推测出我的年龄,也不能解释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毕业院校和职业的。唐先生,请你继续说下去。”沈姝明显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后面的推理。 瞬间我就明白了,这外表看起来很强悍,很不耐烦的混血妹子,已经被我渊博的学识和职业精神深深的吸引住了。 今天这单业务,有门! 章五 协议 “接下来,是关于你的职业。在你刚刚拿咖啡的时候,我注意到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关节有微微的凸起,这说明你经常用笔,是在公司里面做文职工作。而我从刚刚开始就看到,你不断变换着姿势来摆弄你的眼镜,这表示你平时并没有带眼镜的习惯。据我推测,目前你所佩戴的这幅眼镜,应该是一副平光镜。你戴这副平光镜的目的,只是为了遮挡住你因为熬夜而产生的黑眼圈。而会如此注重自己外貌形象的高级文员,一般都是公司高管。因为你要去会见重要客户,自然不会让别人看到你的黑眼圈。”我就像是福尔摩斯在世一样,说出了我的推理。 沈姝摘下了她的眼镜,在她那漂亮的眼睛下方,确实有浅浅的黑印。我用余光一扫陆丹丹,陆丹丹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想不到你对眼镜也有如此深刻的研究。”沈姝重新戴上那副平光镜。 “其实我只是觉得你戴起眼镜来更有魅力,在见到你之前,我只觉得眼镜适合某些娱乐圈的男明星,比如裴勇俊,比如古天乐,再比如周笔畅。然而见到你之后,我忽然发现女孩子带眼镜也可以如此合适。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我适当的对沈姝进行夸赞,以此来加深沈姝对我的好感。 “不过,你真的是只凭眼镜和手指就判断出了我的职业?”沈姝还有点儿不相信。 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到了沈姝上衣口袋里放着一只钢笔,外加我之前早就已经知道沈姝是一名“老总级”的职业女性。剩下的眼镜和手指什么的,都是我胡诌的。当然,我不可能把这大实话说出来。 我继续故作神秘:“另外,关于你的毕业院校,其实相当简单。” “哦,说说看?”沈姝已经完全被我带进了我的节奏。 “你知道,慕尼黑除了啤酒和足球之外,还有什么最为出名吗?那就是缩写为LMU的慕尼黑大学。也就是在你胸前那只钢笔上所刻印的字母所代表的学校。不过没想到,沈小姐你竟然是那所德国排行第一的名校出来的高材生。”这倒不是我刻意想要去奉承我的客户,只不过是中国人骨子里对于学霸有一种盲目崇拜。 而能够毕业于像慕尼黑大学这样的世界级名校,那更是学霸中的学霸,学霸霸! “没错,这只钢笔确实是来自于我母校的纪念品。虽然我平时只是把它当做装饰放在口袋里,没想到今天它倒成了提供给你的线索。”沈姝微微一笑,刚刚我还没有注意到,沈姝一笑起来,嘴角边居然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这姑娘绷着脸的时候虽然看不出来,但是真的是一笑倾城百媚生,说不定比陆丹丹更适合做淘宝的模特。 “唐先生,刚刚你所作出的推测只是很表面的个人信息。只要稍微调查一下的话,应该都是不难获得的情报,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如何判断出我没有过恋爱经历,却又对爱情充满向往的。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现在有个人正在对我死缠烂打的?这应该是你最擅长的领域,如果你能给出我满意的答案,那么我就相信你能给我带来最优质的服务。” 果然沈姝这小丫头还没有完全对我信服,还要在“恋爱”这个我最擅长的领域,考察一下我的真才实学。 我没有着急回答沈姝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了我的钱包,递给陆丹丹:“去买一杯冰咖啡给我,你自己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吧。” 陆丹丹眨了眨眼睛,明显是明白了我叫她暂时回避的意图(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觉得我渴了),当下拿起我的钱包,就向着服务台走去。 我看见陆丹丹走远了,这才悄悄的往前探了探身:“沈小姐,你还是virgin(处女)吧。” 沈姝脸上明显的飘起了两片红霞,这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 “沈小姐,你的额头平滑而光洁,鼻尖有微红的色泽。即使是在咖啡店里,你的双腿也时刻紧夹。这都是证明你是处的特征。而德国虽然是一个很传统的国家,但好歹是欧洲国家,对于***(性)方面也是相对开放的。所以我由此判断出你没有过恋爱经历。”我之所以能够开门见山的把我的推测说出来,是因为我发现沈姝虽然冷若冰山,但内心却似有一座火山伺机而发,对于这种外冷内热型的学霸霸,如果能够把她心中的那座火山勾发出来,那对于我今后开展起业务来,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就在这个时候,去给我买饮料的陆丹丹同学也回来了,我把身子缩回到靠背上,脑子里在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攻略我的这位客户,顺手接过陆丹丹递过来的一杯“冰咖啡”,轻轻嘬了一口。然后—— “噗!陆丹丹,你想烫死我啊!这是什么啊?”我看着面前这杯还冒着热气的“冰咖啡”,差点儿没把我这三寸不烂的金舌头烫熟了。 “啊,抱歉抱歉,唐总,那是我给自己买的热巧克力,这杯才是你的冰咖啡!”陆丹丹歉意的看着我,然后把另一杯同样颜色的液体递了过来,这一杯的上面没有像火山一样冒着滚滚蒸汽。 沈姝捂着嘴,像是要笑喷出来:“你俩看起来真像一对欢喜冤家。” “才不像呢!”我和陆丹丹同时脱口而出。 “咳咳,言归正传,”我等陆丹丹再次坐回座位,继续我的演讲,“在中国,戒指只有戴在无名指上,才代表已经成婚,而戴在左手中指上,代表订婚。然而在国外,这戒指戴在哪只手指上,可讲究的很。比如说,戴在食指表示已有情人,想结婚而尚未结婚,戴在小指上表示单身或离婚或决心独身。而我发现即使现在已经被拿掉了,然而在你左手大拇指上,还留有戴过戒指的痕迹。这表示你是一个自我、率性而且正在寻觅对象的单身女性。但是现在,戒指已经不在你的拇指上了,说明你不想让某人看到你的真实想法,也许这某人就是那个对你死缠烂打而你又不喜欢的人。” “哇塞,原来戒指还有这么多学问,我还以为戴在大拇指上的只有扳指呢!”沈姝还没说话,陆丹丹抢先表示出了赞佩。她两只滴溜溜圆的大眼睛,崇拜的看着我,就跟看怪物似的。 所以说,没文化,真可怕,平时我就让这丫头多看点儿书,而且关于戒指的事情,我老早就跟她科普过了,这家伙一脑子草莓果酱,根本就记不住我说过什么。 “很好,我已经很了解你的业务水平了,”沈姝非常严肃的看着我,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文件,“下面我们来签合同吧,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希望你能正式成为我的初恋男友。” 等等等等,这步骤省略的也太多了吧,情节发展的也太快了吧,饶是我脑筋如此灵活,也没有搞清楚沈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沈小姐,我没太理解你的意思……”我舔了舔嘴唇,一股混合着冰咖啡的巧克力味道。 “别叫我沈小姐,叫沈姝,或者叫姝也成……” “叔……”陆丹丹下意识的叫出了声,然后马上捂住了嘴。 真是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灯泡。 “我的意思是,让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充当我的初恋男友。当然是假装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那个对我纠缠不休的烂人。报酬的话,我们可以商量。”沈姝说着将合同放到我的面前,在支付金额一栏上,是空着的。 “不不不,沈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没有明白我们的业务范围。我是一名恋爱咨询师,专攻初恋,我们给客户提供的是如同初恋一般的幸福体验。就比如,上个月,我们帮助一对年轻时因为长跑而相恋的老夫老妻,然后我们安排她们共同参加一场特别的马拉松比赛,最后两个人共同完成比赛,重新拾回年轻时初恋的那股悸动。再比如,上上个月,一个台湾来的阔少说他完全找不到如何爱人的感觉。然后我通过观察发现他有恋空的情结,于是,我就安排他在一架飞机模型里面,和一位空姐发生了一段美好的邂逅。也取得了成功。换句话说,我们卖的是恋爱的感觉,而不是恋爱本身。”我连忙做出了解释。 老实说,对于那个台湾来的阔少,我其实卖给他的就是恋爱本身。假扮空姐的人,是陆丹丹,然而直到现在,那个台湾阔少还不时的跑到我的公司来,想要寻找到那个空姐的真实身份。 所以说,对于这种类型的业务,我实在是不想接第二单了。太麻烦,而且后遗症太多。 “是这样的吗?真遗憾,我还打算这一个月,支付给你十万元的佣金呢。”沈姝微微一笑。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陆丹丹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傻丫头别说看了,估计连想都想不出来这十万人民币叠起来是多厚的一摞。 “我再问一遍,你愿意接受我这份协议吗?”沈姝在支付金额一栏上,填上了一后面五个零。 我费力的点点头:“没问题,钱都不是事儿,包在我身上!”然后我快速的拿过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从明天开始,就请你认真工作咯。”沈姝又是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章六 初日 “洞七、洞七,我是洞拐、我是洞拐,收到请回答!” 耳机里传来了陆丹丹发来的定时联络,鉴于陆丹丹今天能够如此认真的执行任务,我就没有狠下心肠,告诉她洞七就是洞拐的事实真相。 此刻,我正身处平安街上,一幢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贸易大楼之前,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走进去。 就在昨天,我和我这半个月来首位客户达成了一份协议,协议规定我在即将到来的一个月之内都将成为我这位客户的初恋男友。 当然,我的这位客户就是沈姝,而我签的那份协议,就好似旧时代的卖身契,而我就是卖身契里的悲情男主角。在这一个月之内,我都要服从沈姝定下的那些男友“必做事项”。而在这些必做事项中的第一项,就是在今天沈姝下班的时候,接沈姝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客户能有一个美好的初恋体验,绝对不是为了那十万块的劳务费! 我试图安慰自己,身为一家公司总负责人的我,竟然要干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至少沈姝是个美女。 “洞拐,洞拐,我是座山雕,情况怎么样?沈小姐什么时候下班?”我对着耳机询问着情况。 我看到陆丹丹就躲在街道的拐角里,拿着一副天文望远镜,对着沈姝办公室的窗户,仔细的察看。 平时这项工作,本来应该是由我来完成。就比如上一次,台湾来的那个具有恋空情结的柯少,在我安排假扮空姐的陆丹丹与他见面的时候,也是由我在耳机里对陆丹丹进行全程指挥的。 然而由于这次我把自己“卖”了,所以我和陆丹丹角色互换,变成由陆丹丹来提醒我随时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 “洞拐,你在干什么?快汇报情况啊!”我不高兴的催促道。明明是这家伙先提出来的“收到请回答”,结果这半天了,半毛钱声音都没有了。 “啊咧,我是不是被骗了啊。这望远镜里面怎么一团黑啊!”陆丹丹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我看到长腿妹子陆丹丹,弯腰趴在望远镜的接目镜上,来回调试着调焦轮上的焦距,然而—— “陆丹丹同志,至少能不能请你把望远镜的镜头盖子打开!” “哦?真的哎,镜头盖没有开啊!怪不得什么都看不到。话说哪个是镜头盖?”陆丹丹手忙脚乱的寻找着镜头盖的位置。 “我想请问一下陆丹丹同志,你这天文望远镜是从哪买的?” “是我从天文用具(模型)爱好者协会借的,怎么样,有够帅吧!”陆丹丹骄傲的冲着我的方向扬起大拇指。她的大拇指上还挂着一个扳指。看来是没有忘记昨天我在咖啡店里向她传授的知识。 不行了,指望着这个傻丫头,能做监视这样高等级的工作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这就好像让哑巴唱首歌一样不现实…… “等等,我看到了!”陆丹丹突然一惊一乍的大叫道。 “看到了什么?”我急促的问道。 “流星!” “我呸!那是你的眼屎掉到接目镜上了!” “哎?唐总,你怎么知道,你有千里眼?” 我有千里眼还用得着你来监视沈姝的动向? 我的客户沈姝,是一个对时间要求近乎苛刻的德裔混血,所以无论是来得早还是来得晚,恐怕沈姝都不会满意。 我穿着那件从二手店买来的HugoBoss的西装,在这炎炎夏日热的要死。 虽然时间已经是快接近下午五点半,然而太阳公公他老人家还是舍不得回家,估计是家里有个母老虎,能耗到多晚回家就耗到多晚回家。 可是您跟天上耗着没关系,我可是热得贼死。 有时候我真羡慕陆丹丹,能够没羞没臊的穿着二分短裤、跨栏小背心就这么忽悠忽悠的在街上晃荡。 我捧着从花店五块钱买来的玫瑰花,咬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进到贸易大楼里面,先见到沈姝再说。 然后我就这样大喇喇的推门直入,向前台走去。 前台的大姐是个穿着蓝白工作服,戴着小红帽的年长女性,长的样子嘛,比罗玉凤强点儿有限。 此刻这位“罗玉凤”大姐正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的耗时间准备下班,估计跟头顶上那太阳公公正好相反,指不定晚上跟哪位美国总统、日本首相约好了一起共进烛光晚餐。 当下我一只手搭在前台上,另一只手将那一只玫瑰花放在鼻子前面轻轻一嗅,尽我最大的可能装出一副阔少的神情(这也是协议里要求的),用我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轻轻说道:“你好,我想找一下沈姝沈小姐。” “凤姐”白了我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送快递的是吧,搁这就行了。” 凤姐看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哪有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送快递的啊? 我刚想要和这位犬眼看人低的前台小姐掰扯掰扯,就看到另一位同样穿的很正式、梳着小分头的男人,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进门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我那束小玫瑰跟他那一人几乎都抱不过来的玫瑰花堆一比,就好像是一只泰迪碰上了德国牧羊犬一样气势不足。 凤姐看到这名捧着花的男子,态度立马就变了:“这位先生,您找谁?” “我找沈姝沈小姐。”男人突然被人称作先生,显得很不习惯。 “您找沈总是吧,我这就帮你拨内线电话过去。”凤姐十分殷勤。 “不用麻烦了,我把花搁这就可以了……” “哪那行,你等会儿,沈总马上就下来。要不然,沈总晚上要是没空,我晚上可是闲的很。”凤姐露出了可能是甜甜的一笑,抛出了一个媚眼儿,不过那笑简直比鬼哭还难看。我看到这男的脸都吓绿了。 “真不用了!俺就一送快递的!今天晚上公司几个哥们约着去参加相亲会,俺才穿成这样的。而且俺刚才打电话问过了,花放前台就行了,老大姐,你就别难为我了。”说完,这快递员直接把这一大束玫瑰花兑给凤姐,转身就落荒而逃。 看着凤姐一个人在前台凌乱,我差点儿没把昨天的冰咖啡笑喷出来。 这年头,送快递的比日本天皇穿的还体面,打扮的还漂亮,也难怪凤姐认不出来。 凤姐哀怨的看着送快递的背影,然后扭头看着我,换脸换的,比换干爹还快,一脸的嫌恶表情:“你也赶紧把快递放下,等沈总下来我会转交给她的。” 嘿,这家伙明摆着的差别对待。 “所以说了,我不是送快递的,我是……” “小罗,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楼梯里就听见大堂这边吵吵嚷嚷的。还有你为什么又没有带名牌。不是说了工作时间前台必须戴上名牌吗?” 我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姝从楼梯通道里走了出来。 不过没想到这凤姐还真的姓罗。我只见这姓罗的前台把名牌别到自己的胸前,那名牌上面只有鎏金三个大字:罗芙蓉! 怪不得这前台大姐不愿意挂名牌呢,原来是凤姐和芙蓉姐姐的结合版啊! 此刻这位罗芙蓉姐姐明显是想把怨气撒在我的头上,指着我手里那朵玫瑰花就对沈姝说道:“沈总,你听我解释,是这个送快递的非得吵着闹着要见您。被我好说歹说拦住了……” “他是我男朋友。”沈姝冷冰冰的说道。 “所以我就说了,沈总不可能见你一个送……啥?沈总你说啥?”芙蓉大姐眼珠子瞪的比鸡蛋还圆,俩大眼泡子就跟被人打了一样都瞪的肿了起来。 “我说他是我男朋友。”沈姝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前台上的那一大簇玫瑰。 “这是什么?”沈姝指着玫瑰问道。 “这是有人送过来给您的玫瑰!”芙蓉大姐明显的是想补救自己刚刚的失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玫瑰花捧了起来,递到沈姝面前。 沈姝只看了一眼挂在花袋上的挂牌,就直接从芙蓉大姐手中抢过玫瑰花,气呼呼的把花扔进了前台侧边的垃圾桶里。 “以后看清楚是谁送的,再转交给我!像刚刚送玫瑰花的那个人送的东西,就再也不要收了!”沈姝露出了要吃人的神情。 “是是!”芙蓉大姐吓得连连点头。 “话说,你手里那是什么?”沈姝终于想起了我。 “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玫瑰,只有玫瑰能够衬托出你的魅力。”我说着,将我那形单影只的小玫瑰举到沈姝面前。 “真讨厌,来都来了,还送什么花啊?快帮我戴上!”沈姝含羞带怯的,那样子就像是个娇羞的少女。 我也不含糊,马上把那朵玫瑰折到适当的程度,然后插在沈姝盘起的头发上面。 我用眼角的余光撇到芙蓉大姐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猜她一辈子都想不通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能泡到公司的老总。 沈姝就这样挎着我的手,和我异常亲密的走出了大门。 然而刚一出门,我就感觉胳臂一痛。 “下次你要是再买五块钱一朵的玫瑰送给我,我就把你埋进插玫瑰的花盆里!”沈姝一边儿掐着我的胳臂,一边向停车场走去,“对了,你会开车吗?” “开车?别说汽车了,上次帮那个台湾阔少寻找恋爱感觉的时候,我连飞机都开过。虽然是个模型。” “行了,别贫了。待会儿你开车,就是最里面的那辆,”沈姝说着,将车钥匙抛给我,“我要换个衣服,我总不能穿着这身去参加聚会把?” “没问题,交给我吧。”我拿着车钥匙,向最里面走去。然而当我看到最里面那辆崭新的凯迪拉克豪华跑车的时候,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不是因为我不会开,而是我压根不敢开!这车要是稍微刮了蹭了的,光是喷点儿漆,那我这一个月就算白干了。 然而五分钟之后,当我坐进凯迪拉克的时候,更令我呆如木鸡的事情发生了:沈姝竟然真的开始在车里脱起了衣服! 章七 聚会 沈姝有三好:体香、脸美、身材好。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性格奔放。 在一个名为“凯迪拉克”的铁皮盒子里,鼻子里是处女特有的牛奶体香,耳朵里是衣服被脱下来的时候,座椅靠背发出来的“吱吱嘎嘎”的响声。 我甚至都能想象的出来,当沈姝那身黑色的工作服从身上去除的时候,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36D的傲人山峰雄雄而立,纤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之下,被灯光洗礼之后更加鲜嫩可口,让人恨不得能轻轻咬上一口,一饱朵颐。 不用说,现在在我身边的场景,正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想要探寻的,至高无上的人体奥秘奇观。 然而说起来可惜的是,对于如此香艳刺眼的良辰美景,我却无缘一饱眼福。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脑袋上被套了一个装衣服的牛皮纸袋。 明明五感之中,那四感都在正常运作,然而只有最重要的视觉被剥夺,真的是令人心里好似有一千只蚂蚁爬过一样,急痒难搔。 时间是下午五点后半,作为沈姝今日的专职司机和初恋男友,我的任务是开车带沈姝参加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同学聚会,说白了就是一群学霸霸在一起装装牛逼、发发牢骚的交流大会。不过话虽这么说,然而当今社会的上流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你要表现的不强势,别人就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就会狠了劲儿的捏你,直到把你捏到皮破汁流,榨干成渣之后,还不忘留一句“这柿子涩的”,然后扬长而去。 所以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把这胖子充起来,要不然根本没法在这骨感到骨刺增生的现实社会里立足生存。 我的脸肿不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要是能够偷偷的从这衣袋里往外瞥上这么一小眼,那么就算马上让我升天我也乐意。 当然真让我升天的时候,我也还是需要再考虑那么一下下的。 不过只是偷看一小眼,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想到这,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中那头奔腾的小野马,悄悄的挑起牛皮纸袋的下沿,想要一窥沈大美女换衣服的场景。 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我不禁感叹,能够活到现在真好! 苗条的身段,撩人的姿势,如我猜测的一样36d的奔放胸围,古铜色的健康肌肤…… 哎?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记得沈姝应该是个皮肤白皙光亮的混血妹子,而且我面前的这个妹子尺寸好像不太对劲儿,就像是等比例缩小了好多倍。而且静止着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儿立体感,倒像是印在一张纸上。 “平面模特好看吗?”沈姝阴沉沉的声音从那张纸的背面传了出来。 “好看,啊不不不,当然没有你好看咯。”我知道大事不妙,还在垂死挣扎。 “啪!”那张也不知道是从杂志哪页之中撕下来的海报纸,突然从中间破了两个大洞,然后从洞里伸出了两根纤纤玉指。指尖到达我眼睛的距离,只有零点零八八秒。 在那零点零八八秒的时间内,我只觉得我的后半生,也许就要戴着墨镜度日了。我甚至想到了,已经再也无法看见光明的我,拄着一根拐杖,一个人在北风飘飘的午后,身前摆着一只缺了一个口子的小碗,一边唱着京韵大鼓,一边儿让陆丹丹拿着另一个没缺口子的大碗,向过往的老少爷们儿,讨要一点儿吃饭的银子。 对了,怎么把陆丹丹这茬儿给忘了! 就在这零点零零八秒之后,我急着忙着一侧头,寻找着耳机的讯号,沈姝双指点空,用力过猛,身子竟然从副驾驶的位子上扑了过来,直扑我的怀中。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混杂着高级香水和牛奶体香的味道。 话说这小妮子玩真的?刚这一下要是让她戳中了,我这必然会是非瞎即盲。 “你躲什么?”沈姝一边哀怨的指责我,一边理着自己略微凌乱的头发,坐回副驾驶的位子之中。 沈姝居然还问我躲什么?我要是不躲,明年的今天我恐怕就要给我这一对儿慧眼上高香去了。 我悄悄的整了整左耳的耳机,耳机里除了杂音一片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心中暗自祈祷,陆丹丹这傻丫头,别再想不开,像拯救大兵瑞恩一样,冲进沈姝的公司找我。 “唐,走吧,丽都大饭店。认识吗?不认识有导航。”沈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我发号施令。 这家伙刚刚还差点儿谋杀亲夫,现在就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了。而且明明都已经换好衣服了,竟然还是让我来开车。果然跟陆丹丹一样,这俩姑娘都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贯彻到底。 不过沈姝和陆丹丹有一点不一样,她比陆丹丹具有一个明显的优点:心大。 心大的姑娘好养活,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跑去跳个楼,上个吊啥的。 而且人家沈大小姐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那就是人家是雇主,是给我结账的,虽然性格差了点儿,但是我不得不服从领导听指挥。 当下我也没再说什么,左脚离合、右手挂档、换脚油门,单手紧抓方向盘。 我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凯迪拉克在我娴熟的操作下,向离弦之箭一样蹭的就蹿了出去。 陆丹丹同志到底会怎么样……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路无话。 到达丽都大饭店的时候,时间是七点刚过。 太阳同志终于蔫头耷拉脑的下山回家去找他的虎比媳妇去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之所以短短5公里的路程,我开了一个多钟头,那是因为大城市的交通实在太能体现我国国民经济水平之高了,这5公里路上的汽车排出的尾气,转换回燃料都够一个非洲小国烧上几个月的了。 尤其是这凯迪拉克,开的越慢越费油。不过好在沈姝并没有心疼这点儿油钱。 我和沈姝把车开到了丽都大饭店门口,马上就有接待生,走过来帮我开门。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要是在别的地方吃饭,估计找车位就得找半天。在这儿,还有人帮你停车! 我当下也没含糊,在接待生帮我把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立马跳下跑车,将车钥匙往空中随手一抛,非常潇洒的绕车半周,来到沈姝车门前,将车门打开,优雅的伸出一只手。 沈姝扶着我的手,很自然的抬步走下跑车,那感觉真的就像是童话里被王子迎接的公主一样。 今天的沈姝格外的亮眼,刚刚在车上换好的白色礼服长裙比婚纱还要漂亮。 在我和沈姝手挽着手走进丽都大饭店正厅的时候,立马就有好事的客人呈现出跪舔的姿态。 “哎呀,筒子他妈你快看,这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俊、这么般配的新人。” “可不是,我家那傻小子要是能娶个这样的漂亮媳妇,我也不用着急忙慌的催他赶紧出柜了。” 正厅里的这一对长舌妇,好像把我和沈姝误会成要在饭店结婚的新人了。沈姝的脸上微微红了红。 沈姝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观察到沈姝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甜蜜的表情。 沈姝开心,我也开心,作为主攻初恋的恋爱咨询师,能够让客户满意的体验恋爱的美好感觉,那无疑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今天晚上好好表现,说不定沈老板一高兴,还能多赏几块儿大洋。 当然,我的目的不在钱,能够让沈姝体验到这种人类进化过程中所酝酿出来的最好的感受,那对于沈姝今后的人生也是有所帮助的。而且我的目标,是让沈姝摆脱纠缠着她的那个男人,没准今天那个男人看到我和沈姝如此般配,就会知难而退了呢。 我怀揣着无比崇高的革命精神,挎着沈姝纤细的手腕,乘坐直达顶楼的电梯,到达了晚会的现场。 要不然怎么说城里人会玩呢,几十张长桌两行排开。在用白布铺成的餐桌上,是各式自助料理。在场地的中央,还有用香槟叠成的“喷泉”。 来参加晚会的,都是年轻一代的青年“才俊”,各行各业的白领精英,至少在我看来,一个个都是看起来很虎的政商界杰出人才。 “唐,我先去补下妆,刚刚在车里妆有点儿花了。”沈姝突然对我说道,其实她不补妆也已经十分完美了,至少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沈姝没等我的回答,急匆匆像是逃一样的向盥洗室走去。看着沈姝走进了女卫生间,我忽然想起来这半天都没联络陆丹丹了。 我想机会难得,待会沈姝出来,恐怕就没时间联络陆丹丹了。于是乎,我也迅速走进了男卫生间,掏出手机拨通了陆丹丹的电话。 耳机里陆丹丹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座山雕,你跑哪去了?我都找了你大半天了。” 这丫头还是蛮有良心的嘛,于是我柔声问道:“丹丹,你跟哪呢?” “哦,我在丽都大饭店里吃螃蟹呢。唐总,你快来,这螃蟹真好吃。”陆丹丹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出来“嘎吱”一声。 啥?这小丫头怎么比我们还先到了? 章八 至贱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每一个人在某些时候,都会表现出贱贱的一面。 就比如《失恋三十三天》里的王小贱,会在黄小仙失恋喝完粥之后,还体贴的给她削一根胡萝卜;再比如陆丹丹,会在把我最后一条能穿的裤子烫坏之后,屁颠屁颠的跑来告诉我,她还有裙子可以借我穿。 贱并一定是一件坏事,贱也许是在表达人对人之间一种特别的关怀。 所以对于贱,我一般采取一种见怪不怪的态度,通常报之以一笑,但有的时候,也会要求某些人赔偿我一条新裤子。 然而今天,当我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我发现我长此以往对于“贱”的理解,彻彻底底的被动摇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贱的如此彻底,贱的如此别致。 在我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长达10分钟的时间里,我发现他绝对是那种一天25小时全天候,每时每刻都在面面俱贱的超级贱人。 时间回溯到十分钟之前,当我瞅准机会,偷偷的跑进男厕所,和陆丹丹进行联络的时候,陆丹丹这小妮子竟然告诉我,她已经来到了丽都大饭店,并且开始吃起了螃蟹! “丹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丽都大饭店?”我除了吃鲸还是吃鲸,当然陆丹丹在吃蟹。 “报告座山雕,因为……协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协约第一条:乙方带甲方参加位于丽都大饭店的同学聚会,时间七点半。所以我就一路慢跑过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贼聪明了?”耳机里传来了陆丹丹得意的贱笑声。 你是贼聪明了,聪明到穿着小背心,短裤衩,满头大汗的就跑来参加人家白领精英的同学聚会,而且你明明是个监视的角色,跑到台前来,是准备让沈姝看见你,然后你大吼一声“我是卧底”吗? 就在我刚想让陆丹丹赶紧撤离现场的时候,突然发现耳机一松,紧接着我就失去了唯一和陆丹丹联络的机会。 这耳机又不是鸡,难道也能长翅膀飞了? 我扭头看向耳机失踪的方向,不扭头不要紧,一扭头吓得我瓜子掉了一地。 站在我面前的……是外星人? 啊,不对,准确的说,是穿着一身宇航服,戴着玻璃头盔的地球人。玻璃头盔的前端还有专门用来讲话的扩音器,一看就相当“专业”。专业作死。 “这位先生,你好,我是山本自卫。我的爸爸是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将领,所以他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山本自卫操着一口浓重的关东音,十分有礼貌的伸出了他那只戴着厚厚棉布手套的右手。又没人问他他叫什么,像他这张自报家门的情况非奸即盗。事实上,他已经把我的耳机盗走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想要和我握手。 不过,我是个有涵养的人,至少今天的协议规定我是个有涵养的人,不能轻易发火,要不然我早就把这个自卫君装到“水火箭”里,发射到外太空去了。 我当下也出于礼貌,咬着牙伸出了我的右手:“你好,我是宋唐。” 老实说,我实在不想跟这个在男厕所里穿的像是登月者似的奇葩握这个手,不过万一得罪了日本**队,发生国际矛盾就不好了。而且他的手上有人质,我的耳机还没有拿回来! 然而我的手刚伸出一半,山本自卫的手竟然缩了回去,比缩头乌龟缩的还快,不愧是**队的后代。 “你的手上可能带有致命的细菌!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请原谅我,不能和你握手!”自卫君越说的义正言辞,我心中想抽他的那股冲动就越发强烈。 明明是这货先提出来要握手的,如今却给了我这么一个比M78星云还要遥远而且不靠谱的理由,做人怎么能贱到这个地步? 不过看着他这一身全副武装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自卫君,你这是要去火星探险吗?没听说过你们日本宇航员要搭乘我们中国的火箭上太空啊。” 自卫君摇了摇头,接着用他那一口流利的歪果仁语调说道:“不,唐君你误会了。这是防雾霾套装,最近因为雾霾太大,伸手看不见五指,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一身衣服出门,一来可以阻止大量的有毒气体进入我的肺部,另外,也可以看见我的手指头!” 自卫君说着举起了大的跟蒲扇一般的手掌,呼呼的朝我面前扇风。 “顺带一提,这套防雾霾套装,还有夜间照明的功能!”山本自卫说着,就像是玩具总动员里的巴斯光年一样,按下了手腕上一个绿色的按钮。 瞬间,两道远红外激光,就从山本自卫脑门上的两只小电筒里射了出来,直直的全打在我的额头上。 这东西能在夜里照明就出鬼了,当个狙击枪的远红外瞄准器,效果应该不错。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我自己后来改造的,是不是酷呆了?这套防雾霾套装外加夜间照明设备,只卖998,你要是想买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便宜两块钱。唐君,要不要来一套?”自卫君贱贱的向我询问着,然后竟然从脖子开始,拉下了宇航服的拉链!接着从他胸口的位置,我看到了一片黑色的丛林。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拉住他的拉链,猛地往上一扯,在自卫君一声惨嚎过后,拉链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自卫君,你里面该不会是真空的吧?”我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谨慎的问道,差一点儿,我这一对慧眼的贞操就要保不住了。 “真空?你脑袋进水了吧?这里又不是宇宙,这里是地球!”自卫君反倒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我是说,你里面是不是没穿衣服?” “噢!你早说嘛,我里面当然没有穿衣服啦,天气这么热,里面再穿衣服,我恐怕早就成烤鸭了!”自卫君自以为自己说了句俏皮话,还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日本人的智商实在是捉鸡,啊不,是捉鸭。 看来,自卫君的思考方式,常人难以揣度。 很遗憾,我就是常人。我就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要抢我的耳机。 也许是我盯着自己的耳机看的举动太过明显,被自卫君发现了,山本自卫竟然将我的耳机塞到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你…你干什么?那可是我的耳机!”我看见自己的耳机,石沉大海,消失在自卫君那深不见底的大口袋里,顿时就hold不住了。 “年轻人(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年轻了,虽然是事实),经常戴耳机,容易造成耳道感染、耳膜损伤,听力下降,智商降低!所以我帮你把耳机摘下来了,你可要感谢我啊!”山本自卫还不要脸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一副普度众生的洒脱姿态。 不行了,再跟这二百五废话下去,估计我的智商就真的要降低了。我都不知道这日本人秀下限能秀到什么程度。 而且聚会大厅里有个陆丹丹正可能在胡吃海塞,而沈姝沈大小姐去卫生间补妆恐怕也快该出来了。 如果这两个人一相遇,沈姝问起来:“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陆丹丹满口流着螃蟹油,不经脑子就答了出来:“哦,我跟这监视你啊!” 沈姝继续刨根问底儿:“你监视我多久了?” 为了表现自己工作努力,陆丹丹夸大其词:“从你上班开始我就开始监视你了,包括你吃饭、上厕所、睡午觉的时候,我都统统在监视你。” 沈姝:“那你监视我准备干什么啊?” 陆丹丹:“当然是汇报给唐总了!沈小姐几点几分吃了饭、上了厕所、睡了午觉……” 到此为止,我估计我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猜想之后的剧情,恐怕就是霸道总裁沈姝沈小姐,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好的情况是单方面撕毁协议,坏的结果是一纸诉状,告我侵犯她的**。 所以我现在,是心急如焚。要不让陆丹丹退散,要不稳住沈姝。 可偏偏我的面前,是一个穿着雾霾套装,脑袋里还缺根筋的日本人! 耳机待会儿再说,既然跟这自卫君纠缠不清,先打个电话给陆丹丹才是正茬。 我掏出手机,拨通号码,还没开始说话,就发现自己拿手机的手离自己的耳朵越来越远。 山本自卫用他那一伸就能看到五指的大手,拉着我的手腕,将手机拉扯到一个我恰巧听不到声音的位置。 这家伙到底有完没完? “唐君,你听我说。使用手机容易产生辐射,辐射会使你身体里的细胞发生癌变,之后你就会变成植物人!所以,要不然你就像我一样,穿上这套防辐射的宇航服,要不然就不要使用手机了!”自卫君拼了命的拉住我想要靠近自己耳朵的手。 话说为什么细胞癌变了就要变成植物人?而且这家伙刚刚自己也说了这是宇航服了吧!绝对不是什么防雾霾套装的吧!还有最关键的是,我细胞癌不癌变,跟你有毛的关系啊? 这日本人简直至贱到无敌! 我拼了命的往自己这边拉,自卫君拼了命的往回拉。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声响:“唐,你在里面吗?” 是沈姝!我一听沈姝的声音,心里一紧,脚下一松,竟然被山本自卫拉出了卫生间! 然后,我和山本自卫就华丽丽的倒在了沈大小姐的面前。 沈姝看见我俩,没有表示出惊讶,而是扭身想跑! “沈君,好久不见了!”自卫君在我的身下,贱贱的叫住了沈姝。沈姝尴尬的停下脚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姝急着忙着要去补妆了。 章九 情敌 “哦,原来如此,你们两个是恋人关系!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呢!”山本自卫坐在丽都大饭店顶层休息室的真皮沙发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准备喝一杯不加冰的可乐。然而却发现自己脑袋上的玻璃头盔打不开,正急的隔着头盔抓耳挠腮。 我尴尬的对自卫君笑了一笑,沈姝早就已经把我和她的关系告诉了自卫君,当然我们两个只是有合约关系的假情侣这一点,是不会告诉他的。 “自卫君是我在慕尼黑大学时候的同学。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可爱照顾别人了,经常把别人的啤酒倒掉,跟别人普及喝酒有害身体健康的知识,所以我们那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很崇拜他。”沈姝也尴尬的向我解释了她跟自卫君的关系,然后还一边对着我挤眉弄眼。 崇拜他?崇拜他怎么到现在还能活着,没被人打死吧? 自卫君哈哈一笑,显得十分得意:“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些许小事,不足挂牙。那都是我过去的光荣事迹啦,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哈哈哈……” 趁着自卫君自我陶醉的时候,沈姝悄悄的凑到我的耳边:“这山本自卫的老爹,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待会儿他无论做了什么,都希望你能忍一忍,另外,如果他损坏了你什么东西,你可以找我报销。” “这自卫君的老爹不是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将领吗?怎么变成你们公司的股东了?”我也小声的回应着沈姝的问话,也许在自卫君看来,我和沈姝正在甜言蜜语。 沈姝脸上挤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微笑的笑容:“傻瓜,日本军界的钱,也不是那么来路明确嘛。” 喔,瞬间我就明白了,说不定日本军界黑吃黑的程度,比某些泱泱大国还要厉害的哇。还是像我这种小人物,两袖清风。贵为公司一把手,却从来不贪污受贿。当然我也没贿赂可收。 自卫君搞了半天,总算是把嘴巴前面那个说话用的扩音器给拔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八字胡和一张樱桃小口。 然后,自卫君端起可乐,用比慈禧太后还优雅的姿势,开始吮吸起杯子里的可乐来。 “啊,对了,自卫君你知道吗?喝可乐不但容易致癌,另外还含有咖啡因,长期喝还容易导致男人的某些功能障碍……”我用比自卫君还贱的声音,小声的告诫自卫君。 “噗!”自卫君刚嘬进去的几滴可乐,瞬间喷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看到沈姝拼命的忍住笑,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自卫君还冲我点点头:“唐君你说的对啊,差点我就犯下大错误了!唐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及时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就做不成爸爸了!” 就算你不喝可乐,估计也做不了爸爸,因为……你的名字出卖了你。不过这话只是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并没有把它说出来。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想不到当年的慕尼黑大学校花,现在也有了男朋友,看来我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遗憾只鸡,遗憾只鸡啊!”自卫君突然伤感起来,反倒弄得我和沈姝不知所措。 这自卫君家里有权有势,又是沈姝的大学同学,该不会,自卫君就是我要对抗的死缠烂打沈姝的情敌吧? 不过看自卫君这一脸的垂头丧气,还没打仗呢,自己先丢盔弃甲。 他要真的是我的情敌,这单生意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 我用眼瞅向沈姝,沈姝连连摇头。 “想什么呢?”沈姝一桶我的胳臂,“自卫君只是在大学期间跟我一起演过《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演朱丽叶?” “是啊。” “他演罗密欧?” “他演树。” 原来如此,看来暗恋朱丽叶的不只有帕里斯伯爵,还有树。 不过,既然知道我要面对的情敌不是自卫君了,我还是有点儿松口气的,老实说,我还真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我的身边有个陆丹丹就足够了。 说道陆丹丹,不知道这小妮子现在怎么样了。今天她可算是开斋了。估计光螃蟹腿,她就能干掉一大捆儿。 “我们别光在这坐着啊,聚会开始了,我们去参加聚会吧!”自卫君说着就站了起来并且已经走到了门口,这家伙行动力之快跟他“树”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我和沈姝只有苦笑,刚刚吵着闹着说要喝可乐的也是这位自卫君。现在可乐是不喝了,自卫君的头盔上还多了一个大窟窿,那个嘴巴前面的扩音器是怎么塞都塞不回去了。自卫君只好张着个大喇叭口儿,进入了聚会现场。 聚会早就已经开始了,很幸运的是,我们错过了开场白。现在正在进行的阶段,是自由用餐,和闲聊的时间。政商界的精英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儿,凑在一起激烈的交流着各自在各自领域所经历过的牛逼事迹。 在千军万马的精英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陆丹丹。我看到她,并不是因为在现场的所有人腿都没有她长,也不是因为她面前确实有一大捆的螃蟹腿,而是在所有西装革履之中,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背心裤衩,还泰然自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假装不认识她,然而沈姝已经迎上去了。 “丹丹,你怎么来了?”沈姝很亲昵的向满嘴流着螃蟹油的陆丹丹靠了过去。 她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想甩掉自卫君。而且,她成功了! 自卫君因为这一身防雾霾套装,而被好事的政商界精英们围了起来。 “自卫君,你是刚从火星回来吗?” “不是的,我是因为雾霾太大了,才选择了这一身防雾霾套装的。” “自卫君,你们日本国现在都流行穿这种宇航服上街遛弯吗?” “据我的预测,中国在未来的五年之内,也会流行起这套防雾霾套装的,如果你们现在买,只要998,算上夜间照明设备,我还可以给你们便宜两块钱,是不是很划算?”自卫君又开始推销起自己那套防雾霾套装,我趁此机会,赶紧从他身边溜走。 我现在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陆丹丹这小丫头为什么还不撤退! 当沈姝知道我派陆丹丹监视她的时候,那就真的万事休矣了。 而且我看到剧情正在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展开,沈姝已经开始询问陆丹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陆丹丹还没有答话,我赶紧一个箭步闪上前去:“丹丹,你是不是从公司过来的,你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锁门了没有?” 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陆丹丹赶紧顺着坡下驴,她只要回答“忘了锁了”,就可以马上有借口撤离现场,这样也就避免了被沈姝问话的尴尬。虽然事后免不了要挨到沈姝的询问,但那个时候,我早就可以教陆丹丹串好口供,绝对不会穿帮。 我的计划堪称完美,我只是错误的估计了陆丹丹的智力。我原本以为陆丹丹的智力能比自卫君高一些,然而看来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陆丹丹挺起那深刻表明她无脑的大胸,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放心吧,唐总,我锁的好好的,保证一个贼都进不去!” 我差点儿没一口气背过去,生活如此艰难,陆丹丹同志你怎么能活得这么轻松? 有时候我是真羡慕这种脑筋不会转弯的单细胞生物。 不过,沈姝就在旁边听着呢,我也不好向陆丹丹解释我的意图。 我只能硬着头皮对陆丹丹挤眉弄眼:“丹丹,你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你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了吗?那窗户呢?保险柜呢?抽屉呢?都锁了吗?” 陆丹丹看着我的表情,心里也虚了:“我到底应该是锁啊……还是不锁啊?”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丝悠悠的声音:“你说呢?” 陆丹丹一拍大长腿,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哦对了,沈小姐,唐总,抱歉,我办公室的门没锁,我得回去锁门去!” 还是让我一口气背过去算了,也好过在这听着陆丹丹表演穿帮镜头。 陆丹丹说走就走,一拍屁股,竟然真的向门口走去。 “哎?丹丹就这么走了?她到底是干嘛来的?”沈姝不明所以的问我。 “没事,她就是给我送钥匙来的,送完她就走了。”我忙不迭的胡诌个借口向沈姝解释了一番,沈姝看着我半信半疑,但是也没再深问。我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算是把陆丹丹的问题解决了,然而—— “哎呦,你走路不长眼睛啊?你都不知道避让老幼病残孕吗?”陆丹丹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老幼病残孕哪点儿和你有关?等等,说不定,陆丹丹同志你可以归类为残里面,你的脑子确实有点儿残。 然后我扭头看去,陆丹丹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英俊、魁伟不凡的眼镜男。 我承认,眼镜戴在这个男人脸上,比梁朝伟、吴彦祖和周笔畅更显得英气十足。 “哇,是卫国来了!”在聚会现场的一众花痴,登时就围了上去。 “哐啷”一声响,我身后的沈姝差点儿没站稳,摔倒在放着餐品的桌子旁。 接着,葛卫国推开狂热的追求者们,将一束玫瑰花呈到了沈姝面前。 瞬间我就明白了,我的“情敌”到底是谁了! 章十 医生 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代表着不同的花语。 比如说被称作蓝色妖姬的玫瑰,就代表着一种永恒,一种对爱情的忠贞不渝。 然而地球人都知道,红色的玫瑰花象征着爱情。 尤其是一大摞的红色玫瑰花,更代表着无比炽烈的爱意。 葛卫国的手里,现在就捧着一大摞的玫瑰花。而且看得出来,每一朵的玫瑰花,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每一支玫瑰的花苞都开的饱满鲜艳,每一片玫瑰叶子,都呈现出娇嫩的绿色,就好像是争相在表达着自己的高贵,尤其是贵。 葛卫国手里的这捧玫瑰,绝对不可能卖五块钱一支。 而现在,葛卫国正单膝跪地,将手中的这捧玫瑰举到沈姝面前,狼子野心,在我面前昭然若揭。 如此劲爆的进场画面,一时间让所有在聚会现场的人统统围了上来。 而我看到沈姝,雪白光滑的脸蛋上,似乎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沈姝的双手撑在铺着白布的餐桌上,要是没有餐桌的支撑,我估计那个看起来异常坚定冷傲的沈姝,估计都能摔倒在地上。 由此可见,沈姝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于她的纠缠是有多么的令人发指。 沈姝表现出来的样子,与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姝,因为我们面对的这个“敌人”实在是太强大,太完美了。 葛卫国身高一米八零以上,偏偏身溜匀称,该瘦的地方瘦,该健壮的地方健壮,而且长得英气逼人,一看就是那种行业中的佼佼者精英。 与他一比,我就跟个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如果我是妹子,我一定会选择葛卫国,而不选我自己。 因为我跟他,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怪不得沈姝抵抗不了葛卫国的攻势,要寻求我的帮忙呢,因为敌人的“武器装备”、硬件条件实在是太过先进,甚至比自卫君的防雾霾套装还要在另一个意义上的梦幻。 葛卫国如果要是向我表白,我肯定二话不说拍板同意。当然,性别上的问题咱们好说好商量。是葛卫国把自己阉了呢,还是葛卫国去韩国做个变性手术呢,这都是我可以接受的哇。 当然,葛卫国不可能向我表白,因为看得出来,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沈姝。至于他到底有有没有看到我,都得打给问号。 然而有一点,葛卫国一定比不上我。那就是我,是个主攻初恋的恋爱咨询师,在恋爱方面,我就是权威,就是大师,而葛卫国明显就是恋爱小白。 追女孩子哪能像这样死缠烂打,让人下不来台。葛卫国同学,难道你没看到沈姝脸上那副为难到极点、尴尬到极点的表情吗?你这样苦苦相逼,只会让沈姝对你产生无比厌恶的情绪。 你还想泡人家呢,人家没把你恨之入骨就算不错。 不过,这也是沈姝找我的原因。把葛卫国拒之千里之外,就是我的工作。 解美女之困,也是作为绅士的责任。 葛卫国还没开口说话,我就先一个箭步,闪身站到了沈姝的身前,伸手接住了葛卫国双手递过来的玫瑰花。 “谢谢,谢谢,葛大夫还真是客气,初次见面就替我买好了花,那我就不客气的借花献佛了。只不过这花的数量有点儿多,用不了这么多。”我从一大捧花里面,捡了一朵最大最红最鲜艳的玫瑰,放到距离沈姝的手弯起来刚好可以舒服拿到的位置,然后把剩下的玫瑰统统扔到了螃蟹堆上面。 “亲爱的,这一只玫瑰代表着我对你一往情深。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唯一。”我背对着葛卫国,葛卫国自然看不到我对沈姝挤眉弄眼。 沈姝冰雪聪明,自然马上就领会了我的意图。我的意图很明确,那就是跟沈姝秀一大波恩爱,让葛卫国知难而退。 而且我跟沈姝之间是有协议关系的,而葛卫国明显没有这个优势,沈姝会拿谁的花,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沈姝接过玫瑰,立马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并且马上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谢谢亲爱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支玫瑰的。” 老实说,沈姝的演技超乎我想象,尤其是当她那柔软的酥胸贴上来的时候,在那一秒,我都觉得我自己就是沈姝的恋人了。 葛卫国显然没明白怎么会半路杀出个程咬花,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紫了,这才悠悠的问出一句:“你是谁啊?” “我是……” “葛君,他是沈君的恋人,名字叫做唐君!” 我还没有说话,自卫君抢先就把话茬抢了过去,这家伙真的是跟谁都能犯上贱。 葛卫国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自卫君,然后一皱眉头:“自卫君,你是不是刚从火星考古回来?” 自卫君一脸尴尬:“不是,这是最新款的防雾霾套装。虽然夏天的雾霾天气比较不常见,但是我这套套装还可以防暴雨、防沙尘暴、防原子弹爆炸带来的核辐射,而现在只要998,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我还可以给你便宜2块钱!” 葛卫国一把推开自卫君,然后紧紧盯着沈姝的脸:“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 葛卫国先生的眼睛里还是没有我,当然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沈姝非常大方的拉住我的胳臂,一脸骄傲的表情:“这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我男朋友!” 接着沈姝竟然在我一侧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虽然沈姝外冷内热我是知道的,但是这演技,我给满分。 群众总是那群,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看见我和沈姝秀恩爱,当下也没含糊,由自卫君带头,呱唧呱唧,都鼓起掌来。 葛卫国的脸,憋的就跟喝了二斤老白干一样红。当然不是因为醉的,而是因为气的。葛卫国这时候,才开始拿正眼打量起我。 “都别拍了!”葛卫国突然就发威,阻止那群起哄架秧子的社会精英们继续鼓掌庆祝。 “你……到底是谁?”葛卫国闹了半天还是这句话,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三遍了。 我算是明白沈姝到底不喜欢葛卫国哪一点了,那就是葛卫国实在是太过一根筋了。 说到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个“卫国”这样大义凛然,而且具有明显六七十年代时代特征的名字,这就说明葛卫国的长辈之中,有人对于那个时代,有近乎于顽固的执念。 而葛卫国明显的把这份顽固的基因继承了下来。要不然他也不会对于我的身份如此纠缠不清。 我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将来当葛卫国结婚的时候,站在神父面前,葛卫国问自己的新娘:“你爱我吗?” 新娘:“我当然爱你。” 葛卫国:“你真的爱我吗?” 新娘:“我真的真的爱你。” 葛卫国:“你敢发誓你确确实实是爱我的吗?” 我敢发誓新娘一定很快就会崩溃,并且神经衰弱,留下巨大面积的心理阴影。 葛卫国要不是一根筋,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只送玫瑰花给沈姝,弄得前台的罗芙蓉大姐一看见玫瑰花就以为是送快递的。 当然,我不是一根筋,相反,我的金点子相当的多。 既然葛卫国问我是谁,那我不妨再告诉他一遍,对付一根筋,还得要一根筋才行:“你好,葛大夫,我是宋唐,是沈姝的恋人。” 葛卫国睥睨着眼,古怪的瞅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夫?你以前见过我?” 所以说这一根筋的人,脑子里一定也会少根弦,我刚刚拿花的时候,都告诉他我们是初次见面了,估计是葛大夫的耳朵跑夏威夷度假去了,所以没听见。 我轻轻咳嗽一声,我的showtime再次来临。 这是我在沈姝以及在现场的列位看官面前一展身手的好机会。 “葛大夫,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大夫,是因为你虽然带了一副眼镜,但是刚刚在你走进会场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双耳下方还有被细绳勒过的痕迹。而在你的双手腕部,同样有明显围绕一周的勒痕,这都证明你曾经佩戴过口罩和手套,而且就在刚刚。这就证明了你是个医生,而一般的门诊医生,早就在五点前后就会下班,急诊医生,现在应该还在轮班。但你一直到现在才来,这不仅仅是因为你去买花了,而是因为你的出诊时间和普通大夫不仅相同。没错,葛大夫,据我推测,你是一名刚进行过手术的外科医生,对不对啊?” 我拿出了我的看家本领,滔滔不绝的说出了我的推测,我看到不但是葛卫国吃惊的长大了嘴,连现场的各界精英们也都对我相当的钦佩。 山本自卫更是听的目瞪口呆,狠狠的咽下一口吐沫,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片吞了进去。 沈姝对我的表演相当的满意,难得一见的竟然一直保持着笑容。 葛卫国的脸色很难看,他呆呆的盯了我足足有5秒,然后幽幽说道:“你是警察?哦不,你是侦探吗?” 我微微一笑:“不,我只是大学时候主修历史,对医学史的方面也有所涉猎而已。” “咕咚”一声,我话音刚落,在我身后就传来了闷响。怎么着?是为我渊博的学识而倾倒了吗? 然而当我扭回头看去,山本自卫倒在地上满头大汗,而且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章十一 误诊 人这一生,可短暂了,有的时候就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 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哈。 眼一闭,不睁,自卫君就倒在了地上。 自卫君倒下的方式很奇特,一般人在意识到自己即将倒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保护的动作,比如说步履飘忽的向前后左右晃荡两下,要不然就是手扶额头,做出痛苦状。 然而自卫君倒下去的时候,什么额外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四仰八叉的直直的向后倒去,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让我不禁敬佩,自卫君你真是条汉子,连倒下去的动作都是立竿“贱”影。 自卫君倒在地上,巨大的玻璃头罩发出了“咕咚”一声闷响。 当时,在围观的社会各界精英之中,马上就有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年轻小伙子,用着比听说“元旦放假要取消了”这种事情还要惊惧的大嗓门,一声狂吼:“死人了!山本自卫死了!” 小伙子这一声杀猪般的狂吼不要紧,现场的各界精英们马上就又都炸了锅,有的要去报警叫救护车,有的去联系酒店的服务人员,甚至还有几个悄悄溜走了。 就连现场唯一的医生葛卫国似乎也有点儿慌了手脚,额头上冒出了比自卫君还要多的汗珠。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葛卫国是个外科手术大夫,虽然可能医术高超,但毕竟没有过突然面对急诊患者的先例,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去联系自卫君的家属,还是要先找人替自卫君垫付医药费。 就在葛卫国喃喃自语的犹豫着上述两件事情要先干哪一件好的时候,我轻轻拍了拍葛卫国的肩膀:“葛大夫,你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自卫君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经我这么一提醒,葛卫国恍然大悟:“啊,对啊,我们应该先对自卫君进行急救,如果实在救不了,我在太平间有熟人。” 葛卫国说完,就伏低身子,牵起自卫君的手腕,准备测出他的脉搏,一边还喃喃自语:“自卫君流了这么多汗,该不会是心脏病突发了吧?” 然而自卫君这身防雾霾套装是连身的,尤其是在手腕的部分尤其的肥大,葛卫国不论怎么往下捏,都找不到动脉的位置。 我也不管自卫君这雾霾套装是卖998还是9块8了,我抄起桌子上一把餐刀,“呲啦”一声,手起刀落,就在自卫君防雾霾套装的袖子上,霍霍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莲藕一般纤细的一段光滑手臂。 看到这条手臂,我跟葛卫国都愣了,这手臂上皮肤的细腻程度,简直比女人还要娘们儿。 不过葛卫国不愧是专业的,只是愣了一秒钟,马上就抓起了这只手腕,开始看着表数脉搏。 我也没有闲着,我想起刚刚自卫君好像吃了一片什么药片,说不定可以从这药片之中,找到自卫君突然昏倒的真相。 想到这,我马上向自卫君的口袋中掏去,从自卫君的口袋里我掏出了一盒感冒药,还有我的耳机。 我把耳机揣回自己的兜里,然后将感冒药递到葛卫国面前:“葛大夫你看,这盒感冒药是不是就是让自卫君昏倒的原因?” 葛卫国仔细的看着我手中的感冒药,然后疑惑的问道:“我刚刚数到多少了?完了,被你打断了,我还得重新数。” 然后葛卫国又埋下头看表,再一次数起了自卫君的脉搏数。 所以说这一根筋的人就是认死理,葛卫国不把脉搏数完,看来是干不了别的事情了。 我足足等了葛卫国数脉搏有一分钟之久,然后葛卫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我:“脉搏129,比正常范围偏高。另外,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自卫君的感冒药。” 葛卫国接过感冒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展露出一副专家特有的职业表情:“这是复方氨酚烷胺胶囊,俗称快克,主要成分有对乙酰氨基酚……” 葛卫国滔滔不绝的又说了2分钟,才好不容易把书本上的知识背完,然后这才得出结论:“这是一盒感冒药。” 我差点儿没把感冒药连盒一起,直接塞葛卫国嘴里。这葛卫国不但是个一根筋,而且还是个循规蹈矩到极点的书呆子一根筋。 要是按照葛卫国这种凡事都要顽固的按照步骤一步步来的性格,那估计等他判断出自卫君到底是什么毛病之前,我就真的可以提前跟太平间打招呼了。 不过葛卫国至少没看着快克说是左快诺。 葛卫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病例本,然后十分严肃的看着我:“他出现这个症状有多长时间了?而且他在吃这个感冒药之前还吃过、或者喝过别的什么东西没有?” 自卫君出现这个症状的时间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就是你数错脉搏再加上解释快克原理的5分钟。 不过葛卫国的第二个问题,确实有值得回答的价值,也不知道是葛卫国凑巧提出来的,还是就势说出来的。总之自卫君确实喝了一点东西,那就是—— “自卫君在你来之前,还喝了半杯可乐。”沈姝在我回答之前,抢先替我把话说了。只不过自卫君虽然喝了半杯可乐,但是在我一句话说完之后,又吐出来一半。 葛卫国一拍双手(吓了我一跳):“这是由于自卫君喝了可乐之后,又服用了感冒药,导致形成了乙酰甲基……” “说人话!”我实在忍无可忍。 “就是说,自卫君中毒了。” 逼一下,还是能做到正常说人话的嘛。看来葛卫国不是脑功能不全,恐怕只是因为太过于拘泥于书本上的知识,缺乏灵机应变的能力。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把自卫君肚子里的那粒快克的感冒药拿出来,然后再给他洗洗胃,估计自卫君应该能够多活一会儿。”葛卫国终于给出了治疗方案。 不过你这说法,自卫君恐怕到最后还是得进太平间,早进晚进都得进,我都怀疑葛大夫在太平间的熟人是他家亲戚。 “那葛大夫,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尊重葛卫国是个医生,所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自卫君恐怕根本不是中毒导致的昏迷,而是另有原因。 然而葛卫国还是准备在一棵树上吊死:“嗯,你们应该先去挂号,建病历本,然后预约我的手术!就算现在把这些统统都省略了,你们现在也需要准备消过毒并且涂过液体石蜡油的胃管、然后让病人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把胃管经口腔沿上颚和喉头后壁插入……” 葛卫国又开始背书,我长叹一口气:“假如这些都没有,应该怎么办?” 葛卫国停顿了5秒钟:“那就只能等救护车过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械,出了医疗事故应该谁负责任?” 我真狠不得一拳扇在葛卫国脸上,自卫君要是病情耽搁了应该谁负责任? 现场围观的精英们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葛大夫,你到底会不会治病救人啊?” 沈姝对我着急的说道:“唐,你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自卫君看着快不行了!” 我对沈姝微微一笑,表示让沈姝放宽心,然后直接一声大喊:“陆丹丹,拿杯西瓜汁过来!” “是,长官,”长腿妹子陆丹丹听到我的指令,马上向餐桌前走去,“可是唐总,只有西瓜,没有西瓜汁。” “那就鲜榨!”我再次发出口令。 “了解!”陆丹丹一手拿起一块切好成牙儿的西瓜,另一手拿起一个高脚玻璃杯,然后就这么使劲一捏,一牙儿西瓜瞬间被捏爆成了西瓜汁。 其暴力的程度,远超中国男足踢世界杯预选赛。 陆丹丹满手红色的残渣,端着一杯“鲜榨”的西瓜汁向我走来。 我拿到西瓜汁,掰开山本自卫的嘴,一股脑的全都倒了进去。 大概明白了我在做什么,沈姝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那本撕掉了一页的杂志,开始对着自卫君的脑袋扇了起来。 “嗯哼,嗯哼,咳咳。”沈姝大概扇了一分钟的时间,山本自卫竟然奇迹般的悠悠转醒。 现场的社会精英们,一阵欢呼,再一次排起巴掌来。 “这不可能啊,他应该是药物中毒才对啊!你们到底对自卫君做了什么?”葛卫国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自卫君真正的病症到底是什么,还在义无反顾的露着怯。 我拍了拍葛卫国的肩膀:“葛大夫,你还没看明白吗?在这炎炎夏日之中,自卫君穿着如此厚重的套装,而且在这间人员密集的聚会大厅里,被灯光这么一照,四脖子汗流,再加上看见你一激动,他哪里是药物中毒啊,他只是单纯的中暑了而已!而且西瓜有清热解毒的效用,我用西瓜汁这么一灌,小风这么一吹,自卫君自然就没事了。” 我解释完毕,葛卫国羞愧的无地自容,脑袋低垂着,恐怕现在有个地缝,葛卫国都能钻进去。可是这丽都大饭店太高档,连个地缝都没有。 我冲沈姝眨了一下眼睛,沈姝对我会心一笑。我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圆满解决了,我也成功完成了在葛卫国面前秀恩爱的任务,然而下一秒,从大门外冲进来几个人。 “是谁昏倒了?”领头的一个年轻男人进门就高喊。 “王力元!”在我身边的陆丹丹看见来人,直接一声惊呼。 我知道,事情要糟。 章十二 乱斗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正因为一方出轨而导致陷入冷战的两个人,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偶然相遇了。 这不禁让人感慨,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呢? 陆丹丹的“出轨恋人”王力元出现在了聚会厅的门口,也难怪陆丹丹会跟大白天撞见鬼似的大吼一声。 就在陆丹丹那一声炸雷般的惊呼声后,不但是陆丹丹、王力元,甚至连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应付这尴尬的局面。 王力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王力元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外边裹着一件黑色无袖夹克。 这简直就好像是服务生一样的打扮,是要干什么?难道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海归、富二代在这里打工,当侍应生? 还是陆丹丹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姑娘咬着颤抖的嘴唇,两只大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王力元,你混蛋,你还有脸来见我?” 王力元低垂着头,不说话,倒是站在一边跟他站在一起的几个男人不干了:“王总经理,这姑娘你认识吗?姑娘,你怎么见面就骂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王总经理?等一下,我好像记得王力元去美国学的专业,就是酒店管理,难道说王力元当上了这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 这也有点儿太扯淡了吧? 就算王力元家境再好,背景再深,除非这丽都大饭店老板不想干了,否则怎么会让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当总经理呢?让他当总经理,底下的人也不会服啊! 除非,我想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也许就是酿成现在这个悲剧的根本原因。 王力元一摆手,示意周围的几个男同事稍安勿躁,然后面对陆丹丹:“丹丹,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已经……” “我不听不听不听,”陆丹丹闹起了小孩儿脾气,“你就说,你是不是真的交了新的女朋友?” “不是!”王力元回答的斩钉截铁,那一鼓作气的气势,让我都不禁有点儿相信了,陆丹丹更是面露喜色。不过王力元同志您出轨的那天我也在场,你刚回国那天,是我陪陆丹丹一起到你的公寓看你去的,房子里的女人(虽然没看见正脸)都光成那样了,怎么会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呢? 你这慌撒的也太假了吧,就跟日本人说自己不是奇葩、变态一样,谁信啊? 当然,自卫君属于奇葩一类,他是不是变态还有待考证。 王力元略微顿了一顿,然后低声说道:“其实那天你们看见的,是我未婚妻。我未婚妻是这家饭店外籍老板的女儿。所以丹丹,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 噗,果然我猜测出的可能性变成了事实,我说王力元这小子怎么当上的总经理的呢,原来是当了人家洋老板的驸马爷!这回底下的人不服也不行了,因为驸马爷没准将来就是整间饭店的当家人,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得罪了王力元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这下可就苦了陆丹丹,这里是中国,重婚是要犯法的,虽然现在政府已经放开了“单独二胎政策”,但是什么时候会放开“单独二奶政策”,可真就没谱了。 陆丹丹想要和自己这位“初恋男友”共度一生的美好愿望,即将成为泡影。 “呜…啊…呀…”陆丹丹嘴里发出了乱七八糟,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音的怪声,嘴咧的比自卫君玻璃头罩前面的那个口子还大,眼泪终于不争气的顺着陆丹丹的嘴角流下,当然鼻涕一马当先,早就跨过了那条弯弯滴河。 “王…力元…你…果然…还是混蛋!”陆丹丹一边抽噎着,一边从身边的餐桌上捡起了一块儿西式糕点。虽然我知道陆丹丹是个吃货,但她拿着蛋糕准备干嘛?不会是气糊涂了,准备一吃解千愁了吧? “丹丹,其实这么些年我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我和你在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一个错误。本来应该成为你男朋友的人不是我。你是一个好女孩儿,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男人。”王力元说完,看了我一眼。 嘿,我这学弟还真是不傻,这是准备把包袱甩给我吗?光甩包袱怕我不接着,还给我戴高帽,发好人卡。 你以为我就是傻子了吗?像陆丹丹这样又纯又傻又好哄、腿又长、胸又大、长的还漂亮的黄花大姑娘,不要白不要,你送我了,那我就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我刚想过去安慰安慰陆丹丹,然而陆丹丹猛然哭嚎起来:“王力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泪水就跟钱塘江大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从陆丹丹的眼睛里涌出来。 这本来是社会各界精英齐聚的一场同学聚会,现在变成了小两口吵架的矛盾剧了。 最主要的是,所有人还都看得津津有味。无论是男是女,全都一脸满足的盯着正在不断争吵中的陆丹丹和王力元。所以说,这天下人唯恐天下不乱,这现实版的“分手大战”可比电视上看的过瘾多了。尤其是陆丹丹这种一点就着的炸药桶,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估计现在我要是拿个铜锣绕上这么一圈,说不定能收不少“表演费”。 当然,作为当事人,吵架的两个人可就没那么开心了,王力元苦着一张脸: “我知道丹丹,你等了我很多年,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觉得我不适合你。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我们两个非要在一起,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幸福的。所以,丹丹,忘了我吧,你可以重新开始。”王力元最擅长的事情,恐怕莫过于在伤口上撒盐了。陆丹丹都已经伤心欲绝了,你还非得在人家破碎的心里面在点把火,把人家最后的那点儿希望焚烧的一干二净。 “嗷嗷”,陆丹丹哭的撕心裂肺,帕瓦罗蒂要是在世,恐怕也要避让三分。这里好在是建筑水平各项都达到指标的丽都大饭店,如果这里是上海的“楼脆脆”,那估计“楼脆脆”都要被陆丹丹哭塌了。 陆丹丹好歹也是我的下属,她哭的如此伤心欲绝,作为上司,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劝陆丹丹两句:“丹丹,你冷静冷静,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用在一棵树上……” “嗖”! 陆丹丹不容我说完,手里的蛋糕出手,直奔我的面门。这小妮子估计眼睛哭花了,看不出来到底“混蛋”王力元站在哪里,又或者是因为太过激动,手抖了,听到声音就出手了,总之这块蛋糕没有飞向“混蛋”王力元,反而真的是奔着她最敬爱的唐总(也就是我)来的啊! 以我的身手矫健,怎么可能被区区蛋糕砸中,当下我往旁边一闪,蛋糕就从我脸侧滑过,然后“啪”的一声,砸中了我身后的人。 我扭头看去,好家伙,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整张脸就跟京剧里面的花脸一样。 这倒霉的“花脸”艰难的一抹脸,我才勉强看出来这人是谁——葛卫国,葛大夫! 葛卫国刚刚对自卫君的误诊,在沈姝面前丢了大人,本来就正憋着一肚子火呢。现在又平白无故的被人扔了一脸蛋糕,“帅哥医生”葛卫国再也忍不住了,气的一把抓起了旁边一个女“花痴”的裙子,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这女花痴一看葛卫国如此流氓,端起一杯洋酒,直接泼在葛卫国脸上。 葛卫国脸上的蛋糕算是冲干净了,就是有点儿湿。这下不但是沈姝,现场所有的女宾都对葛卫国嗤之以鼻。 不过我顾不上管葛卫国,因为那边“姑奶奶”陆丹丹又一边怒号着,一边继续抓起东西来扔。 什么龙虾,什么花生瓜子,反正她手边能够的着的,都扔了过来。 这下可乱了套了,现场的社会精英们一边“哇哇”乱叫着,一边纷纷躲避着漫天飞来的各种“暗器”。 所有人都在往回退,甚至有人已经退出了聚会厅,就是没人敢上前阻止陆丹丹。 大家谁也不比谁傻多少,万一要是在阻止陆丹丹的过程中意外负伤,这可是没法让保险理赔的啊。而王力元身边的那几个工作人员没有王力元的指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看来平时训练有素,有令必达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陆丹丹到最后实在没东西扔了,可能也是急眼了,竟然抄起一把小刀扔了过来,而且这柄小刀直奔沈姝!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撸下自卫君的玻璃头盔,在沈姝身前一挡,小刀“嗖”的钻进了头盔之中,并且把头盔击碎,钻了出去,在距离沈姝眉心5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姝吓得脸色煞白。 这一刀要是真的插下去,沈大小姐就算不立时毙命,也得容颜尽毁。 “陆丹丹!”我一声怒吼,震的陆丹丹好像终于盘然醒悟。 然后陆丹丹捂着脸,推开挡在门口的人群,掩面奔出了聚会大厅。 章十三 心碎 有的时候,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就在你即将迈脚前行,抵达终点的瞬间,一阵阴风刮过,把你吹到了距离终点十万八千里的雅鲁藏布大峡谷谷底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叫做心碎。 我的心,现在就碎了一地。我整个人就好像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当然,地板上本来就已经布满了陆丹丹乱扔东西留下的各种东西的残骸,恐怕已经没有给我破碎的心留下多余的空间。 这眼看着就要成功完成合约约定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让我这一晚上的努力全都泡了汤。 陆丹丹这么一闹腾,原本好好的宴会,被毁灭的面目全非。 我的客户沈姝,因为一把突如其来的飞刀,也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葛卫国更是被莫名其妙的糊了一脸蛋糕,而自卫君差点儿又晕过去。 陆丹丹已经跑没影儿了,而王力元呆呆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陆丹丹看着挺坚强的,但实际上内心比谁都脆弱,要不然也不会一个月跳那么多回楼了。 我真怕陆丹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次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里,她又准备跑到哪座高楼的屋顶上,来这么一出嫦娥奔月。 到时候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救生气垫会及时出现。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我这两条腿还没从前两天,爬楼爬的腿抽筋的那股劲儿中缓过来,要是再让我爬个楼,恐怕我腿都得抖。 我实在是不想再爬一次楼了,尤其是我知道陆丹丹这丫头,心里越难过,爬的层数越高,上次是个普通的居民楼,这次没准就是个20层的公寓,下次没准就是埃菲尔铁塔了。 当然,有没有下一次还得另说着。 所以我一拍王力元的肩膀,柔声说道:“你特么快追啊!” 王力元轻轻摇了摇头:“追上去又能怎么样,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感情了,难道还让她再拿蛋糕扔我一次吗?” 嘿,她不扔你蛋糕,我都想扔你一脸生鸡蛋了。 我一把推开王力元,就要向着陆丹丹消失的方向追去,然而我还没迈开脚步,身后就是一声娇呼:“唐……” 沈姝眼含清泪,显然是被刚才那险象环生的一幕吓到了。 “抱歉,姝,今晚恐怕陪不了你了。”我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后果恐怕很严重。 我都准备明天一早到沈姝公司负荆请罪了,然而沈姝却抛过来一样东西:“这是车钥匙,如果有需要,你就把车开走,我自己能打车回家。” 果然沈姝妹子有容乃大,这心胸,尤其是胸,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虽然有点儿对不住沈姝,但我接过车钥匙,马上冲下了楼。 我一冲下楼,马上就开始寻找身边高大的建筑物,但是好像除了丽都大饭店之外,周围好像真的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了。 该不会陆丹丹是准备从丽都大饭店顶层往下跳吧?那我这半天跑下来算是白跑了,关键问题是我还得跑回去! “唐总!”一声悠悠的低唤声,从背后传了出来,当时我这一身鸡皮疙瘩就掉了满地,我还以为是被哪个女鬼盯上了呢。 当然,如果是聂小倩那样的,我也不是不能将就将就。 不过显然,躲在丽都大饭店正门背后的不是聂小倩,而是泪眼婆娑的陆丹丹。 “丹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你付出了就能收获回报的。有些时候,即使你付出了全部,也有可能一无所获。但至少现在,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这一段最痛苦的时间。”我尽量使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富有感染力,陆丹丹需要一个支撑,如果我再从她的身边离开了,那恐怕她心里最后的一道闸也将崩塌。 然而陆丹丹一把抹去了脸蛋上的眼泪:“唐总,我肚子饿!吃了一晚上螃蟹腿了,别的什么都没吃到,我要吃烧烤!” 得,敢情我刚才说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全都是对牛弹琴了。白瞎我还酝酿了半天感情。 不过这吃货妹子,果然对吃情有独钟,就连失恋了,也要靠吃解决问题。 能解决问题当然好,甭管是用的什么招,只要让陆丹丹开了心,我也算救回了一条人命。 我没好意思把凯迪拉克开出来,真让穿着高跟鞋,一身礼服的沈姝大晚么晌的一个人打车回家,我还真有点儿于心不忍。我只是把钥匙放在前台,然后给沈姝发了条短信,让她自己一会儿到前台拿钥匙。 然后我领着陆丹丹,一路腿儿着向最近的烧烤摊进军。 好在这大夏天的,烧烤摊并不是很难找。由于酷热的天气,大家都愿意出来喝瓶凉啤酒,来几个串儿爽一爽。 我和陆丹丹坐在外边支起来的那种圆桌边,点了几个鸡翅、两瓶啤酒。 在等着鸡翅烤熟的过程中,陆丹丹一言不发,就跟丢了魂一样。 然而等到鸡翅和啤酒这两样东西上来了,陆丹丹看都不看鸡翅一眼,直接抱起一瓶啤酒,就对瓶吹了起来。这豪放的程度,简直跟当年“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瓶酒进肚,陆丹丹就已经趴到在桌子上了。 陆丹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还不断的咳嗽。 真是的,酒量不行就别喝啊!而且还喝得又急又快,简直是不要命的典范。 我看着陆丹丹这幅德行,也没心情再吃了,我决定打个车,把陆丹丹送回家。 当然,陆丹丹家的地址,也是从她的简历上看来的。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进入陆丹丹家里。简单的陈设,简单的房间,一张普普通通的大床横在卧室正中。 我费劲浑身之力,把陆丹丹放到床上,就想要转身离开,毕竟在一个单身女孩子的卧室里,被人知道了不太好。当然,好像也不怎么会有想知道的人。 然而我刚想走,手却被拉住了。我回头一看,平时那个大大咧咧,傻呵呵的姑娘竟然又一次哭花了脸。 “唐总,我的心好痛啊!为什么这么痛啊!王力元走的时候,我的心都没有痛过,然而他回来了,我的心却好像被撕裂了那么疼。他走了,我盼着他回来,然而他回来,我却希望他从没回来过。” “你累了,睡个觉吧。”我能说什么呢?对于这个刚刚失恋的妹子,恐怕只有时间能磨平她的伤痕。而且我也不想第二次重蹈覆辙,再去吃一顿烧烤,我这荷包可扛不住。 我再次试着把手抽出,然而却没有成功。平时弱不禁风的软妹子,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陆丹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光白圆润的胸脯上。 “唐总,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留在这里跟着你创业,也不跟着王力元去美国吗?” “为什么啊?难道不是因为王力元只买了一个人的机票?” 陆丹丹摇摇头:“因为我觉得你是个男人,至少你活的像个爷们儿。” “那你是觉得王力元不是男人,不像爷们儿?” “他是我抬起头来就好像可以触手可及的云彩,虽然好像能够够到,却永远遥不可及。而你,就像是我活着的空气,离开唐总你的身边,我好像就要窒息了一样。” 嘿,这傻姑娘喝了一瓶酒,变文艺了。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如果我是随便的人,那么跟陆丹丹艰苦创业的这快一年的时间里,陆丹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无论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王力元,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把王力元从她心里踢出去,然后换成我的名字。当然宋唐这个名字她记不住,至少唐总这个称呼,我可以放在她心里最靠前的地方。 然而我却没有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只是我对于陆丹丹怀有一份愧疚。 “也许”总是说不清楚而且不确定的,就比如“也许”明天沈姝就不会跑到我的公司,撕毁我们之间的协议了呢。 陆丹丹醉眼朦胧,一张桃色的脸上,媚眼如丝。如果我现在脱掉陆丹丹的衣服,恐怕她也绝对不会拒绝。 相反,恐怕陆丹丹正期待着我脱去她所背负的重夹。 陆丹丹想要报复,她想要报复王力元的背叛。这,都是我从陆丹丹颤抖的手指间感受出来的。 她既害怕又期待。她害怕自己失去了心灵上的那仅有的支住,这些年支撑陆丹丹的,就是那遥不可及而又一碰及碎的美国梦。而陆丹丹期待的,也正是能够让她重新找回生命中那最重要、最柔软部分的那盏指路明灯。 “唐总,为什么第一个牵起我手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现在才想起来牵起我的手?”陆丹丹醉醺醺的说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醉人说的话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怎么会变成我牵你的手了呢? “丹丹,你醉了,睡觉吧。” “我不,我不让你走。”陆丹丹像是呓语一般,发起了小孩儿脾气,然而醉鬼的力气大的惊人。 一股大力从指间传来,我整个人被拽的趴在了陆丹丹身上。 我并不是个随便的人,不过我都这么抗拒了,结果还是抽不了身,那我看我还是从了吧…… 章十四 往昔 有人说,女人是用水做的。 因为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莫过于水,最脆弱纤细的东西莫过于水,最能令一个男人解渴的东西,还是莫过于水。而这些也恰恰都是女人的特征。 陆丹丹的身体十分柔软,尤其是肚子以上的那一片软肉;陆丹丹的心灵十分脆弱纤细,一碰就碎,甚至还没有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碎的稀里哗啦的。陆丹丹符合所有如水女人的特征,唯一不同的是,陆丹丹现在嘴里喷出来的,不是清新的水汽,而是一嘴酒气。 我现在就趴在陆丹丹的身上,被陆丹丹拽在怀里,一动不能动。而关键人物的陆丹丹早就已经沉沉睡去。 恐怕陆丹丹是把我当做抱枕,或者是毛绒玩具了吧,因为我看到陆丹丹的枕头边上,就放着一只已经被捏的有点儿发瘪,上面还满是口水印儿的泰迪熊。不过,陆丹丹同志,你睡觉就睡觉吧,总是把我往上拽是要干嘛,而且还不断的吧唧嘴。果然吃货妹子的睡相实在是不敢恭维,而且当我想起那满是口水印而的泰迪熊的时候,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和一个美女同床共眠的这种感觉,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了。只不过我要一直保持着这种趴在陆丹丹胸前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儿难受。陆丹丹倒是睡的挺香,然而我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看着陆丹丹熟睡的侧脸,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丹丹时候的场景。 那还得从我的一个损友说起。 每个人在生活之中,总会有那么一到两个损友。有的人有更多,甚至有的人身边都是损友。 损友不同于基友,虽然很类似,但是基友的意思路人皆知,基友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革命友谊。 然而损友,是那种随时随刻准备着在你身边出馊主意的,无良友人。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损友。 他姓王,当然不是王力元。我们都管他叫王山炮。因为他每回交的女友都是山寨的,每次一到了最后那个环节,他的女友总会以各种理由将他甩了。留下山炮一个人,回宿舍向我们哭诉。 那时候的我,是历史系赫赫有名的恋爱困难户。大学四年,虽然成绩优异,屡获奖学金,但是却连半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那时候的我,觉得谈不谈恋爱一点儿也不重要,反正我成绩好,将来出了校门,走进社会,在工作单位努力拼搏,奋斗个几年,谋个一官半职,那女孩子还不是会像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然而偏偏就有些人,隔三差五的就能交个女朋友回来,虽然最后都没有办成事,但是每次他那口沫横飞介绍恋爱的经历,都让我艳羡不已。 这个人自然就是王山炮。 所以当我在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即将要毕业之前,听说王山炮要举行一个欢送学长的告别会,我马上以两个馒头的代价,让山炮同意我成为被欢送对象其中的一员。 那时候的我,宋唐,羞涩、腼腆,看见女孩子,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但是在那一天,我看见了一个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是陆丹丹。至于为什么只记住了陆丹丹,而记不住别人,是因为我的名字,就是被陆丹丹叫坏的。在见到陆丹丹之前,所有人都管我叫老宋,在碰见她之后,我就变成了老唐。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时间是晚上6点半,地点是大学门口的一家四川餐馆。 我本来早早的就想把山炮拉到这里占位置,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大学唯一一次可能碰上艳遇的机会,不会因为迟到而白白浪费。 然而我的损友山炮,却一边蹲在厕所里抽着烟,一边告诫我,一般像参加这种聚会,越晚到,越表示自己忙,同时也能增加神秘感。 于是在山炮的建议下,我们两个半秒也没提前的来到了四川餐馆,却发现原本该来的人,一个也没来。 放一只鸽子,能看到鸽子在天空中自由的翱翔,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被一群鸽子放,当时的心情真是有种改吃烤鸽子肉的强烈愿望。 欢送会改成了自送会,我和山炮对着一桌子已经提前点好了的菜,发愁待会儿要怎么结账。 然而命运的女神总是会垂怜弱者,就在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注定孤独一生的时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四川餐馆。 “哎?你们不是说六点半在学校门口的四川餐馆集合的吗?什么,昨天六点半?在市中心的川菜馆?” 正在打电话的妹子,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背心,肩膀上还背着那种孕妇专用,连接到裤子上的吊带,只不过她上半身鼓出来的不是肚子,而是肚子往上十五公分左右的两座山峰。 当然,那个时候的陆丹丹,腿上穿的还是九分的吊带牛仔裤。 我一眼就看明白了,这妹子不是被人放鸽子,而是因为太二,自己把自己给放了。 一般妹子有难,“绅士”的机会就来了。 当时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多一个人,这一桌子菜就能多一个买单的。 所以我在山炮愕然的注视下,竟然主动站了起来,和长腿的妹子搭讪。 “你好,请问你也是一个人吗?我们那边正好是两个人,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用膳啊?”当时我的表情恐怕相当古怪,因为我看到妹子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男人,还是我的突然搭话实在太过唐突,总之妹子愣了足足有十五秒,才小声的问我:“用膳是什么?” “用膳就是吃饭。” “你要请我吃饭?太好了,我早饭就没吃,中午饭好像也没吃。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了,我叫陆丹丹,叫我丹丹就可以了!”陆丹丹一边自来熟似的向我打着招呼,一边已经坐到了我们那一大桌旁边。 这妹子说起话来跟放炮一样,我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那个,我叫宋唐,历史系的宋唐。”待我回到座位之后,马上就向陆丹丹介绍我自己。 “唐宋?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唐宋元明清的唐宋吗?这名字真好听!”陆丹丹一边夹了一大柱子京酱肉丝塞在嘴里,一边就把我名儿改了。 我看到王山炮捂着肚子都快笑抽了。我当时想抽他的心那也是杠杠的。 “陆……丹丹,你是哪个专业的?”王山炮为了化解我的尴尬,随意的插了句话。 “哦,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学考古的。今年大一。”陆丹丹咕嘟嘟一口气,一大杯雪碧全灌进了嘴里。 我跟王山炮差点儿没晕过去,考古专业就是我们历史系下属的二级学科。这妹子上了一年学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系的。最可怕的是,这姑娘身在历史系,竟然不知道“恋爱困难户”宋唐以及“山寨打炮机”王山炮。 这简直就是闻天下之未闻,观世界之奇观啊! 不过所谓损友,就是在这种时候,在你身边能够出搜主意的。 王山炮看到这妹子如此奇葩,马上就趴到我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老唐(这就改过来了?),待会儿咱俩借故离开,留这妹子一个人在这结账,反正她也不认识咱俩,连你名字都记错了,估计也不可能找后账,今天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看怎么样?” 我一听就急了,我宋唐堂堂七尺男儿,虽然并不富裕,还被人放了鸽子,但是让女孩子替我付账这种事情,我实在是…… 所以我也趴在王山炮的耳边悄悄说道:“你看什么时候走?” 我并不是丧尽天良,也不是随随便便碰见个冤大头就狠狠宰,只不过这一大桌子菜,我和王山炮一口都没吃,全让陆丹丹一个人得咕得、得咕得的塞进了嘴里,吞进了肚子里。 甚至连那为十个人准备的两大桶雪碧,也被陆丹丹倒进了自己的玻璃杯里,我现在算是知道“杯莫停”是一种什么模样了。 王山炮还对着陆丹丹微笑道:“丹丹,随便吃,不够再加哈。” 这家伙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作为损友,王山炮真是损到了极致。 陆丹丹眨着一对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俩:“学长,你们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菜不合你们胃口,那我再点点儿荤菜吧?” 还点荤菜?这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还不够你吃? 我连连摆手,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相当纯朴的:“不用不用,这菜足够了。” 我看这陆丹丹风卷残云一般,把这一桌子刚上的菜几乎干下去一半多,照这个势头发展,用不了多少时候,恐怕就要到结账的环节了。我赶紧一个胳臂肘捅向王山炮。 王山炮马上会意:“哎呦,我肚子疼,疼死我了!” 王山炮捂着胸口嗷嗷乱叫,虽然他叫的声音不算小,但好在毕业季,餐馆人多,人声鼎沸就把他这几声鬼嚎压了下去。 善良的陆丹丹马上就表示出关切:“怎么了学长?是不是要生了啊?不对不对,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啊?可是你什么也没吃啊。” 王山炮微一皱眉,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英雄气概:“没事,小毛病了,上趟厕所就好了。” 陆丹丹:“哦,那你捂着胸口干嘛?” 我赶紧替王山炮圆场:“他胳臂短,够不着肚子。” 陆丹丹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山炮站起身,准备撤退,我也赶紧站起来扶着王山炮。 陆丹丹:“唐学长,你干什么去?” 我:“他怕黑,我送送他。” 陆丹丹再次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纯粹,这么傻的姑娘呢,我那时候差一点就于心不忍,说出事实真相。然而损友王山炮,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就走。 我本想着事情到这就完了,然而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学长,你们怎么回去了?今天不是开欢送会吗?” 虽然迟到了,但还是有只鸽子飞过来的。 这个人就是小我们一届的王力元。 章十五 错过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时候,来得早永远不如来得巧。 这就好比在站台等公车,等了好久都没赶上一辆,结果一气之下打了辆车。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回头一看,才愕然发现自己要等的那辆公交车刚刚进站。 王力元显然来的不算早,距离约定好的六点半集合,这小子整整晚了半个小时。 只不过,如果硬要说他来的巧的话,也可以这样说,因为他要是再不来,我和王山炮就走了。 当然,就算他来了,我和王山炮也还是要走的。 我拿手指了指一个人独坐的陆丹丹:“那边有个妹子,叫陆丹丹,考古专业的。今天是因为错过了昨天的聚会才会跑错地方来到这里。听不明白?总之,这里有200块钱,待会儿你陪她吃顿饭,就当是给我们欢送了。” 王力元半明白半不懂的看着我,支吾着答应了一声,王山炮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 当时的我觉得自己贼仗义了,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傻到家了。 因为临走之前,我看到王力元贼热络的冲着陆丹丹打起了招呼:“哟,是丹丹学妹吧?你是考古系的吧?” 陆丹丹:“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考古系的。” 王力元故作神秘:“我是你的学长。我是通过观察看出你是考古系的,像你这种具有如此古典美的东方少女,怎么可能不是考古系的呢?” 我差点儿一脑袋撞死在饭店门上。这古典美和考古系有毛的关系啊,照王力元这个理论,那章子怡和范冰冰岂不都成了考古系毕业的了? 然而陆丹丹却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学长你真厉害!” 所谓活到老学到老,这可谓是我从“混蛋”王力元身上学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实用的招数,也是我直到现在也在经常使用的小伎俩,当然我并不会像王力元这么无耻和没有技术含量,我对于分析对方的个人信息,全都是凭借着我丰富的经验和真才实学。 不过那个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去拆穿王力元,就被我的损友王山炮给拖走了。 一个星期之后,在我准备离校的时候,听说王力元交了个新女朋友,长得还挺漂亮。而经我多方打听之后,得到可靠消息称,王力元的这个女朋友竟然就是陆丹丹。 而陆丹丹之所以答应王力元,就是因为王力元在她因为没钱付账而急的团团转的时候,请她吃了一顿饭。那个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关键是,王力元请吃饭的那二百块钱还是我的啊!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犯傻。 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 甚至连坏心眼儿都不能有。 就在我和王山炮给自己开完“自送会”,差点儿坑了陆丹丹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就光荣毕业了。 各奔“钱”程,原本以为可以从此凭借着自己本事,平步青云的我,在实习单位干了两个月,实习单位倒闭了。 这还真是刚毕业就失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晚对陆丹丹心存邪念,结果遭了天谴。 作为一个历史系的毕业生,身无长技,除了一肚子学问,半肚子pi之外,什么都不会。 我想不出来一个学历史的人,除了卖日历和搬砖之外,还能干什么?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人生急转直下,在被生活调戏的体无完肤三年之后,偶然间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竟然来自于那个长腿妹子陆丹丹。我之所以在手机联系人里存了陆丹丹的电话,也是王力元在我们毕业互留号码的时候,一不小心错发给我的,至于陆丹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我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是我和王山炮吃霸王餐、让陆丹丹被黑锅的事情,被她发现了?陆丹丹学妹时隔三年想要找我来算账? 不过那顿饭我跟山炮都没吃啊,而且最后关头我还留了二百块钱啊。 我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喂,是唐学长吗?真的是唐宋,唐学长吗?” 能一上来就兴奋的把别人的名字叫错的人,除了陆丹丹我想不出第二个。 “对,就是我,我是宋唐。”别人再怎么给我改名,我自己总不能也跟着别人改了口吧,这是原则问题。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唐学长。唐学长我想死你了!”陆丹丹简直不能更兴奋。 “好吧,我就是唐学长,你找我干嘛?” 我想起来陆丹丹是个长腿美女,能让美女牵肠挂肚,改个姓又能怎么样? 不过陆丹丹没有想死他的男友王力元,反而想死我了,这件事相当可疑。我马上长了个心眼儿,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唐学长,是这样的,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可是我又不想进考古队。唐学长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我能不能跟着你混啊?”陆丹丹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果然这家伙是想来找我罩的,大概是因为听说我大学期间成绩名列前茅,所以想找个靠山。 然而事实证明成绩好,学问高,跟混的好不好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命好才是硬道理。大红大紫的大明星也能从楼上跳下去,草根到连杂草都不愿意长在家里的农民工也能一夜成名。 要是陆丹丹知道我现在一条内裤两面穿的悲惨现状的话,恐怕头也不会回的马上挂断电话。 作为男人,我当然不可能把这么丢人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我索性破罐破摔,把自己大学期间最不擅长的“恋爱”拿出来作为我的职业:“我现在是一名职业的恋爱咨询师,主攻初恋。”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恋爱咨询师是个什么玩意儿,陆丹丹恐怕就更不会知道了。对于这种莫须有的职业,陆丹丹绝对会嗤之以鼻,然后挂断电话。至少我听到这个不靠谱的职业,恐怕也会马上敬而远之的。 然而陆丹丹再次惊掉了我的下巴:“恋爱咨询师?听起来就很好玩。主攻初恋?正好力元出国两年了,对于初恋我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唐学长你就收了我吧!” 陆丹丹甜甜的声音在电话里撒起了娇。 对于如此恳切的愿望,我怎么忍心拒绝。于是挂断电话,无外乎是租办公室,办证,在两个月之后,陆丹丹毕业之前,终于有了宋唐恋爱咨询有限总公司。 当然,事情永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或者说,是远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在陆丹丹加入我的公司之后,我虽然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和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成功的完成了几单生意,然而却还是改变不了入不敷出的经济危机。 尤其是在我眼看着就要完成沈姝,沈大小姐这一单生意的时候,半路杀出来的这个我的天煞克星王力元,把我整单美好的生意全破坏了。 毁了沈姝的同学聚会,作为沈姝的男朋友丢下沈姝不管,跑去追另一个女孩子,真不知道明天沈姝见了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是怒发冲冠?是失望透顶?还是准备跟我撕破脸皮,当面锣,对面鼓的跟我干一架? 老实说,这实在是一个相当头疼的问题,简直比陆丹丹现在抱着我的脑袋啃还要疼。 我是真的无颜面对沈姝,沈大小姐如此相信我,将工作交给了我,结果还被我搞砸了。 “吭哧吭哧”,陆丹丹同志没吃到烧烤,看来做梦都不甘心。 “别啃了!”我突然的一走神,不由得惊呼出声,结果这一下,陆丹丹真的住了口。 然后毫无征兆的,陆丹丹竟然被我这一声不算大的惊呼声吓哭了。 “呜啊!”陆丹丹闭着眼睛也能嚎啕大哭,让我不禁把她惊为天人。 不过陆丹丹哭的这么大声,在这大半夜的万一把狼招来就不好了。所以我没有犹豫,直接往上一拱,凑到陆丹丹面前,然后探出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手,对着陆丹丹的脑瓜顶儿,“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陆丹丹抽噎了两声,真的不哭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才五秒钟没到,陆丹丹竟然又开始说起了梦话:“唐总,其实我一直知道那200块钱是你给的,因为我看见了!我答应跟王力元在一起,也是因为我想要见到你。然而真的见到你,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陆丹丹真情流露,我心里也不禁感叹真是造化弄人,我一边抚摸着陆丹丹的秀发,一边柔声安慰她:“唐总现在就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我都听着呢。” 陆丹丹一抽鼻子,仍然没有醒过来:“那我可说了啊!唐总你给的那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有一张是假的!” 我差点儿没昏过去,就为了这事儿,陆丹丹竟然隐忍了这么长时间? 我只有苦笑着摇摇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丹丹突然睁开眼睛,冲我坏坏一笑:“在你赔给我那一百块之前,绝对不许离开我。” 说完,陆丹丹再次抱起我的头,对着我的嘴唇“啃”了起来。 章十六 尴尬 魔方真是一种神奇的玩具。 虽然只有仅仅的六个面,但是却能通过前后左右不断的扭转,来达到千变万化的效果。 如果不是专门练过玩魔方的人,恐怕面对一个如此复杂的小玩具,就算研究再长时间,也无法将一只小小的魔方还原成所有的六面,每面颜色都相同。 因为就算其中任何一步扭转的动作出现错误,都有可能造成前功尽弃,从而达不到最终的完成态。 而且魔方还有二阶、三阶、四阶一直到17阶。每一阶的魔法都有不同的玩法步骤。 如此巧夺天工的神奇玩具,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我拿着这只已经被我拧的乱七八糟的最普通的三阶魔方,已经研究了超过三个小时。 我得出的结论是:还是买个新的吧。 至少新魔方还能作为摆设放在桌子上,而这个魔方在我手里恐怕一辈子都没法还原成它最开始的样子了。那它也太可怜了,还是扔进垃圾桶里面等待回炉再造,为人类做出更多贡献才是它的最好归宿。 此刻我正坐在我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并不是因为实在闲的蛋疼才开始摆弄魔方,也不是因为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开发一下自己的智力,而是我觉得这人生就如同这复杂的魔方一样,一旦放开手脚拧开了,就很难还原回去,别说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了,就连拧回到上一步,你也无法知道是不是离最终目标越来越远了。 就在前一天的晚上,我的人生还算过的很顺利呢,根据客户沈姝的要求,不但在纠缠他的男人面前秀了恩爱,还狠狠的打了他的脸,并且在沈大美女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 我的工作本来做的应该算是相当完美,简直无懈可击,然而半路突然“拧”出个王力元来,结果陆丹丹发飙,把整场聚会都毁了。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任由事态发展直至失控,而且抛下了我的客户沈姝,去追陆丹丹!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老实说,我也记不太清了,毕竟我感觉我的心和脑子都好累。 我只记得我带陆丹丹吃了烧烤,她喝醉了我把她送回家,然后第二天早上(确切的说是中午)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陆丹丹的房间里!而且我们两个衣衫不整! 我到底是干了坏事呢?是干了坏事呢?还是干了坏事呢? 我也记不清楚了,总之我只记得我穿上裤子,迷迷糊糊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玩起了路上买的魔方。这一玩就是三个小时,甚至连陆丹丹什么时候来的公司我都不知道。 我租的公司用地,其实并不大,只有一间陈设朴素的办公室,里外各配了一张办公桌。 但是我把公司的墙壁全都刷成了米黄色,而办公桌选择了略微深一点的淡棕色,这样上浅下深的一搭配,一下子就感觉公司的空间大了一倍。 不过就算公司看起来再大,没有生意也是白瞎。这半个月以来唯一的一单生意,恐怕又要黄了。 沈姝今天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了,另外,我给沈姝打的电话,她也一个没有接。估计是因为昨天我搞砸了,沈姝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本来我原计划是打算今天一早就去沈姝公司,向沈姝负荆请罪的,然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早”这个词已经跟我无缘了。 我已经开始有点儿后悔昨天为什么要把沈姝的车钥匙还回去,如果不还的话,那么今天也许沈姝会来找我索要凯迪拉克的钥匙,这样至少我能和沈姝见上一面,跟她认个错。 现在,我除了能够摆弄我手里的魔方之外,看来是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并不是一个心大的人,我没了吃饭的生意,也会忧心忡忡。尤其是当我还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的时候,在这种悲惨关头,我都不知道钱包里的银子还够坚持几顿。 当然,在我的公司里面还有一个人面临着同样的困境,那就是陆丹丹。 如果我赚不到钱,那么陆丹丹大小姐当然也领不到工资,不过陆丹丹是那种吃饱了不愁下一顿的主。 陆丹丹中午吃的是面包蘸果酱,现在嘴角边还粘着一大片红。 我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向外看去,陆丹丹穿着一身儿粉红色的紧身衣,正在办公室外面的空地上,压着一字马。 因为我的公司,除了办公桌以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东西了,余下的地方足够陆丹丹瞎折腾了。 所以练瑜伽成为了陆丹丹每天必做的传统,只不过这丫头除了把两条大长腿劈成一字以外,我还没见过她做过别的像样儿动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陆丹丹在外面给自己喊着号,我在里面备受煎熬。 明明昨天夜里才发生过那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然而陆丹丹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让我不禁怀疑起,我是不是真的没做过啊?还是昨天晚上只是我喝多了做了个怪梦而已,然而我也没喝啊! 陆丹丹看起来心情不错,练完了“瑜伽”还去泡了一杯热咖啡,并且拿着咖啡杯向我的办公室走来。我赶紧拉下百叶窗,装模作样的继续摆弄我的魔方。 “咚咚咚!” “唐总,我可以进来吗?您没锁门吧?”陆丹丹娇滴滴的小嗓音,就跟刚嫁进门儿的小媳妇似的,听的我起这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办公室的门钥匙在你那,你又不是不知道,进来吧。”我故作镇定的说道,陆丹丹进我办公室什么时候敲过门儿了?每次都是直接拧开把手就进来了,包括我在办公室里换衣服的时候也是一样,她从来都没提前打过招呼。 今天真是反常,竟然来之前还给我沏了咖啡。 “唐总,这是我刚沏的咖啡,您尝尝。”陆丹丹把咖啡杯放在我面前。 我看着面前冒着滚滚蒸汽的咖啡,真不知道从哪尝起。 “哎?唐总,你也玩魔方啊?”陆丹丹看见我手里的魔方,顿时产生了兴趣。 “怎么着,你想试试看?”我将魔方递给陆丹丹,心里想着,就这小丫头的智商和耐性,估计玩不了两下就得把魔方还给我,因为就连我这高等级的大脑都对这小玩意儿完全束手无策。 我看见陆丹丹皱着眉头,对魔方左拧右拧,我心里有种找到同胞的贱贱思想:“玩不来就别勉强,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其实还挺复杂的,就连我都摆弄了三……” “弄好了,唐总你看!”陆丹丹确实是玩不了两下就把魔方还给了我。 我还没喝咖啡呢,就差点儿一口喷出来。 红橙蓝白黄绿,六个面,每个面都是同一种颜色。 “唐总,你刚刚说你摆弄了三什么?”陆丹丹显然不知道我已经研究了3个小时。 “我说我摆弄了三分钟,才把这魔方扭到这个样子,没想到你三俩下就还原了,真有你的,呵呵。”我尴尬的笑了一笑,心中好似有万马奔腾而过,今天真是撞了邪了,二货妹子陆丹丹竟然在我面前秀了一波智商。 “哦,我也是第一次玩魔方,感觉怎么扭漂亮就怎么扭来着,没想到真的就扭好了。”陆丹丹继续在无意识之中,表现出了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无畏精神,她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老总的面子她也敢不给留。 当然,有没有奖金发还得再议。 没有沈姝给的报酬,再找不到新的客户,我估计我这公司再想撑下去恐怕真的有点儿困难。 我不禁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陆丹丹看我叹气,马上就慌张起来了:“唐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昨天晚上你跟沈小姐参加的聚会才毁了的。实在对不起!” “嘭!”陆丹丹笔直的低下头,诚恳的冲我鞠了一躬,然后她那坚硬的脑门毫无征兆的砸在了我的额头上。 “你想干什么啊?”我捂着发痛的脑门,不禁抱怨了一句。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丹丹马上凑过来,抱起我的脑袋,就开始对着我的额头一阵狂吹。 虽然说,从陆丹丹嘴里吹出来的草莓果酱香气并不难闻,但是架不住这傻孩子连吐沫星子也喷出来不少。 “唐总,要不我把草莓果酱分你一半儿,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原谅我吧,成吗?”陆丹丹的大眼睛,闪闪烁烁的,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能令最铁血的汉子也融化成一滩铁泥,更何况软心肠的好男人宋唐我了。 而且,我原本也没生陆丹丹的气,我只是为了今后的饭辙而发愁。 所以我也不在意的说道:“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这总行了吧?” “谢谢唐总!”陆丹丹眉飞色舞的难掩兴奋之情,然后竟然双手捧着我的脸,在我的脑门上嘬了一大口!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儿洪水她就泛滥,这一会儿得寸进尺上了,她嘬这一口时间还挺长。 “咚咚咚!” 又是谁啊,怎么今天我这办公室这么热闹啊? 然而当我从陆丹丹那热情似火的一吻之中闪出脸来看向门口的时候,我不禁眼泪都快喷出来了。 一身黑衣,皮肤白皙的老总级“财神娘”,正一脸淡漠的看着我,和我的助理陆丹丹。 章十七 续约 面无表情是种什么感觉? 面无表情就是那种脸上不带着任何一丝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悲,是愤怒,还是想扒了我的皮。 这种表情虽然叫做“面无表情”,然而却的的确确是一种表情,而且是一种“常见”到在百度百科和新华词典上都搜不到准确含义的特殊表情。 这种表情虽然很常见,而且模模糊糊之中有种呼之即出的熟悉感,然而真的要说“面无表情”具体是一种什么表情,我想绝大多数人会给出完全不一致的答案。 呆滞?漠然?冷若冰霜?这些似乎都对,然而这些都并不能准确描绘出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表情。 这个女人自然是沈姝,她的表情自然是“面无表情”。 沈姝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言不发,已经差不多有十分钟之久了。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我苦思冥想,想了差不多大概一百条解释的理由,然而在沈姝的目光注视下,我估计没有一条能够让沈姝满意,从而糊弄过去。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真实,陆丹丹在我脑门上嘬那一大口是赤果果的事实啊!就算我说陆丹丹睡迷糊了,把我当包子吃了,估计沈姝也只会问我:“那怎么没蘸点儿辣椒和醋呢?” 所以我心一横,也不想解释了,直接把手里的魔方拧了几下,递到沈姝面前:“姝,玩过魔方吗?” 破罐破摔吧,看看沈姝什么反应。 沈姝接过魔方,前后转了两圈,然后纤细的手指扣在缝里,用力那么一扯,我才买了不超过四个钟头的玩具就此寿终正寝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估计待会儿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能不能留个全尸就看造化了。 沈姝将魔方的尸体丢在我办公桌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拍拍手,进门以后第一次展露出悚人的微笑:“唐,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我赶紧抱拳行礼:“你不用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里是我们签订的合同,昨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好,明明是陪你一起去参加聚会的,结果不但把聚会搞砸了,还不顾你的安危,提前离场,实在是违反了合同上多条协议。如果你想把合同撤回去也没关系,不过我希望你能多少留下一点儿苦劳费。” 其实我也知道,因为陆丹丹这么一闹,所带来的损失绝对不是单纯的那点儿报酬抵偿的了的,在现场的那群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社会各界精英?结果被一个毛头小丫头丢了一身残羹剩菜,谁心里能接受的了? 光是他们身上穿的那堆名牌西装、礼服的,就足够我们赔死的了。 而到现在,沈姝却对于赔偿问题只字未提,那就说明可能沈姝已经替我们把事情压下去了。 我一向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要死也要死的像个爷们儿。所以像一般服务公司那种什么,合同一经签订,概不退款什么的,我是不会干的。另外,我还没收到钱呢,也没啥好退的。 而且昨天晚上,这确实是我方人员犯的过失,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没有及时制止陆丹丹发那一通疯。 但是人,还是要吃饭的,就算我不吃饭没关系,陆丹丹这小丫头刚刚经历了惨痛的失恋,结果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让我们一起丢了饭碗,那我昨天晚上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这条鲜活的小生命,估计又要想不开了。 我是真不愿意再看到陆丹丹那副痛苦到让人心碎的表情了。 所以就算是把我该得的那份全都给了陆丹丹,我也毫无怨言,谁让我是她老大呢。我不罩她谁罩她? 当然在以后开展业务的过程当中,我要对陆丹丹严格要求,再也不能出现像昨天晚上一样的情况。另外,我也准备对陆丹丹约法三章,严格约束陆丹丹的行为规范。 不过这全都要等我把沈姝的问题解决了之后,才能考虑。 我看见沈姝看着合同微一蹙眉,我就明白连苦劳费恐怕都是奢望。 毕竟昨天陆丹丹一把“飞刀”,差点儿就让沈姝挂了彩。 “唐,你这是什么意思,拿合同出来干嘛?另外苦劳费又是什么?”沈姝眉头锁的更深了。 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还是准备欲擒故纵啊,无论如何,沈姝是想要让我主动“割地赔款”的意图,让我这双明察秋毫的慧眼观察的一清二楚。 俗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和沈姝只假装当了一天的情侣,但好歹我也是尽心尽力的演好了这一天的伪男友,这沈姝够狠的啊,是准备吃完人肉还不吐骨头啊。 我咬一咬后槽牙:“沈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赔偿给您违约金吧?” 沈姝噗嗤一笑,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今天过来是准备撕合同的吧?” 嘿,不然你还能来干嘛,难道你是专程过来把我刚买的魔方掰碎的? 当然,这句问话我并没有问出口,不过我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我这魔方可是两块五买的。” 呸,我这都说的是什么鬼话,沈姝听完先是一愣,然后转而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的弯下了腰,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唐,你简直是太逗了。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我是专程来谢谢你的。昨天晚上你出色的履行了合约上的条款,而且还救了自卫君一命。要不是你及时施救,恐怕今天我就得给自卫君筹办葬礼去了。今天自卫君给我打了一天的电话,让我替他向你表示感谢,这不是我刚放下他的电话,就跑过来找你了。”沈姝掏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里面满满的都是与自卫君的通话记录。 这么说,沈姝不接我电话是因为没有机会接?她不给我打当然也出于同样的理由。 “这,自卫君他没事了吧?”我关切的询问着自卫君的情况,老实说,我还真有点儿担心他,虽然他是个贱贱的日本人,但是他的心眼儿不坏。 沈姝微微一笑:“唐,你放心吧,自卫君跟你推测的一样,是急性中暑。不过你是没看到葛卫国在听到急诊大夫出诊断书时候的那个表情,简直比吃了土鳖还要难看。” 说完,沈姝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沈姝说俏皮话,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言,沈姝马上用手捂住了嘴。 “最后,葛卫国还说他要向你学习,重新回学校里再读一遍医科。估计一段时间之内,他是不会有时间来纠缠我了。”沈姝稍微平静一些的诉说着结果。 其实我想说,葛卫国同学,你要是不把你生搬硬套书本的做事方针改一改的话,再读几遍医科大学都没用。不过,我也稍稍对葛卫国表示出一些敬意,至少这个人不是个不负责任的花瓶。 “还有还有,昨晚我的那些同学还都对你夸赞有加,说你不但沉着冷静,而且关键时候还能挺身而出,最主要的是还有情有义,好多比我小的学妹都羡慕我能找到个这么好的男朋友,你昨天晚上的表现真的很不错。甚至最后还把车留给了我,让我不至于一个人打车回家……”沈姝越说越兴奋,就差扑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这被人夸的感觉真是不来,尤其是被不但事业有成,而且美若童话世界公主一般的沈姝表扬,那滋味甭提有多美了,连我都不禁有点儿飘飘然起来。 “所以说,”沈姝终于把昨晚的事情说的告一段落,然后犹豫了一下,向自己的mk的挎包里掏去,“这是约定好给你的一部分酬金,当然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到,后面还请你继续充当我的男友。” 沈姝说着,将一个牛皮信封递了过来。 我接过厚厚的信封,并没有打开,而是说出了我的疑惑:“还要充当你男朋友?为什么啊,不是已经让葛卫国知难而退了吗?难道还有另外的人想要步他后尘,对你死缠烂打吗?” 沈姝轻轻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愁容,简直跟刚刚那个喜上眉梢的沈姝判若两人:“比对我死缠烂打更糟的情况出现了……” “还有什么能比无节制的骚扰更糟的?”我也不禁皱了皱眉。 “下周末,我的父母要从国外回来看我。”沈姝长叹一口气。 “这不是好事吗?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我皱着的眉还没有松开。 “他们要见我的男朋友!并且要在回德国之前,给我操办完我的婚礼。” “……”我一时语塞,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姝刚进门的时候要一脸的面无表情了,她恐怕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跟我说这件事。 “所以,唐,希望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你能准备好,我的父母可不像是葛卫国那样那么好对付,他们甚至比我还要敏感,所以绝对不能露出任何一点儿马脚。我会尽力配合你在这一周之内,让你把他们的习惯、爱好都了解清楚。当然,我会另外再给你加一笔费用的。顺带一提,你刚刚跟陆小姐在干什么呢?”沈姝果然还是看见了。 “喔,刚才啊,陆丹丹睡迷糊了,把我当包子吃了。”我没有丝毫打愣,直接说出答案。 “哦,那也许蘸点儿辣椒和醋味道会更好。” 章十八 房东 一提到房东,许多人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头顶上裹着烫发卷、身上穿着睡衣拖鞋、嘴里还含着一颗香烟的肥胖中年大妈形象。 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不少的女房东真的就跟那个《功夫》电影里的包租婆形神俱似,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一牵扯到房钱的问题,每一个窈窕淑女都能变成最凶暴的母老虎,恨不得把欠自己钱的房客全都一口咬死。 很不幸,我的房东就长有一张“斗鸡嘴”。 我的房东,身材娇小,长相平平,虽然抹了满脸腻子,勉强也能看起来像三十后半,然而实际年龄早就超了一轮不止。 平时只要房客老老实实的把房租交了,房东也能小鸟依人的客客气气,一旦房客拖欠了房租,房东母老虎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一张斗鸡嘴能把公鸡说的打蔫,母鸡说的不下蛋,而且房东“小姐”这么大的岁数了,却仍然是单身一个人过,所以我们亲切的给她起了一个外号——斗战“剩”佛。 我上一次交房租,还是在两个月以前,那个时候的我,正好还留了些柯少那笔生意的散碎银子。 然而,这并不代表我只在两个月前见过我的房东。 准确说来,在这两个月之中,房东一共来找过我三次。 房东每一次来找我,态度明显就恶劣一倍,第一次的时候,她只是口头警告,让我尽快把该交的房租补上。 然而到了第二次,房东过来婉转而又温馨的提醒我:“交不起房租就滚蛋”。 到了第三次,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房东直接撸着胳臂挽着袖子,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的跑来找我拼命。 幸亏陆丹丹手疾眼快,把公司的门及时关了起来,要不然要是真放房东进来了,那估计一定会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即使如此,房东小姐还是在公司门口破口大骂了接近三个小时,还扬言要跟我同归于尽,然后骂的精疲力竭,这才心满意足的扭身离去。 至于房东有没有来过第四次、第五次,我不知道,因为在最近的一个月之中,由于王力元的事情,陆丹丹一直在闹情绪。几次三番的跳楼,让我的公司里根本就没有常驻人口。 所以她来没来我也不知道。 然而今天,当沈姝在办公室里和我讨论几天后她父母回国,让我准备与她父母见面并且跟沈姝假结婚的时候,我义正言辞的进行了拒绝。 这并不是我不想挣这笔钱,老实说,摊上沈姝这么个大财主,不大大的赚上一笔,我都对不起恋爱咨询师的名头。 但是假结婚这件事情,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而且一不小心,这玩意儿容易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一不注意,假戏真做了,那我可就跟沈姝成了正式夫妻了。 这也并不是因为跟沈姝结婚有什么不好,沈姝长得漂亮又有钱,冰雪聪明还是个雏儿,她绝对是多少男人的梦中女神,像这么好的女人倒贴给我,我要不是吃错了药,怎么着也应该收入怀中,或者躺倒在沈姝的臂弯里。 然而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客户就是客户,生意就是生意,一旦逾越了那个度,那么就不是我成立这个公司的初衷了。 我的目标是让我的客户拥有初恋一般的美好感受,而绝不是让我的客户享受美好的婚姻生活。 所以这个合约,我不能续。 就在我跟沈姝据理力争的表达着我的想法的时候,房东来了。 这次房东依旧来势汹汹,她充分体现出了她斗战剩佛的光辉形象,手里拿着一根没有头儿的扫把棍,就跟“如意金箍笤帚”一样,恐怕是想把我扫地出门。 房东来的太过突然,我和陆丹丹根本来不及去把公司的正门关上,房东就这样毫无阻滞的走了进来。 眼看,不交房租的宋某人就要命丧黄泉了。 关键时刻,还是陆丹丹舍己为人,看见房东一来,马上一个回身,将我办公室的门上了锁,甭说外边的人进不来了,我这里边的人也出都出不去。 房东进门就是一声大吼:“唐总经理,你给我滚出来叫房租!” 陆丹丹恐怕是想一个人面对房东,透过百叶窗,我看到陆丹丹颤抖着双肩,然而却坚定不移的直面房东:“唐总今天不在,就我一个人!” 我当时就想冲出去,拯救这个一肩扛的长腿妹子,然而我的手还没有够到门把手,沈姝先拉住了我的手,并且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先观察观察再说。” 沈姝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沈姝嘴里喷出来的香气,在我耳朵边痒嗖嗖的。 不过沈大小姐、沈老板,您现在还有心思玩儿?都火烧眉毛了!房东提着家伙就过来了,陆丹丹怎么招架的住?! 果然,房东斜着眼睛瞅了一眼陆丹丹:“你是谁啊?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唐总经理的闺蜜?你赶紧把他叫出来,还房租,不然我就绑了你当人质!” “不不不,我不是他闺蜜,我是他秘书。叫助理也可以。” 陆丹丹还真实诚,你不会告诉人家你根本就不认识我,还跟房东解释的那么清楚,这不是找着负担连带责任吗? 房东不出所料,直接把矛头指向陆丹丹:“你既然是他秘书,那你就替他把房租交了吧。两个月的房租,一月四千五,一共是九千块,再加上违约利息,凑个整,一共是一万块!” 这房东也太黑了吧,还什么违约利息?还凑整?这房屋租赁合同上根本就没写过! 我只是拖欠了两个月九千块的房屋租金,那多出来的一千块钱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这间房如果要按平时来算的话,租三千都不一定有人来,要不是我当时急着想找房子开业务,怎么会同意给她四千五一个月的房租。结果房东还这么贪心。 我当时就想冲出去和这鸡贼的房东理论理论,然而再次被沈姝挡了下来。我疑惑的看向沈姝,沈姝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沈姝的意思我也不是不明白,陆丹丹这小丫头心理承受能力太薄弱,让她锻炼锻炼也好。 只不过一上来就面对房东这个等级的,是不是难度有点儿高啊? “姝,咱是不是也该稍微出去,帮帮丹丹?”我小心翼翼的询问着我的老板沈姝的意见。 “你在说什么傻话?刚刚包子被陆小姐一个人偷吃了,现在不得加点儿辣椒和醋啊?”沈姝白了我一眼。 噗,我这还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原本以为沈姝是想帮陆丹丹克服心理障碍的,没想到她是想要报复陆丹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醋坛子一打翻了,收都收不回来。 透过百叶窗,我看见陆丹丹低垂着头,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等唐总回来,我一定转达他,让他把房租给你送去。” “对不起就完了?对不起就可以当饭吃了?”房东得理不饶人,一张斗鸡嘴火力全开,“等他回来?是等他投胎回来啊,还是等他杀人越货劫个银行回来啊?我告诉你,今天你还就必须把房租给我交上了,他要是不在,你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立马出现在我的面前!” “唐总今天出门办业务,没带手机……”陆丹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嘿,这傻孩子这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房东眼多毒啊,她那一双眼比那火眼金睛的孙悟空也差不了多少,看见陆丹丹摸口袋,马上一指陆丹丹的裤子兜儿:“那里面装的什么?掏出来让我看看!” “没有!什么都没装!里面一部手机都没有!”陆丹丹连连摆手,却越描越黑。 “手机?把手机掏出来,不然,嘿嘿!”房东举起那如意金箍扫把棒,作势就要朝陆丹丹身上招呼。 “你要干什么?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陆丹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你要再过来,我可就要报警了!” 说完,陆丹丹掏出手机,就势就要拨号码。 房东哪能放过给我打电话催债的机会,看见陆丹丹掏手机,马上就趴在陆丹丹肚子上,连蹦带跳的够着陆丹丹手上的手机,然而因为身高太矮,完全摸不到。 房东脸都涨红了,低沉着声音:“你把手机放下来啊!” “喔!”陆丹丹答应一声,把手机放低到肚腹附近,房东一把抢过手机。 “你这手机怎么是黑屏的啊?”房东紧盯着手机,皱着眉头。 “哦,我昨天晚上忘充电了。”陆丹丹不愧是陆丹丹,一边犯着二,一边就能把人给气死。 房东气的脸都气白了,举着笤帚把就要朝陆丹丹身上抡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姝可忍,我也忍不了了。 要是没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然而现在桌子上就摆着沈姝刚刚给我的那个厚厚的信封,那鼓鼓囊囊的程度,少说也得上万。 我再也不管沈姝的阻拦,抄起桌子上沈姝刚给我的那一个牛皮信封,就一把向门把手拉去。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把手,一下就被我拽豁了开来,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面对房东。 “这是你要的房租,拿走赶紧滚蛋吧!”我一把将手里厚厚的牛皮信封,甩在错愕的房东脸上。 章十九 易主 “哎?唐总,你来救我了?” 陆丹丹眼含热泪对我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房东吓得,还是被我挺身而出的英勇行为所感动,总之她现在浑身颤栗着躲在我的身后,“大鸟依人”般的从我的肩膀后面盯着房东,生怕房东再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房东手里拿着牛皮信封,睥睨着眼睛看着我:“什么啊,原来唐总经理你在的啊,在就出来吱一声啊,我还以为你因为还不上房租跳楼了呢!” 房东的嘴还是一样的毒,只不过虽然不是为了房租,我跳楼倒是真事儿,这也不能说她说错了。 然而我就是看不惯房东仗势欺人,就为了一点儿房租,就把不谙世事的陆丹丹吓的瑟瑟发抖,所以我对待房东的态度明显也好不到哪去:“房租已经交给你了,你怎么还不走?” 房东颠了颠厚厚的牛皮信封,突然脸上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感觉就跟糖炒栗子突然炸开一个口一样:“唐总经理,哦不,唐老板发财了啊?最近做了什么生意啊,一下子赚了这么多,出手这么阔绰。” 房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反倒让我有点儿不适应。 其实人活在世,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房东都奔五的人了,要男人没男人,要工作没工作,就靠着收点儿房租勉强度日,所以对于不交房租的人态度恶劣一点儿也可以理解。 当下我不由得也动了动我的恻隐之心:“你数数信封里的钱够不够,多了的就当是我请你喝茶了。” 我也是可怜房东悲惨的现状,另外我也是想替陆丹丹出口气,灭灭这势利眼房东的嚣张气焰。 然而就因为这一句话,房东真的打开了沈姝给我的信封:“哎呀,还数什么啊,这么厚的信封,肯定足够……哎呀,这是什么啊?唐总经理,啊不,你个龟儿子,你敢耍我?” 房东从信封里掏出来的,是一张张的白色纸片,到最后,房东直接把信封倒着周了过来,从里面掉出来的白色纸片散落一地。房东还不忘抖一抖,弹一弹空了的信封,确认里面再无其他东西之后,对我怒目而视。 我知道人民币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各式各样的版本,但我从来没见过有白色的人民币,更别说,这绝对不是粉红色的毛爷爷了。 要不是今天房东在这一闹,我都不知道沈姝给我的是白纸。 我随便的捡起一张,上边清清楚楚的写着“赔偿账单”,里面是昨天陆丹丹在丽都大酒店里打碎的东西清单,后面的标价高的离谱,一个碎掉的酒杯竟然就要赔偿五十块钱,简直就是黑店! 当然,更黑的是房东小姐的脸。因为房东的表情更换的过于频繁,又过于夸张,所以原本糊在脸上的那堆腻子现在都快掉光了。 房东气的咬牙切齿:“你就拿这个糊弄我啊?老娘跟你拼了!” 房东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棒子,就冲我冲了过来。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瓜,竟然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沈姝是来专程感谢自己的,现在沈大小姐说不定就躲在办公室里的百叶窗后面偷窥,笑的前仰后合呢。 我突然想起来沈姝再把牛皮信封交给我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恐怕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掉的包,我猜测没准沈姝一开始就准备了两个信封,其中一个装着酬金,另一个装着账单,然后当她看到陆丹丹在我脑门上嘬了一大口之后,临时决定将装着账单的那个信封给了我。 不过我现在根本没时间把沈姝从办公室里“请”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不是这么个情况,因为房东小姐的棒子已经到我面前了。 我双手一记“童子抱观音”,两只手掌往上这么一夹,我感觉,我的出手速度绝对比哪些武侠小说里的什么大侠啊、剑客还要快的多,然而就是因为太快了,在棒子落下之前,我的姿势已经摆好了,房东手里的棒子直接砸到了我扬起来的胳臂上。 “啪”的一声重响,听起来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其实这啪的一声,只是我双手拍出来的声音而已,棍子打在我的胳臂上,根本发不出那么大的声响。 然而就这一声,吓得陆丹丹一声惊呼,赶紧抱起我的手察看。 “唐总!你没事吧?”陆丹丹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使劲吹着我略微有点儿发红的手腕,顺便还喷上了一大堆吐沫星子。 与此同时,待在办公室里看戏的沈姝也终于忍不住了,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愤怒的瞪着房东:“你怎么打人啊?” 其实我演这出苦肉计的目的,就是把沈姝激出来,有沈老板撑腰,我倒要看看这房东还能嚣张到几时。 房东一皱眉头,凝视着沈姝:“你又是谁啊?你也是他的闺蜜?正好,你替他帮房租交了。” 沈姝淡淡一笑:“好啊,他一共该交你多少房租啊?” 房东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姝,看见沈姝气质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更是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昂贵名牌,我猜测这房东绝对要狮子大开口了。 果不其然,房东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然后抬眼看着沈姝:“他应该交给我一万一,啊不,是一万一千五百块。” 嘿,这时候,这房东不打算凑整了。 “你胡说,刚刚你还说房租是一万块,怎么这一会儿又涨价了?”我还没说话,陆丹丹先抢在我头里抱不平。 哪知道房东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淡定神色:“房价涨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的房价一秒一样,嫌贵,可以不租啊?你们不租有的是人要租,如果你们现在不交,说不定待会儿又要涨了。我只是每个月给你们提升了五百块而已,已经很厚道了。另外那两个月的一千块违约金,一分钱都不能少。” 陆丹丹掰着手指头在那算了起来,一个月房租四千五,涨了五百是五千,两个月就是一万,再加上一千违约金…… “那还有五百块是什么?”陆丹丹终于算明白过来。 “那当然是赔偿我手里的这根棍子!”房东说着摊开了手里已经碎成两截的“如意金箍扫把棒”。 “你简直欺人太甚!”陆丹丹气的狠狠捏了我一把。 “就是这个价钱,你们爱租不租,不租走人!”房东看起来也是气的脑子短路了,我们要是走了,别说四千五一个月了,这房子三千有人能租下来就不错。 “不租就不租,唐总咱们走!”陆丹丹驴脾气也上来了,不经我的同意竟然擅自做起了主。 “等一等!”半天没说话的沈姝终于开了腔,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姝,你不用再说了,都怪我,昨天没有管好丹丹,毁了你的同学聚会,不但让你垫付了巨额的赔偿单,还让你看到了现在这一幕丑态。所以你不用安慰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就好。”我假装悲情的说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想唱这出苦肉计,然而确实是沈姝设套诳我在先,而且我帮她赶跑了死缠烂打的葛卫国是事实,她确实应该付我这笔费用。 所以就算沈姝帮我付点儿房钱,我也完全的心安理得。 果然,沈姝吃了我这一计,扭头看向房东:“他是不是欠了你一万多房租?” 房东点点头,还想要说点儿什么。 然而沈姝直接从怀里又取出了第二个信封(果然有),递给房东:“这里是两万,你点点看啊。” 房东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直接打开信封,里面一共有两摞百元大钞,房东眼睛都看直了,估计是万万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姑娘出手如此豪放! 当然我也没想到沈姝竟然会又多加了将近一万,这公主大人是有多视钱财如粪土啊。 不过房东的嚣张气焰瞬间哑了火,一脸的谄媚相看着沈姝。 沈姝却连正眼也不瞧这房东一眼,冷冰冰的说道:“多给你的钱,是让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能够想清楚再说。如果钱不能堵住你的嘴,那我就只能找别的东西来堵你的嘴了。” 房东冷汗都流下来了:“刚才是我不好,一时鬼迷了心窍,说了那么多缺德的话,还动了手,实在对不住。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房东扭头就想溜了。 “等等!”沈姝突然叫住了房东。 房东激零零打了个哆嗦,我猜她脑子里绝对在想,沈姝该不会这么快就要打击报复了吧? 房东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还有什么吩咐?我保证下回绝对不乱说话。”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沈姝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沓支票薄,“我出300万,买下你这间屋子,你明天拿着这张支票和房产证明到平安贸易大楼找我,我们办过户。” 说完沈姝在支票上填上了300万的数字,然后交给了房东。 这次轮到我冷汗流下来了,这沈大小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章二十 嫉妒 好不容易把房东打发走了,我赶紧把沈姝拉进了我的办公室,顺便把陆丹丹关在了门外。 啊不,现在房东已经成了前房东,沈姝才是我的新房东。 这都叫什么事啊,本来是想着让沈姝把我该得的那份酬劳吐出来,交了房租就完事了,没想到,这沈老板竟然眉头也没皱一下的,就把我整间公司用房全都买了下来。 这一突发变故,实在是令我万万没想到。 不过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区区三百万还不能使我动摇,所以我紧紧的把手搭在沈姝的双肩上,然后心平气和的吼道:“姝,你疯了!花300万买这么一间破房子?!” 沈姝白了我一眼,一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了?不值吗?” “值?这间房子在房价涨得最火的时候,撑死了也就二百万!按现在的房价,三百万能买两套!” 我简直不想跟沈姝说话,有钱人就能这么任性吗?这也太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劳动人民了吧。 然而看着沈姝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吧,有钱人就是能如此任性。 我的双手无力的从沈姝双肩滑落,这回好了,沈姝成我房东了。 沈姝看我一脸的疲惫,可能也是“良心”发现:“对不起啊,刚刚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出来帮你,害你受伤了,你的手还疼吗?” 沈姝说完,拉起我的手,察看我被房东用棍子打的那一下的伤势:“其实为了你的话,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别说三百万了,就是再翻一倍,也不是问题。” 等等、等等,沈姝是这么个性格吗?虽然沈姝说出来的话令我相当感动,但是那个冰山美人沈姝,什么时候变成如此温柔贤惠,对我关怀备至了。这沈姝难道基因突变,又或者是外星人附体,所以才会性情大变? 不明所以的我,抛出了不明所以的问题:“姝,你在干嘛呢?” 沈姝马上收回了温柔的表情,继续满脸“冰山”:“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未婚妻关心一下未婚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嘿,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沈姝这是已经入戏了啊。下周周末,沈姝的父母就要从国外回来看她,另外也同时要主持她的婚礼,而与沈姝结婚的待定对象就是我! 所以说,沈姝不去当演员绝对是大大的屈才。这我还没答应要跟沈姝一起唱这出“假结婚”的戏呢,沈姝竟然自己已经开始演上了。 有些人天生就当不了演员,比如陆丹丹,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她要是坐在办公桌前愁眉不展,不是草莓酱过期了,就是下雨天忘记收衣服了。 但是有另外一些人,她们演什么像什么,演恋人像恋人,演夫妻像夫妻,演高冷的霸道总裁,当然,那就是本色出演。 我看沈姝这是志在必得啊,“未婚夫”这个角色,在她的心里恐怕是非我莫属了。然而都说婚姻是坟墓,对于我这个专攻初恋的恋爱专家来说,“结婚”这样的业务我好像并没有操办过,所以我不但不想接这单生意,更不想演什么未婚夫。当下我一皱眉头:“姝,我还没说我同意去见你的父母呢……” “唐,你该不会是想拒绝我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沈姝就已经打断了我,她平光眼镜后面的眉头皱的比我还深:“唐,我现在不但和你有协约关系,还是你的房东,如果你见死不救,不帮我这个忙的话,行,你先把房租交给我。一个月2万,两个月一共4万,我就不收你利息了。” 沈姝这简直比斗战剩佛的房东还要黑,还不收利息呢,房子还没过户呢,沈姝还真把自己当房主了。我要是现在拔起腿来就走,就凭沈姝这纤瘦紧致的***,那绝对挡不住我啊。沈姝虽然贵为公司老总,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然而很显然没租过房子。恐怕沈姝以往住的地方,都是有人事先给准备好了的高级“别野”或是豪华公寓。 人无完人,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一点,沈姝跟陆丹丹一样,脑袋里都缺点儿东西。陆丹丹是缺根筋,做事不动脑子,全凭心情。而沈姝显然缺乏常识,做什么都太走脑子,有点儿想当然。 不过我和沈姝有协约关系,这确实是事实,房租什么的我倒不在乎,大不了我一走了之。然而从沈姝宁可花如此大的价钱,也要请我出山来看,事有蹊跷:“姝,你的父母该不会是……” 沈姝激零零一哆嗦:“没错!” “是食人魔?” “呸!”沈姝差点儿没一口喷死我,“你父母才是食人魔呢!我的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他们两个是国际夫妻,所以希望我也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绅士结婚。” “那我猜,门当户对是你母亲提出来的,绅士是你daddy提出来的。” 沈姝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我就看不懂了:“啥意思?” “还你母亲,你daddy的,你都是我的未婚夫了,应该说我!”沈姝纠正我的错误。 果然女孩子就爱在这种细枝末节的称谓上细致,要是让我说,应该说“咱”。 沈姝把手伸在我的大臂内侧,拇指和食指夹住我大臂上的软肉:“怎么样,唐?这个忙你帮是不帮?” 我敢不帮吗?我只要答个“不”字,恐怕胳臂不被掐紫了才怪。 我跟沈姝认识也不过是三天的事情,然而沈姝就已经完全对我敞开了心房,敢跟我开这种玩笑。这并不是说沈姝这个人有多么的大大咧咧,这只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让沈姝充分的相信我、接受我,毕竟我们是“生死之交”,是我用自卫君的头盔保护了沈姝,所以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跟我说笑打闹。 就冲她对我的这一份信赖,这一单生意,我决定接了。 “姝,咱爸妈对女婿有什么要求没有,特别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没有,我也不能空着手去啊。”我对沈姝微微一笑。 沈姝明显喜出望外,用她那纤细白皙的双手搂住我的脖子,36D的巍峨山峰紧贴了上来:“唐……” 在这只有我们两人的小办公室里,沈姝含情脉脉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其实我早就知道,沈姝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冰冷,然而她明显就是外冷内热,只要放开那一道心防,其实沈姝还是很热情的,只不过她这些年都没有一个让火山倾泻而出的缺口。 “咚咚咚!” 我办公室的门又响了,陆丹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码着两杯咖啡的托盘。 你们这群人真是的,就知道敲门,不知道等我允许了再进来吗?不等我允许就破门而入,那这样敲门还有什么意义吗? “唐总,沈小姐,我给你们送咖啡来了……不过,你们在干什么呢?”陆丹丹明显是不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事情,两只小手颤抖着,托盘里的两杯咖啡洒出来一半。 沈姝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淡定的说出来一句“看了你还不知道吗?” 然后沈大小姐竟然踮起脚尖,用她那鲜红性感的嘴唇“咬”上了我的嘴唇。 所以说女人这嫉妒心真重,刚刚陆丹丹在我脑门上啃了一口被沈姝看见了,现在她就要在陆丹丹面前还以颜色。如果陆丹丹不是进来送咖啡,恐怕沈姝也不会有这么亲昵的举动。不过我想,沈姝迟早会在陆丹丹面前和我秀一波恩爱。 这明明是我昨天晚上,用来驱逐死缠烂打的葛卫国所使用的“瞒天过海”之计,没想到冰雪聪明的沈姝今天就已经活学活用,而且用在了我身上。 沈姝沈大小姐还真是可怕。 我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哪头都得罪不起。 陆丹丹气呼呼的把咖啡托盘往桌子上一掷:“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然后陆丹丹一扭脸,离开了我的办公室,临走还忿忿的甩上了我的门。 等沈姝从我身上挪开以后,我长长叹了口气:“姝,我知道你是为了提前跟丹丹打好招呼才这么做的,可是你这也有点儿过了吧?” 沈姝白了我一眼:“就许她偷吃包子,我就不能尝尝肉?再说了,如果连这种程度的都接受不了,那到时候咱们在我父母面前演这出戏的时候,工作人员自己就该穿帮了。” 我想了想,沈姝说的也对,我可是要演沈姝的未婚夫,连两个人之间的亲昵举动都没有的话,很难让沈姝的父母信服。如果没有提前给陆丹丹打预防针,到时候我跟沈姝演戏的时候,陆丹丹突然吃醋跳出来,那我们就算是白忙一场了。 不过,待会儿我还是得找个机会跟陆丹丹解释解释。要不然她没准真的会以为她最敬爱的唐总,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了呢。 我正在盘算待会儿要怎么和陆丹丹解释呢,沈姝拽了拽我的胳膊。 “还有什么吩咐吗,房东大人?” “讨厌!”沈姝拍了我一巴掌,“忙了一天了,我都没顾得上吃饭,我现在有点儿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吧!” “喳!” 章二一 包子 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不是公平的。 甚至当一个人生下来的时候,从体重上就会有份量的差别,如果换算成猪肉,七斤的娃就要比八斤的少值二十一块八,如果生错了日子,那这个数字还有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变化。 从出生一开始,到闭眼嗝屁的那一刻为止,每一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形形**的人,各式各样的事,因为自己独特的际遇,或成功,或失败,在漫漫的人生长路上渐行渐远。 但是老天爷还是做了几样对于每个人都相同的设定,其中的一样,就是人,饿了就要吃饭。 甭管是家产万贯的土豪劣绅,还是头上无片瓦的乡野贫民,甚至于是专攻初恋的恋爱咨询师或者是外表冷若冰山,内心却其情如火的霸道女总裁,对于饿肚子的感受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所以我和沈姝,现在就坐在庆丰包子铺的四方桌的两侧,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两大盘包子。 至于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因为当我把我跟沈姝假扮未婚夫妇的事情告诉陆丹丹之后,这小丫头仍然赌气说自己不饿,硬是不跟我们一起来吃饭。 而选择庆丰的原因,也是因为沈姝还记着之前我胡编的那个茬儿:“陆丹丹睡糊涂了,把我当包子吃了。” 所以沈姝沈小姐,不点山珍海味,也不要精致豪华的西餐,偏偏非得和我一起来吃这最普通不过的大馅包子。女人有的时候,真的就会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钻牛角尖,别人吃了“包子”,她也要吃。 但是沈小姐,包子都已经摆在您面前了,你光跟这看着也不解饿啊。 沈姝盯着包子都看了快5分钟了,仍然没动筷子。我实在是不知道沈姝到底在等什么呢?要说等人,也没别人了;等上菜?吃包子还要上什么菜? 难道沈姝是想让我再去端碗粥,上碗咸菜来?可是这从德国回来的海归精英,端着一碗棒子面窝头粥,跟那一吸溜……这画面太美我实在没法想象。 沈姝不动筷子,我也不好意思下手,不过这包子都快凉了,也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所以我实在忍不住了:“姝,怎么了,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吃吧,热腾腾的包子。” 沈姝突然脸颊微微泛红:“唐,你先吃。我突然又不是特别饿了。” “咕噜”一声巨响,沈姝白皙的脸蛋更红了。 我很确定的是,声音出自于我们这一桌,而我的肚子刚刚没有响过。 我足足盯着沈姝看了有五秒,这才小声的问道:“姝,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吃包子吧?” 沈姝一脸心事被猜穿了的尴尬表情:“那种三角形的,外面有一条褶,肚子鼓鼓的长得很可爱的包子我还是吃过的……” “那是饺子!” 我虽然知道沈大小姐缺乏常识,但是也没想到会连这种常识都不了解。 沈姝一脸委屈:“我也没办法啊,我从小就是在德国长大的。大学也是在慕尼黑念的,平时本来吃的中餐就少,回国之后,我都是在公司吃饭,从来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果然富人家的孩子,吃的都跟我们贫民老百姓不一样,我微微叹了口气:“姝,那你平时都吃些什么高级料理啊?” 沈姝摇了摇头:“其实我吃的也很普通,就是一些德国的洋葱熏肉饼,烟熏猪脚,角形小面包,偶尔来点儿香煎猪排,甜品一般会选择黑森林蛋糕。” 得,当我没问。 在沈姝眼里的“普通”,在我看来就是一顿相当丰盛的西餐了。 在我们这种一包泡面都要掰三顿吃的贫困创业者看来,沈姝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也许在沈姝眼里,我们煮出来的泡面可能会别有一番风味儿。 一个大胆而又新颖的创意在我脑海里酝酿开来,虽然还只是雏形,不过面对沈姝那即将归来的双亲,非常的值得一试啊。 “姝,你的父母是不是也一直都在德国生活?”为了实施我的计划,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事先调查清楚。 “嗯,我的父母自从结婚以后,我妈妈就被我daddy带到了德国,然后就一直生活在海外。我虽然是在中国出生的,但是也直到最近才被公司派回国。” 沈姝的回答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既然沈姝在中国出生,那就证明她的母亲在89年之前,还一直在中国生活。这25年里,中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是老外想象不出来,恐怕连沈姝土生土长的中国母亲也想象不出来。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盲点,我充分调动起我作为恋爱咨询师那具有超强分析能力的大脑,仔细的完善着我预想出来的计划。 那边沈姝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唐,有刀子和叉子吗?我用不惯筷子。” 在包子铺里找刀叉的中国人,沈姝恐怕还是第一个。 这就好像是在卖男装的店里,找尿不湿一样滑稽可笑。 我轻轻摇一摇头:“这里恐怕找不到刀叉,不过我可以教你使筷子,你看,像这样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把筷子捏起来,然后用无名指把筷子垫起来,前后错动一下,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简单啊。” 我说完,做出了示范。 沈姝学着我的样子,举起筷子就往包子上戳去,一个完整的包子马上就被戳出了两个透明窟窿。然后等沈姝把包子杵到碗里之后,就只剩下一张包子皮了。 “妈妈你看,阿姨那么大的人了,连筷子都不会使,还不如我呢!”坐在我们邻桌的小男孩儿指着沈姝向自己的妈妈炫耀道。 “嘘!真是服了你这孩子,对不起啊,小孩儿嘴没遮没拦的。”小男孩的妈妈连忙向我和沈姝道歉。 我微笑着对小男孩的妈妈摇手致意,表示没关系,沈姝背对着这对母子,脸都红到耳朵根上了。 恐怕从小到大,事事都是精英的沈姝自己也想不到,竟然在使筷子上面输给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子。 “唐,你想笑就笑吧。我来中国都这么长时间了,连筷子都不会用,连个孩子都不如。”沈姝难得在我面前丢了丑,一脸的沮丧。 不过,我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我又不是王力元,看到沈姝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再去她心灵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所以我举起筷子,将一个包子夹碎,然后夹起一块儿刚好可以一口吃进去的包子块儿,送到沈姝嘴边:“姝,谁也不是从出生就会使筷子的。就跟我到现在为止也不会使刀叉一样,我只知道拿勺的是右手,端锅的是左手。你放心,将来我一定教会你使筷子。我要教不会你,那我也不使筷子了,陪你一起下手抓。” 沈姝“噗叽”一声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下手抓了?” 看着我夹过来的包子,沈姝微微一犹豫,脸红了红,还是张嘴一口把包子吃了进去。 “妈妈、妈妈,我也要,啊!”邻桌的小男孩对着他的妈妈撒起了娇,大张着嘴,要求妈妈喂。 所以说这半大的小子最调皮,他的妈妈没有办法,只有戳起一个包子,直接塞进了小男孩儿的嘴里,大有“吃包子还塞不住你嘴”的意味在里面。 我跟沈姝相视一笑。 沈姝微微低下了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我的小声说道:“唐,要是你真能成为我的未婚夫该多好,就算我一辈子学不会使筷子,你愿意喂我一辈子吗?” 我没有回答沈姝的问题,而是又夹起了一块儿包子,送到沈姝嘴边:“来,啊……妈妈喂你!” “真讨厌!”沈姝笑着跟我打趣,然后也没在脸红的直接吃下了我递过来的包子。 我想我在这一刻绝对履行了我合约上的职责。另外,在合约之外的义务,我是不是也多少尽到了一点儿呢? 其实俘获一个女孩儿的芳心挺简单,那就是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给予她所需要的帮助,而且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你的帮助。 当然这并不是唯一可以俘获女孩儿芳心的方法,作为恋爱大师,我还有一套系统成就恋爱的“孙子兵法”。 不过对于现在我的客户来说,紧紧使用“欲擒故纵”这一招就足够了。至少沈姝看起来已经成功被我瓦解攻陷了。 我在心里暗自得意,那边沈姝已经尝试着用筷子自己夹包子吃了。 所以说这学霸霸的学习能力就是强,今天才第一次使用筷子的沈姝,现在竟然已经能够把包子插到自己碗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整个的、没有露馅的。 沈姝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我说道:“对了,唐,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了。” “嗯?什么事情你说?”我心里想着还有什么能比跟沈姝父母见面更糟糕的事情吗? 沈姝再把一口包子咽下去之后,非常严肃的盯着我的眼睛:“今天我跟自卫君通过电话了。” “嗯,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要拜你为师。” 等等、等等,这跨度也太大了!虽然我知道这是沈姝的风格,然而我仍然感到心中那股强烈的震惊感油然而生。 章二二 拜师 在自卫君的世界里,世间万物,皆系于一“贱”之上。 在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一种“不贱不舒服西马斯”的“可爱”情怀。 虽然自卫君是个每时每刻都在犯着贱的日本人,然而他毕竟是从德国归来的留学生,而且在中国人善良淳朴的民风影响下,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自卫君也终于又增添了一种新的素养,那就是有恩必报,滴西瓜汁之恩,当喷墙以报。 所以,自卫君从早上起来开始,就一直在我公司的墙壁上开始着他无休无止的刷墙行为,在我米色的墙壁上,不断的喷洒着粉色的油漆,搞得整间房子油漆味甚重,陆丹丹甚至还穿上了自卫君带来的防雾霾套装,在原本喇叭的位置如今改成了一个后背式的氧气瓶插管。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拜我的房东兼老板兼合约未婚妻的沈姝沈大小姐所赐,沈姝竟然在电话中向自卫君透露了我是恋爱咨询师的实情,而且把住址和联系方式一股脑的全都交给了自卫君。 当然沈姝再三向我保证自卫君的人品是绝对没问题的,绝对不会给我四处宣扬我的工作内容。只不过到底沈姝有没有想要把自卫君这个大包袱甩给我的意思在里面,我也不得而知。 总之,据可靠消息称,凡是身为股东儿子的自卫君一进沈姝公司,平安贸易公司一定会出现鸡飞狗跳的伤亡事件,当然从自卫君现在心情超好的在那刷墙来看,今天的平安公司将度过安稳祥和而且平安的一天。 只不过我这里要怎么办? 我躲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面,静悄悄的观察着自卫君一条又一条的把我好不容易刷成米色的墙壁涂成粉红色,内心中有上万匹羊驼在狂奔。要不是因为沈姝说过“无论干什么都要由着自卫君的性子,造成的损失由她赔偿”这番话,我现在真想一脚把自卫君从我这一楼的阳台里踢出去,让他一个人去太阳底下,在阳光的沐浴下清醒清醒脑子,说不定再一次中暑,那可就真是万事大吉,可喜可贺了。 可惜的是,自卫君虽然满身油漆,一身臭汗,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他非得要把我这一亩三分地搞的符合我的职业特征,突出恋爱的温馨与甜蜜。 自卫君打一进门就是为着报恩来的,几天以前,在同学聚会上,因为中暑而意外昏倒的自卫君被我一杯西瓜汁救了回来。打那以后,他就想方设法的要来见我。 结果一见面,就开始对我窄小的公司进行重装修改造,搞的我连自己的办公室门都没法出去。 等自卫君忙活了一段儿,自我感觉良好的停了工。如果毕加索如果在世看到我现在的墙壁的话,恐怕可以把自卫君认作同道中人。因为我的墙壁现在一半粉,一半黄的,跟小孩子在婴儿床上画的地图差不多。 我再看向自卫君用来刷颜料的那个漆桶,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怪不得自卫君停手不干了呢,原来是没漆了。 自卫君慌慌张张的从我公司的正门跑了出去,我原以为我的噩梦就要结束了呢,所以我捏着鼻子走出了办公室。 陆丹丹马上屁颠屁颠的蹦了过来,一边冲我使劲摆胡,一边呜呜呜的说着什么,可惜她戴着个大头罩子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清。 我敲了敲陆丹丹的头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陆丹丹这才明白过来,然后摘下自己的头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悠悠然的问道:“他走了吗?” “我没走!我只是去拿东西去了!”自卫君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嘿,这日本人的贼耳朵还挺长。 然后我和陆丹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卫君大包小包的一件件行李往屋子里搬,别看自卫君细胳膊细腿儿的,搬起东西来跟牲口似的。 “等等,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实在憋不住了,赶紧跑过去阻拦自卫君。 “唐君,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里。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话,滴水之恩,做牛做马也要来世再报!更何况你救了我的命,我希望能为你鞠躬尽‘碎’,尽我一点儿海绵之力。举个例子来说,我希望能成为你工作中的左膀右臂,做你的关云长……” “那你的意思让我做你的大哥刘备咯?”我照着自卫君的话往下接。 “你来做周仓。” 我呸!我还是一脚把自卫君从阳台上踹出去算了。 这自卫君是不是中了一次暑,把脑子中坏掉了?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典故啊。而且我这是办公场所,不是居民用房啊!你这么大箱小箱的一码,陆丹丹每天在哪连瑜伽,摆她的一字马啊?我还怎么在百叶窗后面偷看啊! 咳咳,当然,这也是相当影响我公司形象的。 我清爽整洁的公司,一下子被你搞的拥挤不堪,这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我准备婉转的拒绝自卫君的要求:“自卫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公司目前并不缺人,如果你真的想要尽份儿心意的话,麻烦你把你这些包包袋袋的从哪拿的,再拿回去。” 自卫君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唐君,谢谢你成全我。那么我们来规划一下,我到底应该睡在哪里?那边是陆君的办公区域,办公室里面是唐君你的办公区域,那我就在中间支个帐篷好了。” 我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日本人是不是都听不懂别人说话啊?我简直就是在对猪弹琴。 不过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卫君恐怕真的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我只好万般无奈的一皱眉头:“那个,自卫君,我这公司地方是真的小,实在没有给你住的地方,不过听说我们楼上还有一间空房,还没有租出去。如果你真的想住的话,可以上楼看看。” 自卫君一脸的不情愿:“那好吧,不过在我上楼之前,我想要先拜托唐君一件事情。” “我拒绝!” 我丝毫没有打愣,直接把自卫君可能会提出的奇葩请求扼杀在摇篮之中。 自卫君明显的呆了两秒,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唐君,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在这里剖腹自尽!” 说着自卫君竟然一裂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一大片的黑森林。 “啊!”陆丹丹一声惨叫,赶紧反转身子,紧紧的抱住我,捂起了自己的眼睛,我胸前传来的是无限柔软的美好触感。 不过这种触感在某一个心旷神怡的夜里我已经体验过近乎一宿了,现在陆丹丹勒我勒得还真有点儿紧,如果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估计在我的交感神经产生快感之前,我的呼吸系统率先就要瘫痪了。 所以我近似于敷衍一般的对自卫君说道: “好吧,好吧,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就答应你!” 自卫君大喜过望:“真的吗?你真的同意让我当你的师父了吗?” 我继续呸,自卫君你还是剖腹算了。 自卫君也意识到我面容不对,马上改口:“说错了,说错了,你是师父,我是你的手下。从今天开始,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的工作统统交给我就好了,只要师父能教给我如何才能谈好恋爱,我保证做到勤学苦练,自强不息,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对我的重脱!” 我也没想着让你脱什么,而且就冲自卫君你这个名字,你也就只能“自强不息”了。而且还手下,你是准备认我当大哥,然后我们一起去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吗? 其实当个师父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多了个打杂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哪里想得到,在与沈姝父母见面的那天,我这个“徒弟”竟然派上了大用场。当然现在的我又没有超能力,根本预测不到。 “啊,对了,唐君,我特意托沈君帮我准备了一件拜师服,听说你们中国人在拜师的时候都会穿的。”自卫君说着从一个大布包里取出了一整件衣服,然而我一看,这不就是一件黑白相间的女仆连衣裙吗? 这沈姝也太会玩儿了吧,整个熊猫套装也就算了,弄这身女仆装,自卫君脸都绿了。 “唐君,在你们国家的人,都穿成这样拜师的吗?”在自卫君把衣服穿起来之后,一脸尴尬的向我问道。 我能怎么办,我也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陆丹丹由于好奇,也回过头来瞅了一眼。结果陆丹丹看到自卫君这副模样,眼泪都笑出来了。 自卫君满脸不解:“怎么了,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啊不,她是在恭喜你成为我的徒弟。”我赶紧敷衍道。 “太好了!”自卫君喜出望外,“我马上就穿着这身衣服去二楼租房子!” “等等。”我及时阻止了自卫君。 “唐君师父还有什么事情?”自卫君一脸激动的神色,大概是以为要收到作为徒弟的第一项任务了吧。 我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淡淡说道: “在你去租房之前,先把我这墙刷回米黄色。” 章二三 夜市 “哈哈哈,原来自卫君搬到你公司楼上去住了。怎么样,跟他相处的还不错吧?” 沈姝一边吃着章鱼小丸子,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我。要不是沈老板把自卫君这个大包袱丢给我,我也不至于每天去公司还要戴着防毒面具,至今我那几面又被重新刷回米黄色的墙壁还在不停的泛着味儿。 不过自卫君虽然至贱到无敌,但是手下的活儿还真是不赖。甭管是扫地、擦桌子、端茶送水,还是做饭洗衣服,样样做的全都有模有样,让人不禁感叹日本人是不是天生就是当奴才的命。尤其是自卫君烧的那两道日本料理,炸虾天妇罗和鳗鱼豆腐,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看来就算是日本人,只要物尽其用,还是能发挥出积极先上的作用。不过现在,因为我一句“耐得住寂寞也是成功恋爱的一部分”,自卫君被我牢牢稳住,现在正独自一人在我公司楼上的房间里苦思冥想恋爱的技巧,而我本人则陪同沈姝进行见她父母前的最后一轮彩排和演练。 今天的沈姝没有像平常一样,穿职业装,戴平光镜,把头发梳在脑后。今天的沈姝上身穿着奶白色的吊带娃娃装,下半身穿着宽松的休闲裤,头发扎了两个双马尾,一张俏脸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了。 我第一眼看见沈姝今天穿着便装的模样,还以为认错人了。直到沈姝主动跟我打起招呼,我才敢上前去认。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沈姝穿便装,在这之前,我只见过沈姝穿着职业装或者是礼服长裙。只不过她这副卡哇伊的模样与我印象中的沈姝大相径庭,让我不禁感慨有些人真的就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沈姝并没有开着她那辆拉风的卡迪拉克跑车,而是选择了和我一起步行去夜市,说是要体验体验最近很流行的“压马路”的感觉。 沈姝就那么缠着我的手臂招摇过市,以至于大街小巷的老老少少们都用无比艳羡的目光看着我,我们去夜市的这一路上赢得了无数的回头率。 当然,我把这归结为对我自身魅力的一种肯定,我享受着周围人投来的“友好”视线,就这样慢慢压着马路和沈姝有说有笑的来到夜市。 今天是礼拜五,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尤其是在这七八点钟的晚上,夜市里的摊贩早早就把摊子支了起来,准备着好好捞上一笔。 沈姝之所以选择来夜市进行见父母的模拟,是因为她想要感受一下中国平民式的饮食文化。对于这个一直都在国外生活,即使回了国也一直泡在公司里的老总级妹子来说,眼前的一切恐怕是既新鲜又陌生,甚至有点儿畏惧的吧。 所以沈姝最开始的时候,只敢尝试像章鱼小丸子这样在德国也很常见的食物。 而对于我买来的百叶和爆肚,沈姝完全不敢动筷子。 顺带一提,在我的“亲身”指导下,沈姝现在已经可以相当熟练的使用筷子,把东西戳进自己嘴里。 而在沈姝把那种三角形的,外面有一条褶,肚子鼓鼓的长得很可爱的“包子”一口戳进嘴里之后,我问沈姝:“姝,怎么样,这个地方的东西好吃吧?” 沈姝点点头:“好吃极了,真是没想到,在中国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在德国的时候,也没觉得中餐馆有多好吃。今天算是吃到了正宗的中国料理。” 我除了苦笑之外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夜市里卖的食品是具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传统小吃,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小吃升格到“正宗的料理”水平。 所以我随口敷衍了一句:“你要喜欢吃,我以后可以天天带你来。一直到你吃腻了为止,我都会陪着你。” 夜市的东西虽然好吃,但是常吃也会腻。第一次吃新鲜,第二次吃还行,三天两头当饭吃,恐怕就真的要营养不良、穿肠拉肚了。所以直到沈姝吃腻,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沈姝却突然眼含深情的看着我: “唐,你知道吗,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在幻想着,有一天能和一个人一起过最平凡的生活,不要什么豪宅跑车,也不需要年薪千万,只要那个人能陪在我身边,一起吃最普通的家常便饭,能在晚上一起逛逛夜市,一起看看街灯,那么就算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也完全没有关系。” 我当然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沈姝的意思,既然今天的目标是为了明天见沈姝父母做准备,所以能够尽可能的表示出我们“未婚夫妇”的恩爱,就能为明天的成功蒙混过关多一分胜算。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一把握住沈姝的手:“姝,你放心吧,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演技,我正等着沈姝对我的演技来一阵褒奖,然而沈姝却突然涨红了脸:“真的吗,唐?即使我要回去德国,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等等,等等,剧本里好像不是这么写的。这是原创剧情呢,还是为了应对额外的突发状况而准备的预备方案呢?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在恋爱方面,我也可以算是专家级别的了。在这种情浓意浓的时刻,就要把戏演到极致。我相信沈姝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一点儿也没犹豫,直接搂起沈姝的纤腰,一把将沈姝拉到我的怀里,然后对着沈姝的嘴唇,深情的吻了下去。 沈姝的嘴唇温暖而柔软,虽然挂着一点儿煎饺的油味儿,但是从舌尖上传来的,是另一条柔舌所回应而来的湿润的灵动。 沈姝刚开始在我的怀里还微微发抖,然而慢慢的适应了这种感觉,也就不再反抗,反而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 从沈姝生涩的动作看来,这位霸道女总裁恐怕是第一次的初吻,不过作为专攻初恋的专家,当然我有责任给予她最完美的初次体验。 即便是敏感霸道如沈姝这样的女孩子,在我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这就是我所能提供的最优质的服务。所以我倾尽全力,在这一吻中倾注进我这几年在社会和情场中摸爬滚打所积攒下来的全部功力。 我们这一吻时间颇长,长到周围已经围满了驻足停步,准备猛拍巴掌的好事群众。 等到我们终于双唇分开,沈姝把头深深埋下,根本不敢看我的脸,然而透过皎洁的月光,我看到沈姝的双耳深处早就是一片酡红。 “姝,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温情而又不失男子气概的问道。我想现在的沈姝绝对产生了超越初恋的幸福感受。这当然也是我工作的核心。 沈姝微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从甜蜜的感受中回过神儿来。 趁热需要打铁,啊不是,打铁需要趁热。 总之以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沈姝的父母再挑剔,也绝对不可能不承认我们是恋人关系。 而在这最终关头,我当然要来一发一锤定音的最后一击。 所以我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戒指盒,单膝跪地,对着沈姝打开戒指盒,将里面一颗璀璨炫人的宝石钻戒对准沈姝:“姝,你愿意嫁给我吗?” “喔!”围观的群众们发出了一阵看热闹的人最常发出的轰动声。 沈姝仍然不置一语,然而却默默的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 我马上从戒指盒里取出戒指,然后捧起沈姝的左手,将宝石钻戒戴在沈姝左手的无名指上。 “啪叽、啪叽!” 围观的群众终于按捺不住,集体爆发出一阵天崩海裂般的掌声。 在群众们一阵“恭喜、恭喜”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我抱起了沈姝。 沈姝任由我抱着她在原地转起了圈。 在那一刻,我都觉得我好像真的不是在彩排演戏,而是真的已经融入戏中。而沈姝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 我相信,沈姝肯定也保持着同样的想法,因为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够从我的柔情如火之中挣脱出来。 本来为了应对明天见沈姝父母的排练,到此就应该结束了。 我满心欢喜的把沈姝放下,准备拉着沈姝的手回家。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大叫让我停下了脚步:“老唐!真的是你吗?老唐!” 这个声音无比熟悉,又令我爱恨交织,欲罢不能。毕竟这也是曾经听过四年,日日夜夜都在耳畔的声音。 “行啊,老唐,媳妇这么漂亮啊!”声音里充满了无比艳羡和揶揄的味道。 在我无比错愕的扭回头去确认来人的时候,声音的主人已经一个熊抱扑了上来。 “怎么样,老唐,咱哥俩这么多年没见,怎么着也得喝一杯,要不,叫上嫂子咱一起。”王山炮一边熟络的搂着我的肩,一边拿那双阅女无数的贼眼盯着我的沈姝。 “好啊,去哪你说吧。”沈姝还没等我说话,就替我发言了,然后非常自然的一把把我从王山炮的拢抱中拉了回来,然后把我的胳臂紧紧抱在胸前。 从王山炮的眼神来看,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章二四 旧友 王山炮在我的印象当中,绝对是一条活生生的汉子。 他虽然大学四年,只有大一上半学期去听过几节课,成绩更每次都是10门功课8门挂科,还有两门直接弃考,与我这个历史系学习顶尖的优等生貌似八竿子打不着。 然而在我的大学期间,舍友八个人之中,只有王山炮跟我关系最好,这只是因为——他睡我上铺。 每次从他的床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小到耳机充电器,大到电扇吹风机,都是我“不厌其烦”的把他的那堆破烂扔回他的床上,一来二去,王山炮对我“感激涕零”,自然我们之间也就熟络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每当“山寨打炮机”的王山炮,从外面铩羽而归的时候,第一个被他哭诉的对象绝对是我。 而当我的奖学金被因为某种不能放在台面上的规则克扣了一部分的时候,也是王山炮一马当先,指着校领导的鼻子破口大骂。 当然不但我的奖学金没有要回来,而且王山炮还因为这件事吃了处分,差一点儿就被退了学。 不过从此之后,我和王山炮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王山炮挂了的学科“奇迹”般的全都补考通过,连老师也差点儿以为王山炮是文曲星突然转世投胎,在他身体里重生了呢。 我们两个一起在学校里干过的坏事儿还有很多,现在想想,“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条我奉为人生毕生准则的至理名言,还是王山炮教给我的。只不过,毕业之后,我们两个各奔东西,再无联系。 一别经年,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夜市之中,我竟然又遇见了山炮。 如今的山炮,可谓“男”大十八变,再也不是那个身穿迷彩冲锋衫,平角大裤衩,脚蹬人字趿拉板儿的穷**丝了,而是上身穿着粉色的T恤衫,下身是白色的铅笔裤,脚上还套着一双有跟的鹿皮靴,那样子要多洋气有多洋气,要多时髦有多时髦。 只不过,我总感觉山炮和当年他那“汉子”的形象渐行渐远,从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总有一种令我说不出的异样感。 没错,凭借我敏锐的洞察力,我怀疑山炮因为常年打不到炮,而向着另外一个极端迈出了脚步,而且这一迈,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收都收不回来。 日与夜、黑与白,有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尤其是在电子乐和五彩的霓虹灯不断刺激着感官神经的夜店里,在**和酒精的刺激下,人们往往容易轻易的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 然而,我的损友王山炮同学,偏偏就把我和沈姝拉进了夜店酒吧里。 明天就要去见沈姝的父母了,这明显是节外生枝的多此一举,我想不通为什么沈姝会轻易答应。 然而别看沈姝在夜市里像只迷路的猫咪一般乖巧,进了酒吧却驾轻就熟,不但到后面的更衣室里换了一身妖娆的跳舞裙、高跟鞋,而且回来之后马上向服务生点了一杯“B52轰炸机”,一个人自顾自的嗨了起来。 酒吧虽然在国内已经普及了很久,但是毕竟是从国外传进来的洋文化,沈姝对酒吧了若指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奇怪。 反倒是我只点了一杯冰咖啡,被酒保“大人”狠狠的一阵鄙视。 看着酒保“啪”的一声把沈姝酒杯里最上一层的酒点燃,蓝色的火焰在昏暗的吧台上绽放,沈姝本人也像轰炸机一样彻底起飞! “唐,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曲子,我突然很想跳两下。” 随着酒吧动感的音乐,冰山女王沈姝竟然扭动起腰肢,在酒吧大厅里,开始狂飙起**而又性感的劲舞。 周围那些暗暗投来直勾勾的目光的男人们,已经开始在不住的吞咽口水,甚至有的就好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流了满地的口水;而在酒吧里的女人们也同时投来了嫉妒到死的悲惨目光,不过,我并不可怜她们,谁让她们长的没沈姝这般国色天香呢。 然而沈姝却只是围着我不断的展示她那高超的舞技,还时不时的用她性感而丰满的身体在我身上摩擦:劲爆柔软的臀部坐在我的两腿之上,两只手反向搂着我的脖子,仰起的头痴情的盯着我的柔唇,弄得我只好在她额头上快速的一吻,沈姝才离开我,继续跳她的舞。在我身边,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凝视,我只好尴尬的向旁边的人解释:“这是我媳妇儿。” 但是得到的回应是更多刺人的视线,以及假模假式、不屑一顾的愤然离场。 虽然明天就要去见沈姝的父母了,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沈姝的神经实在绷得太死了,先是要应对葛卫国的死缠烂打,现在又要面对父母的压力,也许让她在这里放松一下,调整调整状态,明天能够更好的应对即将到来的父母考察。 所以沈姝只要玩得开心,作为他的“未婚夫”,我就在旁边为她保驾护航就可以了。 音乐越来越劲爆,沈姝在我身边已经越来越难以施展手脚,沈姝询问式的看向我,我冲沈姝微笑着点点头,沈姝高高兴兴的在我一侧脸颊轻吻一口(又引来了一大堆怨恨的眼神),然后跑到酒吧中央,开始又一段劲爆的热舞。 就在这时,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王山炮老远就冲着我喊了起来。 “嘿,老唐,来都来了,还喝什么咖啡啊,Tonny,先来两杯血腥玛丽。”王山炮一把推开我一口还没喝过的冰咖啡,向着一个调酒师叫道。然后山炮拍着我的肩膀,站在我的身边,挡住了我看向沈姝的视线。 叫Tonny的调酒师马上在玻璃杯里调制出两杯深棕色的透明液体,端到我和山炮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高度烈酒,我实在是不想动嘴,尤其是在明天还要见沈姝父母的情况下。 然而山炮却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长舒一口气,一脸轻松的看着我:“老唐,哥们儿都这么久没见了,先干为敬。” 所以说,喝酒也是项技术活。当别人先干为敬了之后,如果自己不马上跟上,也一饮而尽的话,就是不给对方面子。然而在自己酒量不行的情况下,死命硬抗遭罪的还是自己。 好在我这几年在社会上,灯红酒绿的日子也过了不少,区区一杯鸡尾酒,还不在话下。 一仰脖,一股又冲又烈的辛辣味道,顺着我的喉管流入。一瞬之间,我就感觉全身上下有种飘飘然的游走感,好像屁股没动窝,人已经到了酒吧门口。 这种感觉,就好像几天以前,陆丹丹拉着我一起往楼下跳的时候一样。 我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血腥玛丽,但我还是第一次,刚喝完第一杯就产生了这种如真似幻的感觉。 王山炮看我一杯酒进肚,马上又叫Tonny续上了第二杯,然后含情脉脉的对我说道:“老唐,你知道吗,从上学的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别开玩笑了,你关注我?那时候你没关注人家大姑娘花裙子底下的风光,有空关注我? 然而我虽然很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就好像卡着一节鱼骨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唐,”王山炮继续着他的柔情攻击,“其实那些年,从床上掉下来的东西我都是故意扔下去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逗我玩呢?你是小李广花荣呢,还是侠盗罗宾逊啊?你在我上铺睡的跟头死猪一样,结果还能准确无误的把东西扔到我的床上,让我不禁感叹你真是做着梦都能百发百中啊。 不过我并没有把这槽吐出来,不是我不想吐,而是我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谁要是能给我杯白水,我宁愿按白兰地给他付费。 好巧不巧,正好有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摆在我的面前。 我顺着送来这杯液体的手往上看去,是刚刚那个叫做Tonny的调酒师。 人家不愧是专业的,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我想要喝什么。 当时我的脑子里,好像突然麻痹了一样,如果我能意识到这里是酒吧,而Tonny是个调酒师,也许事情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然而那时候我只想赶快喝口水,于是就用颤巍巍的手端起杯子,直接对着嘴里就灌进去了。 当我的大脑意识到杯子里的并不是水,而是银翼龙舌兰的时候,已经彻底来不及了。甚至当我想把剩下的那一半液体放下的时候,王山炮还端起我的手,继续把剩下的一半全都倒进我的嘴里。 现在我的眼睛里的王山炮,一个变成了三个,而他翕合的嘴唇说着我难以理解的话语:“老唐,你也别怪我,我也得吃饭啊。沈小姐不是你能追的人。如果你要实在是恨我的话,我不介意为你献身。顺带一提,我现在在干这个。” 说着,山炮恶心的对着我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王清明,职业恋爱破坏师,主攻分手! 王清明是谁?我搜索起遥远的记忆,好像王山炮的本名就是清明,只不过因为他山炮的外号太过响亮而逐渐被我遗忘。 不过,这也是那天我能记起来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因为在那之后,我昏倒之前,我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壮汉倒拖着,带出了酒吧的后门。 至于仍在酒吧中央跳舞的沈姝,我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 章二五 酒醒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里就跟灌了水银一样沉。 王山炮还算有良心,因为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弹簧床上,虽然房间里拉着窗帘,几乎漆黑一片,但是依稀还可以看出酒店房间特有的轮廓。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要被“抛尸”在荒郊野岭,做一只放浪不羁的孤魂野鬼,然而看来是我多心了。 最重要的是,王山炮好像并没有将他那古怪的爱慕强行施加给我,我那个“地方”的贞操还在。 我是被一阵响亮而不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能发出如此规律敲门声的人,一定是从业人员。 所以我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下床来去把门打开。 房间外的女服务员看见我明显的一愣,恐怕是我现在的样子比较“邪魅”,尤其是我感觉我的嘴角还一抽一抽的歪向一边,不停的往外喷着酒气,应该是头天晚上那杯酒里的药效还没有彻底消散。 “唐先生,您订的早餐。我给您放这行吗?”年轻的女服务员推着小车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估计就等着我说一句“行,就放这吧”,然后好赶紧无惊无险的抽身离开。毕竟一个醉鬼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行,推里边来吧。”我打开门,让开身子。 女服务员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推着车,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我的房间,估计她心里早就在后悔这趟活怎么没叫个男服务员代替自己。 “咚”的一声,我就把房门关上了,然后推开房间前厅镜灯的开关,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我站的地方才有微弱的灯光,我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停止抽动,然后尽力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女服务员吃惊的回头看向我:“唐先生,您想干什么?” 女服务员满脸“卖饭不卖身”并且要抵抗到底的坚决表情,估计现在脑子里正在思量是使用女子防身术进行自卫,还是要直接扯开嗓门喊人救命。 不过毕竟我是客人,客人是上帝,如果我什么都没干,这个妹子就开始发飙的话,于情于理都是她吃亏,毕竟我只是让她把早餐送进屋而已,所以她虽然对我心生畏惧,却不敢轻举妄为。 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对我说实话。 我尽可能表现出一种强硬的态度(毕竟脸还有点儿抽,硬不起来),然后把手放在电灯的开关上,紧紧盯着女服务员的双眼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面对一个宿醉的房客,堵在漆黑的房间门口,手里还握着唯一一线灯光的开关,我觉得这个女服务员裤子都快吓掉了,所以她拼命地朝我点头,很明显的表示出无论什么问题她都会照实回答。 我敢保证,她一定是怕我就这么把灯一关,然后在一片黑暗之中像恶狼一样扑到她的身上,对她上下其手。然而我看得出,她虽然十分害怕,但显然还留有一丝期待,因为毕竟我长得还算比较耐看,尤其是当我把表情调整为花花公子模式,哪个女人不想和我这样的男人开启一段桃花之旅呢? 我稍微松了松衬衫的领口,然后柔声说道:“你不用紧张,我问的问题都比较简单。首先,我想知道我现在在哪?” 女服务员看起来松了口气,她可能也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么普通的问题,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哦,这里是格林豪泰2楼2035房间。” 嘿,王山炮这小子还算对的起我,至少没把我扔到那种按小时计费的钟点房里敷衍了事。 我对着女服务员点点头,表示满意,继续问道:“那你以前见过我吗?还是说我以前在这里住过?” 女服务员摇摇头:“唐先生您好像是第一次入住我们格林豪泰酒店,所以我以前并没有见过您。” 我对着女服务员微微一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说实话,你就可以出去了。” 女服务员一听,一张年轻的小脸蛋上立马露出喜色,估计是为了终于可以获得而激动,然而她的脸上也挂着一丝失望,也许是由于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一些令人愉快的举动。 我突然把脸色往下一沉:“我问你,这早餐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我清楚的看到这个年轻的服务员妹子就像川剧里面的变脸一样,立刻换上一副犹豫的表情,然后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嗯,是我们服务部的主管让我送过来的。” 嘿,所以说这妹子还是太嫩了点儿,你这慢一拍的回答速度很明显的出卖了你。 “啪”!我将服务员推到墙上,然后一手撑墙,另一只手指着她刚推进来的小推车。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这早餐是谁让你送过来的?你说你从来没见过我,而且我是第一次入住你们酒店,那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冰咖啡的?或者,你们主管是怎么知道的?” 在我的咄咄逼问之下,妹子都快哭了,虽然我知道她只是被人当枪使了,但我还是狠下心来,准备给她最后一击:“冰咖啡的温度还不是很凉,证明冰咖啡也是刚做出来没多久,说,送咖啡过来的人现在在哪?” 我手里拿着冰咖啡放在妹子面前,再往前放个两厘米估计就要贴她脸上了。 妹子实在承受不住我给她的压力,支支吾吾的说道:“在、在……” 然后妹子的眼角下意识的往窗户外一撇,在外面吗? 我推开小推车,跳过单人床,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一瞬间灼痛了我的双眼,然而在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我看到那个穿着粉色T恤衫、白色铅笔裤的“男人”正在楼下一脸媚笑着对我挥手致意。 “王山炮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敢拿药灌我!” 我推开玻璃窗,一杯冰咖啡直接扔向王山炮的脑瓜顶儿! 哗啦一声重响,王山炮瞬间变成了王山鸡,还是落汤的那种,只不过他浑身上下不是汤,而是棕色的冰咖啡。 王山炮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如果搁在平时,恐怕我直接打破窗户就从这二楼跳下去了。只不过最近我对跳楼这件事情实在是有点儿心理阴影。 所以我宁可舍近求远。 我从床上再次一跃而过,掠过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服务员妹子,拉起我的外套,蹬上鞋就冲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对妹子留了一句:“这早饭你替我吃了吧,顺带一提,你比早饭更合我的胃口。” 妹子听到我这么说,再也把持不住,直接两腿一软,呈八字摔倒在地上。 然而刚刚出门,我就不禁有些傻眼。这他妹夫的酒店到底哪边才是出口啊? 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妹子在我身后幽幽的说道:“出门右转,有楼梯。” 经过妹子指点,我飞速跑下了楼,然后冲出酒店大门。 王山炮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下一大滩的咖啡渍和几个鹿皮鞋的鞋印儿。 这王山炮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不当兔爷真是浪费了他这么个人才。 哦不,现在已经不能再叫他王山炮了。 我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叫王清明,是个专攻分手的恋爱破坏师。 不过恋爱破坏师是个什么鬼职业? 我以为自己这个恋爱咨询师的职业就够扯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加个“更”字儿。 然而王清明跟我无仇无怨,相反,我们还是睡上下铺的大学同学,我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拿药灌我。 等等,我记得王清明带我和沈姝进酒吧之后,就去了一趟厕所,而沈姝去了更衣间。 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间酒吧刚好就会有更衣间,而且更衣间里刚好就有合适沈姝尺码的衣服。 难不成王清明是假借去厕所的名义,带沈姝去了更衣间? 这之后,酒吧里所播放的诡异的舞曲也刚好调动出沈姝想要跳舞的**。 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吧?巧合到就好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一样。 而王清明从“厕所”回来之后就这样直挺挺的挡在了我和沈姝之间。让我和沈姝互相都看不见对方。 我突然有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盯着我看,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着我走。 也许是我想多了。 沈姝父母的飞机是在十一点半抵达机场,如果我现在赶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然而当我把外套披在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想少了。 我的手机、钱包凡是一切可以让我在短时间内抵达机场的工具全都消失不见。 我总不能对着路边那个交警挥挥手:“嘿,哥们儿,带我上机场溜达一圈去呗。” 虽然有些舍不得,我还是脱下了我右脚的皮鞋,然后对着道一侧的马路牙子用力一磕,鞋后跟上的胶皮瞬间向外弹出,掉出了里面的二百块钱。 这还是陆丹丹这小妮子帮我粘进鞋底里的救命钱,想不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我还是被道路边上的那个交警狠狠瞪了两眼,因为马路牙子因为我一磕之力过大而蹦豁了一个小口儿,如果交警同志要给我扣个破坏公物的帽子我也没啥脾气。 好在交警的对讲机响了,大概是哪条路段又发生了交通事故,交警扣上帽子骑上摩托疾驰而去。 我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劫停了一辆出租。 “SD机场。” 我一瘸一拐的上了车,清楚而明确的对司机说道。 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我见了沈姝之后,才能整理出一条明确的思路。 章二六 机场 SD机场。 被誉为中国第一国门的SD机场,可谓是中国最重要、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运输生产最繁忙的大型国际航空港。 当然,这里也是全国飞机最多的地方。 在我小的时候,每当我看到在空中笔直驶过的飞机,我总会十分激动又兴奋的指着飞机对身边的小伙伴大喊:“看,灰机!” 然后我和我的小伙伴,就会这么盯着灰机拖着那条长长的白色尾巴,一直到它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才恋恋不舍的扭回脖子。 曾几何时,身边的小伙伴换了一茬又一茬,现在恐怕除了陆丹丹,再也没有人可能会和我一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着那如过眼云烟一般的飞机滑过,就如同那稍纵即逝的美好时光一般,一去不复返。 当然,如今再看到飞机的时候,也没有了小时候的那股感动。 如果我在街边大喊一声:“看,灰机。” 街边十个人里至少得有九个,会回过头来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然后不屑的小声低语:“哪来的土老帽,飞机都没见过。” 当然,我并不是土老帽。飞机我不但见过,而且坐过。 最远一次,我甚至还跟着大学里的老师坐着飞机,到过西藏的日喀则进行调研考察。 然而当我今天来到SD机场的时候,看着天空中一架架的飞机,或起飞,或降落,心中仍然忍不住有些紧张。 真不知道沈姝父母现在所坐的飞机,飞到了哪里。 我一瘸一拐的走在通向某航站楼的外部甬道上,心里想着待会儿总不能就这样一脚高、一脚低的去见人吧? 所以我强忍住心中的伤痛,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我这双“昂贵”的60元真皮皮鞋的另一只鞋跟,也给拔了下来。 不过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惨不忍睹,不但皮鞋成了平底,身上的西装西裤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现在皱皱巴巴,西装上衣上,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还沾上了一大团污渍,我猜测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在酒吧里不小心蹭上的。 我本人也因为急着忙着赶来机场,而并没有时间梳洗打扮,现在我的模样跟刚在酒店里起床时也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一样的“邪魅”,脸没洗,头发乱糟糟的,如果第一次见我的人,肯定会怀疑我是不是刚在洗衣机里转过,整个人都拧巴着。 然而不幸的是,即将面对的沈姝父母就是第一次见我。 通过航站楼里的悬浮通道,进入国际航班的接机大厅。 接机大厅里挂着的大表显示时间是11点5分,竟然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下,沈姝那敏感、挑剔的父母,至少在守时这一点上,不会对我有什么责难。 我微微定下心神,寻找着沈姝的身影。 这里虽然没有火车站那样的人头涌动,但好歹是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在接机大厅的人数也不算少。 要想在这堆不断攒动的人头之中找到沈姝的身影,其实还是比较困难的。 只不过我跟沈姝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以沈姝的性格,绝对不可能爽约不至。 剩下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看看在11点半之前,是我先和沈姝合兵一处呢,还是她先见到她的父母。 如果现在手机还在我身边的话,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不过好在我的旧友王清明,也就是山炮,只带走了我的手机钱包,要是连我的皮鞋也一并带走,那我可就算抓瞎了。 然而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王清明要这么做。 要说劫色,虽然说我醒来的时候,躺在格林豪泰的软床上,然而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是完整的,全身上下也没有异样的疼痛感;要说图财,他抢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经济困难户也没什么意义啊,要抢也得抢沈老板那样的土豪才对啊。 想到沈姝,我心里一凉。该不会是王清明想对沈姝图谋不轨吧? 沈姝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最关键的是,还贼有钱。这王清明是不是想要绑架沈姝啊?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自己又把自己这想法否定了。 王清明之所以被称作“山寨打炮机”,就是因为他自己约的炮,自己都打不了,而且我昨天已经清楚而明白的发现王清明已经坠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深渊。 虽然我并不反对同志,但我自己绝对不是。 当然王清明也有可能是为了绑架沈姝勒索钱财,但是他大可以在带沈姝去酒吧更衣间的时候,就把沈姝掳走,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把我灌倒,然后扛到格林豪泰酒店,还给我买了早餐。这明显多此一举的行为,不像是正常人的风格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唐总?你怎么才来啊?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啊,你是不是去洗衣店里洗衣服的时候,忘了把自己从衣服里拿出来了?” 陆丹丹身后跟着自卫君,蹬蹬蹬蹬的向我跑来。 陆丹丹同学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还有你把我从衣服里“拿”出来一个我看看。 不过看到他俩,我这心放下一半,至少我能用手机跟沈姝联系上了。我微微一笑,刚张嘴还没说话,陆丹丹马上捏起了鼻子:“哎呦,唐总你喝酒了,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 所以说这小动物的鼻子就是灵,我坐在出租里这一路上开着窗户,酒味儿应该散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被陆丹丹闻出来了。不过既然她能闻出来,那德国人的大鼻子恐怕也差不到哪去,待会儿见了沈姝的德国老爹恐怕也是麻烦事。 然而显然自卫君没有闻出来,因为他脸上挂着机器猫的口罩,据他说这是他自制的防雾霾套装2.0版。 自卫君看着我也是眉头紧皱:“唐君,你这样的打扮肯定是不行的,中国俗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鞭’,我虽然没有见过沈君的父母,但是我在德国的时候就已经听她说过她的父母都是相当敏感、相当挑剔的人,待会儿你去见他们,肯定被批评的‘舒舒服服’!” 我虽然知道自卫君想说的是体无完肤,但我也懒得去纠正他,倒是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脑子里忽然灵机一动。 今天的自卫君戴着口罩,穿着藏蓝白条纹的衬衫,下边依旧是不搭嘎的大裤衩和内增高洞洞鞋。 而陆丹丹虽然上身依然穿着那件小背心,但是下边却换了一条土黄色的休闲裤,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上次一不小心踩翻了自卫君的油漆桶,溅了一腿油漆,到现在油漆味儿还没完全洗掉,所以拿裤子遮挡一下。 不过也正是因为陆丹丹换了裤子,我才能够有办法在待会儿见到沈姝父母的时候,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所以我十分严肃的紧盯着陆丹丹的眼睛说道: “丹丹,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然后……” 陆丹丹吓得马上涨红了脸,双手交叉捂在自己两条大长腿前面,一脸娇羞的看着我:“唐总,你想要我,我当然是很高兴了。不过这里这么多人,咱们就在这里做那个的话,恐怕不太好吧。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豁出去,因为我早就决定好了,要一辈子跟着唐总……” 我说这陆丹丹都想哪去了,我只是要她的裤子,也没说要别的…… 自卫君也是一脸的疑惑:“唐君,我也觉得在这里不太好,如果你非得要裤子的话,我的裤子可以给你。” “我要你的裤子干嘛?”我实在是对自卫君的贱人精神无语了,“不过你也得把裤子脱下来。” 这下连自卫君也双手揪在了自己的裤腰上,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猛的往下一拽:“好,师父有令,弟子必须要服从!” “啊!”陆丹丹一声惨叫还没发出来,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另一只手提上了自卫君的裤子。 “谁让你跟这脱了?”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一提脱裤子,日本人的动作就能变得这么快。 “那到底是脱,还是不脱?”自卫君也被搞糊涂了。 “脱!”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哗”,自卫君又把自己的裤子拽下去了,我只好松开捂住陆丹丹眼睛的手,一手拍开自卫君的手,一手帮他提裤子。 “我是让你换上陆丹丹的裤子,代替我去见沈姝的父母!” 这下不但自卫君愣住了,连刚刚睁开眼睛的陆丹丹也愣住了,然后两个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唐君,你开玩笑呢吧?我穿着短裤、洞洞鞋,怎么去见沈君的父母?” “所以,你要穿上陆丹丹的裤子、我的皮鞋再去见他们。当然,你们都给我去厕所换裤子,谁也不许跟这换。”我淡淡的解释道。 这下,两个人都不笑了。 “唐总,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陆丹丹小声的问我。 “那不然你再出个别的主意啊?”我无奈的摇摇头。 陆丹丹不说话了。 “可是唐君,我不是你,我不会那么多的恋爱技巧啊,待会儿一见面马上就会穿帮的。”自卫君明显对自己没有自信。 “丹丹,把你的耳机拿出来,待会儿就和以前一样,由我在耳机里对自卫君做指示。”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想出来的点子恐怕很冒险,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章二七 替身 “唐,你现在到底跟哪呢?我父母都快到了!还有昨天晚上你到底跑哪去了,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 电话里传来了沈姝努力保持冷静的声音,但是听的出来,她现在不但很焦急,而且很愤怒。 “这个,出了点儿状况,总之,‘我’现在穿着一身藏蓝白条纹的衬衫、土黄色的裤子,嘴上还挂着白色的口罩,就在国际航班的接机大厅里,如果你看见‘我’,就赶紧跟‘我’打个招呼。” “你来见我父母,就穿成这样?简直难以置信!而且还戴个口罩是要干什么?喂,唐?喂喂?” 我将手机暂时放下,然后用拇指堵住听筒,接着一把扯掉了自卫君“防雾霾套装2.0版”上面的机器猫,将自卫君推出了我和陆丹丹躲藏的柱子后面。 此时的自卫君,戴着没有机器猫的普通口罩,身上穿着自己那件藏蓝白条纹的衬衫、陆丹丹的裤子以及我的皮鞋,正站在柱子前面不知所措。 虽然他与我挺拔的身形有所区别,但是好在至少他的上衣是自己的,一眼看过去还算顺眼,就是土黄色的裤子拖着地,平底的鞋子不跟脚。 “唐君,我真的不行。还是你来吧,我现在腿和肚子都在发抖,待会儿见到沈君父母一定很快就穿、穿帮了!”自卫君说话已经开始结巴上了,看来这“大男人上轿头一回”的事情还是有点儿太难为自卫君了,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以我现在的样子去见沈姝父母,恐怕死的更快。 所以我对自卫君一翘大拇指:“自卫君,拿出点儿自信来,你不是还要跟我学谈恋爱吗?现在考验你的时候来了,如果这次你任务完成的好,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你放心,我会在耳机里指导你的,你只要按照我耳机里告诉你的话说,绝对不会有问题!” 自卫君听我说要正式收他为徒,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看我胸有成竹的指了指他耳朵上的耳机,自卫君看起来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那好,唐君,我试试看,”自卫君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一定不会辜负恩师的教导,我……哎呀呀呀!” 自卫君还想要说点儿什么,然而却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还好他嘴上堵着口罩没引起骚乱。 然后,我和陆丹丹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站在自卫君身边的沈姝,以及她狠狠掐着自卫君胳臂的右手。 这个“招呼”打的,绝对令人印象深刻。 上一次在我的办公室之中,我就差点儿被沈姝的“大力金刚指”给掐死,还好那时候我脑子快,反应及时,才躲过一劫。没想到今天代替我的自卫君还没出马呢,上来就先中了一招。 沈姝把手松开,我和陆丹丹眼睁睁的看着自卫君原本白嫩的手臂,立时紫了一大片,沈姝掐这一下绝对是卯足了力气下的手,我们虽然没有直接被掐,但仅仅是看着就已经疼到了心底,吓得我和陆丹丹赶紧把头缩回到了柱子后面。 “唐,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为什么突然失踪,还有你好像怎么突然变瘦了,也变矮了,等等,你到底是谁?你是……自卫君?”沈姝好像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宋唐”不是我,惊讶的捂住了嘴。 我猜测自卫君现在肯定是想要尴尬的咧嘴一笑,然而因为他戴着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无论如何,我还是看到了他眼犄角挂着两大滴清泪,可想而知沈姝这一掐的杀伤力有多大,得亏我让自卫君当了我的替身,要不然这一下掐在我的身上……呵呵。光是想想就可怕。 沈姝睥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在电话里描述的跟“我”的穿着完全相符的自卫君,足足看了十五秒,这才幽幽说道:“难不成,你是跟宋唐穿情侣装来的?宋唐人跟哪呢?快带我见他!” 有的时候,沈姝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也未必是件好事,她怎么会认为我会跟自卫君穿情侣装呢? 自卫君从嗓子眼里冒出了乌鲁乌鲁的声音,但就是一个字也不说。怎么回事,自卫君你赶紧跟沈大小姐解释一下啊,要不然沈老板没准一生气,又在你胳臂上掐出朵青花来。 自卫君悄悄的摸了摸耳朵,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过来,这是在等着我在耳机里教他说话呢啊! 我不吭声,所以自卫君一个字也不敢乱说。 我赶紧拿起手机,连到了自卫君的耳机上:“你赶紧跟她说,我有特殊情况,今天一天你就是宋唐,由你来代替我去见沈姝的父母。” 自卫君听到耳机里来了指示,顿时精神大振,直接就对着沈姝说道:“你赶紧跟她说,我有特殊情况,今天一天你就是宋唐……” “自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沈姝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了,快说宋唐在哪?” 沈姝连我的全名都叫出来了,估计是严肃到一定程度了,不过这自卫君不开窍我也没办法啊。于是我尽量柔缓的继续对着手机说道:“自卫君,你听我说,你不用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我说的话,你要学会随机应变……” “自卫君,你听我说,你不用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我说的话,你要……哎呀呀呀!”自卫君还没有学完,再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沈姝穿着高跟鞋的脚,一脚跺在了我没有跟儿的皮鞋上,当然皮鞋里的脚是自卫君的。 “现在,你清醒过来了吗?”沈姝满脸怒容。 自卫君拼命的点点头。 “好,那现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姝就像是审犯人一样的问道。 自卫君这次终于用自己的大脑说出了一个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是宋唐!” 当! 自卫君拼了命的把脚后撤,才堪堪避过沈姝另一只高跟鞋的猛击,然而自卫君脚下的地板却被跺出了一个小坑,可见这力道有多大。沈姝内心中那座火山,现在向着某个奇怪的方向喷发出来,连自卫君是她老板儿子这件事也全然抛在脑后,现在的沈姝真是遇佛**,遇神杀神。 沈姝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黑化:“自卫,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你跟宋唐两个人灵魂互换了吧?宋唐的灵魂进入了你的身体,然后你的灵魂被狗吃了?” 陆丹丹差点儿没在柱子后面笑喷出来,多亏我手疾眼快堵住了她的嘴,这才避免了革命根据地暴露的危机。 自卫君赶忙用力挥手:“不是的,沈君,你冷静一点儿。唐君今天因为出了点儿意外情况,暂时不能与你的父母见面,所以由我来代替他与你的父母见面。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唐君的期待,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自卫君这被沈姝吓得,口齿清晰,字正腔圆,比新闻联播播报员的发音还要标准,而且遣词造句一点儿错误都没有,果然玉不琢不成器,日本人不打不成才啊。 “你来代替唐?”沈姝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现在积起了更加浓厚的阴云,“你们这是约定好要恶作剧吗?哎呀,真是急死了,现在已经11点40了,我父母马上就要到了!” “由慕尼黑飞往北京的CA732号航班现已抵达,晚点10分,由慕尼黑飞往北京的CA732号航班现已抵达……”广播里传来了沈姝父母所乘飞机抵达机场的通知。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趟飞机竟然只晚点了十分钟。 沈姝恨恨的看着自卫君,自卫君贱贱的对沈姝挥挥手:“要不,沈君,你就试试我吧!” 沈姝一咬牙一跺脚,拉起自卫君就往接机口走去,然而没走两步,我的皮鞋掉了。 “沈君,等一下!”自卫君叫住沈姝,捡回我的鞋子,重新穿在脚上,“你不用牵着我,我自己能走。” 沈姝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配合着自卫君的步子往前走。 趁此机会,我赶紧在耳机里对着自卫君说道:“一会儿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自己是宋唐环球国际有限总公司的公司总经理、执行总监、各项目部门主管、兼高级恋爱咨询师宋唐,记住了吗?” 自卫君明显踉跄了一下,鞋子差点儿再次弃他而去,然后我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回应声:“宋唐环球国际……” 当然,我之所以教自卫君说这些,就是为了待会儿在见面的时候,能够唬住沈姝父母。 接机口的乘客乌泱泱的涌了出来,然而在这人群之中,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大胡子德国男人正挎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国女人,向沈姝走来。 “Daddy,妈妈!”沈姝向这对CP高高扬起的手,证明了我的猜测。 而自卫君还在低声喃喃的念诵着我教他的我的职称。 “自卫君,你要实在记不住,就直接说你是宋唐就好了!自卫君听到了吗?”我对着耳机叫道,然而自卫君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啊,唐总我忘了说了,这次新换的耳机有效范围就只有十五米,超过十五米就只能听见传回来的声音,而没法发出声音了。”陆丹丹在我的旁边解释道。 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就在我的话还没有传到的时候,沈姝的妈妈已经向自卫君打起了招呼:“你就是姝的未婚夫吧,嗯,感冒了?” “妈妈,你好,我是宋唐总经理环球咨询公司的高级部门,恋爱执行师,我叫山本自卫,请多关照!” 从耳机里传出了自卫君的自我介绍。 章二八 见面 “山本自卫?你是日本人?”沈姝的妈妈瞪着跟沈姝一样漂亮的丹凤眼,疑惑不解的对自卫君问道。 自卫君呆呆的站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好像整个人变成了一根呆木头。 当我通过耳机听到自卫君的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差点儿没一头磕死在柱子上,不过我猜想现在更想磕死的人是沈姝。但沈姝马上做出了应对。 “啊,嗯,不是的,我的未婚夫之前刚刚在日本工作过一段时间,山本自卫是他的日本名字,他的中文名字是宋唐。” 沈姝不愧是沈姝,只是稍微顿了一下,马上就帮自卫君重新设定了一个身份,让自卫君的介绍能够自圆其说。 “对,对,我是宋唐。我刚刚从日本回来,平时用日本名字用的习惯了,一不小心就说错了,真是万分抱歉。”自卫君说着就想要习惯性的来一个九十度直角的标准鞠躬,被沈姝掐着胳臂及时制止了。 “哦,宋先生,你好!”沈姝的Daddy,那个高大的大胡子男人十分热情的对自卫君裂开大嘴一笑,然后一把将自卫君搂到了怀里,结结实实的给了自卫君一个无比热忱的熊抱,甚至在耳机当中,我都能听到自卫君骨头架子发出微弱的“嘎嘣”断裂声。 不过这还是这些年以来,第一次有人一见面就能把我的姓氏叫对,虽然他是个平时就把姓当名,名当姓的外国人,而且他称呼的人不是我本人,但我还是难以抑制内心里那股感动—— 总算有人知道我姓宋,不是姓唐了! 我不由得对大胡子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好感。 大胡子Daddy松开差点儿被勒死的自卫君,然后扭头也同样给了沈姝一个大大的熊抱,只不过动作就要比抱自卫君的时候温柔的多。 “姝,他刚刚说他是什么公司的?”沈姝的妈妈一看就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于刚刚自卫君的回答还仍然存有疑惑。 “额,他是……他是专门给人做旅游咨询的,他开了一间公司,叫宋唐环球旅游咨询公司,这不是前些日子刚从日本考察回来。”沈姝相当牵强的解释看来并没有取得她妈妈的完全理解,妈妈大人只是相当敷衍的“哦”了一声。 然而那边,大胡子Daddy又对自卫君的口罩产生了兴趣:“宋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为什么要戴着口罩?” 自卫君马上自得意满的解释道:“这是防雾霾套装2.0精简版,虽然最主要的部分被人撕掉了,但是现有的部分仍然可以防风吹、挡日晒,而且还可以有效防止细菌、病毒进入口腔,引发感冒、发烧、咳嗽。这个套装,原价只要九块八,既然今天我跟伯父是第一次见面,我还可以给你便宜两块钱,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套,啊啊……” 自卫君的胳臂肘内侧再次受到了沈姝的会心一击,自卫君马上闭上了嘴。 我看到大胡子已经准备往外掏钱包了。 沈姝连忙转移话题:“啊,对了,咱们也不能光跟这傻站着啊,你们的行李是不是还没拿呢,我们先去取行李吧。” “说的也是,舒尔克,我们先去拿行李,然后陪孩子们一起去吃点儿东西,孩子们接我们挺辛苦的。”沈姝妈妈对着叫做舒尔克的大胡子Daddy说道,舒尔克赶忙点头,沈姝家的地位关系在我看来一目了然。 沈姝妈妈当仁不让,是家里的头号指挥官,沈姝排第二,而作为唯一的男性,恐怕舒尔克难逃为女士们拎包的命运。 “不过,亲爱的,我们的行李在终转站,可是这里这么大,我根本不知道终转站在哪里?”舒尔克摊开熊掌,做出了一个生动而形象的无奈表情。 “这个不用担心,”自卫君难得露出了一脸自信,“因为你们看,那根柱子上贴着地图!” 然而自卫君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因为他忽然自己也意识到了,那根柱子就是我和陆丹丹藏身的地方! 这家伙真是不捅点儿篓子不过瘾。 虽然说这根柱子后面刚好可以藏下我和陆丹丹两个人,然而刚刚沈姝是因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卫君身上,所以没有发现我俩,但马上即将要走过来的沈姝一家,保不齐就会发现柱子后面的秘密。 自卫君恐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挥挥手,指着悬浮通道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放行李的终转站应该是在东边!” 沈姝微一皱眉:“可那边是北!” “啊?”自卫君一脸尴尬。 “而且东边是我们出来的方向哦!”舒尔克微笑着一拍自卫君的肩膀,差点儿把自卫君拍倒在地上。 我真是替自卫君感到丢人,虽然自卫君也是外国人,但好歹他也在中国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然而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不如一个刚刚到中国的德国人。 “还是先去看看地图吧。”沈姝妈妈做出了最终决定。 虽然自卫君还想竭力阻止,却一时词穷,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沈姝父母就这样笔直的朝着我和陆丹丹走来,而沈姝站在他们的侧边,刚好看不到柱子后面,不过只要她再往前走两步,说不定就能看到我的侧身。 人生就是一场甜美的博弈,如果现在让沈姝看到我,估计我瞬间就会被她“五马分尸”。 所以我背对着沈姝的方向,一把拽过陆丹丹,紧紧搂在身前,然后粗暴的扬起陆丹丹的脑袋,直接强行吻了下去。 如果万一沈姝还能瞥到柱子后面的话,她也只能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西装男人,正在和自己的女朋友亲热。 当然,如果她再继续往下看的话,马上就会发现我脚上穿着与西装完全不搭嘎的洞洞鞋,不过,我就不信沈姝这样高素质的黄花大闺女会盯着一对亲热中的小情侣没完没了的看。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较量,作为恋爱专家,我敢断言沈姝绝对不会发现柱子后面的那对情侣就是我和陆丹丹! 果然,脚步声停歇之后,我听到沈姝轻轻的咂了下嘴,然后说道:“从地图上来看,终转站应该在东侧停车场的前面,我知道往哪边走,你们就跟着我好了。” 然后耳边传来的是好几双鞋子转身时候摩擦地板的声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应对过这一场危机了。 就是委屈了陆丹丹,不过刚刚那种情况下,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想了。如果我们贸然从柱子后面往相反方向“逃跑”的话,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被发现的可能性恐怕更大。 虽然我的做法冒险了点儿,但直接有效,度过了这一劫。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陆丹丹明显吓了一跳,刚刚被我搂入怀中的时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然后当我前行吻下去的那一瞬间,陆丹丹微微挣扎了一下,接着就开始配合着我的动作,搂在我的背上。 陆丹丹柔软的嘴唇,极其富有弹性,而且湿润顺滑,如果可以就这样深入进去的话,绝对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而且我搂在陆丹丹肉乎乎的腰肢上,她腰窝上的软肉如同曼可顿的面包一样,松软的就好像可以弹起来。陆丹丹的肌肤就好像是绸缎一样光滑细腻,让人一摸起来就完全不能释手。 只可惜我只是装装样子,点到为止,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所以当沈姝一行人渐渐离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松开了搂住陆丹丹的手。 然而令我感到讶异的是,陆丹丹竟然完全没有放开我的意思,相反她抓在我身后的两只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时间在那一秒好像静止了一样,我尴尬的站在柱子后面,既舍不得放开陆丹丹的香唇,又知道现在非得去追沈姝不可,光靠沈姝一个人的灵机应变,恐怕无法招架自卫君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然而前一秒还是我占据主动,现在反而是陆丹丹后发制人,让我难以行动。 陆丹丹的脸颊又热又红,我们两个的脸贴的是如此之近,让我都不禁能够感受到从她那涨红的脸蛋上传来的温度。 良久,良久,我也不知道过了有几个良久,陆丹丹终于像是心满意足一样,从“咬”着我嘴唇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陆丹丹低垂着眼睑,然后猛地一抬头(差点儿磕到我的下巴),满脸通红、表情异常严肃的向我问道:“唐总,那天在办公室里我都看到了,我问你,是沈小姐更好一点儿,还是、还是我更好?” 这小丫头居然还记着沈姝亲我那件事呢?所以说,这女人记一次仇,能记一辈子。 我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更好不更好的?” “就是,就是……”陆丹丹明显被我问的着急,两只小拳头紧紧握住,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每次这么逗弄她玩,我都感觉很有乐趣。 陆丹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是我们两个尝起来的味道!” 我差点儿没笑出来,不过看着陆丹丹认真的神色,我也没好意思,不过这吃货妹子果然三句话离不开吃。 等等,提到吃,我突然想了起来。 “丹丹,你有没有跟自卫君约好,带沈姝父母到哪里去吃饭?” “哎?唐总,我以为你跟他说过呢!”陆丹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坏了,要跟丢了! 章二九 日料 在中国人的世界里,饭桌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途径。 当然,这在国外也是一样。 无论是德国人、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他们在审查姑爷的时候,总喜欢从最基本的餐桌礼仪检查起。 有的人,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然而一吃起饭来就马上原形毕露,无论是饭前不洗手,还是吃饭吧唧嘴,甚至是一个人埋头“闷声吃大菜”,这都有可能成为被扣分的主要原因。有的人,扣着扣着,在岳父岳母心里的分数就扣光了。 但是还有一些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兜里也好像揣不了几个子儿,但是一旦上了饭桌,他们那超高的饭桌技巧,总能软化丈母娘的心,舒坦老丈人的胃,不知不觉的,在这一桌子上其乐融融,也就能够俘获女方父母的“放心”。 我和自卫君,都不是以上两种人。 我,宋唐,是那种看起来也很顺眼,上了饭桌,文能张嘴谈天下,武能杯酒定乾坤,一举一动都能张弛有度,令准父母放心的人。 而自卫君,跟我正好相反。 可惜的是,现在坐在饭桌前的人,不是我,而正是紧张到“腿”和“肚子”都在发抖的自卫君。 此刻的我,和自卫君一行四人就在一扇纸隔板的两边,透过纸隔板映出来的两个背影,是沈姝和自卫君,而我只能看到上半身的两个人是沈姝的父母。 本来在机场的时候,我和陆丹丹已经彻底把他们跟丢了,我都已经准备好再次提着“胳臂”去找沈姝负荆请罪了,要掐要捏悉听尊便,然而就在这时候,陆丹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自卫君费尽心机传回来的位置共享。 所以我和陆丹丹才能找到这家日本料理的位置,然后躲在隔壁的房间里,捅开纸隔板的薄纸,“临场”指挥自卫君应该如何扮演好“未婚夫宋唐”的角色。 不过恐怕也只有自卫君,会想到把不远万里从德国来到中国的岳父母,带来吃日本料理。自卫君把我原本要请他们品尝满汉全席的计划毁于一旦,现在恐怕只能吃“满桌全鱼”了!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日本料理店,最为著名的就是这里的鱼,从秋刀鱼、加吉鱼再到三文鱼和金枪鱼,以及烤鳗鱼和鮟鱇鱼,全都做的地地道道、有模有样。生鱼片鲜嫩滑口,而烤鱼鲜香四溢。 仅仅是在隔壁看着,陆丹丹的口水都快要流成一条弯弯的河了。 然而坐在饭桌前的四个人,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无论是沈姝、自卫君,还是沈姝的父母全都一言不发,面对着面前的饕餮盛宴,却没人动筷子。 当然某位德国来的大胡子是因为根本不知道筷子怎么用。 这个时候,当然应该由身为地主的自卫君缓和气氛,所以我在耳机里对自卫君悄悄说道:“自卫君,说话啊,再不说话菜都要凉了。” 自卫君听到我的声音,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说什么?” 这一下,确实达到了打破沉默的效果,饭桌上的那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自卫君。 “小唐,你刚刚是不是讲了什么话?”沈姝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我真想一脚从墙这头把自卫君踢回娘肚子里,然后再换个脑袋出来,我真不明白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然而当务之急,是帮自卫君解释自己挖下的坑,所以我对着耳机继续低声道:“自卫君,你这样说……” “母亲大人,我刚刚是想说,你们两位大老远的来到中国,‘说什么’我也得先敬您二老一杯。”自卫君按照我教他的话说了出来,然后端起小酒碗,拉开防雾霾套装2.0版,一仰脖,一杯清酒灌进了肚子里。 “就是,就是,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吃点儿东西吧,坐一路飞机肯定都饿了。这是自卫,啊不是,这是唐专门为了迎接你们挑选的地方。”沈姝连忙帮着在一边搭腔。 房间的另一边响起了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看起来是大家开始“愉快”的动筷子吃菜了,然而沈姝的父母几乎还是不怎么说话,只有沈姝偶尔会发出“Daddy,那是装饰用的萝卜花,不能吃”的提示声,还有自卫君不断的在向沈姝的父母介绍日本料理:“这是日本北海道产的顶级鲷鱼刺身,只有这家店里有卖,那边那个也是北海道最新鲜的秋刀鱼……” 我现在算是知道冰山女王沈姝的冰冷性格是遗传自谁的了。 只不过那边自卫君介绍的happy,我这边的这只“大馋猫”陆丹丹已经流了我一袖子的口水,我从她的嘴边把我的手拿回来,我挥一挥衣袖,就跟下雨了一样。 酒过三巡,菜吃了一遍,咣啷一声响,沈姝的妈妈把筷子放在了碗上,一直没说话的这位最终Boss现在终于要发起攻击了。 我知道,暴风雨终于要来了,就不知道自卫君这条已经喝的摇摇晃晃的小船能不能抗的住,所以我马上轻轻对着耳机说道:“自卫君、自卫君,清醒一点儿,看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沈姝妈妈瞪着自卫君:“小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来中国,我们就是想看看沈姝的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卫君已经七荤八素的直犯晕,清酒那股子后劲儿已经开始显现。这家伙恐怕只比陆丹丹酒量强点儿有限,那跟我一比,差的简直不是十万八千里,我都不知道他现在眼睛里的人还是不是一个影儿。 为了让自卫君清醒清醒,我不得不使出我的杀手锏:“自卫君,你的防雾霾套装已经获得专利局认可,有人要预定200套,所以你现在需要好好面对你的客户!” 自卫君马上就清醒了:“你放心吧,我的,嗝,我的(防雾霾套装)质量绝对没问题!” 自卫君说着朝自己的胸前拍了拍,能把对方的问题这么阴差阳错答过去的自卫君也是人才。 沈姝妈妈接着问道:“那你跟沈姝是在哪儿认识的?” “咖啡店!”“厕所!” 这回沈姝也跟着一起做出了答复,只不过她给出了和自卫君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你们……是在咖啡店里的厕所认识的?” 沈姝的母亲再一次验证了基因遗传的正确性,这么快就能从两个人的回答中提取公因式,然后搭配在一起。 “这个……”沈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了。 “其实那家咖啡店是我开的,很早之前我就对沈君一见钟情,那天我是故意等着沈君上完厕所出来,然后向她表白的。这件事情我对沈君都没有说过,但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对妈妈大人有所隐瞒。”自卫君按照我在耳机里教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态度诚恳而认真,就跟在叙说真事儿一样。 嗯,我忽然发现自卫君如果好好培养培养的话,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只不过沈姝一时之间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啥?自卫……唐,你在说什么……” 我猜测沈姝并不是因为听说自己的恋爱故事发生在咖啡店的厕所门口而惊讶,而是由于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卫君能够如此顺畅的对答如流,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然而沈姝的惊讶没有悉数表现出来,就被自卫君的眼神制止了,然后故作一副娇羞:“讨厌,原来还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 然后一巴掌推在自卫君身上,差点儿把他推到桌子外面去。 看来沈姝真是亲生的,手上的力道完美的继承了她的大胡子老爹。 但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沈姝的妈妈看起来并非只准备了一个问题:“那么你们想准备一个什么样的婚礼?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这跳跃性的思维方式,绝对的似曾相识。 对面的两个人再次异口异声: “西式的!”“日式的!” 我呸,日式的是什么鬼? 我已经彻底拯救不了自卫君的脑细胞了,这次连刚刚吞下一只炸虾的舒尔克老爹也一口喷了出来,正自己拍着自己的胸口,准备把这口气顺下去。 “我的意思是说,我刚刚从日本回来,对于日本熟门熟路,所以准备在结婚之后,带沈君到日本进行我们的蜜月旅行。当然,婚礼还是按照西式的举行就可以了。不知母亲大人感觉怎么样?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把蜜月地点换成德国。”自卫君十分谦卑有礼的询问着沈姝妈妈的意见。 我决定还是再拯救自卫君一波吧,这毕竟关系到我的劳务报酬问题。万一他搞砸了……那死的人准是我! 要不是因为王清明那个混蛋在中间插了一杠子,现在本来应该全都进行的顺顺利利。我真是恨到牙根儿都痒痒。 “哗啦”,我们这间屋子的纸推门被拉了开来,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服务员进来准备点餐了。 “丹丹,随便点点儿吃的。”我没有从纸隔墙的洞里收回我的头。 “哦!”陆丹丹不高兴的从看戏的位置转过身去,然后……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怎么了,丹丹?”我也很奇怪,给这吃货丫头一个点餐的机会,陆丹丹怎么没有什么兴奋的反应啊? 我好奇的转回头,然后……我也没反应了。 “先生,我店特意送给您品尝的冰咖啡,我给您送来了,请问您是要现在喝吗?”王清明端着冰咖啡,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站在我身后。 章三十 宣战 “关门,放丹丹!” “嗷——” 在我的一声令下,陆丹丹以比豹子还要敏捷的速度,跑到了和室房间的纸推门处,然后一把将纸推门拉了起来,接着四肢着地,张牙舞爪对准着屋子里的不速之客。 “山炮,啊不,王清明!你竟然还敢来见我?”我非常愤怒的瞪着王清明,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也绝不会做这种犯法的事儿,只不过我要让王清明感受到我的震愤,所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当然我并没有实打实的拍下去,因为我也知道拍桌子手疼,而且隔壁就是我的客户沈姝一行人,如果让沈姝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可就不得了了。 然而我这“风声大,雨点儿小”的一掌,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穿着一身店员服装的王清明嬉皮笑脸的掏出纸巾,用纸巾把洒出来的冰咖啡擦干净,然后将剩下的冰咖啡推到我面前:“别激动,先喝杯咖啡冷静冷静,有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我知道你也不想让那屋的人知道你在这,所以咱们安安静静的把问题解决了。” 这家伙跟我来这一套,拿着我的小辫子死死揪着不放,我当然也不是服软的人,所以我一屁股坐在垫子上,端起咖啡“咕嘟咕嘟”全都仰进了自己的嗓子眼里,然后放下咖啡杯,又是一拍桌子:“这可说不好,兔子急了还吃窝边草呢,你要是再逼我,就算隔壁的人发现我在这里,我也会抗争到底。” 这次我拍桌子,至少不怕咖啡洒出来了。 王清明对我微微一笑:“是吗?那我可喊了啊,隔壁的听着,宋唐在……” “行行行,你说吧,你想干什么?”我及时的伸出手打断了王清明的干嚎,当然也有让陆丹丹出手压制住王清明这一条路可走,然而我实在没信心陆丹丹能不能在王清明发出喊声之前,把他的嘴堵住。 所以我选择了较为稳妥的方法——先暂时听听王清明怎么说。 好吧,我承认这就是所谓的认怂,不过成大事者不惜小废,大丈夫能屈能怂,只要能够保证隔壁的工作顺利进行,我给王清明个面子也不是不可以。 王清明满意的瞅了我两眼,然后柔情万种的说道:“老唐,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你,你的影子就好像跟在我屁股后面一样挥之不去,当然我不是想占有你的人,我是想拥有你的心,就不知道你……” “行行行,别废话了,说重点!” 王清明的话说的我一阵头皮发麻,如果这话是从陆丹丹嘴里说出来,那当然我还勉勉强强能够接受,甚至偷着摸着还能乐出来,然而这番话偏偏是睡我上铺的王清明说出来的,怎么听怎么都令我心里一阵恶心。 王清明轻轻嗓子:“总而言之,就是那样,你明白了吧?” 我呸,我感觉王清明现在除了肉麻话,不会说其他话了。 王清明“同志”你还是给我一刀吧,这样我还死的痛快一点儿,也不用听你在这里说些不明所以还有胡乱暧昧的话。 我皱着眉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清明正了正自己白色的员工帽:“我也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别说你跟我有这份老交情了,就算咱俩是萍水相逢,我也要拆了你这段姻缘,因为我就是干这个的,恋爱破坏师,老唐你可别怪我哦。” 王清明还跟我攀上了交情,我宁愿跟他没有这段孽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如果要想硬拆,那我也豁出去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难道你不懂?”我想要以“大义”攻破王清明的阵地。 然而王清明微微一笑,以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我:“你这桩婚,是真婚吗?难道不是伪婚,伪婚难道不该拆吗?” 王清明步步紧逼,说的我竟差点儿无言以对,婚虽然是伪婚,但情是真情,沈姝想要让父母放心的那份真心是货真价实的,就冲这,我也不能让步。 “你说,你想怎么着?”我也不准备再继续跟王清明拐弯抹角的扯皮了,这已经是我第n次询问王清明的真实意图了,如果他要再不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我已经给了陆丹丹一个眼神暗示,只要我一咂嘴,陆丹丹马上就会冲过来,赏王清明同志一记飞踢。 然而王清明竟然晃晃悠悠的从和桌后面站了起来,一脸笑嘻嘻的表情仍然没有变:“老唐,我的目的已经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自己决定了,是要和我一决‘雌雄’呢,还是对抗到底呢,都随你的便,只不过我要让你记住,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只要你赢不了我,沈小姐就嫁不出去……” “你别跟我打哑谜了。你放心,我一定奉陪到底!丹丹,开门!”我非常有英雄气概的一扬手,陆丹丹满脸迷惑的打开了和室的门。 王清明冲我一摆手,器宇轩昂、泰然自若的就走出了我们的房间。 我知道,陆丹丹一个字儿也没听懂,她满脸讶异的表情恐怕是在询问我就这么“放虎归山”真的好吗? 陆丹丹果然一脸愁容的看着我问道:“唐总,你怎么放他走了啊?我们还没点菜呢,好不容易来个服务员,好歹点个拼盘也行啊!” 我差点儿没气昏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还想着吃,人家都已经上门下战书了,陆丹丹同学你就不能有点儿紧张感? 说到紧张,我忽然想起来现在一定有一个人紧张到不行,这个人当然就是自卫君,因为我已经半天没用耳机跟他保持过联系了,不知道目前他的情况如何了。 我赶紧闪身回到纸隔墙的小洞前,透过小洞我看到自卫君好像如坐针毡一样,甚至从小洞里我都能看到自卫君流了满脖子的汗,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吃饭吃出来的。 坐在自卫君对面的沈姝妈妈依稀好像在说着什么,而靠近我这边的自卫君不断的点着头,就是还不上嘴,看来没有我在耳机里对自卫君下达指示,单凭自卫君一个人独木难撑。 到底沈姝妈妈说了什么,让自卫君紧张成这样,我不拿起手机来听一听还真不知道。 然而当我把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手机里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自卫君耳朵上挂的可是陆丹丹新买的蓝牙耳机啊!不可能就这样坏了吧? 我再看向手机屏幕—— “丹丹,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没有给手机充电?”我盯着已经因为自动关机而黑屏的手机,淡淡的问道。 “哎,我昨天晚上充过电了啊!怎么今天就没有了呢?”陆丹丹一脸的疑惑不解。 “昨天礼拜几?” “礼拜四啊!” “我呸,今天都礼拜六了!” 我内心中真是无比的忧伤,我说为什么陆丹丹能够活的这么天真开朗呢,原来她的日子过着过着就能少几天,二十来年的人生,就是因为这样才缩水缩成了十几年,所以陆丹丹的心智才能永远过的像个孩子。 对于这种自己把自己活抽抽了的小生物,我也是不能过分要求,免得她伤心至极,真的抽过去。不过想要用手机临场指挥自卫君这条路恐怕是走不通了,而且不知道王清明准备要搞出什么新动作,如果不在现场的话,很难把控住局面。看来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了。 所以我只有苦笑着对陆丹丹说道:“丹丹,去找个服务员过来。” 陆丹丹一脸喜色:“哎?唐总你也饿了吗?那我要个回旋生鱼片吃可以吗?嗯,太贵了是吧,那来一盘鲑鱼籽手卷寿司也行啊!” 陆丹丹这家伙,记不住给手机充电,记这些日料的名字到记得清清楚楚。 “陆丹丹!”我低沉着声音,微一皱眉。 “知道了,唐总!服务员是吧,马上给你找过来。”陆丹丹像是只兔子一样飞快的逃出了房间,果然玉不琢不成器,妹子不吓不干活。 然而一分钟过后,当陆丹丹回来的时候,我觉得陆丹丹还是不要干活比较好。 因为陆丹丹把前台那个正在表演歌舞伎、满头红毛、一身戏服、脸上裹着白面、正在扮鬼的男演员给带了过来。 “唐总,你看这个服务员行吗?别的服务员好像都挺忙的样子,就他一直闲着,我就把他带过来了。”陆丹丹还在跟我嘚吧嘚吧的解释。 “这位客人,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扮演红毛鬼子的大概是个年轻的打工仔,一脸迷惑而且弱弱的向我询问道。 虽然这红毛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是现在也没时间挑三拣四了,行不行的就是他了。再拖下去,自卫君那边恐怕真的就扛不住了! 所以我一声令下:“丹丹,脱!” “哎?唐总,又脱?上次脱裤子,这次不会让我脱上衣吧?”陆丹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显得十分紧张。 “唉,不是脱你,我是让你脱他!”我用手一指一脸已经觉察到自己大难临头的红毛鬼子。 “哦!”陆丹丹答应一声,一记扫堂腿,一个架肘就把红毛鬼子按翻在地,红毛鬼子还没叫出声音,陆丹丹手起袜落,脱下自己的长袜就塞到了这年轻人的嘴里。然后也不知道是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头,还是因为陆丹丹袜子的杀伤力,总之,这红毛马上昏了过去。 “你就不能找点儿别的什么东西堵他嘴?”我微一蹙眉头。 “放心吧,唐总,这袜子是我昨天新换的!”陆丹丹一脸骄傲。 又是昨天! 章三一 暗斗 “呔呔呔呔……啪!” 当我穿着这一身宽袖和服,戴着红毛假发,脚穿分指布袜就这样张牙舞爪的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沈姝和她的父母以及自卫君全都惊呆了。 看来他们是从来没有见过在日本料理店里会有这种特别的服务,当然从德国来的沈姝父母恐怕也是第一次进日料店。 不过,这套行头完美的遮盖住了我凌乱的西服以及乱糟糟的头发,虽然没有时间往脸上抹白面有点儿遗憾,但我敢保证绝对跟原来那个歌舞伎的舞者也差不了多少。 而原先这套衣服的主人,已经被绑了起来,塞在了隔壁包房的橱柜里,由陆丹丹负责看守。 “宋…唐…”沈姝看见我一时吃惊,竟然溜了舌头,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姝妈妈皱着眉头,仔细盯着我:“你也叫宋唐?” “哗啦啦!”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直接从怀里抛出了一把酸三色的水果糖,分别抛在了四个人的身上,然后拍拍巴掌:“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情定如蜜甜!唐君是我们的老顾客了,今天知道他要在这里与沈小姐喜结情缘,我特别代表我们这家店,为各位送上喜糖,还望各位笑纳。” 我学着自卫君的腔调忽悠开来,一边还对着沈姝连使眼色,沈姝马上明白过来,不过她看我的眼神里明显充满了“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的”神色,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感激之情:“啊,谢谢……” “咣唧”,还没等沈姝的话说完,我已经坐到了自卫君的旁边,然后一边拍着自卫君的肩膀,一边面对沈姝的母亲。 “妈妈桑,我跟唐君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唐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不但工作努力,对感情认真负责,而且十分仗义,对待朋友,对待家人都能够全心全意,所以,妈妈桑,你能够选到唐君作为你的女婿,真的是相当幸运的一件事!” 我拍着自卫君的肩膀,面对沈姝妈妈,把夸自己的话全都插在了自卫君的头上,还别说,自己夸自己的感觉还是有点儿小爽的。 当然我并不指望着仅仅凭借着我几句话,就能让沈姝妈妈满意,但至少从沈姝妈妈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丝笑意。 我用眼悄悄瞟了一眼沈姝,看到我及时赶到救场,沈姝好似也送了口气。毕竟跟我有协议的人是沈姝,即使因为个中差错导致现在跟沈姝假结婚的人不是我,而是自卫君,但如果可以应付过沈姝的父母,应该也可以算是帮助沈姝完成了心愿,从而履行了我协约上的职责吧。 所以我继续趁热打铁:“妈妈桑,我真的好羡慕你,如果我的女儿也像沈君这样的年纪,我一定会让唐君来当我的女婿。这么好的女婿真是千载难逢也碰不到啊,只可惜我的女儿太小了……” 小到还没生出来,甚至连个胚胎都没有,当然这话我并没有说出来。 “你的女儿将来肯定也能找到合适的丈夫的。” 沈姝妈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不过我看到她已经有点儿偷着乐了。 人都有一种攀比心理,如果能选到让别人都眼馋心动的女婿,我想就算是挑剔如沈姝妈妈,也会在半夜里乐醒的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从我进来这个房间一共五分钟的时间里,事态就已经被我扭转了回来,至少现在不是沈姝妈妈对着自卫君步步紧逼的状态了。 我对着沈姝微一眨眼,沈姝也对我报以一笑。 一切马上就要按照我的节奏进行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想到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然而就在这时—— “相公!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宁可选择富贵假结婚,也不要我这故人枕边窝,抽泣抽泣。”王清明一边假惺惺的抹着眼泪,一边从外边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王清明弄了一套日本艺妓的大红色和服穿在了身上,脸上还抹了厚厚的一层粉黛,把他那青色的胡子茬儿全都遮了起来。 我说这半天工夫,王清明都跑哪去了呢,原来是去抹腻子去了。 不过他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我也没搞明白,要说是日本戏也不是日本戏,要说是中国戏,何必穿这一身红袍呢?我唯一搞明白的一点,是王清明要跟我对着干,而且他嘴里叫的这个相公就是指的我。 戏还得演下去,如果不陪着王清明演这场戏,从他的表情来看,估计马上他就会拆穿我就是宋唐的真相。 所以我马上闪起身,挡在王清明身前:“啊啊,夫人,你是不是走错门了?小生根本没有见过你!” 我用着唱京戏的腔调,老生的步段,一张花脸面对王清明,低声对王清明道:“你要是现在从这走出去,我给你二十块钱。” 王清明微微一笑,一把将我推开,然后面对着桌子前的四个人:“各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的,你们给我这苦命的人儿评个理。那负心的汉子把我辜,却又转头攀权富贵假成婚……” “大胆泼妇,竟敢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休得含血喷人,”我指着王清明的鼻子,假装愤怒的说道,“我与那贵家千金是真爱,哪容得你这旧人说三道四拧乾坤。泼妇退散!” 我说着就要把王清明往屋外推,然而王清明竟然用脚勾在桌腿上,这下要是把他拽走,那桌子估计也得垮下来,而王清明的脚偏偏处在日式炉桌边四个人的视野盲区,这个时候如果坐在靠门边的自卫君给他一记富士山无影脚,那我也不用费那么大事情了,可是自卫君已经晕晕乎乎,估计到梦里找周公了,完全无视了我给他的眼神,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了拖走王清明的打算。 “沈姝,这是这个店里的余兴节目吗?还挺有意思的。”沈姝妈妈笑不叽儿的对沈姝说道,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和王清明演这出戏。 沈姝也只有跟着我们一起演:“啊,嗯,是啊,这是这个店里的特色,今天知道你们来,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出—戏—!”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咬着后槽牙,勉勉强强挤出来的,就好像在质问我到底搞的什么鬼? 我也是一肚子坏水倒不出来,因为我跟王清明两个人互相之间太了解了,谁想干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王清明要拆台,我要补台,那补的总是没有拆的快。要不然拆迁队怎么会比建筑队更发财呢? 王清明看我暂时无计可施,马上更加得寸进尺,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沈姝,然后一把薅掉了自己的假发套,从怀里掏出一本圣经,指着自卫君:“沈小姐,你真的爱你身边这个男人吗?你真的愿意一生一世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做这个男人的妻子,成为双方灵魂的支柱,精神的寄托吗?” 嘿,王清明“同志”这准备的还真是充分,现在是打算扮起教堂的神父来吗? 沈姝看了一眼歪在一边已经如一滩土豆泥一样的自卫君,求助似的看向我,支支吾吾的一时语塞起来:“我……” 我看到沈姝需要帮助,马上挺身而出: “汤姆孙神父,是真爱就不怕勇敢说出来,你以为几句廉价的誓言就可以将彼此不爱的人锁在一起?你以为举办一场婚礼就能让父母安心?你以为假装一对夫妻就可以房租减半,水电全免?大错特错!只要是真爱,无论有没有这些虚的东西,两个人的心都能连在一起,不需要你这虚伪的神父前来添乱!” 我一把抢过王清明手里的圣经,然后准备撕成碎片,但是我想了想,看着沈姝Daddy那个德国大胡子,我还是默默的把圣经塞到了舒尔克手里。 这个时候的沈姝一语不发,想张嘴,却好像发不出声音来。 王清明毫不慌张,看到圣经被没收,又从另一侧怀里取出一只烟斗,放在嘴里狂嘬两口:“莫里亚帝教授,即使你欲盖弥彰的想要掩盖真相,但真相只有一个,而且已经被群众雪亮的眼睛看穿了。你想要筑就的幸福,只是风吹即散的沙堡,一点儿都不牢靠,会被时间的大浪一击击碎……” 嘿,王清明倒真不傻,把自己演成了福尔摩斯,让我演坏人莫里亚蒂。不过我也不得不佩服,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王清明这些年还真是没少长本事啊。不过,他的本事跟我比还差了点儿。 我一把夺过王清明的烟斗,撅成了两段:“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你别忘了,你这一辈子就曾经败在过一位女人的手里。即使艾琳艾德勒女士的照片不会给波西米亚的国王带来影响,但在追求真爱和幸福的道路上,你最钦佩的这位女士依然选择了逃避,让那些深爱她的人们饱受折磨……” “够了,你们不用再说了!”沈姝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章三二 真相 就在我和王清明一黑一白含沙射影的一轮轰炸之后,沈姝突然的拍桌而起,然后紧咬着嘴唇,颤抖着双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姝尴尬的一笑,然后凑到我的耳边:“唐,你在搞什么鬼?” 我低声的在沈姝耳边答道:“姝,这么演下去真的好吗?” 沈姝默然不语,紧咬着嘴唇,看来是在内心中挣扎。 王清明趁此机会,一把将已经醉的东倒西斜的自卫君拉了起来,对着沈姝妈妈说道:“这个女婿,你们还满意吗?” 沈姝妈妈淡淡一笑:“满意,我当然满意,只要是沈姝自己选的,我都满意。” 王清明:“即使不是门当户对也满意?” 沈姝妈妈:“只要是真心疼爱沈姝,而沈姝又是真心爱他的,就算是个普通人,我也愿意把沈姝交给他。” 王清明:“那这个人如果不是绅士,而是到处拈花惹草的浪荡子呢?” 沈姝妈妈:“只要他做了对不起沈姝的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对他施以天罚。” 王清明:“那如果是你的女儿为了让你心安,而故意假结婚的呢?” 沈姝妈妈微一沉吟,慢慢说道:“以前我们总是给了沈姝太多的压力,让她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不敢爱,不敢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只是希望能够找到我们理想中的那个人。正因如此,看到沈姝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我们也很高兴。即使只是昙花一梦,只要姝能过的幸福,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支持她。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就这样沈姝能够快乐就好。” “妈妈……” “姝,我们一直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所以不要为了我们而委屈了你自己。”沈姝妈妈慈爱的看着沈姝。 “Daddy,妈妈,对不起,其实,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夫,这一切都是我雇人来陪我演的一场戏,”沈姝终于按耐不住,看到妈妈如此为自己着想,也不禁感动到吐露真相,“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们的,我只是为了能够让你们看到我在这边一切都好,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上面,都能照顾好自己,所以才想了这个主意。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这么多年了,在你们的眼里,我一直就是个被呵护的孩子,我一直努力成为你们希望中那个完美的人,尤其是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从来都不敢有任何一丝出格的举动。但是这一次,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在你们面前表现一番,让你们看看,我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爱情,拥有自己的世界。然而这一切到头来,不但欺骗了自己,而且还伤害了你们。真的对不起,你们能原谅我吗?” 沈姝绕过和桌,扑到了妈妈的怀里,沈姝妈妈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傻孩子,其实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如果不是我们给你的压力,你也不会这么委屈自己,这么多年来,让你受苦了。对不起了,孩子。” “妈妈……”沈姝在妈妈的怀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跟王清明相视一笑,知道这个时候,沈姝和父母之间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所以识趣的拖着自卫君离开了和室的房间。 走出门口,合上门,王清明从怀里掏出一盒小苏烟,这人是机器猫吗?什么都有。 王清明将小苏烟递给我:“老唐,不来一根吗?” “自从干了这行之后,我已经好长时间不抽烟了。你明白,我要给我的客户完美的恋爱体验,总不能满嘴烟味儿就去为人家服务吧?”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的嘴唇柔软而富有弹性,很适合开展业务。 “那你为什么还要从我的烟盒里拿烟呢?”王清明笑着取出火机替我打上火。 “那还不是因为你弄得我一身酒气,反正已经有味儿了,再多点儿烟味儿也无伤大雅,”我吐出一个烟圈,仿佛又回到了那嬉笑怒骂的学生时代,“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的雇主就是沈姝的母亲吧?”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了不起啊!”王清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当我是傻子?你在我鞋里留的条子,我又不是没看到,”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片,这张纸片正是早上从我那只藏钱的鞋子里,掉落出来的附属品,“然后看到你跟沈姝妈妈一唱一和的‘表演’,我就更加确定了这是你们之间安排好的一出苦肉戏,目的就是在不伤害沈姝的前提下,让沈姝不要误入歧途:在父母面前办假婚礼,既浪费了感情,又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哈哈,厉害啊,不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掌握你们的行踪的吗?”王清明故作神秘的对我问道。 “陆丹丹是我的学妹,也算是我的秘书,而你睡我上铺,你和陆丹丹还见过面,很明显陆丹丹对你也不陌生,所以我在哪,去了哪里,只要打个电话问问陆丹丹就彻底清楚了。” “那你说我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日料店吃饭的?” “沈姝妈妈是你的雇主,就像自卫君会找机会通知我一样,沈姝妈妈也会找机会通知你的。” “不过你还是没能看穿我昨晚在酒吧设下的局。” “血腥玛丽这款鸡尾酒,虽然在国外十分流行,然而在中国却没有什么市场,很少有人去尝试。而你一进酒吧,就向那个叫Tonny的调酒师,点了这种酒,难道不是暗示我,沈姝就像克斯特伯爵夫人一样,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只为了等着向自己深爱的人展示自己?这不就是明摆着你是为了她而来的吗?而且在Tonny点燃B52轰炸机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他袖子里藏着的药片儿,虽然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调酒师,但是在面对火焰的时候,人类恐惧的本能也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王清明愣住了,他没想到我连这点都想到了,然后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果然历史系的头把交椅名不虚传,我比不过你。我的这点儿小伎俩都被你看穿了。不过你也真坏,明明知道酒里有药,竟然还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其实说句实话,沈姝虽然在各方面都很成熟,唯独在感情方面像个孩子,甚至都不如陆丹丹。所以我也很想帮助她,走出父母给她留下的阴影,不要为了让父母满足而使自己落入不幸,”我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让自卫君代替我去见沈姝的父母,也是为了在潜意识里弱化沈姝对于举办假婚礼的执念。” “是吗,果然还是你比我想的周到,”王清明也不禁唏嘘不语,然后将手里的烟掐灭,突然话锋一转,“老唐,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了。虽然我的公司不算很大,但好歹也有几十号人,以你的才华加上我的号召力,我们两个双剑合璧,珠联璧合,一定能把公司做大。你要是来,我公司第一把手让给你,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嘿,这王清明,这是在真枪真刀的挖角啊,我刚还想说跟他叙叙旧,聊点儿别的,酝酿了半天感情,结果抽根烟的工夫,全白搭了。 我轻轻的摇摇头:“抱歉,清明,恐怕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我拿眼一撇房间里面,房间里沈姝正在和她的父母解开心结。 王清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老唐,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再去找我,我那里随时欢迎你。” 我接过王清明的名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这个旧友再次相见。看着清明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伤感。 然而三十秒之后,我和王清明就又再次相见了。 “啊,对了,老唐,你刚才是不是说要给我二十块钱?正好我从机场过来的时候,把钱都用来打车花光了,你周济我点儿呗。” 王清明从半路折回来就是问我这件事?而且堂堂一个大公司的一把手,竟然连二十块钱也好意思伸手管人要?当然,我也是公司一把手,我的兜里也只剩了二十块钱。所以我慷慨的回答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用你的身体还也行啊。” 果然这货是个基佬,我没同意去他的公司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要再不走,我就叫110!” “哦,那我可真走了啊!”王清明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向门口走去。 “咚!”一声闷响,一个脸盆砸下来,将王清明砸到在地。 一个只穿着白色衬衣、满脸抹腻子戴着发簪的肥胖女人怒气冲冲的拉着王清明的衣领,把他拖回店里。 “叫你偷老娘的衣服,说,把我的和服偷哪去了?” 肥女人拖着王清明向内店房间走去,这回王清明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着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房间里也藏了一个打工的演员。 这么半天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赶紧偷偷的溜进陆丹丹把守的房间。 章三三 暂离 星巴克的咖啡店,安静的坐落在长街的一角。 一层四方透明的窗玻璃,隔离了两个世界的喧嚣。 屋外的世界,是挣扎在大城市里的人们所发出来的忙碌的喘息声,无论是轮胎压过马路之时所发出来的引擎轰鸣声,还是人们脚下的皮鞋滑过地面所形成的摩擦声,无不在诉说着,在这个城市里,仍然有人在努力的拼搏着。 而屋内的世界,是装作悠闲的人们忙里偷闲的时候,所能寻觅到的最舒适的避风塘,那咖啡勺轻碰杯壁的清脆响声,和那浅笑低声的闲聊,都在表明着一种优雅而富有情操的生活态度。 这是我与沈姝一切最开始的地方,但,却绝不会是我们结束的场所。 一周未见,沈姝还是那个沈姝,只不过跟原先相比,多了一份成熟稳重,少了一分焦虑苦恼。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沈姝终于放下了心里的那个结,和父母进行了深入的沟通,并且和他们一起度过了幸福的七天。直到把他们送回德国。 而我和陆丹丹则在这七天里,给那家日本料理店打了七天零工,才避免了那家店的老板因为我们“绑架”他手下的员工,而把我们扭送去公安局。 而我的老板沈大小姐,竟然没有仗义出手,替我们两个“赎身”出来,实在是太过令人心寒了。 当然,另一位名叫王清明的“同志”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因为偷了老板娘的和服,结果到现在还被老板勒令刷完厕所刷盘子呢…… 今天的沈姝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边的小洋衫,和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交相辉映,而且白皙的脸蛋上还透着红润的光泽,看起来心情很好。 沈姝侧着头,用吸管轻轻吸允着咖啡杯里的冰咖啡,然后偷偷用眼角扫了我一眼,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喝我的咖啡就那么有意思吗?”我苦着一张脸,想要把咖啡拿回来,却又忌惮沈姝的大力金刚掐。 “刷盘子有意思吗?”沈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一边坏笑着一边戳起了我的难堪。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放弃了自己的咖啡杯,转而想去拿沈姝手边的卡布奇诺。 “那是为了惩罚你,谁让你坏心眼儿,没有提前告诉我他们的计划。”沈姝一巴掌拍在我的手背上,阻挡了我的暗度陈仓。“他们”自然指的就是沈姝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宁愿冒着被误会的风险,也要教会沈姝何为真爱,可见这对可爱的长辈对自己的女儿爱的有多么深沉。 “他们也是为你好,我从知道他们真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帮他们这个忙了……话说你怎么在我的咖啡里吹泡泡啊,咖啡的味道都变了!” 我看着沈姝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的咖啡碗里轻轻的吹了两个泡泡,果然这个家伙还是没有长大,竟然玩起了这么幼稚的游戏。 沈姝调皮一笑,将咖啡杯又推回到我面前:“我就是想要你记住我的味道,我要你以后每次喝咖啡的时候都想起我。” 真是太幼稚了,你还真以为吹两个泡泡咖啡的味道就能改变了吗?我端起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大口,然后我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 “你往里面加了多少糖啊?”我感觉这杯咖啡里,把整个星巴克店里的糖全都加进来了。 沈姝捂着肚子,忍着眼泪,笑得花枝乱颤:“也没有多少啦,只是让店员狠狠瞪了两眼的程度而已啦。” 在星巴克,糖和勺子是免费取用的,而能达到让店员“瞪两眼”的程度,可见这个糖的数量还真的不少。 “怎么样,甜吗?”沈姝终于笑完一阵儿,眨着丹凤眼,询问她恶作剧的成果。 “甜,甜的我都快齁上天了。”我没好气的回答道。 “唐,你别生气,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每次喝咖啡的时候,都能记起我来,”沈姝拉着我的手,垂下了眼帘,似乎有些不舍,“唐,我订婚了,婚礼在德国举行。” 我拿起装牛奶的小罐,将牛奶倒入我的冰咖啡里,希望牛奶能够稍稍冲淡一点儿过甜的味道,然而事实证明还是不行。 “唐,你怎么都不恭喜我啊?好歹我们也是做了三个星期的恋人啊,没有感情也有恋情啊!”沈姝嘟着嘴,假装发起了小脾气。 三个星期确实是三个星期,只不过其中的一个星期我和陆丹丹都在刷盘子洗碗。 “为什么要恭喜你,又不是你结婚,我应该恭喜的,是你的父母。”我皱着眉头想要硬着头皮把冰咖啡喝进去,都说浪费可耻,尤其是这么昂贵的星巴克饮品,不喝完了真的对不起人民币上的毛爷爷,然而当我一口喝进去之后,我还是觉得偶尔可耻一回也没什么。 沈姝噗叽一声又乐了出来,撒娇似的说道:“什么啊,原来你都知道了啊。下个月我的父母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所以我要暂时回德国一趟,帮他们筹办一场盛大的结婚纪念仪式。所以我们的协议暂时中止。” 这丫头还没忘了协议的事情呢……等等…… “暂时中止?难道说你回来之后我们的协议还要继续生效吗?”我感觉自己上了一艘贼船。 “那当然,”沈姝回答的相当干脆,“不过,基于你目前良好的表现,我决定提前把约定好的酬金付给你。嗯,现在酬金应该已经打到陆小姐的卡上了吧。” 喂喂,你为什么要把酬金打她卡上?这家伙从来记不住密码啊!而且最关键的是,那是我的酬金啊!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钱已经打到她的卡上了,我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反正陆丹丹记不住密码也取不出钱来偷买零食,等我回去再想办法把我的酬金拿出来吧。 “唐,我想出去走走。”沈姝拎起小挎包,抬起脚就要向咖啡店的外面走去。 霸道总裁还真是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啊。 我拉着沈姝的手,沈姝走在凸起的马路牙子上,两只脚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总感觉,我这大半个月以来,跟沈姝假装恋人,反倒把她童真的一面完全激发了出来。 “哎呀!” 沈姝突然脚下一滑,从牙子上落了下来。 “小心!” 我赶忙伸出双手,将沈姝一把抱住。 沈姝的身体轻盈,就好像是用雪做成的一样,然而这雪窝在怀里,暖暖的,还不会化掉。 沈姝躲在我的怀里,将耳朵贴在我的胸膛上。 “唐,就这样,不要放开我。”沈姝在我怀里幽幽的说道。 “你是故意掉下来的?”我低下头,从上往下看着沈姝的脸,干净,美艳,就好像是画中的仙女。 沈姝不答我的问话,反倒是闭起了眼睛:“唐,我们的协议还没到期呢,让我在这最后一天里,仍然做你的恋人,好吗?” 软香如玉,抱着沈姝温热的身体,我又怎么好意思回答一个不字。 “唐,吻我。”沈姝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反倒是脸上显出了一抹红晕。 对于沈大美人的这个请求,一开始我是抗拒的,毕竟大街上这么多人在看着,刚刚沈姝摔倒在我怀里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让沈姝长时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而且以沈老板的脾气,估计不满足了她,我们今天恐怕是走不了。 所以我飞速的在沈姝的红唇上蜻蜓一点水。 沈姝睁开眼睛,发现我如此敷衍,不禁撅起了嘴,耍起了赖:“刚才的不算,你得吻的时间长一点,卖力一点。” “那你说要多长时间?”我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是最后一吻了,甭管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我全奉陪到底。 “嗯,一个小时吧。”沈姝的表情异常严肃。 一个…小时? “那我还不如把我性感坚实的嘴唇抠下来,贴在你的嘴上算了。”我装出了一脸悲情。 “讨厌,想想就恶心,算了。”沈姝搂着我的脖子,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挣开了我的怀抱,像头小鹿一样蹦蹦哒哒的朝前逃跑。 “好啊,你竟然敢说我恶心?”我假装生气,然后跨了两个大步,再一次将沈姝抱住,“抓住你了,看你往哪跑?你不是说我恶心吗,今天我还非得恶心恶心你不可了。” “我不要,不要。”沈姝一边假装抵抗躲避我撅过来的嘴,一边咯吱吱的笑个不停。 这会儿反倒是沈姝抗拒起来。 我把沈姝的身子轻轻的转过来,然后深情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沈姝不再抗拒,仰起头,和我的唇边交织在了一起。 沈姝的唇与陆丹丹完全不同,沈姝的红唇芳香清雅,就好像那无暇的紫兰花,充满了淡淡的优雅。 初恋的味道,就如同这一吻中的甜蜜,也如同这离别时的难分难舍。 良久,我松开沈姝的身子,沈姝也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只记得沈姝离开之前,最后留了几句话给我: “唐,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你跟我签订一份一生的恋爱协议,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我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正好有一架飞机滑过,我在街边放声大喊:“看,灰机!” “切,土老帽!”马上就得到了周围人的呼应。 也许明天朝阳升起的时候,沈姝乘坐的飞机就会迎着朝阳飞向另一片蓝天。 然而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将看不到第二天的朝阳! 章三四 童年 如果上天给我的人生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想,很多事我会选择完全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比如说,今天早上如果我选择看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的话,也许我就可以带把伞,出门之后就不会被淋成一头落汤鸡。 再比如,我今天早上如果忘记起床的话,那么我今天就可以不用上班,也就更不会被夏末秋初的雷阵雨浇成一只移动的水车,不但我的西服外套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连鞋子里也全汪着雨水,如果我现在到田里去灌溉一圈的话,也许庄稼能够更加茂盛的生长,但是作为公司唯一的一把手负责人,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恐怕就不那么合适了。 所以,当我像个“僵湿”一样浑身**的来到公司的时候,在公司里留守的那两个人一脸的讶异表情,我估计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像我这种严谨到一丝不苟的创业精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顺带一提,我的公司最近多加入了一个人,那就是新来的日本“打杂人员”自卫君。之所以称他为打杂人员,是因为目前在我这家公司里,从端茶倒水,到扫地擦桌子刷厕所,全都是由他一手包办。如果非要给他定一个文雅点儿的职称的话,就相当于公司里的庶务一样。 不过我这个庶务有点儿古怪的神经质,而且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被害幻想,不知道是不是遗传自想象力异常茂盛的日本祖先。 自卫君看见我,是满脸的担忧:“唐君,你下雨不打伞是会感冒的。如果你感冒了,是很有可能会传染的。如果传染给我,我也会感冒的,而如果我感冒了,很有可能就会发烧,然后就会得脑膜炎,接着死掉。作为一代单传的山本家就会后继无人。这样的结果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唐君,请你下次一定要在下雨天打伞!” 我不想打伞,我只想打人。自卫君“一代单传”同志有你废话这功夫,给我去找条干毛巾擦擦头好不好啊? “唐总,你还是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陆丹丹说着就要把我的西装外套扒下来。还是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的这个长腿妹子善解人意。 不过陆丹丹今天穿了一件薄荷色的薄衬衫,下半身依旧是那条二分牛仔短裤,在这大下雨天的让人看着就产生一股寒意。 看着陆丹丹这副模样,我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一把推开陆丹丹的手:“我自己到屋里换就行了,你待会儿给我沏杯咖啡端进我办公室。” “哦,好的,唐总。咖啡是要热的还是冰的?”陆丹丹显然是想起了我爱喝冰咖啡的习惯,所以特意有此一问。 “热的。”我随口回答道。 “那是要加糖还是加牛奶,还是两样都加?” 这陆丹丹怎么跟自卫君学的这么贱了? “什么都不要加,原味的就行。”我忍住想发火的冲动,向我办公室走去。自从被沈姝在咖啡杯里加了过量的佐料之后,我现在喝咖啡全部都是原生态。 “那是用玻璃杯还是塑料杯?”陆丹丹诚惶诚恐的问我,生怕不合我的意。 鉴于陆丹丹是一片好心,所以我心平气和的吼道:“你要是再多问一个问题,中午就让自卫君在你草莓果酱里挤满芥末。” 然后,“咚”的一声,我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换好了衣服,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等着陆丹丹给我送咖啡进来。 今天是礼拜二。 老实说,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被淋了一身的雷阵雨,也不是因为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新生意上门了。而是我大早上起来的,就被一条短信吵醒,而当我看完这条短信内容之后,吓得我直接从床上翻到了床下。 连脸都没洗,直接就扥上裤子,披上外衣,逃也似的向公司奔去。 这也直接导致了我没有看到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被淋了一身雨水回来。 自从沈姝走后的第二天下过一场暴雨之后,这半个月的时间还没下过雨呢。 然而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恐怕又预示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此刻,我仍然惊魂未定的不敢打开我的手机。 但是我想,既然我已经到了我的办公室里,那我至少现在这一秒是安全的。 所以我还是从手机里调出了那条短信,短信上头一行字就是:“你表妹要过去找你,你好好接待接待。” 寄件人是我在老家的母亲。 确实无疑,我的表妹要来了! 虽然我有很多个表妹,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表妹到底是哪个表妹。 因为我这个表妹打小就很黏我,甚至到了连洗澡、睡觉、上厕所都要在一起的程度。当然,在我8岁左右的时候,我们因为互相的父母工作原因,而各搬其家,再未谋面。但每每总从母亲那里听说,我的这个表妹一直想要来看望我。 说起我的这个表妹,那可真是熊孩子中的战斗机,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酷爱幻想,而且馊主意层出不穷。 这本来爱幻想是件好事,证明创造力旺盛,指不定长大了以后就能成为新世纪的爱迪生。 然而关键问题是,她每次一有什么新点子,就会拿周围的人做实验!而这周围的人里面,离她最近的人就是我,每每我都成为了她最新计划的牺牲品。 这也直接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我都会对女孩子产生心理阴影! 她干过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新年的时候偷了一条500响的挂鞭,然后点燃了塞进了我的裤裆后襟里面。 虽然在最后关头,挂鞭还有一百来响的时候意外断掉了,不过还是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其结果就是我的这位表妹被狠狠打了一顿屁股,以及我再也不敢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了。甚至每次有朋友新店开业的时候,我都会隔一天再去登门造访。 就是为了避免新店开业时候的那一挂开门鞭。 我的表妹干过的糟心事儿还有很多,比如为了验证湖里会不会冒出拿着金斧头和银斧头的仙女,而把我童年时代唯一收藏过的一辆银灰色坦克模型车扔进了河里。当然,湖里不会出现拿着金坦克车和银坦克车的仙女,而当我在猜测到我的表妹干了坏事儿之后,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给我展示的“战果”是三个湿漉漉的轮子和一大截坦克的炮筒。 可以说,我的这个表妹就跟我的天敌一样。 总感觉上天把她派到我的家族之中,就是为了将来能在降大任于我之前,先苦我的心智,劳我的筋骨,以及……毁我的童年。 好在在八岁的时候,我的父母英明的选择了搬家,先她们家一步,搬到了省城,这才结束了我童年时代的那场噩梦。 印象中的表妹在最后与我道别的时候,仍然拖着她那两条拔丝苹果一样的鼻涕,依依不舍的拽着我的衣角,不舍得放跑她的小白鼠。而且在临行之前,也不知道是诚心的,还是故意的,我的表妹竟然手里提着用炮管串着坦克轮子做成的“葫芦串”追着我们的面包车跑了二里地。 当时我看着跟在车尾巴后面的这个黑丫头,没有心疼,没有不舍,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车还能不能再开快一点儿! 当然,我的表妹没有追上我们的车,一别经年,虽然不算断了联系,却也再也没有见过面。 现在当我坐在我的办公桌后面,回忆起我的这段黑历史的时候,仍然忍不住瑟瑟发抖,简直比外面这该死的鬼天气还要让我胆寒。 要说我怕过什么人的话,除了她我真想不起来第二个。 当然,这种怕是因为童年产生的阴影所形成的伤痕,绝对不是说我怕女人。 “唐总,唐总,你要的咖啡!” 陆丹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这才意识到刚刚我竟然进入了禅宗佛教的最高境界——无我的状态,也就是俗称的发呆。 “哦,谢谢。”我接过陆丹丹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镇定了一下心神。 这咖啡果然很烫,证明着我的神经虽然紧绷,但仍处于正常的状态。 我在自己的心里安慰着自己,俗话说女大十八变,猪八戒的天罡三十六变尚且都可以变成娇滴滴的小媳妇,我的表妹说不定现在也能变成个文文静静,温柔贤惠的……女汉子呢!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我表妹“从良”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看着我心神不宁的样子,陆丹丹一脸担心:“唐总,你没事吧?是不是淋雨淋病了啊?” 陆丹丹俯下身来,用额头触碰着我的额头,毫无防备的让我把她小背心里面的那两颗硕大的桃子一览无余。 “嗯……也没发烧啊!”陆丹丹终于扬起了额头,不解的说道。 本来也没发烧,只是被吓的,类似这样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来的。 “嗯,保险起见,待会儿还是拿个温度计来给你测一下吧。”陆丹丹说完就要退出我的房间。 “等等,丹丹,待会儿无论有什么人来,你都要说我不在,记住了没有?”我在陆丹丹临走之前嘱咐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陆丹丹信誓旦旦的对我做出保证。 然而我心里惴惴不安的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 章三五 表妹 每个人在生活当中都可能会害怕一些特殊的生物,比如蛇和蜘蛛。 甚至生物学家,曾经把人分为两类,一类怕蛇,一类怕蜘蛛。 当然生物学家的这种划分方法并不靠谱,因为有的人不但怕蛇和蜘蛛,简直什么都怕,就比方说陆丹丹,在某一天的早上突然冲进我的办公室里,扑到我的怀里歇斯底里的大叫:“有蛇!有蛇!” 当我千里迢迢的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准备消灭我公司里的危险因素的时候,却发现陆丹丹的办公桌上只有一只迷路的绿色“吊死鬼儿”。 但是,这并不代表生物学家的这一论点没有科学依据,事实上,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留有对于某种特定生物的心理阴影。 说来惭愧,我所畏惧的那种生物的名字,就叫做表妹。 所以当我听说我的表妹要来看我的时候,我逃也似的就从家里跑到了办公室,甚至都没有顾得上察看外面的天气。 但是即使这样,我仍然觉得不够保险,在陆丹丹给我送完咖啡临出去之前,我还特意嘱咐她无论看到谁来都说我不在。 喝着陆丹丹送过来的咖啡,我只觉得说不出的苦。我只盼望着我的表妹不会找到我这家公司里来就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明明知道第二天要考试,而拼命祈祷今天晚上的太阳不落山一样。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猪毛,死猪不怕开水烫,兵来将挡,开水来了随便淹!我的表妹从小的时候起,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智商和天赋,甚至在我的大脑还没有开始像现在这样“正常”运作的时候,我的表妹,早就已经获得了“女神童”的称号。不但心算能力达到三位数乘三位数瞬间报答案的程度,就连唐诗三百首都能倒背如流。 那个时候乡里的神童不是我,而是我的表妹宋诗。当然,她获得神童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她发疯的程度也是神经病儿童级别的,经常能够看到我的表妹把比她大五六岁的孩子全都弄哭。 太阳终究是要落山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在我脑子里自顾自的碎碎念的时候,自卫君那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在外面喊了出来:“师傅,有人找!” 我当时真是悔的肠子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光顾着嘱咐陆丹丹,而把在外面飘着荡着的自卫君给忘了。 现在我唯一的指望,就是陆丹丹能够谨遵我的教导,告诉我的表妹“我不在”这一重要事实。 我透过我的百叶窗往外看,正好看见陆丹丹迈着两条大长腿,从她的办公桌里站起身,正一步步的向前门走去。 透过她的嘴型,我依稀分辨出她是在不断叨咕着我刚刚教给她的话:“唐总不在!唐总不在!” 就保持这个状态,很好,一定要把我的表妹宋诗挡回去! 人影一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陆丹丹的面前多出了一个人,虽然被陆丹丹挡住了半边脸,但我依然能够感到来人那股强大的“祸害”味道,这个人是绝对是我的表妹没有错! 然而陆丹丹很明显的记住了我的教诲,所以她直接不客气的一声大喝:“唐总说他不在!” 我忽然觉得如果我今天就在家里恭迎表妹的圣驾的话,也许还可以死的干净利落一点儿,至少不用在这里承受这个心理刺激,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断头台临上刑之前,还被赶来劫法场的队友打了一闷棍一样。 当然,陆丹丹就是这么个神一样的队友,神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夸她才好。不过要是真夸她的话,她还真能傻呵呵的乐出来,然后寻求我的表扬。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表妹宋诗发现,我一定要在她找到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对于粗暴的斗战剩佛房东都没有丝毫惧意的我,却对于童年时代的这个表妹如此惊惧,实在是因为她小时候在我心底留下的那个坑实在太过巨大,就算买一百个坦克模型车放进去,也绝对难以填平。 我仔细观察着我的办公室,寻找着哪里可以藏身,桌子下面?不,不行,我的办公室里就这一张办公桌,实在太过显眼,等会儿我的表妹如果闯进来,第一个找的地方绝对是桌子下面。电源插销接口?那个连耗子都钻不进去,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了。 最后,我把目光锁定在了墙壁上那个唯一用来换气通风的小窗户上了。 虽然这个窗户极小,但是如果把窗玻璃和窗框全都卸下来的话,我会缩骨功的话说不定能钻出去。 想到这里,我马上搬起我的办公椅,放到小窗下,踩在椅子上,开始卸窗户…… “请问,宋唐是在这家公司上班吗?” 声音动听婉转,语调悠扬,就好像是百灵鸟在轻声歌唱,却又没有鸟儿的那种聒噪嘈杂,这一声轻呼简直让我如聆仙音,不能自已。这真的是我那个破坏王一样的表妹吗? 我手里捧着已经拆下来的窗玻璃,从我的办公椅上迈步下来。我再一次趴在百叶窗边,仔细打量起外面的这个来访女人。 蓬松的棕色披肩发散落在肩膀上,一件黑色的短袖夹克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小坎肩,天蓝色的牛仔超短裙盖在裹着黑色丝袜的大腿上,超高跟的一对高跟鞋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跟陆丹丹一边儿高。 不似御姐,胜似御姐。略带古铜色的肌肤,再配上姣好的容貌,我的表妹宋诗看上去成熟而又稳重,根本没有印象中一丁点儿那个疯丫头的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身材虽然也可以算是玲珑有致,然而前面却一马平川,甚至于比某些地方修的公路还要平坦。 此刻宋诗面对着陆丹丹,没有骄横跋扈的态度,只是谦恭有礼的在询问:“请问,能让我见一下你们的宋总经理吗?” 反倒是陆丹丹显得态度恶劣:“唐总都说了,他不在,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陆丹丹一挺胸脯,两座巍峨的山峰压在宋诗的面前,说什么也不让宋诗靠近我的办公室。陆丹丹居高临下看着宋诗的样子,就好像是珠穆朗玛峰在遥望着太平洋,只不过宋诗的胸襟恐怕没有太平洋那样辽阔。 因为我看到宋诗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似曾相识,就是这副坏笑表情,成为了我孩提时代的梦魇。虽然宋诗极力的在遮掩,但是江山易改,熊孩子的脾性难移,至少在我眼中,宋诗还是那个宋诗。 果然,宋诗狡黠的一笑,装出一副很随便的样子对陆丹丹询问道:“那请问,我应该去哪里问他呢?” “当然是去他的办公室了!他就在办公室里啊!”陆丹丹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然而话刚出口,陆丹丹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朝着宋诗大摆其手,“不不不,我说错了,唐总今天感冒了,他都没有来上班,我今天都没有见过他,你应该到他家里去问他。” “你都没有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感冒了?”宋诗毫不费力的就拆穿了陆丹丹的谎言。 “这……”陆丹丹一时语塞,想不出来回应的方法。 “而且,我刚刚就是从我表哥的家里过来的,”宋诗整了整衣领,显得游刃有余,然后从小挎包里取出了一张纸,“顺带一提,我表哥的邮箱里有一封准备来应聘的简历申请表,我就是从这张申请表里,找到表哥公司的地址的。” 谁这么不长眼睛啊,竟然在这个时候投简历过来。而且我在网上登的招聘广告早就应该失效了才对,隔了这么长时间才送过来的简历表,我只能说,这个应聘者是用牛车给我寄的信吧? 然而陆丹丹已经愣住了:“表哥?谁是你表哥?隔壁老王?” 就在陆丹丹一愣神的工夫里,宋诗已经绕过陆丹丹,来到了我办公室门前,然后手握门把,就要把门打开了。 “你不能进去!”终于回过神来的陆丹丹,想要阻止宋诗,然而为时已晚,宋诗旋门而入,然后就看到了拿着窗玻璃当挡箭牌的我。 “唐总,你干嘛呢?”陆丹丹跟在宋诗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哦,玻璃脏了,我擦擦。”说着,我就赶紧象征性的用衬衫衣角擦了擦玻璃。 像是因为害怕表妹,而准备夺窗而出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表哥……”宋诗眼含热泪,哽咽着捂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看起来她真的是非常思念我,才会克服一切艰难险阻来看我,所以我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无情(或是胆怯)。 所以我放下窗玻璃,自认为很自然的举起了我的右手,面部僵硬的尴尬一笑,打了个招呼:“呦,表妹,好久不见了啊。” “表哥,哈哈,我好想你。”宋诗再也按耐不住,像个撒娇耍赖的孩子一样,在陆丹丹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饿虎扑食一般的向我抱来。 瞬间,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章三六 请求 “你你…就算你是唐总的表哥,也不能见面就抱啊!” 陆丹丹看着宋诗突如其来的就对我“施抱”,明显已经混乱到慌不择言的程度,甚至都没搞清楚到底谁是谁的表哥。 不过陆丹丹话错理没错,宋诗表妹,好歹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长得偏偏还那么成熟,虽然做出来的举动像个小孩子,但也总不能因为我英俊潇洒,就抱着我不放吧。 然而看起来宋诗却不这么想,因为她根本没有松开抱着我的手,只是微微侧过头来,一副挑衅的样子对陆丹丹说道:“我跟表哥都已经快20年没见过面了,抱一下又不会怀孕,怎么着?难道你吃醋了?” 陆丹丹突然听到怀孕两个字,好像真的吃醋了一样,涨红了脸:“那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你们可是表兄妹啊,表兄妹之间生孩子可是违法的啊!” 嘿,这陆丹丹懂的东西还真不少,平时还真是没少看那些娱乐性“极强”的八卦杂志,连这个都懂,那难道你就不懂孩子是怎么产生的吗? 然而宋诗却马上做出了回击:“放心吧,秘书小姐,我跟表哥虽然在名义上叫做表兄妹,然而他爷爷的爷爷是我外公的外公的兄弟,所以我们是三代以外的旁系血亲,不但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很多小娃娃哦。” “爷爷的爷爷…和兄弟的外公…”陆丹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辈分,然而却明显没有搞明白我跟宋诗这对表兄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宋诗也真是够坏的,明明看出来陆丹丹有点儿二,还故意胡诌了这一大串儿乱七八糟的辈分,这不是唯恐陆丹丹不乱吗? 不过宋诗说的这个三代以外旁系血亲,确实是事实,如果真的要论起来,我们两个可能刚好可以算是,擦边球的表兄妹关系。 “表哥,说,你想要几个小娃娃?”宋诗无视着陆丹丹,搂着我的脖子,挑逗似的眼神看着我。宋诗因为前面很平的关系,所以可以将整个身体靠在我的身上,这样看起来就跟“亲密无间”这个词,无限的逼近,要是换做陆丹丹的话,可能还真达不到这种效果。 “你…你…”陆丹丹脸都憋红了,就是说不出话来,毕竟陆丹丹的外公的外公,不是我爷爷的爷爷的兄弟,于是在我和宋诗之间,陆丹丹显然就是个外人。 所以陆丹丹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冲出了我的办公室,然后一把手带上了我办公室的小门。这副场景似曾相识,沈姝就曾经让陆丹丹当过一回“毁门大师”,我估计陆丹丹这受气包再这么搞两次,我办公室的这扇小门就可以提前光荣退休了。 眼见着陆丹丹甩门而去的身影,我深深叹了口气:“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用不着非得把丹丹支走吧?” 宋诗眼含春情,娇羞无限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就不会觉得我是专门来给你生孩子,为我们宋家传宗接代的呢?” 从上面俯视着宋诗成熟而又肉感的烈焰红唇,看着她春情无限的眉梢眼角,我都不知道我的眼睛应该放在哪里好,要不是因为了解宋诗的为人,恐怕作为男人,我都要把持不住,一口把宋诗含在嘴里了。 然而我清楚的知道,这是宋诗在故意捉弄我,她从小就是喜欢看到我掉入她的陷阱、然后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中了她的下怀。 “亲爱的表妹,恐怕我要令你失望了,因为我对女人一点儿兴趣都不感,我只对男人感兴趣,像生孩子这种事情,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宁可被人当做是基,也要从根本上断绝宋诗对我的邪念,因为如果跟她纠缠下去,我并没有百分之百占得上风的信心。 果然我这一招收到了奇效,宋诗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嫌恶,而且就好像是内心中一个奇怪的东西断掉了一样,目光呈现出呆滞的状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待会儿要是宋诗发现我说谎的证据,我就更不好摆脱她了,所以我马上把手掐在她的丰腰上,准备将她及时“推”出我的公司。 然而下一秒,我忽然发现从我的指尖传来了一股麻痹感,紧接着就好像是无数的小蚂蚁顺着我的胳臂,爬到我的身上一样,我浑身都像是痉挛一样颤抖起来。 虽然我及时的松开了手,但还是被电流清洗了一遍身体。 “哈哈哈哈……”宋诗早就已经笑弯了腰,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中了招,刚刚觉得自己这个表妹已经长大变成熟了的想法,被我在脑子里拿机关枪,“突突突”的射了一千多个窟窿眼儿。 宋诗笑过一阵过后,擦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然后一脸的恶作剧表情对我说道:“怎么样,我设计的这款防狼外衣是不是很有效果。如果拿去给‘增强防范意识’的活动做宣传,肯定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吧!” 这家伙是哪里基因突变的自卫君吗?我老宋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不靠谱的发明家?而且,还“增强防范意识”的活动,你是居委会的大妈呢,还是派出所的大婶呢? 宋诗看我没有反应,也渐渐恢复平静,然后向我摊开手掌:“表哥,你觉得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呢?” 反正你肯定不是居委会或者是派出所大妈,因为就你这副调皮捣蛋的样子,人家也不会要你。 不过我又不能不尝试着猜一下,因为按照我这位表妹的脾气,如果我不猜,她能把我整间办公室拆了,而且我还必须不能猜中,一旦猜中了,她觉得没什么意思,肯定又会换新的题目刁难我。 所以我皱了皱眉头,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你现在是……卖衣服的?” 宋诗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那是……模特?” 宋诗瞪着一对桃花眼,脸上浮现出桃花的颜色:“我,很像模特吗?” 完了,猜的有些过头了,结果还让我这表妹兴奋起来了。我得把她这股激动的心情压制下去: “嗯……现在的模特分好多种,比如胸膜和脚模,我感觉你嘛……可以做个腰模(妖魔)。” “表哥,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宋诗似乎显得有点儿生气。 “那我猜,你现在在做广告。” “哎?表哥,你怎么知道的?一猜就猜中了!”宋诗显得相当激动,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只看的到结果,对于过程完全忽略不计。至于我刚刚做出的那么多次错误猜测,已经被我的表妹彻底无视了。 “嗯,要猜出你是广告人,其实还是很简单的。从你刚刚进入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挎包上纽扣的拉痕很深,这就说明你需要经常性的从挎包里掏摸文件,而广告人要想成功的要到一份广告的授权,就必须不断的比稿和提案;而且广告人由于需要创新,所以大多数都会具备对周围事物敏锐的洞察力和观察力,这在你发现我公司地址的这点上显示的尤为突出。 “还有,做广告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不断提出问题,然后利用策略性的思维诱导他们的目标,往他们想要的结果上回答。最后一点,是广告人必须具备丰富的知识,从你和陆丹丹的对话可以知道,你对婚姻法和心理学也具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上述所有的特征每一个单拿出来,都不足以说明你是一个广告人,然而把你表现出来的所有特质放在一起,你也就只能是个广告人了。” “不愧是表哥,这么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么轻易的就猜出来了!”宋诗对我表示由衷的钦佩。 要“猜”出她是干什么的还不容易吗?因为我老家母亲的短信里,早就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包括我这个表妹准备要找我拍一组广告的事情。 然而光是想想和宋诗一起拍广告,我就感到不寒而栗。 指不定宋诗又要拿我做什么荒唐的实验,成为她新广告的小白鼠。 趁着她对我敬佩不已的时候,我悄悄的凑在她的耳朵边对她说道:“表妹,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十分机密,只能在公司外面说。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我跟你说。” 然后我轻轻的推着宋诗的后腰,把她推出了办公室。 就在宋诗迈步跨出办公室的一瞬间,我以比武松打虎还要威猛的气势,一口气将我的小门从内向外关上,然后锁了起来。我也不再害怕我的门散架了,门坏了可以再安,跟着宋诗拍广告,那很有可能连胳膊腿儿全都搭进去,要是再弄挂鞭炮放我裤裆里,那我可真就要半身不遂了! “表哥?”慢一拍反应过来的宋诗,狠狠的拍打着我办公室的小门,“表哥你把门打开,我想求你办件事!” 我是咬紧牙关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就算你把手拍断我也绝对不会拧开内锁,把门打开。而我敢打赌,宋诗绝对不会知道我办公室唯一的钥匙,放在了二货妹子陆丹丹的口袋里。 所以我气定神闲的对着在门外的宋诗大声说道:“你求我什么事都好说,但是拍广告,面谈。” 宋诗被我说中心事,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是那种咬死一件事就会做到底的类型,就算我说了别的事都好说,她也不会放弃初衷。所以我完全不担心,她提出像是“把门打开”这种既聪明又省力的法子。 然而下一秒,我发现我的如意算盘还是打的太简单了,因为我发现宋诗取下了她挎包上的扣袢,捅在门锁里,三下两下就把门锁捅开了! 章三七 拒绝 拒绝,是一件最简单,却又最复杂的事情。 明明只是上嘴皮子碰碰下嘴唇,就能说出来的一个“不”字,在有些时候就是张不开这张嘴。 就比如过年过节,当长辈包了红包,拿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明明知道这是在卖给自己父母人情,将来拿多少还要给小一辈儿还多少,但面对着那一个个鲜艳的好像唇红一样的红信封,仍然忍不住伸手把红包据为己有。 要想拒绝别人,先要说服自己,不但要从当下人情的角度考虑,还要为今后长远的利益做取舍,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是随意的就拒绝了别人,那么将来别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 好在,我和我的表妹之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因为不论我拒绝了她多少次,她都会像是一块“熊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不达到“不坑我不舒服斯基”的目的,就绝不会罢休。当然,这里的“熊皮”指的是像“熊孩子一样没脸没皮”。 就在我把我办公室的小门用尽全力锁上之后,宋诗抠下了挎包上的扣袢,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把门给捅开了! 对于这种明显就是犯罪的行为,说什么我也忍不了了。 说时迟,那时贼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用我的身体把门堵了起来。坚守住这唯一一道防线,不让德军突破我的马其顿。 “表哥?你把门开开啊!咱们商量商量!我保证会很温柔的对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透过单向玻璃,我看到宋诗一边拍着门,一边装出一脸柔情如水。 我记得上一次我的表妹对我说要温柔对我的时候,就是小时候在我洗澡的时候,她往我的浴盆里倒了整整一瓶的白醋,然后告诉我食醋可以美容。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洗澡的经历,我感觉自己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酸味儿。 所以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对着外面说道:“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门卡住啦,可能是因为下的这场雨锈住了,待会儿我会叫人过来修一修的,但是恐怕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表妹,要不你今天就先回去好了!” 我的办公室门上安装的玻璃,是那种只能从内往外看得见,从外往里看不见的单向玻璃,这种玻璃经常被用来安装在学校教室的后门,方便班主任老师“视察”学生上课情况用。 所以,宋诗根本就看不到在屋里的我,得意的微笑,相反,我倒是能透过单向玻璃看到宋诗对着屋内,裂开嘴,呲出两排标准8颗的白森森大牙,恨不得把木头门咬碎。 即使明知道我是故意找茬,堵着门不让她进来,宋诗也全然的无计可施,因为她明白如果单论力气的话,她是绝对没有办法跟我一个成年男性相抗衡的。 我这个表妹,不愧是具有跟我一样大将风范的智者,既然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宋诗马上就准备转变方向,从另一个方向上试图打开我内心和面前的两扇门。 表妹宋诗,从挎包里取出一瓶儿小包装的眼药水,然后对准自己的眼睛就点了下去。随着半瓶眼药水滴下,宋诗的眼睛里流出了,比被灌了辣椒汤还要多的眼泪,接着宋诗一边抽泣着一边对屋内说道:“表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是这个月再找不到人配合我出创意,就要被公司开除,饿死街头了!表哥,你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救了你,谁救我啊?再说了,我现在还找不到下顿饭的饭辙在哪里呢,哪有闲工夫陪我这个表妹胡闹。而且你自以为得意的化妆,我都在门这边看的一清二楚,想要拿眼药水感动我?至少还得再滴个两三瓶。 看着宋诗不断的耍着这些小把戏,不禁激发出了我的正义感,所以我义正言辞的对宋诗说道:“你就不能找别人来帮你一起做这个广告吗?” “要是还有别人可以找,我早就去找了。最后一个愿意帮我的广告模特,也因为这件防狼外衣漏电而住进了医院。然后就没人愿意跟我一起合作了。”宋诗的回答里充满了怨念。 说的也是,像宋诗这种坑死队友没商量的神(坑)级广告人,有人愿意帮她那才叫稀奇呢。 “表哥,你就放我进去吧,我就想让你帮我看看我的广告方案行不行。我保证你看完了我就走还不行吗?”宋诗趴在我办公室的木门上,就像是一只丢了魂的赖皮狗。只不过是那种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赖皮贵妇狗,“要不然咱们交换吧,你答应我做我的模特拍广告,我什么都答应你,是陪你吃饭、聊天还是看电影、逛街,甚至于暖被窝,我都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宋诗对着单向玻璃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过在现在这个摄氏15度的气温下,有什么被窝好暖,另外表妹同志你提的这些个交换条件全都是你喜欢的,而且对你有利! 其实要单论宋诗的模样,比上沈姝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肤色没有沈姝那么白,但是在性感妩媚的感觉上,宋诗还要更胜一筹。如果真的要从她们两个之中选情人的话,单靠颜值来论,宋诗的妖娆甚至会成为绝大多数男人的首选目标。然而就是她的这个不着调而又“坚韧不拔”的性格,令我实在头痛不已。再这么跟她耗下去,恐怕她的组合拳打完一套又一套,软磨硬耗泡蘑菇的永远没个尽头。 速战速决,是我脑子里唯一浮现出来的想法。 所以我一侧身,小木门突失压力,瞬间就向后方打了开来。 趴在木门上的宋诗,恐怕万万没想到我真的会让她进来,甚至完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直直的趴进门里! 眼见着宋诗真的要摔个狗啃泥了,虽然表妹虐我千百遍,但我怎么舍得让宋诗真的就这样摔个头破血流呢,所以我一记釜底抽薪,将宋诗拉了起来,抱入怀中。 这一次,宋诗意外的再次回到我的怀里,娇喘连连,明显因为没有计划的乱入而显得很慌乱。 女人就是这样,当她们主动对一个男人展开攻势的时候,无论再羞耻的事情,再接近底线的动作,都能做的出来;然而当她们处于被动的时候,就算是平时大大咧咧、最开放的女孩子,也会展露出羞赧的一面。 在我怀里的宋诗就是这样。 当她第一次投入我怀中的那股自信与从容完全消失不见,由于刚刚差点儿跌倒所产生的惊魂未定,再加上我英勇身姿所展现出来的男人气概,宋诗已经完全变回一个纯洁的小羊羔,任我宰割。 宋诗就像是一个小女生第一次接触男生一样,不但回避着我的视线,而且还用手揪住我的衬衫,既抗拒着我,又舍不得离开我的保护。 我仔细端详着宋诗的这张俏脸,确实与小时候印象中的那个黑丫头大不一样了,时光过得飞快,没想到连宋诗都能长成这样一个出色的美女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了,在一间没有人的办公室里,我的徒弟自卫君在二楼他自己的家里,我的员工陆丹丹赌气跑出了公司,屋外下着大雨,孤男寡女以一种绝佳的姿势交缠在一起,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的话,都对不起已经承受过一万点儿伤害的,我办公室的小木门。 宋诗偷偷的瞄了我一样,然后闭上眼睛,轻启朱唇,等待着我最后的动作:“表哥,我还是第一次,对我温柔一点儿。” “嗯,我一定不会让你太痛苦的。”我柔声说道,然后放低了我的双手,以一种无比隐蔽而且快速的手法,飞速的撤出了我的双手。 宋诗“咕咚”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哎呦的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实际上,我把她放下的高度,也恰好是不会弄疼她的高度,所以宋诗也完全没有叫出声的必要。 不过显然她完全没搞懂我是什么意思。 当然我的意思很明确:“好了,美人计加苦肉计你也用过了,空城计我也唱过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新花样,一块儿用出来呗。” 宋诗看见我的眼神,就跟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恐怕她做梦也想不到,曾经那个被她无数次挖坑往里埋的表哥,竟然可以轻松的看穿她的计谋,而且不受她的诱惑。 “表哥……你……”宋诗肯定想不通,为什么我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往嘴里吃。 原因只有一个,吃了这块肉,被噎死的人一定是我。 所以我重重拍了拍手:“丹丹,送客!” “喳!”陆丹丹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得意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诗看到了第二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想知道吗?那就请你看看你从我公寓翻出来的那张简历吧!”我微笑着对宋诗的问题作出回应。 “陆……丹丹?”宋诗看着那张简历,叫出了上面的名字,“好啊,表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 “嗯,所以现在你还打算继续找我拍广告吗?”我从容不迫的坐回到我的老板椅上。 “表哥,你……你,气死我了!” 说完,我这个性感尤物一样的表妹,拉起挎包,推开陆丹丹,快步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章三八 矛盾 雷阵雨总是说停就停的。 雨过天晴,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虽然窗外边没有彩虹,路边还有未干的积水,但是天空已经开始放晴,距离阳光普照世界还会远吗? 我现在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不单单是因为我克服了从童年时代,就留下的心理阴影,更是由于能完成老家的母皇大人交代下来的委托,而雀跃不已。 在宋诗走后,我马上抓起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翻出了今天早上收到的那条短信。 当然,短信上头一行字就是:“你表妹要过去找你,你好好接待接待。” 但是后面的内容就显得有些峰回路转:“记住,千万不要答应你的表妹,去拍她的什么广告。一定要让她死了这条心,切记切记!” 虽然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让我拒绝拍表妹的广告,然而我应该还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巧妙的和陆丹丹进行配合,气走了表妹。 陆丹丹得意的看着我,满脸都是渴望夸奖的自豪表情:“唐总,怎么样,我演的还可以吧?” “可棒了,要是评个金酸梅奖的影后,那绝对非你莫属啊!”我一边摸着陆丹丹低下来的头,一边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谢谢唐总夸奖!” 从陆丹丹那陶醉的表情看来,她恐怕完全不知道金酸梅奖到底是颁给什么人的。 “唐总,那个,我不是你的表妹,我跟你……的话应该不算违法。”陆丹丹错开视线,脸上微微发红,说到关键字的时候,声音就好像细若游丝。 “跟我……什么?”我故意把耳朵凑到陆丹丹的耳边,陆丹丹的脸涨得更红了,有时候故意装傻逗陆丹丹玩,也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 “就是,跟你,生、生小宝…宝…”陆丹丹捂着肚子,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及时的响了起来。 拨来电话的人正是我的母亲。 我对陆丹丹挥挥手,陆丹丹有点儿遗憾的走出了我的办公室,关上了我那扇已经锁不上了的小木门。 “喂,儿子,你表妹去过你哪了吗?”从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母亲“关怀”的问候声。 许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的老妈,一上来不是问我吃的好吗,睡的好吗,过的开不开心,而是问我表妹来没来过,让我不禁“感动”到痛哭流涕,不愧是亲妈啊! “嗯,已经来过了,不过我拒绝了她请我拍广告的要求,现在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我没精打采的做出了回答,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好像个被用完了就扔的套套,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哦,那真是太好了!”老妈在电话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我是她的表哥,为什么不让我帮她拍广告呢?”我问出了一直在心中的这个疑问。 “啊,这个嘛,是由于她的父母,在老家给她许了一门亲……”老妈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当我挂上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心里失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一样。 我的表妹宋诗,为了追求自己当广告人的梦想,主动放弃了读研的机会,而选择了投身进社会的大熔炉之中。毕业两年的时间里,不但没有做出任何成功的广告案例,还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 在老家的宋诗父母,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不但勒令宋诗立即回家,还自顾自的给宋诗许配了一门婚事,就等着宋诗回家就过门,自此过上相夫教子、足不出户的全职主妇式生活。 倔强的宋诗当然不会屈服,所以才会选择来找我这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宋诗这两年的遭遇,几乎跟我刚刚毕业那个时候如出一辙,失落、迷茫、完全找不到存在的方向。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拒绝了成为她广告模特的要求,辜负了宋诗对我的期待,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流浪,虽然是老妈的命令,虽然原本我并不知情,然而我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屋外的雨确实是停了,但是天,却还没有放晴。 尤其是我心里的这片天,好像又再一次的罩上了乌云。 我不知道一个人跑出去的表妹能去哪里,据电话里的老妈说,宋诗租的房子早在前两天就到期了。现在的宋诗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当然,要是说老家的话,还是可以回去的。现在的票务系统这么方便,宋诗的爸妈早就已经给她订好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只要拿着宋诗的身份证往火车站的机器上一扫,宋诗就可以很轻松的与她的父母团圆,跟素未谋面的男人结婚、生子、过着“衣食无忧”的下半生。 但,这真的是我希望看到的,表妹的结局吗? 在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当中,我看不到任何的亮点。 是努力的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再奋斗一把?还是老老实实的屈服于命运的转轮,成为那日日夜夜为了柴米油盐而耗尽一生的,陌生人的妻子? 如果上天给我再选择一次的机会的话,我至少会在表妹临走之前,把陆丹丹的雨伞送给她,至少这一路还能让她遮风避雨。 至于陆丹丹,总之她抽屉里还有一件雨衣,而且据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我也完全不用担心。 在这一天的剩余时间里,我怀着惶惶不安的心情度过了余下的时光。甚至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我都记不起来我中午吃过什么。 就这么怀揣着对表妹的歉疚感,我告诉陆丹丹可以下班了。至于某位从日本来的国际友人,从早上开始那一声破驴般的“师傅,有人找”之后,就再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唐总,你没事吧?”陆丹丹有些担忧的对我问道。 陆丹丹这个女孩子就是这样,往往对于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总显得很敏感。 不过,连陆丹丹都能看出来我现在有点儿心不在焉,那就说明对于宋诗,我是真的放不下这个心来。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独自坐在返回家乡的火车上,内心怀揣着屈辱与不甘,在列车驶向的前方是她梦想的终点,青春的坟墓。 我没有回答陆丹丹的问题,只是轻轻拍了拍陆丹丹的肩膀,至少这傻丫头还能每天跟在我身边,混吃混喝,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我的表妹就没那么幸运了。也许过了这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做广告人的梦想,坐着火车,回归故乡。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回家自己做饭,但我又确实很饿。 所以我到包子铺里买了半斤包子、两个小菜,打包带回了家。 曾几何时,我也变成了跟陆丹丹一样,得靠吃好东西来平复自己不安定的心情了。 回到家里,将包子、小菜放在桌上,从冰箱里掏出冰好的啤酒。然后打开塑料饭盒的盒盖,接着起身去厨房找小碟和醋。 我租住的公寓,是那种最普通的一室一厅一厨的单身公寓,也就是通称的1LDK,面积比陆丹丹租住的那间,一间卧室只有张大床的公寓,稍微大上一点儿。毕竟我的卧室里除了床还有点儿别的家具。 公寓虽小,五毒俱全。 我的房间跟一般的单身男性房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要说有区别的话,就是我习惯性的经常收拾屋子,所以我的公寓看起来要比一般公寓干净一点儿。毕竟没准什么时候,我的客户就会到我的家里来做客。 所以在厨房之中,各种锅碗瓢盆香辛料的,也应有尽有,要论厨艺的话,我也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能拿的上台面的等级。 总之,当我拿着小碟和醋,回到客厅准备享用我的晚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包子少了一个! 半斤十五个的包子,居然只剩下了十四个! 这又不是什么灵异怪谈或者是冷笑话,我在察看了电视机后面和塑料盒盖上面之后,又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包子变成了十三个! “唉,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还是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我故意放大了音量自言自语,然后扣上装包子的饭盒盒盖,从衣柜里掏出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脱下衣服,打开浴室的龙头,铅华洗尽,人还能剩点儿什么? 是剩了一身铜臭味儿,一张浮夸的脸蛋儿,还是一脸早就该刮了的胡子茬儿? 也许当我关上水龙头的那一刻,我已经得出了答案。 我抹去浴室镜子上沾染的水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脱去了稚嫩的老练。这张脸在刚毕业的那几年,也曾经经历过挫折与折磨,而如今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至少不至于到偷别人包子吃的程度。 所以我决定了,即使违背母上的意志,我也要帮助和我有着类似遭遇的宋诗,度过现在的困境。 下定了决心就要付出行动,我裹上白色的浴巾,冲出浴室,来到放着包子的客厅。 在那里的果然是宋诗。 “哟,表哥,你这包子实在是太香了,一不小心全吃光了。” 看着一边读着杂志广告,一边喝着冰镇啤酒,一边还一口把我最后一点儿晚饭吞进嘴里的表妹宋诗,我只觉得—— 我后悔了。 章三九 惩罚 果然我还是应该把面前的这个女人送回老家! 虽然我是故意把包子留在桌子上,然后还拖延了洗澡的时间,让躲在桌子下面,被桌布挡住的宋诗能有时间安心进餐,但是—— “你是饿死鬼投生吗?还是三天没吃过饭了?” 我眼见着我的表妹,把我晚餐的最后一个包子艰难的噎进嘴里,喝干净最后一滴冰镇啤酒,舒舒服服的吁出一口长气,这才满足的看着我:“哎,表哥,你怎么知道我三天没吃饭了?” 呵,我刚想起来,老妈在电话里说过,我这个表妹两天前就因为房子到期,被房东扫地出门了,这看起来,还少说了一天。 不过,就算是男人,对于这一两三个的包子,吃上半斤也要撑到不行,宋诗表妹你怎么能呼哧呼哧,把这半斤包子全塞进肚子里,就不怕撑死吗? 最可恨的是,这家伙身上穿着我的睡衣,手里拿的那本《奇趣玩具》杂志也是我昨天才买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表妹抓完包子的大油手,抹了满篇的油。 “表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啊,这么大的人了还玩玩具?”宋诗一边控着最后一滴的啤酒,一边嘲弄似的对我说道,然而却发现啤酒就在罐子口处,却死活都不滴下来,无奈之下,宋诗只好伸出柔软灵巧的舌头,将啤酒罐口的淡黄色液体舔进嘴里。 我一把夺过宋诗手里的杂志,随手塞进电视机柜的抽屉里,然后不屑的对宋诗说道:“我喜欢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自己的衣服呢?为什么不穿你自己的衣服?” 宋诗脸带尴尬:“我要是还有衣服的话……” 我也突然愣住了:“你该不会是穷的连衣服都卖了吧?” 宋诗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也不知道是唇膏还是包子油,宋诗的嘴唇显得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美味。 只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关心宋诗那张,委屈到要哭了的漂亮脸蛋,因为我考虑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表妹,那你上午穿的那件‘防狼’什么的短袖夹克呢?” “在来这里的路上,被暴雨淋湿了,我脱下来了,现在还没有干,你总不能让我穿着湿衣服吧……” 原来如此,上午当宋诗冲出我公司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然而宋诗却忽然低下头,她略微有些小麦色的脸蛋,虽然看不出来有发红的迹象,但是女孩子害羞的表情,我还是看的出来的。 “嗯,那也就是说,除了上午那件衣服,你别的衣服都卖掉了,而你上午穿的那件夹克因为淋雨了,所以脱下来了……” 等等,按照我的思路继续往下捋的话,那么在我那件宽袍睡衣的下面,将会是…… “表哥!” 毫无征兆的,宋诗敞开睡衣,冲我扑了过来,用宽袍的睡衣衣角,将我们两个人全都包裹其中。在我的表妹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望无垠的旷野上,那两座不算高耸的小山丘。 我的身上,也只裹了一条大浴巾,隔着这条大浴巾,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表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着。 我的眼睛里,看见的是宋诗那一头棕色、尚未完全干耸的披肩长发;我的鼻子里,闻到的是雅芳植物护发系列2合1洗发水,所散发出来的茉莉香气。 而这种平时并不常见的类型的洗发水,现在正放在我浴室的隔板上。 种种迹象表明,在我回来之前,宋诗不但擅自翻出了我的睡衣,而且还已经用我的沐浴用品,洗过澡了!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所有人被雷阵雨淋湿之后,回到家都会选择先冲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问题就在于,宋诗表妹,你回的是我家,而且为什么不在睡衣里面穿衣服?! “表妹……”面对着这个浑身微微颤栗着,而且身上除了一件睡衣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现在如果她能够放开我,我保证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干,乖乖的掏出我的衣服,给宋诗穿上。 然而宋诗却在我身上越抱越紧,仿佛我就是她在岸边抓住的最后一根芦苇,只要一松手,就会沉进深不见底的泥沼中一样。 看样子,宋诗丝毫没有想穿起衣服来的打算,而且她就好像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和我“坦诚相见”。 “表哥,我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宋诗把头枕在我的胸前,她的长发蹭的我的前胸痒痒嗖嗖的。 “嗯,知道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那,你准备怎么办?”宋诗眨着桃花眼,仰头迫不及待的渴望知道我的答案。 “送你回去!”我也没有让宋诗等太久,马上公布了我的答案。 宋诗的脸上立刻呈现出灰土的颜色,就好像淀粉遇碘变蓝那么迅速。 我看着宋诗脸上的表情,拼命忍住不笑,我忽然发现捉弄宋诗,比捉弄陆丹丹有意思多了。 果然宋诗乱抓乱挠,都快急哭了。只不过,她抓的挠的,都是我的后背! 虽然隔着一层浴巾,但再这么挠下去,估计我的后背早晚会变成“猴屁股”的颜色。 所以我用力挣开宋诗的怀抱,在睡衣滑落之前,率先把她裹在里面,与刚刚宋诗抱着我的时候,恰恰相反,这一次,是我抱着她。 软香在握,我没有等宋诗反应过来,直接抄底一个公主抱,抬起宋诗光滑的小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我的表妹面对突入起来的变故,只是来得及匆忙的拉住睡衣的衣角,不至于滑落,从睡衣里唯一露出来的脸蛋上的惊讶表情,证明她根本想不到我要干什么。 然而马上,我的表妹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因为我把她抱进了卧室,轻柔的放在了我的软床上。 卧室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卧室也不仅仅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因为有些时候,“睡觉”这个词会被赋予别的含义。 孤男寡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之中,身处柔软的床垫之上,身上只有唯一的一片薄布蔽体,就算我的表妹是陆丹丹,她也应该明白我想干什么。 男上女下,我压在宋诗身上,坏笑着凝视着她脸带春潮的绝美面容。 既然宋诗一而再,再而三的准备用美人计**我,我完全没有理由再坐以待毙。 我猜测,宋诗绝对是想以“生米煮成熟饭”为由,推掉老家的婚事,继续留在这座大城市里,完成她的未竟之梦。 没想到,我这个表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以为“以身相许”的那一套,放在当今这个“狼吃羊,人吃狼”的社会之中,还会起作用吗? 看到我的表情变化,宋诗不禁显得有些害怕,但是却装作十分镇定:“表哥,你该不会是不行了吧?要不要吃点儿药啊?” 嘿,我这表妹还要用激将法激我,为了留在城市里做广告,她也是蛮拼的。 这就更激发起,我想要挑逗她的**。 所以我装出一副“大灰狼”的表情,双手握爪,放在脑袋两侧,一副邪恶的口吻说道:“放心吧,表妹,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然后,我像是恶狼扑羊一样,“嗷”的一声大叫,冲着我的表妹探出了双爪。 “啊!”宋诗紧闭双眼,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深邃的大叫声。 听到这一声大叫,我瞬间感觉大仇得报,什么小时候的坦克模型车啊,什么被鞭炮炸开了口儿的棉裤裆啊,啊对,还有刚刚的包子和啤酒,我终于可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了! “表哥,对不起,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第一次,我怕疼,”宋诗一到真格的了,竟然眼泪汪汪的,双手还在睡衣下面不停的乱挠持。 “说,你都干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趁此机会,让我的表妹宋诗不打自招。 “我说,我说,小的时候,你养的那三只兔子是被我放跑的,我就想看看乌龟和兔子赛跑,兔子到底会不会在中途睡觉;还有你有一段时间经常说自己睡的不好,那是因为我把你枕头里的棉花拆了一半,做成‘棉花糖’送给了隔壁村的小孩儿;啊,对了,还有刚才,在你回来的时候,我一紧张,一不小心把一杯咖啡倒进了你的盆栽里面……”宋诗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么些年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灵异事件,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还有……我的盆栽啊!那可是我从大学时代,为了在课余能够修身养性,而一直养到了现在的! “好啊,今天我不替天行道,那都对不起吃了‘棉花糖’的隔壁村小孩儿!”我恶狠狠的对着宋诗叫道。 宋诗吓的玩命挣扎,却无奈我骑在她的身上,令她动弹不得:“表哥,你骗人!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除了没告诉你,我用你的牙刷擦了一下我的高跟鞋以外,全都告诉你了!” 好家伙,居然还干过这种事? 此仇现在不报,更待何时? 关灯,锁门,拉窗帘,准备干坏事儿! 章四零 借宿 每当阴雨过后,第二天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的和煦灿烂。 早秋的晨阳,透过无色的玻璃横窗,罩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让我感觉心情很好。 虽然今天早上是我这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没有刷牙,因为一想到我的牙刷曾经被我那个无良的表妹,用来擦她被雨淋脏的鞋子,我直接就把牙刷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我用了一片炫迈口香糖作为代替,却在嚼了三分钟之后,发现在早上一起床就嚼口香糖,味同嚼蜡。 然而当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生鸡蛋,磕进煎锅里做成摊鸡蛋,然后卷进全麦面包里,涂上果酱的时候,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像普照在我身上的日光一样,美好灿烂。 对于一个头天晚上的晚餐,被一只小麦色的“野猫”偷吃了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顿丰盛的早餐更能令我心情愉悦。 至于那只野猫,现在正穿着我的睡衣秋裤,捂着屁股,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狗毛”,一步一步的向早餐桌前挪动着疲惫的身体。 我喝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装冰咖啡,一边儿吃着我的早餐,一边看着昨天被我表妹的油手蹂躏过的《奇趣玩具》杂志,无视着那个垂头丧气、弯腰垂臂、好像打了败仗的母鸡一样的女人。 这一期的《奇趣玩具》介绍的是中国象棋。 象棋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款国粹级的玩具,仅仅只有三十二个棋子和一张棋盘,却能有千变万化的下法,无论是横冲直撞的大车,还是飞扬跋扈的奔马、攻城拔寨的巨炮,甚至于每一兵一卒都至关重要,在楚河汉界的两端,上演着一场又一场暗藏风起云涌的厮杀。 就在我看杂志看的正爽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十根柔软而纤细的手指,开始不断的在我肩膀关节处有力的按揉,弄的我无比舒服惬意。 然后,带着早上特有的那股少女口香味道,半梦半醒的表妹将下巴颏架在了我的肩膀上。 再无视下去,那我这个表妹也就太可怜了,而且指不定会又想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所以我把吃的还剩一半的煎蛋面包,一弯胳臂,就像是喂食流浪的猫狗一样,送到了我的表妹面前。 宋诗“吭哧”一口,就把我吃了一半的早点咬进了嘴里,要不是我手缩的快,估计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去领人身意外保险了,原因就是在喂食表妹的过程中,手指被意外咬掉。 宋诗飞快的把早点吞进去,然后晃着一脑袋呆毛,转到我的面前,跪坐下来,就像是一只贪得无厌的大号泰迪。 睡了一晚上板凳,这个人怎么整个都像睡傻了一样? 我皱了皱眉头,一指冰箱:“冰箱里还有半盒牛奶,你喝了吧。” 宋诗如遇赦令,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兴冲冲的打开冰箱门,抽出牛奶盒,然后对着菱形的开口,咕嘟咕嘟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那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宋诗的嘴角流下,然后流过她的脖子,流进我的睡衣,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大片湿渍。 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如花似玉而且正当年的女孩子,会这样的不谨慎,而且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的这位表妹,绝对也是吃货大队的一份子。如果陆丹丹属于那种嘴馋型的吃货的话,那么宋诗绝对属于吃货型的吃货,就是那种各种意义上的大胃王。因为那盒2.5升的纯牛奶,我只喝了半升不到,剩下的两升全被我这个表妹“咕嘟嘟”的全喝进了肚子里。 当然,宋诗吸收到的营养估计全都消耗在了“出坏点子”上面了,而完全没有多余的能量能够让她的胸部发育发育。 喝完牛奶,一抹嘴,宋诗整个人好像又恢复了力量,重新露出了那副“坑死人不偿命”的“输女”表情,就好像一头完全睡醒了的母狮子,恶狠狠的瞪着我:“好啊,表哥,你竟然让一个妙龄少女,睡一晚上冷板凳!” 嘿,我只想说,宋诗同学,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妙龄少女啊?那你这位妙龄少女,怎么不知道把胸口那黏湿一片的乳白色液体擦一擦,然后把我的睡衣还给我! 然而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话:“怎么样,昨天晚上睡的还舒服吗?你要是想住在我这里,就可以天天这么‘舒服’了。” “你,你,”宋诗气的舌头都打结了,但是马上眼珠子一转,又笑了出来,“那也就是说,你同意让我住在这里了?” 接球不行,接话不错。 为了不回老家结那个亲,连这种不公平待遇都能忍受? 果然我的表妹和我一样,是个为达目的,懒得择手段的那种人。 就在头一天的晚上,当我的表妹宋诗,以美人计准备逼我就范的时候,我将计就计,把她抱上了床。 然而当宋诗已经准备对我听之任之的时候,我却将她丢到了拿板凳和椅子临时拼成的“床”上,让她在那硬邦邦的椅子和板凳上过了一宿。 再怎么说,宋诗也是我的表妹,而且是个完完整整的黄花大闺女,我还没有禽兽到会对这个为了梦想拼搏、却迷失了方向的小羊羔痛下魔手。 不过,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当我听说她还做过那么多坑我的事情的时候,我没有让她罚一晚上站,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宋诗来到我的面前,用她那长得“祸国殃民一脸挫败,倾国倾城生灵涂炭”的脸,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表哥,你是不是同意让我留下来了?你就说是,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就算让我睡你的床,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真会挑地儿,你以为表哥真听不出来,你一句话就把睡觉的地方忽悠过去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让她睡在我这里,只不过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事情,如果真的传出去了,恐怕我这表妹真就嫁不出去了。将就一天还行,时间长了,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 而且,老家宋诗父母那边,我也不好交代。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窝藏”表妹宋诗,那估计以后老家那边,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但是,不让她睡我这,她又能去哪呢?依照宋诗的性格,她绝对是宁可在外边漂泊流浪,也不会去拿身份证领火车票的。 宋诗跪坐在我的面前,一边给我捶腿,一边假惺惺的沾了两滴吐沫抹在眼角:“表哥,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留下吧,你忍心让我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回到老家跟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丑八怪结婚,然后被他欺负,生一堆小丑八怪吗?” 嘿,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男方是丑八怪?说不定等着跟你结婚的人,貌若潘安赛过宋玉呢。 我还在想着到底怎样才能解决宋诗的住宿问题,还有应付老家那边的追问,然而宋诗看我迟迟没有给出回应,大概是认为我最终还是要把她送回老家吧,所以宋诗从我面前跳了起来,左右寻么了一遍,然后举起了装果酱的罐子,以一种要去炸碉堡的慷慨就义的态势,对我叫道:“表哥,你要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送回去,我就把这罐果酱全吃了,然后把自己甜死!” 我只听说过拿豆腐撞头和拿面条上吊的,用果酱“自杀”这种新奇的创意,全世界恐怕也就只有我表妹这一例。 为了“表彰”我表妹这种勇于创新的精神,所以我淡淡的说道:“你吃啊,你吃完了我保证你得糖尿病,然后是肥胖症,你才25岁,体重就达到250斤的话,说不定真能破个二百五的世界纪录。” 表妹听我说的这么“冷酷绝决”,放下果酱罐,再次回到我身前,插着腰,哭丧着一张脸,凑到我面前:“表哥!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吗?你就真的这么想把我送回老家,然后再也看不见我的脸吗?” 看着宋诗眼角里似乎真的有眼泪要流出来了,我继续用只有一个调门的慢三拍语调,淡然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送回去了?” 宋诗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从见到我的一开始到现在,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回去。然而宋诗看起来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出来我说过这种话。 下一个瞬间,宋诗的脸上绽放出了如同桃花盛开一般,艳丽鲜嫩的笑容,然后抱着我使劲的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表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抛弃你这么可爱的表妹不管的!” 果然这家伙不坑我难受,我一边把宋诗推开,一边擦掉了从她脸上蹭过来的眼泪:“我先说好啊,我这里只是先借给你住,等什么时候你有了工作,被广告公司录取了,就立刻去租房子,从我这里搬出去!听懂了没有?” “遵命,”宋诗对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突然面色一变,捂起了肚子,“哎呦,牛奶喝多了!” 说完,宋诗像只山猫一样,冲着卫生间冲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询问宋诗,所以我走到卫生间门口,无视了里面“倾盆暴雨”的声音,对着里面说道:“对了,你说你要找我拍广告,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表哥,有一家广告公司在征集广告方案,只要我提供的广告方案能够被他们采用,我就可以正式成为他们公司的员工了。” “喔,那这广告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呢?” 宋诗在厕所里面犹豫了半天,说出了答案,然后我忽然觉得帮助宋诗拍广告,绝对是我这一辈子做出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章四一 密码 在我所住的公寓,和我的公司之间,有一家奇趣玩具用品店。 每次从这家玩具店前经过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有什么新奇的商品。 这也算是我在这座城市之中奋力挣扎的闲暇之余,唯一可以休憩放松的绿洲。 我记得上一次我从这家店里购买的,是一个三阶的普通魔方。 然而现在这个魔方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就连把这个魔方撕成碎片的沈大小姐,也早就坐飞机回了德国。 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考虑着买个新玩具玩一玩,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小小的爱好。 鉴于昨天看的那本《奇趣玩具》的杂志,我一咬牙、一跺脚,将钱包里的钱基本上尽数掏出,买了一副算是比较高级的磁铁象棋。 至于我为什么出手如此豪阔,是因为沈大小姐留给我的那十万劳务费,我至今一分还未取用,光靠着老本儿撑到了现在。 今天,正好也是给陆丹丹和自卫君他们发工资的日子,所以我就想着把那笔钱拿出来,发完了工资,还能剩下不少。 我来到公司的时候,我的两名员工已经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我的秘书兼助理陆丹丹,正在拿着两根银色的钢针织毛衣,这才刚九月初!她这是已经准备过冬的节奏吗? 不过人各有所好,既然我的爱好是收集玩具,那么为什么陆丹丹就不能在上班时间中,喜欢上“织毛衣”这项传统而又“健康”的运动呢? 在这个连续几周都没有生意上门的现在,不去挖掘新的生意,而迷恋上织毛衣的陆丹丹,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既“温暖”而且“敬业”。 然而今天我要用到陆丹丹的银行卡,所以暂时我决定先无视了陆丹丹这明显违反工作条例的行为。 因为在另一边,有一个更需要我去关注的人坐在那里。 我公司的头号庶务,山本自卫,穿着武士服,手持日本指挥刀,就差没弄一匹卷毛青棕马骑在胯下了。 自卫君一边用棉花球擦拭着指挥刀,一边嘴中振振有词:“天王盖地虎啊,嘿嘿,小鸡炖蘑菇。” 呵,自卫君这是打算上威虎山,去会见座山雕和八大金刚吗? 不过就冲他这个黑话水平,恐怕马上就会被匪帮识穿。 自卫君和陆丹丹看见我,马上一脸喜气洋洋的拿着长刀和钢针,冲到我的面前:“唐君(总),今天是不是要发工资了啊?” 看这架势,绝对不像是找老板要工资的,绝对合着伙准备入室打劫的江洋大盗啊! 顺带一提,日本自卫队将官的后代,外加平安贸易公司股东的少爷,山本自卫先生,怎么就混到要找我要工资我的窘况了呢? 其实很简单,自卫君瞒着他老爹,来到我的公司拜师学艺,又将全部的生活费,全都拿出来租二楼的房子用了,所以根本没有额外的人民币来源。 曾经,我也是在让他交学费还是给他发工资这个问题上,犹豫了好久,但最终出于同情心,我还是决定选择后者。毕竟自卫君做的饭确实好吃,如果把他扫地出门,我实在于“腹”不忍。 学费可以让他先欠着,但是不给他发工资,他就真的要饿死了。 而我的学妹陆丹丹,在没有可以当做靠山的父母支援下,更加是只能依靠我每月发放的工资度日。 不过今天,我就可以一扫之前的穷态,有了沈姝给的那十万块,那不是呼风唤雨、驱雷策电,想拿面包蘸果酱就蘸果酱,想涂黄油涂黄油。 所以我推开面前的长刀和钢针,面带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拿着我的象棋向办公室走去。 陆丹丹和自卫君一脸憧憬的看着我的背影,各自陷入了自己拿到工资之后的美梦之中。 坐在我的办公桌后面,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从抽屉里取出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的,陆丹丹的银行卡,一切就算准备就绪。 我之所以不跟陆丹丹明说银行卡里有沈姝打给我的劳务费,是因为我觉得就算费劲唇舌解释,陆丹丹也不会相信她卡里的钱会是我的。虽然我知道她绝不会有恶意,但这件事情总不如我直接拿了她的卡,自己操作来得干净利索。 准备工作做完了,下面的工作无非是登陆工商银行的网站,把陆丹丹银行卡里的钱转到我的银行卡里,再由我通过微信转账给陆丹丹和自卫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把银行卡偷偷塞回陆丹丹的钱包里。 计划的很完美,而且我也很轻松的登入了工行的网站,输入了陆丹丹工行卡的卡号,直到提示输入银行卡密码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我记得陆丹丹银行卡的密码的确是她妈妈手机号的后六位,不得不说陆丹丹偶尔还是有聪明的时候,设定的密码跟自己的个人信息,比如生日和身份证号无关,而是采用妈妈的手机号作为密码,既好记,又不会被人察觉。 不过,她还是一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了我。我忽然觉得由我来替陆丹丹保管银行卡,实在是既明智又安全。 所以当我按照陆丹丹简历上的紧急联系人、她妈妈手机号的最后六位输入进密码框之后,当那个“您输入的密码有误,请重新输入”的对话框弹出来的时候,老实说我有点儿蒙圈。 因为工商银行网上银行一共可以输错三次,也就是如果剩余的两次机会我全都输错的话,那么今天密码就会被锁定,而我就拿不出钱来了。 而最令我感到背脊发凉的是,作为一个优秀的脑力劳动者,我是绝对不可能把密码输错的,这也就意味着,银行卡的密码根本不是陆丹丹妈妈的手机后六位! 我以手支额,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唐总,你没事吧?”本来满心欣喜进来给我送咖啡的陆丹丹,一见到我的模样,不禁担心的问道。 陆丹丹来的正好,虽然不能直接询问她银行卡密码是多少,但是只要套出来陆丹丹到底对密码做了什么,那么十万块钱的酬金就如同我囊中之物了。 所以我马上换了一副关心下属的慈爱表情,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指了指我门后边的一把椅子:“丹丹,坐,最近感觉心情怎么样啊?” 陆丹丹听我询问她的情况,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老老实实的坐在我面前:“报告唐总,我最近吃得饱,睡得香,自从跟唐总经过那……那天晚上的事之后,我就感觉心里舒坦多了。再也不会为了那个混蛋而感到心里窝火了。” 陆丹丹嘴里说的“那个混蛋”自然就是指的王力元,现在王力元当上了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成了老板的驸马爷,吃香的喝辣的,实在是过的无比逍遥自在啊。 不过就算王力元过的升了天,我认为也绝对没有让软萌妹子陆丹丹,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更幸福的事情。至少我天天看着陆丹丹,赏心悦目啊! 如果陆丹丹能够“死心塌地”的把银行卡密码说出来,那就更完美了。 所以我摆出一脸愁容,故意玄乎乎的问道:“丹丹,你知不知道最近流行的那些个电信诈骗啊?就是在人感情最薄弱的时候,以各种理由询问出银行卡密码的那种……” 陆丹丹眨着她那对大眼睛,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唐总,你该不会是被诈骗了吧?被骗了多少钱啊?实在不行,我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了,唐总你先拿去江湖救急吧!” 陆丹丹这傻孩子就是心地善良,虽然说本来我也没钱给她,但是她这么傻呵呵的就放了我一马,这实在是令我感到太没挑战性了。 好歹我也得再努力拼搏一把啊:“丹丹,我没被骗。我只是提醒你,省的你被人骗。多加点儿防范意识也是好的。就比如你最近有没有改过银行卡密码什么的啊?” 陆丹丹听我这么一问,似乎想起什么来了,马上紧张的对我说道:“对对对,我确实改过一次密码。上次我妈的手机号不是换了吗?我就把密码改成她新的手机号后六位了。”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陆丹丹的妈妈在陆丹丹上一次跳楼的前一天,换了手机号,而我恰好不知道新手机号的后六位是多少。 “丹丹,那你妈妈的新手机号后六位是多少啊?”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差点儿没绷住而喷出来。这陆丹丹够精的啊,防范意识突飞猛进啊。 陆丹丹看我好像不太满意,马上又做了补充:“不是的,唐总,我不是怕你偷我的密码,我是怕你给我妈妈打电话!” 虽然说我知道陆丹丹一定想不到,我就是在套她的密码,但我总感觉陆丹丹就好像话里有话,故意埋汰我一样。 不过,我也是为了能够给陆丹丹和自卫君发工资,所以才不得已利用了一下陆丹丹的银行卡。要怪就只能怪沈姝当时怎么就把我的劳务费,打到陆丹丹的卡上了呢。 钱,还是要拿出来的。于是我非常严肃的对着陆丹丹说道:“就算我知道手机号的后六位,我也不可能就凭这六个数字打给你妈啊。” “喔,是这样啊,”陆丹丹想了想,手指放在唇边,数字已经就在嘴边了,然而陆丹丹却如此说道,“嗯,那也不行!” 得,今天我这钱还拿不出来了…… 章四二 欠薪 “丹丹,你知道吗?最近又有企业员工,在发生意外之后,结果就因为联系不到紧急联系人,导致抢救不及时,而永远见不到亲人的最后一面。” 在尝试了直接向陆丹丹索要银行卡密码失败之后,我不得不转变方法,采取新的进攻手段。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可怜了!”陆丹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为那些来不及见亲人最后一面的员工,感到悲伤。 我看到陆丹丹已经渐渐的进入了我的瓮中,所以我马上换上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拉起陆丹丹的小嫩手,开始“捉鳖”:“丹丹,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妈妈的电话吗?那就是因为我比谁都更加担心你的安危,比谁都害怕你发生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我如此迫切的需要你妈妈的手机号,就是为了在你发生危险的时候,能够和她一起守护在你的身边,给予你支援和帮助。如果你能够理解我的这片良苦用心,就把手机号码写在这张新的简历表上。” “唐总……”陆丹丹听我说的无比情真意切,马上毫不犹豫的拿起我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意犹未尽,又接着狂写了两三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爸爸的电话,这是我姑姑的……” “够了,够了,”我赶紧阻止了陆丹丹浪费我的圆珠笔油,然后目含深情的对陆丹丹说道,“你放心吧,丹丹,我绝对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唐总,你对我真好……” “好了,出去把门带上,啊,对了,待会儿别忘了找人来把门修了。”我及时打断了陆丹丹的感谢辞,然后扭回身背对陆丹丹。 陆丹丹“哦”了一声,一扭一扭美滋滋的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等陆丹丹关上门,我立马迫不及待的将妈妈大人新的手机号后六位,填进了密码框。 然后再一次出现了,密码错误的提示。 怎么会,陆丹丹的妈妈应该只换过一次手机才对啊,怎么会错误呢? 机会还剩下一个,如果再输错了,那么今天恐怕就发不出工资了。 我透过百叶窗看向外面,自卫君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今天估计要是“向”不了猪样,恐怕就要拿我开刀了,而另一边的陆丹丹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然而她手里那两根织毛衣的长针,就好像是中世纪欧洲执行死刑的犯人,身后站着的刀斧手拿的两根缺了头儿的长斧斧柄。 冷静,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翻船。 虽然也有直接向陆丹丹询问密码这一条路可走,然而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偷偷拿了她的银行卡,恐怕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就要一落千丈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骑虎难下的如今,我只有尽早取出钱来,尽早把银行卡放回原处这一条修罗之道可走。 到底陆丹丹新设置的密码是什么呢?我敢肯定绝对还是手机号的后六位,以陆丹丹的思维往下顺的话,她就算改密码也绝对不会改设定密码的方式。 那既然密码不是陆丹丹妈妈的手机后六位,那就极有可能是他爸爸的后六位。我十分庆幸刚刚陆丹丹把她爸爸的手机号写在了纸上。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按照陆丹丹留在纸上的号码,把她爸爸手机最后六位输进了密码栏,然后点击了确定。 这一次绝对不会错! 鼠标变成一个小沙漏开始旋转,我紧紧的盯着屏幕,我感觉自己额头上都有些微微冒汗了,毕竟这关系到十万块的人民币啊! 翻身穷奴把歌唱,就在今朝啊! 随着小沙漏停止旋转,画面上终于闪出了最后的结果: “对不起,您的输入有误,您今天的密码输入次数已达上限,请明天再次尝试。” 当时那一刻,我的内心中并没有崩溃,反倒是感觉有些释然了。终于不用为这该死的密码劳心了。 下面该考虑的问题是……然后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能够拖到明天,我就又会有三次机会可以尝试,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把屋子外面的那两个人稳住。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收起陆丹丹的银行卡,关上电脑,就从我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陆丹丹和自卫君看见我出来,马上就围了上来。 还没等他俩说话,我先一摆手,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他俩也坐下。 等他俩坐定,我努力挤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比自然的微笑:“在发工资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拿到工资想干什么啊?” 自卫君一挥指挥刀,刀指窗外,张开大嘴恐怕就要唱上了。 “你要上威虎山?”我实在没忍住,吐槽出了声音。 自卫君一下子愣住了:“喂虎山?是在动物园里面吗?不不不,我不去动物园,下个月我要回一趟日本,去参加故乡举办的收获祭典。所以我要提前把旅费攒出来,如果回不去家,我的爸爸绝对会杀死我的!” 自卫君的爸爸,是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将领,据说对于自卫君的家教极为严格,自卫君小的时候稍有不慎,他的屁股就会遭到“宠幸”。这也直接导致了自卫君曾经患上过“恐父症”的毛病。 不过,随着年龄渐长,皮糙肉厚,自卫君的叛逆性格就发挥了作用,只要是自卫老爹看不见的地方,自卫君都能过的我行我素,肆无忌惮。就比如现在不工作,租我楼上的房间居住,就是瞒着他爸爸做出来的荒唐事。 当然,自卫老爹给他那点儿粮饷全都被他用来租房子了,剩下来的不是被他拿来做什么稀奇古怪的发明,就是用来添置些完全没必要的家具,比如:粉红色的油漆。 然而虽然远在中国,自卫君仍然不敢违抗老爹的命令。老爹让他回日本参加什么收获祭典,他就必须得回去,如果不回去,那么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明白了自卫君急需工资的理由,我转头又看向陆丹丹:“那你要工资又是准备拿来干什么啊?” 陆丹丹一挺两座傲人的雄峰,把毛衣放在一边,用手搔了搔额角,不好意思的说道:“唐总,你看啊,这不是马上就要入秋了吗?所以我想着赶在天冷之前,把秋冬季的衣服买一买,我也不能总穿着小背心过日子啊!” 陆丹丹说着拉了拉自己小背心的吊带,那光滑细腻的柔嫩肩膀,和那两峰之间所形成的一道无比诱人的深沟,绝对有必要在严寒来临之前保护起来。 不过我想说的是—— “丹丹,那你去年的那些衣服呢?秋衣什么的?” 陆丹丹脸上微微发红:“都小了!” 小了……好吧,这个理由无比令人信服。我真后悔自己竟然忘记陆丹丹仍然处于成长期之中,尤其是她胸前的两个大团子,恐怕马上就要达到一只手握不过来的程度了。 所以陆丹丹急着忙着想要织毛衣的心情,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果然这两个家伙,全都等着我发放这笔救命的工钱。如果工资发不出来,我这间公司恐怕就要折损两员大“酱”,一个脑子里装的是果酱,另一个是杂酱。 而且我自己也因为买了那副象棋,而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尤其是现在家里还多了一个吃白饭的坑爹表妹,我的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 然而军心还是需要稳下来的,于是我微笑着对我的两员大酱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在月底之前,把钱给你们发下去。所以你们不要着急,先把自己的工作都处理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到办公室。尤其是当我的两个员工,听到我说“月底之前”这四个字之后,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完全没有放下心来”的撩人视线,直到现在我还感到背脊有些微发凉。距离月底也没剩几天了,如果不能在这三五天的时间里,把陆丹丹的密码试出来,那恐怕我就必须要在卖脸和卖肾的两条路之间选择一条,是不要脸的承认我偷拿了陆丹丹的银行卡呢,还是卖个肾赚个二三十万的黑钱呢? 哪个我也不想选。我只后悔当初因为嫌麻烦,而没有直接和陆丹丹明说出真相,如果能够事先跟陆丹丹沟通……估计也没什么用,毕竟陆丹丹是个“实心眼儿”到初次见面,就能为了“被请吃饭”而坐到我和王山炮这两个陌生男人的饭桌里,笑着侃大山的女人。要想让她明白银行卡里的钱是我的,估计比让她从楼房顶“跳下去再跳回来”还要难。 总之回到办公室,面对着电脑,我开始苦思冥想生财之道。 是买彩票?一中中他个两千万。不过最近我的运气实在有点儿背,我实在没有胆量拿我钱包里的最后几个子儿博这一把。 是去参加某某网站最新开设的投稿征文?不过一看到比赛那个冗长的周期,我顿时丧失了发挥我优良文笔的兴趣。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那档口,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儿子!你表妹怎么还没到家啊?她爹妈都快急死了!” 我老妈的声音急促而焦虑。 得,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章四三 周旋 中国地大物博,在中国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上,总是会有一些五行八色的传统会被保留下来。 这些传统有的好,有的坏,有的值得永久传承,成为那代表民族精神的一道特别的符号;有的就该被“去其糟粕”,成为历史中的一缕尘埃。 很不幸,在我的老家就有这如同糟粕一样的传统。 在我的老家,凡是到了年龄而又没有嫁出去的女青年,都会由父母做主,操持婚事,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想不遵从父母之命,除非有胆量撕破脸皮,和老家那边彻底断绝了关系。 我的表妹宋诗,虽然有胆量断绝关系,却完全没有那个实力。宋诗现在还赖在我的家里,穿着我的衣服,嗷嗷待哺的等着我回去给她鸣锣开饭呢。 当然,作为包庇宋诗的同谋犯,我,宋唐,既没有必要和老家撕破脸,也完全没有长时间供养吃货表妹的实力。 所以当我的母皇大人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老实说,我内心中其实有那么有瞬间有股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如果就这样把宋诗送回老家,说不定可以免去我相当程度的大麻烦,尤其是当我听说宋诗想要拍摄的是内衣广告的现在,我就更加觉得越早摆脱这个累赘越好。 然而当我拿起电话听筒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没有把事实说出口,我的表妹如此相信我,来寻求我的帮助,如果我就这样把表妹推进深渊火坑之中,那也太不爷们儿了。 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所以我拿起电话,在听到母皇那句略带着责备的问话过后,我直接以一种平静但却不容置疑的深沉口吻说道:“妈,表妹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也让表姑、表姑父不要插手了,我表妹的事情全权由我负责了!” 老妈听我说的如此坚决,也是一愣,在电话那边沉默良久,然后才接着说道:“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表妹父母那边我就让他们先等等。对了,儿子,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 难道说,为人父母的老妈终于知道要关心一下儿子的生活了吗?我心里难免一阵感动。 老妈悠悠的说道:“哦,对了,你表妹那回老家的火车票钱是我垫付的,既然你全权负责了,什么时候有空把火车票钱打到我卡里,就这样,拜拜。” 咕唧,随着一阵忙音,老妈挂断了电话。果然亲母子,明算账,我都不知道我当年是不是我妈充话费送的赠品。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现在又多了一笔莫名其妙的烂帐。而这烂帐的来源依然是那个专门负责坑我的表妹宋诗。 多一笔不多,少一笔……不可能。 欠下的账越来越多,然而该收回来的账,取不出来。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面对着不知道几千几万倍的一分钱,在没有生意的现在,能够把钱赚出来简直是难于登天。 等等……生意! 我光想着怎么歪门邪道的去把钱赚出来了,我怎么忘了自己的职业了呢? 我是一个职业的恋爱咨询师,我只要替人做恋爱咨询,当然就可以收取咨询费了! 没有生意,那么自己创造生意就好啊! 想到这,我马上拨通了陆丹丹的内线电话(也是撑台面用的,因为没钱付话费打外线,只能打内线):“丹丹,给柯少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到公司里来进行特别回访业务。” “特别回访是什么?”陆丹丹对于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新名词”,表示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特别回访,就是问问柯少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看看他经过我们上一次的业务,是不是已经能够正常的开展恋爱生活了。”我在电话的这一端,对陆丹丹做出了解释。 “哦,可是唐总,咱们的电话打不出去外线啊!”陆丹丹“机智”的马上发现了问题。 “你难道就不会用你的手机打吗?”我很温柔的说道,对于陆丹丹的这种脑袋少转一个弯的情况,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我马上去联系柯少。”陆丹丹知错立马就能改这一点,倒是十分值得肯定的。 挂上电话,我开始翻找柯少的资料。 柯少可以说是我在接到沈姝这单生意以前,我最大的一位客户。 他也是那种可以随手就一掷千金的香港富豪,也正是因为接了他的一单生意,我的公司才能够勉为其难的坚持到了现在。 柯少所得的毛病,是一种名为“厌女症”的绝症。 所谓绝症,并不是说这个病治不好,而是这种病症,绝对不是一般人会得的。 这个症就如同名字一样,是一种看见女人就会感到心情烦躁、郁闷不安的精神疾病。 据柯少自己说,他曾经拜访过无数的心理医生,知名的,不知名的,甚至还服用过不少精神类的药物,但全都收效甚微。 有人天生恐高、有人天生怕雷鸣电闪,然而柯少对于女人有一种从骨子里的厌恶心理,以至于他所开设的公司,从楼下的保安,到运筹帷幄的公司高管,清一色的全部都是男人。 甚至知道这个问题的合约公司,每次派出来与柯少谈生意的代表,也全部都是男人。 而我也是通过柯少不断的凝视天空,以及他谈吐之间偶尔夹带的对于天空的向往,让我察觉到柯少具有恋空的情结,从而我布置了一个类似飞机机头的舞台,让陆丹丹假扮空姐去服务柯少,从而暂时性的抑制住了柯少的厌女症。 当然,因此我也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让我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可以潇洒自在的等着我的下一单生意,自己送上门。 我的下一单生意来是来了,而且我也很出色的完成了与沈姝之间的协议,但问题就是我的报酬放进了陆丹丹的银行卡里,结果拿不出来了。 我就好像是那只看着瓶子里有水,却喝不到口的乌鸦,并不是我傻到不会拿石头往瓶子里丢,而是因为这瓶子盖盖的严严实实,除非找着了开瓶器,否则就算把瓶子砸烂了,我也喝不到里面的水。 不过这一切,明天就可以解决,就算陆丹丹银行卡里的酬金拿不出来,我依然可以通过柯少,捞取一部分的服务费。 当然,我也一定会提供与之成正比的优质服务。 透过百叶窗,我看到陆丹丹在通过手机,给柯少打电话。 虽然柯少对陆丹丹假扮的空姐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感情,然而却并不知道陆丹丹的真实身份。 在这之后,柯少也曾上门寻访过那位空姐的“下落”,却都被我竭力掩饰过去了。 “唐君,今天我特地制作了海鲜饭料理,请你‘赔偿赔偿’(品尝品尝)。” 就在我察看着柯少资料的过程中,自卫君已经端着一盘冒着腾腾热气的海鲜饭走了过来。 我稍微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一点了。 自卫君做的日料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一粒粒的米饭光洁饱满,浇在米饭上的酱汁汁香四溢,淋在铁板壁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盖在米饭上面的鱿鱼卷和虾仁就好像是在舞台上跳舞的美女,看起来无比鲜美诱人,而那点缀用的红绿青椒更把这盘海鲜饭衬托到了一个色觉上的极致。 如果将来谁要是能娶了自卫君做“内人”,那绝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当然仅仅是口福而已。 吃着自卫君送过来的极品美味,我也难得关心了一下自卫君的私生活:“自卫君,最近楼上的房子住的还习惯吗?” 自卫君一听我聊他,马上变得激动不已:“啊,唐君,其实我那间房子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住总感觉相当的寂寞,如果你什么时候有空,欢迎你来我的房间里留宿,你们中国人不是最喜欢那个‘一夜情’吗,你来我这里住一夜,肯定就能增进我们的感情!” 嘿,这自卫君越说就越没边儿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夜情是“一块住一夜,增进感情”的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他的情况,没想到自卫君竟然贱贱的说了这么一大段儿话,这段话长的我饭都吃完了。 我把盘子交给自卫君,赶紧把自卫君打发走,说句老实话,我可不想和自卫君发生“一夜情”…… 在度过了一个无比平淡的下午之后,终于又迎来了下班时间。 之所以这个下午无比平淡,是因为我预约修门的师傅一个也没来,而我本人对于“修补”公司目前的账务也完全的束手无策。 在叮嘱完陆丹丹别忘了锁门之后,我离开了公司,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的手里还拿着中午自卫君做多了的海鲜饭,不知道我家里的那只名为“表妹”的小野猫,看见我给她的这份礼物,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总之,当我来到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至少表妹和公司账务问题,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当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马上又把房门关起来了。 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满屋子堆满的情趣内衣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四四 出走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过道,熟悉的单开无雕纹塑钢门。 我仔细的察看着周围的环境,确认在我面前的这扇门,这的的确确就是我住所的正门。 关键问题是,我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而且刚刚我就是用这把钥匙旋开的这扇门。 我定了定心神,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来。在我刚刚打开门的瞬间,剔除在地板上铺满的情趣内衣,剔除贴在墙壁上的那巨幅的粉红色广告海报,再将前厅里的光线调亮,我刚刚亲眼目睹的房间布局,就和我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布局完全一样。 可以想象一下,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的家还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亮点,但却无比温馨的单身公寓,然而经过一天劳心劳力的工作之后,想要回到家放松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家已经彻彻底底面目全非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怎一个“愤怒”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的。 所以我再一次打开自己家的门,对着里面狂吼:“宋诗!” “表哥,你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清甜的嗓音每次都能先将别人的怒火浇灭一半,然而今天无论如何我的怒火都不可能被浇灭。看着就连电灯开关上,也被挂上粉红色内裤的现在,我内心里的熊熊烈火已被彻底点燃。 我最最“亲爱”的表妹,我今天如果不好好“疼爱”你一番,我都不好意思自称是一家之主! 我一边快速的甩掉两只鞋子,一边在各种女士内衣裤的缝隙之中,艰难的前行。我原本光亮如镜的木地板上,现在花花绿绿的,根本看不出原来那种精心护养过的,纯天然的木纹色。 走过狭窄的前厅拐角,我终于看到了我的表妹宋诗正一扭一扭的向我跑来。 宋诗的身上只穿了绿色的吊带围胸,以及与之配套颜色的高级花边内裤。她整具成熟的酮体所带来的那股极致的视觉冲击;那套透明的情趣内衣穿在她的身上,那种好似看得见又看不见的撩人诱惑,甚至于超越了某些早年港产影片之中的特写镜头。 而宋诗这只性感到爆表的火辣尤物,翘着丰满圆润的后臀尖,居然再一次毫不介怀的扑到了我的身上,她那弹性极佳的小脸蛋开始在我的胸口摩擦,就好像是在摩擦一只期盼了许久的毛绒玩具: “表哥,你简直太神奇了!你到底跟我妈妈说了什么?今天我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骂了我一大顿,然后竟然取消了我的亲事,最后还要你负责!”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这个一心想要表达谢意,而且身上几乎就跟一丝不挂没有区别的女人,十个男人之中绝对会有二十个,有所行动,然后开始对面前的女人“负责”! 当然,我也是男人,我播下去的种,我自然也要负责到底! 而且面对着宋诗明显是在诱惑我的衣着,是可忍,无须再忍,是时候喷发一下我体内蕴含的洪荒之力了! 所以我右手圈住宋诗的后背,左手顺着宋诗光滑的右侧大腿髋骨向后摸去,一直摸到了宋诗翘臀最尾端的坐骨为止。我的表妹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抵抗,双手轻轻往我的胸前一推,却被我有力的右手钳住,纹丝动弹不得。 宋诗刚刚还很激动的神色,现在变成了一阵悸动,她那张贼好看的脸蛋,比熟透了的苹果似乎还要熟的发红。 宋诗的双手有意无意的扯着我的衣服,看似抗拒,实则期待的嗫嚅着说道:“表哥,这天还没黑呢,现在就……不太好吧?” 我俯下头,把宋诗的耳根在嘴里含了一含,然后轻轻的往宋诗的耳朵眼儿里吹了一口气:“有什么不太好,我们得庆祝庆祝你把我的房间装饰的这么‘漂亮’啊!” 宋诗完全放弃了抵抗,在我的怀里彻底软了下来,一副听我任我的样子。 我趁热打铁,在宋诗最为敏感的尾骨附近温柔的按揉起来,然后我再一次的伏在宋诗的耳边,用着谜一般的微小却又清晰的声音,和声说道:“舒服吗?” “嗯…啊…”宋诗在我熟练的爱抚攻势下,舒服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为一个职业的恋爱大师,我对于女人身体所有的敏感部位,全都熟知到就好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而且我娴熟的爱抚按摩,甚至于比顶级的按摩师还要高上一个台阶。 别说是情窦初开,春心初荡漾的宋诗了,就连旧历风月的老手,也绝对敌不过我全力的抚揉点抓。 所以宋诗在我一轮强硬,但却不失技巧的抚慰下,已经彻底沦陷,意乱神迷的闭起眼睛,就把她那烈的似火一样的嘴唇,和整张红的像柿子一样的脸凑了上来。 我一看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了,马上停止了左手按揉的动作,然后提起手来就往宋诗主动凑上来的脸上一把拉去。 宋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富有弹性的脸蛋就把我拉成了歪倒着的葫芦形状。 宋诗惊愕的睁开双眼,然而却发现,在彻底被**焚身的现在,她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而且在我一轮挑拨之下,宋诗的身体比平时还要敏感的多。当然,痛觉也比平时强烈的多! 在她的眼睛里首次出现了惊恐的目光。也许在她的眼睛里看来,我就是带她先升入天堂,再从天堂把她拖入地狱的魔鬼。 然而无论她怎么看待我都没有关系,因为我要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说,我的屋子是谁给搞成现在这副德性的?” 宋诗眼神漂浮,故意避开了我的视线,转而看向墙壁上新贴的巨幅粉色广告海报:“啊咧,表哥,我记得昨天我来的时候,你的房间就是这个样子的咩!” 嘿,这家伙还跟我装傻装可爱,看来我不使出我的杀手锏,是治不住她了啊。 所以我右手仍然没让我的表妹挣脱,左手却放在了宋诗的腰窝,然后我五根灵巧的手指,交替的在宋诗腰窝间的软肉上不断的搔挠,接着我在宋诗的脖子边轻轻呵了一口气:“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哈哈哈哈,我招,我招,我全招,是我把房子改造成这个样子的。是我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把房间里的所有部分都改造成了和新房一样的布局,哈哈哈哈,别挠了,表哥!”宋诗实在忍受不住我的“酷刑”,连连求饶。 我扭头环顾四周,这里哪里有一点点儿新房的样子,这完全就是一个女性化到极致的房间,而且还是特别凌乱的那种! 我暂时性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继续问道:“那你把我的房间布置成这样,是准备要干嘛?” 宋诗因为刚刚的狂笑不止,而导致剧烈的喘息不止,平平的胸脯却大幅度的起伏着,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宋诗,轻微的娇喘着说道:“那当然是为了给我们两个人制造出一个甜美的爱巢啊!” 好啊,在关公面前弄斧子,鲁班面前耍大刀,我这个表妹竟然想在我这个恋爱专家面前,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去,还早了一千零一年! 我顺手从桌子上抄起我刚刚带回来的海鲜饭,咬开盒盖,虽然饭已经凉了,但是积攒在饭盒里的香气一鼓作气一下子喷涌出来,甚至比刚出锅的时候还要香喷喷。 我就这样一手拿着饭盒在宋诗鼻子下面来回的晃动,另一只手夹住宋诗不断往前探的身体。 这盒海鲜饭对于这个近乎一天都没吃过饭的吃货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甚至于宋诗的肚子已经开始诚实的咕咕叫起来了。 “想吃吗?”我把海鲜饭就放在宋诗的鼻子下面,宋诗的口水都快逆流成河了,“想吃就告诉我,你准备干啥?” “我……我要准备把这里改造成适合我新广告的拍摄地。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大笔资金,用于购买新的广告材料。而且我新广告的创意就是关于恋爱的,然而我却丝毫恋爱经验都没有,我想如果是表哥的话,也许可以教教我。”宋诗看起来就像是委屈的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说我这个表妹怎么都穷到没钱吃饭,甚至被退房而流落街头的地步了呢,原来她把饭费和房费都用来买这些个“广告材料”了! 也难怪宋诗几次三番的,想要和我发生关系,原来她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体验一把恋爱的感觉啊。 我脱下我的西装外套,将外套披在宋诗的身上,然后再一次掐住宋诗的脸蛋:“傻蛋,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睡个觉,就叫做恋爱了。有的时候,两个人身隔两地,却能爱的天翻地覆;然而有的时候,就算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也有可能内心如死灰,恨不得致自己的枕边人于死地。” “可是……”宋诗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我已经用一根食指搭在了她的嘴上。 “以后别再办这种傻事了!” 说完,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租的这间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公寓,然后向门口走去。 “表哥,你去哪?”宋诗看着我的背影,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把房子留给你继续布置,好作为拍广告的专用地啊。”我将海鲜饭塞到宋诗手里,向着门外走去。 “表哥……”这次宋诗端着海鲜饭,是真的感动到哭了出来。 我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了一个虾仁。 章四五 新居 天苍苍,野茫茫,晚风一吹有点儿凉。 走在人行匆匆的大街上,我一边儿嚼着虾仁,一边思考着我今天晚上的着落。 有的时候,我真的非常佩服陆丹丹。虽然时节依然是早秋,但是这气温就跟母鸡下蛋一样,“嗖”的一下就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降了下去。 而在这种萧冷的天气中,陆丹丹依然能够我行我素的穿着小背心、短裤衩每天来回来去的晃灯,让我不禁对她身体素质之高感到无比艳羡不已。 与她相比,我仅仅是脱了一件西服外衣而已,就感觉寒风就似一把杀猪的刀,透过我唯一的白衬衫,划割着我的肌肤。 当然,我不可能在这寒风凛冽的秋日里,像流浪汉一样蜷缩在街头巷尾的角落里,等待着明天的第一缕阳光;或者是像土豪阔少一样,挥霍掉我兜里的最后二十块钱,去享受宾馆套房所带来的温暖。 而且就算我想住宾馆,就二十块钱,人家肯定也不会答应的啊。 我之所以把自己的公寓让给我的表妹居住,并不仅仅是为了支持她,让她节约经费,去购买更多的“材料”去做她想做的广告;另一方面,我主要也是担心宋诗一个未婚的黄花大姑娘,和我这样一个情场老手住在一起,日后如果被人挖出了这段经历,难免会产生诸多的麻烦和不必要的误会,甚至于可能都会成为破坏一场美满婚姻的导火索。 所以我宁可忍痛割爱,让出我心爱的小窝,也要保住我表妹的清白。 不过做好人难免坑自己。想要做好人的极致代表,就是无间道里刘德华饰演的刘建明,那句“我只想做个好人”堪称经典中的经典,但电影中的他,最终还是陷入了恐惧与自责的无尽轮回地狱之中。 当然,如果我找不到住宿的地方,那么明显我将陷入寒风地狱之中,至于能不能从地狱中解脱出来,就得看哪位有良心的同志,愿意收留我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自卫君! 自卫君的良心,可是贱的可以。 我清楚的记得,自卫君中午的时候,还跟我提过他想找我与他共享他的新居。 但是“一夜情”什么的就算了,到他那里过一夜还是可以的。 自卫君的新居就在我公司的二楼。 说起来自打自卫君搬进去住之后,我还一次都没有到二楼去看过。 印象中二楼的那间房子应该是个很平常的单间,户型也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居民楼的小户型。 总之,比我楼下租的那间当做公司的小房还要小很多,我都怀疑自卫君的新家有没有给我睡觉的地方。 在我伸出手去敲打自卫君房门的时候,我甚至都做好了能有个地方打地铺,我就阿弥陀佛的打算。 门扉开启,自卫君看到我站在门口,也是惊掉了一地下巴:“唐君,你还真的来了!” 自卫君的语气就好像我不该来一样,所以我一撇嘴:“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不欢迎?大欢迎,大欢迎!快进来!”自卫君急的就跟是埋地雷怕被发现了一样,连忙把我让进了屋子里。 自卫君新宅的前厅狭小的就如同我的公寓一样,我脱了鞋子,迈上了传统的和室地板,就在我以为自卫君的屋子跟我想象中一样寒酸的时候,穿过前厅,浮现在我面前的空间竟然豁然开朗! 虽然房间里还没有什么陈设,但是从铺设在地上的菲林格尔强化地板,和挂在两侧墙壁上的一长幅的价格明显不菲的山菊图,都能看得出来房主的品味。 最重要的是,这间屋子就好像是我公寓的三倍那么大! 我四处察看着房间的布局,这两卧两卫的巨大空间,绝对超过了一百五十平以上。 我都不明白我楼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这里……什么时候进行过改造了?”我看着原来只有50平不到的小单间,陡然增大了三倍以上,不由得也发出了一声感慨。 自卫君春风得意的跑过来对我说道:“啊,就是在唐君你和丹丹君去寿司店打工的时候,我把隔壁那间屋子也买了下来,然后在中间打通了门,怎么样,蔽宅还算看得过去吧?” 这哪里是看得过去的程度,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迷你版的豪宅。我说自卫君怎么穷到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的程度了,敢情全把军费用在这上面了。 不过我和陆丹丹在寿司店“被打工”也就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然而自卫君却能将整间房子融会贯通成现在这幅模样,这建筑能力,真不是说盖就能盖的。 “唐君,怎么样啊?”自卫君还在贱贱的征求我的意见,就好像故意在夸耀一样。 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卫君急需我的肯定,但是如果我就这样表达出我的赞美,那就会感觉我这赞美相当的廉价,完全被眼前的土豪房间震慑到了一样。 所以我并没有着急回答自卫君的问题,而是郑重其事的一拍自卫君的肩膀:“自卫君,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自卫君受宠若惊:“唐君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说,无论是要插谁两刀,还是要下油锅里炸、上火海里面烤,我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对于自卫君随意的乱用词语,我都不知道从哪纠正起好了,索性我也懒得多说,我对着自卫君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自卫君一听我想留下过夜,精神头立马打的十二分的充足:“唐君,太好了,我有好多话想要向你请教。你无论住多少天都没有关系,就是留下不走了也没事。” 自卫君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 不过我完全能够理解自卫君那颗孤独的心,独在异乡为异客,大老远的从日本跑到中国来,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么个可以指引他灵魂的引路人,自卫君那种想要顶礼膜拜的迫切愿望昭然若揭。 所以我完全无需他再表达,而且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自卫君去做:“自卫君,你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最好是很快的那种。”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而我的晚餐只吃了一个虾仁而已。我的肚子早就开始唱开了空城计,而且兵贵神速,如果等着自卫君精雕细琢的再做一顿丰盛的日本料理,那估计我就饿过劲,不用再吃了。 自卫君似乎非常理解似得点点头:“明白,明白,我马上去煮面条,保证让你吃到非常正宗的日式炸酱面!” 说完,自卫君一扭头,向着厨房颠去。 我看着自卫君的背影,不知道是该期待呢,还是该欺骗一下自己,我只知道当“日式”和“炸酱面”这两个字凑在一起的时候,就绝对正宗不起来了。 我只听说过韩国是个盗窃他国文化传承的盗版之国,没想到今天自卫君又给我上了一课,看来盗版文化,不分国籍。 在等待自卫君煮面的过程中,我开始仔细打量起四周来了。 我所坐的位置,是一张梨花木的大饭桌。在我的正对面的桌台上,安放着那把自卫君视为珍宝的日本指挥刀。 在指挥刀所在的墙壁正上方,是一副方方正正的黑白大照片。在照片里,是一对夫妻蹲低身子,伏在一对穿着背带连身裤,军背心的双胞胎兄弟两边。 照片中的男人,脸上挂着的八字胡和自卫君的一模一样,而他整张脸看起来,就好像是十年之后的自卫君。 据我推测,这个人绝对是自卫君的爸爸桑。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日本自卫队的高官,沈姝公司的股东之一。 而站在自卫君爸爸身边的这个女人,模样不可谓不清秀,而且一看就是那种聪明贤惠的良内助,与她的夫君搭配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男才女貌。 然而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作为这两个人爱情结晶的自卫君,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自卫君竟然还会有个双胞胎兄弟。如果他的兄弟也跟自卫君一个揍性,那我恐怕真要同情一下自卫君的爸爸桑了。 虽然说这张大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奈何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挂着的这一幅黑白照片,总令人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尤其是当头顶上的老灯管,忽闪忽闪闪动的时候,我都觉得那照片里的人没准待会儿会爬出来。 “唐君,面做好了!” 就在我盯着照片出神的时候,自卫君已经把面条端了上来。自卫君做的料理,那绝对可以堪称的是大师级。即使这碗装满了大块“肉丁”的面条,一点儿炸酱面的样子都没有,但是吃起来的味道甚至于超越了眉州东坡肉! “唐君,吃完了饭,我们还有什么活动要做啊?”自卫君一脸期待的表情。 “还能有什么活动啊?洗洗睡觉!” 吃完了面,我将碗筷放回厨房,然后就向着其中的一间卧室走去。 “啊,唐君,那间卧室不可以睡人,你可以到我的房间里睡觉。”自卫君难得一脸严肃。 怎么着?这间房子还真的闹鬼吗? 半个小时之后,当我终于洗漱完毕,我顺利的躺进了那张四柱双人大床上。 我原本以为躺在床上,就能够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噩梦才要刚刚开始。 章四六 唠叨 睡眠是一种在哺乳动物、鸟类和鱼类等生物中普遍存在的自然休息状态,对于人来说,睡眠占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可以说睡眠的好坏是生活质量一半的基础。 睡眠亦是最好的休息方法,既能保持身体健康和补充体力,亦可提高工作能力。 一个良好的睡眠习惯,可以让人时时刻刻保持精力充沛,就比如陆丹丹,吃得饱,睡的香,三天不打,照样可以上房揭瓦。 一个恶劣的睡眠习惯,绝对可以带给一个人毁灭性的人生经历,就比如我的损友王山炮,在刚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因为昼伏夜出的不良习惯,导致差点儿没遭到退学处分。 当然,我既不会像某些小动物一样,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开始四处捅娄子;我也不会像某些个一到天黑就瞪着俩大眼泡子,四处搜寻猎物的山寨打炮机。 我是个正常人,尤其是我在结束了一天紧张与刺激的“日常”生活之后,吃下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日式炸酱面过后,我难免会因为精神放松而感到困怠不已。 所以,当我躺在自卫君的四柱大床上,枕在柔软的海绵枕头上,我脑子里只想着能够好好睡一觉,恢复恢复精神,好应对明天柯少的那笔生意。 困意总是说来就来的,我感觉我是刚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我甚至于已经看到了,当我成功完成柯少的委托之后,将工资下发给我的两名员工,从我的两名员工脸上露出的那种崇拜欣喜的表情。 然后,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真的就看到了我其中一名员工脸上那欣喜的表情。 自卫君穿着一身鸭子服,扑到床上,兴奋的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摇醒:“唐君,你睡着了吗?你真的睡着了吗?” 世界之大,大不过自卫君缺的那块儿心眼儿。 这比半夜打个电话让爸爸吃药的那个熊孩子,还让人心塞。 我看了看对面墙上挂的那块挂钟,我这一个觉才睡了十分钟。 我没好气的看着裹的跟个绿色唐老鸭似的自卫君:“自卫君,你这穿的又是什么?防失眠套装?” 自卫君冲我摇了摇头:“不,这是睡衣。” 噗,看来是我想多了,习惯了用自卫君的思维方式看待自卫君,结果自卫君突然变得正常了,我反倒相当不习惯了。 自卫君在我另一边的床垫上平躺下来,然后拉起半边毛巾被,瞪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那感觉就跟棺材里的躺尸别无二致。 我和自卫君之间各占据这大床的半边,尴尬,就从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缝隙之中蔓延开来。 躺在床上闭上嘴乖乖睡觉,这本来是无比正常的事情,然而这件事情放在自卫君身上,就会显得无比不正常。 自卫君如果不说点儿什么的话,我总感觉欠缺点儿什么一样。这就好比是一个千年的话唠,有一天突然变成了一个哑巴,怎么都会令人感觉心里无限的拧巴着。 我知道自卫君一定会有所行动,果然,在沉默了大概五分钟之后,自卫君终于羞赧的仰天说道:“唐君,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人一起睡觉。” 我忽然感觉心里“啪嗒”,就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断掉了。怎么自卫君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味道那么怪怪的啊? 所以我赶紧转移话题:“自卫君,你的料理水平那么高,是谁教你的啊?” 自卫君对于自己的手艺也是相当的自豪,相当激动的想要扭过脸来和我详谈,然而却被自己额头前面的鸭子嘴挡住,只好老老实实的恢复平躺的姿势:“我做饭的方法,都是我的爸爸君教我的,他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厨师,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日本第一,因为他做的每一道菜都富含着营养和真情。就比如唐君你今天吃到的日式炸酱面,就是我爸爸教给我做的。要做成这道料理,首先要准备好非**道的手擀面,面的直径绝对不能超过半公分,如果超过了,那么煮不熟的话里面就会很硬,当然也不能太细,如果太细就会黏成一坨,变成死面疙瘩,吃起来就会黏在牙上。然后是瘦肉丁…… “在切好葱花之后,先不能把葱花放进去,要先拿开水把葱花烫出香味,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在浇葱花的时候,加入一点点的花椒油……” 自卫君叨叨叨、叨叨叨开始说起来没完,而且语速平稳,语调保持一致,就跟庙里那佛堂前念经的老和尚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他是准备让谁超生,是肉丁?还是面疙瘩?总之,听着自卫君絮叨菜谱,对于治疗失眠绝对非常有疗效,更何况我是个从来不失眠的人呢。 所以迷迷瞪瞪的,我再次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我梦见了沈姝回国,在知道了我取不出来报酬之后,又补偿了我十万块钱,然后等我回到办公室,再次尝试的时候,竟然把陆丹丹银行卡的密码试出来了,我心里这叫一个开心啊…… “唐君,唐君,”自卫君又一次把我摇醒,“唐君,你知道吗?这是我来到中国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夜晚。你知道吗,我刚来中国的时候,人生地瓜不熟的,而且我那个时候中文不是说的很好,除了沈君之外,都没人跟我说话。但是沈君是女人,有好多事情我们都聊不到一起。但是你知道吗,我跟你就好像一见如‘锅’,特别是你今天在我这里留宿,我就兴奋的不行。我这种心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又一个好梦被你搅黄了。我这肚子里的火,简直可以点起一个窜天猴儿。 不过人在屋檐下,想睡睡不了,我睡一觉,自卫君就得把叫醒一次。 这罪过受的,别提有多窝火了。当然,在学生时代,这种程度的夜谈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在毕业这么多年以后的现在,我会重温这份从青春就开始的“苦涩”。 我在内心中狂呼着“我要睡觉”!然而在表面上还不能让身为房主的自卫君察觉出来,所以我决定迂回的进行暗示:“自卫君,你们日本人一般几点睡觉啊?” “啊,我们睡觉的时间?在日本,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时间点。一般情况下,我们也跟这边一样,是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睡觉;但是,如果赶上工作需要,就有可能整宿整宿的加班,一夜都不睡觉;还有的大叔,会在半夜下班,然后三五成‘亲’的,到居酒屋去喝酒到天亮……” 我忽然发现,我这个暗示实在是太过不够明显,甚至有让自卫君愈演愈烈的趋势。我现在的心情,用“烦躁”两个字,已经不能恰如其分的形容了,自卫君甚至已经达到了让我“神烦”的等级! 我一看对面的挂钟,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自卫君躺在床上嘚啵嘚的,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超过了3个小时!既然微观的暗示不行,是时候来一波宏观调控了。 “自卫君,我们中国人对于睡眠时间的掌控可是相当有讲究的,每一个时间点人的排毒器官都不尽相同,就比如说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是人的淋巴器官排毒的时间;在十一点到一点,肝脏开始排毒。如果长时间,肝脏得不到休息的话,就会受到损伤。然后就会得肝损伤,并发症和死亡率都会飞速升高!”我模仿着自卫君的逻辑,从危害入手,告诉自卫君此刻再不睡觉,有可能带来的危害! 然而自卫君一句话就令我哑口无言。自卫君说:“可我睡不着啊!” 嘿,没什么比这个理由更充分的了,充分的我都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睡不着你不会数羊吗?”我为自卫君提供了一种传统而又有效的自我催眠方式。 “我们日本人从来不数羊!”自卫君显得无比骄傲。 “那你们数什么?”我还真不太了解日本的民俗。 “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们数猴子,就是那种会游泳的猴子。”自卫君伸出手,在半空中来回比划着,我感觉他的样子更像鸭子。 我也不知道他嘴里说的猴子到底指的是“猴太郎”呢,还是七龙珠里的孙悟空。总之我一看事情有门,就继续“循循善诱”: “那,你们是怎么数猴子的?” “就是这样数:一只猴子,两只猴子……” 听着自卫君数猴子,我的脑袋里浮现出了一幅超级赛亚人,划着小船,带着犬夜叉和鹦鹉女神一起到小岛上打鬼子的画面。 本来我是困得要死,结果被自卫君几次摇醒,再加上唠叨了这大半天,我一下子睡意全失。然而自卫君数猴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卫君?自卫君?”我尝试着呼唤着自卫君的名字,既然睡不着,还不如跟自卫君继续把这个夜谈会开下去,然而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扭过头来,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自卫君的侧脸,自卫君冒着鼻涕泡,已经睡的死沉死沉的了。 章四七 偏方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有很多,但失眠绝对可以算作其中之一。 而最最令我感到郁闷烦躁的是,造成我失眠的那只日本“猴子”,此刻正鼾声如雷,睡的正香,我都不知道从他纤瘦的身体里,是怎么发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大噪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打呼,能打出整个交响乐队的感觉。 就这样,我一直在床上挣扎着,一直到天蒙蒙亮,透过窗帘能看到一丝丝鱼肚白的颜色,我才勉勉强强去找周公玩一圈。 梦里的周公,带着我跟随者一只轻舞的蝴蝶,一起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中。在这绿林青草碧连天的一片美景之中,周公向我传授着经国纬世,以及大发横财的方法,我听他讲的头头是道,不由得连连点头。 然而好景总是不能长久,我还没跟周公唠够嗑儿,就被一阵敲碗的声音打响。 “唐君,早上好,昨晚睡的好吗?啊,我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自卫君戴着一顶自制的厨师帽,手里拿着一个青花小碗正在打鸡蛋,“唐君,你肚子饿不饿,我马上给你做一顿‘没’味的早餐,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去洗漱。” 说完,自卫君冲我裂开大牙笑了一下,然后就颠出了房间,也不知道去准备做什么早餐。 我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对面的那个挂钟,时间才刚刚过六点,虽然知道日本人早饭时间很早,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早”到周公教我的那些个赚钱的门道,我一个也没记住。 我的睡意正浓,虽然周公不见了,但是一闭上眼睛,还是有许多蝴蝶会在我眼前翻飞。 趁着自卫君做早饭的这点儿工夫,我决定补个回笼觉,如果可以给这个回笼觉加个期限,我希望是…… 希望是多长时间也没用,因为我知道我的希望永远成不了真。 我的眼睛刚闭起来,自卫君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啊,唐君,我这里的洗漱间的水龙头贴纸贴反了,红色的是凉水,蓝色的是热水,你待会儿用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别用错了!” 我是该夸自卫君想的周到好呢,还是应该发挥雷锋精神,把水龙头的贴纸交换过来? 总之,觉是睡不成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弯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我怀疑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值夜班的天使,要不然我怎么会困的像只没睡醒的公猫。 我迷糊着眼睛,依照惯性从床上迈下腿来,光着脚踩在凉地板上,冻了我一个哆嗦。 我赶紧穿上袜子,扥来裤子兑上,迷迷瞪瞪的起身向洗漱间走去。 在水杯里面接好水,掏出自卫君给我准备的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揣进自己的腮帮子里,就开始用牙刷在我的口腔里上下摩擦。 保持一个清新的口气,在面对客户的时候,至少可以带给对方愉悦的“气”氛。所以,对于刷牙,我从小就保持了无比认真的态度。 五分钟之后,当我漱了口,放下牙缸子之后,我旋开蓝色的热水钮,用热水洗了两把脸,我感觉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一切都完成的自然而流畅,就跟在我自己家里一样。 然后,当我睁开眼睛,看见水池上方镜子里出现的我自己的时候,我感觉在那一刻,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因为在我的下眼袋附近,竟然出现了两个异常明显的黑眼圈!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黑眼圈,我却怎么拿它来寻找光明? 在今天就要面对柯少的情况下,我的公司生死存亡,就寄于柯少能否对我的工作进行认可,然而我的黑眼圈很有可能带给我的是前途无“亮”! 冷静!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没准是我睡迷糊,看错了呢!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双手扒在镜子两端:“魔镜、魔镜,谁才是这个世界上黑眼圈最重的男人?” 我面前的镜子里,毫无悬念的出现了我的镜像! 完了,完了! 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应该逞什么英雄好汉,老老实实住我自己家里就好。多住一天恐怕并不会被传出什么闲言蜚语,至少宋诗睡觉的时候,老实的像个宝宝。 又或者昨天晚上,能在自卫君没有开始絮叨之前,就对他说出“shutup”!将他满嘴的贫骨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黑眼圈已经深刻的浮现在了我的脸上,除非使用一些特别的方法,否则想要在短时间内消下去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不过,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黑眼圈在我的脸上并不那么显眼呢。 所以我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走向自卫君家的餐厅,在那里自卫君已经做好了早饭,正高兴的指着桌子上的料理道:“唐君,我做了煮鸡蛋,鸡蛋饼,蛋包饭,紫菜蛋汤,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然而当自卫君从那堆蛋中,把视线收回,然后再集中在我脸上,自卫君的笑容凝固了:“唐君,你之前是长成这样的吗?” 我欲哭无泪,得个急性黑眼圈,竟然变得面目全非了,自卫君居然都不认识我了。 自卫君举起一根手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鸡蛋:“唐君,你坐下,在我们老家,对于治疗黑眼圈,有一种特别的方法!只要把热鸡蛋放在眼睛下面滚一下,马上就会好了!” “啊,什么?”我突然有一种特别不祥的预感,本能的进行着抗拒。 “好了啦,你就相信我,坐在那里吧!”自卫君说着就举着鸡蛋,就冲我走来。 “还是算了吧!”我一边后退着,一边躲避着自卫君。 “不用紧张,我的方法很有效,就试一下就好!”自卫君的贱脾气上来了,仍然是八匹鸡都拉不住。 我退着退着,也不知道是那只脚抽了,竟然一个趔趄,仰天摔倒! 就在这时,正好迎面赶上的自卫君,踏到了我的脚上,随着“啊”的一声长叫,扑倒在了我身上,然后,那个鸡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的眼睛上…… “唐总,你怎么了?”当陆丹丹看到我的眼睛的时候,心疼的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我没哭,陆丹丹反倒先要哭了。 本来我只是黑眼圈而已,被自卫君拿鸡蛋这么一砸,现在我彻底变成半边熊猫眼了,就跟被谁打了一拳似的,而实际上,我就是被一个熟鸡蛋,给砸出来的。虽然并不怎么疼,但是明显我眼圈周围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而作为犯人的自卫君,被我关押到二楼他自己的房间之中,不许下楼!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陆丹丹:“丹丹,你的粉底霜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哦,当然可以!”陆丹丹屁颠屁颠的跑出我的办公室,取她的小化妆包,然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看来,可以为我化妆,陆丹丹显得十分兴奋。 陆丹丹拿出挑棒,取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粉底霜,然后用粉底刷沾了其中的一部分,开始仔细的在我脸上均匀的涂抹起来。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陆丹丹细微的动作。 陆丹丹用几乎是趴在我身上的姿势,给我涂抹粉底。她鼻息之间,所散发出来的幽幽然的少女香气,不断的喷在我的脸上。她那送上门来的两大团软豆腐,不断的摩擦着我还算发达的胸肌,使我被动的吃了不少的豆腐,关键“豆腐”的主人完全没有一点点儿的自觉。 陆丹丹涂抹完毕,兴奋的说了一句:“好了!” 然后我睁开眼睛,在那一刻,陆丹丹还没来得及从我的面前挪开,她的小嫩脸距离我就只有一豆之隔,真的是近到不能再近了。 陆丹丹呼吸急促,脸颊潮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那小樱桃贴在我的嘴唇上一样。自从在飞机场,我对陆丹丹强行一吻之后,陆丹丹还从来没有离我这么近过。 然而好歹陆丹丹是忍住了,她快速的从我身上直起身,脸上已经红透了,而且像是故意为了排解尴尬一样似的说道:“啊,对了,唐总,我知道一个偏方可以快速的消除熊猫眼。”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陆丹丹就像是逃一样的跑出了办公室,然后拿了一条纱布和一盒酸奶回来。 “不,丹丹,我觉得你给我抹了粉底,我看起来应该足够好了。”我试图阻止陆丹丹。 “唐总,你放心,我这偏方可是祖传的!”陆丹丹不容分说,拿起纱布,蘸上牛奶,就往我的脸上糊去。 能让吃货陆丹丹放弃酸奶,也要给我“奶”敷,我又怎么忍心拒绝这个妹子的一番好意呢…… “怎么样,唐总?是不是很有效果?”十分钟之后,陆丹丹揭去我脸上的纱布,然后把她的化妆镜举到我的面前。 糟糕,陆丹丹弄巧成拙,弄得我完全不像给样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跟可以去唱曹操一样。 如果这个时候柯少来了,那估计自卫君的飞机票和陆丹丹的秋冬季衣服,我就可以“轻快”的挥挥手,饱含热泪的和它们说再见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我的办公室门口传进来一阵脚步声。 “唐先生,你是准备去唱戏吗?”柯少冷冷的说道。 章四八 柯少 柯少是那种一看上去,就会给人成熟稳重感觉的男人。 柯少的年纪虽然和我相当,但是柯少如果和我站在一起,不得不承认,柯少看起来比我更加具有王者气质。 浓密的箭字眉、标准的国字脸,笔直的鼻梁就好像滑雪跑道一样,光滑平整,一飞冲天! 柯少这个人,也跟他的长相一样,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拖拉拉。有一次,我和柯少雇佣的男司机闲聊,他的司机告诉我,为了吃一顿正宗的北京烤鸭,柯少直接打个飞的,从直线距离一千三百多公里的台湾,飞到了首都。当柯少抵达全聚德烤鸭店的时候,由柯少电话特别预订的鸭子,刚刚烤熟,从架子上摘下,甚至还没来得及“片”。 当然,柯少如此“雷厉风行”的前提,是庞大的经济基础所保证的。柯少与沈姝不一样,沈姝虽然也是一只黄金雀,但沈姝实际上也是属于替人打工的一类人,说到底,对于金钱的操控,还会有诸多的限制,有的时候,支票签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硬气。 然而柯少不一样,柯少是老板,而且是大老板。据柯少那个司机说,其实台湾比较大型的那些个企业,或多或少的都会掺有柯少的股份,甚至于企业主互相之间在暗地里,都会以谁拥有的柯少股份多,作为攀比的标准。 就是这么一个近乎于神话传说一般的人物,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一看见女人就感到心情烦躁,甚至于达到了眼里揉不得“女人”的地步。 对于这个连无数心理学专家和著名心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绝症“厌女症”,只有我,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成功的暂时性的治好了。 所以柯少才会在百忙之中,再次现身于我这间小小的公司,准备进行回访治疗。 但是柯少推开办公室的门,却一眼就看见了被酸奶涂成曹操脸的我,以及绝对“女人味儿”十足的陆丹丹。 我猜想,绝对是柯少良好的个人修养,才让他现在没有发出飙来,然而他的嘴角已经歪向一边,眉头已经“友好”的皱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说良心话有点儿小吓人,他只是冷冷的奚落了我一句,已经是出乎我意料的最好结局了。 然而当陆丹丹扭过身来傻乎乎的面向柯少的那一瞬间,柯少脸上的表情变了,由愤怒变为了无比惊讶,或者说是一种“踏破铁鞋找不到,只因妹子在眼前”的懊悔之情。 柯少结结巴巴的对着陆丹丹叫道:“吕……吕小仙!” 吕小仙是我杜撰出来的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来源于陆丹丹外号“驴蛋蛋”的谐音,驴的谐音是吕,而两个蛋凑在一起是“8”,由8我联想到了八仙过海里面的何仙姑,于是在陆丹丹假扮空姐的那次初恋业务中,柯少所见到的那位空姐的名字,就变成了吕小仙。 吕小仙本来只是我模拟出来,准备用陆丹丹的呆萌,让柯少觉得女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惹人厌的,然而没想到却矫往过度,让柯少对吕小仙一见钟情,再也难以忘怀! 所以见到“酷似”吕小仙的陆丹丹,柯少难免脱口叫出了他梦怀萦绕的女孩子的名字。 作为陆丹丹的学长兼上司,我当然不会让我的客户把我的员工拐跑,即使对方是柯少,我仍然打算负隅顽抗,将“吕小仙”的真实身份保留到最后一刻。 所以我拿出桌上的抽纸,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酸奶,然后微笑着对柯少介绍道:“这是陆丹丹,是我的秘书。虽然长得和吕小仙有点儿像,但绝对不是吕小仙。吕小姐现在恐怕还飞在某片大陆的上空,在那蓝天白云之间,自由的穿梭。丹丹,客户都来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沏茶?” 我对陆丹丹使了一个隐蔽的眼色,陆丹丹马上领悟过来:“哦,唐总,那我去泡咖啡了!” 陆丹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从柯少身边溜过,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柯少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了陆丹丹的胳臂。 “柯…总?”陆丹丹昂起小嫩脸,满脸疑惑的看着柯少。 糟了,难道柯少识破了陆丹丹的身份,认出陆丹丹就是吕小仙来了? 我刚要站起身,在柯少面前力举陆丹丹不是吕小仙的证据,然而柯少却淡淡的说道:“我不喝咖啡,给我弄杯鲜橙汁就行。” 说完,柯少松开了陆丹丹的胳臂,径直走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可是……”陆丹丹还想说些什么,她的意思我明白,除了牛奶盒咖啡,本公司不具备任何其他饮品! 这傻丫头,就不会出门左转,到门口的小铺里去买一瓶吗? 我冲左边一努嘴,陆丹丹恍然大悟,冲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摆出个“ok”的手势就退出了我的门。 我重新坐回我的办公椅里,看着柯少泰然自若的神色,这次轮到我满脸疑惑的看着柯少了:“你的厌女症治好了?陆丹丹也是个女人,你看到陆丹丹不感到厌烦吗?” “女人?”柯少微微一笑,“在我看来,她就是个孩子,我并不讨厌小女孩儿。” 得,我真替陆丹丹感到悲哀,虽然外表看来,陆丹丹绝对属于丰满型的“女人”,然而柯少不愧是柯少,一眼就透过“现象”看穿了陆丹丹的本质。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柯少的厌女症还没有好,我的工作还得继续,我的债务账单还有缩短的可能。 “柯总,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我双手交叉放在颚下,做出一副准备仔细聆听的架势。 这是一个万金油的问法,既不会显得很突兀,能让对方自己说出自己的情况,又可以表明姿态,配合柯少雷厉风行,证明我是准备直奔主题,不浪费我的客户一分一秒,而解决他的问题。 然而柯少却摇摇头:“唐先生,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当你在看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时候,因为女主角的矫揉造作,而放弃了整部剧作;或者是在看一本小说的时候,由于其中的一个女性角色太令你反感,而有一种想要撕书的冲动;甚至于当开着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看到路边故意卖弄风骚的女人在对你翘首弄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脚油门踩上去,把路边的垃圾桶撞个稀巴烂,然后溅那些个女人一脸香蕉皮?” 柯少越说感觉越邪恶,这是病入膏肓的前兆啊!而且我总感觉柯少话中有话。 “柯总,难道你……撞人了?”我将心中闪过的不安说了出来。 “没有,我从来不自己开车,”柯少露出了苦涩的一笑,“我把一部自己投资的电影给NG了,那个编辑写的剧本被我撕了。结果我自己写了一部没有女主的剧本,拍出来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样带被我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得,这比病入膏肓还要严重,这是“厌女癌”晚期,所造成的癌细胞扩散所牵连带出来的多重并发症啊! 这病症要是不加以控制,那么恐怕将来对于中国的电影事业都会造成相当深远的影响,至少港台剧将极有可能出现一大波“无女主”的情节。 这对于酷爱港台言情肥皂剧的陆丹丹来说,将会是毁天灭地的最坏消息,所以为了让陆丹丹能够不因为无聊而折腾我,我也一定要尽全力把柯少的毛病治好。 说起来,陆丹丹去买个橙汁怎么这么慢啊!就算爬,也应该爬回来了。 我用眼角悄悄的一瞥百叶窗的外面,这不瞥不要紧,一瞥吓得我黑眼圈都差点儿没掉下来。 陆丹丹举着两瓣大橙子,正跟那使足了力气拧呢。 我冲陆丹丹向左边努嘴,暗示她去出门左转的小卖部买橙汁,没想到她却看成了自己的右边,出门右转,去右边的水果店买了鲜橙回来! 这回这橙汁倒绝对是原汁原味的鲜榨橙汁了! 只不过陆丹丹用来拧鲜橙的那块纱布,正好是用酸奶给我敷脸的那一块! 而且陆丹丹现在已经“大功”告成,正满脸喜气洋洋的朝着我的办公室走来。 “唐总,柯总,你们要的饮料来了。”陆丹丹湿着手,拿着一个托盘,托着两杯饮料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啊,柯总,我忽然觉得,还是你喝咖啡比较好,丹丹做的这冰咖啡在别的地方喝不到,特别的醇正香浓。正好我今天也换换口味,我喝橙汁吧。”说着我马上就伸出手去,率先出手去拿那杯“鲜榨橙汁”。 然而我的手快,柯少的手比我还快。柯少后发而先至,竟然先我一步将橙汁抢到了手里:“唐先生客气了,我知道你喜欢喝冰咖啡,不用跟我谦让,咖啡还是留给你喝好了。” 说着柯少竟然举起杯子,就将这杯鲜橙汁一饮而尽。 我默默的拿过冰咖啡,随意的抿了一口,这杯咖啡喝起来比以往感觉都要苦涩。 柯少放下杯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笑了笑:“这橙汁怎么有股酸奶味儿?还挺新鲜的。”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外面一声清脆的喊声:“表哥,我带着摄像和化妆的师傅来找你拍样片了!” 章四九 吵架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只不过我今天“遇”到的,不是打头风,而是羊癫疯! 我表妹宋诗,这一声清亮的喊声,令我彻底无语。还拍样片?而且摄像师和化妆师都带来了? 这是要干嘛?踢馆子? 而且柯少的那个司机兼保镖的壮汉,平时不是应该都会守在门口,阻止任何女性入内的吗?今天不但放陆丹丹出入自如,甚至于连宋诗这样的,也能张牙舞爪的闯进来,看来大叔也偶尔会有玩忽职守的时候。 柯少坐在那里没动窝,但是脸上明显呈现出不悦的神色。 我赶紧向柯少做出了解释:“啊,不好意思,柯总,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妹,不懂规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马上就打发她走。” 柯少没说话,只是拿起空杯,对我腼腆一笑:“这橙汁还有吗?我想再来一杯。” 嘿,这陆丹丹做的酸奶味儿橙汁,柯少居然还喝上瘾了,果然有钱人的品味我还是难以理解。 不过既然有求,我这边当然必应,所以我接过杯子,交给陆丹丹,然后把陆丹丹一起带出办公室。陆丹丹临走还对着柯少露出了八颗大牙! 我走出办公室,马上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司机保镖大哥没有把宋诗拦下来了。 宋诗穿着我的西服上衣,配了一条酱紫色的喇叭裤,白色的大头鞋,戳了无数个窟窿眼儿。脑袋上一顶黑绿条纹的鸭舌大帽,就跟把一块儿西瓜皮扣在脑袋上一样,把她那一头波浪发彻底遮了起来。 最主要的是,宋诗穿着我的那件西服,让她那原本只能达到“聊胜于无”等级的平胸,这下完全达到了“无”的水平。 “表哥!”宋诗看见我,马上扑了过来,但是却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脸上露出了大彻大悟的表情,“表哥,你说的话,我想通了。感情并不是通过睡睡觉、啪啪啪就能简单培养出来的,我也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了,所以这一次,我要让你主动爱上我。然后让我们兄妹二人,穿上那“爱”的内衣,一起拍出这一段流芳千古的恋爱广告。” 宋诗还不想对我动手动脚,还想让我穿上什么“爱”的内衣?我没拳打脚踢,把她塞进自卫君的兜裆布里,从这里扔出去,就已经算是为“世界和平充满爱”,献上了自己一份绵薄的力量。 她难道就不明白今天柯少这单生意对我有多重要吗! 嗯,也许她是真的不明白,但这丝毫不影响我要把她轰出去的坚定决心。 然而我还没有说什么,陆丹丹率先大爆发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穿着唐总的西服?”陆丹丹拽着我的胳臂,狠狠的一跺脚。 我这秘书真替老板着想,不知道为老板排忧解难,对待老板的“财物”倒是无比上心。 “这个嘛,其实是有原因的……”我刚想跟陆丹丹解释一下,但我转念一想,我犯得着解释吗我,我是老板啊,我的衣服穿在谁的身上,还得跟秘书打汇报吗? 然而我的表妹宋诗,比我更加过分。 “陆小姐,”宋诗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表哥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另外,我跟表哥还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在一间浴室里洗过澡呢!” 从逻辑学的角度来说,宋诗这话并没有说错,下雨那天的晚上,虽说宋诗是睡在了板凳、椅子上,但她半拉身子还是靠在了我的床边;另外在我去洗澡之前,她也确确实实在我的浴室里洗了澡,只不过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而已。 然而陆丹丹明显彻底掉入了宋诗布下的语言陷阱,因为她已经开始焦躁的掐起了我的胳臂。 我真是想不明白,我身边的女人怎么都是些一激动,就掐别人的主儿啊! 无论是陆丹丹,还是沈姝,甚至于沈姝妈妈,她们的祖先,绝对都是同一只母猴子! “那个,丹丹,总之,先松开我的胳臂……” “唐总,”陆丹丹一脸就好像是果酱被谁偷吃了的委屈表情,“我说你怎么今天看起来那么憔悴呢,原来,原来你在家里和你的表妹做那种事情!你都没和我做过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指的是什么事情? “丹丹,你误会了……” “陆小姐,你不要误会,我跟表哥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男女关系你懂吗,就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的关系。当然,你不一定会懂,因为跟你没关系!所以请你哪暖和,上哪待着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跟唐总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你长,要走也是你走,外面暖和,你上外面吧!” “哈…哈…”宋诗故意拖长了音,干硬的说了两个“哈”字,“简直是笑天下之大话!你认识表哥的时间长?别逗了,我跟表哥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那个时候你还在穿尿布呢!” 别提开裆裤,一提开裆裤我心理阴影就又冒出来了。 但是显然,以陆丹丹的“老实性格”,绝对说不过古灵精怪、一肚子坏水的宋诗。 陆丹丹支支吾吾半天,就是想不出反驳的话。 宋诗一看陆丹丹败下阵来,马上把矛头转向了我。 “表哥,你看我今天都把摄像师带过来了,表哥你赶紧把我准备的衣服穿起来,我们这就开始拍广告吧。” “我拒绝。” “什么?”宋诗一脑门的问号,停下了在她带来的大包里翻找的手。 “宋诗!”我再也忍无可忍,“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的办公室里有我的客户。如果你是找我做恋爱咨询的话,我欢迎,但是请你先预约,或者排队。如果你不是来找我谈业务的话,那么就请你回去吧。再说了,我已经把自己的公寓借给你住,让你拍广告了,在我公寓里,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在乎,但是在这,请你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表哥,我哪胡闹了?我这就是业务啊!找你拍广告当模特,也是业务的一部分啊!”宋诗不服气的争辩。 另一边,陆丹丹也急了:“唐总,你让她住在你的公寓了?这么说起来,你们两个难道真的已经同居了?唐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是,丹丹,你误会了!” 我这真是百口莫辩,当然如果我把我昨晚睡在自卫君床上的事实,和盘托出的话,那么我和陆丹丹之间的误会立马就会消除。 但我深知,这样一来,恐怕以我面前这两位的想象力,将会产生更加深远的误会,毕竟自卫君的那个样子,再加上那个名字,难免不让人对于我和他同床共被的这一夜,产生莫须有的遐想。 不说出真相,那么误会就会一直存在,说出真相,恐怕我在陆丹丹心里的伟岸形象就会一落千丈。 就在我犹豫着说与不说这二选一的两难选择的时候,宋诗又开了腔:“表哥,我好不容易请来的摄影师。你今天要是不帮我拍广告,我就把你的公寓退了,换成经费!” 说着,宋诗从袖子里找出一张白纸,我认出这张纸正是我公寓的租赁合同,也不知道我这表妹到底是从哪翻出来的。 “宋诗,你到底为什么非得找我来当你的模特?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专业的模特也为数不少,你表哥学的专业是历史,不是秀内衣!”我还在考虑怎么才能把我的合同拿回来。 宋诗咬了咬嘴唇:“表哥,你还不明白吗?只有你才符合我设定的模特形象,因为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 呵呵,是喜欢捉弄我吧!少说两个字,容易让别人产生天大的误会。 不过宋诗这突袭战术式的告白,没有让我动摇,反而让陆丹丹大为触动:“不行,最先喜欢上唐总的是我!不不,也许我没你早,但我绝对比你程度深!我跟唐总也有过,有过……” “有过什么?”宋诗还故意的逗弄陆丹丹。 “有过一夜激情!”陆丹丹憋的脸都红的像关公了,这才鼓足勇气叫了出来。 “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会让表哥爱上我,我们两个让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儿!”宋诗已经进入了强硬的不讲理模式。 我感觉,这两个女人之间,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的主题。“我”成为了宋诗和陆丹丹之间抢夺的目标。 “够了!你们吵够了没有?”在一旁被无视了好久的摄影师,终于忍不住河东狮吼,“不是哥们儿溜肩膀,你们要拍就拍,不拍就撤。哥们儿也不能成天就跟这儿跟你们耗下去!你们到底拍,还是不拍?” “拍!”“不拍!” 我跟宋诗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 “你们还是先商量出个结果,再来找我吧!”摄影师说着,放下了扛着的机器,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等一等!”宋诗伸出手,想要拦阻,然而声音却不是她发出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柯少从我办公室门口走了出来。 “不就是缺个模特吗,我来给你当模特。” 章五十 模特 “没想到,你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身上这么有料。” 宋诗带来的那个摄像师,一边捏着柯少身上的肌肉,一边不经意的说道。 我在一边看着,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竟然敢这么说柯少,这家伙还打算在这一行长久干下去吗? “我也没想到,你不但是个摄像师,竟然还是个化妆师。” 柯少丝毫不在意摄像师的动作,只是笔杆条直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位君临天下的王者。 摄像师搔搔头,满头的头屑渣滓往下掉,还猖獗的笑着说道:“现在的人吧,不会个两三项技能,都不好意思参加工作。就拿我们这行来说吧,不会剪片儿的化妆师不是好的摄像师。只要价钱合理的话,别说剪片或者化妆了,就连广告方案我都能代出,完全的一条龙服务,保证比那些专职的还要profesional!” 我在心里暗道,瞧把这家伙能耐的,给你一双隐形的翅膀,你还能上天了不成? 此刻的我和柯少,以及摄像师,正在我办公室所改成的临时化妆间里,由摄像师为柯少化妆。 难得柯少主动要求当宋诗的模特,虽然宋诗在看到柯少主动请缨的时候,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我马上捂住了宋诗的嘴,回头对柯少说道:“她很乐意你当她的模特,是不是啊?嗯——?” 我用手一掐宋诗腰间软肉,宋诗就完全处于我的操控之下,然后我用肩膀挡着自己的手,一收一合宋诗的下巴,这样在柯少看起来,宋诗露出来的半截脑门上下摆动,就跟点头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回过头来,我就用口型警告宋诗:“你要是敢毁了我的生意,吓跑我的客户,我保证现在就定火车票,亲自押解你到火车站,送你回老家。” 宋诗闭起眼睛,不需要我的操纵,仍然拼命的点点头,表示完全服从领导听指挥。 对于现在的宋诗来说,送她回老家就是最为致命的威胁。 我松开宋诗的手,宋诗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立马就想变卦:“可是……” “你要敢反悔,立刻送你走!”我的眼神不容置疑。 宋诗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马上就权衡出了利害关系:“可是我也不知道给表哥准备的服装,那位……那位先生能不能穿。” 宋诗这鬼丫头,又把皮球踢回给我了,果然有这种“坑哥”队友,我这队伍不好带啊。 然而柯少却淡淡的说道:“没关系,我跟唐先生身材差不多的,给他准备的服装,我应该也可以穿。” 于是乎,在柯少如此善解人意的应允下,我的办公室就被改成了临时的化妆间。 作为神话级的老板,柯少能够答应今天到我这里来做回访,本来就已经相当出乎我的意料了,并且能够答应出任宋诗的模特,我觉得这已经不能用人品大爆发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狗屎运大爆炸啊! 当然,踩狗屎的人绝对不是我。 透过百叶窗,我看到外面的那两只小母狗,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咬着,但是都不敢过分声张。因为她俩心知肚明,如果闹得太大,宋诗面临的将会是一张回“家”的火车票,而陆丹丹将面对着一个无衣可穿的寒冷冬天。 撇开她俩不管,我关心的还是柯少。 对于具有厌女症的柯少来说,能够主动给我的表妹当模特,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然而实际上,这就像是今年的春晚压轴又是“难忘今宵”一样,那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不过我也不好直接就这么询问柯少,就在我靠在旁边,准备组织语言的时候,柯少反而先开口了:“唐先生,你表弟穿的衣服很有个性,他挑选的内衣我觉得也很有特点,不知道他是哪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有机会我希望能够跟他合作。至少我们公司生产的服装,希望由他来做广告推广。” 表弟?创意总监?不要让我把大牙都笑掉了。 柯少这是因为宋诗太平公举的形象,把她当成男人了吗?而且创意总监什么的,这已经不是往宋诗脸上贴金的程度了,这简直贴的就是钻石啊! 我当然不会傻到,直接拆穿我表妹的身份,对着柯少直说:“对不起柯少,请你当模特的那个不是我表弟,是我表妹,另外她也不是什么创意总监,而是一个连实习都没通过,就被广告这个行业深情拒绝的,千年大备胎。” 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分的简单:“有机会我一定跟他说。倒是柯总,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当他的模特。” 柯少微微一笑:“我平时也有好好锻炼身体,对于自己的身材我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话说到一半,马上住口不说了。因为我发现,以柯少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会闲到白给一个陌生人当模特,然而柯少却故意答非所问,很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的意思是什么?”柯少追问道。 我在脸上马上荡漾起一个笑容:“我的意思是,我表弟真是有眼光,挑选的内衣,实在是很有情趣。而你穿上他准备的衣服,又更增添了一分魅力。” 柯少不置可否,但我明显看出他的脸上难掩满足的神色。 宋诗挑选的这套内衣,就好像是斯巴达王利奥尼达斯,在战袍之下所穿的那套紧身衣,将柯少身上精心锻炼过的腱子肉完美的突显了出来。 连我在一边儿看着,都觉得柯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男人味儿十足。 所以当柯少从我的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时候,陆丹丹一声惊呼:“哦,吾王,让整个世界都臣服在你的脚下吧!” 甚至连宋诗这么挑剔的人都轻声说道:“嗯,感觉还不赖。” 然后,宋诗竟然走过来拍了拍柯少裸着的膀子:“虽然你不是我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模特,但是今天还是谢谢你啊,能够在我表哥想要请我吃这一碗‘香喷喷’的闭门羹的时候,愿意挺身而出,做我的模特,老实说,我还是很感激你的。这样吧,我这人做事一向有来有回,既然你帮我拍广告了,那我今天就代替我的表哥,帮你做做恋爱咨询。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虽然不如我表哥,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恋爱烦恼,我也是可以帮你解决的。” 我在柯少身后,看着宋诗在这耍宝,内心里只能干上火,宋诗同志你还想要给柯少解决烦恼,柯少的绝症我都解决不了,更别说你了!还有来有回?你回的起吗?柯少一句话,夸张一点儿的说,广告行业整个都会掀起一股新的流行浪潮。然而宋诗同志,你自己连恋爱经历都没有,竟然还敢夸下海口,替别人解决恋爱烦恼,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刚要给宋诗做口型,然而柯少却很自然的答道:“好啊,既然你愿意帮我,我很乐意接受。” 等等,我忽然觉得就这样发展下去,也许也不错。既然柯少没有对宋诗产生厌恶情绪,那么说不定,这就是解决柯少厌女症的突破口。 虽说我杜撰的那个“吕小仙”也可以算是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但是就在刚刚柯少险险就识出了吕小仙的真实身份,就是陆丹丹。所以因为害怕穿帮,我决定暂时把吕小仙雪藏起来。 然而我的表妹宋诗本色出演,虽然被错当成男人,但是让柯少渐渐习惯宋诗,说不定当宋诗的性别真相大白于柯少面前的时候,柯少也许就会因为惯性,而变得不再厌恶女人。 我的这个计划具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确定因素,然而兵行险着,说不定能够起到奇效。 而且宋诗具有先天的优势,虽然不切实际而且古灵精怪,然而处于高处的柯少,做事也是出神莫测,说不定这两个人意外的合得来。 然而下一秒,我就发现我想的简直比陆丹丹还天真。 因为宋诗好奇的捏着柯少的肱二头肌说道:“看你这么壮,遇到的恋爱问题应该是第三者插足吧,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老婆不够漂亮,所以想找个新的?现在的人,都是喜新厌旧,我就瞧不起那种为了小三,破坏婚姻的混蛋!” 柯少冷冷的说道:“我还没有成亲。还有我讨厌女人。” 宋诗一愣,紧接着捂着肚子狂笑起来:“你真是太有意思了,竟然说讨厌女人。这世界上有男就有女,没有女人,难不成你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我不是。”柯少简单的答道。 这么下去,两个人恐怕越聊越僵。然而我还没有插进话去,就听到一声爆喝。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你们能不能赶紧的把广告拍了。哥们儿肩膀都快断了,再听你们聊下去,哥们儿就不是讨厌女人了,哥们儿马上就要变成讨厌全人类了!” 摄像师望眼欲穿的瞪着面前的这对“人类”,就差从眼睛里喷出镭射光线了! 章五一 送审 宋诗的心情是愉悦的。 因为宋诗的小挎包里,装着她熬夜制作出来的广告样片儿。 虽然这套样片儿还只是整套方案的一部分,虽然样片儿里的模特只有柯少一个人,然而宋诗精心设计的这部分关于男士内衣的广告样片儿,在她自己看来,无论是从完成度上,还是从特技效果上,绝对都已经超过了业余水平,达到了专业的级别。 天很蓝,花很白,鸟儿的歌声很悠扬。 宋诗有绝对的自信,她所拍摄的样片儿绝对会被选上,随之而来,她的广告方案就会被采用,然后就可以正式入驻这家大型的广告公司,成为万千广告人中的其中一员…… 大旺星广告有限公司,门前。 宋诗距离自己的梦想只有一门之遥。 然而向前的这一步,宋诗突然之间,失去了迈出的勇气。 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为这一个方案,埋头孤灯下,苦思冥想;多少重艰难险阻,全都拼命克服,甚至不惜于和老家撕破脸皮,寄身于他人的屋檐下。 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能够圆自己的一个广告梦。 自己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这个方案上,这个方案如果不过审,那么是不是就真的要回老家,嫁给丑八怪,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做一堆小丑八怪的娘亲。 不,绝不! 方案一定要过!然后拿着过审的方案,去找那个叫什么柯少的人去看。 对,不知道为什么,宋诗不想着先把方案拿给自己的表哥看,而是拿给那个柯少看,也许只是因为柯少是自己的模特。宋诗也不明白,自从那天将柯少拍进样片之后,心里总就有个柯少的影子挥之不去,甚至于比表哥宋唐的影子还要大。 总之,该迈出去的这一步,还是要先迈出去。 宋诗揉了揉自己的两侧太阳穴,深深吐出一口气,暗暗鼓励自己:没关系的宋诗,今天早上从起床到现在,一切都很完美,刷了牙,洗了脸,眼睛下面没有黑眼圈,嘴巴里面没有臭味,吃了的果酱面包、喝了的牛奶,全都没有过期,甚至于连涂在嘴上的口红都换了一只新的。 想不到任何理由会失败,也不允许失败。 宋诗自信的一昂头,同时迈出了左脚和左手,拉着小挎包,向着门内走去。 大厅里人烟寥寥,除了前台有个接待的妹子正在咬着手指甲,其他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这广告公司的大厅,跟宋诗想象之中的几乎完全一样。 各种成功广告的宣传海报,贴满了两侧的白墙。大旺星广告公司所获得的诸多荣誉,以奖杯和锦旗的形式,陈列在一个无色透明的玻璃展柜之中。 与大旺星合作过的明星们的花式签名,就好像是装饰雕纹一样,漫布在地板、天花板、墙壁以及所有的犄角旮旯之中。 而大厅里的所有一切,都指向了接待妹子背后那个巨大的金字招牌:大旺星广告有限公司。 宋诗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大广告公司就是不一样,连招牌都做的如此创意十足。 宋诗来到前台,前台妹子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好,我是来参加那个内衣广告的征选活动的。”宋诗简明扼要的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请跟我来。”前台妹子说完,从前台里走出来,向公司楼上走去。 通过螺旋型的楼梯,宋诗被妹子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请在里面稍候片刻。”妹子说完,替宋诗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会议厅一样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四把椅子,以及长桌上的一台投影仪和投影仪用的幕布。 长桌旁的椅子呈三一分布,靠近门的一侧一把,另一侧是三把。 宋诗非常识趣的坐在了靠门的那唯一一把椅子里。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等待主考官面试的考生。 宋诗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方案的亮点,以及自己对于这套方案后期的跟进、以及补充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门推开,三个男人走进了会议厅。 为首的是个穿着很潮的光头,这个光头走路带风,绕过长桌圆角,坐到了宋诗对面中间的座位上。另外两个明显也是这行前辈翘楚的男人,也分别坐到了光头的两边。 看来这三个人就是今天的评委审查,自己的方案能不能通过,应该全是这三个人说了算。 宋诗决定先下手为强:“三位评委老师好,我是宋诗。” “你好,”光头男看着宋诗的脸蛋,不禁露出了满脸笑容,然而当他目光下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变成了惋惜之情,“宋小姐,我们对你还不太了解,首先请你先做下自我介绍,就比如从事广告行业几年了,都在哪些广告公司工作过?” “我?我在路奇广告公司做过实习助理。虽然最后差一点儿通过实习,不过我提交的几个方案,都得到了一致好评。”宋诗努力展现自己。 路奇是大旺星绝对的对头公司,两家公司实力相当,而且传闻都在背后有黑色交易。 光头左边的一个大胡子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路奇的实习生是吧?那么来我们大旺星干嘛?” “这个……”宋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措辞才好。 光头明显是三个人的首脑,光头对着宋诗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没关系,宋小姐,过去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大旺星看重的是未来的发展。如果你的方案好,我们一样会聘用你成为我们正式的员工。” 宋诗听到光头的话,感觉心里暖暖的,光头不愧是看起来就很有经验的HR,一句话就稳住了有些僵持的场面。 宋诗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可绝对不能出岔子啊!” 宋诗打开挎包,取出方案袋,然后双手将方案呈递给光头男:“我的方案是这样的,以11世纪中叶的古代斯巴达为背景,主要讲述了斯巴达王利奥尼达斯准备出征前,由妻子为他最后一次的披盔戴甲,然后两个人缠绵在那美好的爱恋之中……我的广告主题是爱与征服!” 听完宋诗的方案,坐在对面的三个男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坐在光头右边的男人甚至掏出了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宋诗讲的太过无聊。 宋诗冷汗下来了,难道自己又要与成功失之交臂了吗?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又要化为泡影了吗? 宋诗不甘心,她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没有使出。 “啊,对了,我还有样片儿。”宋诗说着,从挎包里取出USB闪存盘,插到连接着笔记本电脑的那台幻灯机上,然后就开始播放以柯少作为模特的那段样片儿。宋诗一边播放着样片儿,一边仔细的对照方案讲解着样片儿的内容。 宋诗将自己的样片儿播放完毕,紧张的等待着评委的意见。 三个人短暂的交流过后,由光头男代表发言。 “宋小姐,你的方案非常好。这简直可以说是我们目前看到过的最好的方案了。不过,我们还需要再最终进行一番讨论和审核,如果你的方案被录用了,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坐在中间的光头男,非常有范儿的对宋诗微微一笑。 “谢谢评委老师。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啊!” 在宋诗兴高采烈的扭头离开之后,光头男大声的咳嗽了一声。 从另一个与会议厅连通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戴着巨大耳环的土金色波浪发女人,女人走到长桌前,拿起了宋诗的广告方案。 “菲菲,这个方案很不错,你可以拿来用。”光头男奉承一样的对叫做菲菲的女人说道。 然而菲菲却不屑一顾的一撇嘴,两只手一用力,在光头男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将广告方案袋撕得粉碎。 …… 傍晚的时候,我在自卫君的家里,接到了宋诗的电话。电话里的宋诗带着哭腔:“表哥,我的方案被、被……” 宋诗哽咽着,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太对:“你现在在哪?” “在家!” 我知道宋诗说的家,指的就是我的公寓。 “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我穿上衣服,就要出门。然后就在我打开门的瞬间,迎面就是一个提着菜篮子的男人。 “唐君,你去哪里?”刚巧买菜归来的自卫君,惊讶的问道。自卫君今天刚刚拿到的工资,晚上准备做两个菜,庆贺一番。 “我回家。”我简短的答道。看来我是赶不上自卫君自办的庆祝晚会了。 “可是……”自卫君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我并没有等自卫君说完,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十分宝贵,因为曾经就有个长腿的妹子,再给我哭着打完电话之后,就爬到了楼房顶上。 “抱歉,自卫君,你不用等我了。”说完,我就急匆匆的冲下楼,向着我自己的公寓,狂奔而去。 章五二 破碎 如何缝补起一颗破碎的心,这是我现在面临的问题。 当我气喘吁吁的赶到自己家公寓的时候,宋诗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 问都不用问,我就已经能够想到广告送审的结果了。 我也曾经经历过失业,宋诗的心情我也可以感同身受。 当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努努力力,一步一个脚印,还差最后一节台阶就能打开那扇成功大门的时候,忽然梯塌人坠,从至高点一下子摔回到现实的平地上,心中的那份委屈与不甘,几乎可以带给一个人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现在宋诗的表现,我反而觉得很正常。 瘫坐在地板上,妆哭花了,从宋诗眼角流下的两行混着眼影的泪水,看起来就好像是两行黑泪。迈过两只散落在地板边儿的红色高跟鞋,我十分困难的蹲在宋诗面前。双腿成外八字型分开,斜倚在一侧墙壁上的宋诗,抬起头迷离的看着我,空洞的眼神就好像是丢了魂一样。 然后就好像是伤心的山洪大爆发一样,宋诗“哇”的一声再一次哭了出来,把脸埋在我的胸前,蹭了我一衬衫的口红:“表哥,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堂堂一个公司的总领导,会被鸠占鹊巢,造成现在这幅有家不能回的局面。 当然,在我这个只对广告“史”有过深入了解的门外汉看来,宋诗的创意还是十分新颖独特的,尤其是配合上柯少那具刚毅果敢的身体,宋诗这次拍摄的广告样片儿,我觉得绝对可以达到一流水准。 至少作为敲门砖的话,不至于会被驳回。 宋诗的方案之所以会被驳回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真的有人的创意方案比宋诗的还要好,二,宋诗遇到传说中的黑色交易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内定。无论宋诗的方案有多么完美、无懈可击,也绝对不可能被采用。 宋诗泪眼婆娑的抬起红肿的桃花眼看着我,心灰意冷的对我说道:“表哥,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要是想送我回去,可以订票了。这次,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我会老老实实的跟你去火车站,然后回老家成亲,就算一辈子只能窝在老家相夫教子,我也接受。我太累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还是不行。” 宋诗顿了一顿:“表哥,谢谢你这段时间里来对我的照顾,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为了帮助我,你吃了很多苦,牺牲了很多,甚至连你的客户都来帮我做模特。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你的屋子我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我收集的那些广告材料,都放在了一个行李箱了,虽然微薄,但是换成钱的话,也能值几块钱。我把它们留给你,希望能稍微补偿一下我给你造成的损失。” 宋诗努力的对我挤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看起来无比令人心酸。 然而我的心不酸,我腿酸。 长时间的蹲在我表妹的身前,令我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然而我还是努力将宋诗推到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我迈过宋诗,向着她所说的那个行李箱走去。 宋诗满眼泪光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 我把箱子拉到宋诗身前,然后指着箱子对宋诗问道:“你送我的箱子是这个吗?” 宋诗无力的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把箱子对准宋诗,扭开箱子扣,从里面拿出一张手绘内衣的广告纸,铺平了送到宋诗面前:“这是你画的?” 宋诗红着脸点点头:“嗯,这是我参照了两本内衣杂志,花了三个通宵才画出来的……表哥你干什么?” “哗啦”一声,我将那张广告纸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了我的身后,随意的咕哝了一句:“这个不值钱。” 然后我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粉红色蕾丝边的高级女士内衣。 这次宋诗抢着答道:“这件可是婷美的正品塑身衣,市价268。我自己都没舍得穿过,如果现在要卖的话,至少能卖到……表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在心里暗暗咬了咬牙,然而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一脸冷漠,接着双手一用力,将这件婷美扯成两段。 宋诗的眼泪,“唰”的一下再次流了出来,用身体护在了箱子上面,阻止了我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掏东西的行动。 宋诗用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是我亲手扯碎了她的梦。 我丝毫不理会宋诗想要杀人的目光,而是用力扒着宋诗护着箱子的手:“是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的梦想,是你自己抛弃了你自己辛苦工作才换回来的成果,是你自己亲手将你的未来弃置在我这里。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这些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那在别人看来,你的梦想,你的成果全都是不值一文的废物。如果你不想让它们变成废物,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它们有价值。如果你不行,那今天就让我把这些统统在你面前彻底毁掉,让你能安心上路!” “我不要!”宋诗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叫,“你不要毁掉它们,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在它们身上,我爱它们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 “你起开。”我仍然铁着脸,拉扯着宋诗的身体,然而每一次宋诗被我扯开,她又马上会再次扑上来。 “既然你不想要了,那我今天就帮你处理掉。如果你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你还是赶紧滚开我的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表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宋诗连心都快哭出来了,然而我仍然不为所动,一把推开宋诗,再次打开了箱子。 就在这时,宋诗再一次猛扑上来,像条疯狗一样,一口咬向我的手臂…… 鲜血顺着宋诗嘴角流下,流过她的脖子,流到她下颈,胸脯的前端,在那一刻凝固了时间。 我一言不发的让宋诗咬着我的手臂,我的血让宋诗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渐渐松开我的胳臂,萎靡的坐倒在一边。 我收回我的胳臂,放开箱子,同样坐了下来。 “记住这个味道了吗?” 过了良久,我打破了沉默。 宋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动不动的咬着嘴唇,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如果你真的一无所有,就不会拼命的保护这个箱子;如果你真的累了,怎么会还有力气咬我的手?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松开我的手臂?如果你心有不甘,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不再努力一把?即使全世界都不认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的身后还有我,有丹丹,甚至是柯少,我们都会陪你走到最后一刻。然而你就这样轻言放弃,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接受你的屈辱、接受你的失败。如果你不服的话,反抗给我看啊!” “啊!”宋诗再一次疯了一样扑上来,拳头如雨点儿一样砸在我胸前。 我任由宋诗捶打着我的身体,直到宋诗累倒在我的怀里。 我抱起也不知道是累昏、还是哭晕了的宋诗,将她抱进了卧室,抱到了我的床上。 然后,我给宋诗盖上我的被子,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相信,当明天早上宋诗醒过来的时候,她仍然能够记得现在嘴里的味道。 在床边的地板上,我发现了宋诗的手机。 我捡起地板上已经被摔得黑了屏的宋诗手机,我猜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自己的手机要捐赠给,“帮助伤心少女重拾信心”的希望工程了。 我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从床头柜子上抽出了一张便签纸,留下了自卫君家里的电话号码。至少宋诗睡醒了之后,可以知道怎么样才能联系到我。 当然我在电话号码的后面额外留了一句话:绝对不要把我的手机弄坏! 最后帮宋诗掖了掖被子,我从自己的公寓里出来。 月亮已经挂在头顶上老长时间了,自卫君准备的饭菜估计早就凉了。 不过就算自卫君把饭都吃了,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谁让是我说让他不用等我了呢。 能够有地方给我留宿,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大不了让自卫君再给我弄碗“日式炸酱面”,我也不是不能将就将就。老实说,日式炸酱面的味道还算是很不错的。 回到公司二楼,我走到自卫君家门前,然而就在门上,挂着一张白纸: “唐君,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爸爸君要求我回日本,我预定了今晚的机票。我已经把钥匙放在了信封里,如果你回来了,今天只好请你自己住了。我给你在桌子上留下了饭菜,你加一下热就可以吃了。另外我的房间你也可以随意使用。” 自卫君想的真是周到,人走了还知道把钥匙装信封里留给我。还知道给我留饭。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说好的信封在哪呢? 我看着只挂了一张白纸的房门,我突然感觉,我的心也破碎了。 章五三 叉烧 门内是自卫君给我准备的饭菜。 甚至透过门缝,我都能闻到自卫君特制料理所释放出来的香味儿。 然而就是面前的这道锁起来的大门,令我彻底的束手无策。我总不能像宋诗一样,拿个扣袢把自卫君的房门捅开吧? 就算我想捅,我也没那技术啊。 自卫君虽然说了给我留了钥匙,然而我遍寻涯角,也没找到他所说的那个信封。 在门根本打不开的现在,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自卫君带着信封和钥匙,一起回了日本。 在进不去自卫君房间的现在,我只好另谋住所。 与前几天的情况一样,在我的公寓里,我的表妹需要时间来抚平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在我的表妹彻底自愈过来之前,我都不打算再次与她见面,以免影响她振作的进度。 我仍然是有家不能回。而且兜里的银票在发完工资之后,也不够我去酒店宾馆“挥霍”一个晚上的。 想了半天,我只想到了一个方法。 既然楼上睡不了,那就只能睡楼下了。 虽然我的办公桌僵硬而且狭窄,但是铺块儿海绵布,蜷起身子,说不定能凑凑合合将就一宿。 所以我一边往楼下走去,一边往兜里摸去。 我要给陆丹丹打电话,让她把办公室钥匙给我送来。我的手里只有公司的门钥匙,而我办公室的钥匙常年由陆丹丹保管。 让她保管的原因,当然是激励她能够按时按点的上班工作,因为如果她不来,我就没法正常办公。 就是这份责任心,让陆丹丹自打加入我的公司之后,一次也没迟过到。 但是给陆丹丹打电话、让她送钥匙过来的计划落了空,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兜里根本就没有手机。 我的手机,留在了宋诗的枕头边,而陆丹丹办公桌上的那台固定电话,只能接,拨不出去外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到陆丹丹的家里取了钥匙再回来。 虽然这样可能麻烦了点儿,但好歹规避了我夜宿街头,被巡夜的警察叔叔带到局子里问话的风险。 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繁星参北斗啊。 不过天公貌似不作美,一片乌云遮住了半拉天空。 我离开公司,快步向着陆丹丹租的房子走去。我生怕待会儿返程途中下起雨来。 我猜测陆大小姐家可能有余粮,但是她不一定舍得拿出来与我分享,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吃妹子的软饭。 所以途径叉烧店,我买了两大盒蜜汁叉烧包,一盒当做自己的晚饭,一盒作为深夜叨扰陆丹丹的见面礼。 我的钱包状况,再一次不容乐观,柯少给我的那笔咨询费,发完了工资之后,就已经只剩下零头了。 但是必要的花销不能少,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顿心慌慌。 提着叉烧包,我再一次来到了陆丹丹居住的小区居民楼前。 上一次,我匆匆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晚上,那天晚上,在陆丹丹见到劈腿男友王力元之后,发了一通疯之后,还是我打车把她送回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就仿佛恍如隔世一样,而如今的我,兜里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就好像我最近的事业财路一样,阴晴未卜。 我走到陆丹丹租的房子门前,看着面前这扇最为普通的白色板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敲了下去。 “丹丹,是我。我来找你拿一下办公室的钥匙。”我对着里面喊道。 然而半响,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习惯性的握住门把手,向下一旋,“吱嘎”一声,板门竟然就这样被我旋开了。 门没锁!这陆丹丹的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 一个单身的女孩子住在家里,这如果要是进来个大灰狼,不但劫财而且劫色,那可就太可怕了。 所以我走进屋子,关上门,上了锁。 陆丹丹的房间漆黑一片。这大晚上的,陆丹丹跑哪去了? 我打开灯,往里走,从浴室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登时我就明白了,陆丹丹这是正在洗澡呢,怪不得听不到我在门外的喊声。不过像忘记锁门这种事也确实像是陆丹丹的风格,但是陆丹丹同学你怎么就没有忘记锁办公室的门呢? 我把叉烧包放在饭桌上,就开始寻找我办公室的钥匙。 “唐总,你怎么来了?”一声轻叫,也不知是惊是喜。 我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浴室的水声停的,总之,好像我来的时间不太凑巧。 陆丹丹身上只裹了一条粉红色的大浴衣,**的头发盘在脑后,脚上一对儿兔子拖,在地板上留下两排湿脚印儿。 如果我晚来一会儿,那么陆丹丹换好衣服就可以正常的面对我;如果我早来一会儿,拿了钥匙我就可以撤退了。 然而现在,我只能拿着从陆丹丹挂在衣架上的裤子兜里,找出来的钥匙,对陆丹丹解释道:“丹丹,我只是来拿办公室钥匙的。我在外面敲了门,可能你在洗澡,没听到。” 我对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绝口不提,陆丹丹也没有问。 陆丹丹只是低着头,似乎略带遗憾的咕哝道:“那,你拿了钥匙是不是就要走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窗外闪过一道亮光。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全部灯光在一瞬之间全部熄灭。 然后,在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的同时,陆丹丹一边“啊”的大叫着,一边向我冲了过来。 借着闪电的余光,我看到似乎有两团没褶的叉烧包一样的东西,从浴衣里弹了出来,贴在了我的身上。 “啊,不哭不哭,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我轻轻的抚摸着陆丹丹光滑娇嫩的后背肌肤,柔声说道,“丹丹,你该不会是怕打雷吧?” 当然,如果我真的呼噜呼噜毛的话,以陆丹丹头发现在的潮湿程度,我一定会弄的满手水。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一下安抚方式,以摸后背代替呼噜毛。 陆丹丹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牢牢的搂着我,把潮乎乎的脑袋紧紧的贴在我的胸口,我的衬衫难以避免的成为了给她擦头发的毛巾。 陆丹丹头发里散发出来的伊卡璐香气,源源不断的刺激着我的鼻腔,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打上一个喷嚏。 我拼了命的忍住,好不容易鼻子里痒痒的感觉过去了,就在这时,第二个炸雷又在窗户外面劈响! “救命啊!”陆丹丹死命的反手抓着我的肩膀,从我的胸前传来了柔软到极点的压迫感。 不过虽然这个姿势爽是爽,但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我不是窒息而死,就是被陆丹丹头发里浓的不行的洗发水香味儿熏死,而且我刚才感觉到手臂外侧一阵疼痛,估计被宋诗咬出血的那块伤口又开裂了。 “丹丹不怕,有我在这里,我会在这守护你,所以雷鸣电闪啥的一点儿都不可怕哈。” 我试图将陆丹丹拉开我的身边,然而陆丹丹没等我拉,就耸着鼻子转身离开。 但我仍然感觉手中一小股重量传来,这股重量如果要形容的话,嗯,大概就是一件浴衣那么重。 没错,就在陆丹丹的一扯之下,她的浴衣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我拉进手里,而陆丹丹本人竟然毫无察觉。 因为陆丹丹本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桌子上的那两大盒叉烧吸引过去了。 如果现在电力恢复过来……虽然我很想看,然而陆丹丹好歹是我的职员,而且像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我实在是不忍心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所以我悄悄的接近陆丹丹,准备将浴衣重新披回到陆丹丹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轰响,就在这时,电力竟然真的恢复了,房间里再一次充满光明。 陆丹丹咬着叉烧,呆呆的回头看着我,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即使不吃叉烧,就已经彻底饱了。 古人说的秀色可餐,大概就是现在这么一种情况。 一具成熟而又极具诱惑的女人酮体,就这样不带一丝遮拦的,呈现在我面前。该圆润的部位绝对丰满,该粉红的地方十足鲜嫩,最主要的是,陆丹丹这副呆萌的模样,让人想不犯罪都难。 我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样,叉烧好吃吗?” 陆丹丹一口把手里的半个叉烧塞进嘴里,然后快速的像只松鼠一样,鼓弄着腮帮子“嚼嚼嚼”,“咕嘟”一声将叉烧咽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 我的手里拿着陆丹丹的浴衣,正在陆丹丹的后背不到半米的地方,当然我是想给陆丹丹把浴衣披上,然而在陆丹丹的角度看来,这明显就是我把浴衣从陆丹丹身上脱下来的! 陆丹丹的眼泪,就像现在的趵突泉泉眼一样,“咕嘟嘟”的往外冒:“唐总,我嫁不出去了!” 虽然对于面前的这幅场景,挡住了实在可惜,然而我还是没再犹豫,将浴衣裹在陆丹丹身上,然后拿起第二个叉烧,塞进陆丹丹嘴里:“乖,叉烧包好吃吗?” 章五四 新版 天底下,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天底下,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天底下,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雨天。 然而雨天结束了,没有雷鸣电闪,也没有秀色可餐的陆丹丹,我走在去往我公司的路上,心情有些许的复杂。 就在头一天的晚上,在我亲眼目睹了比太阳还光的陆丹丹之后,我对于达芬奇老师对于人体构造的黄金比例,又有了新的认识。 什么0.618的黄金比例?只要长成陆丹丹这样,就是美! 当然,最后我还是通过一整盒叉烧的代价,封住了陆丹丹的嘴,然后又用了半盒叉烧,让陆丹丹同意我在雨夜里,可以暂时到她家地板上留宿。 我当然不会禽兽到像上次一样,搂着这个待字闺中的“傻白甜”妹子,一起在床上度过一个心旷神怡的夜晚。 这次我只是在陆丹丹的床边打了一个地铺。 虽然后半夜,陆丹丹因为怕打雷,还是滚落进了我的被窝里,然而深更半夜没人看见、外加丹丹睡得迷迷糊糊,糊里糊涂的,我用身体给她暖床这点儿小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小不言的,完全可以忽略不提。 总之,这次我长了个心眼儿,在陆丹丹早上睡醒之前,我提前起床(起铺),收拾了一番,把我曾经来过的痕迹销毁的干干净净,甚至是吃剩下的叉烧盒子,我都一块儿给带出去扔了。 这样一来,说不定陆丹丹就会认为昨天晚上是因为打雷下雨,她才会产生“唐总到她家里一游”的幻觉。 走在潮湿的地面上,我的心情也略微有些潮湿。 没有了自卫君,那么我每天的吃饭和住宿问题,到底应该怎么样解决? 难不成,真的天天让我到陆丹丹家里蹭地铺?久而久之,对于陆丹丹那无比诱人的小身板,我难保自己不会偶尔犯此错误,擦枪走火,到时候我就非娶陆丹丹不可了。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去睡到硬邦邦的办公桌上。 然而我这个人自从毕了业以后,就开始懒散,懒散惯了,再让我去睡桌板,恐怕都有可能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 不过,我一直信奉一句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人在做,天在看。 我是为了我的表妹宋诗能够坚持她的梦想,才咬着牙坚持到这一步。 老天爷如果看到我如此成全别人,牺牲自己,说不定能可怜可怜我,赐我个会做饭的妹子,顺便暖个床。 我知道这只能是我的奢望,然而人生就是充满了奢望才会有意思。 如果人生总是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即使从生到死,稳定的就好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波澜不惊,那么在我看来,也不会有一星半点儿的乐趣。 我宁可逍遥自在当个穷光蛋,也不想腰缠万贯做个活死人。 然而到了我的公司门口,我看到一个腰缠万贯的穷光蛋。 自卫君! 这个有个大股东老爹,却依然穷的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的富二代,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卫君不是应该已经坐着飞机,回了日本去参加那个什么收获祭去了吗? 难道他也学人家灵魂出窍,跑过来向我诉说遗愿来了? 然而我也没有听说过哪架马航又出事了。 昨天一场雷暴雨,说不定是赶上雨天机场航班延误了? 然而昨天自卫君天很早就去了机场,那个时候天空还是萌萌哒大晴天,雷暴雨是大半夜才下起来的,除非自卫君是爬着去机场的,否则无论如何,现在他人都应该已经在日本了。 我抱着满肚子疑问,对着自卫君问道:“自卫君,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自卫君”听我喊他的名字,明显的吃了一惊,就好像做贼的被警察抓住了现行一样,慢慢的转回头来。 脸还是那张脸,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没见过我一样。而且这个自卫君明显的比之前的自卫君,小了一整号,最可怕的是,这个自卫君波涛汹涌,胸前的肉包子已经达到了陆丹丹的水平。 这自卫君跑机场溜达一圈,被雷阵雨这么一浇一淋,怎么还缩水变形了? 又或者说像他的诸多发明一样,自卫君把他自己也升级成2.0版本了? 自卫君愣呆呆的看着我,然后嗫嚅着小声说道:“你好,我是山本自卫,你是……?” 得,不但缩水变形,还失忆了。 对于“失忆”的患者,不能急于逼迫他们努力回忆,这样只能加重病情。 治疗失忆,最好的办法就是循序渐进,比如拿个铁锅猛砸一下头,说不定什么就都能想起来了。 所以我面对着失忆了的自卫君,淡淡的说道:“你好,我是宋唐,是你身后这家公司的创立者和总负责,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啊,唐君,我当然有印象了。你是我的主公对不对,末将虽然不才,但我愿为主公鞍前马后,平定江山!”说着,自卫君单漆跪地,双手抱拳举在头顶,将头埋在两臂之中,给我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这货到底是穿越回三国了呢?还是重生到幕府时代去了? 总之,街边晨跑的大爷差点儿没把鼻涕笑出来。再让自卫君这么疯下去,我估计保不齐待会儿就有人联系精神病院。 为了避免自卫君去“平定”精神病院,我赶紧把单膝跪在地上的自卫君扶了起来,这么冷的天儿,山本将军你也不嫌凉。 既然是自卫君,那一定有自卫君家的钥匙。 我还是想先回自卫君的家里找点儿东西吃,毕竟昨天的晚饭只吃了半盒叉烧包,所以我配合着自卫君给自己的设定说道:“不知将军用了早膳没有,不如我们先回帐中吃点儿军粮如何。” 我故意用了几个比较文绉绉的词汇,“用膳”这个词连陆丹丹都不懂,更别说之前那个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的自卫君了。 然而我面前的这个自卫君,却立马明白过来:“末将疏忽,请主公恕罪。请主公随末将来。末将马上准备早席,请主公吃早茶。” 这个“自卫君”古言说的比我还溜,他溜溜溜的说了这么一大串,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只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面前的这个自卫君,绝对不是之前那个贱贱的山本自卫,但又绝对和那个自卫君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我跟着自卫君上了二楼,自卫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从信封里取出了一个钥匙。 “这信封和这钥匙怎么会在你这?”我看到自卫君手里的信封,想起了昨天贴在门上那张白纸里的留言。 “啊,这是我哥……我搁在兜里忘了拿出来的。哈哈。”自卫君打个哈哈,就想蒙混过去。 但是我怎么会错过这么明显的提示,我面前的这个自卫君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忽然想起自卫君家中的那张巨大的黑白相片,看起来,这个山本自卫将军,极有可能是自卫君的弟弟,也就是在自卫君身边那个跟他长得极像的双胞胎兄弟。 但,自卫君的兄弟为什么要假扮自卫君呢? 个中缘由我不清楚,我也不想问。既然自卫君(弟)煞费苦心的想要瞒天过海,那我也没必要拆穿他,尤其是当我还需要暂住他哥哥的房子,在这儿蹭饭的时候,我就更需要注意一点儿了。 我随着自卫弟走进屋子,屋子里明显已经“收拾”过了。桌子上,自卫君昨晚留给我的饭菜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装满残羹剩饭的杯碗盘碟。 而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摆满了拉开拉链的手提大包,以及扔的满地都是的衣服裤子。 从房间杂乱差的程度看来,自卫弟的破坏力丝毫不逊色于我的表妹宋诗。 我对远在日本的自卫君第一次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自卫君不让我进入的那间卧室,现在也已经大门敞开,看来这间卧室是专门留给自卫弟用的。 自卫弟大概自己也看不下去屋子里这么乱,随意的将脏衣服塞进大包里,然后端着杯碗盘碟进了厨房。 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自卫弟不会收拾屋子,那么作为门客,我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小事也无可厚非。 我把自卫弟大包里的衣服抽出来,叠好了又重新放回到大包里。 然后我将这几个大包,整整齐齐的码放成一排。 就在这时,自卫弟总算把早饭做好了端了出来。 “你你你,你怎么乱动我的东西啊?”自卫弟端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早餐,结结巴巴的对我说道。 “哦,我没有乱动,我只是随便帮你收拾了一下。”我微笑着说道,难不成在自卫弟的包里还放了什么违禁的东西不成?然而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并没有那类东西。 自卫弟长长的叹口气:“你没看见就好,没看见就好。” 说着自卫弟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看见什么?”我忍不住追问道。 “没什么,哈哈。”自卫弟打个哈哈,露出了绝对有鬼的笑容。不过我再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那么此刻我还不如就假装不在意,然后吃我的早餐呢。 我坐到餐桌前,就看到了我那惨不忍睹的早餐。 我试图安慰自己,既然自卫君的手艺那么好,作为双胞胎弟弟的男人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然后我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夹起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之后,我瞬间感觉不饿了。 章五五 疑点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然而都是同一个爸爸桑生出来的娃,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呢? 自卫君做饭的手艺,那可谓是无比精湛,无论是煎炒烹炸闷炖蒸,自卫君样样都做的色香味俱佳,让人无论看着、闻着、吃着都是一种感官上的享受。 但是,相比之下,自卫弟做出来的早餐就是黑乎乎的一坨,闻起来就像是陈年的臭豆腐,裹着臭鸡蛋在臭水沟里涮了三圈,总之就是一个字:臭不可闻! 即使是自卫弟辛辛苦苦、饱含真情实意做出来的,我也没有胆量尝上一口。毕竟命就一条,人生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所以我趁着自卫弟给我去泡茶的机会,我赶紧打开窗户,把那盘“美味的”早餐直接甩到了窗户外面,我眼睁睁的看着窗户外面一颗绿草,瞬间变成了枯草。 秋天的寒风都没有击倒的倔强小草,居然被自卫弟的早餐熄灭了生命之火,我只能对着窗外默哀三秒钟:“草兄,感谢你救了我一命,愿你在天堂安息,人民烈士永垂不朽,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默哀毕,我回到桌子前,自卫弟恰巧烧好水,端着泡好的茶走到我面前。 我假装拿张纸巾抹抹嘴,然后一脸满足的对自卫弟问道:“你做得是什么?味道真是够劲儿!” 自卫弟满脸喜悦:“真的吗,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的炒鸡蛋做的好吃。” 说句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人类竟然可以把炒鸡蛋做出毒药的感觉。 对于早饭失去了信心,我早早的就下楼,到公司上班。 今天的工作仍然是寻找新客户,以及破译陆丹丹银行卡的密码。每天三次机会,我已经尝试过陆丹丹父母、她姑姑、姑父、陆丹丹本人,甚至连沈姝、王力元、自卫君的电话号码我全都尝试过了,就是没有一个正确的。今天我准备尝试一下柯少、王山炮,还有考古专业陆丹丹她们班必修课教授的电话号码,我就不信这么多的后六位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我打开电脑没多久,就把今天的密码试完了。如我所预料的一样,仍然是那个“明天再来试”的结果。 现在试密码的这项工作,已经成为了就好像贴吧签到一样的自然习惯,每天不试个仨密码,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然而就在我把密码试完之后,陆丹丹和自卫弟几乎同一时间来到了公司。 陆丹丹表现出了和我初次见到自卫弟同样的神情:“自卫,你怎么缩水变形了?” 自卫弟眨着一对杏仁眼,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但嘴里仍然是那套说词:“你好,我是山本自卫,你是什么人……?” 陆丹丹一脸懵圈,我赶紧冲出办公室,替两个人解围,自卫弟看我出来,马上一闪身躲到了我的背后。 我看陆丹丹还想问点儿什么,我马上岔开话题:“丹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陆丹丹果然好像睡迷糊了一样,陷入了回忆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睡在了地板上,而且昨天晚上,好像我洗完澡之后,外面打雷了……” “啊,对了,丹丹,最近公司里都没什么业务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抓紧时间,介绍几单新业务来啊?”我赶紧打断了陆丹丹的话,要是再让她回忆下去,保不齐就回忆到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就比如在雨夜里不翼而飞的浴衣,还有某个拿叉烧作为封口费、贿赂她的男人。 好在陆丹丹没有继续深想,而是“哦”了一声,迈步就要往屋里走。 躲在我身后的自卫弟,就跟耗子躲猫猫一样,一扭腰,绕了半圈,绕到了我另一侧背后。 明明自卫君是个贱到逮谁都能上去聊上几段的厚脸皮,然而他的兄弟却腼腆害羞成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唏嘘造物的神奇。 我只能苦笑着示意陆丹丹不用在意,陆丹丹点点头,默默的钻进了她自己的座位里,埋头在各种网站贴吧论坛上面,寻找着潜在的客户。 而自卫弟就像是贴在我背后的一块儿年糕坨一样,我走他走,我停他停,以我作为掩体,躲避着陆丹丹的视线。 好不容易进了我的办公室,自卫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坐回我的老板椅里,就这么翘起腿来看着自卫弟。 自卫弟好不容易从外面那个名为“陆丹丹”的假想敌身上收回精神,然后他也意识到了我“善意”的目光,转回头来呆呆的看着我:“主……主公,那个,我也去工作了啊。” “嗯,去吧。”我看着面前这个萌物,心里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他自己把自己的真身吐露出来。 自卫弟把手放在门把上,就要开门出去。 然而还没等门开,自卫弟又把手缩回来,忸怩的看着我:“那个,主公,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这自卫弟还没从战国时代回归呢? 我非常亲切而又和蔼的柔声说道:“你不用总‘主公’、‘主公’的叫我,你可以叫我唐总,唐君,甚至老唐都行,你哥……你跟以前一样叫法就行。” 一溜嘴,险些漏了陷儿,我虽然不知道自卫弟为什么要隐瞒他的身份,但我知道这孩子一定敏感而纤细。揭穿他的身份,说不定会引发不良连锁反应,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失去晚上住宿的场所。 所以现在还是保持原样就好。 自卫弟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衣服下摆,声音比蚊子还小:“在日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年龄相仿的男女之间,只有关系极为亲密的恋人,才会直呼对方的名字。” 虽然自卫弟的声音极小,但我的耳朵不是白长的,他的这句话我还是听见了,所以我马上回问道:“自卫君你不是男人吗?” 自卫弟脸上似乎红了红,下意识的一捂胸前。 从刚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感到奇怪,自卫弟胸前的两只巨大肉包到底是什么? 最开始,我以为这两只肉包,和自卫君的一样,是他们兄弟俩搞出来的什么古怪发明,比如锻炼胸肌2.0版什么的。 然而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但要说自卫弟胸前的这鼓出来的东西,是和陆丹丹一样的女人“凶器”,以自卫弟的身材来说,又有点儿大的出奇。 而且自卫弟无论音容相貌,都完全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样子,最主要的是,我很肯定,这孩子就是那张黑白照片中,站在画面中间那两个穿着军背心的双胞胎之一。自卫弟除了说话扭扭捏捏,畏畏缩缩像个小姑娘以外,其实其他的感觉还好。尤其是他做饭和房间的凌乱程度,绝对是个纯爷们儿。 我把自卫弟的这种畏手畏脚理解为,因为有话不能明言,又加上性格内向,所以才会显得柔柔弱弱、胆小敏感像个女孩子。 自卫弟听我怀疑他的性别,他马上就紧张起来:“对对,我就是男人。货真价实的男子汉,我还到过北海道捕过鱼、到过富士山顶看过火山……” “那你刚才还有什么事要问我?”我赶紧打断了自卫弟的话,这孩子激动起来简直跟他哥一模一样的啰嗦,“别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告诉你。” “不不不,我的问题没那么复杂,”自卫弟连连摆手,“我就是想问问我在这里平时的工作是什么?” 此问一出,还真把我难住了。 自卫君平时的工作是什么? 那当然是打杂了。 什么洗衣服、做饭、擦桌子、扫地,自卫君干的比小时工、保姆更家庭主妇。 然而亲眼目睹过二楼房间的那副惨状,在加上我见到的那比毒药更加猛烈的炒鸡蛋,我实在是没有信心让自卫弟做杂物。 但是,让他闲呆着,又难免令他起疑心。 所以没事,我也得给他找点儿事干。 我稍微甩了甩肩膀,做出一副疲惫的感觉,尽量自然的说道:“我感觉肩膀有点儿酸,要不你给我揉揉肩膀吧。都是男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嗯……”自卫弟脸上明显显露出为难之色,但仍然来到了我背后。 我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然后我就感觉十个指尖如蜻蜓点水一般放在我的肩膀上。接着我就感觉,自卫弟的指甲尖在我的两肩之上来回滑动。 这哪里是揉肩,这简直就是挠痒痒。 我有点儿不满的问道:“自卫君,你在干什么?” 自卫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我从来没给男人揉过肩!” 这句话在当时的我听来,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我还十分好心的站起来示范给自卫弟看。 我站到自卫弟的身后,双手抓住自卫弟的肩膀,然后两手用力,非常带有技巧性的在自卫弟的肩膀上按揉起来。 在我看来,自卫弟舒服的不断颤抖着,而且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后,也许是舒服过了头,自卫弟竟然脚跟不稳,晕倒在了地上,我连忙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身体,也就在这时,我发现了自卫“弟”的秘密! 章五六 转机 宋诗来的时候,已经是我刚吃过午饭,准备眯一觉的午休时间了。 今天没有自卫君做的美味午餐,我只能咬着牙订了三盒外卖。 现在的外卖,千篇一律,虽然种类繁多,但是味道都差不多。每一次吃外卖我都能吃出一股塑料饭盒味儿,在吃惯了自卫君饭菜的现在,我实在是觉得这外卖吃不出什么滋味儿来。 然而自卫弟和陆丹丹都吃的挺香,前者估计是没怎么吃过中国的盒饭,所以觉得十分新鲜美味;而后者,吃什么都香。 吃罢午饭,每个人都会开始犯困。有的人习惯在中午眯上一小觉,我就是这种人的其中一眼。 我只是稍稍把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宋诗。 宋诗不像第二次来我公司拍广告的那次一样,大河一声吼,把我从办公室里吼出来;也不像是第一次那么矜持、自信、有礼貌的“正式”拜访。 这一次,宋诗就如同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表哥,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宋诗如此正经的跟我道歉,令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我瞬间就没有了一星半点儿的睡意。 今天的宋诗穿着一件虎纹带黑点儿的圆领衫,白色的打底裤,脸上涂着淡妆,打扮的一如既往的潮流无限。而且宋诗眼角眉梢之间,带着一股与时代相呼应的淡淡忧伤。 看着宋诗手里提着的,是与自卫弟房间里一样的行李大包,我瞬间就明白了,宋诗这是来找我道别来了啊。 “是吗,你已经决定好了?”我有些遗憾的低声说道。没想到昨天我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而且还牺牲了一条胳膊,结果还是无法挽回宋诗的信心。 宋诗露出了淡淡的一笑:“是啊,我决定好了。” 宋诗看起来十分轻松,果然是因为放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肩上的重担,所以才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失败,面对我这个一直在背后无私支持她的表哥。 虽然我感到她放弃的有些突然,但既然宋诗想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她肯定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也不会再拦阻。所以索性我大方的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 宋诗回答的这么利索,令我实在没想到。快到斩乱麻,当断则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不多,尤其是个为了梦想付出了无数心力的女人。 看着宋诗有些落寞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甚至于我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被命运的枷锁撵断了希望之火的那份痛彻心扉的无力感,让我心中难免泛起一大滩的波澜。但是作为她的表哥,我有责任送她最后一程。既然宋诗把离开的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那么就证明她想尽早的离开这片伤心地,遵从父母之命回到老家。 我默默的拿出手机:“表妹,既然你要走,那我就送送你。你明天的票订好了吧。另外,你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关于你的婚事,我会和他们好好聊聊,我不会让他们违背你的意志,让你和一个丑八怪结婚的。” 宋诗看着我,愣愣的出神,然后上嘴唇一碰下嘴皮:“什么火车票?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老家了。” 喔喔,原来是我误会了。 世界这么大,你想去看看。 怪不得表妹你穿的这么清闲,是准备出趟远门散散心吗? 不过,以宋诗连房都租不起的经济水平看来,是准备去北戴河捞螃蟹呢,还是去十渡玩漂流呢。 我把两个备选方案问了出来,宋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 什么就在这?我这表妹看着挺精明,别想不开啊,和陆丹丹一样,因为心碎而做傻事,这可就糟了大糕了。 所以我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拉住宋诗的胳臂:“表妹,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别做傻事。别学人家电影里跳楼上吊什么的,楼我也跳过,要是有心脏病的,半空中就得心脏病发。另外如果真把绳子勒脖子上的那一刻,你准后悔,窒息的感觉比哮喘喘不上来气还要难受上万倍。所以表妹,听我一句劝,就算咱做不了广告,咱还可以干别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算是在不行,你在我这打工,也比你自寻短见,浪费一朵娇艳的鲜花强啊。” 我这片汤话一甩出来,吓得宋诗直接把手提大包扔在地上。 我目含深情的看着宋诗,我希望她能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再努力一把又有何妨呢? 宋诗好像明白了我苦口婆心的劝解一样,把头低了下来,感动的全身上下不住的颤抖,然后——宋诗猛地抬起头,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表哥,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干自杀那种蠢事呢?” 我仿佛听到外面陆丹丹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但宋诗既不是想要寻短见,也不是要来向我告别,那拎着这大包来找我,是准备来干嘛的?一下子我也有点儿糊涂了:“表妹,你什么意思?” “表哥,经过你昨天晚上的提醒,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决定再试一次,我修改了自己之前的原有方案,并且增添了很多新的内容,今天上午我已经重新把方案交给了大旺星,表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看着宋诗一脸兴奋的表情,我估计我刚刚的那番推测恐怕差到姥姥家去了,而且我有一种宋诗马上就要给我带来新的大麻烦的预感。 宋诗甜甜的一笑:“评委说,让我明天早上带着方案和模特,去参加最后的选拔考核!”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过来宋诗刚刚说的“决定”和“明天早上出发”,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我昨天晚上的一番“苦劝”还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总算重新点燃了宋诗的自信心。 不过—— “你不好好准备明天的考核,没事儿跑我这来干嘛?难道是特意跑过来还手机的吗?”我虽然明知宋诗绝对不是来给我送手机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一下。 果然宋诗尴尬的咧了咧嘴:“我的手机坏掉了,表哥你的手机还得暂时借我用一阵。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感谢你……” “不用客气,我是你的表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没在让宋诗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知道宋诗不可能只是单单为了感谢我而来,这丫头有着“不坑我难受”的绝妙性格,她的话一定还会有下文。 所以我麻溜的提起宋诗的手提包,塞到宋诗手里,然后把她往门外推:“你的感谢我已经收到了,另外我的手机你尽管拿去用,我的房子你尽管住不用客气,那么现在你可以回我公寓里,好好准备你明天的考核吧!” “表哥!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就差一步,我就能把宋诗推出去了,然而宋诗就在这最后一步里,叫了出来。 宋诗非常庄重的看着我,然后收起了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好像是宣读判决书的法官那样严肃:“表哥,我非常正式的委托你,希望你能成为我广告的恋爱顾问!” 怕什么来什么,既然是工作委托,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在没有生意,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现在,我实在是不好拿“你没有预约”“公司现在人手不够”,或者是“中午的外卖不好吃”等等理由搪塞过去。而且是我鼓励的宋诗坚持下去,作为男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总不能哭爹喊娘的叫疼吧。 自己扛起来的担子,跪着也要扛到底!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 “你有顾问费吗?或者说是委托金?” “没有!”宋诗回答的就好像是身价百万一样理直气壮,“我可以打欠条,表哥你放心,无论欠你多少委托费,我将来都一定会还给你。” 没有什么,比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妹子的还款保证,更苍白无力的了。钱并不是问题,至少在从来就没离开我身边的经济危机面前,钱已经不算大问题了。现在的大问题是,宋诗到底想要我帮什么忙? 然而看起来,如果我不帮宋诗,那么无论是我之前的努力,还是宋诗自己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我绝望的坐回我的办公椅里,对着宋诗问道:“好吧,你想让我帮你干嘛?” 宋诗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干脆,愣了一下,从大手提包里,取出了好大一张企划书。透过敞开的拉口,我看到手提包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内衣。我总算知道宋诗拿着这大包要干嘛了,这是准备用这堆广告材料舍身炸我的碉堡啊!估计宋诗也没想到,还没炸呢,我跟她结盟了。 宋诗摊开企划书,一上来就提出了要求:“表哥,明天的考核,我需要找几个模特。” 我看着外面正在无所事事的自卫弟,和假装正在找客户,实际上在偷吃饼干的陆丹丹,总之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模特的主力人选。 我对宋诗点点头:“模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一场没有硝烟,却火药味儿十足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章五七 赌约 大旺星广告公司在我看来,和别的广告公司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虽然这里号称是全国前百强的大型广告公司,在这里有无数的大明星拍过代言广告,也出过不少“优秀”的作品,然而却依然摆脱不了一阵阵由内往外冒的俗气。 特别是前台小姐身后的那块巨大的金字招牌,就好像是在显摆着本公司秉承着“金钱至上的高尚原则”,只要俺出钱,无论是一线的明星还是政商名人,都得留下一张咧开大嘴乐呵呵的签名照。 当然,也许在某些一心想要成为这间公司其中一员的人看来,这座大厅反倒显得富丽堂皇、高端、大气、上档次,符合一家广告公司应该具备的全部。 今天我的公司停业一天,或者说是陪同客户在户外“开展业务”,简单说来就是,我率领着自卫弟和陆丹丹陪同宋诗一起,来大旺星参加她的选拔考核。由于公司“全员”都已经出动,所以公司本部只能暂时的关门歇业,好在也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影响不是很大。 而当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姐就好像早就在等着我们一样,露出了比职业演员更加职业的一个微笑,对我们说道:“宋小姐和团队请到5号化妆室,选拔考核将在十点准时进行。” 说着,前台小姐指着前台桌子上的地图,给我们指出了5号化妆室的位置。 然而宋诗连看都没看地图,就直接冲我一扬手:“表哥,我知道化妆室跟哪,你跟我来就行。” 宋诗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的就走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看起来,宋诗没少对这家广告公司做研究,连内部构造都做过相当深入的研究。 随着走入大旺星的内部,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家存在着诸多黑幕的广告公司,因为在一路上,我们所碰到的所有员工,全都行色匆匆,脸上都像是憋着什么重大秘密的特工情报员。甚至连扫地的阿姨,也小心翼翼的划着拖把,从我们身边小心拖过。 不过好像跟我同行的几个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陆丹丹和自卫弟对于广告公司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每看见一盆花,都要上去拍照留念的程度,还问我为什么那些花不结果。 那他喵的都是假花,上哪结果去啊? 我都怀疑女孩子是不是天生就对广告公司有一种冲动和向往。 总之,当宋诗终于领着我们到达5号化妆室的时候,我感觉我比带一堆小朋友去春游的幼儿园老师还要累。 “表哥,你知道吗,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拥有我自己的化妆室,给我的模特们化上最好的妆,让他们登上各家主流杂志的封面!”宋诗站在化妆室的门前,发表了一通感慨良多的演说。 真是的,宋诗大老板,你不多愁善感的唠叨一番,就不会干活了是吧,而且我想说,这化妆室根本就不是你的。 然而就在宋诗唠叨发完,准备推门往里走的时候,突然一个尖细的女声,在我们身边炸响:“宋诗?”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耳朵上带着大耳环,一脑袋土金色波浪发,身着红色礼服长裙黑色丝袜高跟鞋的女人,正一脸错愕的瞪着我的表妹。 “胡菲菲!你怎么会在这儿?”宋诗就好像他乡遇故知一样“激动”,上去就伸出手,和叫胡菲菲的女人互握,然而我看到两个人暗中较力,连虎口边儿都攥红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那当然是因为我是这里的员工,”胡菲菲骄傲的一挺和陆丹丹不相上下的两座巨峰,然后眉头一皱,“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已经把你的方案给……” “把我的方案怎么了?”宋诗明显的皱起了眉头,逼问着胡菲菲。 “没怎么,”胡菲菲就好像做了亏心事被人发现了一样,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轻咳两声,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你该不会是打算厚颜无耻的再试一次吧,我劝你别再浪费时间了,那个内衣广告是我先看上的,就凭你那两把刷子,还想跟我争?” 宋诗一脸惊诧:“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那个内衣广告而来?” “这个,”胡菲菲无言以对,索性避过这个话题,“我告诉你,我胡菲菲看上的广告,无论如何都会拿到手里,就跟当年在路奇实习的时候一样,到最后被选中的人也会是我,而不是你!” “这么说来,你也是来大旺星参加选拔考核的?还说自己是大旺星的员工,反正不上税,你咋不说你是大旺星的老总呢?”宋诗拆穿了胡菲菲的牛皮,得意的一笑。 “你、你,”胡菲菲气的差点儿咬了舌头,然而胡菲菲深吸一口气,不怀好意的盯着宋诗的平胸说道,“就凭你那‘平—平—’无奇的方案,也好意思拿来参选?” 胡菲菲故意拖了长音,就是为了嘲笑宋诗那许久不曾发育的“飞机场”。 “那我们就赌赌看,看看最后谁的方案能被选中。”宋诗的气头也上来了,桃花眼圆睁,恨不得从眼睛里放出龟派气功,将胡菲菲轰到月球表面。 “好啊,赌就赌,谁输了谁就从广告这一行中滚蛋,而且今天还要当着评委的面儿,把自己的方案一把火烧了。”胡菲菲一脸恶毒,双手抱胸,成竹在“凶”的劲头十足。 “行啊!输了你可别不认账!”宋诗气的嘴唇都开始微微有些颤抖,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陆丹丹和自卫弟紧张的靠在墙边,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哼!我是不可能输的!”胡菲菲自信的一甩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扭着小蛮腰,跨着模特步,带着一条必火的V字深沟,走路带风的从我们身边走过,走过我身旁的时候,还不忘斜眼瞥我一眼。 我对着胡菲菲长裙上领的领口微微一笑,因为我发现胡菲菲大归大,但是我听到了细微的液体晃动声,而且胡菲菲的两座小山峰上下跳动的不太正常。结果我被胡菲菲狠狠的瞪了一眼。 “下流!”胡菲菲只对我留下了这一句话,接着就从我们的视野中快速的消失了。 等到胡菲菲走了,我打发陆丹丹和自卫弟进了5号化妆室,关上门,我忍不住对宋诗问道:“这个胡菲菲是什么人?” “她?她是我大学同学。而且我们还是上下铺。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可以说是最好的姐妹。”宋诗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那你们怎么会变得跟仇人一样?”我想起了我自己和王清明(王山炮)现在的关系,不禁略微想象的到宋诗的经历。 宋诗摆弄着衣角,咬着嘴唇:“我和菲菲,我们两个,都是路奇第三百二十九期的实习生,表哥你别误会,之所以有三百多期实习生,是因为实习生就是从三百期开始排序的。实际上,第一期的实习生,就是第三百零一期。总之,在我们那一期的实习生之中,只有我和菲菲最有潜力成为竞争异常激烈的路奇的正式员工,我们也确实通过了艰苦的实习期,一直努力坚持到了最后。” “那你们既然是革命战友,怎么会反目成仇了呢?” “是因为我和菲菲做的最后一个广告方案,只要那个方案通过,我们就可以顺利成为路奇的正式员工。结果我和菲菲产生了严重分歧,甚至到了整个方案一分而二的程度。我的方案比较新奇大胆,然而菲菲想要中规中矩,平平稳稳的通过实习期。就这样我和菲菲分道扬镳,而最终路奇选择了菲菲,我则被扫地出门,连实习期都没有通过。”宋诗对着我吐了吐舌头,笑了笑,显得毫不介怀。 不过,只有我知道,宋诗能够像今天这样心无芥蒂的笑出来,在这笑容背后经历过多少辛酸,多少伤心绝望,甚至在一脸泪痕的情况下,也要咬着牙坚持自己的梦想,在无数个白天与黑夜,栖身在一张张方案纸之前,画断了多少根铅笔,磨平了多少块儿橡皮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得到这宝贵的展示机会。 我轻轻摸了摸宋诗的脑袋,对着这个倔强的表妹温和的说道:“行了,赶紧准备准备,开始化妆吧,你跟你那个化妆师联系过了吗?怎么现在还没看到他过来?” 我嘴里说的这个化妆师,就是前几天给柯少拍样片儿的那个牛哄哄的摄像师,虽然是摄像师,却好像无所不能一样,什么都会。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神一样的摄像师,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却迟迟没有现身。所以,我才要宋诗去催一下。 宋诗对我点点头:“放心吧,表哥,刚才我已经给他发过短信了,他说马上就到。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催他一下。” 宋诗说完,从兜里掏出我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看着宋诗一脸愉悦,我也不禁感到欣慰,我这个表妹终于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然后就在我一眨眼的工夫里,宋诗的表情,从愉悦,变为惊呆,最后变为愤怒,我就知道,又出事儿了。 章五八 威胁 时间是上午九点,距离决定宋诗去留的“最终一战”,还剩一个小时不到。 然而此刻的宋诗脸如土灰色,一对桃花眼失去了原本的神采。 就在刚刚,宋诗给她的化妆师拨通了电话,对方却告知她今天有事来不了了,甚至连理由都没给一个,就匆匆挂断了宋诗的电话。 “就没有别的化妆师了吗?”我在宋诗身边,提了一个主意,“就算加点儿钱也行啊,不用怕浪费钱,多的部分表哥帮你出了。” 虽然我是个穷光蛋,但看到胡菲菲刚刚那个嚣张态度,再加上我表妹好不容易才能够重拾信心,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帮宋诗赢得这场赌约。 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给家门口的工地做苦力(搬砖)的打算,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事儿。 然而宋诗却摇摇头:“我刚刚已经给所有我认识的化妆师打了电话,所有人就好像约好了一样,全都推说有工作不能来,而且就算现在有人能过来,也肯定来不及了。” 看着宋诗失魂落魄的样子,作为她的表哥,我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一边干着急,实在是惭愧至极。 但,总不能让我去临时客串一下化妆师吧,那么高难度的工作我也不会啊。我这辈子就没长过一个艺术细胞,我画过的最好的妆,还是我上日喀则支教,班里要排演节目,我给班上的女生画的脸谱。 结果我刚画完,那个女同学一照镜子就哭了。一个美若天仙的白娘子竟然被我画成了孙悟空。一场白蛇传的演出,被我活生生的“画”成了大闹天宫,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生,在我们临走时,看着我的哀怨眼神儿。 当然我也知道,化妆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的工作,它需要对脸部轮廓有细致入微的掌控,一个好的化妆师甚至可以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在摄像机的镜头之前大放异彩。 不论是我,甚至是宋诗自己都不具备这种能力,而且宋诗想要达到的广告效果,对化妆的要求极高,我甚至都怀疑那个兼职化妆师的摄像师,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然而没有化妆师,宋诗的广告就没法正常进行了。 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把“相”扮上,让宋诗的选拔考核能够完成,并且顺利的被评委选中。 就在我苦思冥想还有什么绝招可以用的时候,蹲在我身边的宋诗,突然猛地蹿起来,兴奋的一声大叫:“老王!你不是说不来了吗?到底你还是来了,时间还来得及,你赶紧过来帮忙化妆吧!” 我看到在走廊的丁字拐角处,那个顶着一脑袋乱毛,又当摄像师又当化妆师的“老王”,正准备悄悄的溜过去,要不是宋诗眼尖,恐怕老王真就这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老王听到宋诗喊他,尴尬的回过头来,一脸“你认错人了”的搪塞表情,然而看到我们直勾勾的看着他,等他给我们一个解释,老王也不得不搔着头,冲我们苦笑道:“抱歉哈,小诗,我突然接到一个推不掉的工作,所以你的这个活儿我只能忍痛割爱先放下。等明天,明天我一定就有时间,明天你想让我给你拍什么就拍什么,想化什么妆化什么妆。” 等明天?黄花菜都凉了,这老王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对于宋诗来说有多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我刚想要问问这个老王,做人怎么能如此没诚信,然而宋诗却先我一步问出声:“是谁?是谁雇的你?” “是我!” 还没看见人,胡菲菲那尖细的好像跟根针一样的女声,以螺旋型,扭进了我的耳朵,让我恨不得想要找块儿墙皮,狠狠挠上一挠。 然后,胡菲菲果然扭哒扭哒的从墙转角走了出来,十分风骚的把手搭在老王肩上,一抿嘴,就好像在努力憋着笑,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宋诗,这下看你还怎么赢我,没了化妆师,你就准备烧方案吧。哈哈哈……” 老王一甩手,就把胡菲菲搭在肩膀上的手扫了下去,胡菲菲差点儿没摔一跟头。 老王歉意的一抱手:“不好意思,肩周炎,抗机器抗的,撑不住。” 胡菲菲勉勉强强站稳脚跟,摇摇晃晃差点儿没把胸前的两大坨硅胶摇下来,然而虽然胡菲菲因为差点儿摔倒,而吓得脸色煞白,却仍然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会摔倒,等着看我的笑话?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倒的。这个化妆师,我就拿走了,只不过这么烂的化妆师,你也请来丢人现眼,跟你同期的我都感到脸上臊得慌。不过现在你连这种菜鸟级别的化妆师也没有了,还想拍广告?还是拍拍屁股,回家算了。” 老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比苦瓜还难看。 胡菲菲一个人自鸣得意的唱着独角戏,还以为自己受到了万众瞩目,我听着胡菲菲那高声的奸笑声,我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脖子里面也动过手术开过刀?那嗓门尖的就好像公鸡打鸣。 宋诗用极度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老王,看得老王都不敢回眼。然后宋诗微一冷笑,一步不让的回应着胡菲菲:“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化妆师,然后用我的广告取得选拔考核的优胜。” “别找了,你认识的所有化妆师都不可能来了,因为……因为他们都突然临时有事,不可能再帮你的模特化妆了!”胡菲菲话里有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是谁在暗中捣的鬼。 “原来是你!”宋诗眼睛里就要冒出火来,她往前迈一步,扬起手就要朝着胡菲菲的脸上抽去。 我及时握住了宋诗举起的手,阻止了宋诗鲁莽的行动:“表妹,冷静点儿。” 我拦住宋诗,并不是因为我不想抽这个叫胡菲菲的女人,而是因为宋诗这一巴掌如果拍下去了,虽然这口恶气是出了,但是宋诗的广告生涯也就完了。只要宋诗和胡菲菲有一丁点儿身体接触,我相信胡菲菲绝对会喊来保安,“请”我们出去,轻则损失掉这次选拔的机会,重则被扭送到公安局。 胡菲菲看我拦住宋诗,马上又嚣张起来,怪眼一翻:“是我不让他们给你当化妆师的又怎么着?你还能打我一顿啊?你倒是动我一根汗毛试试啊,明天全广告圈的人,都会知道你宋诗打人的消息,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行立足。” “你……”宋诗拼了命的想从我的束缚中挣脱,但我的两条胳臂岂是说松就能松的。 “你要真的想要这个男人给你当化妆师,也不是不可以,低下头求我啊。没准我还能网开一面,让他给你当十分钟的化妆师。”胡菲菲说着,像是要丢弃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把拍向老王那条有肩周炎的肩膀,丝毫不顾老王龇牙咧嘴,痛苦异常。 我的表妹宋诗,在我的双臂夹持下颤抖着,低着头,然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低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把老王借给我,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方案付出了多少?没了这个方案,我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胡菲菲故意抓起耳朵,比用着喊山还要拖沓的长音,浪费着宋诗的时间。 “我说我输了,菲菲你赢了,只要你把老王借给我,让他给我的模特化妆,你让我怎么求你都行。”宋诗的语调诚恳而真挚,可见这次的选拔在宋诗的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 “不行!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今天的广告选拔,你别想参加!”胡菲菲幸灾乐祸的看着宋诗,就好像是以看着宋诗难过的表情为乐一样。 “够了,不要再说了,”老王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推开胡菲菲,“菲菲,我不干了,你怎么能欺负人欺负到这种程度。小诗,你放心,你的模特我来给她们化妆。” 我在心中暗暗给老王翘起大指,嘿,别看这哥们儿如此邋遢,没想到今天也能如此爷们儿一回。 然而老王刚往前迈一步,他身后的胡菲菲马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老王,上次是谁一不小心曝光了一整卷拍好的胶片,让整个摄像组的工作白干。又是谁因为赌牌输了钱,偷了广告组的经费去还债?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只要你敢给宋诗的模特化妆,明天就等人来找你上门讨债吧。” 老王咬着后槽牙,迈出去的那一步又缩了回来,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悲剧表情。 “哎呀,糟了糟了,距离选拔还有四十分钟了,我得赶紧给我的模特们化妆去。老王,我们走。”说完,胡菲菲就像牵狗一样,牵着垂头丧气的老王,向另一条化妆通道走去。 虽然胡菲菲无比气人,但是正如她所说,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人给陆丹丹他们化妆,那就真完蛋了。 “主……唐君,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呢?”自卫弟从化妆室里露出脑袋,一脸疑惑。 我看着自卫弟不明所以的小眼神,一拍大腿,肠子都悔青了,我怎么把这孩子给忘了。 章五九 拆穿 5号化妆室,是个不大的小房间。 算上角落里堆放的杂物,也只有不到十平米,而这十平米之中,绝大部分还被两座化妆台占据。 然而化妆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至少刚刚我在屋外,都没有听到陆丹丹在化妆室里“呼叫”我的名字。 据陆丹丹自己说,她在屋里,嗓子都快喊“瞎”了,然而在外面的我们却连一个音也没听到。所以我十分确定的是,现在在只有我和自卫弟在化妆室里的情况下,外面的陆丹丹和宋诗绝对听不到屋里的对话。 而我之所以把她们两个推出屋外,就是要在等一会儿揭穿自卫弟真身的时候,能让自卫弟脆弱的玻璃心不至于破碎断裂。而且我接下来要使用的方法,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虽然昨天晚上,我和“他”分别睡在了自卫君住宅的两间卧室里,但无论是从言行举止,甚至是吃饭洗澡的时候,自卫弟好像都在故意避开我。 而且当我早上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卫弟竟然把自己房间的门给锁了。这更加证实了我昨天中午发现的自卫弟的秘密,虽然只是稍微碰触到他身体的某个小部位,然而那份柔软的触感,我至今难以忘怀。 看着自卫弟紧张的双手反撑着化妆台,我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的看着自卫弟,用双臂撑在自卫弟的两侧,等着他先开口。 我故意同自卫弟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卫弟既不能摆脱我,也无法无视我的存在。 自卫弟像是终于熬不住一样,抬起头,圆睁着杏眼,一副不解的神情看着我:“唐……君,有什么事情吗?” “谁是唐君?”我不怀好意的把脸往自卫弟脸前凑了一点儿,自卫弟明显更加紧张了。 “唐君,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当然你是唐君咯。” “谁告诉你我是唐君的?” “也是你啊。是你昨天中午让我不叫你主公,改叫你唐君的。”自卫弟理所当然似的回答道。 “那么你是谁?” “我是山本自卫啊,在你的公司里做杂物。”自卫弟对答如流,就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一样。 “那么山本自卫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这个……是在一场同学聚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唐君……” 自卫弟话一出口,冷汗马上就流下来了,我想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 既然自卫君是在聚会那时候开始就认识的我,那为什么直到昨天为止还搞不清楚管我叫什么? 我松开了撑在台子上的手,对自卫弟的行动不加以任何限制,然而自卫弟却仍然一动不动,就好像被抓了现场的犯错小孩儿一样。 我插着手,从上到下俯瞰着身材矮小的自卫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 自卫弟一言不发,准备以沉默应对我。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明明白白的主动告诉我,他是假冒的“自卫君”,所以我故意眼瞅天花板,似乎不在意一般的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胡子掉了。” “哎?”自卫弟慌张的向自己那两撇八字胡摸去,然而不摸不要紧,自卫弟慌慌张张中,反倒把八字胡碰的歪了过来。 自卫弟赶忙一转身,对着化妆台的大镜子,重新捣鼓起自己的“胡子”。我趁着这个机会,老鹰搏兔一样,从身后一把搂住自卫弟,然后揭下了他的胡子:“哎呀,你的胡子真高级,还带着齿轮和扩音器呢。” 自卫弟的假胡子背面,就好像是日本动漫《名侦探柯南》里的那个蝴蝶结型变声器一样,只不过没有可以调节声调的刻度盘,大概只能模仿自卫君一个人的声音。 失去假胡子变声器的自卫弟,马上变得焦躁起来,声音也瞬间变成了甜甜的娃娃音:“快把我的胡子还给我!” 对于山本家族这个发明创造的本领,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虽说自卫君经常发明的那些东西十分不靠谱,但是无论防雾霾套装,还是假胡子变声器,从选材到做工都做的相当纤细,这份心灵手巧如果用到正地方上,那么拿几个诺贝尔“发明奖”应该都不算过分。 我拿掉了自卫弟的胡子,双手搭在他饱满的胸前,下巴架在他头左侧的肩膀上,从镜子中看到的,没有胡子的“自卫君”的脸彷徨无措,而且恐怕这张脸下面的肌肤早就红的发烫了吧。 不过为了找到优秀的“化妆师”,我这个“坏人”还得做到底,不拆穿自卫弟的真面目,就无法知道他隐瞒身份的目的,不知道他的目的,就很难开口让他帮忙化妆。 所以我一狠心,完全抛弃了自己“好好先生”的形象,一脸坏笑着探手伸向自卫弟的衣领:“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那么下一次揭掉的可就不止是胡子这么简单了,我好久都没和自卫君你如此坦诚相见了。” 在我的办公室里,没能成功的逼自卫弟吐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次,我一定要彻彻底底的让自卫弟自曝身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他真面目下的诉求。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揭掉自卫弟的衣服,但我还准备了其他几手后招,然而没想到自卫弟竟然哭丧着脸,缴械投降了:“我说,我说,我不是山本自卫,我是山本自卫的妹妹,我叫山本自爱。我是女孩子,所以能不能请你放开我?” 自爱酱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本身自带的那悦耳的娃娃音甚至都有了颤音的效果,再被我逼问下去,恐怕真的有可能被我问哭,所以我的回答是:“不能!” “为什么?”自爱酱呆住了,而且本来已经要哭的她忽然恢复了镇定,因为她发现在我面前,想要通过卖萌装可怜的方式蒙混过关,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发现我在等她自己说出全部的真相。 自爱酱明显是个看得出来形势的聪明孩子,所以自爱酱索性停止抽噎,然后伸出手往自己的下巴上轻轻按揉了好几下,接着,就像变魔术似的,从下巴上揭起了一层好像皮面具一样的薄膜,连着头发一起,被自爱酱揪了下来。 接着,在镜子之中,就浮现出了与那甜美的娃娃音十分般配的娃娃脸。 大大的杏仁眼顾盼流光,圆圆的大眼仁里满满的都是天真。自爱酱微微一甩头,一头流水般的长发,倾泻在我的臂弯里,披散在肩膀间。 自爱酱用自己的小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她那樱桃小红嘴里长长的吐了出来,这种感觉我懂,用自己的鼻子和嘴呼吸,别提多畅快了。 自爱酱连着深呼吸三次,这才像下定好决心一样说道:“其实,我是受我的兄长之托,来代替他成为唐尼酱(日语:哥哥)的助手,顺便学习唐尼的恋爱之道。但是自卫哥哥临回家前,特意吩咐我不能破坏唐尼的主导,让我在一边客观的观察就好。所以唐尼,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的,请你原谅我。” 还糖泥?待会儿是不是就准备给我捏成糖人了啊? 虽然自爱酱说的比较混乱,但我大概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自卫君临回日本之前,派了这个妹妹来当我的跟班,监视我的行动,偷学我的本领,等他回来向他汇报。但是自卫君又不想让自己这个妹妹干扰我的行动,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的让自爱酱化妆成自己的样子,潜伏在我的身边。 自爱酱要是早这么说,我也不用费劲巴拉的,像大灰狼挤牙膏一样,从自爱酱嘴里一点一点儿盘问出事实真相。 既然明白了自爱酱的目的,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让她帮忙化妆了。既然她可以把自己“易容”成自卫君,那么区区一个广告模特的化妆,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我松开挂在自爱酱身上的双臂,让自爱酱可以回转过身体看向我。我看了看挂在化妆台上方墙壁上的时钟,时间是九点四十,距离选拔考核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虽然紧迫,但也不是完全来不及。 所以我以非常严肃但却不失柔和的表情看着自爱酱,对她说道:“自爱,现在的情况也许你不知道。我的表妹宋诗,现在正面临着非常大的危机,如果这次的选拔考核,她不能获选,那么她将有可能一辈子都成为不了一名广告人。所以希望你能帮她一把,临时客串一下她的化妆师。” “这个……”自爱酱还显得有点儿犹豫,“可是自卫哥哥不让我占据主导地位,我在一边观察就可以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自爱酱,如果你现在不帮我这个忙,那么你觉得你哥哥回来之后,就不会发现你主动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了吗?如果你帮忙宋诗化妆,那么我保证在你哥哥面前说好话,而且我把我的‘恋爱之道’都教给你,到时候你功大于过,你的哥哥肯定会夸奖你的!” “真的吗?”自爱酱一脸天真,明显被我说动了,“唔,那好吧,那我试试看。” 章六十 化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熟练的手法,高超的技艺,别看自爱酱做饭做的一塌糊涂,但是化起妆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化妆的七大步:粉底底乳霜遮瑕,散粉粉饼修眼唇。自爱酱全都做的得心应手,而且看着陆丹丹一脸享受的神色,自爱酱流畅的用小刷子在陆丹丹脸上涂抹粉刷,光是看看都无比舒服。 而且自爱酱熟练的动作极为迅速,这样看来,要想赶上十点的选拔考核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的问题还有一个,那就是我该如何解释“自卫君”突然一下子之间,变成了个化妆大师。 自爱酱在我的帮助下,戴上了假头套,黏上了假胡子,重新化妆成了自卫君。 如果刚刚就让自爱酱直接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和陆丹丹与宋诗见面,那么不出乱子才怪。因为刚刚跟我在化妆室里“密谈”的,是个地地道道、带拐弯的、名叫山本自卫的日本纯爷们儿,而长相清纯可爱、甜美到无以复加的自爱酱,明显不符合纯爷们儿的任何特征。 按照陆丹丹的性格,不刨根问底儿,问个底儿掉绝对不会痛快的。那我应该解释自卫君男变女的古怪现象? 像X战警一样的超能力?还是基因突变的变种人? 当然最简单省事儿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陆丹丹她们,自爱酱是个拥有着鬼斧神工般精湛技艺的易容高手,但这样一来我就还得解释为什么自爱酱要男扮女装,搞不好还会牵扯出,我昨晚上跟这个妹子共处一室,同度一宿的事实真相,知道真相的陆丹丹或者宋诗,恐怕都会选择性炸毛,在时间紧迫的现在,这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方案。 而且自爱酱明显不想在更多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按照她的理解,这样显然会增加她在我的工作之中的“主导性”! 所以为了降低风险和节约时间,我选择让自爱酱以她哥哥的面貌示人。 果然如我所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坐在化妆台前的陆丹丹,等到她发现自卫君不太对劲,准备询问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想问却没有机会张口,一张口就会吃一嘴粉扑。所以陆丹丹闭着眼睛,虽然可能满肚子问号,但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我趁着自爱酱给陆丹丹化妆的工夫,拉着宋诗站到一边,小声凑在宋诗的耳朵边嘀咕道:“怎么样,她的化妆水平,你还满意吗?” 宋诗斜着眼瞅了我一眼:“满意?我从来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的化妆师。表哥,既然你身边就有技术这么好的化妆师,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不过,这真的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山本自卫吗?” “咳咳,他当然是自卫君了,要不然还能是谁?”我以一个反问,顶回了宋诗的疑问。 宋诗之前只与离开前的自卫君有过一面之缘,那就是在她第一次拜访我的那个下雨的早上,所以宋诗对于自卫君印象模糊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宋诗还在回忆“那个”自卫君,长得什么模样的时候,自爱酱突然一拍手:“好了,妆化好了。” 接着,自爱酱一转椅背,将陆丹丹转至正面,在那一秒,无论是身为男人的我,还是身为女人的宋诗, 全都舍不得把眼睛从她脸上挪走,生怕一不小心,陆丹丹会飞到月球表面,和那白兔一起,甭管是做仙丹还是制假药,总之能把嫦娥仙子比回人间。 陆丹丹本来就拥有可以放在淘宝店里当模特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如今再搭配上自爱酱给她化的妆,那简直就是人间绝色,真的是“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瞧”啊? 宋诗更是没出息的连着吞了好几大口口水,那种同为女人,羡慕嫉妒恨,为什么“长成这样的那个人不是我”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 我甚至都庆幸自己爹妈还好没把我生成女人,要不然在陆丹丹面前,我都得羞愧死。 看着我俩如此看她,陆丹丹还不明所以的眨眨大眼睛,一脸的心虚神色,弱弱的问道:“怎么样?不好看吗?” “好看,简直太好看了。我要是男人,早就扑上去在你脸蛋上,啃上一大口了。”宋诗夸张的抢着赞美起陆丹丹来,说完还不忘拿眼睛狠狠瞪我一眼,她嘴里的醋味儿甭提有多浓郁了。 不过陆丹丹明显没听出宋诗语气里的醋意,她羞涩的笑了笑,欣然接受了宋诗的赞美。接着,陆丹丹把头扭向了我。 “唐总,你觉得呢?”陆丹丹还不放心,还要征求我的意见。 我是陆丹丹的上司,当然不能像宋诗一样的,毫无节操的上来就夸,要是真把陆丹丹捧上天下不来了怎么办?那我可就亏大了,谁来给我联系业务,最主要的是,如此养眼,如此有料的女秘书,我到哪再去找第二个啊? 所以我一定要给她降降温。我“咳咳”清了清嗓子,然后我略带伤感,就像嫁闺女一样的对陆丹丹说道:“丹丹,大姑娘了哈,这几年跟在我身边辛苦你了。如今终于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虽然是替别人出人头地,但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会像今天这么美,这么无可挑剔。” 虽然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但我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鼓动陆丹丹的情绪,让她待会儿能在拍广告的过程中,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唐总……”陆丹丹感动的就要哭出来了,“唐总,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呜呜。” “别哭,别哭,妆哭花了就全完了!”我赶紧上前安慰陆丹丹,但是为了避免破坏妆容,我扎着手,示意陆丹丹不要抱上来。 “那个,打扰你们一下,”自爱酱突然板着脸,挤在我和陆丹丹中间,“下一个化妆的是谁,时间不太多了。” 我看了一下对面的挂表,居然已经九点五十了…… 胡菲菲斜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戴着金手链的手,撑在自己的太阳穴边上,胜券在握一般的看着自己的模特站在模板布前面,扭动着腰肢,摆着妩媚的造型。 这次的广告主题是关于恋爱的,然而广告的内容偏偏是内衣。这简直就好像是猫捉老鼠那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胡菲菲觉得这恋爱和内衣,简直是太搭配的题材和对象了。 随随便便找个漂亮的模特,随随便便定个妆,随随便便摆几个造型,那大旺星绝对会趴在地上,求她留下整套方案。 胡菲菲的方案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好就好在中规中矩,不会招惹什么非议,没有亮点,也绝对挑不出毛病。 最主要的是,模特都是高价聘来的,虽然贵是贵了点儿,但是如果要“以貌取胜”的话,胡菲菲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战胜宋诗,拿下这次审核选拔。 而且宋诗现在肯定正在为了找化妆师,而急的团团乱转,抓耳挠腮却毫无办法,胡菲菲一想到宋诗那无助的可怜样儿,胡菲菲就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在没人听到,胡菲菲赶紧捂住嘴,转眼看着自己的模特,然而却没想到就在转眼之间,预演的广告已经拍完了。 “好,很好,咔!”预演导演拿着个塑料的喇叭,对着摄像组和台上的模特喊道。 “这次的感觉很不错嘛,”穿着很潮的光头男凑到胡菲菲的身边,讨好似的对着胡菲菲说道,“你的模特真是一流的棒,我已经跟上面的评委打听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方案就归你了!” “只有模特是一流的吗?那么我的方案呢?广告创意呢?”胡菲菲瞪起眼睛,假睫毛根根倒竖,显得威武异常。 “这个……”光头男的冷汗流下来了,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出个词儿来。 “算了,只要结果好就行。这次你也辛苦了,过两天,我让爸爸把你欠的账削下一部分。”胡菲菲一摆手,光头男松了口气。 是的,曾几何时,胡菲菲变成了个只注重结果的人了,连胡菲菲自己也记不起来了。梦想什么的,早就随着一场友情的破裂而死去,再也没能从心中的坟墓里爬出来。 另一边的导演,已经拿着计划表,开始叫着下一组参加审核的人了:“今天的最后一组,宋诗,宋小姐来了没有?各部门在坚持一下,什么,人还没来?” 负责记录的场记,四处寻找着,却仍然不见宋诗的身影。 胡菲菲看了一眼劳力士的手表,已经十点一刻了,要不是自己的模特磨磨蹭蹭拖延了一会儿,恐怕现在评委组早就收摊走人了。不过看这个样子,宋诗绝对赶不上了! “菲菲姐,我们表现的怎么样?”胡菲菲的模特围拢过来,想着向她邀功。 胡菲菲心里说道: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早就赢得赌约,现在就可以找到宋诗,好好奚落她一番。不过,结果好就好,无所谓了。 “走,我请你们吃大餐!” “喔,万岁!”模特们挥舞着双手,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胡菲菲。 “真的没有来吗?各部门,收工。”导演发布了最后的命令。 胡菲菲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微笑。 “等一等!”宋诗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章六一 奔月 迟到,是重罪! 上学迟到的人,要被罚站;上班迟到的人,要被罚钱。 而参加选拔考核,名为宋诗的迟到女人,正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预演导演面前,满头披肩发跑的乱蓬蓬的,就好像是大白天冒出来的女鬼一般,嘴里喃喃之中,只不断的吐出一个字:“等、等等等等。” 预演导演一脸诧异:“你是来给英特尔做广告的吗?” 现场的工作人员一阵哄笑,宋诗慌张的甩了甩头,将本来就乱的头发,甩的越发的像拖把头了。 胡菲菲身边的模特们开始嚼起了舌头。 “这人谁啊,是跑来搞笑的吗?” “瞧她那副样子,是不是刚滚完五百张床单,来不及换衣服就来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难不成,背后有干爹?” “她应该就是今天最后的广告参选人,迟到不说还一副邋遢相,能选上就怪了,简直笑死人了!” 说完,几个模特竟然乱哄哄,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胡菲菲虽然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因为宋诗竟然真的来了,虽然迟到了十五分钟,但毕竟是来了,来了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没有化妆师,宋诗的模特还能拍出花儿来? 胡菲菲了解宋诗,以宋诗的化妆水平,能把她自己化漂亮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进步了,要想让她给别人化妆,简直是不可能的。 那么宋诗到底哪来的自信,跑来参加终审? 是宋诗找到化妆师了? 不可能啊,所有优秀的化妆师,应该全都被自己安排去做别的事情了。 难道宋诗是准备来认输投降,摇尾乞怜,或者是听天由命的? 想到这儿,胡菲菲不禁冷笑出了声音。 “菲菲姐,你笑的好恐怖啊!”距离胡菲菲最近的一个盘头发的模特,畏畏缩缩的说道。 旁边的两个模特更是害怕的搂在了一起。 胡菲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严重失态,赶紧恢复了平时那副平易近人的神色:“别担心,别担心,坐的太久,脸上肌肉僵硬了,笑都笑不开了,我们待会儿去开庆功par啊,谁都不要走……” “导演,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不让你失望!”另一边的宋诗,拼命的央求着预演导演。 “好了,好了,叫你的模特过来吧,各部门准备,今天的最后一场选拔,干完收工了,都打起精神来。”导演本人似乎都提不起精神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招呼着摄像组。 宋诗如遇大赦一样的飞快的跑向临时搭建的T台后面。 胡菲菲眼瞅着工作人员把大幕拉上,她心里清楚,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好宋诗,所以胡菲菲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宋诗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相传,远古时代,有十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上,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宋诗拿着扩音话筒,站在幕帘后面,她那柔和甜美的嗓音充当起画外音来,让人放佛如临神仙国度,“就在百姓痛不欲生,难以忍受酷热折磨的时候,一个名叫后羿的勇士,登上昆仑山顶,举起落日弓,准备惩罚给人间带来无穷灾祸的黄金鸦。” 我拿着用衣服架改成的“落日弓”,穿着宋诗为后羿量身择定的、彰显后羿威风凛凛神威的内衣,踢着“模特步”,走上T台。 能够把后羿射日这个故事和内衣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宋诗也没谁了。 不过不得不说,宋诗的这个点子十足的新颖独特,内衣穿在后羿,也就是我身上,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作为模特行业的新人,我在T台末端的前沿,摆出了弯弓射大雕的姿势,当然这一整套动作,都是在来之前,由宋诗自己言传身教示范过的。 虽然化妆不行,但是演戏摆pose的本事,就好像是与生俱来流淌在我血液之中的一样。 所以我一亮相,马上就勾住了评审组的眼球,甚至于连胡菲菲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展演。然而我清楚,仅仅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打入评委的内心,让宋诗取得优胜。 “后羿拉开神弓,连发九箭,将多余的九个太阳射落在地……” 我扬起弓,做出了射日的动作,那份潇洒从容,让摄像机的闪光灯频闪不断。 “然而就在后羿准备射落最后一个太阳的时候,却发现箭囊空空,最后一支箭凭空消失了……” 我故意皱起眉头,左寻右觅,找寻着后羿丢的那支箭。 “到底是谁偷了后羿的最后一支箭?是后羿的妻子,嫦娥!” 千呼万唤始出来,美得不可方物,却又温柔贤惠的“嫦娥”陆丹丹,从幕后一登场,立刻引发了一阵嘘声。 陆丹丹披着粉色的轻纱,盘着仙女头,红色的内衣裤贴合在她凹凸有致、不输模特的完美身体上,若隐若现的撩拨起正常人一窥究竟的**。然而最勾人的,还得数被自爱酱拾掇过的陆丹丹的妆容,这一幅倾国倾城的面容,比之西施貂蝉杨贵妃,还要甄姬香香虞美人。 陆丹丹按照剧情,踩着小碎步,飘飘然的来到我身边,抢跑了全部的镜头。 “箭呢?”我故作恼怒的问道。 “找不着了……”陆丹丹一脸无辜,举着根筷子,送到我面前,“拿这个凑合一下呗。” 嘿,这陆丹丹不按套路出牌啊!剧情不是这么安排的啊! “嫦娥体谅百姓需要太阳进行耕作,万物生长需要太阳的照耀,所以嫦娥故意偷走了后羿的箭矢。”在幕后的宋诗,对于台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仍旧按照台本念出了台词。 我用眼角一撇,在一旁的场记,已经忍不住在偷偷的笑了,预演导演更是举起了手中的卷纸筒,准备喊“咔”了。陆丹丹这“耍宝”的本事,看起来今天算是用错了地方。拿筷子当箭,这要按严格意义来说,得算是舞台事故啊。 难得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因为一根筷子而断送了整部广告呢? 我灵机一动,接过了陆丹丹递上来的这根尾端雕花的筷子,然后像扎簪子一样,扎在陆丹丹盘起的发髻里,温柔的就势完成了将陆丹丹揽入怀里的姿势。 “唐总……”陆丹丹幸福的就好像刚跟我拜过天地,准备进洞房一样,两只眼睛里泛起了只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那种感动的泪光。 闪光灯“啪啪啪”的闪烁着,我猜等这场广告拍完,陆丹丹绝对会找负责摄像师要一张纪念照。 总之,危机度过去了,宋诗的旁白继续从幕后飘来。 “王母娘娘为了奖赏后羿为百姓做的贡献,特意赐给了后羿可以飞天升仙的仙丹,后羿舍不得嫦娥,将仙丹交给嫦娥之后,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但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后羿去狩猎的过程中,一个叫做逢蒙的人,眼馋后羿的仙丹,趁着逢蒙不在,想要来抢夺嫦娥手里的仙丹……” 宋诗一口气说了这一大段,可把我和陆丹丹忙坏了。一会儿又要摆出幸福生活的pose,一会儿还得弄出“好景不长”的感觉,直到自爱酱扮演的“逢蒙”上场,我才能躲到一边,摆出狩猎的造型,暂时歇口气儿。 自爱酱穿着一身罗汉衣,挂着猥所的八字胡,一冲上台来,就凶狠狠的想要抢夺陆丹丹手里的乌鸡白凤丸。 陆丹丹几个死命挣扎的动作做下来,终于一口气,将白凤丸吞进了嘴里。陆丹丹几个转身,就要向天上飞去,自爱酱奋力一扯,只扯掉了陆丹丹身上的薄纱衣。 纱衣之下,还是纱衣。只不过由粉红色,变成了没有颜色、更加纤薄的透明纱衣。 “逢蒙没有得手,只能悄悄溜走,回到家中的后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嫦娥离自己远去。” 自爱酱悄悄的退场,我再次回到T台中央,原定计划,是陆丹丹飞向台外,我与她依依惜别。 然而陆丹丹这傻丫头,大概是刚刚吃进去的白凤丸,噎在了嗓子里,就好像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一样,捂着自己的脖子。 “飞”到半空中的嫦娥,竟然就这么重回人间,跌回到我的怀里。 我抱着“嫦娥”的“尸首”,深情的把陆丹丹搂在了我的怀里。 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然而就是无论是评委组,还是那个预演导演,全都没有任何表态。 我感觉在那一秒,“乌鸡白凤丸”凝结了时间,难道就因为这一颗假仙丹,让整部广告全都失去了光彩吗? 我不是广告人,也不懂广告,但是我懂得冷场意味着什么。我甚至已经想到了,评委组给出的糟糕评价,然后是我的表妹宋诗伤心欲绝的痛哭不止。我已经做好了陪着我的表妹重新来过的打算了。 然而下一秒,光头潮男,突然自发的拍起了巴掌。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好!”预演导演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拍广告,拍出微电影的感觉的。我决定了,这次的广告方案,就定你们这组了。” “成功了!”宋诗和自爱酱从后台冲出来,搂着我的脖子,争相庆祝。 我看到胡菲菲的脸色比死了干爹还难看。 “丹丹,醒醒,我们成功了。方案被录取了!”我拍了拍陆丹丹的脸,然而陆丹丹却一动不动。 糟了,难道那颗假仙丹,不会真的把陆丹丹噎死了吧? 章六二 毁约(加更) “咕噜、咕噜。”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我记得我曾经在《指环王》的电影里,听到过某个叫做“咕噜姆”的奇怪生物,发出过这个声音。 当时的我并没有把整部电影看完,凑巧只看到那个片段的我,还天真的以为,咕噜姆会发出咕噜的声音,是因为它常年肚子饿,吃不饱饭造成的。 当然,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长的奇形怪状的扭曲生物,竟然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这种声音,而“咕噜咕噜”的响声,正类似于人类常说的口头禅。 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叫做陆丹丹的小生物,竟然和那个叫咕噜姆的古怪生物发出了同样的叫声,当然,陆丹丹并不是因为肚子饿,“咕噜咕噜”也不是她的口头禅。 陆丹丹之所以发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声音,是因为一颗乌鸡白凤丸,卡在了她的嗓子眼儿里。这颗假仙丹,虽然让宋诗的广告没有原定的剧本发展,然而却出乎意料的获得了评委组的一致认可。 然而这就苦了陆丹丹,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过于入戏,太敬业了才会一直闭着眼睛不睁开。 只有抱着陆丹丹的我,才知道陆丹丹情况不对,急着忙着让扑过来的宋诗找场务要杯水。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场务这才慌慌张张的拿来了一杯凉水。 我二话没说,扶起陆丹丹,直接就把水灌进了陆丹丹的嘴里,于是从陆丹丹的嗓子眼儿里,就发出了咕噜咕噜无比解渴的声音。 然而虽然陆丹丹的嗓子和肚子,同时发出了像是呼麦一样的“咕噜”二重奏,但是却仍然脸色越来越惨白,完全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我一看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了,一只手跨过陆丹丹的后背,让她仰卧在我的臂弯之中,另一只手捏住陆丹丹的鼻子,然后我俯首对谁陆丹丹亮闪闪、抹着唇彩的红唇,开始进行紧急的人工呼吸。 “啪啪啪啪”,快门的声音频响不断,我终于有点儿理解娱乐圈的八卦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不过,随着我人工换了两三回气,陆丹丹的嗓子里总算发出了“咕噜噜噜噜”的一声长响,把那颗害死人的“仙丹”终于吞了进去。 陆丹丹在我的怀抱中,幽然转醒,气若游丝一般的说道:“唐总,你又救了我一命。” 陆丹丹一醒过来,那个预演导演马上就围了上来:“嫦娥小姐,你的表演和外貌特征和这套内衣简直是完美的契合,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一定要和我公司合作拍摄这部广告。另外宋诗小姐,你的方案经我和审核组一致认定,已经通过了,下午就请你和我们一起签合同吧。” “恭喜恭喜!”递水的场记包括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向宋诗表示祝贺。 宋诗泪眼朦胧的扑在我的身上:“表哥,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咔嚓咔嚓”,又是一阵闪光灯乱闪的声音。 我只想跟宋诗说,要真是想谢我,能不能先让这群家伙先别拍了。 当然,在一团和气的庆贺声中,也夹杂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菲菲姐的方案竟然落选了!导演和审核组简直就是瞎的,这么蹩脚的广告也会中选?” “我们才是职业模特,那个迟到的冒失鬼选来的模特,一看就是个业余的!” “菲菲姐,这下可怎么办。这不是我们的错啊,该付给我们的费用,你还是会照付的吧?” 围在胡菲菲身边的模特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而胡菲菲黑着脸,就好像老僧入定一样,不知道心里在念的什么经。 “咣当”一声巨响,胡菲菲坐着的折叠椅突然向后翻到,椅子倒下的力度过大,甚至还带豁了胡菲菲的红色礼服长裙。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被转移到胡菲菲的身上。 胡菲菲也不在意周围人惊惧的目光,只是铁青着脸,向预演室外走去。 在胡菲菲身后的那群模特,甚至都没敢和她并肩同行,一个个红着脸低着头,灰溜溜的跟在胡菲菲身后,就好像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疑难杂症一样。 摄像师怎么会错过这种镜头,举起相机,对着胡菲菲和她的模特们一阵猛拍。 “别拍,别拍啊!”模特们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脸,恶狠狠的瞪着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却裙侧漏光的胡菲菲,估计心中都恨自己怎么会跟了这么个主子。 眼看着胡菲菲经过T台,就要走过我们身边了,宋诗突然的一声大喊叫住了胡菲菲:“菲菲,我们的赌约呢?” 要说我的这个表妹宋诗,那还真是继承了我们老宋家“得理不饶人”的优良传统,要是换成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无论身旁模特怎么叫都没停下脚步的胡菲菲,竟然听到宋诗一声喊停了下来。 胡菲菲咬牙切齿的瞪着宋诗:“你不要以为侥幸运气好,得到这个白痴导演的青睐,就算是赢我了。宋诗我告诉你,我的广告模特无论是在专业性上、镜头感上,甚至是化妆水平上,都远超你的模特!只不过,这个导演没眼光,看不出来而已。” “菲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光头潮男接连挤眼努嘴,提醒胡菲菲,预演导演的脸色已经比吃了三斤土鳖,还要难看。 现场的气氛紧张异常,眼看着就要演变成一场撕战,就在这时候,自爱酱突然站了出来。 “其实,你的模特化妆相当业余,触犯了很多最基本的禁忌。在涂抹底妆的时候,如果涂抹过厚,就会让人看起来老上两岁;而选择比本身肌肤颜色白的粉底液,会使脸部细纹突显,又老了两岁;而对于黑眼圈的厚重遮瑕,看起来更会像是水泥板僵硬,你的模特又老上三岁;而细纹上的粉妆又会使皮肤显得过于干燥,增龄两岁;最后,脸颊笑肌处的腮红会让松弛的皮肤更明显,显得整张脸滑稽可笑,一下子让你的模特老了不止五岁。经过你的化妆师一番修理,你的模特已经老了将近二十岁,二十来岁的姑娘活生生变成了小五十,还怎么可能会被选中呢?” 别看自爱酱个子小,长得可爱,然而讲起化妆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甚至连拥有着多年拍广告片经验的预演导演,和评委组都听的频频点头。 而在听到自爱酱说的一句“二十来岁的姑娘活生生变成了小五十”,现场人员更是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胡菲菲带来的模特全都臊的捂着脸不敢说话,胡菲菲那张明显修过的瓜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而那高高隆起的鼻梁是已经真的气歪了。 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胡菲菲只能拿自己的化妆师撒气。 “老王!”胡菲菲愤怒的一声大吼,想要找那个鸟窝头、兼职化妆师的摄影师算账。 然而老王早就已经溜到门口,假装没有听到胡菲菲的怒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坏笑着,退离现场。 “我记着有人跟我打赌,说谁输了就要当着评委的面,把自己的方案一把火烧了,而且从此退出广告这一行业。”宋诗乘胜追击,丝毫不给胡菲菲留一丝活路。 虽然棒打落水狗是过分了一点儿,然而我却没有阻止宋诗,这并不是因为我惯着我的表妹,而是因为我觉得确实应该让这个叫胡菲菲的女人,涨涨经验教训,别再这么猖狂了。 这次遇到的人是我的表妹还好,如果胡菲菲这么张狂管了,以后碰见更硬的货色,恐怕会输的连渣都剩不下一点儿。 岂料胡菲菲丝毫没有低头认错的意思,而是选择了硬“撑”场面。 “好啊,留着这种废物方案也没有用!” 说完,胡菲菲咬碎钢牙,从场务那堆临场的广告方案里,找出自己的方案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方案一撕两半,然后再一撕两半,再一撕两半…… 就像是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一样,胡菲菲将自己的方案撕的就好像是搅碎机里搅过的一样,然后胡菲菲捧着满手碎片,像是疯女散花一样,将手里的纸片飞屑撒向空中。 然后胡菲菲恶狠狠的瞪着宋诗。 “宋诗,我告诉你,我胡菲菲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你就等着下一次被我击溃到体无完肤,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你吧!”胡菲菲像只败犬一样,尖着嗓子一通歇斯底里的狂吠。 狂吠完,胡菲菲气呼呼的就向着预演室门外走去,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的高跟鞋踩在了自己撕裂的裙角上,直接对着地板来了个狗啃泥的亲密接触。胡菲菲飞起裙角下的情趣内裤,被一群摄影师拍了个正着。 胡菲菲的模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于道义”,把胡菲菲拉了起来。胡菲菲却一点儿也不领情的将模特们的手推开,甩飞已经掉了跟的昂贵名鞋,光着脚无比狼狈的冲出预演室。 章六三 好事 近乎一个星期的忙碌之后,终于完成了内衣广告的拍摄工作。 在这一个星期之中,我的表妹宋诗完成了签约大旺星,完善正式广告方案,以及配合导演组和摄制组进行正式的录制等等工作。 虽然我和陆丹丹都是第一次当模特,拍正式的广告,不过好在我们拥有自爱酱这个一流的化妆师,再加上宋诗不遗余力的努力帮我们修正动作,我和陆丹丹总算完成了这个“后羿射日、嫦娥奔月”版的内衣广告。 要知道,用一个星期拍摄完成一部广告,已经可以算是神速了。 后续的工作无非就只剩下剪辑、加特效、配音等等一系列的后期工作,当然这些工作,已经不可能是我和陆丹丹以及自爱酱能够完成的了。 作为广告方案部分的总负责人,宋诗恐怕会有的忙一段时间了。等到宋诗给我们开庆功宴的那一天,也许就能看到街头巷尾大幅的广告海报,或者是电视节目、各大视频终端、主流网站角落的推送视频广告。 活儿,自然不可能白干。对待模特和化妆师,大旺星还算是比较慷慨。虽然我们三个人并非职业的模特和化妆师,但是大旺星依然按照职业的价格付给了我们一个星期的工钱。 看着银行账户多出来的那两位数字,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几个月以来最有钱的时候了。 至于工钱的分配,又成为了新的问题。总之,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而且拍广告这属于我公司业务的扩展服务,我公司员工(秘书和杂物)不应该再额外向我索取费用,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大不了发工资的时候,我多给她俩发点儿奖金。 当然,沈姝给我的那十万委托费,依然取不出来,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眼瞅着钱就在银行卡里,却无可奈何。 套用仓央嘉措的诗,就变成了: 你泪奔,或者不泪奔, 钱就在卡里, 不增不减。 你锁,或者不锁我, 每天试三次, 不死不休。 不过现在在有了这笔广告劳务费之后,我暂时性的度过了经济危机,虽然我知道金融风暴马上又会席卷到我身边,但我也并不需要急于破译陆丹丹银行卡密码,把我的报酬取出来。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帮助宋诗拿下这个广告方案的同时,我也不禁长舒一口气,一扫这一段日子以来,心内的那团阴霾。 至于宋诗的对手胡菲菲,她虽然在临走之前留下了那一大堆的狠话,但是我并不担心胡菲菲能够给宋诗带来什么真的威胁。 既然我已经配合宋诗战胜过胡菲菲一次了,我不信胡菲菲又那个卧薪尝胆、十年如一日就为了报一箭之仇的魄力。 大不了等她再下战书的时候,我就再帮我的表妹跟她斗上一斗呗。 反正我不觉得我会输。 而通过这次的委托,我获得的另一大收获,就是女扮男装的自爱酱。 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拥有的共同秘密,使得自爱酱跟我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亲密到自爱酱已经代替了陆丹丹,承担起了替我泡咖啡的重任。 当然,自爱酱依然没有脱下她哥哥自卫君的伪装,所以陆丹丹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端茶倒水本来就是自卫君的工作,反倒不如说一直是陆丹丹抢了自卫君的工作干,陆丹丹也就没再说什么,默许了自爱酱的存在。 说到泡咖啡的技术,我不得不夸一夸自爱酱,虽然自爱酱料理做的极差,但这咖啡倒是泡的相当“好”。 因为自爱酱泡的咖啡,简直是苦到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咖啡苦口嘛…… 可以让人更加透彻的品悟到人生百味,时刻提醒我,不忘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涩岁月,作为日常饮品来讲,这实在比头悬梁锥刺股什么的,更加深入我心,因为这真的是宝宝嘴里苦,说都说不出来啊。 我的表妹宋诗,依旧霸占着我的公寓。鉴于她现在刚刚进入事业的起步期,迈入正轨,所以我也没有忍心突然之间就把她踢出我的公寓,让她自觅住处。因为租房找房都要牵扯精力,这势必将或多或少的影响到她工作的质量。 所以我仍然住在了二楼自卫君的房间里。 这就给了我更多与自爱酱“亲密接触”的机会,而我惊愕的发现,自爱酱对于我,好像除了上下级的关系之外,她偶尔还透露出了一些其他的特别感情。 作为主攻初恋的恋爱咨询师,我看的出来,自爱酱对于我的感情并不是恋情,但却又是一种极为类似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好,总觉得是在中国这种独生子女政策下,所不能被一般人理解的新鲜感情。 这种感情既熟悉,但又很陌生,至少我对于别人并没有产生过,在自爱酱身上找到的这种感情,但这种感情是什么,又好像呼之欲出,就在嘴边。 总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本能的察觉到,作为素材,自爱酱具有十分值得研究的价值。 自爱酱不是中国人,她不像中国传统女孩儿那样在奇怪的地方拘谨,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防备比中国姑娘还要在意的多。 但她又不像陆丹丹那样,虽然陆丹丹大部分时间缺少几根神经,但她偶尔会像个女孩子一样,对我展露出娇羞的一面。 然而自爱酱,除了我对她的身体有接触的时候之外,自爱酱基本上能够与我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也就是说她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男人看待,更多的好像是一种对于长辈的敬仰。 总之,这姑娘是个相当有意思的观察对象,甚至于就单冲她胸前为什么可以挺出那么大的两只大白兔,就相当之值得我去挖掘其中的奥秘。 我还在脑补到底吃了啥,才能有如此惊人的发育,而我的表妹宋诗怎么会一点儿都发育不起来的时候,自爱酱拿着吸尘器已经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唐君,我要给你打扫办公室了!”自爱酱进门就向我汇报,丝毫不像前两天的陆丹丹一样,看见我就像老鼠看见我猫一样。不过毕竟在某个雨夜,在陆丹丹身上发生了一些胆小如鼠的事情,而我恰巧看见了那一幕,虽说陆丹丹还记得多少,我并不知道,但陆丹丹有点儿不好意思见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好在这两天陆丹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我对着自爱酱点点头。 虽然我的办公室平时就经常打扫,地板上并没有什么灰土,但既然这是自爱酱的职责所在,我正乐意在一边多发现发现自爱酱的秘密感情呢。 然而自爱酱什么也没说,进门就吸,在吸到我脚底下的时候,只是相当普通的让我抬起脚来,然后吸了吸我脚下的灰尘,接着就像是对我无话可说一样,扭身向我办公室外走去。 我实在是捉摸不透自爱酱,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在我的公司里面打工,然后和我一起同住二楼的。 就在我眼瞅自爱酱拿着吸尘器走出我的办公室的时候,传来了可以穿透整栋楼房的巨大噪音,好在这栋楼没有地下室,而二楼正好被自卫君包下来了,要不然我都怕住在楼上楼下的邻居会找上门来。 “唐总,有外线电话,是柯少!对,是柯少!”陆丹丹的大嗓门在我的办公室门外炸响。 这傻丫头片子,“柯少”这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虽然我平时在背地里也是叫柯少,但当着他的面,我可一直都是叫的柯总啊!你这么大声的叫柯少,柯少能听不见?到时候柯少生气了,发你一张“转世投胎轮回卡”,我救都救不了你啊。 而且你还说了两遍,一声比一声声音大,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当然,陆丹丹的直率是她的优点,说好听了是是直率,说难听了就是头脑简单。不过,陆丹丹是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犯下的“口误”,我也不好特别的责备陆丹丹,总之我想先听听柯少到底找我干嘛,视情况判断我要不要再“救”陆丹丹一次,所以我抄起电话,转到外线。 “柯总,你好,我是宋唐。” “唐先生,好久不见,其实今天我有一项业务想要委托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当然,如果你在忙着做其他的业务的话,我这个委托你也可以推掉。”柯少说话吞吞吐吐,显然相当犹豫。 柯少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慢悠悠、拐弯抹角、不说重点了,能让柯少如此踌躇的事情,肯定事有蹊跷。而且既然是柯少的委托,就算我有的别的业务,也肯定会立马推掉,专心致志的完成柯少的业务,这拿陆丹丹的脑子想也绝对想的出来。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柯少:“恩,我恰好刚完成了手边的一个业务,还没接到新的工作,所以我现在没什么事,柯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问题。” 柯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终于恢复到那个雷厉风行的柯少一样,声音着实而坚定的,在电话里直奔主题的说出了他的委托: “我想找你……” 章六四 参谋 喝茶,并不只是闲人的特权。 喝茶,更多的时候,是让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丝不同于平淡的味道。 这一丝的味道,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就会变苦,成为苦茗,在这个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现代社会中,没有几个人会自讨苦头的饮鸩止渴;当然,这一丝的味道更不能少,少了就会失去香气,没有香气的茶喝起来,还不如喝白开水地道。 作为一个资深的咖啡星人,其实我对于喝茶并不是特别感冒。 我并不是因为受不了那份苦涩,而不喜欢喝茶,只论苦涩来说,咖啡和茶其实差不了多少,自爱酱泡的咖啡,其实还要比一般人茶苦很多。 我之所以喜欢咖啡不喜欢茶,是因为咖啡可以一“泡”到位,只需要投入一次高热的温度,就可以获得香醇的体验,干净、快速、简单、高效,一个好的咖啡师甚至可以一泡泡出整个人生。 然而茶叶需要反复冲泡,在开水与茶叶的反复伤害中,不断的升温,妄图达到清(情)与火的顶点,然而却在不知不觉中,使得茶水却越来越淡,直到变得索然无味,倒掉重来。 其实人的感情也是一种类似的东西,有的时候看似恩爱的反复伤害,会在经年累月的摩擦之中变淡褪色,反倒不如一见钟情能擦出更多的火花,“一泡到位”并不像喝茶那样,喝淡了就倒掉,而是会留在肚子里慢慢消化,留在唇齿之间慢慢回味,多少年如一日,喝到同一双手泡的咖啡,大概其也就都会是最开始那一见钟情时候的味道。 柯少委托我来做的,就是类似于这一见钟情似得事情。当然,柯少钟情的不是我,而是未来有幸成为他这位大老板的夫人的女人。 说白一点儿,就是相亲。 没想到柯少这种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佬,也会选择相亲这种既传统,而在这些年来又相当时髦的婚恋方式。我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具有厌女症,一向讨厌女人到近乎于病态程度的柯少,竟然也想要成亲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指的是看来我之前对于柯少做的那些“咨询”,起到了效果,让他可以正常的面对异性了,我替他感到高兴;至于坏事,那自然就是我这笔可能会变成长期的业务,终于也可能面临着完结。 无论如何,送佛送到西,作为柯少的恋爱咨询师,我有责任在柯少的感情路上,替他保驾护航,替他捋顺每一条感情线。 而且柯少在电话里也没说的太多,只是告诉我让我替他把把关,详细情况见了面细谈。 我按照柯少给我的地址,找到了某湖公园边上的一家茶楼。一楼有评弹演唱,坐在这一层喝茶的,多是一些中老年人,有的手里还提着遮了帘儿的鸟笼子,显而易见是刚溜了鸟儿归来,在茶楼里歇歇脚。 我跟柯少约见的地点是在二楼,寻寻觅觅上到二楼来。这里是作为专门用来给客商谈生意的清净场所。龙飞凤舞的屏风,将二楼的大片空场隔成一个个小的空间,或三或四一组的大座儿雕文藤椅,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每一个隔出来的小空间之中,看上去就有一种古朴素雅的休闲味道。 在这里谈天聊生意的人,一定会有一种安心惬意的舒适之感。 柯少就在正对着楼梯的一组藤椅上,非常舒适的喝着一壶大红袍。我之所以知道他喝的是大红袍,是因为在那个茶壶上,就清清楚楚的刻着“大红袍”三个字。当然,如果这家店用大红袍的茶壶装雨前龙井,那想必会多多少少影响一点儿在这家店里喝茶的心情。 大概是来得早,茶楼里还没上人,整个茶楼的二层,就坐了柯少一桌。 柯少看我过来,非常随意的对我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我走过去坐在柯少的对面,柯少给我倒了一杯茶,我端起瓷质的闻香杯,放在鼻下细闻茗香,然后轻轻的畷饮一口,不由得赞叹一声:“好茶!” “这是被誉为‘茶中之王’的正宗武夷山大红袍,滋味醇厚,香气浓郁,有一种桂花香气,”柯少如数家珍一般的向我介绍着面前这壶,可见柯少对于茶道也是有相当深厚的造诣,“唐先生可以多尝尝,偶尔换换咖啡之外的饮品,也是一种别致的体验。当然如果你不习惯喝茶,这里也有冰咖啡,可以让他们给你现泡。” 柯少知道我酷爱咖啡,还能特意为我着想,可见柯少这个人虽然性格上果断专行,然而却还是具有细致入微的一面,人长得精神、有钱又体贴,简直就是好男人的典范,要是没有厌女症这个毛病,不知道得迷死多少纯情少女。 当然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是来干活的,柯少越客气,我就得越努力,这才能对得起柯少请我喝的这碗茶。 所以我放下茶碗,直奔主题:“柯总,能说说这次的这个相亲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柯少配合着我,也放下茶杯:“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挑挑对象,帮我甄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也是奔三十的人了,也是时候该成个家了。” 我猜柯少绝对是个巨蟹座的大暖男,顾家,事业有成,三十而立的时候,枕边缺个门当户对的伴儿。 “那么柯总,这次你约了几个人来?既然是要我帮忙甄选的话,那么人数应该不少吧,十个?二十个?不知道这间茶馆坐不坐的下。”我觉得柯少“选妃”,就算不是佳丽三千那样的庞大场面,那至少也得是江苏卫视《非诚勿扰》那种级别和规模的。 “我就约了一个人?” 柯少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然而我还没有问为什么,柯少就好像看穿我的心意一样,马上做出了解释:“来的女人太多,我不喜欢。” 我差点儿忘了,柯少具有厌女症的毛病。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够受到柯少如此青睐。 “不知道柯总,能不能先透露一下这次相亲对象的信息,我好在心里留个底儿。” “没问题。反倒不如说,我正想让你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也好在待会儿能够更全面的帮我审查一下。”柯少非常痛快的赞同了我的提议。 “能够让柯总亲自接待的,肯定是个配得上你身份的名门佳丽吧,又或者是柯少过去就一直熟识的故人,再说不定,是哪个一线的影星?”我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都没见过对方的样子。当然,电视上我也没见过。”柯少摇摇头,看起来对方并不是个出名的姑娘。 “那就是有钱人的掌上明珠喽?” “我并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柯少理所当然的说着令我肝疼的话,但好在我知道柯少并不是个瞧不起穷朋友的人,而且我虽然没有柯少有钱,但是我能做的事,我的史学知识,以及我在恋爱方面的经验,要远远超过柯少。 所以反倒不如说柯少对我的崇拜大于尊敬。 “那么这次约见的对象到底是何许人也?”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了,既然不是故交,也不是当红,那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像柯少这样的神级人物的呢? “其实,是我公司下个项目的合作伙伴,非得极力给我推荐的这个女孩儿。本来这种事情,我一般是不会这么认真对待的,但是这关系到我公司开拓大陆市场的关键,如果这次不能敲开大陆这条商路,不知道下一次进军内地还得等几年。”柯少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隐晦一笑。 柯少在骨子里果然还是个商人,即使身价达到了天文级,却仍然免不了替自己公司着想的这份心。 我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看起来这柯少并不想来相这次亲,但是碍于面子,又不能直说,用他商人那套谈判技巧拐弯抹角的跟我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就一个:待会儿人来了,把人给我挡回去。 我是个恋爱咨询师,主攻初恋,负责的业务是带给我的客户如同初恋一样的美好感觉。 然而柯少这次给我的委托,却是让我破坏掉他这次相亲。 我感觉这个委托不应该交给我,而是应该交给我的对手,我曾经的大学室友王清明,更为合适。 因为王清明现在是个恋爱破坏师,主攻分手。 对于柯少交给我的这项委托,我只觉得——也挺好玩的。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经常开车的老司机,肯定也会修车;常年品评各类美食的美食评论家,必然也会做上几道经典小菜;作为职业的恋爱大师,破坏个相亲什么的,当然并不会又太大的问题。 而且也是时候扩展扩展业务范围了。 我对柯少会心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陆丹丹一个月前“新”买的那副蓝牙耳机,递给柯少。当然,在与柯少的第一次业务中,我就曾经把耳机塞在过陆丹丹的耳朵里,只会陆丹丹扮演好“吕小仙”的角色,当然柯少并没有注意到我在陆丹丹耳朵上所安插的小伎俩。 “这是什么?”柯少拿着耳机,有点儿没明白我的意图。 “这是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神器。”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柯少的耳朵,示意柯少把耳机戴上。 当然,耳机是我事先就准备好,早就充满电的,我绝对不会像陆丹丹一样,犯那种忘记充电的低级错误。 就在我跟柯少两个人商讨“战略”的时候,茶楼里不知不觉开始上来了不少人。甚至连柜台里负责站台的服务员,也上来了两三个。 我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对柯少点点头,然后起身坐到了与柯少背靠背的一张藤椅上。 因为是独立的小空间,又有屏风隔断,所以从柯少同桌的那三张藤椅里,都看不到我的身影。 而在五分钟过后,我听到背后的柯少接听电话:“喂……你到了?我在二楼。” 然后,又是一个五分钟,我感觉背后人影一闪,一个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哎呦,为什么要在二楼啊,上楼梯好辛苦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想挠墙。 我万万没想到,柯少相亲的对象,竟然是她! 章六五 旁听 “我是胡菲菲,你是柯华良吧?我经常听阿爹提起你的名字,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果然很帅啊。” 坐在柯少身后,从耳机里听着胡菲菲那尖的好像要刺破房顶的声音,我感觉我的耳膜隐隐发痛。其实就算不带耳机,我也能够听到胡菲菲的声音,因为胡菲菲的嗓门实在是太尖了,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胡菲菲的音波传递,更别说只是茶馆里的一扇屏风了。 要不是因为还有艰巨的任务在身,我早就以跑马拉松最后冲刺的速度,从茶馆里逃跑了。不过一想到柯少还在水深火热的泥淖中挣扎,我只有继续坚守我的岗位,直到革命胜利,光荣凯旋。 而且胡菲菲直呼柯少的名字,显得极为的不礼貌,我要是柯少,早一个茶壶底儿砸上去了,你那个“阿爹”难道就没教过,叫长辈的时候要加称谓吗? 胡菲菲夸人的方式,也无比的庸俗,虽然“帅”这个字对普通男性来说是最高褒奖,然而柯少并不是普通男性,而是一个讨厌这种矫揉造作、惺惺弄姿的厌女症患者,胡菲菲这马屁,无异于拍在马裆部。 总之,在我看来,胡菲菲自以为是的给柯少留下的第一印象,已经不能用“糟糕至极”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作死作到老虎屁股上去了。 柯少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然后从耳机里再次传来了柯少的声音。 “胡小姐,你好。” 柯少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不失风度。只不过我能明显听出,柯少嘴里磨牙的声音,看来柯少是在极力忍耐着,不让“厌女症”发作。 胡菲菲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柯少的不悦,反而我行我素的埋怨起柯少来了:“柯华良,在跟我见面之前,你是不是还跟别的女人见过面啊?这杯子明显是有别人用过的!” 胡菲菲大概是看到我用过的茶具,马上就不顾一切的炸毛了,翻脸翻的比孙悟空翻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还要迅猛。 柯少刚刚给自己倒茶的手,很有可能就那么停在空中,因为我听到茶水敲击茶杯托盘,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我估计柯少跟我一样,现在想要拿武夷山大红袍,往胡菲菲那张锥子脸上泼去。 “是又怎么样?我跟谁见面,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柯少明显是带着怒意的反问道。 “柯少,冷静!”我赶紧在耳机里,小声的提醒柯少。我感觉不用我出马,这次相亲见面已经黄的差不多了,话不投机半句都多。不过为了柯少在大陆的生意,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跟胡菲菲撕破脸皮的时候。 我感觉我就像是冯小刚电影《非诚勿扰》里的梁笑笑,在一边替秦奋把关。只不过梁笑笑没有我这高级装备,另外我们的身份立场也不一样。 胡菲菲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让柯少有些生气,胡菲菲权衡了一下跟柯少吵嘴的利弊,她的态度立刻就平和下来,口气也软了下来:“其实你跟谁见面都没关系,谁还没有点儿秘密啊,就算咱俩将来结了婚,我也不会干涉你到外面约见情人的,只要你不被人发现了就行。另外就算被人发现了,你只要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只爱我一个人就行。” 嘿,这胡菲菲如意算盘打的够精的啊,这是以必然跟柯少结婚为前提说的这番话啊,而且听起来好像为柯少着想,给柯少开后门,而实际上,胡菲菲话里的潜台词明显还有:我不干涉你见情人,你也别干涉我偷腥,而且你表面上还得跟我装出一副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样子,不忠不义,不说没病。 柯少纵横商海这么些年,机关算尽什么不明白?柯少不可能听不出来胡菲菲话里有话,柯少冷冷一笑:“胡小姐,大概误会了,我不想和你结婚,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我也并不爱你。我只是希望咱们和平的把这碗茶喝了,当然如果你要不喜欢喝茶,我也可以请你喝别的,你要想去外面自己买,多少钱我出,算是没让你白来一趟。但是喝完这一杯,你跟我各自该干嘛干嘛,你回去以后跟你的阿爹说,咱俩不合适,这事儿就算完了。” 柯少不愧是柯少,丝毫不给胡菲菲留面子,连拒绝都拒绝的干净利落脆,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要不是因为不能在胡菲菲面前露面,我真想看看胡菲菲现在的表情,胡菲菲现在肯定是一脸懵逼,不明白柯少怎么会突然就黑下脸来, 可惜我现在坐在柯少背后,看不见胡菲菲的正脸。 但是有个人的正脸我看的清清楚楚,因为这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茶楼的服务员。 “先生,你想喝点儿什么?”服务员非常专业的将茶水单递给我。 来茶楼当然是得点茶喝的,光占着人家的座位不下单,就是影响人家做生意,总是会受到人家鄙视的,视情节严重与否,没准还会被人家“请”出去。 即使人家不来催你,光是拿眼神那么盯着你看,一般有点儿素质的人,也会受不了这种撩人的视线。 所以我赶紧拿起茶水单,好歹点杯水吧。 然而不看茶单儿不要紧,一看吓得我的小心肝一阵狂抽。 一壶最便宜的菊花茶,竟然要价一百八十八!其它品种的茶类更是没有下二百的,我甚至都没敢看柯少点的那壶武夷山大红袍,像那种精品茶,我都怀疑是不是得上万。 当然,我也可以点六十一罐的普通可乐,但是别人都在这里喝茶,我喝可乐,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合群。 所以我狠了狠心,点了一壶二百零八的茉莉花茶。 就在我点茶的这功夫,柯少应该是刚刚倒茶的时候,溅在身上不少茶水,所以跟胡菲菲说了一句“我去趟卫生间”,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柯少一走,我可糟糕了,保不齐的胡菲菲一双眼睛乱瞅,就能瞅到我这里。 所以我二话没说,也站起身来,追着给我点单的那个服务员,向他走去。 我追上那个服务员拍拍他的肩膀。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服务员被我突然叫住,显得有点儿错愕。 “我那壶茶,你先给我泡上,但是不要送到我那一桌,待会儿我让你送到那一桌你送到哪一桌。对了,你们喝剩的茶,一般倒去哪里,又是在哪里洗的茶杯。我这个人有洁癖,想看看你们的消毒做的彻不彻底。”我跟服务员并排前进,我还担心胡菲菲看见我,故意侧着身子,半边背部对着胡菲菲那一桌,然而好像是我想多了,我用眼角的余光一撇,胡菲菲好像还没从刚刚柯少对她的冷漠态度中缓过神来,正一动不动的瞪着茶杯发愣。 服务员一听我问起茶具的卫生问题,马上紧张起来: “哦,我们的消毒都是在一楼的消毒间进行的,保证绝对干净!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去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啊,对了,别忘了把我的茶泡上,凉了也没事,我习惯喝凉的。”我冲服务员微微一笑,接着就向楼下走去。 我猜这个服务员心里一定在想:这人有病吧?热茶不喝,喝凉茶,还有洁癖。 不过服务员怎么想都没关系,只要他能帮我把茶泡上,就算完成了第一步了。 我下了楼,找到消毒间,像那个服务员说的一样,这里确实很干净。而且配合洗涤不同茶具的各种洗洁精,分门别类的,放在一排架子上。 我等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洗碗工,把洗好的碗放在推车里,送出去之后,我看着四下无人,悄悄的溜进消毒间。 我在几排洗洁精里来回挑选了几次,最后终于找到一瓶碱性极强的洗洁精。 拿了这瓶洗洁精,我赶紧从消毒间里逃出去,路上还碰见了刚刚那个出去送推车的洗碗工,不过好在那个洗碗工虽然瞪着我瞧了瞧,也不知道我干什么的,也就没多问什么吗。我顺手牵羊,又在他的推车里,抄了一个大口儿的茶壶。 我拿着洗洁精和茶壶,再次回到二楼。在楼梯上,我把洗洁精的大半瓶都倒进了茶壶里,然后上了楼,我直奔吧台。 来到吧台,我找到那个服务员,如我吩咐的一样,他已经把茶水泡好了。 我拿出我倒了洗洁精的茶壶,对着服务员说道:“我在消毒间要了一个干净的茶壶,我想把我的茶水倒进这个茶壶里。” “好…吧,先生。”服务员虽然古怪的看了我两眼,但还是按照“顾客是上帝”的精神,遵从了我的安排,大概我猜他在心里暗骂我怎么这么事妈。 服务员伸出手就要去揭茶壶盖,但却被我阻止了。 “啊,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往这个壶里倒,因为我有……” “因为您有洁癖嘛。”服务员还没等我说,就已经抢着替我说了。然后他像是巴不得离我这个“怪人”远点儿似的,去准备泡另外一壶新茶。 我将那壶泡好的菊花茶,倒进我装了洗洁精的茶壶里。摸了摸壶壁的温度,也正好是适合溶解的温度。为了怕溶解的不够充分,我还特意开足马力,使劲拿着茶壶晃了好几下,这次放下茶壶,招呼那个服务员:“兄弟,你再帮我一忙。你帮我把这壶茶给那边那桌的那个女人送去,就说是柯总送的。” 我指了指胡菲菲的方向,柯少还没回来,只有胡菲菲一个人坐着的那张桌子十分好辨认。 大概也是破罐破摔了,服务员也没问我和胡菲菲是什么关系,直接拿着茶壶就向胡菲菲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以他为遮挡,也向胡菲菲走去。 “小姐,这是柯总给你点的菊花茶。”服务员将菊花茶送到胡菲菲身前。胡菲菲扭过身子,那大的明显不正常的胸部对着茶口。 “哦,放这吧……啊,你干什么呢?哎呀,我的衣服都湿了!” 我快步从服务员身边经过,然后故意拿身子撞向服务员的胳膊肘,然后,他拿着茶壶的手如我计划好的一样,向着胡菲菲的胸前移去,将大半壶混着洗洁精的茶水,直接撒到了胡菲菲胸前。胡菲菲立马就瞪起眼珠子,尖叫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还左顾右盼,想找罪魁祸首,然而我早就快步走开,服务员吃了个哑巴亏,只能一边道着歉,一边拿毛巾给胡菲菲擦拭。 “行了,行了,滚开吧。”胡菲菲怒道。 正好这时,柯少从卫生间回来了。 “柯总,其实我……”胡菲菲还想要解释什么点儿什么。 然而胡菲菲的胸前两坨巨大的假乳,开始不断的往外冒泡泡…… 章六六 追债(加更) 硅胶是一种“坚韧”的复合型材料,无论是三百度的高温,还是零下九十度的严寒,硅胶同志仍然可以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硅胶还有良好的电绝缘性,人电死了,硅胶都电不坏。 所以硅胶作为假胸的主要组成部分,可以完美的承受外部带来的绝大部分伤害,从而坚强的,让胡菲菲的硕大胸部,看起来无比挺拔。 面对着这种,简直是无懈可击的对手,一般人恐怕就要束手无策,缴械投降了,然而我却知道,硅胶有一个天敌,那就是洗洁精里的碱性物质,只要硅胶一碰上碱性物质,立马就会…… 像胡菲菲的假胸一样,发生反应,产生好多泡泡,而且胸前的肌肤有发红、变透明的趋势。(好孩子不要尝试!) 当然如果胡菲菲天生就有一对硕大的真胸,自然不会出现这种反应,然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我推测的一样,胡菲菲的胸是人工合成的。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胡菲菲受到点儿惊吓,虽然硅胶遇碱会发生反应,但终究洗洁精中的碱含量有限,再加上茶水稀释,沾到胡菲菲胸部,沾到硅胶上面的就更少了。所以绝对不可能给胡菲菲造成太大的伤害,受惊还是有可能的,然而受伤就绝不可能,不过以胡菲菲那种自视甚高的性格,再加上极度爱惜自己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忍受现在这种状况发生,最好的情况是一怒之下,跑离茶馆,这样就可以解掉柯少的白登之围。 然而我还是把胡菲菲想的太简单了,因为胡菲菲不但没有一怒而跑,反而看到柯少回来,像只癞皮狗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不但没有因为假胸出现问题而受到惊吓,反而以这作为耍赖的资本: “柯华良,都是因为你选择的这家茶馆,服务这么差劲,才让我受的伤,你得对我负责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把逆境“转换”为顺境,转换的如此得心应手的人的。 躲在一盆盆栽植物后面,我看到柯少满脸黑云,显然对于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深恶痛绝。 我也没想到我的对手胡菲菲小姐如此难缠,然而我并不是全无后招,耳机在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作用。 “柯总,对她‘负责’,让你的司机送她去医院!”我在耳机里对柯少提出了我的“后招”。 柯少一听,马上就知道了这是我在暗中捣鬼,所以他按照我的指示,对胡菲菲说道:“胡小姐,虽然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你好像伤的比较严重。这样吧,我让我的司机送你上医院,治疗费用我出,保证把你的假胸恢复原状。” 柯少口直心快,在戳穿胡菲菲的时候连楞儿也没打一个,这明“耳”人一听就听出来了,柯少丝毫不在意胡菲菲的感受,一点儿也不在乎胡菲菲。 这要是正常人,早就该臊的要不发火,要不灰溜溜的主动退出,但胡菲菲却抱着胸坐在藤椅上等着。 其实过了这么半天,胡菲菲的胸前早就恢复原样了,应该说是硅胶的韧性强呢,还是我放的洗洁精少了呢,总之现在除了点儿发黄的茶叶渍,胡菲菲的胸前也没什么异状了。 然而柯少是个办事一丝不苟的男人,即使发觉胡菲菲在装蒜,柯少依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老王吗?上来一下。对,二楼。” 胡菲菲听到老王的名字,明显抖了一下,事情也是巧了,柯少今天带来的司机,正好和那个兼职化妆师的摄影师同姓,而这个“隔壁”宋诗家的老王,可没少让胡菲菲吃苦头。 不过既然柯少有令,老王马上“蹬蹬蹬”跑上楼来:“柯总,你叫我?” “胡小姐受了点儿伤,你送她到医院检查一下,需要的开销都记在我账上,好了,你带她去吧。”柯少下达了命令。 老王依令来到胡菲菲面前:“胡小姐,我们走吧。” “我不去!”胡菲菲的回答同样干脆利落。 这一下老王傻眼了,柯少有令,然而这命令进行不下去,又不能把胡菲菲生生抗走,饶是老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急的满头冒汗也没有一点儿办法:“胡小姐,这……” “柯华良,你想派个司机就把我胡菲菲打发走吗?我今天来,是和你谈婚论嫁来的,也就是说,我是你未来的媳妇儿,难道你不应该亲自送我到医院,陪着我吗?”胡菲菲还真把自己“想”进柯家门儿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个底气。 当然我猜她的阿爹是真的掌握着一些特殊的命门,让柯少如此看重这次机会。 柯少看胡菲菲一定要缠着自己,也不发火,只是轻轻对老王摆了摆手,老王莫名其妙的上楼一趟,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回去了,而且还平白无故的被胡菲菲鄙视,简直比窦娥还冤。 “柯华良,你送我去医院吧,要不然,你送我回家也行,今天我家里没人,我想回家洗澡换衣服,当然你的衣服也湿了,你想借用我家的浴室,我也是不会介意的。”胡菲菲说着,就撩了撩自己胸前被茶水淋湿的低领衣角,那又白又嫩还挂着水的两大团白云,如果不是假的,绝对可以迷倒众生。 不过这大白天的,就想着用色相诱惑柯少,简直是——自取灭亡。 柯少明显已经忍耐到濒临极限了,所以柯少捂着耳机,明显是对我说道:“我待会儿还有事,来解决一下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我家住的很近,开车不会很久的,完全不成问题!”胡菲菲还以为柯少在对她说话,叨了叨的还在蛊惑着柯少。 我知道现在是我亲自出马的时候了,看来要想不露面的解决问题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看着自己身上穿的韩版小西装,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最近有自爱酱在身边,我也学会不少易容乔装的本领,虽然比不上自爱酱那种大师级的技巧,但是黏个胡子,吊个眼角,戴个小礼帽,装个韩国人还是没啥难度的。我从兜里拿出为了以防万一,找自爱酱借来的八字胡和小礼帽,戴在脸上,然后从藏身的盆栽后面走出来,对着胡菲菲就喊道: “阿西吧(韩语:我靠),这不是努那(韩语:大姐、和欧巴对应)吗?你让我找得好辛苦啊!” “你谁啊?”胡菲菲明显没认出来我是哪号人物。 “我是谁,你都忘了?我是给你装假胸、修下巴、补脸蛋的整形医生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我挡在柯少身前,挡住胡菲菲的视线。我说话的声音略大,而且我说的话题比较吸引人耳膜,周围几桌的人纷纷把视线投向胡菲菲。 “柯华良,你听我说,我不认识这个韩国整形医生,我也没去过韩国做过整容手术!”胡菲菲着急的探出身体,想要越过我,和柯少解释。 “哎?你还说你不认识我,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韩国来的医生?” “这还用说吗?那当然是因为你一直在讲韩语啊!” “那你又没去过韩国,那你为什么知道我讲的是韩语?” “因为、因为……因为我爱看韩剧……” “那你记不记得你看的是哪一部韩剧?” “我看完就忘,怎么可能记得住。” “那你记不记得你去的是那家整容医院?” “你是不是傻子啊?我都说了,我去过就忘,我怎么记得住我去的是哪家整容医院……” 到此为止,周围的几桌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姑娘长这么漂亮,原来是整出来的啊,弄虚作假,还不承认。” “我说她胸怎么那么大呢,原来是假的,听说硅胶有毒,那么大一坨,不知道这姑娘身体受不受得住啊。” 胡菲菲也发现上当,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是收不回来的。 在我身后,柯少当然知道我是谁,当然也明白我的意思,借着我出现的机会,长叹一口气,扭身就向楼梯走去。 “柯华良,你别走,我就是去韩国修了个眉毛,真的,我发誓,你别走啊!” 胡菲菲想要起身去追已经走下楼梯的柯少,然而再次被我挡了下来。 “等等等等,你又想跑吗?我千里迢迢从韩国追过来,就是找你把手术费收回来。努那,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你行行好,把手术费结了,要不然我连回家的机票钱都买不起了。” “你胡扯,我在韩国的手术费,我早就已经都结清楚了,而且用的都是现金,不可能欠钱的!” 胡菲菲话一出口,周围议论声再起。 “这姑娘不但不承认整容,还不承认自己欠人家整容师钱,让人家都回不去家乡,这品德怎么能败坏到这种程度呢?” “这小胡子真可伶,千里迢迢跑来要账,结果碰上这么一个主儿。” 胡菲菲脸都气歪了,看着就要发飙了:“我胡菲菲向来不欠别人钱,只有别人欠我钱,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也没拖欠你的手术费!”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柯少肯定也走上老王的车走远了,所以我故意装傻道: “你说你叫胡菲菲?你不是胡一菲吗?” “我是胡菲菲!”胡菲菲愤怒的吼道。 然而一吼完,胡菲菲突然愣住了。 “等等,好像我认识你,你是……”胡菲菲努力回忆,好像就要想起我的身份来了。 “啊,对不起,认错人了。”我趁着胡菲菲愣神儿的时间,赶紧压低帽檐,“咔嚓咔嚓”(韩语:快走),一溜身,逃出了茶馆。 当然,账单留给了胡菲菲。 章六七 拦截 走出茶楼,柯少果然已经走了。 趁着胡菲菲没有追出来,我赶紧把脸上的假胡子和真帽子,扣下来塞进口袋里,然后把身上的小西装翻过来,把白色的一面反着穿在身上,接着顺着来路,向着我的公司如无其事的走去。 我之所以把身上的装扮改变,当然是为了防止胡菲菲追出来,给她留下有迹可循的线索,如果她问路人,穿着黑色小西装、戴帽子、八字胡的韩国人去哪了?那她就算真的找到这样的韩国人,也铁定不是我。 当然,经过今天的一番折腾,我想,以胡菲菲这样好面子的女人,心里也应该明白,她嫁入柯少家的事儿,应该可以算是吹了。 而且这件事不但怪不了柯少,就算胡菲菲到韩国的整形医院,也找不到今天来破坏她相亲的这个整容师。 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达到了柯少一开始委托我的目的。 坐车回到公司附近,我看了看表,时间尚早,还不到中午。 不过估计是被陆丹丹传染的,在这个时间我竟然有点儿饿了。 我学么着是不是要先到附近的餐厅里吃点儿东西。在没有了“大厨”自卫君的现在,饭菜一律都靠买。陆丹丹是不会做,如果指着自爱酱做饭,那我宁可早死早超生。 我向着公司周围一家还算实惠的餐厅走着。边走我边怀念自卫君,虽然自卫君有诸多缺点,而且办事儿很不靠谱,但是他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比饭馆做的要好吃一万倍。 我正想着自卫君呢,然后,我就真的看到了自卫君! 自卫君正趴在饭馆的墙角边上,对着我的公司望眼欲穿,那样子就好像是给人查外遇的私家侦探一样。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爱酱出来闲晃的呢,然而当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如假包换的自卫君,那副贱样儿除了他没别人了。 “自卫君,你在这干嘛呢?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叫住自卫君,虽然我知道日本的祭奠时间不会很长,一般一周左右,有的一个周末就完成了,但我也没想到久未归家的自卫君,会回来的这么快。 听到自己的名字,自卫君就好像是做贼被发现了一样,浑身激灵灵一哆嗦,然后慢三拍的扭回头来。 自卫君看见我,似乎松口气,但赶紧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冲过来把我截住,接着把我一起拖进了墙角后面的阴影里。 难道真的是怕见情人,被老婆发现了?可不对啊,自卫君没老婆啊?更不会有人给他当情人,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要躲起来不可啊? “自卫君,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嘘!唐君,小点儿声说话,自爱子听到了我就惨了!”自卫君紧张兮兮的小声说道。 “自爱子?” 我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自爱子这个人是谁,然后我明白了,喔,这是在说自爱酱啊。 在日本人,就跟管男性的尊称是“桑”或者“君”一样,管女孩子的爱称就是“酱”,什么轻音酱啊,北风酱啊,所以我自作主张管山本自爱叫做自爱酱。没想到,她的真名叫自爱子,那我以后到底是应该管她叫自爱子酱呢,还是自爱酱子呢? 最后我还是觉得,就跟以前一样,就叫自爱酱挺好,跟她哥自卫君正好配成一对儿。 我看着自卫君,自卫君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他怕他的妹妹,跟我小时候,怕我的表妹宋诗似得,难道自爱酱也在自卫君小时候,给他留下了巨幅的心理阴影? 自卫君看我盯着他,等着听他解释,知道不说不行了,这才苦笑着摇摇头,对我解释道:“自爱子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双胞胎妹妹就是那种,妈妈在生完我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又把她生下来……” “这我知道。”我及时的打断自卫君,省的他贱贱的解释起来没完。 “她从小喜欢女扮男装,在化妆方面具有天生的才赋,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被人说,她比我更像男人……” “这我也知道。”我回忆起自爱酱说话的强调,再看着自卫君现在的模样,我觉得自卫君刚刚的发言,绝对比他以往说的任何一句废话都更有说服力。 “唐君真的是无所不知啊,那唐君你肯定也知道,她有恋兄癖。” “……”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如果把恋兄癖与自爱酱联系在一起,那好多事情确实能够得到解释,尤其是自爱酱所展现出来的那种令我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在实行独生子女政策的我们这一代人里,确实很少会有人具有真正的兄妹情,至于恋兄情结,就更少了。 然而对于日本人来说,从各种影视动漫作品看来,日本人的这种兄妹恋好像并不在少数。 “所以,她才经常化妆成你?”我琢磨了半天,做出了这个推测。 “不仅仅如此,在她的脑袋里,她就是我,不过她并不是模仿我,而是按照她的方式做‘我’,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她的限制,我必须要做到她希望我做到的样子。”自卫君露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 虽然我听得一头雾水,但我努力想了想,还是尽量整理了一条思绪出来:也就是说,自爱酱不但恋兄,还是个兄控,自卫君的所有行动都由自爱酱掌控。这妹妹当的,简直比媳妇当得还要严格。 “唐君,不仅如此,自爱子从小的时候就跟我说,为了能够操控我的行动,她长大了要当我的新娘,严格规范我的一切行为。”自卫君大概是想到了自爱酱小时候对他说的话,脸比苦瓜还要绿。 同是天涯惧妹人,我万分能理解自卫君的感受。因为我的表妹宋诗,对于我也曾经有过一段莫名其妙的情愫,甚至直到现在,她还把我当做恋爱的模板和对象。 不过宋诗之于我的关系和情感,和自爱酱之于自卫君的关系、情感又不完全一样。 “那么难道说,你这次回日本,也是为了躲避你的妹妹吗?”我看着自卫君,想起了这次自卫君突如其来的行动。 自卫君沉默半晌,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才小声说道:“其实很早之前,自爱子就想来中国看一看了,所以我才在我的房子里,特意给她准备了房间。然而等她来了之后,我马上就发现她对我无比热情,我实在是承受不了。她不但过度紧张我的异性关系,还每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问我对她的感受,我烦都要烦死了,所以我只有躲回老家去参加收获祭,让她代替我来给唐君帮忙。” 我能想象的到,当多年不见的恋兄妹妹,突然见到从幼年时代的哥哥,那感情还不是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瞬间爆发出来,别说自卫君了,甚至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够抵挡住,这一波的“亲情”攻击。 我想,自卫君回家去参加收获祭,也绝对是迫于无奈的被逼之举,自卫君这些年的无作为和不着调,肯定在他的爸爸桑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不过为了自己的妹妹能够不犯错误,自卫君勇于牺牲自己的这个精神,我给点个赞。 不愧是我手下的人,连做事风格都和我如出一辙。 不过话虽这么说,然而自爱酱这个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自卫君一辈子不回自己那个住所了,否则迟早还得回去面对自己这个妹妹。 毕竟是亲兄妹,也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啊。 我看着自卫君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自卫君瞪着眼睛傻傻的看着我:“唐君,我想委托你个事儿……” “你不用说了,你是想委托我,让我帮你给你妹妹板板这个恋兄癖的毛病是吧?我尽力而为。”我非常仗义的准备帮自卫君解决问题。 “不是。”自卫君再一次贱贱的驳回了我的好意。 “那是什么?”我对于自卫君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实在是心有余悸,我有点儿后悔让自卫君感觉,我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果然自卫君满脸恳求的神色:“唐君,我委托你,成为自爱子的哥哥!” 我就知道,自卫君得按照国际惯例,坑我那么一下子,自卫君这简直就是冯小刚《私人订制》里的那句经典名言的“反版”:成全了自己,恶心了别人。 当然,给自爱酱当哥哥并不会令我感到恶心,只不过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合适啊! 自卫君看我脸路难色,马上接着补充道:“唐君,只要你答应我,成为自爱子的哥哥,帮我摆脱妹妹的纠缠,你想在我二楼的房间里睡多久都没关系,或者我可以把二楼让出来,作为公司的员工宿舍!” 这条件确实诱人,因为自卫君的屋子又大又宽敞,如果我带着陆丹丹和自爱酱一起住在里面的话…… 呸呸,我是“正经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不正经”的想法。陆丹丹有自己租的房子,她晚上得回自己的房子里睡觉,我顶多和超可爱的自爱酱共居一室而已…… 自卫君看我半天没有答复,还以为我嫌筹码不够,马上又伸出一根手指对我说道:“唐君,再加上我免费给你做一年的伙食,不要工资!” “得,成交。” 章六八 结拜 告别了自卫君,我再次踏上了回公司的路。 天底下,就是有这样的事儿。有的人焚香膜拜,天天日思夜想,就是盼着能有一个妹妹,即使不能暖床、而且调皮捣蛋,但只要是自己的妹妹,都会疼着爱着;然而有的人,不但拥有可爱到爆表,而且无比迷恋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竟然还想着把这样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妹妹,拱手送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让人嗟叹不已。 不过既然自卫君送我了,那我当然不好意思不收下,问题就是,我要怎么让自爱酱认我为兄啊。 虽然自爱酱每天晚上都“唐尼酱”“唐尼酱”的叫个不停,叫的我真都快成糖泥浆了,但我知道,她只要一天不把自卫君的扮相撤掉,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那么她恋兄癖的毛病和对自卫君的纠缠就不会止歇。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自爱酱仍然扮作自卫君,而且她正在和陆丹丹,玩着我新买的那副磁力象棋。 陆丹丹看我回来,马上喜上眉梢的对我汇报她的“胜”况:“唐总,唐总,你看我又赢了!” 嘿,这丫头行啊,每次我买回来的这种专为高智商人群,设计的奇趣游戏,陆丹丹总能非常快速而熟练的掌握规则或者诀窍,甚至比我玩的都溜到不行。 我真没想到陆丹丹连中国象棋,都会有这么高的造诣。 然而自爱酱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学着自卫君的样子,贱贱的道出了真相:“唐君,为什么你们中国人下象棋的方式,跟我知道的不一样?陆君说她的马可以走‘目字’,因为是汗血宝马;她说她的兵可以倒退走,因为是海军陆战队(特种兵);她说她的象可以过河,因为是猛犸象;她说她的炮可以隔两个以上打,因为是中国二炮部队用的高射炮;而且她的车还可以拐弯,她还问我哪有车不能拐弯的道理;甚至当我将军了以后,她用我的士吃掉了我的将,说我的士是她安排在将身边多年的间谍,特意派他来做卧底,就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身临绝境之后,能够反败为胜。” 我现在终于知道日本人的将棋,和欧洲人的国际象棋是怎么发明出来的了,估计就是他们老祖宗,当年到我国旅游加考察的时候,碰上了我国老祖宗,忍不住手谈两局,然后可巧碰见的我国老祖宗是陆丹丹这样的,以讹传讹,就演变成了今天的众多棋类。 陆丹丹还显摆似的朝我摆起了胜利的V字手势:“怎么样,唐总,我厉害吧!” 你是厉害,照你这种下法,别说自爱酱了,就算是马路边下野棋的老大爷、甚至是全国冠军的西服眼镜男,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不过陆丹丹同学,无论是老大爷还是西服男,人家都是绝对不可能跟你下棋的,你要是真按你那套规则跟人家下棋的话,人家恐怕早就拿大板砖送你脑袋瓜一朵花了,你也就欺负欺负自爱酱初来乍到、天真烂漫。 看到自爱酱,我想起了自卫君的委托。要我成为自爱酱的哥哥,到底应该从哪里作为突破口呢? 其实这一个多星期拍广告,朝夕相处,别说是智商不在我之下的宋诗了,甚至就连陆丹丹都早就发现自爱酱是个女孩子了。 就算自爱酱化妆技术再好,脸易容的再像自卫君,甚至一举一动都极尽刻意的模仿自卫君,但上厕所总不能跟大老爷们一样,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男卫生间吧,还有换衣服、洗澡的时候,统统都会露出一大堆的马脚。 所以即使我不说,大家心知肚明的,也都知道这个“自卫君”是假的,是由女孩子假扮的。 但是在我的眼神授意、和肢体语言阻拦下,大家还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拆穿她。 尤其是陆丹丹,能够就这么若无其事接受了假扮自卫君的自爱酱,实在是难能可贵。估计她也是察觉到,自爱酱有什么特别的心结,比如“恋兄癖”什么的,才假扮自卫君的,别看陆丹丹表面上大大咧咧,然而实际上内心缜密,细致入微,尤其是对于情感方面,更是比一般人都还更加敏感。 不过好不容易陆丹丹学聪明一回,我却不得不全面否定自爱酱的身份。也就是说,让自爱酱不再是自爱酱,让自爱酱就真的变成“自卫君”! 反正自卫君的要求是让自爱子认我为兄,那么到底自爱子是以自爱酱的身份认我为兄的,还是以自卫君的身份认我为兄的,总之,认我为兄就行。那么不但二楼的房间免费住,另外还能免费吃一年自卫君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所以我对着自爱酱说道:“自卫君,我们结拜兄弟吧?” “啥?”自爱酱没说话,陆丹丹反而先过敏一样的狂喷一口,“唐总,唐总,你没看玩笑吧?你怎么可能跟她结拜兄弟呢?因为她是……结拜兄妹还差不多,不对,不对,那也不对,结拜父女?好像也不对,总之,就不能结拜!” 陆丹丹急的乱说一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我无视了陆丹丹,直接面对自爱酱:“自卫君,你不是总搞不清楚管我叫什么吗?如果总是管我叫唐君啊、唐总之类的,我感觉你一直叫的很别扭,但是如果依你一开始,管我叫主公什么的,我又感觉很别扭,所以我们结拜之后,你可以管我叫大哥,或者唐兄,这样你叫起来,我听起来都会比较舒服。” 当然,关于我的称呼问题,自从陆丹丹把我的“姓”“名”互换了之后,我早就放弃治疗了,然而每到晚上,让自爱酱总那么糖泥浆、糖泥浆的叫,叫的我整个人都软了。为了重新树立我伟岸的男人形象,至少要先从名字开始改善起来。 我看到自爱酱还在犹豫,马上胡编乱造的添一把火:“自卫君,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光穿一件男人的衣服就能做男人了,还需要手足兄弟的认可。你比如说,刘备为什么可以成为乱世之雄,因为他有关羽、张飞的认可;那《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为什么那么的娘娘腔,像个女人,那就是因为他的哥哥贾珠死的早。所以要想真的成为自卫君,那就必须身边得有兄弟扶持着。” 反正陆丹丹下象棋都能乱改规则了,我胡诌一通,自爱酱也不可能听得太懂。她要是懂行,怎么会不知道贾宝玉还有个弟弟贾环呢? “好吧,那就结拜好了。” 自爱酱果然相信了我的话,这天真的孩子就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而且为了扮演好她的哥哥,自卫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就是抓住了她这种恋兄癖的心理,反其道而用之,让她不得不自己束缚在自卫君的设定里。 “不过,要结拜,需要做什么?”自爱酱对于结拜的事情还挺上心。 对啊,结拜需要干嘛啊?在历史上,结拜雅称义结金兰,俗称结义、换帖、拜把子,最开始流行起来,还要追溯到三国时期,刘备、关羽、张飞三个人桃园三结义。 不过我总不能带着自爱酱,到桃园里面,爬个树,定个长幼,然后沐浴焚香一番,再杀个猪,宰个羊,找个吉时,两个人再互相三叩九拜行大礼,就跟入洞房似的一套繁文缛节下来,累也累死了。 一切从简。 但,该省的东西不能省,要不显得不正式。 “丹丹,去把停电时候用的蜡烛找出来。”我吩咐陆丹丹道。 “唐总,你还真打算结拜啊?”陆丹丹有点儿不情愿。 “丹丹,你不想想,我跟她结拜成兄弟了,以后在这个公司里,唯一可以被我疼的女孩子还剩谁,你想不出来吗?”我凑在陆丹丹耳朵边,小声的对她嘀咕道。 “是我!” 陆丹丹今天真聪明,看来最近吃的燕麦片泡牛奶,发挥作用了。 对于能够减少情敌这件事,陆丹丹看起来无比支持,马上屁颠屁颠的跑去储藏间里,找尘封已久的蜡烛去了。 趁陆丹丹不在的这个工夫,我挪过陆丹丹的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找了一张关公的大相片,全屏铺满放在桌面上,然后从陆丹丹抽屉里掏出巧克力威化和蓝莓果酱,当做祭品,摆在关公相前。 这个时候,陆丹丹一边念叨着“唐总要疼我了,我是要买肉包子好呢,还是买鸡蛋饼好呢”,然后一边把蜡烛交给我。 我把蜡烛点燃,放在桌子上,想了想,我又把蜡烛吹熄了。要是引起火灾就不好了。 所以我从陆丹丹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马克笔,在蜡烛顶上面写上“火”,就当做是点着了。这样节能又环保,下次停电的时候还有的用。 “点”完蜡烛,我拽着自爱酱跪在地上,我扭头对自爱酱说道:“自卫君你跟着我念。” “我宋唐(我山本自卫),愿与自卫君(唐哥哥)于今日结为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在一起的日子里,开心就好,黄天厚土、巧克力威化为证,如有违背,开水烫死。” 誓词一背完,我和自爱酱一起朝着电脑里的关公像,扣了三个响头,这结拜就算大功告成了。 然而就在我跟自爱酱结拜完成之后,陆丹丹捂着嘴巴惊讶不已的时候,一声巨响的狮子吼,令整栋楼都打了几个颤。 “表哥,你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知道我的天煞坑星,又来了。 章六九 坑哥 阳光普照,万物疯长。 在如此风和日丽的天气下,能够一声狮吼就让我肝颤的人,除了我的表妹宋诗之外,还真没别人了。 宋诗不在大旺星里,忙她那个内衣的广告后期制作,而是跑到我这里的原因,大概只有那么几种:广告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公寓房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宋诗又有什么突发奇想,找我来给她帮忙;广告赚钱了,给我补发一部分分红。 当然,最后一种原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特意来给我发分红这种事情,对于“大忙人”宋诗来说,也就只会是想想而已。 所以我透过公司一楼的窗户,看到宋诗来找我,本能的我就察觉到恐怕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宋诗穿着小洋装,利落的牛仔短裤,大马靴,当了总负责,宋诗和往常一样穿着打扮的潮流无限,潮流无限到完全不搭嘎。 我看到宋诗进来,对着陆丹丹和自爱酱使了给眼色,让她们各就各位,回去做自己负责的日常工作,然后我自己返回我自己的办公室之中,打开电脑,假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宋诗果然轻车熟路的走进我的办公室中,这间办公室都快成她的了。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用鼠标点开一个文档,双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我努力的回忆着徐志摩名作《再别康桥》里的句子,然后倒着把它们打进我的文档里:云彩片一走带不…… “表哥,忙呢?”宋诗小心翼翼的走进我的办公室,小心翼翼的对我问道。 “嗯,忙,最近在忙一笔大单子,就是柯少,你也见过的。我正在给他写策划,你如果没什么事,出门别忘了关门。”我倒写完了徐志摩的诗,发现诗人不愧是诗人,倒着写出来,还是那么富有诗意,“云彩片”这种东西,光是想想就觉得挺好玩的。 “啊,对了,表哥,你看这是什么?”宋诗神秘的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黄澄澄的物体,举在胸前。 我凝神仔细看去,除了看出来这坨东西长得奇丑无比之外,实在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宋诗看到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像是努力忍住得意是笑一样的对我说道:“表哥,你猜不出来这是什么吧。告诉你吧,这是大旺星的小金人,是大旺星的吉祥物,相当于广告业的奥斯卡……的纪念品,只有内部途径才能拿到,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拿到一个的,表哥我把它送给你。” 我接过宋诗递过来的小金人,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然后说出了我的观点:“表妹,你确定这是小金人?不是金猴子?怎么这胳臂腿儿的都带毛啊,而且,这尖嘴猴腮的,一点儿人模样都没有,倒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宋诗尴尬的对着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小金人是不是猴子,反正五百年前是一家,再说今年是猴年,图个吉祥如意,祝表哥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宋诗不愧是做广告的,这小词儿还真多,不过谁跟猴子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十万年前兴许是一家,然而在我一个学历史的人面前,提这事儿干嘛,这不是找着让我给她挑错吗? 而且这金猴子,不对,小金人,就算摆在我办公桌上,看起来也绝对是不和谐的存在,拿来凿核桃应该还可以将就着用。所以我把“小金锤”收进了我办公桌抽屉,最下面放工具的那一层。 “好了,没什么事了吧?我要继续工作了。”我继续对着电脑,开始敲击键盘,在文档里,开始默写起诸葛亮的《出师表》。 宋诗一看我不理她了,马上就急了:“不不,表哥,其实我今天来还是有事情要说的!” “什么事?”我爱答不理的随口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宋诗犹豫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就是我想感谢表哥,感谢表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提供我住的地方,还给我的广告提供了莫大的支援和帮助,最关键的是,还帮着我,赢得了和胡菲菲之间的赌约。表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要不是因为你的帮助,我现在恐怕早就回到老家,过着平淡而又无聊的一生,所以我对你非常感谢……” “你不是都送我小金猴了吗?”我打断宋诗。 宋诗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拐弯抹角不说正事儿的姑娘,上一次让我帮她参加大旺星的选拔考核也是,非得在我公寓里,摆什么内衣展演,被我“温柔”的修理了一番,才迫不得已的吐露实情。 这次我不知道宋诗又准备耗到什么时候,才跟我实话实说。我知道,她是怕被我拒绝,才会一而再,再而十的讨好我,让我麻痹大意,然后好答应她的要求。 这与她小时候,对我做过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恶作剧,是密不可分的,我想,她在内心深处,也一定对我深怀愧疚,尤其是童年的那挂鞭炮,直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在我的梦中炸响。要是那挂鞭炮没有意外断掉,那我现在早就变成“无腚人”了…… 所以,她害怕我的拒绝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我是一定会拒绝她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嫌麻烦,或者是怕陷入危险之中,而是我觉得我的表妹,是时候应该独立自主的做一些事情了,如果总是依靠我的帮助的话,那么她永远都会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宋诗看给我戴高帽,不起作用,我没有跟着她的节奏走,所以她马上改变策略,粘到我的背后,开始按摩我的肩膀,用比黄鹂还清脆香甜的声音,贴在我的耳朵边上,像是吹气一样的在我耳边娇滴滴的说道: “表哥,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又要帮我拍广告,又要打理公司生意,还得照顾我,实在是太超人了!表哥,我真的好崇拜你,所以我最近专门学了按摩术,来给表哥放松放松。”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聪明的人,顾虑越多,反倒不如那些傻乎乎的愣头青,活的简单粗暴。这里,我就不得不再提一句陆丹丹,虽然陆丹丹有的时候比较冲动,而且做事不走脑子,但是陆丹丹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想要就去要,敢爱敢恨、敢跳楼,如果陆丹丹对我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十有**是会答应的。相比之下,宋诗七扭八拐的干了这一堆杂七杂八的多余事,反倒让我不知道应该帮她干些什么。 宋诗按摩肩膀,一直按摩到我的手臂上,然后就发现了我胳臂上的那块儿咬痕,轻轻的抚着我的伤疤对我说道:“表哥,这还是我咬的那一口吧。” “嗯啊。”我有点儿不明白,宋诗准备往葫芦里装什么药。 “疼吗?”宋诗看起来无比自责,桃花眼里甚至都有些红了。 “不疼。没啥感觉了。”我淡淡的说道。 都过了一个多礼拜,快两个礼拜了,怎么可能还疼呢,不过宋诗咬我那一口,还真挺不轻,到现在为止,在我的小臂上还留着一块疤痕。 “表哥,你都是为了我,才做出了这么多牺牲。有你做我的表哥,绝对是我一辈子之中,最幸运的一件事。”宋诗眼泪吧嗒的说着,心疼的往我已经快好了的伤口上,撒上“泪盐”,果然宋诗表妹仍然是自带“坑哥”属性,疼人的方式令我真的感到疼! 我赶紧把手撤回来,我可不想好了伤疤仍然疼。 “啊,抱歉,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诗慌张的对我道歉,然后双手乱挥,又碰洒了我桌子上的一杯咖啡。 看着咖啡色的液体,流的我满桌子都是,我赶紧把咖啡杯扶起来,然后抽了好几张纸,才总算挡住了咖啡的流势,差一点儿,我就要和我的台式机说“撒尤娜拉”了,我有一种既视感,看着吸满咖啡变成“糖泥”颜色的面巾纸,我都怀疑是这几天自爱酱,管我叫“唐尼酱”叫的。 “啊,表哥,我来擦吧!” “你别过来,你往回退!”我 宋诗被我呵斥,马上往回退去,结果宋诗一脚踩在了台式机的电源线上,把电源线踩断了。“职业坑哥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这回我的电脑是真的断电黑屏了。 “表哥……”宋诗还想往前探身子。 “你就站在那里说,不要动了!”我怒吼一声,喝止了宋诗。 宋诗委屈的一动不敢乱动,不过还是按照我的吩咐,说道: “下个星期,有一部广告方案的T台甄选比赛,大旺星派了我参加,但是不知道胡菲菲使了什么法术,她也获得了大旺星的推荐资格,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代表大旺星去参加比赛。然而,让我一个人面对胡菲菲,胡菲菲肯定会报复我的,我怕表哥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而且我也缺少高级的化妆师和模特……” “你就说吧,到底想让我帮你干嘛?” “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再帮我拍一部广告片!”宋诗实在熬不住了,说出了来意。 “成,准了。” “哎?” 章七十 排演(加更) 宋诗惊讶的大张着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我从来没觉得宋诗这么“可爱”过,只要她不动弹,不在我身边搞破坏,我就谢天谢地,感谢世界和平了。 电源线虽然断了,但是,电脑保住了。 “表哥,为什么?”宋诗满脸的不解,一脑袋问号,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 我猜测她现在一定想破脑袋,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爽快的答应她。 我当然不是为了嫌麻烦,怕宋诗把我的办公室“拆”了,才随便敷衍、勉强答应她的,我也是有我的考量的。 我的表妹宋诗,虽然顽皮而且“坑哥”,但她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到今天,也是我亲眼目睹的。虽然,她也曾想过放弃,但是在我的劝说下,知难而进,像这种能够重新抬头挺胸直面困境的勇气,是我十分钦佩的。 如果宋诗因为一次的失败就从此一蹶不振的话,我反倒不愿意管她了。 我在宋诗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屈的品质,这种品质我很欣赏,这也是我一直愿意帮助她的原因。 而且对于胡菲菲,我也是怕她会因为被我一番破坏,而因此迁怒于,和她相亲失败的柯少。 如果我帮助宋诗,和胡菲菲竞争广告比赛的优胜,那么胡菲菲必定会倾尽全力,来与宋诗对抗,从而无暇顾及柯少。 虽然我不认为柯少会受到胡菲菲的多大影响,但是身边总是出现这么一个,叽叽喳喳、肆意妄为,还不能得罪了的胡大小姐,这终归是一件令人烦心而且又处理不了的问题。尤其是对于厌女症患者柯少来说,胡菲菲正好是他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就算柯少要我帮他解决问题,我也不能每次都假扮韩国人,然后每次都靠拆穿胡菲菲的假胸,来掩护柯少撤退啊思密达。 这招用一次还灵,第二次用就有极大的可能被反拆穿,以胡菲菲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绝不会罢休,所以还不如给她找点儿事儿干,让她消停消停。 做宋诗的对手,参加广告比赛,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我不但要帮宋诗排演广告,还要帮她把广告排演到尽善尽美。 这样才会让胡菲菲完全没有余力,去骚扰柯少。 “自卫君!”我对着门口大喊一声。 “大哥,你叫我啊?”自爱酱从门外走进来,这孩子真上道,这么快就能进入角色。 “大…哥…?”宋诗明显没搞明白这类似黑道一样的叫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理会宋诗的疑惑,而是直接询问自爱酱:“认识胡菲菲吗?” 自爱酱点点头:“就是那个在预演选拔的时候,把鞋子甩掉的女人吗?” 嘿,这个描述还真的算是别出心裁。 我按照自爱酱的思维方式,对自爱酱说道:“其实这个胡菲菲呢,是和我们争夺天下的敌方大将,这次又对我们下了战书,想要报之前的一箭之仇,你有没有信心再次战胜她,为我和表妹夺取江山!” “大哥放心,末将一定尽心竭力,为大哥打下天下。敌将来袭,末将一定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自爱酱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我就知道只要用跟战国时代的战将一样的口吻,和自爱酱说话,自爱酱马上就能进入到自己战国时代的设定之中,最重要的是,斗志高昂! 我知道像是这种活在自己设定之中的小姑娘,喜欢别人也按照,她设定的世界里的人物口吻说话,但是我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好了,现在就把你的方案拿出来,给她看看,然后大概介绍一下需要化什么妆,等吃完中午饭,我们下午开始排练。”我对着宋诗说道。 “今天就开始排练?”宋诗明显对我的办事效率惊诧不已。 “是啊,那你还想什么开始?”我反问道,问的宋诗哑口无言,乖乖的从小挎包里,掏出自己的新方案。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笨鸟需要先飞,这都是在告诉人们,事情需要提早做,省的到最后一天了,结果预演方案没有排演完,宋诗在一边干着急。 而我让宋诗与自爱酱在一起讨论方案的原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你们两个在这里讨论方案吧,我出去给你们买饭。啊,对了,你们两个千万别出来。” 然后我走出办公室,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一挥手,招呼陆丹丹:“丹丹,去买四份外卖回来。” “喔。”陆丹丹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 “等等,带钱包了吗?”我及时拦住陆丹丹,她这两条大长腿运动运动,白跑一趟不要紧,大家中午吃不上饭是大问题。 “哎呀,忘了!”果然陆丹丹就要回自己的办公桌边掏钱包。 “给你一百块钱,你去买吧,”我从自己口袋里,拿了一张红色毛爷爷递给陆丹丹,“剩下的钱,留给你买零食吧,你是想吃鸡腿也好,还是买酸梅也罢,随便你自己选择吧。” 我是个守信用的男人,说了要疼她,就绝对不会含糊。 “呀,多谢唐总!”陆丹丹开心的嘴巴都乐开了花,这馋丫头只要给她点儿好吃的,立马就能变得春光四射、灿烂无限。 “还有,记得不要太快回来,另外别只顾着买零食,忘了买盒饭!”我叮嘱陆丹丹,生怕这么多事儿她记不住。 “知道了,唐总,快点儿回来,买零食,不买盒饭。”陆丹丹走到门口,非常愉快的对我挥了挥手,然后瞬间消失在公司外面,我连叫住她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算了,陆丹丹买回啥来就吃啥吧,屋子里的自爱酱本来就吃的不多,而我对于吃也不是那么在意。唯二的吃货,陆丹丹和宋诗,亏点儿嘴就亏点儿嘴吧,平时也没少投喂她们好吃的。而我也不相信,陆丹丹能够真的亏了自己的嘴。 然而我支开陆丹丹,把宋诗和自爱酱隔离在办公室之中,当然也是为了办正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方自爱酱的化妆水平、宋诗的策划水平,以及陆丹丹的长相水平,胡菲菲早就已经见识过了,然而胡菲菲准备用什么方案、什么人员来参加这次比赛,我却一无所知。 我看陆丹丹走了,宋诗和自爱酱在办公室里激烈的讨论着方案的思路,我赶紧趁机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自卫君的电话。 虽然不能吃到自卫君的料理,有点儿遗憾,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自卫君去做。 “自卫君,你在哪呢?”手机接通以后,我确定屋里的人听不到我讲电话,然后我对着手机跟自卫君通话。 “我还在刚刚那个角落,没有动换。”自卫君仍旧小心谨慎的小声回答道。 嘿,这家伙还真能蹲,从刚才答应他的要求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了。战争时期,埋伏起来准备爆人脑门的狙击手,都没这么执着的。 “自卫君,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自爱拜我当哥哥了。”我向自卫君汇报了我的战果。 “真的吗?唐君,真是太感谢你了!”从电话中,我也能听到自卫君,那难掩兴奋的声音。把自己妹妹甩给别人,真的就这么开心吗? 嗯,确实很开心。如果能把宋诗“甩”给别人,让一个真正懂得疼她、珍惜她的人照顾她,那作为表哥,我也会很开心。而实际上,我最近确实在酝酿着把宋诗甩给别人的计划,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 无论如何,我想让自卫君帮我做的事,还是不会变的:“自卫君,我帮你解决了你妹妹的事情,我希望你也能帮我做件事。” “没问题,唐君,交在我身上吧,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 “你知道那个大旺星广告公司吗?” “知道啊,不就是那家一进门,就有巨大金字招牌的广告公司吗?” “我想让你潜入到大旺星之中,找到一个叫胡菲菲的女人,暗中调查一下她的动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在她察觉不到你的情况下,给她留张纸条,上面就写上:赌约继续,输者走人。” “胡菲菲?我记住了,我用忍术,‘嗖’的一下就那么潜进广告公司之中,接着,就用影分身之术,来到那个什么胡菲菲的身边,把卷轴,啊不对,把白纸塞进她的口袋之中……” “行了,行了,快去吧。” 就在我挂断电话之后,陆丹丹回来了,令我感动的事,她盒饭的数量居然没买错! 吃过午饭之后,我带领着这三个妹子,按照宋诗的方案,进行化妆和排练。 自卫君还挺快,晚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来自自卫君的联络。 在自卫君发来的短信里,我得知胡菲菲聘请了从美国特意飞过来的,专业的广告、模特团队,和从法国巴黎来的化妆团队,看起来,这一次胡菲菲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对于宋诗新设定的广告预演方案,反复排练。我一边从自卫君那里接收胡菲菲的动态,一边改进宋诗的方案。 一周多的时间之后,“宋家军”所排演的广告,基本上已经可以达到万无一失的程度。然后,在那个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早晨,我带着我的团队,和宋诗一起登入了SD某家展演广告公司的大门之中。 章七一 团队 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人生通常会为三个疑惑所纠缠: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 有的时候,我只想思考这三个问题,只有思考,是我活到现在为止,唯一享有的自由。 然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人总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支配着,心思变得越来越不自由,而且复杂,人很人之间,总会产生猜忌,而且互相疑虑,明明小时候大家都能更加自由、更加和谐的共同思考各种事情。 人,一天天的变老,就像头顶上的头发会长长一样,接着,越来越变得笨拙而且失去智慧与光辉。 人类,一开始恐怕都是天才,然后,渐渐的被剥夺了思考的自由,成为凡人,头脑变得迟钝,正因如此,才能完成工作,才能学会与他人交流,再然后,学会羡慕、学会嫉妒、学会憎恨、学会彼此伤害、学会暗自伤心,在名为“成长”的荆棘之路上,留下或浅或深的伤痕。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退步到对他人产生了兴趣,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我的表妹宋诗如此的上心。 也许,我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的影子,也许我只是想要借着我表妹,去思考另一个我不可能完成的人生。 无论是哪一样,现在的我只想帮助她,完善她的广告人生。 然而天不从人愿,在我表妹的人生路上,有一个可以称作一生对手的女人,此刻就站在大厅中央,像是刻意在等待宋诗到来一样。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胡菲菲,自从胡菲菲在茶馆里,遭受到我恶作剧一般的一番“修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假胸没那么挺拔了,眼窝下面也出现了黑眼圈,嘴唇干裂,只有眼神还充满了挑衅和憎恨的味道。 而在胡菲菲身后,是一群男男女女的外国人,这群外国人有的西服革履,有的时尚靓丽,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明显从身上透出来的那股,自信心充满到爆棚的“专业”气质。一看,这群人就是那种平时就鼻孔朝天,处于各行各业“顶点”的大师级精英,然而虽然人这种看着就令人生厌,但一般情况下,这类人应该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胡菲菲也不会从美国和法国特意请他们来。 很显然,胡菲菲已经做好了终极一战的准备,看起来,我让自卫君留给胡菲菲的字条起到了效果,胡菲菲被我一激将,激发出了全部的能量。 宋诗,显然也看到了盛气凌人的胡菲菲,不过宋诗本性善良,我们老宋家的女孩儿讲文明、懂礼貌,看到胡菲菲,作为同一家公司的代表,宋诗还是向胡菲菲打了个招呼:“菲菲,早上好!” “宋诗,你还真敢来!”胡菲菲咬牙切齿的,看见宋诗就开始发难,“你说,你给我留的纸条是什么意思?赌约输者,继续丢人!你是不是故意羞辱我,还特意把纸条夹在我的方案里,是不是打算让我提交方案的时候出糗?” 胡菲菲果然是因为我让自卫君留给她的纸条而发火的,然而我怎么记得我让自卫君给她留的言是,“赌约继续,输者走人”,而且让他放在胡菲菲的口袋里,也不是放在方案袋里啊。这自卫君估计又自作主张,认为这样的留言更有威慑力,留言的方式更显眼,然而他却不明白,留言的内容和意义都变了啊! “什么纸条?”宋诗并不知道我让自卫君留纸条的事。 “宋诗,别跟我装傻了!就算你不给我留言,我也一定会报上次的一箭之仇,让你看看我胡菲菲的厉害!”胡菲菲恼怒的说道。 “菲菲,你别这样,咱们都是为公司出力,谁拿到比赛优胜都行,我不会在乎的。”我的表妹出乎我的意料,竟然选择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与胡菲菲之间的矛盾,这连我都没想到。 然而胡菲菲完全不买账:“谁跟你是‘咱们’?你是你,我是我,比赛就是比赛,胜者只能有一个,而且绝对是我胡菲菲,你就等着失败落选吧!” 宋诗明显不想再跟胡菲菲斗下去了,看着我,沉默不语。我心里明白,宋诗是怕牵累我和我的两名女助手,所以才对胡菲菲示弱,免得我们遭受胡菲菲的荼毒。 都说女大十八变,那个小时候那么闹腾、坑哥无数的小丫头片子,现在竟然能为别人着想,我这表妹还真是长大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和胡菲菲讲和的时候,尤其是胡菲菲还牵扯上了柯少,那就更不能助长胡菲菲的嚣张气焰了,胡菲菲要斗,那就斗吧! 所以我挺身而出,站到了宋诗身前,直面胡菲菲:“胡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宋诗之前有什么过节,仇恨为什么这么深,但是,宋诗是我的表妹,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欺负她的。如果你非得要跟她过不去,那我们也是不会客气的,既然大家今天都是来参加预演比赛的,那咱们就比赛场上定输赢。” “你是……那个韩国整容师!好啊,原来是你,我说那天这么觉得那个整容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宋诗的表哥!你们,你们都是串通在一起的!是不是连柯华良都在里面掺了一脚?我就知道柯华良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而实际上最坏的就是他!”胡菲菲像是终于全都想起来,然后串接在一起一样,甚至连柯少也不放过。 我没有回答,表示默认。虽然有点儿对不起柯少,把柯少带进来了,但是我也知道柯少心里一定也有个结,虽然那天在茶楼,他在我的掩护下撤退了,但是并没有和胡菲菲彻底做一个了断,这样不干不净的,不是柯少的风格,恐怕柯少心里也不痛快。而且我把柯少拉进我这个女孩子为主的队伍里,不但有助于克服他的厌女症,另外我也有其他的打算。 不过待会儿我肯定还得给柯少回个电话,省的他不明不白的被胡菲菲在电话里发通疯。 胡菲菲大概看出我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所以不再看我,继续面对宋诗:“宋诗,你不是总是觉得我上次赌约赖账吗?行,这次你跟我白字黑纸写下来,签一份协议,这次比赛谁输了,谁就主动从大旺星辞职,如果毁约,那之前在大旺星拍摄的所有广告,全部报销撤回。你敢不敢签?” 这赌注下的够大的啊,要知道胡菲菲之前在大旺星,也策划拍摄过几组广告,虽然不是很出彩,但作为广告人,这就是自己的成就,相当于军人身上的荣誉奖章,那都是用心血换回来的啊。对于军人来说,放弃了荣耀甚至比死还难受;而对于广告人来说,把自己几年的心血,排成的广告,说报销就报销,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看来胡菲菲这一次,是准备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了。 而作为宋诗来说,上一次所拍的那部“奔月”题材的内衣广告,就是她的全部,好不容易能够让她的广告生涯要有点儿起色了,如果这时候撤回来,不知道宋诗还要花几年才能获得同样的机会。 放弃大旺星,意味着放弃了一个可以在中国广告的最高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机会。 当然,对于宋诗来讲,这也就同时宣告了她将辜负我、陆丹丹和自爱酱,这将近一个月的全部支持和努力。 所以宋诗无比犹豫,我知道她不想和胡菲菲签这份协议。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表妹一个人在战斗了,是整个“宋家军”,外带柯少,再与胡菲菲争夺这次比赛的优胜。 “签吧。”我把手搭在宋诗的肩膀上,只对她说了这两个字。 “化妆就交给我了,虽然我的化妆水平不是很完美,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化妆出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广告形象。”自爱酱也努力的踮起脚尖,把小手搭在我的手上。 “表妹,虽然我什么都不会,做个模特,走两步也能演砸,但是你还是愿意让我和唐总演对手戏,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无论今后你的广告能不能展出,我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你永远是我们的表妹。”陆丹丹一只手攥成拳头,做了个必胜的动作,然后同样的把手搭了上来。不过,陆大小姐,你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多余的! “你们……”宋诗感动的就快要把眼泪流到我们手上了,从陆丹丹开始,依次把手又撤了回来,“好,菲菲,我签,如果我输了,我就主动辞职。” 说着,宋诗就在两张协议上,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胡菲菲也不含糊,等着宋诗签完,又签上了胡菲菲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一式两份的协议拿出一张交给宋诗。 胡菲菲带来的外籍团队,就这么站在胡菲菲身后看戏,虽然这群外国人看起来很拉风,很强大,然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好像是“你顾我来干活,我只干我应该干的活”一样,看起来无比的职业,而冷漠。 “好,协议签了,你就等着离职吧。咱们比赛见!” 胡菲菲说完,带着自己的外籍团队,向着准备室走去。 章七二 担心(第三更) 作为大旺星的代表,这次我和我的“宋家军”享受的待遇,可比我们上次在大旺星本部的那一次好太多了。 再也不会四个人一起挤在一间,只有十平米,而化妆台就占了一半的小化妆间了,这次的化妆间宽敞到,让我们四个人感觉就像是到了梦中世界一样。 这间屋子宽敞到,就算找三五十个人,在这里举办一场小型的婚礼都完全没有问题。 就像电费不花钱一样,房间的顶部和侧部,全都装有明亮的长明灯,灯光柔和,虽然整个房间亮的就像是白天一样,然而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儿刺眼的感觉。 光滑的地板,擦的就跟镜子一样亮,整个房间360度无死角,打扫的没有一丝灰尘,让人穿着鞋子都不好意思在上面踩。不穿鞋子往上踩,又怕自己脚臭把天花板熏脏了。 不过显然我率领的这三个姑娘,不吝这个,看见大房间就往里面钻,于是就在地板上留下了三行“愉快”的小脚印。我也只好叹一口气,留下第四行大脚印。 自爱酱一进屋,马上就向化妆台扑去。 专业的化妆道具,分门别类而且整齐的码放在各张化妆台上。 自爱酱兴冲冲的摆弄着化妆道具,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是限量版发行的珍贵眼霜,啊,那个是被称作‘公主霜’的高级美白霜,没想到,这里连公主霜都有……” 对对对,整件房间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要给参加舞会的公主们,所准备的至高无上的顶级化妆间。 而且这间化妆间还具备休息室的功能,茶水饮料小点心,应有尽有,厨房厕所储物间,设备齐全。 陆丹丹看见吃的,马上冲了过去,拆开一袋鱿鱼丝就往嘴里塞,然后挂着满脸假胡子一样的鱿鱼丝,招呼我道:“唐总,真好吃,贼有嚼劲儿了。” 而我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面,甚至还放着一张双人大软床。宋诗看见大床,马上就躺倒在软床上打滚,一边打滚,还一边招呼我:“表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这屋子给我们使,简直是太浪费了。 果然人有了身份之后,享受的待遇就会有质的提高。 如果只是像之前宋诗那样的无名小卒,受到的最高“待遇”也就是“十平米”,而如今我们是大旺星派来参赛的代表,大赛组委会自然要竭尽全力的“意思意思”,把我们当最有潜力的种子选手来礼待。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大旺星在公关这一块儿,有他独到的门路。 但是,我们并不是来这吃喝玩乐的,我们是来这参加比赛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一玩起来,就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了。宋诗同志你可是跟胡菲菲,签了生死状的啊! 作为宋家军的领导者,我有责任督促这群好吃懒做的小女孩干活儿,所以我义正言辞的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下午还要参加比赛,你们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有。虽然时间还算充裕,但是你们这么浪费时间的话,可是会遭报应的。啊,对了,丹丹,你看看有没有冰咖啡,给我泡一杯。” “喔。”三个女孩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干活儿,自爱酱开始调制她独门的化妆用品,宋诗对自己的方案进行最后的检查和确认,而陆丹丹——一边嚼着鱿鱼丝,一边儿给我泡咖啡。 当然,我也有我的活要干。 “好了,你们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吧。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说着,我就拿起手机,准备向休息室外走去。 “表哥你去哪?”宋诗担忧的问道。 “我去给你扫平障碍。”简单的回应着宋诗的问题,我也有我的担忧和顾虑。 看着胡菲菲今天这个架势,我倒不担心她能在广告方案上,战胜宋诗。毕竟宋诗即使只是在创意上,也领先胡菲菲好几个纪元。另外,自爱酱的化妆技术并不比那些老外差。最后,作为核心人物的陆丹丹,也绝对要比那些高鼻梁、尖下巴的外国模特看起来更顺眼,因为我家丹丹至少符合中国普通大众的审美观念啊。 我最担心的主要问题,还是胡菲菲在暗中做点儿什么手脚。就比如上一次,在暗中偷偷串通了所有的化妆师,让他们同时都拒绝宋诗的邀请,让她没有化妆师可用,结果差点儿错过选拔考核。 谁知道这次胡菲菲为了破坏宋诗参赛,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真的会偷偷摸摸的烧掉宋诗的方案?就像宋诗第一次送审的时候,所遭遇到的事情一样。 所以为了保证下午的比赛,能够正常进行,我必须要事先做一些预防的准备措施。 我走出门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自卫君的电话。 “哇,唐君,”自卫君一看到电话是我打来的,显得莫名的兴奋,“怎么样,我的忍术派上用场了吧?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字条放在了那个胡菲菲的文档袋里,你是不知道,她看到字条时候的表情,哈哈哈……” 我在心里暗道:你是不知道,听到你留的字条内容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我差点儿没被你活活气死。我是让你激一激胡菲菲没错,但是没让你揭人家伤疤吧。你差点儿给我会心一击,让她发现字条是我留的。不过,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卫君。 “自卫君,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柯氏集团的董事长,柯华良?” “认识啊。他在日本的生意,就是我的爸爸桑在代理的。” 嘿,这自卫君居然认识柯少,那这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我真没想到,柯少的生意都做到海外去了。 “自卫君,我现在需要你去找一趟柯少,我希望你让他替我找到这些东西……” “包在我身上。”在我列完了清单之后,自卫君信誓旦旦的向我做出了保证。 挂上电话,我在这家预演公司里面随便的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一下地形。 在路上,还碰上了给我们送午餐券的工作人员。 当我回来的时候,三个女孩子就像是家长不在家的小学生一样,又开始玩上了。 “活都干完了?”我脸上展露出狐疑的表情,就像是检查小学生作业的家长一样。 “恩,我的底霜和涂料都已经调制好了,现在只需要等它们再干一干,下午就可以用了。”自爱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看起来她配制化妆道具配制的很成功,而且这些高级底料在她手里应该得到了充分利用。 “唐总,你的咖啡泡好了!”陆丹丹像只小鹿一样,蹦跶蹦跶的就朝跳走过来。看起来干活儿最少的人,最精神。而我的咖啡,等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只剩下半杯了。 宋诗犹犹豫豫来到我身边,小声对我说道:“表哥,我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太踏实。这次的预演准备,是不是有点儿太平静了。” 宋诗欲言又止,看起来,她也和我有一样的担忧。胡菲菲扬言要夺胜,并且还签了生死状,她不搞点什么动作出来,反倒不正常。 然而我故作轻松,轻轻拍了拍宋诗的肩膀:“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总之,大家先去吃饭吧,刚刚有个接待的女孩子告诉我,我们可以去二楼的自助餐厅吃大餐!” 一听到吃大餐,陆丹丹和宋诗立马就来精神了,甚至连自爱酱也高举小手,大呼“万岁”。 虽然房间里有厨房厨具和原料,但是作为吃货的陆丹丹和宋诗,只会吃不会做,而自爱酱做的饭菜,我实在是不太敢吃。 老实说,我并不想让这个房间空无一人。然而我看到女孩子们兴奋的神色,我思量着,这里的房间如此豪华,肯定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装有监视摄像头,安保绝对十分严密,就出去吃个饭的时间,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带着三个妹子,到了二楼的自助餐厅,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琳琅满目的中西餐点。 三个姑娘,找到餐盘,马上就冲着各种好吃的,伸出了“魔爪”。 我左右环顾,并没有看到胡菲菲的身影,不知道是已经吃完了,还是根本就没来,反倒是她的团队,正在正当中的一张大桌子上用餐,看起来无比显眼。 吃完午饭,三个女孩子像三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围拢在我身边,议论着刚刚吃到的豪华自助餐。不过自助餐的味道确实不错。 我们向着来路走去,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陆丹丹。 “唐总,那是谁?”陆丹丹突然一声惊叫,指着前方显得十分惊恐。 我只看到了一个黑影顺着走廊的拐角一闪而过,然而等我快步追上去的时候,走廊拐角处的黑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我身后女孩子们,则走进化妆间。 “啊!” 一声惨叫,从我身后的化妆室里传了出来。 我赶紧冲回化妆室,然后等我进门以后,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不但自爱酱精心调制好的化妆道具,那些瓶瓶罐罐被全部打翻在地,甚至于连陆丹丹和我准备作为模特使用的服装,也被剪碎成一条一条。 自爱酱知道我进来,扭回头来,对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明白,无论是化妆道具,还是服装都不可能再恢复。 我的担心果然变成了现实。 章七三 探案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在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虽然有些东西被挪动了位置,但也绝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惨状。 凡是下午比赛一切可能用到的用具,全都被破坏殆尽。 这明显不会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失手破坏的,更不会是这家预演公司的工作人员干的,而且我也十足肯定,在我们去吃饭的过程中没有发生过地震。 那么这样一来,出事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有人蓄意在搞破坏。 而暗中指使搞破坏的这个人的人,据我猜测,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不过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给真凶诡辩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我,并没有任何的办法,指出犯人的名字,即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犯人一定就是胡菲菲,但就是苦于找不到胡菲菲作案的证据。 而且就算现在去找胡菲菲理论,也没有任何意义。被毁掉的化妆道具和服装,并不会复原。 另外如果胡菲菲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告我们诬陷她,那就更加完蛋,说不定当时就会被取消比赛资格,还给组委会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这明显是不明智的行动。 然而偏偏就有人,腿直脚快,就要去找胡菲菲理论。 陆丹丹看到现场这幅惨状,气的脑瓜顶上开始冒蒸汽,迈开大长腿,摆出一副要去干架的态势:“简直气死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教这个胡菲菲,做人的道理!” 还教别人做人的道理呢,陆大小姐您自己“做人的道理”想明白了就不错。 自爱酱看着陆丹丹发飙,马上阻挡在陆丹丹身前:“冷静一下啊,你现在过去找她,正中了她的下怀。她既然敢在咱们吃中饭的时候,暗中来搞破坏,肯定就不会怕你发现什么证据。你现在去,她不但能在一边偷着乐看你笑话,肯定还会说你故意制造的假现场,要你还她清白、给她道歉怎么办?” 自爱酱还算冷静,分析的在情在理。 “可是,可是……”陆丹丹听完自爱酱的分析,一下子萎了下来,看来冲动是魔鬼,而能抑制魔鬼的,只能是另一个更加凶恶的魔鬼。胡菲菲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魔鬼都不可能做到这么决绝,看来胡菲菲是一点儿不准备给宋诗留活路,想要完全致宋诗于死地。 宋诗和胡菲菲曾经是同一期的实习生,然而现在胡菲菲使用这种阴毒的手段,看起来是宁可宋诗憎恨自己,也不愿意再和我的表妹和好了。 而我的表妹宋诗,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呆在当地,眼里噙着泪水,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我的决策失误,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如果不是我带着她们去吃午饭,如果我留下来看着东西的话,那么犯人绝对不会有机会来破坏化妆道具和服装。百密一疏,我居然没有想到这种最简单,而又最粗暴的祸害方式。 我虽然知道胡菲菲会出手,但我一直觉得胡菲菲会以更文雅的方式出手。 然而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别说服装了,就连自爱酱调制的特别化妆用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自爱酱光是调制那些化妆品,给陆丹丹上妆,就需要至少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还是在水平高超的自爱酱,马力全开的情况下,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所以我们绝对赶不及参加下午一点半的比赛,尤其是已经一点十分的现在。也就是说,还没有参赛,我们就已经败下阵来。 我的表妹与胡菲菲的协议如果生效的话,那么甚至连之前那个“奔月”的广告都保不住。要不然,宋诗就只能主动离职,离开大旺星,这对这个刚刚找到归宿和前方明灯的姑娘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宋诗如果埋怨我两句,甚至是对我破口大骂,我都完全能够接受。因为毕竟是我的错误,造成了宋诗有可能面临丢掉得之不易的工作,或是丢掉集合大家很长时间的努力,才完成的那个“奔月”的方案。 然而我的表妹一句话也没说,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委屈的就好像是迷路的小女孩儿一样,弹球那么大的泪珠,滚落到地板上,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如果要是以前,宋诗肯定会大吵大闹,不依不饶,甚至会和陆丹丹似得,寻死跳楼,或者是冲出去找胡菲菲算账,然而今天,宋诗却好像长大了,懂事了一样,自己找了一张面巾纸,自己把自己的泪水擦干。 我想,她肯定是知道,如果她在我们之间显露出悲伤的话,那么肯定也会把这种负面的情绪,带给我们。 宋诗一定也知道,在没有服装和化妆道具的现在,要想参加下午的比赛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表哥,现在这么办?”宋诗红肿着眼睛,却还勉强向我展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我的表妹在告诉我,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责怪我的意思,作为一直在背后甚至身前支撑她的主心骨,她依然选择相信我,无条件服从我的安排。 自爱酱和陆丹丹也同样看着我,现在是走是留全凭我的一句话。 我忽然想起来,宋诗还准备了广告样带。 “表妹,你的样带呢?”我对着宋诗询问道。 宋诗也像忽然想起来一样,跑到那张大床旁,从床底下,掏出了自己的方案袋。 估计破坏房间的人,在匆忙之中,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宋诗居然把方案袋藏在这种地方。 不幸中万幸的是,宋诗的方案袋里面装的样带,并没有遭到破坏。然而只有样带的话,根本不可能撑过五分钟,到时候还是会需要化好妆的模特。 这次虽然拍的不是内衣广告,但是仍然是和服装有关,如果不能把穿出来的效果,展示给评委看,就会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距离正式开赛,只有20分钟不到了。就算找工作人员,重新要一份一模一样的化妆道具,也是完全来不及了。 “如果能把犯人找出来,说不定组委会能够酌情,延后我们的比赛时间,”我给出了一个可能能解决现在问题的方案,“自爱……不,山本弟弟去找工作人员重新要一份化妆材料,重新调配一份你需要用到的化妆道具。” “遵命,大哥!”自爱酱马上遵从我的命令,向前台跑去。 “丹丹、表妹,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检查一下房间。”我对剩下的两个女孩子发出了指示。 “嗯,好的。”两个女孩子对我表示赞同,开始着手搜查房间里的证据。 我也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房间,不用说化妆台上狼藉一片,连地板上都是各种化妆品的残渣,衣服的碎片,以及一大滩陆丹丹洒出来的冰咖啡。 “对了,摄像头!只要查看一下摄像头的话,就能知道发现犯人的长相。”陆丹丹就像是突然被惊醒的梦中人一样,恍然大悟。 难得陆丹丹开了一回窍,话说到了点子上,我们马上出发去保卫室。 然而在保卫室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人遗憾的。 不是说监视摄像头没有拍到犯人的真面目,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权限调取监控视频来观看。所以即使房间内的摄像头拍到了犯人,我们也看不到是谁干的。 回到化妆间,自爱酱已经把化妆材料要回来了。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先打发宋诗去比赛现场签到。虽然我们的预演时间比较靠后,但时间仍然是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如果按照二十分钟一组的话,五分钟各组准备的时间,那么作为第三组出场的我们来说,刚好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你们去调监控,结果怎么样?”自爱酱一边调制着新的化妆品材料,一边询问道。 “真是气死人了,监控室的那个保安,竟然说没有盖章文件,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录像。我就说,都出了这种事,还不给我们看,那你们这监控摄像头还有什么用?他竟然理亏不理我了,趁我们不注意,把门关上了。”陆丹丹气的一脚向一个易拉罐踢去,结果这个易拉罐是还没开过的满瓶,陆丹丹脚趾戳到了易拉罐的硬壳,疼的她抱着脚坐在地板上不停的哈气。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来自自卫君的短信,他已经成功联系上了柯少,正在准备我让他准备的东西。在这争分夺秒的紧张环境下,我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赶上宋诗的比赛。 “山本弟弟,你调制这份新的化妆材料需要多长时间?”我看了眼手表,对自爱酱问道。 “因为已经配过一次了,所以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够了。如果再加上给陆君上妆的话,四十分钟应该差不多了。”自爱酱回答道。 “很好,那么现在我不需要你给她上妆了,我需要你在剩下的二十分钟里,调配另一份化妆品!你需要化妆成另一个人。”然后我在自爱酱的耳边,说出了我需要让她扮演的人的名字。 章七四 恍惚 宋诗来到预演大厅的时候,才知道今天参加比赛的,一共就只有四组人。 两组人马来自路奇,另外两组人来自大旺星,当然就是宋诗自己和胡菲菲。 比赛的顺序已经决定,是路奇的两组人先上,之后是宋诗,最后是胡菲菲。这次的比赛规则,和以往略有不同,这次是先播放五分钟的广告样片,然后再由各组人展示自己的广告方案。 因为这次的广告方案是一整个系列,其中任选的一部分,谁拿下了今天的比赛胜利,很大可能上会拿下整个系列。所以无论哪组人,对于今天的比赛都无比重视。 而路奇与大旺星,都把自己最有才华的新锐派了出来,看起来都很眼馋这次的这块肥肉。 宋诗在签到簿上,认认真真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看着在自己之前签到的两个名字,宋诗虽然不太熟悉,但也都认识。 路奇派来的两个代表,是宋诗在路奇实习的时候就知道的人,虽然也可以算是同期中比较有实力的新人,但是比起自己甚至是胡菲菲,都有一定的差距。 “你好,你就是宋诗宋小姐吧?我看过你奔月题材的那组广告片儿了,实在是太有想法了,这次比赛,不知道你又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宋诗抬起头来,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笑容可掬的矮胖男人,男人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圆框眼镜,朝天鼻微微的耸动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憨态可掬、戴眼镜的猪。 “你是?”宋诗疑惑道。 “啊,对对,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次比赛的总评委,胡标,人家都叫我老胡。不过我没想到,能做出奔月这种广告的人,竟然是个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改天有空,我真想和宋小姐一起吃个便饭,不知道宋小姐肯不肯赏这个脸。”胡标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唧呼哧”的声音,就差没流出几滴哈喇子了。 宋诗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就是意图不轨的男评委,只能尴尬的笑笑,心里暗想这人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许旅长的饲马副官。 “老胡!谁允许你跟她说话了?”声音又尖又细,就好像窜天猴直冲天际。 不用猜,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胡菲菲。胡菲菲一身亮红色的大红袍,就好像在向谁示威似得,与上午的装束又不一样。 胡标看见她,就好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菲菲啊,我好歹是你的表叔啊,你就不能对我尊敬一点儿?” 胡菲菲怪眼一翻,明显没把自己的表叔放在眼里:“表叔?我再问一遍,谁允许你和宋诗说话了?” 胡标不说话了,宋诗看着他冲自己无奈的苦笑一下,抛了一个媚眼,接着就向着评委席走去。 宋诗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好不容易吃到的高级自助餐,宋诗可不想就这么吐出来。在自己的表哥家,吃到的最高级的食物,就是肉馅包子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肉馅包子更能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第一天在表哥家吃到撑的那种感觉,至今难以忘怀。相反,宋诗自己好像已经忘了今天中午自助餐吃过什么了。 “宋诗!宋诗!你居然敢无视我!” 等宋诗回过神来,胡菲菲都快气炸了肺。 “菲菲,你说什么?”宋诗看着胡菲菲不明所以的问道。恍恍惚惚之中,好像听到胡菲菲说了一些软下来的话,而且还说了两遍。 “哼,你没听到就算了,我绝对不会说第二遍的。或者说,我已经说了两遍,你甭想让我说第三遍!”胡菲菲一边用一只手在签到簿上,草签了一个自己的名字,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宋诗。 “菲菲……” “别叫我名字,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淡定。待会儿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参加比赛。”胡菲菲目露凶光,就像是一只准备吃羊的野兽。 “菲菲,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我们以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都跟你说了,不许叫我名字!而且我为什么会针对你?这还用问吗?是谁当时背叛了我,毁了我们最后一个方案。” “菲菲……” “别叫我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 “你叫我……你就不许叫我!”胡菲菲急的猛一跺脚,高跟鞋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坑。 宋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和胡菲菲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称呼胡菲菲,只能干张着嘴,叫不出声来。 胡菲菲等了半天,看到宋诗哑口无言不说话了,反而更生气,恶狠狠的对着宋诗说道:“行行行,你就是这个脾气,我也不是不知道。宋诗我告诉你,我就是讨厌你,我就是恨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曾经背叛过我!” 胡菲菲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座位,大踏步的走去,结果因为走得又急又快又重,鞋跟一滑,她差点儿歪了脚。 等胡菲菲气呼呼的坐下的时候,路奇的另一组人指着胡菲菲想要窃窃私语点儿什么,结果被胡菲菲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路奇的坐席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宋诗摇摇头,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简短的开场白之后,是路奇的第一组人马。 如同规则规定的一样,先是五分钟的样带展示,然后是穿着时尚服装的模特,上台做预演展演。 宋诗坐在椅子上,内心忐忑不安。 平时并没有感到时间会过的如此之快,仿佛闪光灯每次一闪烁,都会距离自己的大限又迫近了一秒。 宋诗心里也明白,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只能自动退出比赛了。 一眨眼的工夫,路奇的第一组人,已经结束了。 宋诗甚至都没注意到,这组人的广告内容是什么。 第二组人五分钟的准备时间,也是一晃就过。 然而就在这五分钟的最后一分钟,宋诗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表哥宋唐,来到预演现场。宋唐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竖起了两根手指,然后又马上消失在视野之中。 宋诗只觉得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追出去。 然而第二组人的展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现在追出去恐怕将来不及坐回来,而且还会给同一排的人造成麻烦。 最终宋诗还是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宋诗甚至都怀疑刚刚的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宋唐应该正在努力积极的,寻找挽救自己比赛的办法,怎么会有闲工夫来参观预演比赛会场呢? 宋诗觉得,一定是自己太渴望一个希望了,才会有了这种不真切的幻觉。 路奇的第二组人,正常的进行了比赛。 这一次宋诗看清楚了这组人的广告内容,然而看完了并没有任何感觉。 然后,这组人就走回了幕后,这也意味着—— “下面,是大旺星的宋诗小姐,带来的广告展演。” 终于轮到自己,宋诗机械式的走到台前,将样带递交给负责播放投影的工作人员。 宋诗感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可能是连日熬夜修改方案的劳累,再加上今天化妆间发生的诡异的破坏案,宋诗只感觉心力有些交瘁,头顶上巨大的探照灯一晃,差点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还好及时站稳了脚跟,才不至于出洋相。 “宋小姐,你没事吗?”工作人员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宋诗脸色惨白的回答道,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播放样带。 “刺啦!哗啦!”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大屏幕上传来。 样带虽然在播放着,但明显有卡顿和古怪的杂音传来,有些时候,甚至会出现空白。 果然连样带也没能免遭毒手,宋诗透过演播室,看到评委席上的全部评委都皱起眉头,甚至有的人还毫无顾忌的捂起耳朵,避免杂音侵入。 宋诗的广告样带做的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一个残次品永远不可能受到多大的关注。 好不容易播放完了广告样带,下一步就是模特上台做预演展演。 然而就如同宋诗预料的一样,陆丹丹并没有出现,刚刚自己的表哥出现了一下,也立马不见了踪影。 宋诗在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下完了,这绝对算得上是T台事故了,而发生了这种事故,一定会被取消资格。 在没进入赛场之前,宋诗早就知道会有现在这一幕的出现,而如今,淘汰的预想变成了现实,宋诗反而倒释然了。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宋诗只是遗憾,在这最后一刻,表哥宋唐,并没有肩并肩的站在自己身边。 不不不,自己在矫情什么呢?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表哥只是来帮忙的,凭什么让他和自己共同分担失败? “宋小姐?宋诗小姐?请你叫你的模特上台啊!”胡标作为评委代表,催促着宋诗。 “我的模特,没来……”宋诗小声的嗫嚅着,准备承认失败的事实。 宋诗已经决定认命了,她甚至好像听到胡菲菲已经笑出了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砰”,一声巨响,预演比赛现场的灯光全灭,四周变为漆黑一片。 章七五 断电 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我带着陆丹丹,走在宽敞的过道里。 如果比赛正常进行的话,那么现在第一组人应该已经开始展示广告方案了。 我把我的表妹宋诗,派进预演现场的目的,就是要对胡菲菲表明一个“一战到底”的态度,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比赛的。 当然,我派宋诗去正常签到,也是因为只有她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虽然实际上是我在操纵整个团队,但名义上,宋诗还是我这支广告团队的负责人,只有她出现,才能震慑住胡菲菲,让胡菲菲不能准确判断出,我们是不是还有能力参加比赛。 所以胡菲菲才不会再轻举妄动。 所以我们剩下的人,才有机会在暗中展开行动。 当然,如果到最后,宋诗的广告方案没有被搬上台面,那么无论胡菲菲有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宋诗的比赛资格依然会自动取消。 为了确保轮到宋诗比赛的时候,能够按照原定方案顺利进行,我把自爱酱留在了化妆室,努力调配新的化妆用品。 而我则带着陆丹丹,去往某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地方。 “唐总,我们去哪?”陆丹丹跟在我屁股后面,小声的问道。 “我们去干坏事儿。”我意义不明的回答道。 我的声音里难掩兴奋之情,好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这次胡菲菲是真的激怒了我,一而再再而四的欺负我善良可爱的表妹,用卑劣的手段令我的表妹伤心,如果做君子报不了这个恨,那我宁可不做君子,做小人。 “喔。”陆丹丹回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得有点儿小害怕。 这也难怪,一向温文儒雅绅士相的我,突然显露出的这张坏蛋脸,难免令陆丹丹感到一点点陌生,而人对于陌生的事物总会产生恐惧的心理。 不过,我的坏,由内而外,陆丹丹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一点皮毛而已。 我一直奉为人生准则的一句话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坏坏,女人爱爱。 这一点在陆丹丹身上得到了深刻的验证,虽然我时不时的展露出坏坏的一面,但是陆丹丹仍然把我当做她精神上和心理上的依靠,证据就是她现在用她那两只小嫩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们现在所走的路,已经由刚刚的光明坦途,变为了昏暗狭窄的小过道。 我在之前虽然已经到处勘察过了地形,略微熟悉了一下整栋大楼的构造情况,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深入。 过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就好像老电影里,那种惊悚恐怖的场景一样。甚至感觉随时都会有鬼,把灯吹灭,然后从房顶上垂下来一个吐着长长舌头,死状极端凄惨的吊死鬼。 陆丹丹的小手拉着我,越拉越紧,然后以细若游丝,蚊子一般的声音对我说道:“唐总,还没到吗?” 就在我刚要扭头回答的瞬间,走廊灯真的突然灭了! “啊啊啊!” 陆丹丹闭起眼睛,发出了比鬼哭狼嚎,还要瘆人十倍的鬼叫声,这要是被谁听到了,还以为在这里发生了“杀猪”惨案呢。 然后,陆丹丹那两只柔软的“大肉包”,就紧紧的贴在我的胸前,让我感觉胸前无比的“充实”! “丹丹,丹丹,你别怕,睁开眼睛你看,现在又亮了,这是声控灯,不灭才是出毛病了。”我一边胡噜着陆丹丹的傻毛,一边安慰陆丹丹。 陆丹丹这才慢吞吞的睁开眼睛:“唐总……啊!有蛇!” 陆丹丹刚抬起头来,又一声尖叫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扭头看去,一根电缆从天花板上垂下来,阴风一吹,就好像一条不断晃动的毒蛇。 不过看到这条电缆,我心中一喜。 “丹丹,我们到了!” 有的时候,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会藏在这种阴暗,而杳无人迹的的角落,就好像人的心脏一样,永远在人们的胸腔里默默的跳动,支持人类的一切生命活动,却从来不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整栋建筑的心脏,无疑就在这个地方。 “供、电、室?”陆丹丹一字一顿的念出了房间的名字,明显没搞懂我们到这里的来意。 “丹丹,你知道电灯是由谁发明的吗?”我走进供电室,看着面前红红绿绿的按钮和指示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考考跟我同为历史系的陆丹丹。 “爱因斯坦?”陆丹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错误答案。 虽然电灯确实也是他们老爱家(爱迪生)的人发明的,但爱因斯坦好像还真跟电灯的发明者,八竿子打不着一下。 “那么你知道电灯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吗?”我猜陆丹丹也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知道!”陆丹丹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是什么?” “一按按钮,灯就开了;再按一下,灯就关了!” 我在心中暗叹:智者啊! 陆丹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啊,虽然不是书本上的标准答案,但电灯不就是按一按按钮,就开开关关的吗? 书本上的答案,反而限制了思维的散发。 而且,我等下要让陆丹丹做的事情,和陆丹丹所说的“原理”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我找到控制预演大厅电力的总闸,指着总闸对陆丹丹说道:“丹丹,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待会儿,我就需要你用你刚刚说的原理,把这个总闸拉下来,然后整个预演大厅的电灯就都会灭了。” “那,唐总,你要干什么去啊?”陆丹丹明显察觉到了我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打算。 “我当然还有我自己的工作要做,丹丹,乖,这里的声控灯每隔五分钟就会灭一次,你要是怕黑,就每隔五分钟冲外面喊一嗓子,”我知道只有这种程度,绝对满足不了已经开始有点儿要抽泣的陆丹丹,所以我接着说道,“乖,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回去请你吃门钉肉饼。另外,要随时保持手机畅通,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你,你就把闸拉了。” “嗯。那好吧。”陆丹丹像是终于被门钉肉饼买通了一样。 “那好,我走了。”我转身就要往供电室外走去。 “等等,唐总!”陆丹丹从身后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我停下脚步,猝不及防的,陆丹丹从我的背后抱住了我。 然后就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陆丹丹松开了我,然后满不在乎似的向我说道:“嗯,唐总,没事了,你走吧。” 走出供电室,我心里有点儿酸酸的感觉,是不是让这个妹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令她感到孤单和恐惧呢?到底是什么在支撑这个胆小的女孩子,克服孤单和恐惧的,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绝不会是门钉肉饼。 我心里很清楚,我这样做有些过于残忍,但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完成陆丹丹的这项工作。 然后,我就一边在心中暗暗跟陆丹丹说声抱歉,一边听着她在里面,对外面“啊”的一声大叫,一边向着预演大厅走去。 来到预演大厅的时候,刚刚好是第一个队伍比赛结束的休息时间。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计算一下断电的时间。 如果在宋诗之前的广告展演,突然中途断电,这势必会影响到第二组人的比赛成绩,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混乱,搞不好在舞台上的模特还有受伤的风险。 我还没有不厚道到,为了利己而损人的程度。 当然,如果轮到宋诗的时候,还没有断电,那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拖延比赛时间的方法,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而我看到第二组人,已经上台去进行了准备,那么也就和我原本预计的时间一样,宋诗将在二十五分钟后登场,而在从现在开始的三十分钟左右,宋诗的模特将需要登场,这一时间段将是最完美的断电时间。 我看到宋诗心神不定的坐在台下,我还对着她竖起了两根手指,表达了胜利在即、我和你同在的意思。 然后我闪身退出预演大厅,向着化妆室走去。 走在路上,我收到了自卫君的联络。柯少和他已经准备好了全部材料,正在赶往这里的途中,预计三十分钟后到达。 我在电话里,向自卫君传达了我的指示。 回到化妆室,自爱酱已经调好了化妆材料。我坐在化妆台前,将偷偷拍到的某个评委的照片,展现在自爱酱面前,然后吩咐道:“山本弟弟,上妆!” 自爱酱熟练的在我的脸上涂抹起来。 然后在我等待化妆品在我脸上凝固的时候,自爱酱对着镜子,也为自己易起容来。 距离我从预演会场出来三十分钟之后,我拨通了陆丹丹的手机:“丹丹,断电!” “哦!”陆丹丹在电话里呼应一声,然后—— 整层楼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家伙果然又拉错闸了。 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我计划的进行,我拉着自爱酱的手,在黑暗之中,向着胡菲菲团队所在的化妆间进发。 章七六 假扮 镜子里的男人,肥头大耳朝天鼻,一副令人作呕的色狼相。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男人,可以作为这次比赛的评委。 也许人不可貌相,这个男人有着什么惊人的本事;也许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做出过什么突出的贡献,也许……也许不出来了,我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我拍下来的这个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色狼,尤其是在手机的照片上,这家伙还盯着女模特,流着口水。 虽然圆框眼镜和原版的不太一样,但是短时间之内,能化妆成这幅样子,我也不得不佩服自爱酱的化妆技术。除了几滴口水之外,简直和照片中的这个评委一模一样。 我本身并不是胖子,然而自爱酱就能往我脸上,填充进一些我也叫不上名字的海绵状填充物,让我不用打肿脸,也能充胖子,这本身就是一项一般的化妆师难以企及的技术。 就在我讶异于自爱酱精湛技艺的时候,自爱酱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哥,我也准备好了。”自爱酱在我身后说道,她的嗓音变得尖细的好像要刺破云霄。 我扭回头,看向自爱酱的妆容。 完美!绝对的完美!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矮了一截的胡菲菲。无论是那头土金色的长发,还是耳朵上挂着的大耳环,尖下巴,细嗓音,一切的一切全都还原了一个真实的胡菲菲,尤其是胸前那两对货真价实的**,甚至比原版的胡菲菲还要挺拔而诱人犯罪。 “怎么样?”自爱酱还欠缺自信一样的向我问道,她的舌头下面和牙齿之间,还夹带了一个微缩型的变声器,这是我让我的表妹宋诗,根据自爱酱的胡子型变声器,提前改造出来的,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我故意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自爱酱,我看到自爱酱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然后我才露出夸奖的神色:“自爱酱,你简直就是天才,世界第一的化妆师。” 自爱酱这才松了一口气,故作嗔怒的说道:“大哥,真讨厌,故意捉弄人家。” 我摸了摸自爱酱的头,自爱酱很享受的“哼”了一声,然后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拨通了陆丹丹的电话:“丹丹,断电!” 之后,整层楼陷入黑暗之中,不过对于已经熟悉地形的我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况且,走廊里还有应急时候,所启用的或红或绿的小灯箱。 我带着自爱酱,很快就来到了胡菲菲团队所在的化妆室。 这间化妆室和我们那一间几乎如出一辙,而且如我所预料的一样,胡菲菲的化妆室里也同样没有人留守,这不得不说,肯定是她自以为胜券在握,而又一次的大意失荆州。 她绝对不会想到,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看到化妆室里的情况,胡菲菲广告所需要用到的服装和用具,已经被她和她的团队带走到后台进行准备了。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我从没带走的衣服之中,找到了胡菲菲上午穿过的那件,然后将这件衣服交给自爱酱。不过,我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胖子评委,穿的那种西装,就没有完全一样的了,我只能找了个类似同样款式颜色的西服代替。 反正在现在几乎是一团漆黑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到。 我换好了手里的西装,扭回头来,发现自爱酱还没有换上胡菲菲的衣服。 “自爱酱,怎么了?赶快换衣服啊!”我不禁有些焦急的催促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断电并不会永久的持续下去,很快就会有人,去供电室修理电闸。 自爱酱“哦”了一声,然后默默的低声嘀咕道:“没关系,唐尼酱是我的大哥,我们是兄弟,就算被大哥看到了也没关系。” 说着,自爱酱脱掉了原本的衣服,紧接着,连内衣也全部脱了下来。 昏暗的照明下,名为山本自爱的可爱女孩子,在我面前一丝不挂,虽然我并不是刻意去记住她现在的诱人模样,但这画面实在是太过刺激,我赶紧把身子转过去,关上手电,局促的说道:“我让你换衣服,你怎么全脱了啊?” “因为,因为这衣服实在太紧了,穿着内衣,根本套不进去啊!”自爱酱委屈的说着,“还是说,大哥你嫌弃我?” 自爱酱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这事儿真得怪我,我实在没想到自爱酱的真胸,会比胡菲菲的假胸还大上这么多,所以说着人比人,气死人,有些梦寐以求想要追求的东西,在别人身上天生就有。 “我当然不是嫌弃你了,”我只好摸着黑,借着微光,找到自爱酱娇小的轮廓,帮助她把衣服套进去。 一想到这个女孩子摒弃一切男女之防,只是充分信任我,想要“认真”完成我交给她的工作,我就“感动”的指尖微微颤抖。 自爱酱好不容易换上了胡菲菲的衣服,我再次打开手电,现在恐怕除了胡菲菲本人以外,别的人已经彻底分不出自爱酱和胡菲菲的区别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向着预演大厅的后台走去。 在路上,我再一次收到了自卫君的联络,根据他短信的内容,我就知道柯少已经就位,我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的稳步进行中。 而我马上,也以多年以来练就的手速,在手机上回复了一条新的指示,发给自卫君。 自卫君回复了“ok”之后,我和自爱酱已经来到了预演大厅后台。 如我预料的一样,胡菲菲在这种意外发生的时刻,是绝对不会“冒险”进入后台的,现在人应该还留在前台。而我扮演的胖子,现在应该预演大厅内,忙的不可开交才对。 “迷死胡(missHu),whathappened?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怎么全黑了?”阴阳怪气的外国腔,传到了我的耳朵中。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一个脸上有黄褐斑的白发肌肉男,正一脸疑惑的对着自爱酱询问。 这个外国男一脸凶光,自爱酱一害怕,竟然忘了回答问题。 在一旁的我,见状赶紧替自爱酱解围:“菲菲,你怎么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了?快跟他解释一下啊。” 自爱酱,经我提醒,终于回过劲来,挺起胸脯,傲然说道:“不要慌张,这次停电是我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有时间熟悉一下我修改过的方案。你们到时候,只需要把这本方案,加到原本的展演方案后面就行了。” 自爱酱按照我提前教好她的话,对着白发男说道。 然后我把在自爱酱给自己化妆的时候,我手写的方案交给白发男。 白发男接过方案,扭头看着我问道:“你是?” “他是本届比赛的评委,是我找来的人,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自爱酱意有所指的一斜眼,白发男秒懂似的点点头,然后自爱酱一跺脚,“就是说,他是我的人,你给我记清楚!你这笨蛋!” 胡菲菲爆裂的性格,自爱酱也演绎的惟妙惟肖。 白发男莫名其妙的吃了这一声骂,也不再说什么了,举起新方案开始研读起来。看来这个白发男不但会说中文,还看的懂中国字,应该是这组外国团队之中,负责沟通与传递命令的。 我和自爱酱往里面走,发现无论是模特还是化妆师,这群外国人,全都安安静静的等在一边,专业的素养和敬业的精神,值得人钦佩。 这个时候,当然需要团队的组织者来讲几句话,稳定一下人心。所以自爱酱重重的咳嗽两声,等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之后,自爱酱这才大声的尖着嗓子说道: “都不要慌,停电只是暂时的,趁这个时候,你们都熟悉一下新方案,等一会儿正式上台的时候,谁掉链子,我肯定饶不了她!” “迷死胡,你确定要以这个方案去参加比赛?”刚刚的白发男,满头冷汗的跑来追问道。 当然,这个方案是我临时改编出来的,而改编的原型就是自卫君侦查这么多天所提供的本来方案。 自爱酱怪眼一翻:“我提供的方案,你有什么意见吗?谁付你的工资,谁请你来的?你如果一分钱不想要,想要回你美国老家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你现在就可以走!只不过,你要想到,你和我胡菲菲作对,会是什么下场!你以后还想在广告圈里混?做梦去吧你!” 看着“胡菲菲”发大火,白发男虽然有怨言,但也不敢再说话了,拿着新方案,找到参加比赛的模特,详细的用英语和法语,跟他们讲解我给他的新方案。 我看后台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我对自爱酱使了个眼色,告诉她是时候撤退了。我们要赶在电力恢复之前,把衣服送回胡菲菲的化妆室,省的电力一恢复,我们会把监视摄像头拍下来。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待会儿会有个小胡子的男人,给你们送一部新的广告样带。等等轮到你们上台的时候,请你们在模特展演完之后,再把这卷新样带播放出来。” 我在临走之前,特意对白发男嘱咐道。 章七七 救星 灯灭了! 比赛被终止了。宋诗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松一口气呢,还是应该紧张起来。 如果刚刚没有看到自己的表哥宋唐,那么她现在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然而刚刚在场间休息的时候,自己以为是错觉,看到的伸出两个手指,对自己展露笑容的表哥,现在想来,那一定是表哥在向自己打手势,发出信号。而且,只有在马上轮到自己的模特登场、展演的时候,才突然发生断电事故,这怎么想,都不会是自然事件。 但宋唐那两根手指,到底什么意思,宋诗并不清楚。 无论如何,宋诗明白现在自己的首要任务,绝对是要找到表哥宋唐,问个清楚。 预演大厅里,已经开始发生骚乱。评委们,和已经比完赛的那两组人,甚至已经吵吵着要提前退场了,组委会和工作人员拼了命的安抚,才将局势稳住。 说是已经派了人去供电室查看情况,但什么时候恢复电力,还不得而知。 大厅里到处都是人声嘈杂,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手机,照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谁也不会为谁多考虑一分一毫。 宋诗趁着混乱,溜出了预演大厅。 四周一片漆黑,宋诗也忽然好像迷失了方向感。到底自己的表哥在哪呢?宋诗一点儿也不清楚。 但,她总觉得就这么乱走,冥冥之中,一定可以和表哥撞上。 然后,她撞上了! 黑暗之中,宽阔的胸膛,就好像一堵坚实有力,而又值得依靠的墙。 只不过,这堵墙挡在身前,在自己向前的反作用冲力下,宋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一声疼出了声音。 “对不起,你没事吧?”低沉的男音,却显得相当柔和。 一只厚实的大手,伸向宋诗,宋诗抓住这只手,站了起来,她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我没事,谢谢你。” 然后,就跟宋诗突然想起对方的身份一样,对方也同时喊破了她的身份。 “柯总!”“表弟?” 表弟是谁? 宋诗简直哭笑不得,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实很“平”,但被人当做男人,这还是第一次!虽然上次和柯少有过一次合作,但并没有讨论自己的性别问题。 “我是女孩子!”宋诗不被人当做女孩子,只好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 对面的柯少明显一愣,但是乌七八黑的,也没法确认。 “怪不得,怪不得……”柯少只是喃喃自语。 “怪不得什么?怪不得我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是个男人婆、工作狂?”宋诗只感觉,这比自己比赛失利还要委屈,因为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面前这个男人,误以为自己也是个男人。 虽然宋诗也知道柯少的厌女症,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柯总,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宋诗忍着眼泪,就好像闹脾气的小姑娘一样质问柯少。 “时间不多了!赶紧跟我走。”柯少根本就不理睬宋诗的疑虑,而是拽起宋诗的手,就向着黑暗深处走去。 “哎?”宋诗完全想不出来,这个从黑暗中冒出来的男人,要带着自己去哪,“你想干什么?你说清楚啊,喂!” 宋诗心里害怕极了,这黑灯瞎火的,被这个健壮的男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而柯少也的确带着她进入了一间,飘着薰衣草香味儿的房间,然后回头就把门关了起来。 “你想干什……”宋诗还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然而柯少的抢答说明了一切。 “把衣服脱了,快点儿,没时间了,我们要在电力恢复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柯少的态度急促而决绝,不容有丝毫质疑。 宋诗绝望了,以自己的身形和力量,绝对无法反抗这个身强力壮,而且明显锻炼过的男人。 宋诗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会在这种状况下,被对面这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剥夺,宋诗甚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委屈的泪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下,然后再想到连日来,所受到的各种委屈,眼泪……决堤了。 “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柯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趁着我的表哥不在,居然敢对我做这种事情!我的表哥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你的!”宋诗虽然觉得现在就算把表哥搬出来,也没有什么用,但至少待会儿柯少欺负自己的时候,会在心里产生负罪感,说不定良心发现,就能放过自己了呢。 然而柯少的回答,令宋诗彻底放弃了希望:“你在说什么傻话,就是你的表哥宋唐,让我来的!” 这回轮到宋诗呆住了,自己的表哥让柯少来的?虽然知道柯少是表哥的客户,难道表哥为了帮助柯少克服厌女症,而牺牲了自己? 宋诗没想到,连自己的表哥都把自己出卖了,宋诗心里苦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个不停。 “能不能不要让我自己动手?我很不擅长自己脱衣服的!最好就不要脱了,行不行?”宋诗哭着央求道。 “你怎么还哭了呢?你是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帮你脱?再说了,我难得把服装给你准备好了,你不脱下来,怎么换上去啊?”柯少在黑暗之中,似乎很无语,但是又无可奈何。 “什么服装?你不是想要欺负我?不是想要和我……?” 宋诗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有点儿遗憾的感觉。 柯少也不知道从哪里扥出了一个大包,塞给宋诗。 “这是什么?”宋诗在黑暗中接过包,虽然不是很重,但却装的很满。 “里面是唐先生,让我给你准备的比赛服装,他说,陆小姐恐怕来不及穿了,所以只能让你亲自去参加比赛。好了,现在我转过去,你自己换吧,免得你心里有负担。” 说完,柯少竟然真的背过了身子。而且,好像是为了不听到自己换衣服的声音,柯少还抬起手臂,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宋诗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传统的可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就差一个非礼勿闻,横不能,在宋诗换衣服的过程中,柯少屏住呼吸不喘气了吧? 宋诗脱下自己的外衣,露出了里面A罩杯的内衣胸罩,还好柯少转过去了,要不然柯少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自己还不肯定会羞死啊。 静下心来想一想,柯少堂堂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大老板,特意为了一个小小的初出茅庐的广告人,而专门跑来送服装给自己,老实说,宋诗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虽然,宋诗知道这是表哥宋唐安排的,然而柯少还是有充足的理由拒绝的,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凭什么要为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女人,浪费时间和精力,却得不到任何回报。宋诗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柯少能够出现在这里,反倒令人感到意外。 但,衣服穿到一半,宋诗还是发现了问题:“柯总,那化妆怎么办?” 柯少稳如泰山,一丝都没有动。 宋诗这才想起来,柯少还堵着耳朵呢。 宋诗赶紧拍拍柯少的胳膊,柯少这才放下手臂,回过头来:“怎么,换完了?” 然后柯少一脸迷惑的看着宋诗的平胸:“你不会待会儿就以这幅打扮,上台比赛吧?” 宋诗顺着柯少的视线往自己胸前看去,才发现马马虎虎的竟然忘了扣上扣子! “啊!色狼!我又没让你回头!”宋诗大叫一声,差点儿把房间里唯一的应急灯喊碎。然后宋诗一个巴掌就要扇过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碰到柯少脸蛋的瞬间,一用力,把柯少的脸推了回去,然而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啊,抱歉!”柯少无比尴尬的自动把头转了过去,“我真的没看到你的胸。” 宋诗只觉得,柯少的“没看到”比“看到了”更让自己感到羞愧。 扣上扣子,宋诗并没有继续深究柯少的责任,而是继续刚刚的问题:“柯总,服装已经有了,那化妆怎么办?” “你表哥说,让你素颜出镜。”柯少严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啥,柯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宋诗露出了比以往都程度都要深的惊讶神色。 “你觉得我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柯少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说道。 由于笑话太冷,宋诗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 灯亮了。 然而只有舞台上的灯光亮起。 巨大的探照灯,打在舞台中央。预演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下一秒,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莲花包裹的少女,站在荷花座上,婷婷而立,从升降台上,缓缓的升了上来。不施粉黛,却仍然楚楚动人,就好像从未开苞的花朵。 眼角还未干透的泪滴,就好像是晨间的朝露。 在宋诗所开莲花的身边,柯少一身绿衣绿帽,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护法使者。 章七八 观察 胡菲菲坐在台下的观众席里,一边摆弄着土金色卷发,一边用手支着额角,暗中观察着宋诗。 宋诗比一年前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和优雅,一年之前,宋诗只是外表给人成熟的假象,而内心是个满脑子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幻想的假小孩。 然而今天看到的宋诗,却是个愿意为他人着想,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整个团队做出考虑的优秀领导者,胡菲菲心里只觉得无比的不甘。 为什么一年之前,那个才华横溢的宋诗,不能多为团队考虑考虑,而一意孤行的选择与自己分道扬镳。明明只要中规中矩的完成那个方案,就可以顺利的进入两个人梦想中的广告圣堂——路奇,在这之后,再肆意发挥你的才华和能量,也为时不晚啊。 不过也是托你的福,让我胡菲菲明白了胜者为王的道理,虽然你比我优秀,比我更适合成为一名绽放异彩的广告人,但最终留在路奇的人是我,率先进入大旺星的也是我,虽然让你侥幸通过了那组内衣广告方案的选拔审核,但马上我要让这一切都结束,跟我订立协议,是你这辈子做过的第二愚蠢的事情。 当然,第一愚蠢的事情,那就是背叛我,毁掉了我们一起合作的那个方案。 今天我要让你也知道,不是说有好的方案,和优秀的团队,就可以拿到广告权,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只有胜利,才是能够说明一切的唯一标准。我也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权力,摸爬滚打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能够被你这种只有才华,而不懂得潜规则的“平胸”打败! 然而看到宋诗的样子,虽然有点儿神色恍惚,却没有任何一点儿慌张的表现。在胡菲菲的预想中,宋诗应该紧张的坐立不安,甚至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明明已经把她的化妆道具和服装都破坏掉了,然而她却仍然可以有恃无恐的来到预演现场,难道去吃中饭之前,她的模特已经提前化好妆了?还是说,她准备就以那堆破碎的服装,参加这次的比赛? 到底宋诗在想什么,胡菲菲一如既往的猜不透。 和宋诗一样,胡菲菲光顾着观察自己的对手了,也同样没有看到路奇第一组人的广告,直到宋诗的目光向门口张望,胡菲菲这才看到,那个韩国骗子整容师,正站在门口做着胜利的手势。 不不不,这人不是韩国人,好像是宋诗的表哥。 就是这个人,几次三番的破坏自己的“好事”,在宋诗背后撑腰的,也一直是她! 在看到这人脸上猥琐的笑容,胡菲菲更是忍不住浑身战栗,鸡皮疙瘩一撮一簸箕。 原来如此,怪不得宋诗有恃无恐呢,原来又是这个人在暗中捣鬼。 但宋诗的表哥只是一晃而过,连个影儿都没看全呢,又立马消失不见,神出鬼没,胡菲菲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胡菲菲只好继续留在座位上,看着路奇第二组人上台比赛。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组人比完,总算轮到了宋诗登台,胡菲菲比宋诗本人都紧张。 到底宋诗会放出什么绝招呢,胡菲菲拭目以待。 还是说,宋诗会直接选择宣布放弃这次比赛,那胡菲菲可要好好嘲笑一番,这个自以为是的同门师妹。 样带如她所破坏的一样,成为了一卷连三流都算不上的渣渣样片。 胡菲菲之所以把样带留给宋诗,就是为了看到她充满希望,然后把这希望彻底粉碎。 马上,就要是宋诗的模特登场了,胡菲菲等着看笑话,等着看宋诗的脸上,出现梦想破灭时的失落,为了这一刻,胡菲菲已经等了一年,也准备了一年。 胡菲菲已经预想到,宋诗会哭着来求自己,求自己放过她,求自己不要履行协议。然后,胡菲菲就可以再次践踏她的自尊心,就跟一年前,她毁掉了自己的梦想和自尊一样。 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断电! 胡菲菲愤怒了! 自己期待已久的,看着宋诗出丑,就这样被这断电破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菲菲大吼着质问身边的人。然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的人是组委会的工作人员,还是参赛的人员。 预演会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在各种各样惊慌的议论声里,胡菲菲想要分辨出自己表叔胡标的声音,却发现根本分不出来。 然后,穿着高跟鞋的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扭到在地上。胡菲菲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人踢到了:“你居然敢踢我,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胡菲菲!哎呀,别踩我!” 胡菲菲气的腮帮子都快疼肿了。 接着,等光明再次出现的时候,令胡菲菲更气的事情出现了。 宋诗穿着剪裁得体的服装,如同仙女下凡一样,亭亭玉立在莲花座上。 而在她的身后,居然是柯华良! …… 当我走进预演现场的时候,恰好是电力恢复的时候。很显然,有人已经去过供电室,把陆丹丹拉下的电闸,又重新推了回去。 而陆丹丹早就已经回到了化妆室,虽然人没什么事,但恐怕是在黑暗中,受了刺激,一回到化妆室,就哭哭啼啼的抹眼泪,虽然是她自己拉错了总闸,但我也不能放下她不管,所以我留下已经换回男装的自爱酱,让她安慰陆丹丹。 而我本人,则马不停蹄的赶往预演大厅的比赛现场,我要确保在我的表妹没有赶上的情况下,制造一些新的混乱来拖延时间。 然而看来是我多虑了,因为我的表妹宋诗,和我的客户柯少一起,出现在了T台中央,正在进行比赛。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男才女貌,正在T台上按照宋诗的剧本,书写着一场传奇佳话。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清丽的容貌。 好吧,我承认宋诗小的时候,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小丫头片子。但长大长开了之后,宋诗已经出落的不施粉黛,也可以成为一朵娇丽的鲜花。跟胡菲菲那人工合成的“美媚”完全不一样。 一个纯粹、艳丽的少女,再搭配上柯少那风度翩翩的男子气概,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样的两个标杆一样的模特,怎么可能拿不到比赛的优胜。 除非评委眼瞎!用大腿来评判比赛的胜负。 很显然,我表妹的对手,胡菲菲,胡大小姐并不瞎,因为我看到胡菲菲抱着大腿,坐在地上,看着台上,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癞蛤蟆。 “不错,这方案的设计者,自己亲自演绎自己的方案,这在广告界虽然不能说史无前例,但并不常见,这种以身作则的精神值得提倡。” “而且,宋小姐并没有化妆,素颜出镜,使得她的这组广告显得更加的纯粹而自然,这种独有的匠心,可以说是一次非常大胆的创新,不过,也只有宋小姐这样的天生丽质,才有可能演绎出这种精彩的镜头感。” 台下的评委议论纷纷,我猜测这次的比赛,十拿九稳被我的表妹宋诗拿下了。 当我的表妹,和柯少展演完毕,在台上对着评委深深的鞠了一躬,同时,宋诗的眼睛里早就已经热泪盈眶了。 我找到主持人,递了包纸巾,和一束鲜花给他,捅了捅主持人的胳臂肘,主持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主持人二话没说,捧着花,送到台上。 “刚刚,有人送了这束花给宋小姐,您的展演真的是太精彩了!如果我提前买了花,也会送给你的!” 主持人不愧是专业级的,这借花献佛还不得罪佛。 宋诗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又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对着我挥挥手,我报之以一笑,然后宋诗又再次面向评委: “今天我能站在这里,想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说的。我想说的是,无论今后的漫漫人生路上,或平坦,或崎岖,或光明,或黑暗,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虽然不能说自己有能力报答你们的恩情,但是我会永远铭记,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想说,有你们真好。” 宋诗说完已经泣不成声,在柯少的陪同下台后,又是一阵雷鸣暴雨般的掌声。 主持人也跟着拍着巴掌,接着继续执行他的工作。 “下面有请今天的最后一组广告预演选手,同样来自大旺星的胡菲菲小姐,登台展示她的广告方案。” 台下欢迎的掌声再一次雷动,看起来是对于宋诗刚刚的展演意犹未尽,所以对同为大旺星的压轴作品,同样抱持着期待。 而就在主持人(工作人员)报出胡菲菲名字之后,我看到“忍者”自卫君,悄悄流进了后台,我就知道我让他弄得东西,他已经弄到手了。 那个白发美国男,马上就会按照我的指示,在胡菲菲的方案展演结束,播放这段新的“广告样带”。 我看着胡菲菲一扭一扭的向台上走去,我在心中暗笑,胡菲菲同志还不知道我在暗中做的手脚。 好戏才刚刚开始! 章七九 错乱 中国,有很多成语和俗语,通常会表示同一个意思。 比如什么,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什么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还有我国最著名、最伟大的革命领袖**曾经表达过的核心指导思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小米加步枪,“突突突”了他! 所以,对于胡菲菲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暗处破坏我表妹的方案,如果我不做点儿什么,还真对不住如今这个法制的社会。 当然,我不可能学胡菲菲那种卑鄙残忍的小人做法,暗中破坏掉宋诗所有可以用的比赛材料。 我只不过,在胡菲菲原有的广告方案里,又加入了一点儿新的元素,让胡菲菲的广告看起来更加“独特”。 胡菲菲在一片掌声之中,扭扭哒哒的走上台去,所有人,都是先放五分钟的样带,然后进行正式的展演。只有她,一把夺过主持人的话筒,还要进行一段开场白。 “咳咳,我是大旺星的胡菲菲,不用我多介绍,你们也应该认得我。这次的比赛,是我找了专业欧美团队,所带来的极致视听盛宴,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就等着看好的吧。” 胡菲菲说完,把话筒往主持人手里一杵,接着就自顾自的走下台去,丝毫不给任何人说任何话的机会。 胡菲菲的这段神一样的发言,一点儿都不像是参赛者应该说的话,更不像是评委有的发言,反而倒像是一拍脑袋瓜,就做出重大决策的公司老总。 胡菲菲一下台,把主持人一个人尴尬的晾在那里,主持人处变不惊,马上按照流程继续报幕:“下面请大家欣赏,胡小姐为大家带来的广告样带。” 幕布落下,多媒体投影机打开,胡菲菲五分钟的广告样带正常播放,到这里,都按照胡菲菲原本的计划进行。 不得不说,胡菲菲的样带做的确实很有水平,这卷样带里的特殊效果,堪比美国高成本的电影特效。 评委们都看的如痴如醉,胡菲菲更是得意的合不拢嘴。 当这段样带播放完毕,各位评委露出的满意神色,并不比我表妹刚刚上台时候差。 但是欲抑就得先扬,扬的越高,摔得越疼。无论古今中外,越牛哄哄的人,富可敌国、功高盖主、不可一世的人,到头来,死得最惨,下场最悲剧。 我要打掉胡菲菲这副骄傲蛮横的态度,就得先把她捧上天,然后在抄掉她脚下的梯子,让她重回人间,好好学学做人。 而突破口,就是我交给白发男的那个新方案。 现在,那个新方案正在完美的按照我的预想,在舞台上展演。 应该说,不愧是专业级的广告模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我的新方案融会贯通,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 “从前,在一个国家住着两位美丽的公主……”依然是这种具有话外音的广告,这种话外音在正式转变成广告视频的时候,会以字幕或是旁白的方式呈现。 两个看起来很年轻、很美的金发碧眼美国模特,走着猫步,来到了T台上。 “两位公主都很美丽,而且心灵手巧,擅长编织衣物……” 两个模特转回身,从团队另一个跑上来的白人小伙手里,接过新潮服装,对着台下展示。 “马上就要到国王生日,两位公主要在国王生日的时候,向国王送上衣服,谁的衣服被国王选中,谁就将成为国王的继承人,同王子结婚。两位公主各自准备衣服,然而其中一位公主,知道自己在编织衣物的能力上,不如另一位公主,所以她在暗中剪碎了另一位公主的衣服……” 两个美国模特,其中之一,放下自己手里的新潮服装,故意扭头看向别处,而另一位姑娘趁其不备,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将前一位放在地上的衣服剪碎…… 胡菲菲看到我改编的剧本,正在T台上展演,咬着牙,端着膀子,直接从台下窜到了台上。 胡菲菲气的脸都开始发白了:“谁让你们演这个了?” “You!(是你让我们演的啊!)” 台上的两个老美模特,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两个人被胡菲菲急赤白脸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看起来都有点儿魂不守舍了。 “杰克!你给我出来!”胡菲菲一跺脚,一声大吼。 “迷死胡,怎么了?”那个肌肉壮硕的白发男杰克,赶紧从后台跑了出来。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告诉告诉我,她们演的这是谁的方案?”胡菲菲气急败坏的指着白发男的鼻子问道。 “还能是谁的方案,这明明就是你给我们的方案!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在展演,我还特意问你真的要用这套方案吗?”白发男不服气的据理力争。 “呵呵,”胡菲菲气急反笑,一张脸笑的令人胆寒肝颤,“我让你用的这套方案?我什么时候让你用的,这,套,方,案!” “就是刚刚,刚刚断电的时候,你和一个矮胖男人,对对对,就是坐在评委席的那个,你们两个一起到后台跟我们说的。”白发男指着坐在评委席上的胡标。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胡标顶受着来自同席评委灼热的视线,一脸“事不关己,你别血口喷人”的表情,发表着躺枪宣言。 “不对,就是你,我看的很清楚,当时手电很亮,我绝对不可能看错!”白发男咬死说定看见的就是胡标。 “这根本不可能,”胡菲菲感觉都要准备开始吃人了,“我在断电的时候,根本就一直待在预演大厅里没有动!” “我也是。”胡标赶紧澄清自己,他指了指左右两边的评委,他这个体型无论要想从哪挤出去,他身边的评委都不可能不知道。而两侧的评委点点头,也证实了胡标的“清白”。 “那就奇怪了,团队里的人应该都看到了才对。”白发男搔搔头,也感到很奇怪。舞台上的那两个女模特也跟着呼应着“yes”、“yes”。 胡菲菲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大声对白发男:“那我们,不对,那假扮我们的人还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别的事情?!” “你们还说过一会儿,会有个小胡子的男人,送一卷新样带过来,让我们在展演结束以后,播放这卷新样带。” “不要播那卷带子!” 已经意识到,样带可能也被做过手脚的胡菲菲,大声的喝止道,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与正在参加比赛的事实。她这一声喊,直穿人耳鼓膜,甚至比超声波武器还要厉害十倍。 然而胡菲菲话喊出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一个年轻的法国靓妹,已经把带子交给了操纵投影机的工作人员,而这个工作人员,“吧啦吧啦”熟练的操纵着投影机,已经把样带播放了出来。 这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是在这间大楼的某个化妆室拍摄的,开始的画面中空无一人。接着,疑似站在舞台上的这个,名为杰克的白发肌肉壮男,从门内进入了画面之中,接着白发男做的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白发男,进入房间之后,马上直奔化妆台,将化妆台上所有的化妆道具全都一把扫到地上,确认没有任何可用的化妆品遗漏,白发男又掏出一把裁纸刀,把放在架子里叠好的服装一件件剪碎,最后实在嫌剪刀太慢,白发男直接动手把服装一件件撕碎。看着一切跟比赛有关的道具被破坏殆尽之后,白发男这才心满意足的朝地下啐了一口,转身向门外走去。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段惨绝人寰的录像,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然而白发男一个回马枪,又走了回来,从床地下搜出了一个藏起来方案袋,从里面抽出样带,擤了一把鼻涕,抹在上面,接着张开嘴,在样带上,啃了几个牙印出来,这才又把样带塞回方案袋,放回床下。台底下好几个人,差点儿没把中午的自助吐出来,白发男更是恨的紧紧握拳,指节咯咯作响。 “居然会有这种事,如果这段录像属实,那将严重影响比赛的公平公正性!” “这个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所有比赛道具全都一点儿不剩的破坏完了,在广告这一行,我简直没见过比这更残暴的犯罪方式了,而且,还相当恶心。” “这到底是谁的化妆室?今天的四组人已经预演结束了,并没有出现谁的服装道具被破坏的迹象,难道这段录像不是今天拍摄的,胡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你播放这卷录像的含义吗?” “话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画面里的这个男人和台上的那个男人长得好像!” 等到录像播放完毕,台底下议论纷纷。 “这个人,不是我!”白发男一边挥着手,一边指着屏幕欲盖弥彰。 我整了整西服衣领,向台上走去。 作为福尔摩斯忠实的粉丝,我要开始去揭穿事实的真相。证据已齐全,真相只有一个,就请真凶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这把正义的审判之剑,刺穿你虚伪且不堪一击的面具。 It'smyshowtime! 章八十 推理 “怎么又是你?” 当胡菲菲看到我款步走上台来的时候,那脸上的恶毒神色,跟喂了白雪公主毒苹果的皇后,又透过水晶球看到王子把公主吻醒时候的那种神色,一样一样的。 当然,把宋诗这位公主吻醒的王子,是柯少,我只是充当了给他们牵线搭桥的引路人的角色,但是现在,我还要充当一下苏格兰场最敬佩的男人(福尔摩斯)的角色。 白发男已经彻底混乱了,连续不断的指着大屏幕,对评委席辩解:“这上面的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上面的人,就是你!”我没有理睬胡菲菲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而是直接对着白发男说出了结论。 “你凭什么说是我?”白发男质问我。 “那我问你,在现场包括后台这么多人中,有谁是一脑袋白发,而又满身肌肉虬结的外国人?”我不答白发男的问话,反而给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种人有的是,很多外国人都是白发,这在国外是很正常的事情。”白发男理所当然似的辩驳道。 “可这里是中国,中国人的头发都是黑的,皮肤都是黄的,白头发的都是老头儿,你总不能说,一个老头儿跑到化妆室里,毁了人家的化妆品,还撕了人家衣服吧?这样吧,我看你还是不死心,我让主持人上来跟你说明一下。”我一挥手,招呼主持人上台,我已经提前和他打好招呼,让他找工作人员,索要并核对今天的人员名单。 主持人走上台,拿着一本看起来好像是登记簿的东西,向白发男解释道:“杰克先生,根据今天的登记情况来看,今天只有胡菲菲小姐一组人,所带来的成员里,含有外国友人,其他组的人之中都没有外国人。” “既然如此,要不要请你们的成员上台来,当面对质一下?”我步步紧逼,我要把他们的一切有可能的理由全都扼杀在摇篮之中,我要把差一点儿毁掉我表妹梦想的真凶找到,然后“绳之以法”。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即便是胡菲菲也明白不把人喊上来,是无法证明自己人的“清白”的。 “叫他们上来。”胡菲菲低声吩咐道。 白发男一听是胡菲菲的命令,也只能无奈的一扬手。 “Comeon!(你们都给我过来!)”白发男大吼一声,从后台乌泱泱的上来一大票大鼻子老外,有负责化妆的,有负责做特效的,还有的是专门准备服装的,金毛、红毛、花毛,什么色儿的头发都有,就是没有跟白发男一样的白毛。 这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刚刚趁断电在后台交给白发男新方案的时候,我已经大致看过了,这群老外之中并没有第二个白发男。 这样一来,监控视频中的那个白毛破坏男是谁,很清楚的一目了然。 然而白发男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大吼一声,脸上露出得意的光芒:“我知道了,是外面的人进来破坏了那个化妆间,然后又在大家都不知不觉的时候离开了这间大楼。嗯,一定是这样。对对,就是趁着断电的时候溜走的。” “那也不可能,我公司的安保向来是很严密的,在一楼的大厅都要先登记才能进入,外部人员根本不可能进的来,”主持人摇摇头,又否定了白发男的观点,“而且断电只是本层这一个楼层发生的故障,一楼并没有出现任何断电的故障,然而一楼的监控视频和安保人员,都声称没有类似的人物出入。” “这……”白发男有点儿哑火,但马上又露出古怪的一笑,“那录像上那个人就是今天到这里来的其他工作人员,或是其他来做广告展演的人员。” 主持人无奈的探口气:“今天是周末,只有参加今天广告比赛的人,会到大楼里来,门口的登记簿也是这样记录的,而所有的工作人员,除了保安和负责联络的接待员,全都就在台下了,你觉得这里面会有白头发的人吗?” 我看着白发男已经快招架不住了,马上催促他道:“怎么样,还不承认录像里的人就是你吗?” “你不要胡扯,这监视录像来源不明,你怎么知道,这段录像不是有人伪造的。”白发男满头的冷汗直流,但就是绝口不承认。 “这监视视频,是我从监控室刚刚借过来的,你仔细看看上面记录的时间,是今天的中午12点半,到12点四十的十分钟时间内,而现在,也只不过下午的三点二十,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做出这种程度的视频,我倒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高人,我绝对会建议我表妹吸收他作为我们的视频制作师的。”我语带讥嘲的讽刺着这个白发老外。 “那说不定,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提前准备好的假带子,也许是三天前,也许是五天前,如果给你们足够时间的话,你们说不定就能做出来了。”白发男额上青筋暴起,绞尽脑汁跟我对抗。 “唉,如果你要是真的不相信这卷带子的真假,大可以去安保室自己调出监控查看,这栋大楼外借的监控摄像带子都是有备份的,我相信如果让警察介入调查的话,安保室不可能不会把原带拿出来的。”我泰然自若的驳回白发男,好不容易想出的假设。 一听都提到警察了,白发男立马就蔫了,看起来做贼心虚这句话,说的是真没错。 我是当然不会害怕警察来的,因为这卷带子是货真价实的作案现场的证据,但白发男抓耳挠腮,看起来还不服气。 “杰克,你要是做了就直说,没做过就别害怕,有什么了不起的。”胡菲菲鄙夷的瞅了白发男一眼。很明显,这件事的主使就是胡菲菲本人,但现在胡菲菲更明显的想要一推六二五,把责任全都嫁祸到白发男头上。 这过河拆桥、弃卒保车的果断与气魄,作为对手,我都替白发男感到心寒。 白发男仔仔细细的盯着胡菲菲看,心里那股恨劲儿,都能透过布满血丝的眼白外边看出来,然而白发男敢怒不敢言,看来得罪胡菲菲比俯首认罪还要更加恐怖。 然而白发男越是瞪着胡菲菲,胡菲菲越不看他,胡菲菲就好像想要和这种人划清界限,装不认识一样。 但是忽然,白发男看着胡菲菲就好像受到了启发一样,大吼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我知道了,是假的!是假的!” 胡菲菲气的脸一下子拉下来,拉的比驴都长:“你说谁是假的呢?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不不,我没有说你,”白发男吓得赶紧解释,“我是说,在录像带上的那个人,绝对是有人为了有人故意嫁祸我,才故意带着白色的假头套。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己的人,自编自导演出来想要博得同情,所故意添加的戏码。” “表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发现了前台的骚乱,柯少扶着我的表妹宋诗,出来查看情况。 我就知道,我必须要快速解决战斗了,再拖下去,由于没和宋诗串过口供,我怕夜长梦多,再露出什么马脚。 我对着白发男,开始我速战速决的一轮狂攻: “我问你,你确定没有进入过我表妹她们的化妆室吗?” “我以我从业这么多年的人格担保,我肯定没有进去过!”白发男有恃无恐的回答道。 “那我再问你,你脚上穿的鞋子是你自己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脚上穿的鞋当然是我的,不是我的难道还能是你的吗?”白发男讥笑着回答道。 “那么我已经可以肯定了,潜入我表妹化妆室里搞破坏的犯人,就是你,确凿没错了!”我收起轻松的神色,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这个时候,我要让白发男看到我的时候,也不能再嬉皮笑脸的瞎混了。 “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儿!”白发男焦躁异常,看起来就像是要冲过来跟我干架一样。 “哼哼,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怎么可能断定犯人就是你呢?” “你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啊!” 我就等着他说这句话,我等他说完,顿了一顿,面向台下大声说道: “各位在场的评委也好,参赛人员也好,大家都知道这间大楼的化妆室,还兼具备休息室的功能。而我本人酷爱冰咖啡。在上午,我的女助手为我泡制了一杯冰咖啡,然而却撒了半杯,当时因为没有找到合适工具擦地,所以我们直接就去自助餐厅吃饭了。而冰咖啡这种东西,每一杯所具有的咖啡含量是不一样的,而通常我的女助手会往我的杯子里倒两袋以上的咖啡粉。我想各位已经明白了,如果在我面前的这个名叫杰克的外国男人,他的鞋子上具有和我表妹化妆间地板上的冰咖啡,同样浓度的冰咖啡,那么这足可以证明破坏我表妹参赛道具的凶手,就是你!” 章八一 黑幕 证据凿凿,即使是矫情如白发男这样的,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就正如同我所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不喝热咖啡,喜欢喝冰咖啡的人,本来就不占主流,而喜欢往冰咖啡里加入两袋咖啡粉,而不加糖活受罪的人,除了我恐怕也没别人了。 铁证就在白发男的鞋底下,如山一般压得他抬不起脚了,他之前那股死不认账的势头,也终于烟消云散,正眼巴巴的瞅着胡菲菲,等着自己的主子能替自己说两句好话。 胡菲菲也知道救不了自己这个“得力”手下了,不再看白发男,反而转头面向我:“你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他的行为只是他个人的举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警察来把他带走,也不会影响最终比赛的结果。” “警察来了。”说警察警察就到,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从预演大厅的门口,率先走进来的,是已经彻底恢复“人来疯”状态的陆丹丹:“警察叔叔,这边走!哎呀,您走的太慢了!” 紧接着,是两个戴着大沿帽的人民警察,跟在陆丹丹身后走进了预演大厅。 我也真是服气,一点儿都不害怕警察,拿警察打岔还把警察弄的服服帖帖的,也就是陆丹丹做得到这种事了。 陆丹丹带着警察走上T台,指着胡菲菲就对着警察说道:“就是她,就是她破坏了我们的比赛道具和服装!” 胡菲菲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我简直是想绕着鸟巢四百米标准跑道,跑上那么一百二十圈,好冷静冷静我那想要杀人的中枢神经:“丹丹,不是她,犯人是那头那个白发男。” 白发男听到我点他的名字,他吓得脸色煞白,倒是跟他那头白发配成了一个色儿。 警察扭头看向我,似乎在寻求我的说明,我不慌不忙的指了指投影屏幕,又指了指白发男的鞋子:“证据就是这间大楼的监控录像,还有沾了冰咖啡的他的鞋子……” 我把我所做的推理又向警察叙述了一遍,警察们点点头,来到白发男面前:“这位先生,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到局里进行调查。”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白发男夹在中间。跟警察,白发男可不敢再执拗了,老老实实的被警察抓着往前走。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白发男咬牙切齿的对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恋爱咨询师而已。”我微笑着回答道,然后转身向柯少扶着的宋诗走去。 “表妹,你没事了吧?”我关怀的向宋诗询问道。 宋诗一看见我,差点儿哭出来:“表哥,刚才停电的时候,可吓死我了。我想去找你,差点儿碰上坏人,结果柯总救了我。表哥,下次你有什么计划,能不能提前先跟我说一下。” 柯少在宋诗身后,微笑不语,只有他明白我这么做的苦衷:如果我提前把计划对宋诗和盘托出,万一胡菲菲有所察觉,那可就糟了大糕了。要知道,我的计划紧紧张张,最多能够容忍的错误,也就只有陆丹丹拉错闸这一件事。如果胡菲菲在断电的时候,到后台去查看一番,穿帮露馅在所难免,被反咬一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现在,宋诗不知道我的计划,所以她能够在胡菲菲面前表现的无比失落,让胡菲菲麻痹大意,她才不会再断电的时候有所行动。 当然这些话,我不可能一五一十的解释给宋诗听,我只是十分敷衍的对宋诗说道:“一定一定,下次一定提前跟你打招呼。” 然后我看到宋诗的表情从哀怨,放松下来,脸上还露出了笑容,接着突然变成了满脸惊惧! “表哥,小心背后!”宋诗惊恐的对我喊道。 “ToDie!(你这臭小子给我去死吧!)” 在我身后的白发男,挣脱了两个警察的束缚,丧心病狂的冲着我的背后,挥舞着拳头。 柯少已经握拳准备帮我挡住白发男的突然袭击了,然而我抢在柯少出手之前,率先的一撤步,然后从宋诗的桃花眼里,看到了白发男的位置,微一侧头,避过了白发男威猛还带着猎猎狂风的一拳,接着抓住白发男的探过来的胳臂,借力使力,一个过肩摔,就把白发男庞大的身躯,甩脱在了胡菲菲脚边。白发男落下来的时候,还一把扯掉了胡菲菲大红袍的衣角,让胡菲菲再一次当众走光。 “你不是说,你只是个普通的恋爱咨询师吗?”白发男躺在地板上,一边疼的喘着大气,一边就好像受骗上当一样,后悔不迭的询问我。 “喔,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大学时候,是‘功夫’社的社长。”我拍了拍白发男的脸蛋,随意的解释着。 “功夫……社?”白发男还没明白功夫社到底是啥,就再一次被两个警察,用手铐铐走了。 我猜这个白发男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中国的大学社团,到底还能有多少个五花八门,而且奇葩到极点的名字。 “唐总,你还会功夫?”陆丹丹崇拜的看着我,满眼都闪着光彩熠熠的小星星。 “会一点点。”我谦虚的说道。 话说我当社长的最后一年,陆丹丹同学,你作为新生,还到我们社团里进行过参观,当时还对我的表演赞不绝口,还吃了我们社团派发的巧克力饼干,怎么事到如今,这些记忆全都就着饼干吃光了呢? 果然吃完就忘,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个,既然事实真相已经被查清了,那么请各位参赛的方案制定人,以及团队,到后台进行休息。我们评委会在三点整的时候,准时为大家公布本次比赛中标的方案。”胡标在台下,对着台上发言。 这明显是在包庇胡菲菲,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白发男跟我的表妹无冤无仇,怎么会特意跑到我们的化妆室,来进行一轮破坏工程呢? 很显然,白发男的身后,有幕后主使,而幕后主使的最大嫌疑人,当然就是胡菲菲。 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再加上白发男绝口不提是谁主使的他,所以胡菲菲才能事不关己一样的,抽身事外。 但我猜测,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胡菲菲在评委们心中的印象,在加上她的方案本来就不如宋诗的方案新颖独特,所以这次的比赛很有可能就被我的表妹拿下了。 甚至于在我们下台休息的时候,绝大部分的评委,都主动对我和宋诗点头微笑,还不时有评委对我表妹的方案夸奖几句,搞得在我身后的陆丹丹受宠若惊。 当然,胡菲菲就完全得不到此项殊荣。 胡菲菲也完全不在意,任由自己的外籍团队自行回到化妆间,而自己拿出手机在一旁打电话。 我、宋诗、柯少、陆丹丹四个人,因为要等待最终的结果,而决定留在现场。 我看着胡菲菲打电话,老实说,我还是有些担忧。胡菲菲这个女人,虽然做事狠辣,但是很有韧劲,我不认为她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怕她又在暗中做什么手脚,甚至于操纵比赛结果,也并非完全做不出来。 然而就在我准备凑过去,偷听胡菲菲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宋诗拍了拍我的肩,显然是有话想对我说。 等到我、柯少、还有陆丹丹,把宋诗成扇形包围在中间的时候,宋诗深深的冲我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标准躬。 “哎呀,表妹,你这是干什么啊?唐总,这该怎么办啊?”陆丹丹咋咋呼呼的,征求我的意见。 宋诗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布满泪花: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其实,结果什么的已经真的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赢了,你们就是我这次比赛中最大的收获。所以请再一次接受我由衷的感谢!” 我和柯少相视一笑,坦然接受了宋诗再一次的弯腰致谢。 虽然我担心胡菲菲还有小动作,不过我看到评委们都对我们这边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也就放弃了调查胡菲菲电话内容的打算。胡菲菲后台再硬,也不可能直接操纵那么多的评委吧? 毕竟这是整个一大组广告的一小部分,整个组委会不可能暗箱操作,草率行事的吧? 所以我也就放下心来。 三点刚过的时候,主持人在台上朗声报道:“各位留在现场的参赛选手们,感谢大家能够耐心等候,下面有请评委代表,来宣读本次比赛的最终结果。” 作为组委会的评委代表,胡标拿着比赛结果的统计表,站到了T台上: “下面我宣布这次比赛的结果,获得优胜录取的广告方案是,大旺星的宋……” 然而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到胡标身边,把一个电话放到胡标耳边。 胡标嗯嗯啊啊半天,到了结尾,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挂上电话,胡标用无比沉重的口吻说道:“非常遗憾,大旺星广告公司撤回了宋诗小姐的广告方案,所以这次比赛的结果就是胡菲菲小姐的方案取得优胜!” 章八二 抗争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我也未曾想到,胡菲菲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从源头上掐断了我表妹的参赛资格。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胡菲菲和大旺星的领导竟然有勾结,而且竟然能够策使他们,撤回宋诗的比赛资格。我想起了胡菲菲曾经说过的那个什么“阿爹”,我怀疑就是这个人,就是胡标通话的对象。 在听到比赛结果的时候,大家的心里都不是很好受。特别是陆丹丹大小姐,就跟自己碗里的肉被别人夹走了一样,立马就急了:“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我们的方案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被撤回呢?台上那个胖子(胡标),是不是你自己胡编了一个理由,撤掉了我们的方案?就是你和胡菲菲串通在一起,想要表妹落选,好把表妹从大旺星里赶走。唐总,你拽着我干嘛啊,我要上去和那个胖子理论理论。” 要不是我拽着陆丹丹,陆丹丹非得冲上台去,把胡标胖揍一顿不可。警察都不怕的人,一个小小的广告比赛的评委,又怎能入得了陆大小姐的“法眼”? 但—— “丹丹,你冷静一点儿。就算你现在冲上台和他理论,也于事无补,而且很明显,这结果并不是台上那个胖子能够左右的了的。”我把陆丹丹拉回来,我心里无比清楚,就是刚刚的那通电话,改变了比赛结果。电话那头的大人物,才是左右全局的核心人物。 台上的胖子虽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但却好像故意装作没有听到陆丹丹的抗议声。 “但是、但是……”陆丹丹支支吾吾的,显得很委屈。 然而别看陆丹丹展露出来了这种无比委屈的神色,其实最委屈的人,是我的表妹宋诗。 明明都走到了这一步,明明都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认可,然而却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子,这滋味儿别提有多屈辱难过了。 看着胡菲菲扭搭扭搭的,上台去发表优胜感言,实话实说,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我的表妹。 根据宋诗与胡菲菲订立的协议,胡菲菲获得优胜就意味着,宋诗要不然就需要撤回之前的“奔月”广告方案,要不然就得主动向大旺星提交辞职报告。 无论哪一项,对于宋诗的自信心,和她在广告行业的发展,都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我感觉宋诗现在的心理压力过大,我甚至都觉得她想要把责任统统都揽到自己身上,宋诗漂亮的脸蛋上面,罩上的阴云,使得她整张鹅蛋脸看起来都跟松花蛋一个色儿了。 “各位亲爱的评委,能拿到这次比赛的优胜,其实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选我,说明你们有眼光,选对人了,我会回报给你们最好最优秀的广告!”胡菲菲假惺惺的跟那发表着感言,那尖锐的好像锥子头儿一样的嗓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耳。 陆丹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好像不愿意面对事实一样。看到陆丹丹这个样子,宋诗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恐怕心里更难受了。 我怕陆丹丹留在这里,会继续影响大家的心情,所以我对陆丹丹说道:“丹丹,你回化妆室里去看看山本弟弟怎么样了,我怕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因为寂寞而害怕。” “喔。”陆丹丹不情愿的回应道,然而还是一步一回头的向着化妆室走去。 预演大厅里,只剩下我、宋诗还有柯少了。一直没有表态的柯少,终于对着我的表妹,说出了一句话:“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然而现在,不懂女人心的柯少,说的这句“安慰”的话语,只能起到反效果。越是让宋诗不要自责,我的表妹就觉得责任应该有自己承担起来。 胡菲菲仍然耀武扬威的在台上大放厥词:“大旺星的代表,来我一个就足够了,多的那一个,马上就会永远从大旺星消失了!” “表妹,你不要听她胡扯,是非自有公论,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向宋诗暗示了我会帮她调查到底的意思,而宋诗显然不想再让我牵连进去了。 “表哥,柯总,我现在就回公司,找公司领导问问清楚!” 宋诗抛下这句话,就一个人离开了预演现场。我和柯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虽然有心想要陪她一起前往,然而—— 柯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也只抛下了一句“我去送送她”,接着就和宋诗双双离开了大楼。 我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也许现在这结果还不算最糟糕…… …… 外面已经是寒秋九月,而车内却是温暖如春。 没有司机,柯少自己握着方向盘,自己开着自己三系的宝马车,这说明柯少为了给自己尽快的送服装,连司机都没有叫。宋诗也不知道为什么柯少如此的厚爱自己,但就是感觉心里暖暖的,甚至除了自己的表哥宋唐,其他的男人都没有给过自己这种感觉。 宋诗坐在车里,发现高级车坐起来就是很稳当,而且,很舒服。 柯少的车里,朴素的只有一个香料盒,还算是装饰品。从香料盒里飘出的阵阵兰花香气,让宋诗原本浮躁的心境,也渐渐变得平和了。 原本宋诗连找公司领导和胡菲菲拼命的心都有,现在宋诗忽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今天的状况到底要怎么挽回。 而且令宋诗没想到的是,坐在驾驶席里这个看起来无比粗犷的男人,车子里竟然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的就好像是大姑娘的闺房一样。 好吧,宋诗承认,柯少的车,比自己这个大姑娘的闺房还要干净一百倍。让宋诗自己都不禁感到脸红。 自己这几年,辛辛苦苦的打拼,想要在广告领域里面出人头地,结果连女孩子最基本的优势全都丧失殆尽,别说穿衣打扮了,甚至好几天不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还好为了今天的比赛,头天晚上在表哥家草草冲了个澡,但不知道今天参加比赛,折腾了半天,身上是不是有味道了。 旁边坐的,可是千亿资产的大老板,刚刚头脑一热,上了柯少车的宋诗,现在后悔不迭。 浪费人家时间,送自己去公司,结果还让人家闻臭汗味儿,那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然而柯少从坐上车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是不是碍于面子和教养,柯少一直忍耐着没有抱怨。 柯少什么时候把自己扔到马路边上,都不奇怪,反不如说,这样倒能让宋诗松一口气。 宋诗突然想起来,自己虽然昨天洗过澡了,但是外边的衣服已经穿了一个多月没有换了,要是把宝马车的坐垫弄脏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宋小姐!” 柯少终于开口了,开来是终于按捺不住了,无论是嫌弃宋诗身上味道、还是想把她抛在马路边,宋诗都不会感到意外的。 “对不起,对不起,把您的坐垫弄脏了。我会用纸巾给你擦干净的。” 宋诗觉得与其让人家把话说明白了,不如自己先挑明会比较好。 “宋小姐,你在说什么?”柯少好像完全摸不着头脑。 哎?误会了,不是因为弄脏了柯少的坐垫,让柯少绷着脸不理自己的。那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味道吗? 宋诗举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也没什么特别的汗臭味儿啊。 “宋小姐,你在干什么?”柯少也同样不明白宋诗做的古怪仪式是怎么意思。 “没什么,”宋诗尴尬的放下手臂。 过了一会儿,宋诗问道,“那柯少你刚刚想问什么?” “哦,我刚刚就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刚好我在大旺星也认识一些人,也许可以帮你说上话。”柯少非常平静的说着。 柯少明显是想帮忙,宋诗觉得自己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肚子,实在是太过滑稽可笑了。 但是宋诗知道柯少插手,虽然一定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但自己不想再欠柯少更多的人情了。 所以宋诗摇摇头:“谢谢柯总,但,我的事情,我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柯少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就祝你好运。” 柯少按下了车上的一个按钮,宋诗旁边的车门,“叮”的一声,解除了车门锁。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旺星的大门口。 宋诗走下车,对着柯少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柯少非常绅士的探出玻璃窗,对宋诗挥挥手。 “不用了,不用了,您去忙您的吧。耽误您太长时间,影响您做生意,日进斗金,我可吃罪不起。”宋诗受宠若惊,慌张的都不知道怎么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没关系,我今天正好有时间,你就安心谈你的事情吧。”柯少看起来有要死等下去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出来,你就不用等我了。”宋诗说完,对柯少报以甜甜一笑,接着就向着大旺星广告公司内部走去。 接下来,将是她面对的最为惨烈的战场。 章八三 辞职 宋诗再次回到的大旺星,依然是那个一进门就摆着明星签名照,和巨大金字招牌的大旺星。 前台小姐依然是那么端庄有礼,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宋诗并不是公司的新人了,而且“奔月”广告在整个公司,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以前台小姐并没有阻拦宋诗,相反还跟宋诗打了招呼,只不过对于宋诗的到来表示奇怪:“宋诗姐,你不是去参加比赛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比赛结果怎么样,你和菲菲姐谁拿下了方案?啊,对不起,我问的有点儿多了。肯定是你拿了方案,回来和公司领导汇报的吧?我就知道宋诗姐肯定会被选上,恭喜宋诗姐!” 前台小姐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说的宋诗原本在柯少车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心情,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想要找谁大打一架的状态。 宋诗在心里说着,这前台肯定平时在这,一个人待着太寂寞孤独了,所以好不容易逮着个人,就要臭贫一顿。不过我今天还真不是来找领导汇报的,我是来找领导打仗的。 宋诗咧着嘴,露出十颗大牙,对着前台“自然”的一笑:“那我就先进去了啊,改天有空再聊。” “快去吧,去吧,宋诗姐加油!”前台做出了努力的手势,宋诗也只好回应尴尬的一笑。 走进大楼里面,宋诗长出一口气。光是应付前台,就耗费了不少的“表情力”,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在领导面前展示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不过冷静想一想,自己找到领导又能干什么呢? 既然胡菲菲可以令领导,说撤回自己的方案,就撤回自己的方案,那么就算找到领导,领导也绝对不会向着没有后台的宋诗说半句好话。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看脸的社会,有人在背后撑腰的人,就可以随意欺负打压一个刚刚展露头角的新人,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 但,来都来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宋诗觉得如果只是自己受了委屈,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重头来过。然而现在,自己的肩上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期待,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说被“黑”,就被“黑”了呢? 怎么着,也得讨个说法。 来到领导办公室的门口,宋诗深吸一口气。 领导办公室的门,就跟学生时代,班主任办公室的门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克服恐惧,找领导问清楚状况。 宋诗的手,已经弯成勾状,准备向门上敲去了。 “宋诗?你不是应该在参加比赛吗,怎么在这呢?” 突然的喊声,令宋诗不得不回头看看,叫自己的人是谁。 潮流无限的着装,光滑如镜的脑壳,宋诗记得面前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第一次送方案来的时候,给自己面试审核的那个评委。 光头潮男手里提着一大摞的文件袋,里面装的也不知道是方案还是样带。 宋诗只觉得,自己真是鬼上身,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见到了这个最不想看见的人。这个光头男,是胡菲菲的亲信,宋诗就不信光头男不会给胡菲菲打小报告。 宋诗看着光头男,马上打个招呼:“哎呀,光头哥,辛苦了啊。用不用我帮你拿啊?” “光头哥?算了,算了,叫我什么都行,总之,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点儿误会,我虽然和胡菲菲认识时间不短了,但我并不喜欢胡菲菲的做法。工作当中,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她的时候,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胡闹。其实,我觉得你就很不错,哪天如果有时间,我觉得可以和你吃顿饭,一起细聊一些公司的内部关系……” 光头男一脸渴望的神色,宋诗只觉得这家伙和在预演现场那个叫胡标的评委,有什么类似的感觉,类似的恶心感。 宋诗只好又露出十颗大牙,使劲敲了敲领导办公室的门:“我看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然后推门走进了领导办公室,留下一脸苦笑的光头男,在门外独自凌乱。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怎么不是想着这个事儿,就是想着那个事儿啊。 不过虽然说是脑子一热,就进来了领导办公室,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把该干的活儿干了。 “领导”的办公室虽然不小,但是满满当当的好像却都被塞满了一样,特别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摆满了书籍档案,让人看不到在这堆的小山一般高的文件堆后面,到底有没有人。 “咳咳,向总在吗?”宋诗小心翼翼的对着里面问道。 “在,宋诗是吧,过来。”大旺星的公司领导,向总,在文件堆里面说道。 向总名叫向天飞,据说从大旺星创立之初,就是元老级的成员。而在广告这个三年五载,就更新换代一茬新人的激烈竞争环境下,能够一直稳坐高位,而没有离开,证明他不但关系维护的够硬,而且像根老油条一样在大浪淘沙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而负责宋诗和胡菲菲方案的正是向天飞,这也足以证明向天飞是多么的会捡肥差。自己和胡菲菲,一个有才,一个有财。就跟卧龙和凤雏一样,得一而得天下,何况是两个都招入了麾下呢。 宋诗一敛平时拖拖沓沓的行事风格,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向天飞抗议道:“向总,我的方案是你撤回的吧?” 宋诗看到向天飞坐在一张巨大的老板椅上,奋笔疾书的好像在写着什么。 “你的方案就是我撤回的。”向天飞头也没抬的就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为什么啊?”宋诗不明白。 一年多以前,在路奇的时候,宋诗的最终广告方案没有通过,导致她实习期结束,直接也结束了在路奇的生活。那时候的她,连领导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扫地出门了。 然而今天,领导就在眼前,宋诗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向天飞终于停下了笔,总算像是要好好面对自己的属下了。 向天飞把笔盖盖上,从容的放回笔筒里,然后不慌不忙的说道:“没有为什么,这是上面的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向天飞指了指头顶,宋诗当然明白向天飞指的不是楼上,而是公司的高层。 宋诗知道论背景,肯定没有胡菲菲深,宋诗不是来谈背景的,宋诗是来讲理的。 “向总,我和菲菲的方案,你都看过。我们两个的方案,到底谁的比较好?” “你的好。”向天飞毫不避讳的做出了比较。 “那作为这一系列的广告的其中一部分,谁的更加有潜力?” “你的更有潜力。” “那上面为什么还要撤回我的方案?” “因为胡菲菲的关系比你硬,换句话说,她的背景比你更深。宋诗,我知道你很有才,也许过个三五年,你能有所成就,但是现在,你只有忍耐。尤其是现在,你得想办法讨好胡菲菲,跟她搞好关系。要不然,十年二十年,你都不可能出头。”向天飞向宋诗介绍自己的职场经验。 宋诗绝望了。跟胡菲菲搞好关系,向胡菲菲摇尾乞怜?如果这就是留在广告这一行的条件,那么宋诗宁可选择离开! 忍住,一定不能现在就发出火来! 向天飞看自己半天不说话了,估计也是觉得自己默认了这一套职场潜规则。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向天飞不再看宋诗,这句话搭配上这个动作,就跟古时候官场的“撤茶”是一个意思,都是主人在下达逐客令。 大旺星和路奇一样,又再一次选择了更有背景的胡菲菲。 失望透顶,无语至极,宋诗拿出了与胡菲菲签订的协议。 “这是我跟菲菲订立的协议,协议规定,如果我输了比赛,就必须主动离职。现在我就履行这份协议,我请求辞职。”宋诗说完,将协议呈了上去。 “你要离职是吗?”向总斜着眼睛,瞅了宋诗一眼。 “对,所以如果你要撤掉奔月的广告,就请你把我们为这个项目所花费的资金结算清楚吧。”宋诗气的嘴唇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你放心,工资我会按照约定好的,给付给你的,但是奔月的这个方案,我们还是会继续做下去的。”向总冷冰冰的回答道。 宋诗只感觉自己可能因为冲动,而掉进了对方的陷阱之中。向天飞这只老狐狸,竟然玩起了这一手。 同意自己离职,给付自己工资,就相当于用本来就该付给自己的钱,买断了自己“奔月”的广告方案。也就是说,宋诗走出了这个门之后,“奔月”这个自己为之操碎了心的方案,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了大旺星。虽然对于表哥宋唐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对于广告人的宋诗来说,这就好比是母亲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了别人。 但是舍不得孩子,就难以保住表哥他们的利益。宋诗,陷入了两难的陷阱之中。 “宋小姐,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请在这张离职申请表上确认签字。”向天飞说完,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桌角边抽出一张文件纸。 宋诗咬碎了银牙,心灰意冷的在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章八四 共鸣 宋诗把全部的离职手续全都办完,已经超过下午五点了。 明明说好了只让柯少等自己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超了两个钟头都不止了。 宋诗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一个装苹果的大纸箱子,里面是她广告用的全部材料。 那些电影电视剧当中拍摄的场景都会很美好,美女辞职的时候,抱出来的,要不然就是一个秀气的透明塑料箱,或者是几个装衣服的塑料袋,最不济也会是一个比较好抱的,没装几张文件的木头抽屉。 但现实生活中,就是大苹果箱。 而且还是倍儿沉倍儿沉的那种,从箱子里还散发出某种烂苹果的“可爱”香气。这还是跟自己关系好的摄影组的人,特别施舍给自己的。 宋诗觉得自己真是个汉子,要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流一滴眼泪,就抱得起来自己的全部梦想呢? 走出大旺星,心里有点儿空荡荡的,就如同外面空荡荡的停车场。 柯少果然已经走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柯少又不是自己的专职司机,柯少只是自己表哥的客户而已,能够送自己过来已经是相当的仁至义尽了。 但宋诗还是觉得很失落,刚刚失业的自己,竟然抱着巨大屈辱与不甘,连个能在身边安慰自己的人都没有,如果旁边有个肩膀,宋诗真愿意趴在这个肩膀上,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宋小姐?” 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吓了宋诗一大跳。 然后一个宽阔坚实的肩膀,真的伸到了宋诗的面前。 这个肩膀,来自于柯少。柯少竟然还没走。 “柯总,你怎么还在这?你的车呢?”宋诗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那辆宝马X3。 “我今天晚上不想开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走。”柯少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走……走?”宋诗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苹果箱。 在那些电影电视之中的美好场景,就是剧里的女猪脚,这个镜头受到了男主的邀请,下个镜头男女猪脚就能肩并着肩,两手空空,一起走在通往幸福的阳光路上,手里拿着的离职时候,带走的办公用品?导演和编剧才不会在意这种细节呢。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宋诗就需要“在意”这种细节,称之为细节好像有点儿不太恰当,因为手里的大纸箱实在是又大又沉,称之为老姑娘的硕大拖油瓶,应该还比较合适。 柯少似乎也意识到了宋诗手里的大纸箱,马上伸出手来就要从宋诗手里把纸箱夺过来:“我来帮你拿箱子。” 宋诗怎么好意思再让柯少为自己拿这么沉的箱子:“不用了,柯总。我自己拿就好了。” “那你就准备拿着这个箱子,跟我一起走走吗?啊不,你们大陆管这个叫压马路,一个姑娘拿着大箱子,压马路,你觉得回头率会不会很高?” 柯少难得的幽默感令宋诗愣了一下,紧接着柯少一用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自己的箱子就跑到柯少手里了。 今天在柯少身上,宋诗发现了好多的“难得”,难得有个人愿意分担自己身上的重担。 跟在柯少的后面,宋诗只感觉柯少的背影是那么雄伟,具有男人味道。 然而即使柯少的步幅不是很大,步子不是很快,而且,手里还拿着重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宋诗拼尽全力,加快脚步,就是跟不上柯少的步点儿。 也许从内心深处,自己就不愿意追上去,和柯少并肩同行,走在他的身边,会让自己感到渺小,感到自卑,感到成功者与失败者之间的巨大差距。 世界也是一样,在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底端,被抛弃的永远是无能无力的弱者,即使蜗牛再努力的向上攀爬,蚂蚁再辛劳的构筑家园,别人的一个喷嚏,甚至是一泡尿,就可以让这些彻底的灰飞烟灭。再不甘心、再不愿意,即使拼到遍体鳞伤,榨干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精神,也比不上人家阿爹的一个电话。 公平?就好像是卖肉卖菜的小贩手里拿着的“公平秤”一样,永远都带着水分。 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是公平的,抛一千次硬币,也不见得百分之百的五十次朝上,五十次朝下。因为印花的那面从一开始就比印字的那面重了千分之五。 所以,渴望公平的待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宋诗只恨自己没有在最后时刻,能够笑出来的那份从容不迫的潇洒。 走在秋风猎猎的大马路上,天黑的要比夏天早了不少。 不少行驶在路中间的大车、小车,都已经打开了车灯。有些不长眼的司机,就好像故意欺负人一样,开着远光大灯,晃在自己脸上。 宋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跟着柯少,走在了护城桥上。 走在大桥的中间,借着月光,看着桥下静止不动的死水,宋诗感觉自己的心境也如死水一般。 柯少停下脚步,把抱着的大苹果箱,放到护城桥上,转回头来面对宋诗:“宋小姐,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让你陪我一起走走吗?” “为什么?”宋诗一脑袋问号,本来已经准备把问题咽进肚子里了,没想到柯少想要主动提出原因,那宋诗肯定给台阶就下,就着柯少的话把就问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公司,最近要打入大陆的市场。那你知道,我所准备签约的广告公司是哪一家吗?” “不会就是大旺星吧?”宋诗只感觉把脑袋上的问号,掰直的一瞬间,直棍一样的叹号,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柯少点点头:“就是大旺星,今天在你进去公司的同时,我刚刚和大旺星解除了合同。” “不会是因为我吧?” 然而当这句话问出来的瞬间,宋诗自己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算哪根葱啊,凭什么因为自己而使人家大老板放弃几千,上亿的生意啊,拿鼻孔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情。 柯少把大纸箱放在地上,双手互握,撑在栏杆上,语调平和的说道:“也不全是因为你,我也被潜规则和黑幕给坑了。因为一次失败的相亲,导致大旺星的大股东,从中作梗,把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合同,又拿了回去。” “相亲?”宋诗有点儿没听明白。 “没什么,”柯少就像是说漏嘴一样,马上转移了话题,“也就是说,我跟你一样,在这里,在这座城市,在大旺星,都丢掉了最初的梦想和希望。” “扑通!” 一声巨响,一卷样带被宋诗扔进了护城河里。 “你在干什么?”这次轮到柯少脑袋上,飘起了问号。 “现在,这,才叫丢掉最初的梦想和希望!”说着,宋诗又从大苹果箱里,拿出了自己的签约合同,叠成纸飞机,往桥下奋力丢去。 纸飞机飞的很远很远,打了几个转,奋力的挣扎,然而最后还是难逃坠入河中的命运。 “你不知道这是破坏环境的行为吗?” 柯少皱着眉头,说着大煞风景的话。 “哎?”宋诗停下了准备扔第二架纸飞机的手,呆呆的看着柯少。 然而柯少摘下了自己的手表,向着桥下扔去:“不过今天晚上例外,明天早上这条河会有例行的清洁,丢进去的东西,都会被清扫干净。” “柯总,你扔的那块表,可值不少钱呢吧?”宋诗胆战心惊的问道。 “然而时间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实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钱,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反而感到很轻松!”说着,柯少从怀里拿出钱包,也不带丝毫犹豫的,就像扔回旋镖一样,向半空中扔去。黑色的皮夹,宋诗还没看清楚里面有多少张红票,皮夹马上就掉了下去。 宋诗咽了咽口水,柯少看起来是真的想要一掷解千愁了。看来今天不舍命陪君子,不豁出去了,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宋诗抄起大苹果箱的底儿,把箱子拖起来,然后架在栏杆上,接着卯足了全力,把箱子推进了河里。 梦想,希望,努力,所有的心血与成绩,全都随着这一推,化为泡影。不过,随着这一推,宋诗却是觉得轻松了不少,给过去划上句号,同以往的失望与悲伤切断联系。 明天开始,又是崭新的一天。 “滚蛋吧!我不要你们了!”宋诗对着河下大喊,晚风吹过,有点儿舒爽。 “爽了吗?”柯少微笑着看着宋诗。 “爽是爽了,但是我觉得我肚子有点儿饿了。” 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宋诗捂着自己的肚子,才发现中午吃的自助,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 柯少遥手一指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非常随意的做出了邀约。 “可是,你的钱包不是都扔进河里了吗?”宋诗吃惊的说道,自己吃惊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兜里,也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吃霸王餐这种事情,宋诗记得自己只在小时候干过。 “没关系,即使没有钱、没有银行卡,我还可以‘刷’脸。”柯少神秘的一笑,带着宋诗向西餐厅走去。 章八五 西餐 在这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 之所以看不见五指,是因为我和陆丹丹两个人,撑一只长篙,躲在桥洞里,看着从桥上噼里啪啦往下扔东西,我们两个废了好大劲儿,才能把扔下来的东西,都捞进网子里。 当然,扔东西的位置,都是我跟柯少,在耳机里约定好的。要不然,鬼知道我表妹能把东西扔到哪去。 桥上的人扔的痛快,桥下的人捡的痛苦。 特别是当最后一口大箱子扔下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们这艘小船,有侧翻的危险。 好在陆丹丹紧急时刻,快速跳到船尾,才让小船保持住平衡,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感到心里一颤。要是船翻了,我和陆丹丹跌进河里,宋诗看见我俩就在桥下,不知道我的表妹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关键是,我感觉这河水绝对没有洗澡水那种舒适的温度,这要是掉下去洗个澡,不发个三十八度以上的高烧,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正常人。 “唐总,咱们这是在干嘛呢?”陆丹丹捞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替世界维护和平,为城市清理环境,我们不做大自然的搬运工,只做驾着船的清洁工。”我就像唱口号一样,对陆丹丹讲了一大嘟噜。 “什么意思?”陆丹丹四个字,就让我这一大嘟噜白讲了。 “就是捡破烂的。”我简单捷说,对于陆丹丹,再多具有内涵的段子都不用说,直接说最直白的大白话,方便又省力。 “喔。捡破烂的。”陆丹丹似懂非懂的捞出了河里的一块手表。柯少的昂贵名表进了河里,还能完好无损的正常运转,应该说,这高级货防水性就是好。 “那咱们为什么要捡破烂呢?”陆丹丹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这孩子有个不刨根问底儿不死心的毛病,偏偏每回我跟她解释完了,她还记不住。 “因为有用。”我敷衍似的对陆丹丹回答道。看着陆丹丹一眨一眨亮晶晶的大眼睛,我知道她马上还要问我“有什么用啊”。 所以为了避免和她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我投其所好:“丹丹,如果带你去吃西餐,你想吃什么啊?” 陆丹丹一听到吃,马上来精神了:“我想想看啊,烧花鸭烧子鹅烧鹿尾儿,还有……” 不问她没事儿,一问她,这丫头还来劲了。而且我是问她想吃什么,不是让她报菜名。 不过看起来,虽然陆丹丹知道的菜名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八大菜系的招牌菜,让她点一个“第九大”菜系——“洋菜系”的菜名,看起来是难为她了。不过反正陆丹丹同学属于杂食性动物,而且是给啥吃啥的杂食性,我看看待会儿到了柯少说的西餐厅,给她点盘大土豆泥,陆小姐也一定能吃的倍儿香。 捞了半天,我看着能捞的已经捞的差不多了,我打断了陆丹丹背的无比熟练的报菜名,对她说道:“丹丹,行了,差不多了,准备撤退。” “嗻,遵命!”陆丹丹对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不好意思的对我贱贱一笑,“唐总,那咱现在是去吃饭吗?” “干完活儿,就吃饭,放心,不会亏了你的嘴的。” “得嘞!”陆丹丹显得心情很好,拿起船桨就开始玩命的向岸边划去。 岸边,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司机老王。他和我们一样,躲在桥上正好看不到的死角里。 接过我和陆丹丹递上来的烂苹果箱,烂苹果的味道,再加上河水的臭味,差点儿没让老王熏晕过去。 “这些都是吗?”在把我和陆丹丹拉上岸之后,老王皱着眉头问道,显然不愿意把这堆东西全都抱走。 “不全是。”我从一堆湿乎乎的杂物里面,找出柯少的钱包。虽然里面的钱皱巴巴的挤成了一团,但是防水隔袋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全都没有丝毫损坏。 要是这两样东西坏掉了,那我可真就罪过大了。 特别是那张银行卡,要是被水泡坏了,可能我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赔得起啊。 “真不明白,柯总要这些东西想干嘛?”老王抱怨了一句,不情不愿的抱着大苹果箱向柯少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在心里暗道一声,就是因为你看不懂老板的心思,才能永远只做个小小的司机。 “唐总,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陆丹丹十分积极的问道,当然我心里清楚的很,她是积极的准备去西餐厅用餐。 与柯少约定好的西餐厅,并不算遥远,我和陆丹丹抄了条近道,赶在柯少和我表妹之前,跑到了西餐厅的前门。 易容术已经跟自爱酱学了不少了,我跟陆丹丹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很显然,我们两个其中的任何一个单独行动,都会很扎眼,所以我们两个扮作情侣,会比较合适。 只不过,只是扮作普通的情侣,还是很容易被识破身份。 所以,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套白色的假胡子,挂在下巴上,鼻梁字上再架起一副平光镜,一顶大礼帽一带,手上提一根绅士棒,活生生一个老绅士。 而陆丹丹,当然就是我的“老伴”。 我把自爱酱,在第一次和胡菲菲交锋之中,对胡菲菲的模特说的那番话,什么涂抹底妆过厚啊,什么在细纹上涂粉妆啊,的这一套方法,全都应用到了陆丹丹脸上。反正怎么着能让陆丹丹看起来苍老,就怎么来。按自爱酱的方法,涂完这一堆,理论上可以让陆丹丹看起来更老二十岁。 然而无论我怎么抹,陆丹丹这张漂亮脸蛋,怎么看怎么都只能说是三十出头,如果我和她走在一起,绝对会被人说是老夫少妻的典范。 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反而更容易被我的表妹发现。 无奈之下,我一个蕾花边的大檐帽,往陆丹丹脑袋上一扣,看不见脸,反而倒落个干净。 看来我还是不具备自爱酱那种鬼神莫测的化妆功力。 “唐总,好了吗?” 让陆丹丹站在门口,显然对于她是一种相当痛苦的折磨。 “好了,咳咳,好!了!”我学着苍老老者的声音,对陆丹丹眨眨眼睛。 “那—咱们—进去—吧—”陆丹丹也心领神会,马上学着我的样子开始往外蹦字儿。 陆丹丹戴起一副白手套,挎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一起走进西餐厅的旋转门。 “先生,女士,晚上好,请问你们有预订吗?”门口穿着燕尾服,系着蝴蝶结的侍应生,对着我和陆丹丹问道。 看起来我们的伪装还算可以,还算能够达到扰人视听的效果。 不过,柯少说他等下要刷脸,那么作为没脸可刷的老年“绅士”,我就只有刷卡的命了。 我拿出柯少钱包里的某张金卡,对着侍应生说道:“我们虽然没有预订,但有这张你们西餐厅的金卡,应该能受到一些特别照顾,你不至于让我们没有座位吧?” 侍应生看到金卡,眼睛都开始放出光芒,一看就知道这张金卡在这家店里的地位尊崇:“先生,太太,不好意思没有认出你们来。我们给您二位准备了最豪华的包间,请跟我来。” “不用了,我们坐在那边就可以了。”我用手指了指西餐厅里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座位,这个座位因为太过不起眼,导致根本就没有人光顾。 然而我一眼看中那里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个地方的视野开阔,能够看到整个餐厅里的所有角落。 陆丹丹小声的凑到我耳边说:“唐总,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张卡呢?” 我只想说,陆丹丹同志你就不能仔细看看吗?金卡上面明明就有写这家西餐厅的名字啊。 坐在拐角座位里,那个侍应生非常谦恭的垂首站在一边:“柯先生,请问您需要把您上次购买的那瓶82年的拉菲拿过来吗?” 我一听,82年的拉菲?那可是酒中极品。虽然柯少之前说过,用他的金卡点什么都行,然而一上来就点这么昂贵的名酒,怎么说也不是很好意思啊。 但明显有人不吝这个。 “哎呀,正好我口渴了,谢谢啊。”陆丹丹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张罗,我还没说话呢,她就让人家把酒拿过来了。我再让人家把酒拿回去,这多给柯少丢人啊。我只能干瞪眼没办法,任由侍应生把拉菲拿了过来。我只是希望陆丹丹同学能够好好品尝品尝,这酒的滋味,再把酒喝进去。 然而多半瓶的拉菲,一送过来,陆丹丹马上举起这瓶八二年的拉菲,倒进杯子里,然后像喝白开水一样,把拉菲喝进嘴里,一边喝,还一边咳嗽。 好好的一瓶高级洋酒,就这么被陆丹丹浪费了。 陆丹丹同志,你以为你在喝八二年的雪碧吗?这么大口大口饮牛一样的喝拉菲,多少斤拉菲也不够你这么造的啊。 就在我刚准备和陆丹丹掰扯两句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声响,柯少带着我的表妹进入了西餐厅中。 我赶紧对着侍应生说道:“刚进来的那两个人的账单,算在我头上,但是不要让他们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章八六 宣言 晚餐时间的西餐厅,显得拥挤而忙碌。 这并不是说,西餐厅是那种一般街井之中喧闹的饭馆食堂,而是给人一种紊而不乱,忙中有序的感觉。 柯华良在初来这座城市的时候,第一顿饭,就是在这家西餐厅吃的。 想想那时候第一次到大陆的最大城市之中,发展扩展自己的公司业务,心里不由得还有些许的期待。 当然,西餐的味道和别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是放的盐多盐少,选用的牛肉是澳洲和牛还是老黄牛而已,这对于走南闯北,习惯于跨国发展业务的柯华良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家常便饭了。 但之所以仍然带宋诗来这家餐厅吃晚饭,不仅仅是因为柯华良有这里的金卡,是这里的特别会员,还是因为这里的气氛良好,可以不必再理会职场中的那些烦人俗事,隔绝外面的一切喧嚣,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饭。 走在路上,柯华良发现身边的女孩子有点儿局促不安,果然刚刚不应该一冲动,把钱包给扔了。现在宋诗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马上要进入的西餐厅价格不菲。当然,还有百分之一,可能是因为没有经常和男人共进晚餐的经历。 无论哪一条,都让柯华良觉得,宋诗这个女孩子十分普通,普通的可爱。 柯华良这一生,虽然厌女,但是仍然可以说是阅女无数,什么妖娆妩媚型的,什么美艳诱人型的,像胡菲菲那种背景深厚的大小姐型的,柯华良真的见得不少,而且没一个不令自己深恶痛绝。 然而身边的女孩子却完全不一样,没有矫揉造作,矫情到让人恶心的坏脾气,有的只是纯粹到好似一张白纸一样的干净纯洁,努力向前拼搏,即使失败了,也自己用自己羸弱的肩膀,扛起所有失败的责任。 宋诗很普通,普通的心思,普通的背景,普通的为了伤心而哭,为了高兴而笑。 但就是这种普通,给柯华良一种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安心感。 所以当宋唐说,要让宋诗给自己克服厌女症的毛病的时候,柯华良毫不犹豫的就肯定了这个方案。 不过,耳机里已经好久没有传来宋唐的联络了。不知道宋唐有没有完成约定好的“打捞”作业,提前来到西餐厅准备好。 无论如何,虽然在一路上慢悠悠的边走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但现在已经来到了西餐厅门口,那么就要和约定好的一样,进西餐厅“刷脸”了。 虽然没有联络,但柯华良相信宋唐已经一切准备就绪,要是不然的话,那就会显得比较尴尬了。 但船到桥头自然直,柯华良最近也有点儿贴近宋诗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了。 门口穿着燕尾服,打着领带的侍应生,还是标准的那套官话: “晚上好,先生,晚上好,小姐,请问你们有预订吗?” “我是柯华良!不用进包房了,随便找个地方就好。”柯华良淡淡的说道。 “柯总?”宋诗有点儿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刷脸吗?怎么改刷名字了?” 柯华良微微一笑:“有的时候,刷名字比刷脸更好用。” 随意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拿来了菜单。 “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柯华良随意的说道。 “你的钱包不是扔河里了吗?”宋诗桃花眼一睁,继续诧异的问道。 “有的时候,刷名字比刷卡还管用。”柯华良还是那句话,宋诗嘟起嘴,拿起菜单开始假装生气的看菜单。 然而看了半天,宋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显得局促不安。柯华良看着宋诗这幅表情,忽然有点儿明白宋唐喜欢逗弄自己表妹的乐趣所在了。 “柯总,听到了吗?我们就在角落里,餐具柜后面的那一桌。”刚想到宋唐,耳机里又突然传来了宋唐的联络。 “嗯……”柯华良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回应着宋唐的联络。然后,柯华良用眼睛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才在宋唐说的位置,看到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和一个喝的醉醺醺的老年版陆丹丹。只不过这个陆丹丹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在他们那一桌上,还摆着自己的那瓶八二年的拉菲。 “柯少,你不用管我们,”宋唐的声音好像有点儿尴尬,“现在是克服你厌女症的关键时刻,你赶紧帮我表妹点菜啊!你快点儿向她推荐这个店里的特色菜品啊。” “这个……”柯华良觉得宋唐说的有道理,然而突然让自己想特色菜品,脑子里有点儿乱乎,还真不太好想的出来。 情急之下,柯华良看到了店里的白色墙纸,想起了在这家店里吃过的一道,不属于西餐风格的特色菜:“这家店的烧白子做的不错。” 但是话一出口,柯华良就后悔了,因为烧白子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经常在家里宅着看电影的人,《失恋三十三天》这部电影我也看过,烧白子是河豚精子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宋诗脸上露出了一脸嫌弃,大声的说道,宋诗的音量大到附近的好几桌,都用古怪的眼神,向自己这桌露出了满脸偷笑。然而宋诗却一点儿都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看着菜单。 宋诗脸上这幅自然的表情,柯华良这些年都没有见过了,有谁能够平等的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新鲜感十足”。 要说这些年以来,柯华良面对过的最多的表情,就是奉承一样的谄媚,最不济也是谦卑的低头哈腰,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神明一样膜拜。然而久居人上,那种寂寞的悲凉,反倒让柯华良看不到一些最真实的想法。 每个人,都好像戴着一副厚重的面具,特别是女人,更是别有用心的削尖了脑袋,想要往自己的身边靠拢。 然而最近,自己也确实看到了两个真真实实,活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一个就是在某家飞机之中,见过的那个叫吕小仙的空姐。但吕小仙也好像昙花一现一样,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晃而过,似乎就这么好像奶油汤上飘舞的空气一样,彻底的蒸发消失了。 只有现在面前这个叫宋诗的女孩子,不带着一丝虚伪的面具,甚至连妆都没化,就这么完全的“素颜”面对自己,把自己从神坛上拉回人间,让柯华良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柯总?柯总?” 回过神来,宋诗和宋唐这对表兄妹,同时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一个是在耳机里,另一个是在自己对面。 “啊,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走神。作为赔罪,今天你想点什么单,都算在我账上。”柯华良歉意的一笑,眼角向餐厅角落一撇,意思是自己的话,对于替自己在耳机里出谋划策的宋唐,也同样有效。 “那,我要这个黑椒牛扒。还有这个意大利海参面,奶油菠萝浓汤,甜点就要巧克力草莓香草,三味儿冰激凌,行不行?” 柯华良看着宋诗眼角瞅着自己的面部的表情,就好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故意点了过多的菜,然后等着看到大人露出后悔的神色,或者说出一句“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然而柯华良觉得要是自己为人父母,肯定会是个把孩子宠上天的坏模范。 “没问题,另外开胃菜来个金枪鱼沙拉,再来两只澳洲龙虾,和一盘翡翠螺。”柯华良招呼侍应生,把点的单让侍应生记在了板子上。 等到侍应生走了以后,宋诗小声的说道:“柯总,没想到你也是这么能吃啊?” “不,这些都是给你点的。”柯华良看着宋诗脸上的黑线,稳步加深,想笑又没有笑的出来。 “柯总,那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带走吗?”宋诗鼓着腮帮子,明显对于自己的恶作剧后悔的不行。 “不可以。”柯华良回答的斩钉截铁,宋诗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陪你一起吃,你吃不完的,我帮你一起吃掉。”柯华良的补充说明,让宋诗明显的松一口气。 “柯先生,你们的沙拉…你们的龙虾…你们的翡翠螺…” 看着侍应生,一叠一叠的上菜,宋诗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对面前这堆西式大餐,进行猛攻。 “你慢点吃。”柯华良只觉得宋诗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也是那么真实的可爱。 “一鼓作气,要不然就吃不完了!”宋诗嘴里塞满了牛扒,做出了作战宣言。 柯华良剥出了澳洲龙虾里的虾肉,送到宋诗的盘子里。 “我决定了!”一抹嘴上的黑胡椒汁,宋诗突然又做出了宣言。 “决定什么了?”柯华良又拿起另一个龙虾,同样剥了起来。 “我决定我要去环游世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要去吃遍世界各地的美食!”宋诗一边嚼着龙虾肉,一边插着牛扒块儿。 柯华良微微一笑,把第二只龙虾,也同样放进了宋诗的盘子里:“没问题,另外再配上一个了解世界各地风情文化的,随行的导游。” 章八七 假期 “唐总,这翡翠螺真好吃。不愧是高级货。” 陆丹丹拿着一根大牙签,一拨,一挑,一块螺肉,就滚进了陆丹丹的嘴里。 当然,柯少头一天的晚上,在西餐厅点的那堆豪华料理,他跟宋诗两个人显然不可能吃的晚。最后,拼了命吃到肚歪的宋诗,被柯少打了个车送回了我家。然后,剩下的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的西餐,就被我打包回来。至于结账的费用,反正刷的是柯少的金卡,我也没看是多少银两。 今天,我就把打包回来的西餐,又原封不动的投喂给了陆丹丹。这丫头,让她吃新的、吃剩的都是一样,只要好吃,她就能风卷残云一样,把盘子清理干净。 “唐总,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儿?”陆丹丹举着一大块看起来就油乎乎的黑椒牛扒,想要拿给我吃。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并不是不喜欢吃牛扒,我只是不喜欢吃凉牛扒。 坐在我的办公椅上,打开电脑,我开始查看世界各地的旅游信息。 柯少的动作也是真快,说走就走,已经把第一站的目的地定在了日本。 此刻在我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我,和吃霸王餐的陆丹丹。作为柯少专职的恋爱咨询师,我需要在柯少和我的表妹出发之前,为他们设定好路线,出国的准备,以及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出现的“恋爱剧情”。我要给柯少制定一套,即使我不在现场,也能把我表妹“攻略”下来的完美方案。 至于自爱酱,我把她派去搞定护照问题。而且自爱酱本来就是日本人,派她去办护照,实在是相当合适。 而选择日本作为旅行的目的地,一是因为日本真的很近,坐飞机的话,跟到国内的一些中远距离的省份,所花的时间相同。而且日本,有柯少的不少产业,算是柯少的主场,还有自卫君兄妹这一对日本本土的向导,现在又是日本的旅游旺季,无论从天时、地利、人和上面,都可以说是最佳的选择。 我在网络上查找着日本相关旅游景点的图片和资料,陆丹丹在旁边,一边吃着意大利海参面,一边发表着见解:“唐总,这块儿黑乎乎的是什么?那边那个写着‘汤’的地方是不是日本人集体喝汤的食堂啊?还有还有,左下角这一团橘红色儿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樱花啊?” “黑乎乎的那个是神户牛肉。写着汤那个地方是日本人的洗澡堂子。还有那个橘红色儿的东西不是什么樱花,是你溅上去的意大利面的面汤!”我抽出一张卫生纸,一擦,陆丹丹眼里的“樱花”,就被我擦到了纸上。 “樱花……哈,你要吗,樱花。”我把纸巾送到陆丹丹面前。 “不要,不要。”陆丹丹尴尬的笑笑,连忙向面碗后面躲去。 不再理睬陆丹丹,我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继续查找着有关路线的资料。 陆丹丹自顾自的吃完了西餐,把垃圾都收进一个大塑料袋里,然后扔到了门口的墙角边上。 无所事事的陆丹丹,没有回到她自己的办公桌前,偷着上网打游戏,而是扭扭捏捏的又坐回到我旁边,看着我操作电脑查资料。 一看陆丹丹这副德行,我就知道她心里藏着事儿,有话要说。 “丹丹,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知道陆丹丹不是个藏得住事儿的人,让她憋着别待会儿再憋出病来,还不如让我率先就问好了她,也省的猜她的心思,麻烦。 “不是,唐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个小问题。”陆丹丹吞吞吐吐半天,也没问出什么问题。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弄得都不像你了。”我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回车,电脑屏幕上就蹦出了百度知道的答案。如果世界上的所有问题,都能用百度就能回答出来,那么人类恐怕也就不用活的那么辛苦了。然而事实上,百度并不是万能的,人类还是活的很辛苦。 “唐总,我就是想问问,你查了这么多资料,你自己不去吗?把你的表妹就这么交给柯少一个人,你放心吗?”陆丹丹话里有话,顾左右而言他。 “放心啊,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如说,我倒是担心柯少,以我表妹那个脾气,不知道柯少会不会受虐待。”我说的是事实,别看宋诗好像一个乖乖女,她小时候什么模样我比谁都清楚。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信野小鸭变了白天鹅以后,她就能学会讲文明,懂礼貌了。 “唐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您想啊,日本这么大,这么美,您不想去看看吗?”陆丹丹故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然后双手凭空画了一个大圆,表示又大又美。 我算是听明白了,想去看看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不过,调戏陆丹丹一向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我故作不屑的说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日本巴掌大的地方,能有多美?能有我们祖国万里江山,名山大川美吗?” “不是,唐总,你咋不明白呢?”陆丹丹急的满头冷汗,我在心里暗暗的偷乐,“唐总,那我换种说法,我的意思是,您看我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没怎么放过假……” “谁没给你放过假?元旦春节,给你放假了没有?” “放了……” “端午元宵,三八妇女节,甚至连你的生日,包括六一儿童节,四月一号愚人节,我都给你放假了没有?” “都放了……”陆丹丹满脑门的冷汗,似乎也为自己的唐突言论后悔不迭。 我知道陆丹丹也不是故意没心没肺没良心的,这傻丫头一向刚吃完就忘,刚过完的日子就不记得,她印象深刻的日子,她就能选择性遗忘,她印象不深的日子,她就会必然性遗忘。“记不住”这件小事儿当然不能怪陆丹丹,什么事儿都不能怪陆丹丹,因为在陆丹丹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丹丹,那我问问你,你放假都干嘛了?”我好像闲聊一样的就把问题岔过去了。 “睡觉。”陆丹丹的答案简单明了。 “除了睡觉呢?” “吃。” 还真符合陆丹丹的生活习性,夜伏昼吃,整个一标准的二十四岁大号猪仔。 “哎呀,唐总,你问我这个干嘛啊?我真正想要说的是,偶尔您是不是也应该带我出去玩一趟啊?”猪仔丹终于熬不住了,说出了真正的意图。 “你想去哪啊?”我明知故问。 “当然是日本了。我们可以一边去帮助柯少和表妹她们,发展一段浪漫的罗曼史(陆丹丹不知道浪漫就是罗曼),一边当做去日本度了一个蜜月,啊不是,度了一个假期。” 我无视了陆丹丹话里面的错误,斜着眼问道: “你也不想想,就算我们去日本了,我们有旅费吗?” “有啊。” “有?”我表示相当讶异,“哪有钱啊?” “上次沈小姐给您的劳务报酬,那十万块,不还在我卡里呢吗?”陆丹丹瞪着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理所当然的目瞪口呆,敢情这小丫头片子早就知道了,把我蒙在鼓里,蒙了这么久。 “你怎么知道沈姝把劳务费打到你的卡上的?”我咽了口口水,想到我这一个多月以来,天天试密码试到头昏脑涨,而陆丹丹在外面偷乐,我就有一种想要狠狠捏一捏,陆丹丹那装做天真无邪的嫩脸蛋。 “唐总,你想啊,沈小姐是我找来的客户,所以她要付费用什么的,肯定得找我啊,”陆丹丹好像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理所当然一样,“唐总你不是把我银行卡要过去了吗?我心里一直还奇怪,怎么到现在都没把钱拿出来啊,原来唐总深谋远虑,为这次旅行做准备呢。” 也不知道陆丹丹是揣着糊涂装糊涂呢,还是本来就糊涂,总之我想了一个多月,想要解决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那你银行卡密码呢?没有密码怎么把钱拿出来?” “哎呀,我密码就是唐总您的手机号码后六位啊。我以为您知道呢。您天天试那么多次密码,我以为您早试出来了呢。”陆丹丹的大眼睛里,忽然闪出一丝狡黠的光。 嘿,我呆住了。这陆丹丹藏得够深的啊。不过,我试了那么多后六位,就是忘了试我自己的。 这下,再没什么理由,不庆祝庆祝我又“白捞”了十万块钱。而且为了表明我的“深谋远虑”,我只能提前亮出我的大杀招。 “丹丹,你看这是什么?”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长条形的纸。 “游乐园门票?对面食堂的午餐券?巴西美食节的入场券?” 陆丹丹这满脑袋里,想的除了吃就是玩。 “这是机票!飞往日本的!”我象征性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陆丹丹的观察能力表示无语。 “是柯少和表妹的吗?”陆丹丹小心谨慎的询问道。 “你跟我的。”我随意的回答道。 “啊,日本!噢耶!太好了!”陆丹丹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对,日本!”我简单的重复道,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到了日本之后,应该给柯少和宋诗安排的剧情。 还有,我应该怎么着,和陆丹丹好好“玩一玩”。 章八八 登机 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是需要准备时间的。 至少签证这一项,就得耽搁至少两周的时间。 什么都没有,除了脑袋,一无所有的我的表妹宋诗,一拍脑袋,心血来潮的想要出去旅行,我这个做表哥的,当然也得要跟在后面支援一波。 当然,我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帮助我的客户柯少克服厌女症,顺便促成他们两个的这段美好姻缘。 我跟宋诗不一样,我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我最需要准备的东西,名字叫做陆丹丹。 而我看到陆丹丹需要准备的东西,我有点儿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比我想象的复杂的多。 陆丹丹同志,在两个星期之中,搜罗出来的行李,堆满了我整间办公室。 这是出门旅行,不是出门嫁人! 我随便的打开其中的一个行李箱,光洗澡用的浴帽就带了十五个,洗完澡穿的浴衣带了两套,而在听说飞机上不能带洗发水之后,陆丹丹还十分遗憾的,拿出了一瓶还没开封的1L装的力士洗发水。 搬家都没陆丹丹搬的这么彻底。 虽然说,女孩子平时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会比较多,然而多到这个程度,从某种意义来说,也可以算是首屈一指了。 我在想,我到底应该什么时候告诉兴致勃勃的陆丹丹,坐飞机的规矩是随行的行李不得超过二十公斤。 看着陆丹丹准备带走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丹丹,虽然名义上是假期,但我们去日本,不是去玩的,我们是有工作要做的。你带这么多东西,肯定会影响工作的。” 陆丹丹一脸无辜:“可是,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啊。” 对,生活必需品,一袋大米两瓶子酱油,三袋盐四双筷子,这确实是生活必需品,但,它们不是旅行必需品啊! 所以我只能略带伤感的告诉陆丹丹:“丹丹啊,你除了要换洗的内衣裤各带三套,外衣带一套之外,其他的东西统统不准带。” “哎?这么能这样?”陆丹丹明显还要辩驳两句。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带你去了。”我淡淡的说道。 “这,好吧!” 胳臂拧不过大腿,最终陆丹丹还是屈服于我的威严之下。 于是,就这样,我带着从三十几个大包,一下子锐减成一个小包的陆丹丹,再次前往SD机场。 当然,事先,我们由乔装大师自爱酱,化好了装。这次,不会再像在西餐厅的时候,那样蹩脚的伪装。我和陆丹丹,改扮的这对老夫老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对老夫老妻,特别是我们手里拿的行李,轻便的就好像是出门买菜一样。 而自爱酱,已经提前搭乘早一天的航班,率先回到日本,进行我布置给她的准备工作。以便于,柯少和我的表妹,一抵达日本,就能按照我的剧本展开剧情。 作为职业的恋爱大师,我深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我要让宋诗感受到,一下机舱门,就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在里面。 最后,我公司的另一名员工自卫君,我把他安排在公司里面,担任镇守公司的角色。 我之所以不把这位日本“忍者”带在身边,就是因为自卫君的不确定性太高,要是万一捅点儿篓子,我还不够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呢。 而且自卫君现在,还不能跟自爱酱见面。因为我还没彻底根治自爱酱恋兄的状况,虽然自爱酱现在拿我当哥哥一样尊敬,但是一旦她和自卫君接触,马上就会演变成,像她的料理那样的糟糕局面。 所以让自卫君就这么留在公司挺好。 SD机场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三个航站楼,而飞往日本的航班,就在第三航站楼。 航班是12点35分起飞,我和陆丹丹抵达机场的时间是11点半。 这个时间段相当尴尬,要说去吃饭的话吧,时间上会有点儿来不及,要说不吃饭吧,难免陆丹丹的肚子,会发出十分悲催的抗议声。 当然,主要人物,柯少和宋诗都还没有来,我心里想着,既然他们还没到,那么稍微吃点儿午饭,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大不了快点儿吃,实在来不及了,就把吃不完的东西留在餐厅,我们两个去赶飞机就行了。 而作为节约时间的典范,附近的一家“真功夫”快餐店,就成为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丹丹,肚子饿吗?”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了一句。 “饿!”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要问她,她就不会拒绝。 “那走,吃饭去。”我一努嘴,带着陆丹丹向真功夫快餐店迈开了脚步。 陆丹丹看着李小龙那张帅脸,蹦蹦跳跳的跟在我身后,像个二十郎当岁的傻丫头,跟她这身老太太的打扮,一点儿都不相配。 “记住,你现在是老太太,你要收敛一点儿,还要,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管我叫老伴。” “知道了,唐……老伴。”陆丹丹对我一吐舌头,勉勉强强把称呼改了过来,不过陆丹丹没管我叫唐老鸭,我就谢天谢地了。 进入快餐店,我打开蓝牙耳机,拨通了柯少的电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决定先给柯少通个电话,介绍一下我们的具体位置。 号码拨通了,耳机里传来了“滴”“滴”的接通音,然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听到了在真功夫排队的人之中,响起了与柯少相同的手机铃音,然后我就看到了柯少! 还有我的表妹宋诗。 他们两个怎么也会跑到这里来吃快餐?难道说跟我想法一致,想要快速解决午饭问题,然后再登机。 既然他俩在这,最好的选择就是换一家店,或者根本就不吃了,所以我顾不得接通电话,就想把陆丹丹拉回来。 然而这傻丫头,好巧不巧的,已经向着柯少和宋诗所排的那一队走过去了! 无奈之下,我也只得跟在陆丹丹身后,加入了队伍之中。 我们这一对,和我表妹那一对,中间只隔了一个浓妆艳抹的肥胖大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这唯一的一个大妈,还在打了一个喷嚏之后,一扭身,离开了队伍。如此一来,就等于说是,在我表妹身后,紧跟着就是老太太版的陆丹丹。 陆丹丹大概也发现了大事有点儿不太妙,转身也想跟着胖大妈一起“撤退”,然而看着后面乌泱泱排队的长龙,陆丹丹犹豫了。 好不容易排上的队,就这么走了,心有不甘。 最关键的问题是,我的表妹好像已经发现了陆丹丹! 陆丹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紧张,脚下一个拌蒜,一个倒栽葱,就这样华丽丽的摔倒在宋诗脚边。 我看到柯少脸上一脸“你们在捣什么鬼”的表情。 宋诗看到摔倒的陆丹丹,马上上前搀扶:“老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丹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比奥运冠军还迅猛,然后还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边揉着腰,一边“哎呦”“哎呦”的叫了两声。 “老奶奶,您真的没事吗?要不这样吧,您想点什么,我替你点吧。”宋诗好心肠的说道。 “唐……”陆丹丹想叫我,然而看到我挤眉弄眼之后,马上改了口,“汤就不要了,我们待会儿还要上飞机,我不想再飞机上上好多次厕所。就随便点份儿带肉的套餐就行了。” 陆丹丹为了找辙搪塞,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然而宋诗的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却集中在我身上。 “老人家,你眼睛不舒服吗?”宋诗关心的对我问道,她的桃花眼紧紧盯在我的脸上,我都怕她看穿我就是她的表哥。 “人老了,眼睛都会出问题的嘛,什么干眼症、结膜炎、白内障就都统统发作了。”我嘴上带着白胡子变声器,声音苍老而虚弱,与我原本性感成熟的男音大相径庭。 “喔,”宋诗盯着我,仔细的看着,然后像是搭讪一样的问道,“老人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比如,某个西餐厅?” 嘿,我这表妹还真是敏锐。 “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我,但是我知道,像你这样紧紧的盯着别人的脸看,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我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把脸扭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哎,这是你们的机票吧?”宋诗一弯腰,把陆丹丹刚刚掉到地上的机票捡了起来,“哎呀,好巧,你们跟我们是同一架飞机哎,要不然待会儿我帮你们换登机牌吧?” 要换登机牌,就得出示护照和身份证,要是出示了这两样东西,宋诗一定就会看到“宋唐”的名字,到时候还不乱了套。 所以我一把夺过陆丹丹的机票:“不用麻烦了,老伴,我们走,飞机上有加餐,到飞机上再吃吧!” 我故作愤怒的拽着,明显恋恋不舍的陆丹丹的手,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宋诗和松一口气的柯少,向着候机大厅走去。 接下来,就是托运行李,验护照,换登机牌等等一系列的细微琐事。 一番周折,我们终于登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一场奇妙刺激的日本之行,就此展开。 章8九 日本 日本是个“热情友好”的国家。 要不然,也不会一下飞机,就会被围上来的一群人,派发免费的“报纸杂志”。 当然,所谓的报纸杂志,主要也是介绍某种神功**,还有抨击、诽谤、中伤国家领导人的。 日本人也真是“单蠢”,发着这些,印着他们自己都看不懂的方块字的报纸杂志,成为政治斗争的宣传道具。 我们的飞机,在下午四点三十五分,准时抵达东京。 和我原先预计的一样,飞机上确实预备了午餐。为了补偿陆丹丹没有吃到真功夫的快餐,我把我的那一份让给了她吃。 反正到了日本之后,会由自爱酱请我们享用正宗的日本料理。当然,做日本料理的人,是传授自卫君料理技艺的,他们的爸爸桑。所以,不如留下肚子,去享用真正的日本寿司、三文鱼以及种种美食,而不是飞机上的简餐。 在飞机上的时候,虽然宋诗刻意的寻找过那对“老夫妇”的身影,但是我拉着陆丹丹一上飞机,就挂上眼罩睡觉,除了吃饭的时候睁开过眼睛,剩下的时候,全都死鱼打挺一样,粘在椅子上当死尸,再加上我们和宋诗、柯少的位置比较远,所以一路在飞机上,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然后,在飞机一抵达的瞬间,我和陆丹丹像是诈尸一样,以马上就能超越博尔特的速度,冲下飞机,然后快速的向机场外走去,我们需要和前来接应我们的自爱酱汇合,如果让宋诗先看到自爱酱等在这里,那就真的不好了。 宋诗冰雪聪明,她看到自爱酱的同时,也肯定会猜到我来了日本,而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是柯少专门为了宋诗,而进行的二人旅行,如果我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么宋诗肯定会怀疑柯少别有用心,那么这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绝对没有好处。 所以我们根本不能出现在正面舞台上,所以我们要快速逃出机场。 结果,就被一大群手持宣传册的日本“友人”堵住了去路。 眼见着同机的人,一个挨着一个下了飞机,我的表妹马上也要出来了,危急时刻,我低喊一声:“丹丹,收!” 陆丹丹以狂风卷落叶的劲头,把凡是能够够得着的宣传册,全都拿进了手里,导致在现场派发传单的日本人,都躲着陆丹丹走路,趁着陆丹丹开出一条“血路”的档口,我跟陆丹丹赶紧向机场外溜去。 出了机场,“久违”的见到了天空。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日本的太阳好像也没比别的地方更圆,日本的天空上朵朵白云,白净的就好像是超市里二十四块五,十卷的高级卫生纸。 来来去去的人车,川流不息,可见日本人忙成狗的传言所传非虚。混在人海之中,这下再也不用担心被我的表妹发现了。 但是,问题来了,自爱酱混在人海之中,我们也同样找不着她。 我忽然发现,原先我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原本计划着,一下飞机就能碰到自爱酱的,结果,日本机场人口稠密的程度,不亚于帝都春运时候的火车站。 这个时候,一通电话,将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然而—— “丹丹,你的手机是不是全球通?” 百密一疏,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手机,在日本并没有可以用的信号。 “什么叫全球通?是飞机吗?还是火箭?” 陆丹丹眨巴着大眼睛,问我这三岁小孩儿都能答上来的问题。我都怀疑陆丹丹是火星上的来客,不食人间烟火。来自星星的陆大小姐,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 对,还真有一件陆丹丹干的了的事儿。 我扯下嘴巴上的白胡子:“丹丹,来,闻闻。” 我的妆是自爱酱化的,胡子上,留着自爱酱的味道,虽然隔了三个多钟头,味道变得淡了不少,但是好歹让陆丹丹试上一试,也好过在这里束手无策的干站着强啊。而且我没吃过东西,胡子上也没沾过别的味道,说不定自爱酱的味道就留下来了呢。 陆丹丹仔细的嗅了嗅胡子上的味道,我着急的看着她问道:“怎么样,问出自爱酱的味道来了吗?” “这个……有点儿困难。”陆丹丹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果然还是不行吗?我举目四顾,也依然看不到自爱酱的半点儿影子。 当然临出发之前,我并没有让自爱酱化妆,要是自爱酱再化了妆,我们也化成了老夫老妻,那我们双方,就更找不着对方了,在这茫茫的大日本帝国之中,就要成孤魂野鬼,浪迹天涯了。 我还在人群之中,寻找那假扮成自卫君的标准的八字胡,和那“贱”硕的身体,然而我感觉我的胳膊被陆丹丹拉了拉。 “唐总,这边!”陆丹丹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就跟发现了狗骨头一样。 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饲养多日的小狗陆丹丹,终于派上了用场! 陆丹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心里想的是,我见到自爱酱,总算可以吃到她爸爸桑做的特级料理了。 然而我只猜中了结局,这中间过程了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我跟着陆丹丹往前走,真的就走到了一家高级日料店! 我之所以知道是日料店,是因为店门口的门帘布上,写了个硕大的画了个圈的中文字:“食”。 陆丹丹口水流的三千丈,果然这狗改不了吃……陆丹丹也改不了吃……。 我是让她找自爱酱的踪迹,她可倒好,找了个她自己爱吃的酱紫的地方,我都不知道怎么夸她好了。 “丹丹,你带我到这来干什么啊?你在飞机上吃了两份午饭,怎么还忘不了吃,迟早有一天,你要在吃上面吃亏。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有点儿愤怒的样子,让陆丹丹和过往的星人有些畏惧,我心里着急,如果不能及时见到自爱酱,我后面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展开,剧本不能正常发展,那么来到日本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总,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味道最浓啊!”陆丹丹委屈的嗫嚅着说道,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就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哎呀,行了行了,呦西呦西,丹丹乖,别哭哈,我也没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不见自爱,有点儿着急罢了。”我摸了摸陆丹丹的头,安慰陆丹丹,要是一个白发老太太在路中间哭起来,还不知会引发什么样的骚乱不可。 “自爱是谁?”陆丹丹侧着脑袋,表示疑问。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自爱酱一直假扮自卫君,陆丹丹还不知道自爱酱的名字。 “自爱酱就是假扮自卫君的女孩子,也就是一直在给我们化妆的化妆师。她的本名叫做山本自爱子。”我非常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爱酱的身份。 “哦,原来她叫自爱啊。”陆丹丹一点儿也不显得惊讶,“不知道她跟自卫有什么关系?” 陆丹丹就是在这种奇怪的方面,显得无比敏锐。 当然,我不会多嘴到,告诉陆丹丹自爱酱就是自卫君的妹妹,而自卫君是一个被妹控缠身的倒霉哥哥。而我正为了替代自卫君,成为自爱酱的精神依托而努力着。 不过,见不到自爱酱一切都是白搭。我心里念着“自爱酱”“自爱酱”,你到底在哪里,你何时才能来到我的身旁,填补上我那颗快要崩溃的心,就在这个时候—— “唐尼酱,口没拿塞(日语:抱歉),我在自己家店里忙着照看生意,结果忘记了时间。其实这家店,虽然是我家的,但是因为在机场附近,我也不是很经常的来。” 突然有个娇滴滴的小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然后,当我扭过头来的时候,我惊讶到张大了嘴,胡子都粘不回去了。 瓷娃娃一样的胖嘟嘟的圆脸蛋,大大的铜铃眼,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光辉。红扑扑的一张脸,就好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透着一股稚嫩。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披散在一身大白色带花的日式和服上,和服套在自爱酱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套精致的日本娃娃。 看起来,陆丹丹的灵敏嗅觉,真的是超越了常人的等级,要说是超能力,都绝对不会过分。真不知道,这遗传基因,是随了谁。然而陆丹丹本人好像还不自觉,瞪着不比自爱酱笑的眼睛,大声问道: “你是谁啊?而且管别人叫糖泥浆也太没礼貌了吧?还有那个口没拿塞,塞子应该用手拿,用嘴拿是相当不卫生的行为。” 自爱酱深施一礼:“丹丹姐,是我啊。我是山本自爱啊!” “你是自爱?你真的是自爱?”陆丹丹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了。 然后自爱酱扭头看向我:“大哥,你让我做的准备我都做好了,你们旅途劳顿,就请先到我们家店里,用一点儿粗茶淡饭吧。” 章九十 首次 出国,宋诗还是头一次。 坐飞机,宋诗也是头一次。 和一个男人一起旅行,宋诗依然是头一次。 或者不如说,宋诗就没有旅行过。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拼搏,结果直到现在才发现,错过的不仅仅是一路的风景,还有青春的特权。 玩,就是青春的特权。 宋诗发现,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玩过了。除了在小的时候,和自己的表哥宋唐,嬉戏玩闹,偶尔在他裤裆里放个鞭炮之外,宋诗好像一直都没有痛痛快快的玩过一回了。 这次出来旅行,宋诗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看到了国外的蓝天,第一次听到了周围的人,满嘴说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鸟语,第一次,觉得人生也可以有这样一种活法,世界上,还能够有如此奇妙又有创意的广告国度。 只是才下飞机,宋诗放眼望去,就是各种各样的巨幅广告、滚屏广告、LED大屏幕广告等等,甚至连犄角旮旯,都充满了满满的广告设计,比如在某个电源插座的外围,就画着安倍同学张着大嘴,做宣传的头像。虽然看不懂日本的文字,但宋诗依然能够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旺盛创造力。 与之相比,国内的广告,感觉就是千篇一律,很少有自主设计的广告能够打动人心。 当然,能够打动人心的,不仅仅是日本的广告。 日本最负盛名的名产之一,还是传说中的日本料理。虽然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所谓的寿司,但是作为嘴馋的大胃王型的女汉子,宋诗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日本,不吃饱了再走,都对不起“小当家”。 所以,宋诗一下了飞机,两只眼睛,就开始学么上了。 柯少跟在自己身后,提着两个人的行李,无怨无悔的就这么充当“苦工”的角色,看的宋诗都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请我出来旅游,还买票、订酒店,到了之后还负责拎包,我都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啊?”宋诗叉着腰,对着柯少埋怨道。 柯少微微一笑:“我当然不是傻子,我请你出来旅游,当然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你不说清楚了,我现在就打飞的,回国去。”宋诗脸往下一拉,故意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 “你看的懂日语,知道怎么买回去的机票吗?”柯少绷住笑,一张极富男人魅力的脸,看起来很滑稽。果然,柯少还是不笑的时候,最威风,柯少一笑起来,宋诗总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不过宋诗骨子里,就不会示弱: “我可以问人啊?大不了我可以问警察叔叔。” “你会日语吗?你觉得,日本的警察叔叔会说中文吗?”柯少开始坏笑。宋诗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上了贼船,那天晚上,自己提出来要去旅行,结果柯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同往,还出资出力包办了来日本的一切行程。 自己也不知道是脑袋被哪个门挤了,竟然默许了跟柯少同行,当然,也是因为自己的表哥打了保票,柯少绝对没有问题,自己才放心大胆的孤身一个女孩子,和柯少出来玩。 但是现在,宋诗感到有点儿后悔。果然还是太草率了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语言文字,自己一个都认识,宋诗觉得自己跟文盲最大的区别就是,文盲至少还会说,自己连说都不会,柯少把自己卖了,自己连数钱都不会给人家数。人民币对日元的汇率是多少来着,反正绝对不会是一比一。 作为弱势群体,宋诗决定至少在气势上,压倒柯少。 “你说不说?”宋诗突然对着柯少大喊,大嗓门惹得听不懂中文的日本好事群体们,驻足观看。那些散发传单的日本人,全都避着这一对儿中国人走路,生怕被卷进中国人的纷争之中。 然而柯少似乎全然不为所动:“我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觉得一个双手拎包的苦工,还能有什么动作,还能有什么目的?” “那,我给你拎包,你就告诉我呗。”宋诗立马就软下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问明白了柯少的意图,以后好多事也能方便许多。最关键的是,宋诗想要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到底有没有保证! “好啊,你拎吧。”柯少出乎意料的,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柯少把其中一个行李包,轻轻放到了地上。 宋诗也不是白给的,嘴上一边说着“我拎了包,你就得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边儿一只手向地上的行李包拎去。 然而宋诗的手拉住行李包,往上一提,行李包纹丝不动。 宋诗还以为是自己一只手的力气太小,马上改用两只手,使足全力往上拉,然而却行李包却仍然像长在地上一样,就是不动一下。 这下宋诗的驴脾气可上来了,撩起胳膊,挽起袖子,卯足了全力使劲往上拉,却依然拉不动。 宋诗累的满头大汗:“你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死沉死沉的,跟铁疙瘩一样。真不知道,你怎么过的行李托运。” “这就是铁疙瘩。”柯少笑着,把行李包的拉锁打开。 行李包里面,黑乎乎的一大团,竟然是还没细加过工的生铁。 “你没事儿闲的,带个大铁疙瘩干嘛?”宋诗白了白眼睛,犹豫了一下柯少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但是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撑起那么大的一家公司,成为公司的支柱领袖。 “你不是想要问我的目的吗?这大块儿铁,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柯少故作神秘的说道。 “切,还卖关子,”宋诗不服气的撅起了嘴,然后叹了口气,又豁然的笑了出来,“行,算我输了,我不问了。反正我相信你这人肯定不会谋财谋色,虽然自己说出来,不太有面子,但是财跟色这两样亮闪闪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倒是你……” 宋诗说了一半,没往下说下去。柯少可是财色双绝,人见人爱,“陪”自己出来旅行,也只是一时兴起的游乐而已。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相当清楚的。 一个主动离职的失败者,和一个高高在上的成功者,这样的组合,就算柯少不嫌弃,宋诗自己也会嫌弃自己,然而宋诗就是有点儿小期待,柯少这么关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宋诗心高气傲,自己决定不问了的事情,打死也不问,当然,打死的是向天飞还是胡菲菲,那就不关自己事了。 宋诗瞪大眼睛看着柯少:“那现在,我跟着你吧,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咱也不能光跟这飞机场傻站着啊。” “行,那我带你去个地方。”柯少说着,拉起地上的铁疙瘩,就在前面开路。 宋诗跟在柯少身后,走出机场,然后柯少相当熟练的拦了一辆日本的士,接着示意宋诗坐上去。 宋诗小心翼翼的坐在日本出租车里,感觉日本的出租车还没中国的出租坐的舒服呢。 柯少拉开后备箱,塞进了行李,然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就在宋诗担心柯少,像自己一样,有口不能言的时候,柯少稀里哗啦一通日语,说的司机频频点头。 宋诗心里说,不就是会几句日语吗,嘚瑟什么。 出租车,没多一会儿,就开到了一家店的门前,店的门口,还有一个巨大的写着食字,画个圈的门帘。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家吃饭的店。 既然是吃饭,宋诗就不客气了,一掀门帘,宋诗就往里面走。 “一拉晒马死!(日语:欢迎光临)”门口穿着和服的迎宾小姐,非常热情友好的,对宋诗和身后的柯少打起了招呼,反倒把宋诗吓了一大跳。 “我就拉个门而已,怎么马就死了?”宋诗看着迎宾小姐一脸诡异的笑容,在联想到她们说的话,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又闯祸了。 “她们说的是日语,欢迎光临的意思。”柯少在旁边做了解释。 两位迎宾小姐,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我们,中国来的,不会说日语,你滴,明白?”宋诗一着急,都开始往外蹦字儿了。 迎宾小姐还是笑,叽里咕噜的乱问一通,但是显然不明白宋诗说的啥。 “哎呀,所以说,我讲的,是中文,中文!”宋诗越着急,越表意不明,甚至都忘了身后就站了个精通日语的男人。就在宋诗一筹莫展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解围了。 “哎呀,你们总算来了,恭候多时了。” 红扑扑、瓷娃娃一样的胖嘟嘟的圆脸蛋,大大的铜铃眼,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大白色带花的和服,在胸脯的地方鼓起,本来不应该穿出这种效果的衣服,竟然被面前这个娃娃一样的女孩子穿出了这种效果,让宋诗惊讶不已。 “你……在等我们?”令宋诗更加惊讶的是,这个女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来。 “请跟我来。”和服女在前面带路,宋诗和柯少跟在身后,一直来到一间和室门前。 和服女一拉和室门,宋诗就看见了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会碰见的人。 章九一 食海 见到自爱酱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我是让她不要乔装没有错,然而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以女孩子的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她一副娇美可爱的小模样,我除了咽下一大口苦水,也没法有更加特别的反应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假扮自卫君的自爱酱,去机场迎接宋诗和柯少,因为宋诗他们,只知道自卫君回了日本,并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我的公司,在我的公司留守。 然而自爱酱现在这幅模样,别说是接人了,她能从这里走到机场去,我都会觉得很神奇。自爱酱脚上穿着的高板木屐,白袜子,随便一看,就知道不适合长途跋涉。 当然,我看到自爱酱,吞进去的不仅仅是苦水,还有很大程度的口水。 要说自爱酱的长相,那也是万中选一的极品美女,尤其是自爱酱一笑起来,脸上露出的两个甜甜的酒窝,和嘴里露出的两个迷人小虎牙,让人百看不厌,真想伸出手,去摸摸、或者是尝尝,那嫩的好像能透出水来的肌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是色狼,虽然我之前在“奔月”广告方案预演的时候,曾经目睹过自爱酱的真面目一次,然而那次不但时间不够充裕,而且她的脸上还粘着自卫君的痕迹。但,自爱酱露出如此美貌的本来面目,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难免多看了自爱酱几眼。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自爱酱看,自爱酱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边陆丹丹可不干了:“唐总,你怎么重色轻友啊!你明明都有我了,怎么还朝三暮四,招猫递狗的拈花惹草啊?虽然说自爱妹妹长得是很可爱啦,但是她是日本人,不是我歧视日本人,但是日本人和中国人结婚,生下来的孩子籍贯那一栏不太好填啊!” 陆丹丹这心里一着急,也不知道嘴上说的什么胡话。说的自爱酱脸颊羞红,红彤彤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又像是糯糯甜甜的红白馒头,总之就是相当诱人。 看着自爱酱尴尬的模样,我作为唐尼酱大哥,怎么说也得替妹妹解围,所以我“怒斥”陆丹丹:“丹丹啊,你不是饿了吗?前边就是自爱家开的,看看待会儿,吃,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我言下之意是,你等下吃人家嘴短,还说人家坏话,小心自爱酱一生气,断你粮,饿你个……不说多了,饿上一顿,你就该哭着喊着求饶认怂了。也就是自爱酱碍着我的面子,才不跟你计较,要不然,她的地盘她做主,让你哭,你都不知道上哪哭,找谁哭去。 自爱酱和陆丹丹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没听出来我的“言下之意”,陆丹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我:“哎?唐总,是开饭了吗?唐总,飞机上你没吃什么,待会儿你想吃什么,我买单!” 巴结我也没用,因为根本待会儿请客吃饭的人,是自爱酱。自爱酱连连摆手:“丹丹姐,你说什么呢,来了日本,我作为日本人,当然要尽一份地主之谊了。大哥,既然你饿了,那就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吃一顿正宗的日料!” 嘿,都怪陆丹丹,让自爱酱还以为我是来日本“吃”来的。我刚想跟自爱酱解释一下,然而自爱酱已经在前面“趿拉趿拉”的,小步走了起来。 我只好无奈的跟在她的身后,领着对哪哪哪都好奇的,陆丹丹小朋友,一起往料理店深处走去。 通过料理店前面的员工小门,走过一条黑漆漆的通道,自爱酱打开了另一扇小门。 当我们走出这扇小门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曲径通幽的小路上,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一片竹林,掩映着一小池水,在一座小桥对面,绿葱葱的挺立着。在湖水边,还插着那种,水一满就自动落下来、发出“叮”的清脆响声的圆竹筒。 我们走在鹅卵石一侧,架起来的木地板上,看着这别有洞天的园林美景,心里感慨万分。这日本人真会玩,前面是嘈杂吵闹的大餐厅,后面就变成了这种世外桃源一样的人间仙境,不得不说,要不是因为是自爱酱带我们进来的,我们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这种具有古代风格的瑰丽建筑。 自爱酱走着走着,在一扇巨大的纸扉前停步。我们也赶紧停下脚步。 然后自爱酱深吸一口气,用手推开了纸扉,示意我们跟她一起走进和室之中。 走进巨大的和室,两张大长桌分列左右,一张短桌,就跟古代“人民”的聚义大厅差不多。这自爱酱是准备,让我们上梁山,跟宋大爷(宋江)一起翻身农奴闹革命吗? 然而当我们看到这三桌子丰盛料理的时候,我在那一刹那之间,好像真的有身在梁山心在绿林的感觉,大块儿分金银,大碗吃酒肉,说的就是现在这幅局面。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无数的珍馐佳肴。陆丹丹一看见这些,就走不动道了。 我拿眼睛看着自爱酱:“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两个吃饭,也不至于摆这么多桌吧?这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啊!别说吃不完了,看都看不完!” 自爱酱却完全没有嫌多的意思:“大哥,你先随便坐下,要是饿了,吃一点儿也行。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我去出去,把他们接回来。” 自爱酱说着,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扭头向外小步挪去。虽然计划有变,但是宋诗本来就没有见过自爱酱的真面目,现在就算自爱酱出现在宋诗的面前,宋诗也绝对认不出来。 这样,完全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由她带着我表妹两人,先去我事先安排好的场所休憩。 而对于接人的人,由男变女这件事,待会儿我在电话里,稍微跟柯少解释一下,以柯少的阅历和智商,也应该可以迅速的理清状况。 自爱酱走后,我跟陆丹丹随便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出于礼貌,主人没有回来之前,当然不能乱动筷子,否则是对这里的主人极大的不尊敬。而在日本,死扣礼仪规范的程度,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等级。 所以我看到陆丹丹准备开始拿筷子夹菜了,我赶紧巴掌把她的小贱手打了回去。陆丹丹泪眼婆娑的,也明白现在还没到吃的时候。然而美食当前,陆丹丹同志明显已经忍不大住了。 但,坚持就是胜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为了不让陆丹丹偷吃,我让陆丹丹反着坐在榻榻米上,背对着放着料理的长桌。 然后,我要开始进行我“正常”的工作了。 我掏出电话,准备跟柯少阐述一下,接他们的人已变更的情况。然而当我拿出手机的一瞬间,我呆住了。 我这脑子到底是怎么了,好像到了日本之后,就突然短路了一样。这手机有信号吗,我就拿?又没开通在日本使用的业务,能打出国际长途就真是出鬼了。中国联通要是在日本也能用,那我真是得感谢联通公司发射了一颗,连日本这个国家都能覆盖的超能卫星。 然而事实证明,联通公司联通的,只是他的资金池和你的银行卡而已。至于电话通不通,他就不管了。 按理来说,宋诗他们两个人,肯定已经下飞机了。就算柯少有意拖延,没见到接自己的人,恐怕就要执行B计划了。也就是柯少,自己想办法带着宋诗,到指定地点汇合。 而自爱酱的脚程来看,她出门之后的时间,已经足够柯少他们自己过来的。 但直到现在,别说自爱酱了,透过纸扉,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过。我感觉,我们是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忍受着有美食不能吃的诱惑,像是苦行僧一样翘首以盼,希望世间的因果,都向好的方向进行。希望下一秒,自爱酱就能出现在门口,向我汇报一切准备就绪。 “唐总,我饿了!”陆丹丹的肚子已经准备就绪。 陆丹丹这不叫饿,叫馋,就跟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我也很想尝尝这面前,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美食之海。但还不能动手,要忍住,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么难料,也许在你刚放弃的那一瞬间,你长久以来坚持的事情,就恰好能够完成。 然后,在等了很长时间之后,门外木板走廊里,传来了不止一人的厚重脚步声。从声音上来判断,来的人之中,至少有一个要不就是提了很重的重物,要不就是本身的体重就很巨大。 总之这沉重的脚步声,让我心里“咯噔咯噔”的,很不舒服。我扭头看着陆丹丹,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就在这马上要来人的关键时刻,陆丹丹已经忍不住,开始胡吃海喝起来了。什么炸虾,什么三文鱼寿司,全都往嘴里招呼。 “丹丹,你干什么呢?”我大喝一声,阻止了陆丹丹的野蛮行径。陆丹丹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对我竖起大拇指,表示真好吃。我真是对她彻底无语了。 几乎与此同时,门打开,进来的一男一女,是我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两个人。 章九二 意外 我的人生中,充满了意外。 就比如我在出生之时,由于父母玩笑一样的说了一句要给医生“送糖”,结果,我的名字就意外的真的变成了宋唐。 再比如,我到了日本之后,见到的自爱酱,美若仙子,意外的“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然后我跟陆丹丹,被自爱酱带到了自爱酱家的这间和室之中,看着满屋子,用珍馐美味摆成的料理海洋,等待 而现在,我又面临这一个新的意外。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危机。 就在此间的主人,马上就要回来的当口,陆丹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头噬吃的猛兽,竟然不顾一切的胡吃海塞起来,简直就是没出息的典范。 当然,作为陆丹丹在日本的监护人,她的没出息就是我的失职,如果让这里的主人觉得我们没规矩,给中国人民丢了银,那可就不太好了。 所以我眼疾手快,从原本装了8个炸虾的盘子里,挑出两个比较肥的大虾,放到陆丹丹已经吃完一半的盘子里,好歹摆了摆,让两个盘子里的六个虾,看起来像梅花一样排列整齐。然后我把被陆丹丹吃散了的生鱼片,以大间隔重新排列,让生鱼片看上去就好像原来就摆成那样的一样。 当我千钧一发摆完的那一秒,纸门被拉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让我觉得我能及时把陆丹丹造成的桌上的“惨状”弥补回来,实在是太机智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把发髻盘在脑瓜顶儿,大额头锃光瓦亮,两道剑眉黑密浓长,两撇八字胡微微上翘,一脸坚毅果敢的日本武士。 而女的,是个身着大白绣花和服,头上插着花头簪,两个铜铃大的眼睛澄澈透明,一张樱桃小口微微抿起,婴儿肥的脸蛋,和那与身高不相符的大胸,都让人嗟叹造物主的神奇。 男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中年版的自卫君。 女的,怎么瞧,怎么都是……自爱酱本人! 但跟刚才迎接我们的自爱酱,在气质上略有不同,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自爱酱的姐妹,甚至于是双胞胎。 这两个人的面貌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了。除了和自卫君跟自爱酱这对兄妹的容貌重叠之外,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所以我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不禁犹豫了一下。但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秒,我马上出于礼貌的起身恭迎。 “两位就是这里的主人吧,你好,我是宋唐。叨扰宝地,真是失礼了。另外感谢两位,能为我们准备如此丰盛的宴席,实在是受之有愧。”我非常客气的伸出了一只右手,准备与进来的中年武士互握。 陆丹丹学着我的样子,也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准备握手,被我暗中在桌子底下,弯起腿来,一个回旋踢, “唐桑,久仰大名,早就从犬子自卫的口中,听过你的名字了,然后又从自爱子那里,听到了你很多的传奇故事,今天能够见到本人,我真的是三生有幸。”武士男相当客气的伸出手,与我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武士男的手上排满了弹孔留下的伤疤。 “您是……?”我看着那一排子弹疤,也不由得肃然起“敬”,难得在称谓上使用了敬语。 “喔,对对对,忘了自我介绍了,”武士男一拍脑门,手劲太大,直接拍了一个巴掌状的红印出来,“我看到唐桑太激动了,结果忘记告诉唐桑我们是谁了。我这脑子是越来越不灵光了,请唐桑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说完,中年武士男,还不忘非常标准的对我快速的一点头。他脑袋顶上,唯一的那一撮发髻,差点儿没因为点这个头甩下来。 闹了半天,他还是没说他们俩到底是谁。这种贱死人不偿命的性格,让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的影子。 “哎呀,山本君,人家问你是谁,你总是告诉人家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啊?你看人家为难的表情,就知道唐桑根本就不想听你说这些。”跟在“山本君”身后的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笑着抱怨着山本君。 结果,这个女人同样没说出来他们俩是谁,同样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不过,山本这个姓氏虽然在日本很常见,但是从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姓氏,隐隐约约验证了我脑袋里的想法。 我还没说出我的想法,我旁边有个急性子的妹子,马上就憋不住了,陆丹丹一扬手:“唐总,唐总,你看他们两个长得像不像自卫君和自爱酱。” “对对,我就是自爱子和自卫君的妈妈。”和服女连忙笑着肯定了陆丹丹的说法。 “我是他们的爸爸!”武士男剑眉一竖,瞪着陆丹丹,把陆丹丹吓得躲我背后直打哆嗦。 我终于想起来我在哪见过这对男女了,这两个人,不正是摆在自卫君房间里,那幅巨大的黑白照片里的那个,山本家的爸爸桑和妈妈桑吗? 只不过那张照片里,两个人穿着军装,再加上那个年代的照相技术相当有限,黑白照片当然没有现代的彩色照片看着那么直观,所以造成我,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没认出来。 山本家的这对夫妻,再一次验证了基因遗传的正确性。连性格和长相都遗传的如此“惟妙惟肖”的家族,只此山本一家,别无分店。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爱酱要撇下我们,然后让她自己的父母与我们见面。 总之又不是仇人,见面不用眼红,尤其是在大家都饿着肚子,而香喷喷的日料就放在桌子上的情况下,我、陆丹丹和山本夫妻,很自然的互相谦让了一下,就坐在桌子后面的榻榻米上,准备用餐。 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没凭没由的,就让山本夫妇请我们吃饭,这恐怕不太合适。 大概看出了我这层顾虑,山本妈妈马上客客气气的对我挥手致意: “唐桑,不用客气,你对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那么照顾,我们请你吃点儿孩子他爹做的家乡菜,也是完全应该的。” “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做出了回应,马上拿起了筷子。 听山本妈妈这么一说,我马上放下心来。示意陆丹丹开吃。陆丹丹一收到我的暗示,马上狼吞虎咽的继续她刚刚被打断了一半的进食行为。 山本妈妈虽然说的客气,但我也能听出来话外之音,请我吃饭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照顾她家的两个宝贝孩子。 所以,山本夫妇绝对会有求于我,这顿饭吃的没毛病,求我的事儿,肯定是我能做的,而且也是只有我能做的。那么十有**,和我的职业有关。而我对我的职业上需要做的工作,向来信心满满。 我在山本夫妻的注视之下,夹起一块儿烤鳗鱼,放在嘴里咀嚼。烤鳗鱼滑而不腻,涂抹的酱料鲜香四溢,不愧是自卫君的亲爹做出来的料理,这一脉相传的手艺,第二个人还真学不来。比如自爱酱,就完全学不来。 我随手又从面前的丰盛料理中,找了几个我喜欢吃的料理品尝起来,每一样都做的无与伦比的至尊美味。 饭吃到一半,主座上的山本夫妇开始局促不安,我就明白,该要我的干的事儿,要说出来了。 我放下筷子,静静的等着对方的要求。果然,山本老爹张开了嘴。 “唐桑,其实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希望你不要拒绝。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不同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然后我们听一下你的不同意见,最后驳回你的不同意见。”山本老爹笑眯眯的说着让我进退两难的话。 这哪里是准备听我的意见啊,这简直就是明摆着要强行无视我的意见。 而且看来,说话不说重点,罗里吧嗦,是这家人的通病。 当然,吃人家的嘴短,用人家的手短。 来日本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要替山本家出点儿力的打算。这还算是在我预料之内,我猜想山本老爹,无外乎,就是让我在国内,照看照看他这一对儿宝贝儿女,自卫君至贱无敌,自爱酱恋哥无双,哪一个都不令他省心。 所以恐怕他是打算让我这个恋爱咨询师,帮着引导一下这兄妹俩的三观问题。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本来就是分内应该做的事情了,我对着山本老爹点点头:“山本老伯,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的。” “那,我可真的要说了啊。说出来,你可不要反悔啊!我真的马上就说,请你注意听好!” 人一上了年纪,真是可怕,这嘴里就跟含了个车轮一样,车轱辘话来回说。 “说吧,说吧!”连陆丹丹都受不了山本老爹的啰嗦。有山本爹啰嗦这功夫,我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日本酒,准备润润我“听”的都直冒烟儿的喉咙。 然后,山本爹终于开口了。 “唐桑,请你做我们家的女婿。”山本爹说着,对着我的方向跪拜了下来。 我一口日本酒喷在了三文鱼上,让这三文鱼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就好像刚切出来的一样。 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章九三 生意 宋诗一拉开和室门,看到的,是一位正在捏着饭团的老奶奶。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一只煤油灯,一大只水桶以外,也只有和面的案板,和矮桌矮凳。 老奶奶头发花白,佝偻着后背,看起来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但手上的动作,却相当的熟练,一捏,放料,再一攥,一个饭团就被捏好,放到了案板上。 宋诗不明白,柯少带自己来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是一家饭店的后厨房,而这个老太太就是在这间后厨房里捏饭团的员工。 “奶奶,人我给你带来了,那我就先走了。”长得很漂亮的和服女,微笑着对老奶奶说道,然后对柯少点头示意,接着踩着小木屐,踢踏踢踏的转身离开了。 “她怎么讲中文,这老奶奶听得懂中文?”宋诗悄悄的凑到柯少耳朵边,小声询问道。 “听不懂。他是聋子。”柯少把手里拿着的大铁块,咣当一声扔在了地板上,然而老奶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接着快速捏着手里的饭团,足以证明,这老奶奶的耳朵确实有点儿问题。 宋诗还是不明白,这柯少带自己来这后厨房见个聋子,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过,老奶奶的动作也是真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在老奶奶面前的案板上,就放满了手卷的寿司。 老奶奶拿块儿毛巾一擦手,伸手往脑瓜顶上,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上一拉,屋外的铃铛“叮铃铃”的一阵响。 接着,就有带着白色卫生帽的女厨师,顺着走廊走过来,接着对堵在门口的宋诗和柯少微微鞠个躬。宋诗赶紧挪开门口的位置,让来人进去。 女厨师进门之后,送上新的案板,和米饭团,然后把已经捏好的饭团拿了出去。 老奶奶这才好像终于看到了门口的宋诗和柯少,然后用日语跟柯少说了句什么,柯少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一个字。 一个聋子,却要用铃铛的声音通知别人自己完成了工作,怎么想怎么都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不过宋诗还是不知道柯少带自己来此的目的。 “柯总,这是谁啊?”宋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山本奶奶,已经在这里捏饭团,捏了七十年。”柯少一边抬起沉重的大铁块,一边回答宋诗的问题。 “七十年?那她是从多大开始捏饭团的啊?”宋诗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从八岁开始,山本奶奶就开始在这里捏饭团。可以说,她是日本捏饭团捏的时间最长的一位。不过,因为无从考证,所以到现在还没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柯少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的拿起一个刚捏好的饭团,放到嘴里不断的咀嚼。 看着柯少那享受的样子,宋诗就知道,这饭团一定很好吃。 “我也能尝尝吗?”吃货宋诗,当然不能放过白吃的机会。 柯少随意的点点头,那意思明显就是,你是我带来的人,当然跟我一样随便吃咯。 宋诗兴冲冲的伸出手去,想要尝尝这位捏饭团的世界第一人,捏出来的极品饭团。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间和室。山本奶奶,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小木棍,一棍子敲在了宋诗手上,疼的宋诗两眼泛着泪光,恨恨的看着柯少。 山本奶奶一棍子敲完,马上又放下棍子,继续捏起了她的饭团。 宋诗眼泪汪汪的,凑到柯少身边,在确定了山本奶奶真的听不见之后,宋诗赶紧询问原因。 “她干嘛打我啊?”宋诗委屈的紧咬嘴唇,当然,她更想咬的,是造成自己以为“可以随便吃”错觉的柯少。 “在日本,人们对于食物有一种特殊的敬意,无论是表达对做出这些食物的人的敬意,还是收获这些食物材料的人的敬意,还有对于赐予人们粮食的神明的感激。这种传统,在上个世纪体现的尤为明显,而山本奶奶正是上个世纪的个中翘楚。总之不怀着一颗虔诚和感恩的心,无论你花多少钱,试多少次,也不可能从山本奶奶面前,拿走一个饭团。”柯少就像是个传教的教士一样,对宋诗布道。 宋诗在心里暗想,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随随便便拿了就吃吗,然而宋诗嘴里说的却是:“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拿走饭团。” “要温柔。要满怀敬意。每一个饭团,都融入了山本奶奶的灵魂,你要好好感受饭团里的诚意。”柯少说的神乎其神,宋诗将信将疑的把手慢慢伸向饭团。 这一次,山本奶奶没有拿出小木棍,宋诗顺顺利利的从案板上拿走了一个饭团。 看着手里的战利品,宋诗满怀着敬意,和成功之后的喜悦心情,一口将半个饭团吞下。饭团是金枪鱼“馅儿”的,热乎乎的米饭不软不硬,有一种米香味儿,金枪鱼和馅料又酸又甜,这个饭团不愧是凝聚了山本奶奶七十年的功力,味道比宋诗之前吃过的任何一个饭团,味道都要好。 宋诗炫耀似的,将剩下的半个饭团,对着柯少一口吃掉,一边嚼一边用鼓囊囊的嘴说道:“看见了吗,我满怀敬意的拿到了饭团。” “噗!”柯少像是终于忍不住一样,一下子笑出来了。 宋诗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不高兴的一口把饭团吞下:“柯总,你笑什么?” “其实山本奶奶刚才打你的手,是因为你刚拿的那个饭团是刚捏出来的,太烫了,怕你烫到手。什么满怀敬意什么的,都是我胡说的。”柯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绝对是大师级的。 “你够了!”宋诗佯装生气,却也不禁暗自开心,要知道,柯少如果没有把自己当做自己人,怎么可能同自己开玩笑呢。 看着宋诗吃完饭团,柯少又恢复到一张很威武的布道脸。 “那你知道她一天要捏多少个饭团吗?”柯少突然抛出了个数字统计问题。 “多少个?八百?一千?”宋诗做出了合理的推测。 “一万两千。”柯少给出了不合理的答案。 “那么多!”宋诗惊讶的合不拢嘴,就在说话的这时候,老奶奶又拉了一遍铃,刚刚那个女厨师又拿着新的案板和饭团,来到这间和室,看到宋诗二人还在这里,显然很惊讶,但却出于职业习惯,没说什么,仍然点了点头,换了东西就走。 “那你知道,每天这里的饭团能卖出去多少个吗?”柯少还是布置了统计题,让宋诗继续回答。 “不会一万两千个,全都卖出去了吧?”宋诗经受了之前错误的两次猜测,这次打算冒险做出个大胆的猜测。 “每天这里的饭团,只能卖出去三千个。” “怎么只能卖出去这么几个?那剩下的,卖不完的怎么办?第二天接着卖吗?那第二天新捏出来的怎么办?”宋诗连珠炮似的抛出了无数的问题,可见对于山本奶奶的遭遇,表示出莫大的关心。 柯少淡淡的一笑,宋诗知道柯少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回答起了。宋诗歉意的一笑:“那,柯总,你就先告诉我,她多做出来的那九千个饭团,怎么处理了。” “日本对于食物,有一种特殊的敬意,所以——扔掉了。”柯少不无遗憾的摊开手。 “扔掉了?这么好吃的饭团,为什么扔掉啊?扔去哪里了?”宋诗简直吃惊的无以复加。 “所谓的扔掉,其实是施舍给了附近的一些寺庙、孤儿院、敬老院,甚至于是街边乞讨的浪人,但这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是碾碎了,喂给了饲养的牲口。”柯少说完,自己又拿了一个饭团,自顾自的吃起来,“这些饭团确实很好吃,但毕竟只是饭团而已,所以在这家店里根本卖不出去,店家每天都在饭团上亏本,然而山本奶奶做的开心,店主人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 “为什么这里的饭团卖不出去啊?”宋诗不明白。 “因为这家店从来没有做过宣传,知道来这里吃饭团的,都是附近几条街的熟客。而且饭团虽然捏的多,但店里的空间有限,能够接待的客人也有限,只点饭团吃的,也只是少部分人,所以饭团没有市场,就卖不出去。”柯少对于原因娓娓道来,看来事先做过不少调查。 宋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柯少拍了拍山本奶奶肩膀,叽里咕噜,连比划带说的对着山本奶奶说了点儿什么,然后把大铁疙瘩,放到了山本奶奶的背后。 “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宋诗的好奇心,被强烈的激发了出来。 “你真想知道?”柯少神秘兮兮的问道,然后凑到宋诗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宋诗马上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了靠过来的柯少。 然后,柯少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出去吧。” 从山本奶奶的和室里走出来,宋诗长叹一口气: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了,你是想告诉我,人就算努力坚持下去,也未必能够成功,即使有再好的手艺,努力了一辈子,也有可能默默无闻的在一家小饭店里,慢慢的变老,是这意思吗?” “不是,”柯少回答的异常迅速,“我带你来,是想请你给她设计一组广告,帮她把卖不掉的九千个饭团卖出去。这是我在日本揽下来的生意。” “哎?”宋诗有点儿蒙了。 章九四 女婿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我在酒桌上的本事,可不比我在恋爱场上的经验差。 这,也是我在那三年“自然灾害”之中,练就的本事。对于现代这种,刚毕业就失业的学生来说,没有工作,胡混吃喝,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就会存在的社会造成的失业灾害。 遗憾的是,这种就业难的问题,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往后一代代的年轻人,在新时代的风口浪尖上,被沙滩拍死,成为了“自然灾害”的牺牲品。 有的人,在度过了这三年的迷茫灾害期之后,奋发**,飞到了枝头上,成为了金凤凰。 还有的人,被社会中的游戏规则,击溃的伤痕累累之后,只能无力的在最底层苟延残喘。 我属于这两种人的中间者,既没有成为金凤凰,也不会被游戏规则拖累,我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游走于规则之外,甚至于设定属于自己的规则,所以我能够坦然面对社会中的一切人物,无论是社会名流,还是黄口小儿,亦或是原日本自卫队高级将领,现任“山本家”美食连锁料理店的总董事长,山本老爹。 三杯酒下肚,我跟山本爹和山本妈妈就聊开了。 天南海北,古物名胜,我跟山本夫妇两个,从日本文化,聊到日本政治、经济,人情世故,甚至于聊起了日本的饮食、影视、娱乐产业。当然,这些都是我在来日本之前,提前查阅好的百度资料。 乱七八糟的胡扯一通,就是绝口不提之前山本爹说过的那件,想要让我成为他家女婿的事情。 我们双方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就像是有着几十年的默契一样,明白刚刚的话题,不能马上被我所接受,所以立刻换了各种各样其他的话题,但我知道,这一切一切的目的,还是指向让我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至于原因,我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恐怕还是和自卫君或者自爱酱,这对兄妹本身有关。 不明所以,没心没肺吃吃喝喝的人,名叫陆丹丹。这个二货不但吃干净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所有东西,还顺手把旁边那一桌的东西也全部塞进了肚子里。 我在跟山本夫妇谈天说地,陆丹丹大小姐却在低着头一个人猛吃,真是丫头的脾气,小姐的命,我都不知道怎么夸她好了。 但我知道,能够气氛融洽的在这里与自爱酱的父母闲聊,除了我渊博的学识与高超的谈判技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关键人物自爱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自爱酱一旦回来,恐怕就要旧话重提,山本夫妇就要让我答应成为他家的女婿。 然后—— 自爱酱回来了。 纸扉被推开,穿着小木屐的自爱酱,露出了那张粉嫩漂亮的娃娃脸。自爱酱的脑门上微微见汗,可见刚刚进行完一番量不小的“运动”。 而我知道,她是去迎接我的表妹和柯少去了。至于柯少能不能把宋诗带到我提前设计好的指定地点,我就不管了,因为我原先设定的,就是留给柯少自由发挥的这段真空期。 而且当下,我还面临着其他的问题。 自爱酱进门之前,先礼貌性的对着父母和我们,各鞠了一躬,然后脱下小木屐,露出里面的白袜子,踩进和室的木地板上,小脚丫啪嗒啪嗒啪嗒的往前小步挪着,一直挪到了父母身边,这才羞答答的坐下。 我知道,饭后的谈判,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看着在旁边酒足饭饱,打着瞌睡的陆丹丹,我真羡慕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到现在。 “咳咳,”短暂的沉默过后,率先开口的,还是一家之主的山本爹,“唐桑,我做的日本料理,你感觉还满意吗?” “何止是满意,这简直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日本料理。”我毫不夸张的赞许道,这倒不是我谬赞,山本爹的手艺,还在自卫君之上,可以算作一流厨师之上的特级厨师水平了。 “你满意就好,如果你娶了自爱子,我以后天天都可以给你们两口子做饭。”山本爹眼露喜色,看着我就好像看着什么大救星一样。 而坐在山本爹旁边的自爱酱,低着头,拿眼偷偷瞅了我一眼,看到我在看她,马上像个娇羞的小白猫一样,又把脸低下去,看着自己面前一口都没动过的三文鱼拼盘。 我看了一眼陆丹丹,之所以今天陆丹丹听到山本爹要让我和自爱酱结婚,还没有跳起来,是因为陆丹丹喝了点儿日本酒,已经迷迷糊糊坐在桌子前睡着了。 陆丹丹同志,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如果这时候她能咋咋呼呼蹦起来,坚决反对我和自爱酱的婚事,也许事情就不会变的那么复杂了。 然而既然她睡着了就没办法了。只能靠着我单兵作战。 我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山本爹的意思:“山本先生,不知道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您说让我成为您的女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本爹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无奈表情,对我说道:“唐桑,你听我说,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听完事情的理由,我发现如果我拒绝的话,就是不近人情。但如果我不拒绝的话,我又感觉我堂堂一个职业的恋爱咨询师,就这样走近婚姻的坟墓之中,又有点不情不愿。 最主要的是,我还没享受够我的单身生活! 但,现在能够成为山本家女婿的人,又非我莫属。无论是我“外国人”的身份,还是我多年的从业经验,无疑都是目前这个情况最适合的人选。虽然只是临时应付一下当前的窘境,然而没有我帮助,就没法处置现在的问题。 而且如果我拒绝的话,先不论对于山本家会造成相当大的损失,而且对于自爱酱来说,恐怕将会是一辈子的灾难。 我仔细的考虑了方方面面,包括和自爱酱“成婚”之后,能够对于我给我的表妹和柯少给与的帮助。 最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好吧,我答应你们,成为你们的女婿。” “太好了!孩子她妈,这一下,自爱子终于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归宿了!”山本爹激动的看着自己老婆,喜出望外的张开双臂,就差没一个拥抱扑上去了。 “是啊,孩子他爹,有唐桑在她身边主持大事,我们也放心了!”山本妈扑到山本爹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剧烈的拥抱。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我还是需要说明一下。 “唐桑,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山本爹对着我跪坐着,双手扶在膝盖上,显得很庄重。 “虽然是临时的协议,但是我希望可以签一份正式的委托书,期限就到我们回中国之前为止。而且,希望你能够对于我在日本即将要完成的工作,给予一定的支持和帮助。” “没问题。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山本爹伸出一只大手,表示同意,然后一把推在自爱酱的背后,“自爱子,还不赶快给你的夫君去倒酒。” “遵命。”自爱酱开开心心的挪着小莲花步,端着一壶清酒,做到身边,然后给我的杯子里,满上一杯清酒。 看着自爱酱这副模样,真的像是一个温柔贤惠,而又可爱迷人的美丽妻子。我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清酒,对自爱酱一亮杯底,示意自爱酱任务已顺利完成,可以坐回去了。 等自爱酱坐回到山本爹身边,走廊里响起了木屐声。 “山本先生,人都到齐了。”从外面传来了一声清亮女音。估计是秘书或者管家一类的角色。 “让他们都进来。”山本爹对着外面吩咐一声。 “是。” 不一会儿的工夫,走廊上响起了非常混乱的众多脚步声。 然后,和室的门被再次拉开,陆陆续续的从外面走进来的,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乌泱泱一群中年男人。 当他们脱鞋进屋之后,看到原本就在屋里的我和陆丹丹之后,无一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谁也没说一句话,就纷纷入座。 因为只有我和陆丹丹面前的料理盘,有被用过的现象,这说明我们受到了山本爹的特别优待。 我和陆丹丹挑选的位置是随机的,所以原先应该坐在我们这里的人,只能另找别的空位置坐下。只不过坐在陆丹丹另一侧的那个人,会比较惨一点儿,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吃,然而自己面前短桌上的盘子里,已经彻底空了,甚至连个渣都没剩,莫名其妙的就没饭吃了。 刚才在进门之前,山本爹已经告诉我了,这些人,都是山本家各家店的店主,或是主要干部。 “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山本爹看着和室里的人都坐齐了,声如洪钟一样的说道。 底下的山本家的干部们,全都洗耳恭听山本爹要宣布的重要事情。 “唐桑,请你站起来。各位,我山本健次郎今日郑重宣布,将由唐桑,成为我女儿山本自爱子的夫君!” 章九五 决裂 “什么?自爱子要嫁给这个人?山本君,你没有开玩笑吧?” 说话的人,是坐在山本夫妇侧首,一排短桌第一桌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梳着二八分头,一身不算合身的西服随意的披在身上,看起来平时应该不是经常穿,一张刀把子脸上满是怒容,满嘴的尖牙就好像要扑上去把山本爹咬碎。 几乎是在山本爹宣布完自爱酱要和我成婚的同时,这个一嘴鲨鱼牙的男人,马上跟我一样从短桌边站起来。 他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原本有些想要讨论一番的家族干部们,还没来得及张嘴,也马上闭上了嘴。 自爱酱害怕的瑟瑟发抖,拉着山本爹的衣角,躲在山本爹的背后。 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中年男显然对于山本爹的安排极端不满。 而我也看出来这个中年男,就是山本爹急着忙着要把闺女嫁给我的原因。 山本爹面对中年男的责问,丝毫没有显得慌乱,而是镇定自若的回视着中年男:“小野君,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你站起来了?” 小野君虽然满脸想要撕人的表情,但是迫于山本爹的威严,还是敢怒不敢言的坐了下去。 我看着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也赶快坐回我自己的短桌里。 另一边的小野君,睁圆了一对怪眼,对我怒目而视。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做成就酒的小菜。 我故意给坐在主位的自爱酱使了个眼色,自爱酱会意,端着清酒瓶子,小步挪到了我的身边,给我斟满酒杯。 我满意的凑近自爱酱的耳朵边,在自爱酱的耳朵眼儿里吹了一口“仙气”,痒的自爱酱咯咯直笑。然而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小情侣之间在说着什么悄悄情话。 气的小野君咬牙切齿的在那磨牙,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那么大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吧。今天的料理是我为了迎接唐君亲手做的,大家可以品尝一下……” “我有问题!”发难的人,果然还是小野,他没等山本爹说完话,就打断了山本爹说话,这在中国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这在日本——加个“更”字。 山本爹不悦的扭头看向小野:“小野君,有什么问题你说。” “山本君,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在自卫君无意继承家业的情况下,谁迎娶了自爱子小姐,谁就是山本家的下一代继承人。为了等着自爱子小姐长大成人的这一天,我辛辛苦苦的在山本家苦干了二十年。眼瞅着自爱子小姐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你竟然要把自爱子小姐嫁给这个韩国人!我实在是不能接受!”小野君说着,气愤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清酒瓶子,直接歪倒在桌边,流的满地板都是。 “唐尼酱是中国人!”自爱酱一没忍住,喊了出来,喊完之后赶紧捂上了嘴。 “那小野君,你觉得谁才是自爱子应该嫁的男人?”山本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小野,明显对于小野的意见相当摒弃。 “我的儿子,小野春次,今年刚刚三十出头。年轻有为,把自己手下的两家店管理的井井有条,每个月都有很高的进项收入。要是让他成为了继承人,那么肯定可以振兴山本家,让山本家成为日本第一的连锁日料店。”小野厚颜无耻的自荐了自己的儿子,然而让儿子迎娶自爱酱是假,自己家人掌控山本家的大权是真,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当他自荐完,支持小野的人开始进行声援。 “就是啊,山本老大,春次君又年轻,又有本事,还是英国剑桥大学的管理学硕士。回到日本之后,潜心钻研如何发展壮大自己家的料理店,还自创了一套新的管理守则,可以说是大胆的在进行改革和创新。” “山本先生,我代表秋叶原的十三家分店说句公道话,与其让自爱子小姐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韩国人,还不如让她嫁给我们都知根知底的春次君。” 说话的基本上都是年纪不算大的青年人,看起来应该是山本家目前的中坚力量。 小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对他的人和保持中立的人,全都低着头,自顾自的叹气,迫于小野的淫威,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山本爹只是面无表情的双手扶膝,若有所思的听着这一切。 眼看着自己的结婚对象,要从我变成那个什么什么春次君,在我身边的自爱酱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才不要嫁给春次那个色鬼!” 自爱酱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满眼含泪的扑倒在我的怀里。我关爱的摸摸自爱酱那头柔顺的长发,从自爱酱秀发之中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钻进了我的鼻翼之中。 自爱酱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着我,向我寻求帮助,我鼓励似的回视着自爱酱的目光,从眼神中我向她传达的意思是“没关系,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唐尼酱……”自爱酱重新抬起头来,明显从我这里又重拾了信心和希望。我擦干自爱酱眼角边的泪水,然后搂住她的肩膀,表明了我才是自爱酱的合法未婚夫。 另一边的小野,明显的气急败坏:“那边的那个小**,你说谁是色鬼?你给我说清楚咯!” 自爱酱倚着我,毫不畏惧的回应道:“我说你们家春次君是色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春次君在英国留学期间,就已经搞大了五个日本留学姑娘的肚子,回国之后,更是一门心思的钻研怎么才能管理好自己的后宫,让她们怎么样才能不至于举报自己,为此还特地制定一套管理守则!为的就是不让自己败坏的道德传扬出去,结果欲盖弥彰,哪家成年的姑娘一听到小野家次郎少爷的名字,不胆战心惊,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个小**,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要有证据才能说话!”小野气的七窍生烟,口不择言到连着骂了自爱酱两次,剑拔弩张的势头,就像是马上就要扑上来了。小野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山本爹已经满脸罩上阴云,杀气凝重,身处三米之内的敌人恐怕就要被这杀气刺伤。 而在距离山本爹大概三米半位置的小野,却好像全无察觉一样,咄咄逼人的看着自爱酱。 自爱酱得到我的支持,也不甘示弱:“小野叔,你要证据是吧。那好我就告诉你,你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知道,春次君的店之所以可以有相当高的收益,是因为你派了自己的手下,每天到他的店里进行了高额的消费,用自己店里的盈余拉高春次君店里的成绩。但即使这样,春次君的店也只能刚好做到收支平衡而已。你还想听听他从店里拿了钱以后去干嘛了吗?你要想知道,我就继续跟你说,春次君拿了钱以后吃喝玩乐,跟狐朋狗友一起在歌舞伎町鬼混,要不要我让人把他在哪几家店里消费的账单记录给你拿出来核对一下?” 自爱酱说的言之凿凿,让小野那张老脸涨得通红。那个平时好像风一刮就倒的,连真面目都不敢外露的,胆小爱哭而又谦逊有礼的自爱子小姐,竟然可以与长得就像是恶霸的小野当堂对质,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斤。但其实只有我知道,自爱酱握住我的小手,已经紧张出了不少的水汗,据我猜测,要是真让自爱酱拿出春次君消费的账单,自爱酱肯定也是拿不出来的。 这虚张声势的本事,恐怕也是来自于我的嫡传。 然而小野显然没有胆量,把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暴露在大厅广众之下,他越虚证明越确有其事。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山本爹终于发威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将自爱子,嫁给唐桑作为妻子!” “那么山本君,你既然话已至此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小野今天在此宣布,我要退出山本家的料理店,另立门户。到时候,山本君你可不要怪我抢了你的生意!”小野气的举起酒杯,就往木地板上砸去,小酒杯撞到地板之后,摔成了一瓣瓣的碎片,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然后,迈开步子,就要往和室外面走。干部之中,支持小野的也纷纷起立,跟着小野往外面走。和室里的一众干部们,乌泱泱的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忠心耿耿的元老级的老头们。 吵的这么凶,陆丹丹都没醒过来。 然后当小野宣布决裂,退出山本家,怒砸酒杯的时候,陆丹丹醒了。 接着就好像是大梦初醒的人,紧张过度而伸直四肢一样,陆丹丹惊醒之后,大喊了一句“妖孽,哪里跑”的梦话,从矮桌底下伸出了两条大长腿,刚好伸到了怒气上头而忽略了脚下的小野身前,小野被陆丹丹这一记剪刀脚,一个趔趄绊倒在纸扉前,一个狗啃纸,撅着屁股,整个脑袋穿过纸扉,趴在了地板上。 章九六 乐园 就在我和自爱酱,甚至于说陆丹丹,卷入水深火热的家族斗争的同一时刻,我的表妹宋诗,正在跟柯少前往东京迪士尼乐园的路上。 人生就是这样,有喜就有悲,有悲嘛,不见得有喜。 自从见到山本奶奶,一个人七十年如一日的,在那间昏暗潮湿、杳无人至的小和室里,默默无闻的捏了一辈子饭团,却连卖都卖不出去的惨况之后,宋诗的心里开始有了波澜和起伏。 与山本奶奶相比,自己作为广告人,只是一两次的失败而已,就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抛下一切,出门远行。而山本奶奶,一辈子都没有能够算得上真正的成功过,却仍然没有离开自己一生所挚爱的岗位,即使默默无闻,即使连赞美或者批评的声音,都再也不能听到,却依然坚持自己所选的路是正确的,坚持用行动回应着这个功利至上的世界。 宋诗的心中开始反思自己这短短的一生,无忧无虑的童年,甚至于可以说在童年之中过的还算相当潇洒,与表哥一同玩耍的日子,是一生都值得回味的珍贵回忆;然后就是波澜不惊的学生时代,凭借着天分和努力,为了成为广告人的梦想,轻轻松松的考进了大学里的广告专业,然后优异的成绩毕业。 最后的阶段,就是在实习期结束之后,屡屡碰壁,先是被路奇淘汰,然后好不容易在表哥宋唐的帮助下,进入了大旺星,却因为潜规则,在与胡菲菲的互斗之中败下阵来,心灰意冷的选择主动离职,结果到了现在一无所有,连曾经用过的那些广告材料,也全都丢进了护城河里,如今真的只剩下了两袖清风。 宋诗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可笑,明明每一次好像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就在这最后一步上,摔了跟头,丢掉了成功的机会。如果小的时候,能够在最后迈出的那一步,追上表哥他们搬家时候,开着的小车,也许现在在表哥宋唐身边的人,就会是自己。 “宋小姐,宋小姐?” 宋诗想心事想的出身,竟然没有听到柯少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脸上微微一红,宋诗瞪着桃花眼回望着柯少:“怎么了,柯总?” “到了。” 柯少只说了两个字,比千言万语包涵的意思还要多。 到了,这两个字,在所有的意思之中,最主要的意思,还是到站该下车了! 走下出租车,宋诗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东京迪士尼乐园。 作为承载着女孩子爱与梦想的童话王国,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连一次也没有幻想过自己住进那华贵高雅的城堡,与自己心爱的王子共度幸福的生活。 然而在现实世界中,在地球这颗行星上一共有五家迪士尼主题乐园,它们分别位于美国洛杉矶、法国巴黎、中国的香港和上海、以及日本的东京。 这五家迪士尼虽然位于不同的大洲,不同的国家,然而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眼望去,哪哪都是中国人。 日本东京的迪士尼,与其他的迪士尼乐园还有一个显著的区别,那就是这家迪士尼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日本人。 至少卖票的,以及乐园里的工作人员,绝大部分都是日本人。 虽然人山人海的人潮,令宋诗感觉迪士尼乐园,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有点儿蹦,但毕竟是自己小时候以来的一个梦想,能够看到那些童话世界中的人物,还是相当开心的。 既来之,则安之。 好不容易来了迪士尼,不进去看看怎么行。 柯少买了票,宋诗跟在柯少身后向检票口走去。 “柯总,你看,那边有盖章留念的!”宋诗看到检票口门口,有个穿着兔女郎邦妮衣服的工作人员,身边围着一圈小朋友,正在挨个给小朋友们盖章。 “等等,那是……”柯少想要阻止宋诗,却已经来不及了。 “咵!”一个蓝色大章盖下去,宋诗兴冲冲的跑到柯少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战果,看着蓝章上面的日本字,宋诗疑惑的对柯少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上面写着:出门上厕所的人,无需重复购买门票。”柯少面无表情的做出了解答。 “……”宋诗哑口无言。 “咳咳,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为了缓解尴尬,柯少问道。 “梦幻园!”宋诗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梦幻园是一个童话式的乐园。在这里可以遇到许多童话中的主人公,灰姑娘、匹诺曹、米奇,还能到“小世界”里去逛逛,一边听着由世界各国演唱的“小世界”,坐着小船,从欧洲、亚洲、非洲一直到中南美洲和太平洋洲,不同的民俗风情,最终在童声大合唱中结束世界一周的旅行,每一个来到梦幻园的人,都一定会不想离开这个梦一般的世界。 当然要想不离开这个梦幻的世界,那么首先就需要进入这个梦幻的世界。 而要想进去,就要排队。 来到梦幻园的门口,就是一条长龙。 本来日本的天气,就比中国要热,排在队伍里的宋诗,只感觉浑身上下往外冒汗。这看起来,梦幻园没进去,先就变成了人堆里的蒸包。 “想吃冰激凌吗?”柯少相当善解人意询问着宋诗的意见。 “吃!我就吃那个六个球的普通香蕉船就行。”吃货宋诗,一脸贪婪的神色。 柯少唯有苦笑,一般的香蕉船只有三个球,真不知道宋诗所谓的普通是怎么个普通法。 不过既然宋诗说出来了,柯少也只好背转身,迈开大步,向着冰激凌店进发。 柯少走了,宋诗排在队伍之中,看着排的比长城还长的人墙,不禁有点儿气馁。 “妈妈,妈妈,你快看,那个大妈因为太贪吃,被男朋友抛弃了!”站在宋诗前面的一个胖胖的中国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鄙夷的看着宋诗说道。 “嘘!不要说出来嘛,你以后一定不能学姐姐的样子,那么贪吃。”他妈妈也斜着眼睛,看着宋诗,声音一点儿也不比儿子声音笑。 “爸爸,爸爸,香蕉船是什么,我也要吃。”小男孩又对旁边另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西装眼镜男撒娇道。 “你妈妈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那么贪吃,而且香蕉船这种东西,是苦的,比中药还难吃。”西装男一捂兜儿,看起来为了节约下兜里那点儿银子,不惜蒙骗孩子那幼小的心灵。 “哦,原来大妈是更年期了,想要吃点儿中药调理一下,她男朋友受不了她的一肚子苦水,所以弃她而去。”小男孩脑洞大开的进行着推测。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丰富的知识和娇生惯养的环境,促成了他们目无尊长的性格。 “小朋友,嘴巴那么毒,小心待会儿花仙子不让你进梦幻园哦!”宋诗半开玩笑似的威胁道。 “大妈你放心吧,你排我后面,我进去了你都不一定能进得去。”小男孩对着宋诗一吐鬼脸,他的父母还在旁边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在国内被胡菲菲欺负,在国外还要被这一家三口欺负,宋诗觉得,做人怎么就那么悲催呢,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来,气的宋诗真想一巴掌扇在这小男孩的胖脸上。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小男孩父母的一双白眼儿。 宋诗气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柯少回来的时候,举着一手一个,两大个特大号的香蕉船,香蕉船上面五彩缤纷,六个冰激凌球呈现出六种不同的颜色,代表六种不同的味道,看上去每一个都无比美味诱人。完全不像小男孩爸爸说的那样,像中药一样难吃。 小男孩看着宋诗津津有味的吃着香蕉船,哈喇子流了满地。 “哎呀,真好吃,这个巧克力味儿的冰激凌球,简直就像是滑到嘴里一样!”宋诗赌气似的,大口大口咬在香蕉船上。 “宋小姐,看你这么喜欢吃,这个你也一起吃了吧!我不太爱吃凉的东西。”柯少微笑着,将另一个巨型香蕉船,也递到了宋诗的手里。 宋诗为了表明自己的“男朋友”,并没有抛弃自己,也撒娇似的拉着柯少的手,对着满眼渴望的小男孩的方向,刻意对柯少说道:“亲爱的,还是你最疼我。知道我爱吃什么。” 就好像在坚守最后的阵地一样,小男孩的父母,对小男孩说道:“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排在他们前面。” 看出来一些事情端倪的柯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宋诗说道:“我是这家迪士尼的股权合伙人,我们可以直接走特别通道。” “你怎么不早说?”一口把第二个香蕉船塞进嘴里的宋诗,哀怨的说道。 从特别通道里走进梦幻园的时候,宋诗回头看去,只见小男孩已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喊着要吃香蕉船,一边闹着要走特别通道,闹得他的父母万般无奈,然后,一个大嘴巴子,让小男孩彻底变成了一个,往外狂喷眼泪的嚎哭噪音箱…… 从梦幻园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只玩了一个主题乐园,宋诗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看着迪士尼的绚烂的夜景,和精彩的夜间表演,宋诗只感觉—— 肚子有点儿疼! 冰激凌吃多了的后果,就像她手上盖得章所代表的意思一样:满街找厕所。 然后,宋诗就病倒了,急性肠炎的后果就是,三十八度五的高烧…… 章九七 迎亲 假扮雇主的未婚夫,我经验丰富。 因为在与我的客户沈姝履行合约的过程中,我已经假扮过一次未婚夫了,虽然中途换了个人,但是全程我都参与其中,而且也是由我一直在暗中指挥行动,所以基本上可以算是我一个人完成了“未婚夫”应该做到的所有工作。 然而假扮雇主女儿的未婚夫,而且马上还要入洞房的情况,我还是“大小伙子上轿,头一遭”。 山本爹说嫁就嫁,头一天,我们刚刚搭乘飞机,抵达日本东京,今天山本家就已经张灯结彩准备起来了,不禁让人怀疑,这一切是早有预谋,事先就安排好了的。 要不然,光单单是那一堆吹喇叭的“乐团”,和“叨叨叨叨”念诵着经文的大主持和尚们,就不是一天之内能凑齐的。要不是事先调好了档期,怎么可能全都没有事情,而特意预留时间,跑来给我和自爱酱的婚车随行?我在婚车里,闻到了满满的阴谋味道。 山本爹选择了日本传统的结婚典礼,说是婚车,实际上就是几个光膀子的壮汉抬的轿子。 这大家族的出嫁,跟皇上出游似的,弄得轰轰烈烈,假戏真做的程度,甚至还都超越了别人家真心想要结婚的夫妇的婚礼。 在山本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我是“受雇”来和自爱酱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消家族干部里的其他人,妄图谋权篡位的野心。 然而事与愿违,在昨天山本爹宣布我和自爱酱婚事的时候,以小野为首的家族骨干干部竟然宣布与山本家决裂,自立门户。 这大大出乎原本的意料之外,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该进行的婚事,还得照常进行,而且我感觉能跟我办婚事,最开心的是自爱酱本人。 作为具有恋兄情结的自爱酱,因为哥哥自卫君长时间消失不见,再加上平时我和她同住自卫君在我公司二楼的房间,自爱酱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尤其是跟我结拜之后,我感觉她已经完全把我当成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自爱酱的梦想就是和自己的哥哥结婚,这次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当然显得干劲十足。 从早上起来开始,自爱酱就一直在拾掇打扮,归置新房,喜气洋洋的甭提多高兴了。 在自爱酱的带动下,大部分山本家的人,都以为这结婚是真事儿,开始忙前忙后准备着婚礼的一切琐碎事务。 陆丹丹就是唯一一个,既不是山本家的人,却又知道我是假扮新郎官的人。当初因为陆丹丹喝了几杯清酒,结果睡过去了,关键的信息全都没有听到。 原本我也考虑过,就这样顺其自然,不把我假扮新郎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我后来又仔细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实真相对陆丹丹和盘托出。我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以陆丹丹的性格,不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她还不得上天啊? 至于她是楼顶上上天呢,还是坐着窜天猴上天呢,这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这丫头虽然咋咋呼呼,傻呵呵的,但是你只要告诉她什么话不能说,她绝对能做到守口如瓶,不乱嚼舌头。 不过,在我身边得着机会奚落几句,还是有可能的。 此刻的陆丹丹,就跟我一起,坐在婚车里。陆丹丹一脸揶揄的眼神看着我。 “唐总,你终于要嫁出去了,丹丹我好欣慰啊。但是丹丹我也好舍不得啊!” 陆丹丹一边假惺惺的抹着眼泪,一边在嘴角边流露出一大抹常人就能察觉到的偷笑。 虽然是逢场作戏,但是我怎么都感觉这气氛有点儿不对。 陆丹丹同志,你怎么那么幸灾乐祸呢。我估计是因为山本爹,给陆丹丹的“封口菜”做的实在是太美味了,迷的陆丹丹神魂颠倒,在她最敬爱的唐总和山本爹传说级的日本料理面前,陆丹丹果断选择了弃唐总于不顾,吃饱了再说的核心战术思想。引领着我军,向举办结婚仪式的神社迈进。 我看着陆丹丹,一语不发,懒得理他。人家嫁闺女,舍不得自己的贴身小棉袄,我家丹丹可好,“嫁”老板嫁的这叫一个痛快。一顿日料就把她买通了。 山本家的轿子走的四平八稳,陆丹丹看见我不理她了,直接从婚轿里,赌气似的蹦跶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轿门一拉,陆丹丹又回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大盒鱿鱼串串儿。陆丹丹满嘴是油的嚼着鱿鱼串,还把一个鱿鱼串探到我的面前:“唐总,你吃鱿鱼吗,可好吃了,鱿鱼味儿的!” 陆丹丹这鼻子是真灵,哪有吃的她都能找得到准确位置。 我说她怎么好不搭样儿的就突然“跳车”了呢,原来是被烤鱿鱼的味道吸引过去了。然而陆丹丹同志,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我是一个准备结婚的新郎官,等待会儿举行婚礼的时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自爱酱凑来过,我凑过去,满嘴的鱿鱼味儿,嘎嘣脆,还不得被自爱酱画一堆圈圈诅咒死? 推开陆丹丹递上来的鱿鱼串,我只简单的回答一句:“我不吃!” 然后就接着靠在轿子后面,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虽然我跟自爱酱“结婚”,可以解决山本家因为无继承人,而导致内部勾心斗角的当务之急。但是目前的问题还有两个,一个自然就是出走的小野君,他的决裂,势必造成山本家相当程度的损失。虽然山本家不完全仰赖着小野的几家店,但是毕竟小野是元老,小野的出走一定会影响到其他分店老板的情绪,搞不好形成蝴蝶效应,一马勺坏了一锅粥,处理不好的话,连锁反应甚至都有可能使山本料理土崩瓦解,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而另一个问题,就是自爱酱。跟我“假结婚”之后,对于中国人的我来说,并不会产生过大的影响。我无牵无挂,光棍一条,开着一家半死不活的恋爱咨询公司,饲养了一只陆丹丹,狐朋狗友三两头,远近亲戚更是没一个对我有所期待。所以我是死是活,是娶媳妇还是出家当和尚,都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然而自爱酱不一样。 这里是自爱酱的故乡,虽然是假结婚,虽然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但势必会对自爱酱的名声造成影响,以后当自爱酱真结婚的时候,就会比较麻烦,以山本爹的深谋远虑,不可能想不到这层利害关系。山本爹要怎么解决这层矛盾,我只能说拭目以待,并不想妄图猜测。 当然,这是山本家的问题,作为我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我与柯少失联,导致我无法操纵柯少与宋诗的恋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职业的恋爱咨询师,如果见不到当事人的话,我也根本不可能为我的客户带来初恋一般的美好感受。 柯少那边才是我这次日本之行的重点,而答应山本爹的委托,只是搂草打兔子,能赚多少是多少的外快而已。当然,有总比没有强,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能赚的即使是日元,不赚干嘛白不赚呢?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解决山本家的问题以后,能够让山本爹暗中协助,促成宋诗与柯少的这段美好姻缘,那可就真算是功德圆满了。 就在我努力寻求可以让所有的问题,达到平衡统一的解决方案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在烤鱿鱼上,放的辣椒和孜然粉过多,陆丹丹皱着小鼻子,相当难过的看着我:“唐总,我想打喷嚏!” “打喷嚏可别对着我啊,我这可是新郎的礼服,要是喷上你的口水,换都没地方换去……” “啊…啊…啊…啊…” 我话还没说完,陆丹丹就开始发出了连续不断的鬼叫声,我估计在外面抬轿子的人,还以为轿子里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呢。 我一看情况不妙,绝对不能让陆丹丹把喷嚏打在我身上,看到她已经憋不住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稍微委屈一下陆丹丹,我一把按住陆丹丹的头,将她头朝下,对准她自己的大腿,打出了这个喷嚏。 “咵!”一个喷嚏打下来,陆丹丹手里抱着的一盒鱿鱼串,全都华丽丽的弹到了陆丹丹的衣服上。 然后陆丹丹身上穿着的伴娘礼服,就变成了伴娘“油”礼服。 真是的,这丫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副惨状,陆丹丹有点儿呆住,但马上,她又一拍大腿。 “没关系,我把衣服反着穿!”陆丹丹自作聪明的对我咧嘴一笑。 “你快着点儿啊,快要到地方了!”我催促着陆丹丹,“用不用我把眼睛闭上?” “嗯!”陆丹丹羞涩的点点头。 我不以为然的闭上了眼睛,其实陆丹丹没穿衣服时候的样子,我早就见过了,只不过陆丹丹本人似乎因为害怕打雷的原因,而丧失了那部分的记忆。 “刺啦”,我听到陆丹丹脱衣服的声音,还有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或是哪挂在了轿子里,所发出的衣服撕裂声。但我能确信的是,陆丹丹的确已经把衣服脱下来了。 然后—— “咣叽”! 轿子落地。从轿门口倾斜而进好大一团光明,门帘拉开,门外是山本家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好友,门帘里,是新郎官和他没穿衣服的女助手…… 章九八 拜堂 尴尬只在最开始的一瞬间。 当门帘被掀起来的一瞬之间,我也随即睁开了眼睛。门帘外面站着的,是准备参加成亲仪式的各位山本家的亲信好友,而打开门帘的,是一个挂着佛珠,穿着宽松灰色佛袍的日本老和尚。 门帘里面,当然就是我,和衣服已经脱下来,正准备反着穿的陆丹丹。 陆丹丹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面前走了光,本来因为吃了烤鱿鱼而兴高采烈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都挤在一起,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然后,终于,就像是山洪暴发一样“哇”的一声哭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如果让陆丹丹真的哭出来,那原本没注意到轿子里情况的众人,恐怕也要把目光聚集过来了,而实际上,因为是新郎官的轿子到了,所以绝大部分的人,已经开始要准备关注轿子的情况了。如果让他们看到,新郎官和伴娘,在轿子里面对面的坐着,而伴娘宽衣解带,已经把外衣脱了! 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但我知道山本爹的表情一定不会很好看,而这次的迎亲仪式,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场笑话。 所以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老和尚拉开轿门,大半个身子还堵在轿门口,而外面的人还看不见里面的那一刹那,我手疾眼快,一把将老和尚整个拉进轿子里,“平铺”在轿子中央。 老和尚还没叫出声音来,我就先把陆丹丹手中的伴娘服,抢过来,堵在老和尚惊讶的大张着的嘴里。 同一时刻,在伴娘服的拉力作用下,陆丹丹飞速的向我靠拢,然后我对准陆丹丹准备尖叫的嘴,一张嘴,用我的嘴唇封住了她的嘴唇。 跟我预想的不一样,陆丹丹的嘴唇上,并没有鱿鱼的味道,反而有种甜甜的湿热味道。 陆丹丹的嘴唇柔软而富有弹性,一如既往的美味多汁。 我双手按住不断挣扎准备出声的老和尚,嘴唇堵住要尖叫的陆丹丹,一只左脚踹在轿门上,总算是阻止了这两个家伙发出声音。 不过,我现在这个姿势,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恐怕比之前我和陆丹丹衣衫不整的对坐在轿子里,更加令人想入非非,加深误会。而且我的姿势既耗费体力,又相当难以保持,简直比那些行为艺术的大神,还要更加的抽象化。 所以我看到陆丹丹眼眶子里的洪水渐渐止住了,全身上下也停止了颤抖,而我身下的老和尚也停止了挣扎。我这才在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离开陆丹丹的柔唇,松开压住老和尚的手。 我生怕我这么粗暴的对待老和尚,老和尚在出点儿什么意外,我赶紧一扒拉老和尚,还好老和尚只是被我闷晕过去了。 我再扭头看回陆丹丹。 陆丹丹在我深情一吻之下,舒服的七荤八素发不出声音,脸颊红红的,就像是那烤的红彤彤的鱿鱼卷。 她舒服了,我快累死了。 而且我们再这么耗下去,于情于理也不合适啊。新郎、伴娘、加个老和尚,能在轿子里干嘛?外面等着的人,不胡思乱想,瞎他喵的猜,才算是新鲜了。 时间紧迫,我只好一把扒下老和尚的半身僧袍,裹在陆丹丹身上,然后再把陆丹丹原本的伴娘服,反穿在陆丹丹身上,这样虽然陆丹丹看起来比较臃肿,但至少会给人一种“这家伙穿了这么多衣服,怎么可能在轿子里全脱掉”的假象,而之前就算惊鸿一瞥,看到陆丹丹没穿衣服的人,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从而让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都说日本人抗冻,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老和尚,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让他先在里面躺一会儿吧。 我把老和尚盘起腿来,放在我刚做过的椅子上,然后拉起还在蒙圈的陆丹丹,拉着她的手把她一起拉出了轿门。 在轿门口,已经聚满了忧心忡忡的和尚。 “师父他怎么着了?”一个零头的和尚向我询问情况。 “他有点儿贫血,我刚才已经给他看过了,他需要休息一会儿。你们谁都不要进去打扰他!否则他的病情严重了,可就糟糕至极了!”我也不知道这群和尚听懂了没有,总之我表情相当严肃的指了指轿子门,然后又坚决果断的摇了摇手,最后,从外面把轿子门,上了闩锁。 紧接着,就有一男一女,两个像是负责接待新郎的人,把我和陆丹丹迎进了神社。 “唐桑,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在我身边的那个男接待,小声的对我问道,“自爱子大小姐,已经提前进到神社里面了。” “没问题,随时准备战斗。啊,不是,随时准备拜堂。”我也小声的凑到男接待耳边回应道。 男接待满意的点点头。 走进神社里面,神社里已经挤满了人,甚至比外面的人还要多出一倍。 除了打坐念经各位大和尚之外,大部分都是山本家族的核心成员和干部。 与中国婚礼不同的是,日本人娶媳妇特别喜欢请和尚。 但考虑到我是个中国人,所以这次的成亲仪式,多少也参照了一些中国的传统婚礼,就比如说,山本爹和山本妈妈,坐在佛堂的正首,代表着新婚夫妻的高堂。 而自爱酱,确实如同男接待说的那样,已经提前在佛堂里等好了。 今天的自爱酱,穿着一件传统的日式婚衣,盖着那种日本的大沿帽,站在山本夫妇的面前,亭亭玉立,一身素白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一般。 我看着这么多人都在等我,赶紧加快了两步,向自爱酱身边走去。 来到自爱酱身边,自爱酱被大沿帽子盖住了整张脸,所以我完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而山本爹明显发现了我身上的异状,所以他率先开口了。 “唐桑,你的嘴唇怎么那么红啊?”山本爹看着我的嘴,有点儿疑惑的问道。 “精神焕发!”我大有杨子荣的英雄气概,一抱拳,一施礼,就把陆丹丹在我嘴唇上留的口红,忽悠过去了。 “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儿亮闪闪的?”山本爹就好像座山雕一样,坐在上面稳如泰山。 “防干涂的油!”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了山本爹的问题。 “好!”山本爹似乎相当“满意”,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这一个字。 我差点儿就把“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那一套一起搬出来,我总感觉我和山本爹俩人,演的这处戏还没演痛快。 不过,毕竟是假戏,还要演的真,所以山本爹不再废话,对着旁边的主持司仪一声招呼:“主持师傅,开始吧!” “好,下面是本次婚礼的第一个环节,诵读祝词!” 然后,就又是一大段繁复的日本经文。 接着免不了又是一套又一套流程式的仪式程序,等到终于互拜天地的时候,花儿都快泄了,陆丹丹早就找了个没人的椅子睡着了。 而就连我这个大男人,都站的脚后跟儿疼,就更不论是一直陪在婚礼现场的诸多亲朋干部们了。 当然,故意安排这些仪式也是有原因的,表面上是为了表明山本家,尊礼守教,彰显大家风范。实际上,却是因为,如果在结婚过程中,就已经弄得精疲力尽的话,谁还有多余的体力闹洞房。 所以到时候,我跟自爱酱在洞房里,干点儿什么,不都得是随我们乐意吗? “一拜天地!”主持的大和尚,终于进入了迎亲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 此时距离轿子抵达神社,已经过了8个小时。这个亲,从上午一直已经结到了傍晚,和尚们早就不敲木鱼了,正常上班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除了我和自爱酱、始终坐在正堂的山本夫妇、以及受了钱,跑不了的男女伴郎、伴娘(陆丹丹除外),其他的宾客早就东倒西歪的各找地方休息去了。 我和自爱酱,对着佛堂前的神像,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主持和尚,扯着破锣嗓子,吼出了声音。 让这日本和尚,按中国人和日本人的两种婚礼混合进行,也真算是难为他了。大和尚满脑门流汗,我看他也快贫血虚脱了。 我和自爱酱对着在正堂上的山本夫妇鞠下躬去,山本妈妈甚至于还真的哭了出来,脸上流下了喜悦的泪水。我怎么感觉这戏,越演越真,我总觉得好像又掉入了谁设下的陷阱之中。 “夫妻对拜!” 我还没想清楚,到底自己又是在哪个环节,被人坑了,主持大和尚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继续主持着我和自爱酱的婚事。 主持神前式结婚仪式的大和尚,喊得是中式传统结婚的习俗词,总令人感觉那么的不伦不类。 然后,我和自爱酱终于是面对面的,互相拜了下去。我看到自爱酱的脸上,春情无限好,清纯而又含羞,正是所有男人梦想中所希望拥有的妹妹女神。 “送入洞房!”在主持和尚的一声好似终于送一口气的大叫声后,结婚仪式终于宣告结束了。 接着,我和自爱酱,就被两个男女伴郎,架着向事先准备好的和室走去,行“同房之事”! 章九九 洞房 在男女伴郎的陪同下,我和自爱酱,来到了我们的新房之中。 说是陪同,实际上男女伴郎,在一天的繁杂仪式之后,早就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耸眉耷拉眼儿,就好像刚吃了大败仗的士兵一样。 他们和我们一样,几乎一天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平时吃惯了山本家的料理,在这寺院之中吃的那点儿斋饭,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而我和自爱酱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们两个是刚刚从国内我的公司,来的日本,平时自爱酱做的料理,比之斋饭……可以说,还不如斋饭呢。 所以说,我和自爱酱,包括陆丹丹,对于斋饭并没有任何抵制和不适,至少在填饱肚子这个环节上,还是比其他人来的更有体力。 不过值得赞赏的是,日本人的敬业精神,真是令人连伸大拇指,虽然又累又饿,前胸贴着后背,但伴郎伴娘,互相搀扶着,还是陪我们走完了最后这段路。 在我和我的“新娘”进入洞房之后,我听到外面“咣当”两声重响,估计是伴郎伴娘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板上。 然后,过了挺长时间,我才透过纸窗,看到外面两个人影,悄然离去。 戏,终于演完了。 时间已经超过了晚上七点,这一天下来,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巨大的消耗。不过,总算是把最后的“观众”送走了,到此为止,我和自爱酱假成亲的戏码,划上了句号,相信在短时间之内,山本家可以不会为了继承人的问题再起争端。 而与山本家决裂的小野,恐怕也难以再如何兴风作浪。攘外必先安内,山本爹非常聪明的,稳住了自己的军心,然后才能集中精力,对小野的那几家分店开炮。 虽然不知道小野准备负隅顽抗到何时,但只要我在日本一天,有了未来主心骨的山本家,就有了团结在一起的动机。 然而,这一天下来,即使是我这种体力良好的年轻人,也不禁感到有些累了。 我长长出了口气,这才终于开始打量起这间被用来作为洞房的和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和室。 屋子里,只有摆在一张和桌上的两根蜡烛而已。烛光摇曳,屋子显得相当昏暗。 洞房、洞房,真的就好像是洞那么小的房间。 而且满室飘着一股麝香百合的味道,这两种植物,都是用来催情的谜一样的植物。 在这样的房间里,放入这样的植物,难不成山本爹真的想让我和自爱酱圆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戏也做的太过于真实了吧? 而作为新郎官的我,肯定又不可能冲到洞房外面,如果被谁撞到新郎官在外面游荡的话,那么我是假冒新郎的身份立马就会曝光。 我猜测这一切都是山本爹,老谋深算,提前设计好的,然而为什么他要如此费心的准备这一切,算计我,我又着实想不通。 “唐尼酱……”一身素白的自爱酱,呼唤着我的名字,“这间屋子里好热。” 不过老实说,当了快三十年的老光棍,拜堂入洞房这件事,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做,而且还是和所有宅男的女神,自爱酱这种长得又甜美,性格又乖巧的小可爱入洞房,可以说这种体验既新鲜,而且相当有满足感。 “唐尼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自爱酱拉着我的衣袖,嘟着小红嘴儿,不高兴的抱怨道,打断了我脑海里的无限遐想。 然后自爱酱一把扯掉了自己脑袋上,戴着的新娘特有的霸气大沿帽,甩在桌子上。 这个“掀起你的盖头来”,不应该是我的工作吗?自爱酱这一“代劳”,我总觉得我这婚,结的有点儿不完整。从始至终,总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不符合我的风格,所以我要抢回主动权。 “自爱酱,这房间是有点儿热哈。”我站在自爱酱的面前,比娇小的自爱酱高了一个头。房间就我们两个人,我当然听到了自爱酱对我说的话。而且我也明显意识到了这间和室里面的温度,高的有点儿离谱。好像是逐渐加温的烤箱一样,从我们刚刚进来开始,房间的温度就在不断的提升。 房间温度升高的最好证据,就是自爱酱脸颊越来越红,就好像被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自爱酱娃娃般的漂亮脸蛋上,出现的晶莹汗滴,让人更想忍不住,尝尝禁果的味道。 然后,自爱酱相当意外的,抱住了我的身体:“哥哥,你不要走!唐尼酱,就这样抱抱我好吗?” 自爱酱紧紧抱着我,目光上移,盯住我的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面对突发状况,我一点儿也没有显得慌张,毕竟我是“此道”高手嘛。送上门来的软柿子,不捏两下,怎么对得起咱那与房间温度不太相衬的良(凉)心呢。 我非常体贴的,一只手搂着自爱酱的***,另一只手抹掉自爱酱额头上的汗珠,然后与自爱酱那迷人的闪电大眼,深情对视。 怀里是软香在握,鼻子里是混合着处子体香的,催情草的香气。自爱酱目光扑朔,看起来也恰到好处。 我犹豫了一下,脑子一热,心里想的是,反正没人看见,偶尔放纵一回,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反正我跟自爱酱在日本是“合法”夫妻,夫妻之间亲热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罪恶感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在我的心中存在过,我只是在履行,我在这场假戏中,我所需要尽到的职责。 所以我施展开来我那无人可以匹敌的无双唇技,对着自爱酱的柔唇就贴了下去。 我曾经对我的嘴唇做过相当深入的研究,无论是我嘴唇的厚度、宽度,都相当适合于施展从任何一本历史书上都找不到的,我原创的唇技十八式,而我依据每个女孩子不同的唇形和敏感点,可以快速的通过释放的力道和技巧,在三分钟之内,征服任何一个我想要征服的女人。我的唇技,也是我纵横情场这么久的利器之一。 自爱酱的嘴唇和我之前接触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自爱酱的嘴唇好像具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像一个巨大的抽水桶一样,从我的唇边吸收着水分。 我也不知道是哪只鬼,迷住了我的心窍,总之我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抱紧面前的这个孩子,最好一生都不要和她分开,紧紧的和她结合在一起。 雄性荷尔蒙在我体内极速的分泌着,身体的燥热令我难以忍受,而自爱酱丰满的身体又摩擦的我心痒难耐,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与自爱酱唇不分离的情况下,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自己的新郎外衣,然后又快速的扯掉了自爱酱的新娘服。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我彻底沦为了一种名为男人的野兽。 我抱着自爱酱,我进她退,一直向床边挪去。 这是一张,只有一米五长,不到一米宽的窄小双人床。很显然,有人故意在这个小房间里摆放了这样的一张床,就是为了让我和自爱酱,这对“新婚小夫妻”能够进行造人运动用的。 我不经意间,用眼睛往床底下一扫,床底下,是一个烧的滚热的炭火盆。我说这个房间怎么会如此之热呢,原来是有“加热器”在房间里啊。 不过迷迷糊糊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虽然明知道是陷阱,但潜意识里,那个一直给我敲警钟的家伙,好像被另一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敲晕了。 所以平时一向谨慎小心的我,在这间诡异的房间里,也变得冲动了起来。 我也没再怜香惜玉了,粗暴的把自爱酱推倒在小床上。 而自爱酱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任由我对她做出的一切行为,乖巧的就好像一只小白兔一样,更加的刺激了我对她的征服**。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两个人的唇,始终没离开彼此。自爱酱的香唇在我的鼓动下,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而我也紧随自爱酱其后,扑到床上,压在自爱酱的身上,将自爱酱的两只手,按到床的两侧。而我本人,终于放开了自爱酱的柔唇,让她可以大口的喘息,趁此机会,我凑近她白皙的脖颈附近,不断呵着气,搔着她的样,刺激着她的中枢神经,让她无比兴奋。 “唐尼酱,我愿意!”自爱酱伸出柔若无骨的小嫩手,搂着我的脖子,完全是一种舍不得放开的状态。 情浓意浓,焉能不从? 就在我和自爱酱,这对新婚夫妇,准备完成我们夫妇之间责任的最后时刻—— 一声大吼,破坏了一切的气氛: “唐总!你在哪里?我一个人面对着那么多的光头男人(和尚),好害怕啊!” 陆丹丹在外面的大吼声,以及飞速跺地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门扉被大力拉开的巨大噪音之后:“啊!对不起,进错屋了!” 接着,陆丹丹的脚步声,从隔壁的错误房间之外,来到了我和自爱酱的洞房之中…… 章一百 高烧 宋诗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感觉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 自从迪士尼乐园回来,已经上过十七回厕所,吐过四回,一天一夜睡了超过二十五个小时,吃了不下二十片(粒)的各种药片、胶囊,结果急性肠炎没治好,反而倒烧起来了。 因为没有日本医保,再加上不会说日语,宋诗根本连医院都没有去。还是柯少找来日本的朋友,说明了宋诗的情况,才给宋诗开了药,捡回了宋诗的一条小命。 如果没有柯少,恐怕宋诗就要客死异乡了,连个替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 本来就只是想出来散个心,别待会儿心没散舒服,命再给散没了。 只是因为吃了两个巨型香蕉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惨样,宋诗只觉得自己的小身子骨怎么会这么脆弱呢? 不过病了就是病了,不论多么难受,对于这次日本之行,还有多少期待和遗憾,如果不调养好身体,宋诗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浑身发抖,盖着酒店房间里的两层棉被,外加又管酒店管理员要了的两层棉被,盖在身上,宋诗还是觉得冷。 但是,身体的冷,和心里的冷,还不是一个级别的。 宋诗只觉得自己真是个扫把星,跟谁在一起,谁就倒霉。 小的时候,跟最喜欢的表哥在一起玩耍,结果不但玩坏了表哥的坦克车,还差点儿烧掉了他的裤子,结果直到与表哥分离,都没有得到他的原谅;而等到自己长大之后—— 好吧,坑的人还是自己的表哥,不但鸠占鹊巢,睡在了自己表哥的单身公寓,还把他挤走了,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表哥,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计谋用尽,操碎了心。 然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落得个血本无归的惨境。 而到了日本之后,竟然还要拖累一直很照顾自己的柯少,宋诗认为自己真的是命犯天罡,也不知道是冲了哪路神仙的煞气,倒霉倒到姥姥家去了。 躺在被窝里,宋诗不禁悲从中来,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从睡醒的那一刻开始,宋诗在房间里,就没有发现柯少的痕迹。 难道说连柯少也弃自己而去,自己真的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在这异国他乡一个人悲悲切切的,变成一具躺在被窝里的干尸。 等到客房服务人员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才能发觉自己的尸体,然后无名无姓的这具尸体,将会随便的被丢到日本海里喂鱼。不,说不定更惨,成为日本科学家手底下的解剖实验材料,也是极有可能的。 然后,自己的尸体会被改造成像弗兰肯斯坦那样的怪物,进而利用自己强有力的身体和不死之身,征服日本,接着,不满日本科学家的操纵,而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在毁灭了日本这个小小的岛国之后,最后称霸了整个世界。 而这一切的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宋诗连着吃了两个巨型香蕉船。 望着酒店的天花板,宋诗回忆着香蕉船的味道。香蕉本来就一种润肠通便的食物,再搭配上冰冷的奶油冰淇淋球,便秘的人都可以一泻千里,更何况是宋诗这种本来就因为长期熬夜,而导致肠胃功能相当糟糕的工作狂。虽然让自己连床都下不了的罪魁祸首,就是香蕉船,然而吃过一次那种美味的冰激凌,宋诗感觉意犹未尽,如果现在有个香蕉船摆在面前,宋诗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吃进嘴里。 在吃货的世界里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能再吃了,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在为梦想而拼搏的年轻人的心中也是这样,明明知道再坚持下去,只能是遍体鳞伤,但就是不甘心就这么出卖掉自己的初心,停下为梦想继续跑下去的步伐。 然而宋诗坚持不住了,宋诗停下了脚步,宋诗是太累了,放弃了广告人的梦想。 所以宋诗抛下一切出来旅行,所以宋诗现在躺在这张床上,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偷偷的哭泣。 泪水沾湿了枕头和被角,宋诗只能把枕头往侧边一挪,错开了被泪水沾湿的部位。 然而由于被子是四层叠在一起,一张一张盖在身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困难,反正往上一铺就完事了,但现在四张叠在一起,在被子下面的宋诗无论怎么挣扎,全都无法挪动身上压的向小山一样的被子。 而且,越挣扎越紧。有种说法叫鬼压床,形容的就是,似醒非醒的人,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的状态。 然而宋诗现在的状态跟鬼压床还不太一样,宋诗现在的状态真的是被压在下面出不来,动不了。胸口虽平,却犹如千斤重负压在身上,加上本来就是处于发烧的状态,呼吸不畅,宋诗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被憋死了。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这回是真的完蛋了! 天国在召唤自己的名字,宋诗的耳旁听到了呼唤自己的细微声响,脑瓜顶上的白炽灯管,滋滋的发着爆鸣音,小天使在自己的眼前吹着喇叭,恭送自己升入天国。 视野越来越模糊的宋诗,心里想着这样也好,至少走的时候干干净净,没有拖累任何人,而且还不用付宾馆的房费。 喘不过气来了,肺部的积压已经达到了极限。 睁不开眼睛索性就不睁了,耳朵却突然传来了“救命,救命”的呼喊声。 是谁这么不争气,大半天的就喊上了救命。哦,原来是自己。宋诗感到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始狂呼求救,然而意识已经模糊了大半。 “哐”! 一股巨力压在宋诗的胸口上,让宋诗感觉突然一下,积压在胸内的污浊空气,一下子全都排了出去。 接着是一阵轻松而顺畅的呼吸,胸前的小山,被人移走了,翻身农奴得解放,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然后,呼救的嘴被堵住,鼻子被捏起来,宋诗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人工呼吸的感觉,这次终于知道人工呼吸,就好像是抽气泵一样,由人工,抽送着被施救者嘴里的空气。这种感觉有点儿潮乎乎的,但又感觉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里看到的是柯少坚毅果敢的脸庞。 此刻的柯少没有了平时的从容,反而显得焦躁异常:“宋小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宋诗肚子里觉得好笑,觉得柯少就好像是个缺人疼、少人爱的小朋友,正在渴望着宋诗阿姨的关怀。 偏偏宋诗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嗓子眼里好像就有一颗大石头堵着,阻止自己的声带颤动,发出声音。 但声带毕竟还在颤动,发出来的声音,也只是“啊啊呜呜。” 啊咧?怎么哑巴了。 “宋小姐,宋诗,你怎么了?”柯少拼命摇着本来头就晕的宋诗,把宋诗摇的七荤八素,就好像在云里雾里飞翔一样。 “我怎么了?你坐我腿了!还有,别摇!越摇越晕!”宋诗突然喊了出来,声音大到可以震掉天花板。 啊咧,怎么声带恢复了?这恢复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柯少都已经满脸歉疚了,宋诗心里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抱歉,我没注意到!我只是想叫你起来,把药吃了。”柯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委屈的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是,不是,柯华良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的意思是,柯总,我想谢谢你。”宋诗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从床上蹦起来,才意识到刚刚睡觉的时候,身上只穿了内衣裤。 柯少赶紧把脸扭了过去,宋诗也尴尬的又钻回一层被窝之中,其他的三层被子已经被柯少扔到了地上。 “把衣服穿起来吧。”柯少拿过了宋诗的外衣罩裤,反手递给了脸红到耳朵根儿的宋诗。 “嗯!”宋诗接过衣服,开始悉悉索索的穿了起来。 然后沉默了一阵,柯少突然小声说道:“你刚刚……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啊,对不起柯总,我口误,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宋诗连忙道歉。 “不,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不要管我叫柯总了。叫我华良就行了。这样显得比较亲近。不知道可以吗?”柯少以商量的口吻,询问着宋诗。 “那你以后也不许叫我宋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宋诗一点儿也不吃亏,“还有,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柯少不明白宋诗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很平的那段!”宋诗指的当然是自己的平胸,可以让飞机都平稳起飞的胸部,一直是宋诗胸中的痛。 “我倒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了,因为……”柯少声音小到听不见了。这完全不是柯少的风格。 “因为什么?”宋诗很好奇。 “因为……”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啊!”宋诗催促道。 “因为我喜欢!”柯少这次倒是直爽的回答了,然而宋诗却弄了一个大红脸。 想起来,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柯少在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 宋诗觉得柯少这个男人,真的很靠谱。但为了避免尴尬,宋诗还是问道:“柯总……华良,你刚刚出去干什么了。” “我还是去为山本奶奶,找能为她做宣传的广告设计师。” “我来吧!” 宋诗一下子就恢复了满满的精神,从床上再次蹦起来,搂住柯少宽阔的背。 宋诗心里说道: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章一零一 质疑 还好陆丹丹的乱闯,避免了我差点儿犯了错误。 脑子短路,就差一步,就要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陆丹丹闯进来的时候,我和自爱酱就差一步,就要上垒,打出新婚的第一发了。 然而悬崖勒马,陆丹丹进门时候带进来的一股凉风,让我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再看看没有衣衫、躲在小薄被里瑟瑟发抖的自爱酱,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行径。刚才的我,已经完全不是我了,倒像是一只发情期的公狗。 “唐总,你在干什么呢?”陆丹丹恨铁不成钢的猛一跺脚,震得大地都要抖三抖。一对大眼睛,含满热泪,“唐总,我看错你了!” 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我的衣服,拉上床上的纱布帘子,把惊慌失措却又依依不舍的自爱酱留在里面,没有回答陆丹丹的问题,而是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这房间有毒! 无论是房间的布局,还是这张床底下放着炭火盆的窄床,还有房间里弥漫着的奇妙的味道,都令我感到心神不定,意乱神迷。 对,就是这股奇妙的味道,让我好像突然之间就乱性,变成了破坏人家姑娘清白的千古罪人。 我循着味道飘来的方向,往前找去,在房间床后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用硬纸板盖住,还在往外冒着青烟的香炉。我在接近这个香炉的时候,吸入了一小口这污浊的香气,差点儿又被这香迷了心窍。 “唐总,这是什么?”陆丹丹越过我的肩膀,显然也看到了这个香炉。 “这是迷香,”我捂着口鼻,拔出香炉里面插着的那支粗的像毛笔一样的大香,反着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将香掐灭,“这种香,具有催情的作用,只是吸入一点儿,就可以达到催情剂的作用,是迷幻药的一种,因为药性太过强烈,属于违禁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啊,我心里也无比诧异,到底会是谁,把这迷幻药的香炉放在这里?无论是谁,这玩笑开的可有点儿过分了,要不是陆丹丹犯二闯进来,今天我还真就阴沟里要翻船了。 虽然说自爱酱是阴沟有点儿失礼,但如果真的和自爱酱行了夫妻之事,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秒,在山本爹眼里,恐怕我就是个死人了。 把自己的黄花大闺女,让个假新郎夺去了第一次,如果我是山本爹,我也会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感激陆丹丹的,她的二有时候还真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把我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不过,陆丹丹本人似乎并没有自觉。 “哎?迷幻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迷幻药呢。原来迷幻药就长这样啊!”陆丹丹说着,就往我身边又凑了凑,踮起脚丫,还傻不愣登的往我手里看呢。 “要不你仔细闻闻?”我转过身把香炉凑到陆丹丹面前,陆丹丹赶忙傻笑着往回闪。 “不用了,唐总,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我用不惯这个。”陆丹丹一搔脑门,对我露出了一排白牙。 “这玩意儿到底是谁放在这的呢?”我心中感到奇怪,不禁喃喃自语说出了声音。 “唐总,你看看,这香炉有没有写名字,写着名字不就知道是谁放这的了吗?”陆丹丹自作聪明的对我说道。 我心道,有哪个笨蛋会在作案之后留下自己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干的一样。除了陆丹丹本人爱干这种事情,恐怕也没人会傻到这种程度。 不过,既然陆丹丹提出来了,如果我不看两眼的话,那就是不给陆丹丹面子。 所以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检查了一下这个古怪的香炉。 前后,没有,左右,没有,上下,等等! 在香炉的底部刻了两个小字! 笨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放香炉的笨贼,还真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是应该夸一夸陆丹丹“聪明”呢,还是应该说陆丹丹可算赶上一回自己的同类,蒙对了这一回。 无论如何,这两个小字写的是:小野! 据我所知,山本家上下,除了已经出走的原来的骨干干部,那个小野“大叔”以外,好像并没有第二个叫小野的人。 不过这件事情,不问问山本爹,恐怕还真的不能妄下结论。而且小野君,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与自爱酱成亲,怎么会“好心眼儿”的用**迷我,然后让我就这么和自爱酱结合呢? 怎么想都我都想不通。既然我想不通,那就只有去找能让我想通的人。 所以我拉起陆丹丹的手,就准备向着山本爹所在的房间迈步。 自爱酱从帘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弱弱的小声问道:“唐尼酱,你去哪里?” 看的出来,自爱酱心里害怕极了。 “新婚”燕尔,丈夫跟着女助手“私奔”了,搁在谁头上,谁不害怕委屈才叫奇怪。 我对着自爱酱露出了一个放宽心的微笑:“自爱酱,唐尼酱只是和你丹丹姐出去溜达溜达,过一会儿我就会回来的。你要是困,可以先睡一觉,不用等我们俩回来。你要是睡不着,也可以唱首日本民歌,等你唱完了,我们就回来了。” 虽然我知道,没有任何一首日本民歌,可以坚持到我们回来,但我还是狠下心来,带着陆丹丹走出了和室。 “晚霞中的红蜻蜓呀,请你告诉我童年时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 关上和室门,从和室里传来了悠扬甜美的歌声,自爱酱遵照我的指示开始乖乖的唱歌。听着她的歌声,我甚至都有一种思念家乡的伤感之情。 陆丹丹更是捧着香炉,哭的稀里哗啦的。看来让自爱酱唱歌是个错误,早知道就让她背绕口令了。 走在去见山本爹的路上,陆丹丹突然对我说:“唐总,我想回家了。” 这刚来日本几天啊,该玩的,该干的,全都没玩没干,尤其是和柯少失联的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来日本是干什么的。 我辛辛苦苦查阅大量资料设计的剧本,从第一幕就开始错,完全没按照我设计的那么出演。 虽然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这变化的程度,已经达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弄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才好。 其实真正想回家,重头来过的人,是我好不好。 陆丹丹这么一说,弄得我也伤感起来了,不过作为陆丹丹的精神支柱,如果我垮下来了,那陆丹丹还不马上就崩溃了。 所以我义正言辞的拍了拍陆丹丹的肩膀:“丹丹啊,你不要难过。再坚持坚持,等我们处理完山本家的问题,再为我的表妹与柯少搭上结实的红线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我知道,你是怀念家里的温暖舒适,觉得日本不够舒服吗?” “不是啊!”陆丹丹摇摇头。 “不是?”陆丹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哦,我转念一想,估计还是跟吃的有关,“那是因为水土不服,在这边吃的不习惯吗?” “也不是。”陆丹丹再次否决了我的推测,“这边的料理,味道真的很不错,很有点儿自卫君做的味道。我很喜欢吃。”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我迷糊了。我忽然觉得,把我的多愁善感,强行安插在陆丹丹身上,明显是我今天犯过的不知道第多少个错误了。我有一种我想多了的预感,我预感到陆丹丹说出来的想家理由,会无比简单,而又能够令我绝对无语。 “唐总,我家有一袋鱿鱼丝要过期了!再不回去,就要馊掉了!”陆丹丹着急的说道。 果然,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吃,也不会有别的理由了。能让陆丹丹满心忧虑的理由,大概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了。 等一等,鱿鱼丝,该不会是…… “丹丹,你所谓的鱿鱼丝,不会是从上次我表妹比赛的时候,那间化妆间里拿出来的吧?”我愕然问道…… “哎,唐总你怎么知道?把鱿鱼丝带出来可是费了我很大的力气呢。又要放在口袋里,不被人察觉出来,又得保证藏起来的时候温度不要太高,免得受热涨袋,就不能吃了。我可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十袋鱿鱼丝都带出来。怎么样,唐总,回去要不要和一起吃?冰咖啡配鱿鱼丝,绝对美味!”陆丹丹对我发出了魔鬼的邀请。 我简直是佩服陆丹丹为吃所付出的“努力”,如果她能把脑子放在其他任何一个领域之中的话,现在说不定她早就成为了业界精英,骨干核心了。陆丹丹并不是笨,她只是脑子放到了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另一个频道而已。 所以她能够经常灵光乍现的,想到连我都想不到的问题。对于这个不入流的“天才”,我还是要以激励为主,说不定她就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呢。 “丹丹,等这次的任务完成了,我请你吃一百袋鱿鱼丝!” “真的吗?唐总我爱死你了!”陆丹丹说着一扬手,然后就把手里的香炉扔了…… 陆丹丹的惊人之举,就是让我们唯一刻有名字的证据,成为了一堆碎片…… 捧着香炉的碎片,我和低着头、默默走的陆丹丹,总算来到了山本夫妇的房间。 “唐桑,你可算来了!” 推开门,山本夫妇正在屋里等着我们。 章一零二 猜忌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小野那个家伙,在暗中做的手脚!” 山本爹眉头紧锁,稳稳的坐在和室的垫子上,显得不慌不忙,却又令人猜不透心思。 只凭借着我和陆丹丹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相信了我们的话,总觉得有点儿过于容易,而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要不是因为陆丹丹失手打碎了香炉,那么至少现在还能保留有证据。然而刻有小野名字的香炉已经跪了,光是拿着碎片的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样就显得好像是我兽性大发,想要强占自爱酱的身体,然后故意找个借口推托一样。 虽然我知道我不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在山本爹的脑子里,我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集智慧、容貌、学识为一体的我本人,又是恋爱咨询师的身份,很难不令人联想到哄骗纯情小姑娘的花花公子形象。 即便山本爹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我明白他是在寻找我话语之中的破绽,然后一击必杀。 这里毕竟是山本家的主场,虽然委托我和宝贝女儿自爱酱假结婚的,就是山本爹本人,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如果我把假的做真了,那山本爹肯定会真的把我“做了”。 而对于我来说,也有诸多想不明白的疑点。小野为什么要促进我和自爱酱结合?他为了儿子,应该反对我们的“婚事”才对。如果说,小野在房间里放入抑制发情的香料,甚至于在床上放两条蛇,都是可以的。然而却恰恰相反,放了一个催情的香炉,和一盘在床底下的炭火。 难不成小野想不开,自暴自弃的想要成人之美了?想起小野那张刀疤脸,我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像他那种连决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人,决心之大,可见一斑。要让小野良心发现,成人之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假冒小野的名头,来促成生米煮熟饭。 那么到底谁会愿意我和自爱酱真的变成夫妻呢?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爱酱本人。具有恋兄情结的自爱酱,甚至在小的时候,就把人生目标定义为做哥哥的新娘。而在把恋兄情结转移到我身上之后,现在这种情况,正好是圆了她的梦想。 然而从她也中了迷香这一点来看,恐怕她对于小野的香炉也是毫不知情。 说到底,以自爱酱的人品来看,她根本就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么剩下的,就是自爱酱的父母,山本夫妇。 假装家族后继有人,当然不如真的后继有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山本爹相识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表面看上去,山本爹行事光明磊落,然而实际上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能在自卫队里做到高级将领,而又创立了“山本家”,这个不输于德川家的料理连锁店,至少从掌控大局的能力和心思上,就绝非常人。 我怀疑山本爹,山本爹怀疑我。 但是双方各有自家女人在场的情况下,我和山本爹谁也不好先开口明言,免得在女人面前丢人。 陆丹丹先姑且不论,但自爱酱的母亲山本妈妈,如果让她看到因为自己女儿的婚房被人下药的事情,而导致姑爷和老公吵架,甚至大打出手,那恐怕是我和山本爹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和山本爹,陷入了持续的尴尬沉默之中。 山本妈妈明显是个聪明的女人,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不差,要不然也不会坐在山本爹的身边这么多年。 “陆酱,我们这边有山本料理分店,山本居刚刚送来的和果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山本妈妈看出了我和山本爹之间的尴尬,识趣的拿食物诱惑陆丹丹。 陆丹丹一听有吃的,马上嘚瑟起来:“好啊,好啊!” 从榻榻米上爬起来,陆丹丹屁颠屁颠的跟在山本妈妈的身后,进入了隔壁另外一个房间。 其实和果子虽然说是就茶吃的小点心,味道却也好不到哪去,就是看着好看,深受广大女性同胞喜爱。 要我说,还不如我大中华切糕、炸糕来的味道好。 但,好歹是吧陆丹丹诳走了,房间里就剩下我和山本爹两个人。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唐桑,这件事,你怎么看?”山本爹等着多余的人走了,从屁股后面掏了管烟枪出来,悠然自得的放上烟草,拿火柴出来,划着了烟丝,然后相当舒坦的狂抽一大口。 得,我刚才在内心斗争半天,以为我跟山本爹互相猜忌的想法,全都白瞎。感情山本爹是因为想抽烟,而在老婆面前又不敢,所以憋的难受,半天才吐不出一个字来。 看来山本爹也是个妻管严。 “你不怀疑我?”我试探性的询问道,然后吭哧吭哧,咳嗽两口,山本爹这什么烟,实在是太呛了。 “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你要是禽兽到想要自爱酱的初夜的话,早在中国就下手了。还用得着跑到日本,我的地盘来故意给我难堪吗?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你会玩了我的闺女,然后大摇大摆的跑路。因为你绝对明白,只要你玷污了我女儿的清白,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追到你身后,把你开膛破肚,做成生鱼片,给自爱子补身子。” 这山本爹实在是太开放了,开放到我都不明白这自爱酱到底是不是他亲闺女。难道不是买生鱼片送的? 不过山本爹分析的的确合情合理。 合情理到我背后不禁冒出了一大滩的冷汗,得亏陆丹丹因为害怕和尚,及时闯了洞房,破坏了我和自爱酱之间的“好事”。要不然,恐怕我现在就要变成生鱼片了。 不过这也足以看出来,山本爹对于自己这个宝贝疙瘩的女儿,确实很在乎。能把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开创的料理连锁店,交给女儿的丈夫作为继承人,而不是交给长子的自卫君,就说明,在山本爹心里,自爱酱的位置比自卫君还重要,想要给自爱酱一生不愁吃喝的财富。这份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实在是可歌可泣。 然而这也就排除了山本爹是犯人的可能性。 试想一个如此疼爱女儿的人,怎么可能会坑害自己的女儿呢? 即使不得已,让自爱酱假结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日本人就随随便便嫁了完事。 而是一直等到我这个在自爱酱和自卫君嘴里,都口碑极好的中国恋爱专家来日之后,才向我密谈了假婚的事,这就说明,山本夫妇为自己的这个女儿考虑良多。 毕竟熟知我底细的人,也就只有在中国和我一起生活过的自卫君兄妹,别的人,比如小野或者是山本家其他的干部,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即便能够查到我是谁,也一定要花费一些时间功夫。 对于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对山本家意图不轨的干部们,恐怕一下子也要傻眼了。特别是小野,自己苦心培养起来的儿子,竟然不能当上山本家的驸马爷,恐怕小野鼻子都气歪了。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气的快吐血了的小野,为什么反倒要促成我和自爱酱的结合? 而且,那间被布置的很诡异的房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猜测:“山本先生,你为我和自爱酱布置的新房里,是不是只有一张窄床,窄床下面还有一个炭火盆?” “不是啊!我给你们俩布置的新房,根本连床都没有。所以,我和她娘还在奇怪,看不见床的你俩,怎么还不来找我们抱怨!”山本爹又抽了一大口烟,皱眉说道。 怪不得我和陆丹丹刚进屋门的时候,山本爹会冒出一句“等你好久了”的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我和自爱酱被带去了错误的房间之中。 而带我们去洞房的人,就是—— “啪啪”,山本爹重重的拍了两下巴掌,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身的夜行衣,黑色的兜裆布蒙着头,就跟电影电视游戏里出现的忍者一般无二。 啊不,这两个就是忍者。我在刚进山本夫妇房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我终于知道自卫君的忍术是跟谁学来的了。 山本爹一挥手:“去把今天婚礼的伴郎伴娘给我带来这里。” “啊,那个中国女孩儿就不用带过来了。”我赶紧补充道。 “是!”忍者们点头表示服从命令。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山本爹一管烟抽完了。然后忍者们回来了: “伴郎伴娘两个人,已经逃回小野家了!” 果不其然,伴郎伴娘背后的指使者,果然是小野。 看来不如虎穴,是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了。 不去一趟小野的府邸,恐怕是不能查明真相了。 山本爹期许的看着我,我和山本爹互视一笑。我当然明白山本爹的意思,去小野府邸查明真相,这是山本家的秘密调查,但如果派遣山本家的人去,万一被抓到了,难免会给小野留下把柄。 而让我这个外人去,就算被抓了,也可以说成是新郎官到元老府上拜谒,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所以只有我去,才是最佳人选。 我对山本爹点点头,示意山本爹放心。 事不宜迟,我从榻榻米上坐起来,就要往外走。 “唐桑,还有一件事。”山本爹从身后叫住了我。 “什么事?”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你知道小野家在哪吗?” “不知道!” 章一零三 缘起 精神饱满,活力充沛。 用来形容宋诗现在的状态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高烧的温度,一度曾经超过了三十八度五,虽然躺在床上,一度感觉自己就会一觉睡下去长眠不醒了。 但,这急性肠炎引起的高烧,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柯少的悉心照料下,宋诗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而且因为发烧的关系,这两天一直窝在床上,什么都没吃着。宋诗已经饥肠辘辘了,现在的宋诗,觉得自己可以生吞下一头神户牛! 虽然柯少还是建议宋诗可以卧床,再多休养几天,但是宋诗却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而且也不能一直作为柯少的拖油瓶,绊住柯少的步伐。 柯少为了自己,只能在自己睡着了之后,才能去忙他自己的生意,往往来回跑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虽然柯少嘴上不说,但是宋诗都已经敏锐的发现了柯少嘴唇略微发干,眼圈有点儿发黑。 这一看就是没空喝水,没空睡觉造成的。 柯少能够为了自己如此付出,宋诗还是很感恩的。 所以为了尽早分担柯少身上的重负,病刚刚好,宋诗就提出来要去山本奶奶的小和室里取材。 “诗,要不过两天再说吧,你病刚好,别再复发了。”柯少心疼的劝解道。 “再等两天,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吧,我没事。”宋诗对着柯少露出一个舒展的微笑,表明自己的身体已经真的无大碍了,“而且,那天山本奶奶请我们吃的饭团,我们还没有谢谢她呢。” 柯华良明白,这是宋诗为了帮助自己,为开拓山本奶奶饭团的市场,而找的借口。 既然宋诗是好心,柯华良也只能接受这份好意:“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好及时送你到医院。免得发生难以挽回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啦!不用那么紧张兮兮的,我身体壮的很,这点儿小病对于我来说,就跟掉根头发一样,无足轻重。”宋诗说着,象征性的拍了拍自己的平胸。 柯华良面对这个待不住的小妖精,也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宋诗一向是个说走就走的人。 随便抹了把脸,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宋诗就和柯少一起,再次来到了那家门口印有巨大“食”字的料理店。 虽然这次没有了那个长发飘飘的,长得好像日本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接待,但是显然,店里的接待员,对于柯少也是认识的。 而柯少也熟门熟路,带着宋诗,直奔后厨房。 还是熟悉的木板路,还是那间矮小的和室。 山本奶奶依旧在和室里揉捏着饭团。而柯少带来的大铁疙瘩,也在正常的发挥着它的作用。 山本奶奶坐在大铁疙瘩上,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从铁疙瘩上冒出的阵阵红光,表示在铁疙瘩里的加热器,正在逐步加温,正常工作。而从好像铁疙瘩一样的机器里发出的“嗡嗡”轰鸣声,和山本奶奶不断扭动的“腰肢”,也表明了机器的按摩功能发挥了本该发挥的作用。 自从知道了这台机器,是用来治疗人类有史以来的顽疾之一——痔疮的时候,宋诗在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在好奇这台机器到底是怎么发挥作用的。 如果能亲自做到上面试试感觉,那一定是极好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和这个如此“美妙”的机器,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三个多小时的空中时光,再看到山本奶奶在机器上“摩擦”、“摩擦”的时候,宋诗实在是难以开口,让山本奶奶站起来,自己体验一下治疗仪的功效。就算宋诗开口,不懂中文的山本奶奶,也一定不会听懂宋诗的意思。 而且看这情况,山本奶奶也不可能站起来。甚至于山本奶奶都没有意识到宋诗和柯少的到来。 虽然对于铁疙瘩治疗仪,有着极度的求知欲,但这并不是此行的目的,此行的目的,是在山本奶奶身上和她所捏的饭团上,找到可以作为广告宣传的材料。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找到山本奶奶饭团的亮点,宋诗这个广告界的“屡战屡败”天才,才能寻求到突破口,让这家店的饭团,突破卖不出去的禁锢。 然而现在看起来,要想把山本奶奶的饭团推销出去,恐怕比登天也容易不了多少。 首先是山本奶奶的年龄问题,虽然山本奶奶又几十年的揉饭团的手艺,但是毕竟山本奶奶年事已高,谁还能相信这么一个已逾古稀的高龄老太太,会有体力捏出上万个的饭团呢。 而且,再有就是饭团的味道。饭团这种东西,虽然奶奶捏的是很好吃,但是跟其他饭团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特点的东西,注定会被淘汰。千篇一律的做法,只能在高手如林的现实中,被埋没,至少不会像某些高创造力的产品一样大红大紫。 宋诗想要和山本奶奶沟通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会日语! 可能是看到了自己愁眉不展的样子,柯少主动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 “诗,有什么话你想问的,你告诉我,我给你做同声传译。”柯少信心满满的扬起了大拇指。 “那,先帮我问问,山本奶奶觉得自己哪个品种的手捏寿司或者饭团,最好吃。”宋诗毫不客气,直接把柯少当做了翻译员。 柯少也没在意,只是点点头,然后用手点了点山本奶奶的案板。 山本奶奶转过头,一按铁制按摩椅的按钮,接着整个身子也随着按摩椅,同时转了过来。 宋诗不禁感叹,怪不得山本奶奶要让柯少千里迢迢,从大陆跨海把这个铁疙瘩带过来。这东西的神奇功能,真的是说不尽道不明,宋诗真的很佩服发明这东西的人,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就是,这铁疙瘩跟山本奶奶的饭团一样,其貌不扬,让人难以发现它们的好处。 柯少按照宋诗的问题,连比划,带对口型的,把问题用手语,告诉了山本奶奶。 山本奶奶呜噜噜噜的讲了一大段儿日语,然后从一大摊饭团里,挑出了一个貌不惊人,毫无特点的大饭团,递给柯少。 “她说了什么?”宋诗相当着急的,央求着柯少做出翻译。 “她说……总之,她让你尝尝这个饭团的味道。”柯少看起来相当敷衍的做着翻译。 “你该不会是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吧?”宋诗揶揄的捅了捅柯少的胳膊。 “其实不是,只不过,说了恐怕对你的广告设计也没什么用,所以你就假装我听不懂好了。”柯少的话,反而令宋诗的疑心更重了。 不过,柯少不会说假话这一点,宋诗还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宋诗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拿起饭团,就大咧咧的咬上一大口。 白不呲咧的饭团,没有任何的味道。甚至于都没有平常吃的米饭味道香,更不用提,上次吃到的那个包裹着金枪鱼的饭团了。 要说这饭团是山本奶奶所有饭团里最好吃的一个,打死宋诗也不信。宋诗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柯少故意在戏弄自己。 然而柯少一脸无辜的表情,似乎在诉说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别逗了好吗?好吃?简直就像米疙瘩一样,难以下咽。 柯少是不可能在工作和生意上面开玩笑的,那么剩下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山本奶奶老糊涂了,给柯少的饭团给错了。 所以宋诗勇敢的一扯柯少的袖口:“我是让你找她要最好吃的饭团,找到她饭团里的亮点,好往外打广告推销。你是不是给我翻译错了?还是山本奶奶理解错了,怎么把最不好吃的给我了?” “很不好吃吗?”柯少也是满脸疑惑,然后以一种安慰似的口吻对宋诗说道,“可能在转达的过程中有什么误会,你别着急,我再仔细问问。” 柯少又跟山本奶奶用手语交流了一下,然后很无奈的回过头,对宋诗摆摆手:“山本奶奶说,这就是她最高手艺捏出来的饭团。” “不可能,不信,你自己尝!”宋诗将白饭团杵到柯少嘴边。 山本奶奶又在柯少身后,说着什么,宋诗赶忙问道:“她又说了啥?” “山本奶奶说,自己曾经有一本记录着自己生平最高绝学的笔记,因为去别的店里传授技艺,而落在了那家店里。而在那之后,那家店的店主,矢口否认了那本笔记在他们店里。那时的山本奶奶一气之下,大病了好几个月,等到病好之后,却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笔记里,记述的制作那种饭团的方法。”柯少一字一句的翻译着山本奶奶的日语。 “然后呢?”宋诗似乎对于这个故事的后续,相当感兴趣。 “然后,山本奶奶就开始疯狂的尝试每一种可以想到的,还原她最高绝学的技法,做出了无数个不同味道的饭团,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达到当初那个饭团的味道。你刚刚吃的那个白饭团,就是山本奶奶找不到那时候味道的最好证据。”柯少不无遗憾的继续说道。 “呜噜噜噜!”山本奶奶又在嘴里嘟哝了一大段宋诗听不懂的日语。 “她说了什么?”宋诗拿眼睛瞅着柯少。 “她说再之后,侵吞了她配方的那个店长,依靠着她的配方,制出了比她的饭团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饭团。然而凭借新饭团,那个店长迅速成为了山本家的骨干。同为山本家的人,山本奶奶又不好向那个店长寻仇,那个店长财大势大,早就不是形单影只力量薄弱的山本奶奶对抗的了的。这么多年来,山本奶奶只好忍气吞声,一个人在这里回忆,捏饭团,聊以排解内心的屈愤。”柯少听着山本奶奶的叙述,做着完整的同声传译。 “这也太过分了!”宋诗一把拍在桌子上,把桌子上的捏好的饭团,差点儿拍到地上,吓的山本奶奶准备拿出那根长棍,做正当防卫。 宋诗赶紧示意山本奶奶放松下来,然后继续愤慨的低声对柯少说道:“那个店长简直不是人!就这么伤害了一个为了梦想,付出了一切的女人的心!” “山本奶奶还说,只要有那个笔记,她就能再次做出那个饭团。”柯少继续说道。 “山本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笔记抢回来的,顺便再狠狠踢两脚,那个挨千刀的店长的屁股。不过,山本奶奶,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店长叫什么名字?”宋诗好像忘记了山本奶奶听不懂中文。 “小野!”山本奶奶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字,让宋诗和柯少大吃一惊。 “山本料理,小野分店?”宋诗喃喃的重复着山本奶奶告诉自己的名字。 “现在怎么办?”柯少看了看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从下午到现在,宋诗只吃了几个手捏饭团。 “还能怎么办?过去看看呗!”宋诗大咧咧的咧嘴一笑,冲柯少眨眨眼睛。 “那就走吧!” 柯少也被宋诗“传染”了说走就走的毛病。 “桥豆麻袋(日语:等等)!”山本奶奶喊住了刚要离开的两人,将那根几乎不离身的大棍子,递到了柯少手里。 章一零四 虎穴(加更) 周杰伦《忍者》里面的歌词曾经唱到过:“伊贺流忍者的想法,只会用武士刀比划……” 现在,我的手里虽然没有武士刀,但我的行为,跟伊贺流的忍者,也没啥本质性的区别。 如果说好听一点儿,就叫做潜入搜查。 如果说的不好听一点儿…… 不好听就不说了,总之我现在,人就在小野家的后院里。 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方法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免得教坏小孩子。 小野家的后院里空无一人,我就跟个闯空门的贼一样,蹲在假山石后面的一丛小灌木丛里,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而我之所以独自行动的原因,自然是由于,陆丹丹吃完和果子之后,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所以难免犯困,于是在山本妈妈的建议下,直接像头死猪一样,睡在了隔壁的房间里,任凭五雷轰顶,也完全无动于衷。 叫不醒陆丹丹的我,只好孤身一人前往小野家秘密搜查。 至于搜查的目标,那自然是,到底是谁,指示了那一对伴郎伴娘,将我和自爱酱引入了那一间充满了陷阱的洞房,而想要破坏我和自爱酱婚事的小野,又为何在我们的床底下,放入了一盆迷幻药的香炉。 但我毕竟不是伊贺忍者,我并不具备飞檐走壁,然后探取情报如探囊取物一样的能力。 而且很显然的,我刚刚抵达的地方,偏僻到完全杳无人至。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离小野所在的房间,恐怕还有相当一段的距离。 我,也好像错误的估计了小野家的建筑群面积。这小野家的宅邸,不比山本本家小上多少。而且雕梁画栋的,造价绝对不菲。 可见小野这家伙,把从山本家赚的银子,肆意挥霍,极尽奢华,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小野家的宅邸。 贪污**并不是某泱泱大国,在位者的专利。在世界各国,各个阶层,都普遍存在着灰色收入和潜规则。 小野这个人看着就像是那种,贪起来不要命的贪命三郎。 不过,这宅邸大,有利也有弊。好处就是藏的地方比较多,能够给我这种菜鸟“忍者”以辗转腾挪的空间,坏处就是——他喵的小野,人到底在哪啊? 找不到小野,就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促成我和自爱酱的结合。 不知道原因,那我到底是来干嘛的?难不成是来小野的大宅子里旅游参观的不成。 但俗话说,千里之行,基于跬步,不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我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小野,探查出他的真正意图。虽然我知道他绝对没安好心眼儿。但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所以,我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怎么着,也得先看看这个千呼万盼都不出来的小野同志,到底在干什么玩意儿呢吧。然后我就迈脚跨出了草丛。 从草丛里探出脚的那一秒,我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因为我听到“嗷”的一声犬吠,从我正前方的某个小房的转角里传了出来。 接着我就看到了犬叫的来源。 一条灰毛大狼狗,正“哈哈哈哈”的吐着舌头对着我,充满敌意的眼神,恨不得马上扑过来把我撕碎。 我刚迈下一半的脚,就这么悬停在半空。狼狗就在距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恐怕我这脚一踏实,就要逾越安全距离,然后狼狗就会毫不犹豫的履行它的职责,在我的腿肚子上随便哪个位置啃上一口,那可就真不是盖的了。 狂犬病先不论,它的肚子是填饱了,我可就要遭了大罪了。我还不想成为别人家的晚餐,特别是,别人家狗的晚餐! 在负责看家的畜生当中,有几种是最为凶残的。除了仗势欺人的古代家丁之外,狗,往往是既忠诚,而且是非常凶悍的保卫者。 不过,我也是情非得已。而且要不是我平衡掌握的好,我抬起来的这只脚,早就掉下去了。而一旦脚沾地,等待我的就会是狼狗凶恶的扑咬。 从这条大狼狗眼睛里面冒出来的凶光,就可以看出来,我今天算是碰到硬茬儿了。 然而不突破这一关,我就永远不可能成功探取到我需要的情报。我解决不了山本家的问题,山本爹绝对不会放我走,那么我也就不可能抽身去帮柯少解决宋诗的问题。尤其是陆丹丹现在还在山本妈妈的房间里,做“人质”的情况下,我就更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一走了之了。 所以我这一步绝对不能往后迈。 就算是肉搏,我也要闯过猛犬关。但,能不肉搏,最好别肉搏,能用谈判解决的问题,最好用嘴就解决掉。 所以我一边悬空着腿,一边试探性的小声对狼狗说道:“狗兄啊狗兄,你大狗有大量,通融一下,让我过去呗。我发誓,等我过去之后,查明了你家主人真正的意图之后,我一定天天给你烧高香,恭祝你来生转世投胎,能侍奉一个好人家。” 龇牙咧嘴,无动于衷。 狼狗比之前更加凶恶的看着我。我觉得我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就不起作用呢?都说狗通人性,尤其是我家养了一只名为陆丹丹的贪吃小狗,老实说,我还以为我能跟狗非常流畅的进行沟通呢。 然而看来和平谈判,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这畜生竟然没有丝毫打算退让的迹象,而且前爪刨地,它还先不耐烦起来了。 我还没说我急的想要上房揭瓦呢,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已经快濒临极限了,保持单腿站立的姿势,比我预期的要更艰难的多。 就跟一般的狗不能直立行走一样,我也不可能像丹顶鹤一样金鸡独立的连站超过五分钟。而现在我已经站了四分钟,在最后剩下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如果我解决不了狗的问题,那么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我亡!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对条狗,我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也是拼了。 我保持着单足着地的姿势,然后慢慢的把重心放低,双手摊在前方,悬空置于身前。 然后猛地,我对着狼狗一声大吼:“汪!” 我摆出了我自认为,我能达到的最凶残的表情,对着这只可怜的小狗,瞪出了我杀狗专用的视线。 接着,我四肢着地,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向着狼狗扑去! 你凶,我比你还凶。 “哦——哦——”狼狗被我吓的夹着尾巴没命的往回逃窜,逃到一半,还不忘以蹲姿在地上撒了一泡骚尿。这居然是条母狗。 我长的是有多恐怖?狗都被我吓尿了。 不过,虽然我的心里有点儿小失落,但好歹是把这条看门狗吓跑了,还算比较成功。 时间紧迫,跟狗面前虽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但我却感觉恍如隔世一样。 尤其是我这一身冷汗,和绞尽脑汁耗费的体力,比我以往用我专业的技巧俘获任何一个姑娘的心还要困难。 万事开头难,突破了这第一关,剩下的事应该简单了才对。 然而我猫着腰,顺着狗离开的方向,向前寻找着,躲避着小野家巡逻的佣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野的住所。 难不成小野跟古代的皇帝一样,住在别院里? 还是有行宫,或者是外出,那我今天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这可不行,我现在可是连狗见了都愁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果什么都查不到空手而归,这传出去有损我的名声。 虽然在与狗的博弈中我取得了胜利,但这完全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 相反,我觉得那条狼狗可以骄傲的向它的同伴们炫耀:“我今天跟个人,深情对视了将近5分钟!” 胡乱的穿梭在小野宅子里的各个房间外面,我终于在某一间和室的门口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是一间比别的房间都要更显大的和室,门口摆放着两只守门的石兽。这两只石兽长得张牙舞爪,就跟前几天在山本家本部看到的那个小野本人差不多。 由此,我可以断定,这绝对就是小野本人的房间。 我猫着腰,躲在门后面,从门缝里,偷窥着房间里面的情况。房间里昏暗一片,漆黑的我完全看不出来屋里到底有没有人。 我看了一眼我的夜光手表,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多一点儿,难道说小野这么早就睡了? 我听说日本人不是熬夜的习惯吗?通常能够喝酒喝到天亮。 从房门口也听不到里面传来的任何声音。难道小野去外面喝酒还没有回来吗? 既然如此,我要不要偷偷的溜进小野的房间里,埋伏起来,等小野回来,再仔细偷听小野的计划。 我的手已经向门扉上推去。 但我转念一想,又放下了我的手。 因为我想到,小野既然拐弯抹角的,让伴郎伴娘误导我和自爱酱,而不是大刀阔斧的直接冲进山本家抢亲,这就说明小野还算有点儿心计。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做了亏心事,哪能不怕别人上门查水表啊。 所以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小野故意留空门,给我设下的陷阱呢? 小野不会是,就等着我迈进他的陷阱,让我自投罗网,然后他来个瓮中捉鳖,那我这一世英名,可就付诸流水了。 就在我犹犹豫豫、犹犹豫豫的决定不了到底要不要进入房间的时候,月光洒满了小野家的庭院,风吹动,造成的树影摇曳,是我内心不禁开始有点儿发毛。该不会日本也有鬼宅吧? “唐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沉着冷静的低沉男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啊咧,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柯少的声音。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又发现恐怕不太对。 柯少应该现在陪在我的表妹宋诗身边才对啊,虽然没有我在身边指导,但以柯少的头脑,肚子完成我所给他规划的浪漫甜蜜的日本之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啊。 第一站是东京的迪士尼乐园,完成我表妹的公主梦;第二站是秋叶原的动漫展,体验日本人民的宅萌文化…… 这些应该都是我表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相当感兴趣的活动和场所。 所以柯少应该陪在宋诗身边,按照我剧本,两个人一起“甜蜜蜜,爱的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他怎么可能跑到我的身后,叫我的名字呢?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绝对是我听错了。一定是我的错觉,是我朝思暮想,想要赶紧跑到柯少身边,完成我来到日本的本职工作,是我不放心自己的剧本会出现什么偏差,所以才会在完全不可能的时间,不可能的地点,错误的听到了不可能听到的柯少的声音。 对对对,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一定是我一个人在小野家的后院,太紧张了,所以才导致出现了幻觉。 但,我好像从来也没紧张过…… “唐先生?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柯少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我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是人是鬼,回头看看我就知道了。 我“噌”的一下扭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跟柯少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话说这就是柯少。 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刚毅果敢的面容,这不是柯少还能是谁? 但,柯少不陪着我的表妹宋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章一零五 笔记 夜影阑珊。 我跟柯少,两个来自中国的大老爷们儿,千里迢迢的,从中国坐飞机,来到日本别人家的卧房门口,两个人西瓜看绿豆一样的,大眼儿瞪小眼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之所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那自然是由于我们两个互相之间,谁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作为柯少的日本之行的专职恋爱咨询师,我原本就应该随时常随左右,出谋划策。 然而从刚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就发生了意外事故。 我的手机,并没有开通全球通的功能,在日本根本就不能使用中国联通,给柯少打电话。 结果造成了我与柯少等人的失联。 然后我就和陆丹丹一起,糊里糊涂的当了山本家的上门女婿,现在还要为了调查是谁在我和自爱酱的婚事上做了手脚,而只身深入敌营,探查情报。 说多了都是泪。 但是不说吧,又在我的委托人柯少面前,对付不过去,尤其是柯少连着问我两遍,我在这里做什么的时候,我再不找个合适的理由,恐怕柯少就要对我“严刑峻法,以破奸轨之胆。” 然后再来上一句,“你招还是不招?” 招,我当然要招。我不但要招,而且还要把这一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一句的全部说给柯少听。 但在时间好像并不允许的情况下,我只能简明扼要,捡重点,和柯少叙述了一遍我和陆丹丹的苦难遭遇。 听完我的话,柯少面无表情的似乎就像是听呆了一样,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原来你们还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真是难为你了。” “倒是柯总,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原本的方案,不是让你们去迪士尼乐园,享受甜蜜的梦幻之旅吗?我的表妹宋诗去哪了?” 汇报完了我这两天的经历,我对于柯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表示出了好奇。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长话短说,我们是来找一本尘封已久的笔记的。”柯少的“长话短说”,说的也太短了,我完全听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柯少不愧是柯少,仅仅一句话富含的信息量,就远远的超出我想象。 “‘我们’?那这也就是说,你跟宋诗在一起了?”我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坏笑的神色。 “也不完全算是,只不过我跟诗,是一起过来的。”柯少顾左右而言他,嘴角微微的抽了一小下,我知道这是柯少能够表现出来的最大程度的害羞神色。 都叫的这么亲昵了,这两个人的状况看起来发展的相当顺利啊,我感觉我完全不用再为这两个人的事情而操心,也可以顺顺利利的把这俩个搓成一对。 不过既然柯少没有主动提起细节和过程,那我也不方便多问,结果好就好,而且我们现在身处敌营的正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关注。 “你说你们是一起过来的,但我怎么好像没看到宋诗人啊?”我左顾右盼,然而却没有看到表妹的身影。 “我们刚刚确实还在一起,只不过现在已经分开行动了。我估计,诗现在应该在大厅,和这家的主人据理力争呢。”柯少很淡然的解释道。 这家的主人不就是小野吗?不就是那个,长相凶恶,就好像黑社会大佬一样的,而且已经跟山本家搞决裂的那个小野吗? 宋诗居然敢跟小野“据理力争”,那岂不是所谓的花样作死吗? 而且柯少居然敢就这么放心大胆的让宋诗独自去面对小野,这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当时我就憋不住了,我也顾不上不能在我表妹面前露面了。她毕竟是我的表妹!要是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情,那我这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我没想到柯少竟然会放任宋诗一个弱女子,去面对小野那个凶野的男人。 我也管不了柯少是我的客户了,我直接就向冲到我表妹身边,去保护她。 一只大手,拉在我的肩膀上,阻止了我向前冲的步伐。 我回头一看,拉住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柯少。 “柯总,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忍心放我表妹一个人,去面对小野那头好像马上就要吃人一样的恶狼吗?还是说,你没见过小野,不知道小野这个人有多凶残?”我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是真担心宋诗出点儿什么事情。那我可就真的无颜面对她老家的父母了,她的父母放心的把闺女交给我,就是相信我有这个能力照顾好她,然而—— “唐先生,你冷静一点。我虽然没见过小野,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诗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柯少相当肯定的回答道。 “你有什么根据?”我对于柯少肯定的态度,保持有相当大的疑问。 “因为……现在跟诗谈话的,是个女人!”柯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我愣住了。 对啊,柯少只说了宋诗据理力争的对象,是这家的主人,并没有说这家主是男是女。 女主人当然也是家主,而且据我猜测,这个女主人,很有可能是小野的老婆。 所谓关心则乱,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时候。 但是关键人物的小野去了哪里? 不会真的像我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小野同志真的外出未归了吧。那要是这样,可就大事不妙了。 虽然我的行迹不会被小野看到,但是我也很难查出小野的真实意图。 那我干嘛来了?陪狗玩了一通,然后跟柯少汇报了一通情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歹我也得知道知道,柯少和宋诗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啊,要不然我总觉得那么亏得慌,所以我转过来面对柯少:“所以……你们两个人一起来到这间宅邸,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是来找笔记的。”柯少略有些不耐的说道,“我们两个分工合作,她负责吸引宅邸主人的视线,而我负责进来寻找那本笔记。所以我们两个分开行动了。” 你们又不盗墓,找笔记干嘛? 而且这声东击西的战术,简直比黄埔军校出来的还要专业。 但是说了半天,我还是一头雾水。柯少做商人时候,那种打暗语的习惯,用在我面前,使我完全抓不住重点。 大概柯少也看出了我的难处,所以柯少探口气,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们是来为一个叫山本奶奶的人,找一本几十年前,她制作饭团时候用过的笔记。这本笔记,记述了她最高杰作的饭团,所需要用到的技法和材料。如果没有这本笔记,山本奶奶就做不出那种饭团的味道。所以我们现在来寻找这本笔记,这回你听明白了吗?”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特别这个山本奶奶到底是何方神圣,而柯少又为什么要为这个山本奶奶找笔记,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柯少说了要找,那就找呗。 多半和我那个吃货的表妹有关。 而且我原本的目标看来是实现不了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帮助柯少把这个什么什么山本奶奶的笔记找到。 而这本笔记,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当然就是家主小野的卧室,也就是我们面前所在的这间黑漆漆的房间。 而小野本人,和其夫人现在一定不在他们的房间里。 也就是说,现在是进去搜查这本笔记的最好时刻。 我跟柯少互相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我们都明白了现在应该干什么。 既然情况已经说明了,那么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 我和柯少,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拉开了面前和室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点儿发霉味道的潮气。 难道说这小野同志,平时都不开窗通风吗? 当然,作为偷偷摸摸来取东西的我和柯少来说,我们肯定是不能把灯点开的,要不然很容易就会被附近的人发现。 所以我只有拿出我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 在我的手机失去了原本作用(打电话)的现在,作为手电筒,看来是它唯一可以派上用场的功能。 我跟柯少各自打着手电筒,在这间和室里搜罗了起来。 既然是那个什么什么山本奶奶,视若珍宝,没有就不能做出完美饭团的笔记,那么肯定会被小野仔细的藏起来。 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我甚至都做好了,挖地三尺,才能找到笔记的预想。 所以我和柯少一开始,就从房间里的犄角旮旯开始找起,哪隐秘,往哪找。 然而跟我预想的一样,我们搜遍了房间的全部角落,和隐藏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笔记的踪迹。 突然,柯少指着桌子对我叫道:“唐先生,你看那是什么?” 桌子的垫脚底下,放着一本封面陈旧的笔记。 我和柯少走近查看,从桌脚下抽出笔记本,只见笔记本上,用钢笔写了一行大字,一行小字。 大字是:山本樱做饭团的最高杰作笔记。 小字是:山本樱著。 字歪歪扭扭,就像是涂鸦一样。 我去,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找到了这本传说中的笔记,而且这名字居然这么奇葩,一点儿也不像是大师的杰作,或者说是秘籍。 这反而像是小孩子的学徒笔记。 章一零六 小野 陷阱? 还是被反调虎离山的阴谋? 看着面前这本所谓的山本奶奶的笔记,我跟柯少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苟同这会是山本奶奶的手艺结晶。 随意的翻开一页,都像是小孩子信手涂鸦一样的,画着乱七八糟的儿童画。这哪里会有制作寿司或者饭团的方法,甚至连长的像饭团的圆球都没有。 要是我跟柯少把这个破本子拿出去,跟人说这是稀世手艺人,山本奶奶的捏饭团秘籍,说不定还没吃呢,就能把人家大牙笑出来。 不过要说这是小野的阴谋,恐怕也不太像。 因为小野不可能幼稚到,把他自己上小学时候的笔记拿出来,给我们下套。 要弄,也应该弄本像点儿样子的本子,现在的高仿产品做得比真的还要真。 所以说小野要想以假乱真的话,不弄本像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包裹在油布包里的秘籍,也应该弄个宝箱或者宝匣封存起来。 就这么暴殄天物一般的拿来垫桌脚,再怎么想,这本笔记也不可能是我们想要的那本笔记啊。 但,有总比没有强。 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我和柯少全都找了一遍。甚至连小野在床后面藏钱的小金库里,我们也都翻了一遍。结果却什么也没翻出来。 所以就算只有这本涂鸦也好,至少也算没有空手而归。 “柯总,你觉得现在怎么办?”我询问着柯少的意见,毕竟他是我的雇主,去留肝胆两昆仑,是走是留,还是得由柯少说了算。 “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 “撤!”我只说了这一个字。接着我就拿着笔记,向屋外走去。 好吧,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听别人摆布的人。对于发号施令和接受命令,这两件事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肯定会选择让别人接受我的命令。 即使柯少是我的雇主,但现在身处敌营正中,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机,所以不由得我不充当一回指挥官。好在柯少通情达理,也没多说什么。 而且恐怕现在柯少的想法也跟我一致。是走是留的话,那肯定是选择走咯。我们又不想跟小野睡觉,那我们要留在小野的房间里干嘛? 另外,我的表妹宋诗,还在前厅里,孤军奋战。老是让她一个人冲锋陷阵,我和柯少都不会放心的。 所以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撤退,只不过我先说出来了而已。 退出房间,正好有一片乌云笼罩在了月球表面,让正片大地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黑灯瞎火的,正好是大举吹响撤退号角的最好时刻。 我和柯少一前一后,偃旗息鼓,蹑手蹑脚的向外面溜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声俏生生的叫喊,从一个我们不可能看到的角落里传了出来。接着,从我们视野盲区的一个死角里,一个长得好像京剧里小生模样的年轻人,冲着我们走来。就在此时,乌云飘过,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我们的行迹完全暴露,我在心中暗想,这下可算是全完了。 在这个年轻人的脚边,还有一只长相凶残的狼狗。 没错,就是被我吓跑的那只狼狗。 我说这狗哥们儿半天都干什么去了呢,敢情是去搬救兵去了。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少年,一张瓜子脸,清秀的五官,十分新潮的发型,身流匀称,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时髦。如果要问这哥们儿是胖是瘦的话,就算在营养不良的那挫日本人之中,应该也可以算作是瘦的。 然而他瘦的很有型。用时下很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传说中的小鲜肉。清秀,阳光,帅气,公子哥、富二代的气息十足。 要不是他裤子上破的两个大窟窿,裂开的一条大缝,和满裤腿的浮土出卖了他,我有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小子会是这小野家的人呢。 因为这小子明显是从墙外面刚翻进来的,仔细看看,这小子手上还有崭新的细碎伤口,在今晚如此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这不就是所谓的那啥,贼喊捉贼吗? 估计也是看中了小野家,家道殷实,想顺手牵羊,来个不劳而获。还想吓唬我?也不瞅瞅你唐老板是吃那碗饭的! 作为职业的恋爱咨询师,分析客户的职业和性格,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既然看出来这是个什么货色了,我当下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我走到这个年轻“小贼”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兄弟,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大家都是来这里‘拿东西’的,你拿的金银财宝,我们找我们的料理笔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这条狗服服帖帖的跟在你脚边的,但是想来对于干你这一行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你想要装大尾巴狼,装成小野家的人来拆穿我们,独吞小野家的财物,这可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了,都是混江湖的人,不要这么贪啦。” 我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说的我身边这个小年轻一愣一愣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来那种幡然悔悟的罪恶感,但是明显被我说的一脸蒙圈,委屈的不行不行的。 这个日本小年轻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几个字:“我真的是小野家的……” “哎呀,你就别装了。你要是小野家的,那我还是安倍家的呢。”我奚落似的制止了小年轻说下去,我看到小年轻不服气的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怎么可能让他在气势上压过我呢? 所以我没等他张嘴,我又继续开口说道:“我说兄弟,我可得说道说道你,你这装束可有点儿太不专业了。你既然要当‘梁上君子’(贼的文雅说法),就要有梁上君子的觉悟和素养。你穿这一身儿,出去开个派对,参加个舞会什么的,那是正可好,然而你要来偷东西,可就不大合适了。你瞧瞧你这个裤腿,都快赶上三十年陈酿的破抹布了。真不知道你们日本贼,怎么这么没有职业教养。”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替小年轻拍了拍满是灰土的裤腿。 小年轻一脸哀愁的看着我,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三斤鳖一样,憋得难受:“八嘎呀路(日语:笨蛋),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贼了?本少爷可是……” 这小年轻声音虽然娘娘腔,但是架不住他提高了音量,在小野家空旷的后院里,荡然回响,而且他这么一叫唤,脚边的那条狼狗,也像是呼应一样的,扬天发出一阵鬼嚎。 要是让他俩这样一搭一档的唱这个高音二重奏,那整个小野家的人,恐怕都要被从被窝里惊醒,然后跑来查看情况。那我和柯少再想要安然无事的脱身,可就费死牛劲了。 小年轻话没说完,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年轻的嘴,同时一脚踹在旁边的狗肚子上,狼狗发出“呜”的一声闷叫,还想要向我反扑,被柯少挡在身前,虎视眈眈的却过不了柯少这道坎儿。 一听这小年轻火气上来,我的火气也噌的一下被点燃了:“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把小野家的狼都招来,有你什么好处?我两个会功夫,还能脱身,你把人都叫来了,最后坑的不还是你自己?你这叫引火**你知道不?” 小年轻被我捂着嘴,委屈加上气不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不,是已经流下来了,我怕他待会儿流鼻涕在我手上,所以我在叮嘱了一句“别乱叫了,听到没有,否则送你见高仓健(日本已故男演员)去”之后,松开了捂住小年轻嘴唇的手。 小年轻像是真的被我吓到了,果然没敢继续大声说话,不过却叽叽歪歪的仍旧相当不服气的说道:“我真的不是什么贼,我是正正经经的从墙外面翻过来的。哎呀不是,我平时就都是翻墙进来的。哎呀呀,被你搞的我都莫名其妙开始说胡话了!” 事到如今了,还敢在我面前猪鼻孔里插大葱——装蒜。自己都说了,自己是个平常就惯于翻墙的惯犯,还不承认自己是贼?这日本年轻一代人的诚信,是不是都让狗叼着吃了? 盗亦有道,做贼都做的没有尊严。我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但今天看来我不教育教育日本这个下一代,他们还不知道祖辈传承下来的这种死不认错的理念,是彻头彻尾错误的。 “唐先生,我们跟这个人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我觉得,刚刚他那声嚎叫,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柯少明显不耐烦的说道。 我知道柯少是担心在前厅的宋诗。如果小野回来了,那单凭我表妹一个人,可就招架不住了。我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 看来不动点儿私刑,这贱骨头自己是不可能招出自己的身份来了。 “那你到底是谁?”我也有点儿不耐烦了,我再一次的使劲把手,拍在了小年轻的锁骨上,准备严刑逼供。 “我是小野春夫的儿子,小野春次!”春次君一把甩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出来!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小野村夫是谁? 章一零七 躲藏 当我面前的年轻人报出小野春夫的名字的时候,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这小野村夫到底是谁。 虽然在小野家的宅邸,对小野这个姓氏比较敏感,但我本能的还是觉得这小伙子在骗我。 然而当我听到小野春次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咯噔一声。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啊! 小野春次,不就是那个被自爱酱称为“色鬼”的那个,小野家的公子吗?不就是那个,令山本夫妇都头大,为了不让他当上门女婿,而特意顾我假结婚,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的罪魁祸首。 小野爹要不是为了这个春次君,也不会跟山本爹闹决裂,更没有之前的那个什么“谁娶了自爱酱,谁就继承山本家”,这一票荒唐的肥皂剧。 小野春次不提自己的名字还好,一听他说自己是那个春次君,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啊,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倒霉的被山本爹拐卖成“上门女婿”,虽然过程很香艳,而且自爱酱很“美味”,但差点儿闹出人命来你知不知道? 要不是陆丹丹胡闯乱闯的搅了局,估计我现在就被山本爹做成生鱼片了! 所以我对于春次君,虽然说不上恨之入骨,但深恶痛绝还是可以有的,就是因为你这只花花公子,闹得我们这趟日本之行民不聊生的。 我要不照着这春次君肚子给一拳,我都解不了心头这千古遗恨。 所以我一只手抓着春次君,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用了一记“天霜拳”,直接把春次君打的弯倒在院子中间。 “你突然打我干嘛啊?”春次君捂着肚子,疼的黄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当然不会说我是公报私仇,因为自己这几天遭的罪而报复春次君。 我,当然需要为我这一拳,找个大义出来:“不好意思了,哥们儿,既然你是小野家的人,见过我们的真面目,所以我们肯定不能再留活口。” 我就像是个被人撞破了“好事”的江洋大盗一样,脸露狰狞,准备把春次君做了灭口。 春次君半弯着腰,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也不敢直起腰来。生怕我再照着他的肚子来一拳。 但是,同样的招式我当然不会用第二次,这一次,我把手展成劈掌,然后一记重手刀,拍在春次君的脖子后面,将春次君拍得就像是一只萎了的黄瓜一样,失去了意识。 “嗷嗷嗷!” 狼狗看到自己的主人被放倒了,着急的一通狂吠! 然而也不知道柯少施了什么魔法,背对着我和昏迷的春次君,低声吟诵着好像巫术似的咒语,接着在狼狗面前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然后伸出手凭空往下一拍:“坐!” 狼狗也不叫了,吐着红舌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地上,抬着头,眼巴巴的瞅着柯少。 我看着柯少连贯而又熟练的动作,我都看傻了。没想到柯少还有这本事,这驯兽的本领,赶明儿我一定要好好讨教一番。等下次陆丹丹不听话了,我就把这套法子用到陆丹丹身上去。 我对着陆丹丹伸出一只手,说一句“坐”,然后陆丹丹乖乖的坐在地上。我对着陆丹丹来一句伸手,陆丹丹乖乖的吐着舌头,把小嫩手放到我的手掌心里。我对着陆丹丹发布一个“泡杯咖啡给我喝”的命令,然后陆丹丹嘴里叼着咖啡杯,满嘴口水的蹦跶着就回到我面前…… 一想到这,我不禁浑身一哆嗦。看来这个驯兽术,我还是不要学的好。我好不容易把陆丹丹调教的通点人性了,要是再缩回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唐先生,有人来了。” 就在我陷入幻想之中而出神的时候,柯少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并且对我发出了警告。 我侧耳一听,确实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大概就是刚才我胳臂底下夹着的这个春次君,发出的那一阵狼嚎,引来的小野家的狼。 柯少和我,二话没说,默契的连眼神交流都省了,一个拖人,一个拽狗,把春次君和大狼狗一起,带进了附近的一丛相对来说比较浓密的灌木之中。 我跟柯少刚刚藏好,就看见举着火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鼻梁子上面顶着墨镜的一群“硬汉”,从院两侧的门洞里,一起涌进了小野正房的这个院里。 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何必弄得这么夸张。 而且一帮好像黑帮电影里的西服墨镜男,举着古代戏里面的火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伦不类,好像一群神经病。也不知道这小野脑子里怎么想的,聘的家丁难道都是穿越回来的人吗? “怎么样,看到什么异常情况了没有?”打东面来的一拨人,领头的一个,向打西面的询问道。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啊?我估计又是春次少爷,偷着摸着溜回家拿钱,要不然怎么春子没有叫呢?”打西面来的那个,皱着眉头挤着眼,看起来对于这个春次少爷,相当的看不上眼。 “春子怎么没有叫?刚才我还听到她干嚎了两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发情了。说起来确实好半天没看见春子了。”东边来的那个,皱了皱眉头,显得不是很高兴。 “春子,春子,你在哪呢?”东西两边的人,开始呼唤那条母狗的名字。 听到呼唤她的名字,在柯少脚边的狼狗,开始躁动不安,跃跃欲试的就向冲出去。 关键时刻还得是柯少,我只看到柯少伸出一根手指,在春子背后轻轻一捋,也不用费多大劲儿,春子就立马安静下来。 不仅如此,这条母狼狗被柯少鼓弄的相当舒服,竟然在柯少脚边蹭来蹭去,还一扭大蛮腰,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露出了一肚子白毛,想让柯少摸摸肚皮。 柯少也不含糊,继续用这跟灵犀一指,在狗肚子上轻轻按揉。狗子也真就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然后时不时的对我怒目而视,用着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的眼神盯着我看。 嘿,我不禁感到万分不解。我不就刚才的时候,吓唬了你一下吗,至于这么大仇吗? 不过好在,在柯少的压制下,狼狗一声都不吭,而在我旁边的春次君,也没有一丁点能够醒过来的迹象。 “春子不在这边。” “那估计是去春次少爷的别院去了。这条狗打小就和春次少爷关系最好,要是她不见了,准时去找春次少爷了。我们到别院去看看吧!” 这波闹哄哄的家丁,纷纷表示赞同,然后两拨人马聚合一处,向临院走去。毕竟这是老板小野的正房大院,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万一在这个院子里发现了老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谁也没有自信,像小野那种人,不会偷偷宰了发现秘密的人灭口。 看着这群人马上就要离去,我长吁一口气,而在我一侧的柯少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他摸狗肚子的那根手指,已经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这就表明,柯少也和我一样放下心来。 就在我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的时候,一声女低音传来,打破了夜空的宁静:“你们找到偷偷跑进宅子里的老鼠了吗?好不容易送走一个瘟神,现在又溜进来几只老鼠。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晦气。” 声音充满了不满和倦怠。老鼠当然指的就是我和柯少,而瘟神,在我想来,除了我的表妹宋诗之外,也没有别人了。估计是我的表妹,那个烦人的不说重点的个性,还有那种撒泼耍赖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把小野夫人纠缠的够呛。 不过看到小野夫人本尊出现在这里,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宋诗已经脱离了战斗,恐怕现在正在小野宅子外面等待柯少的好消息呢。 院子里那群家丁看到小野夫人,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 “报告夫人,目前还没有搜到任何可疑人物的踪迹。另外,春子也不见了!”领头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对小野夫人汇报到。 “春子不见了?那估计又是我的宝贝春次回来了。真是的,回来也不说让我好好看看。”说这话的时候,小野夫人脸上一扫之前的倦态,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看来这又是一位宠惯孩子到溺爱程度的母亲。 都说狗记仇,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一声狗吠,暴露了我和柯少的位置。在柯少脚边潜伏的那条大狼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去,在小野夫人身边撒欢儿转着圈。 然后像是报复一样的,大狼狗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怒目而视,然后狗仗人势,得意的开始对着我们,咧开大嘴,“嗷嗷嗷”的又是一通狂叫。 刚才在春次君脚边的时候,也没见这条狗这么嚣张过啊。怎么到了小野夫人脚边,就像换了一条狗一样。 小野夫人发现我们所躲的灌木丛的异状,正挪着莲步,向我们走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旁边,被我打昏过去的春次君,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章一零八 包庇 春子这一声叫,让原本马上就可以度过的危机,瞬间又让我和柯少,陷入了相当危险的境地之中。 由于春子对着我们这边狂吠,小野夫人已经察觉到了草丛里的异状,而且已经向着我们躲藏的地方,走过来了! 而一帮的家丁站在小野夫人的背后,看起来随时准备在小野夫人面临危险的时候,冲上来,保护小野夫人。 也正是因为小野夫人正在慢慢靠近,我才有机会好好的,从下往上,打量打量这个小野夫人的穿着容貌。 这个小野夫人,穿着一双白色的布片鞋,腿上套着一条臃肿的花边秋裤。到这个位置为止,从审美的角度来说,还勉强可以被人类的审美观所接受。 然而再往上的部分,可就能够说是惊为天人了。 三尺宽的水桶腰上面,是两条粗的像暖壶一样的肥大手臂。煎饼一样的大脸上,五官相当团结的挤在一起,让人不禁觉得人类合理利用空间资源的工程,还有待加强。 看到这张脸,我差点儿没笑喷出来。小野先生怎么会找了个这种肥猪流的女人当老婆,真是人不可貌相,一貌相——我还是去蹲墙角边上笑会儿去吧。 我是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突变,才能让粗狂的像个黑社会老大的小野,与肥的就好像是天蓬元帅似的小野夫人,生出来的儿子是春次君这种细皮嫩肉、娘娘腔的小鲜肉啊。 春次君是隔壁老王家的吧?还是说着孩子是从孤儿院里偷偷抱回来的? 我怎么看,怎么都找不出春次君和小野夫人一丁点儿相似的痕迹。 此刻小野夫人正在向着我们走来,我倒不是怕我和柯少两个人合力,制服不了对面这群看起来很凶暴的西装家丁,而是面对小野夫人,我真是不知道应该从哪下手! 在哪哪都是肉的小野夫人身上,我总感觉无论是捏,是推,是拍,是打,全都不会是美好的体验。 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偏偏春次君悠悠转醒。 可能是我刚刚的那记手刀拍的太轻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再给春次君脖子上,再补一记手刀的时候,春次君突然恍然大悟一样的对我低声说道:“我想起你是谁来了。你是自爱子的那个新郎!” 嘿,我这一记手刀还给春次君拍聪明了,居然都识破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更不能留下他的“活口”了! 我扬起手,准备拍下这一掌,争取让春次君造成间歇性的失忆,记不起来我和柯少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实,但是这手上的力道不好掌握,要是造成了完全性的失忆,或者变成植物人,那可也不能怪我。 然而我的手还没拍下,春次君对我连连摆手:“哎呀,唐君,你早说是你来了啊。我还可以好好跟你谈谈攻略自爱子的方法!还有那个山本老头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现在我的母亲都快走过来了,我都没时间和你细聊。总之,我先帮你们逃出这里再说吧?” 什么意思?春次君以德报怨,想要帮助我们逃跑?而且他还说想跟我谈谈攻略自爱酱的方法?这家伙果然是被我敲晕了,脑子秀逗了吧。我完全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 就在我一愣神的工夫,手上微微失去掌控,春次君从我的控制下,跑出了小灌木,直奔小野夫人那里求援。 我再后悔,已经晚了。 “欧噶桑(日语:妈妈),是我!是我!”春次君咋咋呼呼的跑到小野夫人的面前,用那单薄的身体,尽可能的挡在我们所藏匿的灌木丛前面,虽然春次君的身体还不足以覆盖住整片灌木丛,但是显然,小野夫人的视线完全集中在春次君的身上,根本不把旁的东西放在眼里。 “春次!你又瘦了!”小野夫人一把将春次君抱在怀里,用力的摩擦、摩擦,就像是在蹭痒痒一样。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春次君宁愿偷偷摸摸的翻墙回家,也不愿意走正门,光明正大的面对自己的父母。 在我这个角度看来,原本就很瘦弱的春次君,就好像是嵌入了小野夫人的肉团之中一样。我都怀疑小野春次埋在肉团之中的脸,能不能正常呼吸。 在小野夫人溺爱的抱着春次君足足一分半钟之后,小野夫人终于满意的让春次君离开了自己的怀抱。我看到春次君脸都已经憋紫了,在与自己欧噶桑分离的那一瞬间,春次君狂呼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把呼吸调整过来。我在灌木丛躲着看着,都觉得无比的难受。 不过要说起来,姜还是老的辣,论敏锐的洞察力,还是肥胖女人更胜一筹,因为胖子通常是吃货,而吃货总是会本能的去搜寻周围所有可以称作食物的资源。 久而久之,这种长此以往锻炼出来的敏锐洞察力,在别的方面,也会有所提升。 就比如现在,小野夫人就把一对小的跟樱桃一样的眼睛,拼命的瞅着春次君刚刚爬出去的灌木丛,也就是我和柯少躲藏的地方。 “春次乖乖,你刚刚躲在那里干什么?那个小灌木丛里,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又是你带回来的姑娘吗?”小野夫人眼睛一瞪,收起了刚才的慈母形象,俨然化身成了一只母夜叉。 看来这个春次君是惯犯啊,以前估计就经常带姑娘回家,搞不正经的事情,要不然宠溺孩子如同小野夫人终于的女人,也不至于如此愤怒,如此的敏感。 而小野夫人二次冲着我和柯少藏身的地方走来,甚或于可以说已经来到我藏身的灌木丛的顶部了,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我赶紧向旁边展开身子,尽可能的把我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藏在灌木丛叶子底下,那纵横交错的枝杈里边。 这个过程描述起来费劲,做起来更费劲。要不是身体具有绝佳的柔韧性,恐怕还真达不到我这种效果,估计连不成气候的体操队员,都难以维系的动作,除了王牌特工之外,也没人能够保持如此长的时间了。而且灌木的枝杈,横七竖八的扎在我胳臂腿上,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可以形容的了的。 我努力的把眼珠子往下措,在现在几乎平躺悬空在灌木上的状况之下,我看到柯少已经放弃了抵抗,一动不动的屏气凝神闭起眼睛听之任之了。柯少就像是个不动的石像一样,反而真的没让小野夫人察觉到。有的时候,我真挺羡慕柯少这性格的,不动如山稳如松。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运气贼好!凭什么同样都是藏在灌木丛里,小野夫人就专门往我这边看。好在小野夫人的肚子大,脖子粗,她的视野刚刚好看不到我藏身的位置。我这才算躲过一劫。小野夫人要是再往前挪上一步,肯定立马就会发现我。 春次君再次站出来替我解围: “欧噶桑,那边真的没有什么姑娘。刚才只有我和春子在那边。因为春子看见我比较激动,所以我才会躲起来,免得被人发现我回家来了。结果还是被欧噶桑明察秋毫,找到了我的所在。” 小野夫人来上露出了甜的令我都快吐了的笑容,扭回头去面对春次君:“当然了,我的小乖乖,五十米之内,我都能闻出你的味道。来,让妈妈闻闻。” 小野夫人说着,扭着屁股,向着春次君又一次的抱去。 看着小野夫人扭动的肥臀,如果她要是敢从后窍里放出某种有毒的气体,我发誓今天就算被人打死在这里,我也肯定要冲出去,把这个肥婆踢到九霄云外去。 好在小野夫人并没有做出令我暴走的举动。 不过我看到春次君,明显是装出一副笑容,面对着小野夫人,任凭小野夫人捣鼓自己,却丝毫无怨无悔。 对于春次君,我还是挺感激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春次君在知道了,我就是那个自爱酱的未婚夫之后,会这么委屈自己,成全我们。尤其是在我给了春次君肚子一拳,脖子一手刀之后,春次君还能如此“仗义”的包庇我们,我只觉得——这中间绝对有什么猫腻! “欧噶桑,我累了一天了,饭还没有吃。而且很累了,想到你的房间里休息一下,你看他们这么多人,我看着就烦,怎么能休息的好呢?”春次君装模作样的朝着那群西服家丁一斜眼。 “都散了吧,散了吧。来,小乖乖,咱们回房间,让妈妈好好看看你,给你准备点儿好吃的,然后守着你,好好睡一觉。我说你们这群人,怎么还不走啊?”小野夫人霸气十足的对着众家丁一阵狂吼。 而春次君趁着小野夫人转移注意力在家丁身上的时候,对着我和柯少的方向一努嘴,然后又用眼神瞅了瞅院子外面,我就明白过来这是让我们在外面等他。 然后春次君就和她的欧噶桑一起,向小野的正房走去,而其他的家丁,在小野的夫人的命令下,也做鸟兽散。 我和柯少在春次君的壮烈牺牲掩护下,等着所有人都散尽。终于找了个机会,从小野家的院子里,溜到了外面。 章一零九 春次 我跟柯少两个人,趁着院子里没人的时候,找了个机会,从小野家的院墙里面翻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小野春次为什么要帮我们,也不知道他示意我们在外面等他,是准备和我们说什么,反正我只能保证的是,春次君对我们来说,不具备任何的威胁,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的掩护我们撤退。 而且春次君明显没有对我们没有恶意。别说没恶意了,被我连着打了两次,还愿意以德报怨的春次君,这简直就是拼了命的在向我们示好啊。 向春次君这样的好人,这个年头真是不太多见了。 日本的秋天,还是很冷的。 尤其是入夜的晚上,跟中国的秋天比起来,少了一份浮躁,多了一方萧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小野家后院外墙的关系,我和柯少所在的整条街,并没有传说中那种日本人吃夜宵的那种和食摊。 什么关东煮啊,什么味增拉面啊,这个时候如果能来上一碗,那自然是极好的。 毕竟我从早上开始,就在忙着跟自爱酱成亲,连顿像样的早中晚饭都没吃着。有口吃的还不够投喂陆丹丹了呢。 所以我现在是饥肠辘辘,按照曾经我表妹的说法就是:“饿的都能吃头牛。” 说起我的表妹,我看到柯少已经有点儿局促不安了。 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虽然令人猜不透心思,摸不明白想法,但是对于我表妹,那是真的一百一的花心思,二百二的动脑子,而且相当好懂,总之现在柯少一脸的担忧神色,已经说明他对于一个人从小野家出来的宋诗,相当的担心。 “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她,春次君的事情我会很好的解决。我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我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我会去找你的。”我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让柯少能够安心的做好他自己的事情。 柯少脸上一红,对我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话不用多说,一句足矣。我就喜欢和柯少这样的人交朋友,我跟柯少之间的默契度,在今天之后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柯少一走,我一个人在无人的午夜,等着春次君,我只感觉更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让我感觉空虚落寞冷。要是当时在山本家的时候,拼上老命也把陆丹丹叫醒了就好了。 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好过我一个大男人,蹲在墙根底下,胡思乱想的没个着落。 而且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说过等我这边问题解决了,就去找柯少,然而我却没有问问清楚,到底上哪去找柯少。 明明已经见到了人,却连个住址都没问清楚,实在是太过失败。我后悔的大腿都快拍肿了,然而为时已晚,柯少已经走远了,我要再想去追的话,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只能凭借柯少的一己之力,去搞定我的表妹宋诗了。 我只能祈祷柯少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保佑柯少可以成功的攻陷宋诗,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了帮助柯少克服厌女症的委托,另外也安抚了宋诗最近失落的情绪,让她不要总是那样患得患失,一经失败,就一败涂地、抬不起头来。 所以说撮合他们两个,实在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的大好事。我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互有好感,在他们两个之间那种似有还无的小爱恋,才是所谓初恋一般的美好体验。 我都不禁佩服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美妙的点子。 不过话说起来,这个春次君也真是慢的够呛。我都跟着自鸣得意的等的花儿都谢了,结果还是连春次君的影子也没看到半个。 春次君该不会是耍我吧?还是说我错误的理解了春次君的意思。 没准春次君只是眼皮子痒,眨么了一下眼睛,就被我误会成了要我在外面等他。 可是这也不太对啊,要是春次君什么话也不想对我说,干嘛不惜胳膊肘往外拐的包庇我和柯少,甚至于撒慌欺骗他的欧噶桑。 春次君绝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委托我,才会用眼神暗示我的。而且这件事一定很急,要不然在他知道了我是自爱酱的“未婚夫”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在半夜让我等他,而不是选择第二天再去山本家找我,这就证明他要委托我的事情绝对不能隔夜。 然而现在已经隔夜了。就算按照日本的时间来看,也已经超过了日本十二点。阵阵阴风,如小刀一般切割着我的肌肤,让我不禁觉得,还是中国更适宜人类居住,至少九、十月份的天气,还算比较暖和。 我决定再等五分钟,如果春次君再不来的话,我就回家睡觉去—— 啊,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人在日本,根本无家可归。 我只有先回到山本家,我的新房里,将就一宿。也不知道自爱酱睡了没有。新婚第一天,新郎官就彻夜不归。说不定独守空闺的自爱酱,画了一堆圈圈诅咒我。不过这也难怪,在唱完歌之后,发现我还没有回来,连小孩子都能想到是我哄她的把戏。自爱酱怪罪我也是在所难免的。 到时候,我只能再说点儿好话,安抚一下自爱酱求原谅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已过。别说五分钟了,在我冥想的这段时间里,十分钟都过去了。 看来春次君今夜是不会出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我迈开腿,刚想撤退,倒霉催的他就出现了。 率先到来的,还是那一声犬吠。 春子甩着大尾巴,满目含春的向我所在的方向跑来。在看到等在墙角根的是我,而不是柯少的时候,春子立马收起了那股子兴奋劲儿,对我呲出大牙裂开嘴,卷下尾巴,怒目而视。 真是的,明明那么的粘柯少,对于我就只有恨,没有爱。 明明平时我也是相当爱护小动物的啊,比如说陆丹丹什么的,怎么在这只母狼狗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仇人了呢。 这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在如今这个世界上,连狗都只爱像柯少那种,长得帅的又有钱的土豪老板。而对于像我这种打工创业的小人物来说,就完全看不上眼吗? 当然,春子只是一条狗,她对我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敌意,看来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消除的了。 春子出现在了这里,在她身后,果不其然出现的是春次君。 春次君换了一身衬衫长裤,从街道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还是像做贼一样,不断的往回看。 虽然说春次君,刚刚央求自己的欧噶桑,回正房里面去休息了,然而在我看来,春次君比之前还要憔悴了。 不过,春次君看着我在这里等着他,立马精神一震,满脸的表情就好像是如遇大赦一样。 我对着春次君点点头,示意他周围我已经勘察过了,别说人影了,这半宿鬼影都没半个,所以绝对不用担心会被人偷听我们的谈话,或者隔墙有耳什么的。 春次君这才好像放下心来一样的对我说道:“那个谁……” “我叫宋唐,大宋的宋,大唐的唐。”我不高兴的嘟着嘴,勉强的做着自我介绍。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找我聊天,还让我等了这么久,如果不让我听到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或者是提供我,与我付出的时间精力相匹配的报酬,我保证让他过瘦的面颊“胖”上那么几圈。 春次君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跃跃欲试,想要视情况而定要不要揍他一顿的想法,而是对我展露出了一个迷死万千少女不偿命的,花花公子一般的笑容:“对对,你就是叫这个名字。你瞧我这个记性,真是贵人多忘事,哈哈。” 春次君非常“可爱”的对我吐了吐舌头,至少我感觉他自认为自己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而且我感觉他和自卫君一样,都是个爱乱用成语的富家公子哥。换句话说,就是不学无术,上语文课的时候没好好听讲!应该让语文老师打手板的存在! 春次君看我对于他的可爱表情完全不感冒,不禁显得略微尴尬:“抱歉,我见到你本人太激动了,忘了你们那里说话的规矩。我重新再说一遍。我是小野春次,是小野家的下任继承人。我之前就有听说自爱子找了个中国的夫君,久仰宋唐君的大名,如雷贯耳,如五雷轰顶一般。相信有你在自爱子身边,肯定能够给她永远的幸福……” “行了,说重点吧。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我不耐烦的打断了春次君的话,我要听的不是奉承和给我扣高帽子,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春次君会在暗中帮助我和柯少出逃,还有他不是应该想要和自爱酱成婚,然后继承山本家吗,怎么反倒说我和自爱酱般配? 我甚至都怀疑,我一开始猜测的情况,说不得和事实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春次君看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说实话是过不了关了。 所以春次君摊开手掌,准备对我和盘托出:“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章一一零 花瓶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说具体的!捡重点的说!”我严肃的打断了春次爷爷准备开始的长篇大论,或者说是睡前故事。听着他的这个开篇,我感觉我站着都能睡着。 “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隔这里两条街吧……”春次君在我严肃的目光注视下,怯怯的说道。 “等等,等等,你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吧?你不是说很久以前吗,一个月之前也算久?而且两条街也叫很远的地方?”我再一次打断了春次君, “一个月啊!一个月的时间难得不长吗?还有两条街之外的路,远的简直难以想象!”春次君看起来也不像是在矫情。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对春次君的时空感感到相当无语。我想起以前上班的时候,与我同期进入公司的富二代,觉得无论是开车、骑摩托、还是走路,只要十分钟到不了的地方都叫远;无论是跟他聊天、说话还是交代工作,只要他听或者说超过5句话,就会觉得你占用了他过长的时间。 而他所谓的“不浪费时间”,就是每天上班的时候,泡无数杯咖啡,然后盯着前台的妹子进入冥想世界,一冥想就是一天。 即使这样,在我离开那家公司的时候,我的那个富二代同事,不但没被开除,反而升任了主管,就因为他每天冥想喝咖啡,没有任何作为,也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他可以稳步高升,直到他家的富一代能够为他创造的顶峰。 对于这类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放弃了对于这种富人逻辑的抵抗。春次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之能把事儿说清楚,话说利落,我别无他求,我只求能早点儿完事儿,早点儿钻被窝睡觉,再跟春次君这耗着,天都要亮了。 我示意春次君接着说:“你继续说,这次我不会再打断你了。” 春次君点点头:“宋唐君,其实事情还要从我出国留学那时候说起。我从小开始,就不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上的无论是小学,中学,大学,都是我家里花钱让我上的。所以到了国外念大学的时候,我也继续了我一贯的作风。成天除了开派对,参加各种聚会,就是撩妹、泡妞,不务正业。课,是一天都没有上过,考试,都是花钱找人替我代考的。成绩都是一水儿的全A,拿到毕业证书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她……” “她?” 好吧,我嘴欠,不经意间又打断了春次君说话。不过春次君好像说的兴起,也没在乎我的这句插嘴。 “那是一个略有些微雨的午后,我像往常一样,因为熬夜玩派对的原因,而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起床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乏力,而且因为头天晚上,喝了太多的洋酒,所以肚子里的东西就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往上涌出……” “然后你就吐了?”我忍不住又打断了春次君的叙述,春次君的语速太慢,不必要的话说太多,令我不得不替他直接把结论抛出来。 春次君点点头,非常崇拜的看着我:“哎呀,宋唐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有写轮眼(一种可以看穿真相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的?就那大学那点儿破事,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这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外国,都绝对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我对着春次君一摆手:“别停,继续说,别大惊小怪的。” “哦,”春次君怏怏的挠了挠耳朵,“等到我在厕所里解决完头一天夜里,遗留下来的问题之后,然后我只感觉……” “肚子又饿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春次君这慢三拍的说话方式,明明是个年轻小伙子,说话慢条斯理的就好像七八十岁的老大爷。 不过好在春次君并不是那种没说完话,就一定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完的人,我帮他快进和省略了一下心路历程,春次君也没什么太多的意见,继续说道:“然后我感觉肚子饿了,就在宿舍里找吃的。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而我其他的舍友,都去上下午的课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也没法打电话让他们给我送吃的。 “但是肚子里原本储存的东西,全都清空了,我实在饿的难受,就出了宿舍,向食堂走去。我准备在食堂的小卖部里,买点儿应急的食物。宋唐君,你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吗?” 还真把我当成未卜先知的神仙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忍着想回去睡觉的心,咬着牙摇了摇头,老实说,我现在肚子里才叫饿的难受,除了头一天早上吃的一丁点儿早点之外,再过几个钟头,我都能吃第二天的早饭了。 春次君看我回答不出来,相当得意的对着我贱笑了一下:“宋唐君,你也猜不出来了吧。其实很简单,我到了食堂小卖部之后,发现小卖部竟然关门了!你能相信吗,一家大学的小卖部居然在一个学生最饿的时候,关门了,简直不可理喻!” 我只觉得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才对。人家小卖部的大妈就不能临时有事,翘一天班,非得天天伺候着你这位不上课的公子爷? 不过经过之前的教训,我并没有把话说出来,省的春次君又没完没了的节外生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只是“好心”的露出一脸“再说废话,我保证让你后悔没买人寿保险”的表情。 春次君果然看明白了我的表情,他赶紧继续道:“然后我就看见了她!美得不可方物,正坐在食堂里的一张桌子上,做着手捏寿司。本来在那个国家、那所大学里的日本人就不是很多,而且能在那个时间点,与她相遇,我觉得这是我这一辈子注定的本命了!我当时一下子就爱上她了,特别是从她身上飘洒出来的,那种故乡特有的米饭香气,实在是令我心神皆醉……” 我心里说着,这又是一个不干正事,翘课出来偷吃的人才。所谓物以类聚,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然后,你就吃了她的寿司,从此对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我试图替春次君补充完完整的剧情。 “不,我看着她把所有的寿司和饭团吃完了,然后小卖部的老板娘上完厕所回来了。我在小卖部里买了几袋零食,吃完了就回宿舍了。晚上继续开啪!”春次君脸上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 经我鉴定,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只不过,这个悲伤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我竟然熬了半宿多,听春次君讲了这个比睡前故事,还要单调乏味一百倍的恋爱故事,关键问题是,自始至终,我都没搞明白春次君讲这个故事的意图是什么。而且跟一个月前,两条街之外有个毛的关系啊。甚至连春子,都已经趴在马路中间,打起了盹儿。 如果我现在不把春次君揍个找不着北,我都对不起我因为熬夜而死去的脑细胞。我撩起胳膊、挽起袖子,就准备开揍。 春次君马上意识到了我的意图,慌张的摆摆手:“等等,宋唐君,我还没有说完……” 行了,我也别等你说完了,先揍你一顿,出出气再说吧! 我扬起手,就要教训教训春次君,别不把耍人玩当回事儿。我又不是职业陪聊大师。玉不琢不成器,贫骨头不打不会说人话。 我手扬起,作势要打,春次君闭上眼睛护住头: “然后在一个月之前,两条街以外的地方,我偶然间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子!” 我挥下去一半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了春次君脑壳外面3公分的地方。 早这样说话不就好了吗?还用得着我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儿,从你嘴里套话吗? 我收回拳头,决定再听春次君最后一言:“说下去,一百个字以内。” 春次君露出了满脸为难的神色:“怎么能这样,一百个字怎么可能说的完?” “一二三四……十六个字了,还有八十四个字!”我掰着手指头,幸灾乐祸的看着春次君。 春次君赶紧夸张的捂上了自己的嘴,然后拿出手指头,开始一个人喃喃自语,凑字数。 我发现,春次君光是算自己剩下的八十四个字,应该怎么说,也能算到明天早上。所以我拍拍春次君的肩膀:“行了,行了,你就说吧,多那么一两百个字也没什么关系。” 春次君长舒一口气:“那我就说了。我在两条街外的那家寿司店里,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那一刻,我原本死寂的心又被点燃了。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向她表白。但偏偏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希望让我和自爱子结婚,来达到他操控山本家的目的。我并不喜欢自爱子,我也不想结婚,我每天都很发愁,要是就这样娶了自爱子,那我的生活不就完全变样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你就像是救星一样出现在了山本家!可以代替我,成为自爱子的夫君,我真的感到谢天谢地!但是我害怕你们之间会因为文化的差异,而导致感情破裂,无论如何,我都想让你们顺利完婚……” “然后你就安排了假的伴郎伴娘,引导我和自爱酱进入了那间本不应该作为我们新房的房间,在我和自爱酱的房间里,放入了乱七八糟的植物,和那坛子**香?” 春次君拼命的点点头。 我忽然觉得,还是揍春次君一顿吧。 章一一一 拉面 “老板,我要一碗屯骨拉面,味增要多放一点儿!” 穿的花里胡哨,差点儿被我揍的鼻青脸肿的小野家的公子,坐在拉面车里,对着拉面车的老板,大声的叫道。 要不是春次君说,附近有一家常去的拉面车,可以填饱肚子,说不定我现在就拿春次君填饱肚子了。 在我看来又臭又长,终于结束了的与春次君的对话,被春次君告知竟然还有后续。我仰头看着月影西斜,索性从了春次君的建议,到他熟识的那家拉面店里,来一顿日式夜宵。 对于一天到夜,都几乎粒米未尽的我来说,差点儿就变成了吃人的怪兽,当然,我心里想要吃掉春次君还有另一层原因,那自然就是他在我和自爱酱的洞房里,干的那点儿糟心事儿。 不过,我并不是个计较的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再怎么抱怨后悔,也没有用。 珍惜眼前,有饭就吃,这是人生在世,活到现在,我信奉的不多的几句至理名言。 “老板,我也要一大碗拉面,面条要多放一点儿!”我非常没出息的对着店老板喊道,我是真饿! 拉面店老板,对着我撇了撇嘴:“小伙子,加面条可是要单收费的。” 一口流利的大茬子味道,这中文说的倍儿溜。 “你会讲中文?”我疑惑不解的问道。 “废话,俺老家是东北铁岭那疙瘩儿的。”拉面店老板非常粗犷豪迈的一颠锅,把面条捞进一个大瓷碗里,我有一种捞猪肉炖粉条子的即视感。 “噢!”我嘴里小声的答应着,心里想着,看来日本拉面行业也被我大中华人民入侵并且成功占领了。 一边的春次君连连的招呼我:“宋唐君,你随便吃几碗都没关系,加什么都算在我的账上。这样吧,老板,给他的面里所有的材料都加成双倍,面汤、面条、调料还有里面的鸣人卷、春笋、大葱、油豆腐、还有培根肉片,统统都加成双倍!” 我简直佩服春次君的智商,按他这种加法,还不如再来一碗。 “嗨呦!屯骨拉面一碗,加料版大碗面条一碗!”面车老板熟练的用那种长网状的捞面工具,把看起来就十分劲道、弹性十足的拉面盛到了两个大碗里。 我服了。我说大碗面条,您还就真给我上一大碗素面条子?我的意思是随便什么面都行,乌冬面、味千面、海鲜面,你来碗东北杂烩面都行。你让我饿了一天的人,就吃碗素面条子? 素面条子就素面条子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我旁边春次君那碗面条,虽然碗小,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不少。我都怀疑,春次君让老板给我加的那些个辅料,全都加进春次君自己的碗里了。 春次君已经从筷子笼里,抽出了一双筷子,然后双手一拍巴掌,嘴里咕噜了一句什么祷告一样的日语,接着一掰筷子,就开始“呼噜呼噜”往里吸面条了。 在日本有个跟中国彻底相反的规矩,中国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出声,然而日本的厨子却喜欢听到吃面人发出的巨大噪音,认为吃面的声音越大,证明面做的越好吃,厨子的手艺越好。 看着春次君呼噜呼噜,发出巨大的吃面声,而且越吃越香,面车老板似乎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在看到我面对一碗素面,毫无所动的时候,老板明显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你尝尝,俺们做的面,绝对老正宗了。” 老板都发话了,我焉敢不从,而且本来就是我嫌省事儿,才随便说的来一大碗的面条,也不能怪人家老板做的不好。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尴尬的从筷子笼里拿出一次性筷子,然后掰出两根,窝在手里,向面条夹去,挑起一大柱子面,就往嘴里塞。 是拉面,是垃圾,不拉出来溜溜牙缝还真不知道。 然后,我就感到,春天到了! 我的天,这面里暗藏玄机! 劲道的面条,带着柔滑的触感,像是钻一样的轻轻松松的滑进了我的食道里,咸淡适宜而且带着鲜香的浓醇面汤,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用筷子轻轻的扒拉开浮头儿的一层面条,躲在那些白色长条状精灵下面的,就是那群淘气的辅料,什么笋干、油豆腐、叉烧和虾仁等等的,就全都露出来了。而且尝的出来,每一样辅料,用的都不是次品,而是经过细加工的上等品。 我也和春次君一样,像是着了魔一样,对面前这碗好吃到爆表的面条,不具备任何的抵抗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上去不咋地的拉面,其实却是人间极品美味。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貌不出众的人或物,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然而当你深入了解他们之后,会发现他们相当的有味道,值得细细品味…… “再送你们一叠我自己研制的萝卜干!”老板又从一个桶里盛出一大叠的腌萝卜,放到我们两个中间。 金黄色的萝卜干,清脆可口,酸酸甜甜之中,有一种另唇齿留香的回甘。在吃面的同时,再吃着这萝卜干,就好像在与生活群情激荡之余,又体验了一把初恋的纯真与甜美。 江山代有才人出,能把面条做出恋爱的味道,说不定,这个面车的老板才是隐藏在江湖深处的恋爱大师! 对着一碗拉面,我感动了半天,终于还是吃光了最后一根面条,喝干了最后一口汤。 汤足饭饱,面车老板开始收拾起残盘剩碗。 而我也要继续听春次君,讲他后半段的故事。 漆黑的残夜里,只有一辆面车停在路的中央,朱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御番”的字样。 而坐在面车座子里面的,也只有我和春次君两个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我也说不太清楚。吃完面条以后,我觉得自己忽然不困了,反倒很想听听春次君的后半段故事,到底想说啥。 春次君,拿着一根牙签,一边剃着牙,一边悠然自得的对我说道:“所以宋唐君,我今天在后院里,发现是你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激动了。我从小就是和自爱子一起长起来的,自爱子的脾气,除了她的哥哥自卫以外,就数我最了解她。 “自爱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兄控、恋兄癖,如果你认识自卫的话,就应该多少了解一点。什么非兄不嫁,什么为了哥哥,努力继承山本家的料理手艺什么的,结果她的手艺越练越差,还不如哥哥的自卫。然而这丝毫不影响山本老爹,将继承人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女儿。 “但是当自爱子的丈夫,就会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因为在自爱子的心里,哥哥第一,丈夫因为和哥哥矛盾,所以排到了自爱子最讨厌的人里面的最后一名。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想和自爱子结婚!所以当我听说,有个笨蛋已经充当自爱子夫君的时候,我开心的简直要放烟花庆祝了!” 春次君嘴里说的笨蛋,当然就是指我了,看样子,我刚刚修理春次君还不够用力,这小子皮还是痒痒。 但春次君却没有意识到,我眼神中的“揍”意,继续说道:“然而今天我看到宋唐君的时候,我才发现事实远远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在我看来,你是远超过哥哥的存在,甚至于充当人生导师也不过分,我觉得,自爱子爱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我的父亲,却想要在暗中搞破坏,作为正义的小野家继承人,我只有提前在你们的婚礼上动手脚,以免宋唐老师和自爱子的婚事出现偏差。” 拍我马屁也没用,坏事儿不还是你小子干的?而且你说的那么高大上,好像是在为我和自爱子着想,然而我心知肚明,春次君同学,你满脑子里只有你那个大学时代的寿司姑娘,促成我和自爱酱的婚事,也只是为了达成你,有资格去追人家姑娘的条件。 作为正义的恋爱咨询师,我当然要戳穿春次君的意图:“你不就是想去泡两条街以外,那个做寿司的姑娘吗?为了不让你爹干涉你追妹子,所以才让我当替亲鬼,先入为主成了自爱酱的夫君。” “啊,不愧是宋唐老师,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馋虫!” “谁是你肚子里的馋虫?”我不悦的瞪起眼睛,“还有,你爹不惜和山本家决裂,也要让你娶自爱子,看来下了不少的决心啊!” “别看他很凶,其实他也没有恶意,尤其是他和山本老爹几十年的交情了,现在跟山本老爹闹翻了,他也后悔不已。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像山本家承认错误。我可能也是遗传了这种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铁链子的毛病,明明平时身边要多少妹子有多少妹子,然而每次我到了两条街以外的那家寿司店,除了买寿司以外,就说不出别的话来,宋唐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听了半天,我总算听出了春次君准备委托我的任务。 一个,是帮他追到他心仪的姑娘,再有一个,就是想方设法,让小野和山本两家和好,并且让小野春夫,打消把春次君许配给自爱酱的念头。 看在春次君今天晚上(夜里)请我吃的这顿美味至极的面条的情分上——我决定考虑一下。 章一一二 不满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面对面前这个明显语气中带着不满情绪的女孩子,柯华良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 如果是那个金点子层出不穷的宋唐的话,对于宋诗这样的女孩子,会有一万种方法,使宋诗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用另外的一万种方法告诉宋诗,其实这本笔记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什么什么的。 然而柯华良不是宋唐,柯华良一种方法也想不出来,柯华良只有老老实实地把从小野宅子里找到的那本,好像涂鸦簿一样的笔记本,交到宋诗手上。 而在前一天的晚上,因为太晚的缘故,所以本以为宋诗会就此放弃检查的柯华良,愕然发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第二天的一大早,宋诗就把自己叫了起来,检查以宋诗在前院牺牲自己,引诱敌人为代价,而换取的柯华良能够有惊无险的潜入后院,所夺取的战利品。 顺带一提,头一天晚上,当柯少回到宾馆的时候,就发现了宋诗满腹怨气,原因自然是宋诗在和小野夫人,“据理力争”的时候,被小野夫人不冷不热的回绝,不但山本奶奶的笔记没有要到,结果还被小野夫人大大的嘲讽了一番。 宋诗本来就憋着一口怒气,在第二天的早上看到这本好像儿童画一样的涂鸦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口气把满肚子的不满、不高兴,全都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 “哎呀,真是的,这可怎么办好?没有山本奶奶的笔记本,山本奶奶就不能做出顶级的饭团,她做不出顶级的饭团,我就没法给她设计广告,设计不出来广告,就没法帮她把饭团卖出去,你的生意就要泡汤了啊!你知不知道啊?” 宋诗一发作起来,就像是点着了的火药桶一样,开始无边无际的轰发出火药味儿。 柯华良在脑海里想起了一个词:更年期综合征。 更年期的女人,往往就是如此的易怒,如此的心绪不宁,而且还暴饮暴食! 从早餐开始,宋诗就已经展露出了丰盛的食欲,不但一个人干掉了一大碗鳗鱼饭,还吃掉了两个玉子烧,连料理店的老板都看傻了,开店几年了,一大早上就吃了好几大团米饭的姑娘,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柯华良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一生气就吃东西平复心情的人”。 不过看起来,吃东西并没有让宋诗感到轻松,吃完了早饭之后,面临的问题还是同样的。 已经和山本奶奶约好了,要把笔记给她送过去。 然而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把这个涂鸦本送过去也是白搭。如果这上面签名的山本樱,真的是山本奶奶的本名的话,那么估计这本笔记,也只是山本奶奶小时候的图绘本,根本不可能记载着什么制作高级饭团的方法。 这顶多只能算是个纪念小时候的安慰奖,不可能成为启发山本奶奶,完成最高杰作的关键性的钥匙。 就像昨天晚上宋唐说的一样,“有总比没有强”,手里攥着的这个伪笔记,总比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强。 最好的结果是,这本笔记确实是山本奶奶小时候的创作,而山本奶奶也因为这本笔记而回忆起美好的童年,然后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仅此而已。对于制作顶级饭团,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总之,先去听听山本奶奶怎么说吧。”这是柯华良,一早上起来对宋诗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第三次拜访山本奶奶,制作饭团的小和室,柯华良发现宋诗已经轻车熟路了。 柯华良想起以前最爱看的历史读物,《三国演义》里面有一段,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 而如今自己和宋诗也已经三顾了,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丝,山本奶奶可以出山的希望。 山本奶奶还是和往常一样,揉搓着永远也揉不完的饭团。案板上又已经摆满了各种花式的饭团或者寿司。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提前知道自己和宋诗两个人,还要再次来拜访,所以山本奶奶似乎心不在焉的一直向着门口张望。 看到宋诗和自己进来,山本奶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饭团,转身面向站在门口的柯华良,用日语问了一句:“怎么样了?笔记拿到了吗?” 从山本奶奶关切的态度看来,山本奶奶对于拿到笔记这件事,相当的期待。这也难怪,毕竟是几十年朝思暮想,想要重新夺回手中的自己的宝物。不过,期待越大,当期待落空的那一刻,失望就越大。 这对于在商场打拼多年的柯华良来说,可谓是最熟悉的经验。多少次自以为拿下来的生意,在谈判的过程中,被人撤回了合同。就拿现在的宋诗来说,本以为对于宋诗稍微有些了解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一无所知。 而同样对于日语一无所知的宋诗,焦急的看着自己:“华良,她说了什么啊?” “她问你,笔记拿到没有?”柯华良把山本奶奶的问话翻译了一下。 “哦。山本奶奶,这是你要的笔记。”宋诗从小挎包里,把笔记拿出来,递到山本奶奶手里。 山本奶奶拿到笔记,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笔记,一句话不说,只是不住的轻轻摇头。 “唉,我就跟你说过,这本笔记就不对,这根本不可能是记载着山本奶奶最高杰作的那本,几十年前用过的笔记。”宋诗喳喳喳的一通埋怨,令柯华良心里很不好受。 “山本奶奶,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再去小野家,把你真正的笔记拿回来的,你放心好了。华良,你赶紧帮我翻译一下啊。”宋诗不会日语,只能着急的寻求会日语的人的帮助。 柯华良也想要安慰一下山本奶奶,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出合适的措辞。这个时候,柯华良再次想到了宋唐,如果是宋唐的话,会说什么呢。自己是个商人,不是恋爱咨询师,自己擅长的是谈判,在来来回回的明争暗斗之中,让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但是很显然,对于宋诗来说,只有通过情感的方式,而不是钱的方式,解决的问题,才可以算作是真正的出路。 柯华良之所以放下手中原本在大陆的生意,也要陪宋诗出来旅行,就是因为柯华良,在宋诗的身上,看到了最本真的影子,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向善的心。 然而就在这时,两行清泪,顺着山本奶奶的面颊流过。 “哎呀,山本奶奶,你别哭啊!华良,这可怎么办啊?”宋诗就像是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样,询问着自己的意见。 如果搁在以前,柯华良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俗事,通常一个电话,甩给自己的心理医生,让他们过来疏导客户,或者合作伙伴的情感问题。 然而现在,当问题真的出现在眼前,而又完全不可能靠电话解决问题的时候,柯华良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士郎,六十年了,我总算又见到你了!”山本奶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泪眼已经彻底的模糊了视线。 柯华良呆住了,这个叫做士郎的人,到底是谁。紧接着,令柯华良更加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山本奶奶竟然抱着笔记,对着自己和宋诗,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标准躬。 “谢谢,谢谢你们替我找到了这本笔记。这是记载了我的丈夫、以及初恋情人,山本士郎,共同创作出的饭团杰作的笔记。山本樱,就是我嫁给她以后,随着他的姓,改的名字。”山本奶奶哽咽的说着。 “她说了什么,快告诉我。”宋诗在一旁焦急的催促道。 “她说这本笔记就是她要找的那本笔记。”柯华良也不敢置信,这个好像涂鸦一样的绘画本,真的是记载山本奶奶制作的最高杰作饭团的那个本子。关键是,小野竟然拿这么宝贵的东西垫桌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怎么可能?”宋诗也好像完全不相信似的大摇其头。 “这个本子里面,都是我和亡夫,在初次见面以后,每天必须要记录的日常生活。只有把这种初恋的感觉,揉搓进饭团里面,才能让我的饭团,达到最高水平境界。不信,我做给你们看!” 说干就干,笔记本子翻开,山本奶奶熟练的捏着饭团。山本奶奶甚至连笔记本都没看一眼,然而只是笔记本摊开在桌边,山本奶奶脸上就洋溢出安心的笑容,美好的初恋,带给她的回忆,被她用心珍藏了这么多年,这么久的岁月,可见这份爱的深沉,爱的甜美。 而山本奶奶手中的饭团,融合的,就是这份初恋一般的美味。 没有多少功夫,山本奶奶的饭团就做好了。从颜色,和米饭喷发出来的香气看来,这次做出来的饭团,和之前做出来的都大不一样。 宋诗迫不及待的接过饭团,一口放在嘴里,满足的咯吱咯吱嚼着:“我想,我知道要怎么给山本奶奶,做这个广告了。” 章一一三 失踪 对于夫妻之间的婚姻关系来说,我可以算是感情方面的专家。 无论是经历了七年之痒,而产生的倦怠期,还是因为第三者插足,而导致的感情破裂,我都有我自己的一套办法,挽救破碎的夫妻关系,让破镜重圆,让覆水重收。 我是宋唐,是一名职业的恋爱咨询师,我擅长维系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使我的客户体验如同初恋一般的美好感受,我为自己带“盐”,因为夜里吃的那碗拉面比较咸。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当婚姻如同下雨天,马路边飞驰的跑车溅起的泥水洒在身上那般突然而至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没进坟墓就已经要嗝屁了。 就算不被等了一宿的“新媳妇”自爱酱,画一堆圈圈诅咒死,也会因为自身产生的罪恶感,而自责而死。 更可怕的是,当山本爹知道在我和自爱酱的婚事上捣鬼的人是春次君之后,不知道山本爹会作何感想。 是杀奔小野府上,揪出差点儿让他的女儿失去清白的罪魁祸首,还是将计就计,让这场戏继续演下去,让小野爹闭嘴看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需要关心的问题,只是把春次君留给我的烂摊子收拾好。 还有,时间允许的话,我也真想去会一会,那个能令阅女无数的春次君,都神魂颠倒的饭团女。 然后想个法子,让小野爹接受春次君与饭团女的恋情,再让小野爹和山本爹和好。就算功德圆满,大功告成了。 任务还挺多。 不过,人比动物更高级的地方,就是人会用脑子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办法总比困难多,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解决目前问题的任何一点儿线索,但我相信凭借我的学识和经验,总能找到一条让大家都彼此满意的共赢之路。 清晨,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和曾根菜津子(日本美女大胃王)讨论如何可以吃下更多的东西,而我已经走进了料理连锁大家,山本家的宅子里。 因为前一天的迎亲,和中日混搭式婚礼,消耗了大部分人大量的体力,所以绝大部分人还没有起床就可以理解。 这也给了我偷偷潜回我和自爱酱洞房的机会。 山本家的宅邸清净的,就好像供奉着佛爷的寺院一样。 而在这宅邸的正厅之中,有个人已经坐在那里。 陆丹丹,作为化思念为食欲的典型代表,此刻正在山本家的正厅里,一边大口的吃着早饭,打着瞌睡,一边等着我的归来。 我也不知道陆丹丹小同志,是因为肚子饿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吃早饭的,还是因为想念她的唐总,才在嘴里叼着一条小青鱼,手里端着一碗菠菜豆腐味增汤的,等着我的归来。 这姑娘有可能在这里等了一夜,因为她在把嘴里那条小青鱼,吸溜吸溜吞进去之后,好似说着梦话一样喃喃自语的说道:“唐总,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给你留的鱼,都凉了……” 对,这条你特意留给我的鱼,刚刚已经被你自己给吃了。不过,陆丹丹这小妮子还算有良心,果然不愧是跟随我“多年”的第一女助手。 我轻轻拍了拍陆丹丹的肩膀:“丹丹,起床了,要不你换个地方睡,在这里睡觉要感冒的。” 陆丹丹眼不睁,连嘴都懒得睁开,嚼着舌头嘟哝道:“你谁啊?我不走,我要等唐总。” 我凑,这死心眼儿的丫头,我都已经在她眼前了,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我真是无语了,只不过我也不忍心责备她,只有轻轻摇晃了一下陆丹丹的肩膀,用着哄小孩儿的口气说道:“丹丹,我就是唐总,我已经回来了。我送你回房间里睡觉去,咱们回去睡觉,好吗?” “那好吧。”陆丹丹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仍然闭着眼睛,从座位上,像只梦游的僵尸一样站起来,被我牵引着,就往里面走。 我都不明白,她是防范意识太薄弱呢,还是在她的脑海里,有着自动识别我声音的高级只能系统。 我总觉得,陆丹丹这大脑构造,比我领先了几个世纪。 总之,我牵着陆丹丹的小爪子,直接把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而我和自爱酱的洞房,就在她房间的隔壁。 终于到了这一刻。 我要面对我自己的新婚夫人了,在把她一个人抛弃在此屋的现在,无论面临怎样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和埋怨,我都会无怨无悔的坦然接受,谁让我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独守空闺呢。 做好了准备,我就向着门扉推去,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爱酱那充满哀怨的眼神,和她手中用来诅咒我的人偶。 然而等我打开门的时候,不禁惊呆了。 门里面的景象,并非惊天地泣鬼神的满屋狼藉,而是整洁的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进入过一样。这哪里像是洞房,这更像是平房,平常人家的房间。 无论是桌椅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还是地板上的榻榻米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是床上的被褥床罩,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上。 不但昨天那些在房间里的红布条啊,大喜字啊什么的都没有了,连作为装饰物的那几盆天然植物也不见了踪影,整间房间感觉朴素的就像是在告诉进来的人,“此屋出租”一样。 最主要的问题是:房间里没有人! 自爱酱竟然不在房间里。 先且不论我昨天交代自爱酱,在房间里等着我,就光是作为新娘子来说,自爱酱也应该在这间洞房里,休息补觉才对。 毕竟现在才刚刚早上六点多钟而已,要是按我上学那会儿来说,宿舍都还没有开门。 然而在这个时间,自爱酱竟然不在! 这是何等的…… 我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新郎官把新娘给丢了,而新娘的爹还是这片地方势力最大的山本爹。 不知道用我做出来的生鱼片,味道吃起来如何,不过恐怕我自己是没这个福气尝到了。 大事不太妙啊,把自爱酱丢了,我怎么向山本爹交代。 我以人类所能达到的“超光速”,迅速的退出了房间,奋力的关上了房间门,然后左右四顾,在确认附近方圆五十米,无人目睹我之后,我才稍微送一口气。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还没有落到半空中,就被我一个巴掌抓在了手中。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一丁点我回来过的证据。 我在心里进行自我暗示:我没回来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门都没打开过…… 对于自爱酱,能够跑哪去的这个问题,我也是毫无头绪。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沉着应对。 没准自爱酱只是出去上厕所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上厕所那么着急的事情,怎么还会在做这件沁人心脾的事情之前,还有闲心把房间打扫一遍呢? 也许是找自己的老爹哭诉去了? 对,也有这个可能。当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冒出来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向山本爹所在的房间走去。 这一路上,我都严加盯防,看看有没有别人看到我。我觉得这比我在小野家进行潜入搜查的时候,还要更令我提心吊胆。 毕竟潜入小野家的时候,夜黑如墨,无论我有什么出格的行动,都不会被人认出脸来。 然而在山本家,可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认识我就是昨天刚迎娶自爱酱的那个,中国来的“新郎官”。 所幸一路无人,也没有起来上厕所的,我就这样平安无事的来到山本爹的房间门口。 我忽然想到,这么早,山本爹不会也没起呢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还要算是打草惊蛇了吗? 我是应该就这样隐瞒下去,逃避责任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去外面闲逛两圈呢? 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毕竟事关自爱酱的安全问题。对于自爱酱,我负有一定程度的责任,无论是作为她的“夫君”,还是她的雇主兼朋友。 镇定了一下心神,设想了一下最坏的情况,敲了一下门,我还是向着门扉间拉去。 打开房间门,我看到山本爹穿戴整齐,怀里挎着日本刀,满面怒容。而在山本爹旁边的山本妈妈,也已经满脸泪痕了,明显有着哭过的痕迹。在我进入房间的时候,山本夫妇早就已经坐在正室之中等着我了。 难道自爱酱不见了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 而从山本妈妈的表情看来,难道说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吗? 最坏的情况,自爱酱因为我的彻夜不归,而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还是因为误会我不想要她了,所以伤心欲绝之下,思想一偏激,像原来的陆丹丹同志一样想不开,自寻短见了?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山本家的一口水井,当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来,那口水井上面好像有过摩擦的痕迹,细思极恐。 难不成说,自爱酱贞烈到投井自尽了? 我感觉背脊稍微有些发凉,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山本夫妇的房间之中。 章一一四 战书 山本夫妇的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杀气。 闺女丢了,轮谁,谁恐怕都不会再平心静气的笑脸相迎的。我从进入山本夫妇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山本爹手握利刃,皱着眉头,就好像在等着仇人主动送上门来,给他斩杀一样。 那个仇人,恐怕就是我,我作为自爱酱的郎君,竟然把新媳妇给弄丢了,这自然罪过大大滴干活,难过引发了山本爹看上去,就遮掩不住的如此浓郁的怒意。 但我却感觉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如果真的是自爱酱失踪不见了的话,按照山本爹的性格,应该更加大张旗鼓的,四处敲锣鸣钟,派人到处找寻自爱酱的踪迹才对。 而不是拿着日本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看。 而且,从山本夫妇正襟危坐的样子看来,一点儿慌乱的感觉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丢了女儿的父母,该有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爱酱在离家出走,或是自寻短见之前,事先告知了父母?所以山本夫妇才能如此这般,不急不躁的留守在这里,等待我的到来,和我算账? “唐桑,请坐!”山本爹咬着牙,切着齿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句看着还像是保持理智的话。 果然还是冲我来的,我内心虽然忐忑不安,但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应该事先让陆丹丹盯着点儿自爱酱就好了,现在看来,怪我安排不周。理应接受山本爹的问责。 山本爹看我坐下了,两道粗眉一竖,手里的日本刀“哐啷啷”往地板上一扔,显得震怒非常: “唐桑,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满面怒容的山本爹,将一张大红色的柬纸,推出来放到我的面前。 红纸封面上啥也没写。 我记得我见过这种样子的柬纸,只是那种在婚礼举行过程前,向亲戚朋友发喜帖用的那种请柬纸。 难道说,自爱酱用这种纸,留下了出走书,甚至是遗书?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听说日本好些女孩子,就喜欢在大红纸上,搞些稀奇古怪的诅咒、魔法什么的。而且听说,这种玩意儿的效力还挺强,要不然日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少男少女,年纪轻轻莫名其妙的就跑去玩自杀去了。 虽然我想着自爱酱不可能那么脆弱,但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再被自己的哥哥自卫君无情的甩了之后,又被我放了鸽子,自爱酱的小心脏能不能受得了,这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对于山本爹,我也有十万个为什么想要问,比如为什么山本爹的日本刀,抛到一边的时候,扎到了他自己的屁股,而他竟然不觉得疼? 于是,在我的脑子里,存在着这十万零一个问号的情况下,我打开了这张红柬纸。 “这是啥?”这是我在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疑问。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这是从我嘴里,跑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我不是日本人,但我对于日本的历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对于日本文字,也认识几个。 所以对于这张红色柬纸里,包着的白色信纸上面写的字,我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因为白色信纸上,写的竟然是一封战书! 大大的三字标题“挑战状”,以45号字,狂草,写于信纸的最右一列。 然后洋洋洒洒的写的日本字,以八竖行的形式,写在了挑战状的左侧。 虽然我翻译不出来,完全与原文一模一样的译文,但大致的意思是:我不服! 具体一点儿,就是与山本家决裂的小野,因为不满意山本爹把女儿自爱酱,许配给了我,让我继承了山本家的产业,从而导致他的儿子春次君,不能迎娶自爱酱,不能继承山本家的产业。这令小野很不爽,所以小野提出了挑战。以自己手下的十三家分店,作为赌注,与山本家的分店一较高下。 山本家可以随便派出十三家实力最强,生意最好的分店,与小野家分庭抗礼,以一周为期限,哪十三家的总营业额最高,哪一家就算获胜。而失败方,要把自己这十三家的分店,拱手送给对方。 落款人正是小野。 我看着这份挑战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是选出十三家实力最强,生意最好的分店,所以对于哪一家来说,这十三家分店都是各自产业中的根本,失去这十三家分店的话,注定会元气大伤。 特别是小野,这十三家分店几乎就是小野家的全部家当。如果说,山本家输掉了这十三家生意最好的分店,那么剩下的分店,包括总店还可以作为东山再起的资本,那么小野如果输了的话,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小野是拼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自信,除非是疯了,否则正常人绝不会脑子一热,就向料理界的顶级大亨山本家挑衅。 小野不是正常人。 当然,在我看来,山本爹也不是正常人。 有哪个正常人,会看到这种挑战状之后,第一反应是把武士刀抽出来,准备用暴力的方法解决问题的? 至少我是不会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的,因为我家没武士刀。不趁。 “唐桑,你看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行,我要找小野算账去!”山本爹说着激动的从位子上坐起来,“哎呦,疼!” 这才意识到日本刀扎了屁股,连忙把刀拔出来,好在只有刀头割破了山本爹屁股蛋上的,一小块儿皮。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找小野算账呢,先自损八百。山本爹撇着一条腿,失去了战斗力。 “老头子,你抽什么风啊?”山本妈妈心疼的查看着山本爹的伤势。 我总算碰到一个正常人。有山本妈妈看护,我猜想山本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然而山本妈妈接下来说的话,令我彻底无语:“老头子,小野君可是咱家这些年来的骨干,你要是伤了他,将来谁为咱家孩子守天下。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这群男人就会争来争去的,耽误的是孩子门的幸福。我真替自爱子感到委屈。” 说完这些话,山本妈妈又抽噎了起来。 得,看来山本妈妈心疼的人是小野,我还真算是错看山本妈妈了。 而且在我进来之前,山本妈妈就已经有哭过的迹象了,原来虽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自爱酱,但原因却不是自爱酱的失踪,跟我原来的设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来这对夫妇并不知道自爱酱不见了的事实,所以他们一句也没向我问起,昨天晚上洞房里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来,小野的挑战书,比自己女儿的婚事还要重要的多。 出于对自爱酱的责任心,我决定还是优先把自爱酱失踪了的事情,说出来,万一自爱酱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的发现并且补救。但我也知道,现在把情况和山本夫妇挑明,无疑是火上浇油,尤其是在他们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见了的情况下,不知道会不会惊讶到抽过去。 所以我对坐在对面的小声说道:“其实吧,我是为了自爱酱才来找你们的,自爱酱她(不见了)……” “唐桑,你说的没错,这次小野家就是为了抢夺我的宝贝,自爱子才下的挑战书,大家的心里都清楚,我是一定会把家业传给自爱子和她的丈夫的。而小野一直觊觎着山本家的产业,他的狼子野心,我比谁都清楚。唐桑,你为了自爱子着想的这份心意我明白,你放心,小野的挑战,我们是一定不会输的,我一定会给你和自爱子一个灿烂的明天!” 山本爹打断了我的话之后,一个人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 “不是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想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自爱酱在哪里)……”我没有放弃努力,继续尝试着把话说完,好歹我也想问问清楚,山本夫妇到底有没有失踪的自爱酱的线索。 “我们都知道的,你也是愿意为了自爱子出一份力,”山本妈妈这次又拦住了我的话,“不过,我们怎么可能放自己的姑爷,去和小野君去对抗呢?昨天晚上,我家老头子把你派去小野家调查,我因为没在,竟然没能阻止。我后悔的不行,埋怨了老头子一宿,真是万分抱歉,让你涉险!” 说完,山本妈妈按着山本爹的头,一起向我低头致歉。这下我更没法把自爱酱失踪的事情说出来了。 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啊? 自始至终,也没有听到山本夫妇提到自爱酱的下落问题。 那么自爱酱到底到哪去了呢? “唐尼酱!” 一声清亮的呼唤声,在我身后响起,不用猜,按照这种叫法,这个声线的主人只有可能是一个。 然而我看到山本夫妇似乎对我后方,熟视无睹,啊不,或者说根本没有看到! 但是我确实听到了自爱酱的声音,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这个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 “唐尼酱,我一直在乖乖的等你回来哦!” 声音飘着就钻进了我的耳朵,我感到背脊一阵发寒,冷汗了流下来。 章一一五 幽灵 “唐尼酱,你为什么不理我?” 自爱酱蜜糖般的声音,撒娇似的在我的身后响起。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自爱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我原本的猜测,自爱酱不是应该离家出走,甚至于,想不开之后,做出傻事,与世长辞了吗? 就算退一万步说,就如同刚刚自爱酱进门时候说的那般,“一直在乖乖的等我回来”,那么她应该留在我们昨天入洞房的那间和室里,那张和室的床上。 而如今那间和室已经人去屋空,不但没有人,甚至连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我一回来,那间屋子就是空空如也,那么何来“乖乖等我”之说? 要说起“乖乖等我”的人,那应该是与我相向而坐的山本夫妇才对。他们夫妇俩,这么早就收到了小野的挑战状,而等着我回来商量对策。 而说起山本夫妇,在我身后响起自爱酱的声音之后,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有往我身后张望的迹象,就跟根本没看到我身后有人一样。 那到底自爱酱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啊? 我想起了日本电影中的传奇人物——贞子阿姨。 该不会是自爱酱怨气太重,化身厉鬼,来找我报仇来了吧?我不就哄她说,唱一首歌,我就能回来,然后我没回来,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仇吧? 但,这也难说。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保不齐的自爱酱,哪根筋不对了,就想不开了,然后发起大小姐脾气,就怪罪到我的头上。 “唐尼酱?你怎么了?干嘛不理我啊?是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啊?别不理我啊,我改还不行吗?” 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但是除了说话的声音,我别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包括脚步声或者走路时衣服的“悉索”声,一概全无。 这不是幽灵是什么?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头,回头就完蛋了,不是被拖进恶鬼地狱之中,就是陷入虚假的甜蜜轮回里面。 这种故事,我在电视剧、电影、小说、漫画里面,看的太多了。 尤其是西方历史,和日本捉鬼故事里面的描述,我读过这类的书籍,知道化身厉鬼的人有多么恐怖。 有的时候,书看的太多,也不尽然是一件好事。不知者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有鬼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怕鬼呢? 我是一个信奉科学的人,但同时越是信奉科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越会疑神疑鬼,所谓的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况且我心里有鬼,我没有跟自爱酱这个新婚妻子,吐露我去调查放了迷幻药的香炉的实情,作为丈夫来说,这就是对妻子的不信任,就是失职。 虽然我们是假夫妻,但假夫妻间更需要信任。 “唐尼酱,是我啊!我是自爱子啊!”自爱“鬼”的声音,已经到了我的耳朵边。 一股寒意,从我坐在地上的屁股根儿,一直蔓延到我的脑瓜顶。 两只冰凉的小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 虽然力量很小,但我也能感觉到,我身后有人(鬼),在扳动我的肩膀,让我回头看。 当然,我不会傻到回头看的。是鬼就不会是人,是人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绕到我的面前,露出真面目给我看呢? 然后,我感到后脊梁忽然一轻,浑身上下的那股寒意消失不见。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自爱鬼发现我不上她的当,所以放弃了对我这个生人的纠缠。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自爱酱确实已经香消玉损,要不然这有着自爱酱娃娃音的女鬼,怎么会找到我背后,把手搭在我身上呢? 我心中唏嘘悔恨不已,这么好的娃娃,怎么会如此想不开呢? 然而我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要如何把我猜测到的,关于自爱酱已变鬼的事情,告之山本夫妇呢? 就在我思考着能够让山本夫妇接受的说辞的时候,突然,自爱鬼那张漂亮的娃娃脸,出现在我面前,仍有些湿哒哒的头发,盖住了略微发红的眼睛。 吓得我直接双手撑地,双膝发力,往回挪了半寸。 我说自爱鬼怎么走路没声音呢,原来自爱鬼光着脚丫,劲装节束,腰间还缠着一条粗麻绳。 我退,她就进。我退后半寸,自爱鬼就上前半寸。我知道我退多远也没用,所以我索性稳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自爱鬼的眼睛。 我不怕你,你还把我怎么样? 我就是在赌,世间的什么妖魔鬼怪也好,你弱它就强,你越是有害怕的表现,它们就越是得寸进尺,缠住你不放,你越是表现的很强势,按道家的说法来看,阳气旺了,连鬼都害怕。 所以我不再后退,迎着自爱鬼,反而往前凑了凑。自爱鬼没反应过来,还在往我这边靠拢,这一下,我和自爱鬼几乎脸挨脸,鼻尖对着鼻尖,我们两个甚至都能够呼吸到彼此喷出的空气。 自爱鬼的鼻息里,带着一股鱼腥气,而她的脸上明显的一坨潮红,啊咧,鬼也会害羞吗? 自爱鬼把脸往回挪了挪,嗫嚅的说道:“唐尼酱,你果然在生我的气。” 看着自爱鬼委屈的样子,我差一点儿忍不住就一把把她揽到怀里,摸摸头,然后安慰她说“我根本没生什么气,只是不想跟鬼打交道而已”,没错,面前这个可爱的家伙,明明是鬼啊!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山本爹,突然开口了。 “自爱子,你们都已经成婚了。还老唐尼酱、唐尼酱的叫,成什么体统?怪不得唐桑会生你的气!”山本爹突然发出了责难声。 等等,这山本爹能听到自爱酱说话?还能看到自爱酱?那一直以来,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吗? 自爱酱委屈的瞪起大眼睛:“口没拿塞(日语:对不起),唐……老公!” 我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到贝吉塔行星去。 自爱酱可爱的样子,再搭配上她口中对我的这个称谓,让我都完全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这简直太犯规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就算是鬼,我也再也忍不住了,鬼就鬼吧,再不理面前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鬼,我良心难安啊。 而且照着现在的势头看来,自爱酱根本就没有离家出走,或者自寻短见,自爱酱还是那个自爱酱,活的好好的,不但没生我气,反倒怕我生气。看来一切都是我的杞人忧天。 “你,还活着?”我的声音低沉,除了自爱酱,山本夫妇根本听不到。 “唐……老公,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了?”自爱酱疑惑不解的侧头看我,对于我话里的意思表示出了百分之二百的不理解。 叫唐老鸭行不行啊?每次听到自爱酱叫我唐老公,我鸡皮疙瘩都不敢往地上掉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女鬼? 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新婚燕尔的小媳妇,自爱酱一大清早的不在新房里等着我,这半天都上哪去了啊? 而且,看着自爱酱的打扮,我怎么看怎么都感觉……这不就像是一个刚出完海,打完渔的,清秀可人的渔家少女吗? 作为唐老公,我当然要有点儿老公的威严,所以我一清嗓子,略带责备的对自爱酱说道:“亲爱的,你大清早的都上哪去了啊?” “去池塘里捉鱼了啊。唐……老公,你看,外面是我抓的鱼,怎么样,很新鲜的!”自爱酱骄傲的一挺大胸,用手往和室外面一指,我看到和室外面是一个洗澡盆那么大的大粗桶,一条叫不上名字的鱼,正好从桶里蹦哒出来,又“噗通”一声,跌回进桶里。 还真的是去打渔了。我说怎么自爱酱身上一身腥味,还打扮的像个渔家女呢。 不过我还是有事情,不太明白:“自爱酱,我昨天不是让你在房间里面等我回来吗?怎么今天早上,我回房间的时候,那间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住过人一样呢?” “哦,那间屋子啊?那间屋子不是我们的新房,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搞错了。带着我们进入了错误的房间之中,所以我已经让人把那间房间收拾出来,把我们的东西放到了我们本来应该去的房间中。嗯,这件事,我已经跟丹丹姐说过了啊,丹丹姐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而等在大门口一晚上吗?” 自爱酱迷人的大眼一闪一闪的,满满的都是不解。 果然又是这个贪吃鬼!陆丹丹这吃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也不足!只有个头够足,身材够足,剩下的也就睡的够足。该睡的时候不睡,该清醒的时候不醒。 唉,算了,指望陆丹丹能够正确的传达信息,其难度无异于训练狗狗两条腿走路。 既然现在误会已经澄清了,也就没必要苛责陆丹丹了。 不过刚刚自爱酱说自己去池塘里捞鱼了,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会自爱酱捞的鱼,就是为了做早饭用的吧? 就比如陆丹丹刚刚吃的那条小青鱼。 我把问题抛给自爱酱:“自爱,你捞这些鱼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啊?” 自爱酱兴高采烈的回答道:“当然是给老公做烧鱼,然后让你当评委,看看我做的鱼,能不能拿到店里去卖?” 自爱酱要做鱼,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章一一六 伪装 要说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真的是多种多样。 每个地域的人,有每个地域人的喜好。 就拿主食来说,中国人喜欢南米北面,欧洲人喜好吃面包,而非洲人民最一般性的吃食,是玉米糊。 然而在全世界范围之中,难吃的标准只有一种,那就是难以下咽! 当自爱酱,把她烤的鱼,端上餐桌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绝望,那我一定会回答他,当我成亲第二天,我的新“媳妇”,给我把早饭端上来的这一刻,这就叫做绝望。 一团焦黑的长方形物体,以扭曲的姿态呈现在我的面前。 好吧,说扭曲还算是客气的,其实,自爱酱做的这条,姑且称之为“鱼”的物体,拧巴的就好像是一条费劲力气,想要拧干的螺旋形抹布。 而很明显的,这条鱼原本的模样,早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根本看不出来,这条鱼生前到底是条什么品种的鱼,我只知道,如果我把这条鱼勉强塞进嘴里,那么明年的今天就会是我的忌日。 对于自爱酱做的料理的威力,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因为我曾经亲眼目睹,把自爱酱做的鸡蛋,撒到窗户外面的小花上之后,小花瞬间枯萎。 我自认为自己的生命力,并没有路边的小野花顽强。 所以我虽然表面上,对着自爱酱笑脸相迎,然而内心里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并不是说我不好意思拒绝自爱酱的“美味”料理,而是因为,有个面色阴沉,拿着武士刀的山本爹,就坐在庙堂的中间。 如果我一不小心,展露出一点点,对于自爱酱的料理不满的神色,那估计今天中午陆丹丹就可以吃到美味的“生鱼片”了。啊不,是生人片。 我不想被做成生人片,也不想吃自爱酱给我做的烤鱼,面对如此两难的境地,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 然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绝妙说辞:“自爱酱,在把烤鱼给我品尝之前,你难道不应该把这份烤鱼,给更重要的人尝尝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入了我宋家门,就要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规矩来。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条鱼,我就不吃了,你就把它孝敬给生你养你的,至亲之人吧!” 我大义凛然的说着看似十分有理的话,然后向着山本爹的方向一努嘴,山本爹显然没想到皮球会踢给他,脸都绿油油的,好像未成熟的油菜田。 自爱酱“哦”了一声,非常听话的把烤出来的鱼,向山本爹端去。 山本爹,当然不可能拒绝女儿亲手端上来的料理,只有硬着头皮,讲那团黑暗物质,夹进嘴里。 “咣啷”,一声重响,山本爹不负众望的口吐白沫,秒倒在榻榻米上。果不其然,自爱酱的料理,比生化武器还要更厉害一个档次。 “爹,你怎么了?”自爱酱,慌乱的看着我,寻求我的帮助。 我微微摇一摇头:“他只不过是吃到自己女儿的料理,幸福的过了头,所以需要缓一缓。比起这个,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个地方。现在,我需要你换一身普通女孩子的衣服。” 自爱酱点点头,然后带我一起,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新房。 十分钟之后,当自爱酱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给她说的“普通”和她所理解的“普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或者不如说,人美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与众不同。 一件带着细纹花边的小洋衫,搭配着一条淡灰色的百褶裙,脚上穿着棕色的增高凉鞋,整个人清纯秀丽的就好像是个,刚出道的高中生偶像一样。 不过,看起来,再普通的衣服穿在自爱酱身上,都难掩自爱酱的天生丽质。 当然,如果使用自爱酱的乔装易容术的话,肯定会与现在大不一样。 然而自爱酱每次光调配化妆用品,往往就需要花费至少一个小时,我还没有闲到让她花一个小时化好妆再出门。 所以我只好将就着,拉着自爱酱的小爪子,向山本家外面走去。 我要去的目的地,是位于两条街之外的那家料理店。小野春次喜欢的那个饭团女,应该就在那家料理店里工作。 在山本家和小野家,全面开战的现在,我有必要视察一下俩家的情况。 而两条街之外的那家料理店,正是两家开战的分界线。 而饭团女所工作的那家料理店,正巧是山本家经营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莎士比亚,所写的那出著名的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只不过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同的是,人家姑娘好像根本没看上花心大萝卜春次君。 不过既然把春次君迷的神魂颠倒的,我到想要看看这姑娘到底是何方妖孽,啊不,何方神圣。 自爱酱兴高采烈的挎着我的胳膊,走在日本的街头,吸引来了无数的回头率。 甚至还有的小年轻,在一边议论纷纷:“这不会是哪家会社的女演员,微服出游吧?” 虽然不是女演员,但比女演员更高一级。因为,自爱酱可是料理界大亨的千金大小姐啊! 能够让这姑娘,挎着胳膊走路,那是多少人毕生都难以达到的梦想啊! 然而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究其原因的话,还不是因为,为了争夺我身边的这位自爱子大小姐,才会引发的两家之间的战争? 不过,算了,反正图谋不轨的人,终究是要想方设法来谋权篡位的,就算不以迎娶自爱酱的名义,小野爹也会用别的方法,来夺取山本家的产业的。 而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顺其自然的任其发展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两败俱伤。 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二虎相争,从而以最小的代价,让双方重归于好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和自爱酱已经快走到了两条街以外的那家料理店前。再转过一个拐角,就是那家料理店了。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我正在思考的大脑。 这是一条交叉的丁字路口,而我和自爱酱正处在丁字路**点的位置。 街道另一侧的人群,已经开始发生骚乱。惊慌失措的人群,正在四散奔逃。 “发生什么事情了?”自爱酱恐惧的看着我,小爪子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袖,但是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从拐角探头出去张望。 我一把把自爱酱抱了回来,对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爱酱很懂事的点点头。 然后我从墙犄角慢慢的探出半个脑袋,往我们原本预定要去的那家料理店看去。 两个穿着黑色学生服的飞机头不良少年,正拿着两根插满钉子的棒球棒,向摆在店门口的外卖摊砸去!而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个,穿着同样的老款西装,戴着黑墨镜的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两个不良,不住的拿棍子,敲打着外卖摊,故意把棍子砸出很大的声响。 不但破玻璃茬子,碎了一地,甚至连外卖摊子里面的饭团、寿司,全都被砸个稀巴烂。 稀烂的米饭,混在地面上的泥土里,很明显已经不能再吃了。而料理店里的客人们,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纷纷的从料理店里慌张的逃出来。这伙混子也没有任何阻拦,任凭出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四散奔逃。 谁都看出来,这群人,是要故意寻衅滋事的,而为了不伤及无辜,故意留出时间,让闲杂人等退场。谁也没傻到,留在店里挨打。 “简直太过分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自爱酱愤愤不平的说道,毕竟是她们家的产业,要不是顾虑我,怕把我牵连进去,以自爱酱的性格,现在恐怕就要冲上去,和这帮人理论一番了。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就凭我一个人,想要和这么多人干一架,我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我也犯不着自己动手,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警察大显神威的时候。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警电话,但我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把手机关掉,放回了我的口袋。 一来,我不知道日本人民的报警电话是不是也是110,再来一个,我的手机根本在日本打不通电话! “你们太过分了!到底我跟你们有什么仇,你们要砸掉我的摊子?”看摊子的女孩子,大声的质疑着这群混混。 由于是背对拐角,所以我并看不到她的正脸,只看到她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白帽的身体,正在不住的颤抖。 说来也奇怪,外面闹得这么凶,店里面除了跑出来的顾客之外,一个店员都没有出来察看情况,就只留这个女孩子,独自面对这一票流氓。 “啥?你还敢说我们过分?你知不知道这条街是谁的底盘?你没给我们老大上交保护费,我们上门来找你要,难道你不应该付给我们一点儿跑腿费吗?”其中一个不良少年,举着球棒,就要向女孩子脑瓜顶砸去。 我也顾不上人多人少了,再不出头,女孩子恐怕就要性命不报了。 所以我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我又把步子缩回来了。因为我听到了—— “你们这群流氓,还不赶紧住手?再不住手,就休要怪本少爷不客气了?”一个尖细的嗓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章一一七 英雄 春次君! 出现在一众流氓面前的人竟然是春次君! 替山本家的女店员强出头的,不是山本家的店员,不是路见不平、拔头套相助的假面超人,更不是一束激光照下来,就要登场打小怪兽的奥特曼,而是来自小野家的大少爷,小野春次!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瘦弱的好像一只弱鸡,风一刮就能飘起来,人流走的快一点儿,都能把他带倒了的花瓶,春次君。 就是这么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男人,竟然敢孤身一人,面对人数十几倍于己方的黑社会混子,这份勇气连我都自叹不如! 昨天我第一次见到春次君,还以为他是个跟自卫君一样,又贫又啰嗦,但是心眼儿不坏的大少爷呢。尤其是在我打了他两拳,他也不敢还手的情况下,我更加觉得,这就是个棒槌。 然而今天,光天化日之下,春次君竟然敢强行出头,替对手家的妹子,打抱不平。 我不禁也对春次君,举两手大拇指,刮目相看。 当然,在外面支摊卖外卖的女店员,对于春次君突然而至的登场,震惊到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呆立当场。至少在我看来,虽然那个女店员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依然从她一动不动的苗条身影里,传递出的镇定与从容里面,感受到一股“撞了鬼”的倒霉气息。 来个施瓦辛格或者成龙、李小龙来救场也就算了,来个春次君,实在是令人感受不到半点儿希望。 果不其然,混子大哥们也完全没把春次君放在眼里。 两个飞机头少年,提着棍子,斜着眼,向着春次君走过来,一脸的傲慢表情,对春次君说道:“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哪根葱啊?你别以为你长的帅了点儿,穿的衣服贵了点儿,就了不起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得罪我们,我们打的你连你亲儿子都不认识!” “我没有儿子。”春次君贱贱的接了一个下茬儿。 “那就是连你祖宗都不认识。”另外一个飞机头少年,赶紧纠正道。 “我都没见过我祖宗,当然不可能认识。”春次君理所当然一样的回答道。 两个飞机头少年呆住了,这没文化,真可怕,我隔着这么老远,都替这两位不学无术、走入邪道的少年,感到悲哀,三两句话居然被春次君绕进去了,我应该说是春次君太机智了呢,还是应该说当流氓的都太蠢了呢。 小的不行,只能大的上。在两个少年身后的一个西服墨镜男,上前一步,在两个飞机头少年脑袋上,一人拍了一大下,然后这两个倒霉蛋一边点头行礼,一边退到了后面。 我怎么觉得,这群西装男似曾相识啊。 而我还没想起来在哪见过这群西服男,西服男就已经开口了: “总之,你不要多管闲事,趁着你还能两条腿走路,赶紧有多远,就滚多远吧,我们不跟你计较,你快滚吧!” 说完,还不忘攥了一下拳头,恐吓了一下春次君。 然而春次君丝毫不为所动,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对着西服男说道: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难道就没有感到一星半点的羞耻吗?难道你们的自尊心,都被狗吃了吗?作为小野家的长子,我小野春次,今天就要伸张正义,惩奸除恶,把你们一个个都打倒在正义的铁拳之下。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春次君说着,对着那个女店员,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虽然不知道春次君用的是不是高露洁,但是迎着阳光,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春次君牙齿上闪出来的熠熠光辉。牙白就是这么自信。 然而这真的没有什么毛线用。 因为,那个领头的西服男,摘下墨镜,露出了里面一张刻满了刀子印儿的脸,一看就是久经沙场,完全不是春次君这种温室里长出来的大少爷能够比的。而此刻这张脸,已经完全的阴沉下来,双眼露出凶光,正恶狠狠的瞪视着春次君,恨不得一口把春次君咬碎: “既然你敬酒不吃,准备吃罚酒,也别怪我们不客气,我管你是什么小野还是中野还是大野家的少爷,在我们面前都是一样的。既然妨碍我们收取保护费,就是敌人,敌人就要消灭!” 领头的这个一声令下,身后包括那两个棒球棒少年在内的十几人,悉数来势汹汹的向春次君涌来。 我真替春次君捏着一把冷汗,一个打一个,以春次君这娇生惯养的体魄,都不一定能打的过,更何况是一上来,就和这么多流氓混子干架,十个春次君也不一定干的过啊。 而处在风口浪尖的春次君,却依然表现的像是个电视电影之中,顶着主角光环,丝毫不把敌人放在眼里的大英雄。春次君的这份坦然自若,令我都肝颤。老兄,你不是尼奥(黑客帝国男主人公,曾一个人打倒一大堆的病毒男),你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的黑道混混? “看来不露点儿真功夫,你们是不知道少爷我的手段了!”春次君大声的叫道。 紧接着,春次君竟然摆出了空手道的架势,饶是我见多识广,也竟然看走了眼,没看出来春次君居然会用空手道! 这小伙子深藏不露,实在是大出我的所料之外。 我小声的对着在我下巴颏下面的自爱酱问道:“春次君,他是什么段位的?” 自爱酱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听说,春次君因为逃课,连白带(空手道入门的最低等级)的考试都没有通过。” 我去,那春次君这位同志装的毛的大尾巴狼啊。 不过,小白兔同志对你兴趣怏怏,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你一眼啊。 那个被砸了外卖摊子的姑娘,已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开始摆弄手机了啊。据我猜测,小姑娘不是打电话报警了,就是用手机搬救兵了,这是完全不看好春次君的节奏啊! 那么春次君,就算挨打也是白挨啊,人家姑娘压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春次君这英雄当的,我都替他感到委屈。 大概,也是感到自己本人轻视了,春次君一声怒吼,不跑反倒向着人多的地方冲去,这一盲目的举动,正中了这帮混子的下怀。 一看,春次君就是个不会打架的,打架也讲究声东击西,各个击破,比如说大神成龙的电影里,哪次不是挨打的龙套一个一个往上送给成龙揍的? 显然对方是会打架的,一群西服男和飞机头少年,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有勇无谋冲上去的春次君,马上就要被淹没在一片拳头的海洋中了。 “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善良的自爱酱,焦急的征求着我的意见。 “嗯,当然要!”我知道,现在要是不帮春次君,他恐怕真的就要被揍成猪头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仅凭春次君一人之力,想要逆天对付这么多人,根本是不可能,春次君很有可能被瞬杀。 奇迹发生了! 挡在最前面的两个棒球棒少年,竟然挥动棒球棒,击打在了相互的脸上。而春次君瘦弱的身躯,竟然从夹缝里钻了过去。我迈出去一步的脚,停在当地。 我去,这也行?我还没看清楚呢,两个少年就仰躺着倒在地上。 紧接着,西服男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着春次君挥拳。然而在春次君的辗转腾挪之下,全都落了空。春次君就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游鱼一样,在人缝之中,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说来也奇怪,这群久经战阵的混混们,一个一个竟然连春次君的衣角都沾不到,而春次君只是轻轻一点,一个西服男就平平的倒退着飞出去了。春次君随意的几点下来,半打的西服男,被一股五行之力牵引着,向四周围飞去。 在我看来,春次君,甚至还都没有碰到这群混混们,仅仅是凭借着指风,就把人吹倒在数米之外。 这是何等犀利无解的武功啊!我光是看着都已经醉了。如痴如醉。想不到春次君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我转回头,向自爱酱寻求答案。自爱酱瞪大眼睛,张着小嘴儿,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春次君这么“强”?然而为什么如此实力撩妹,在一旁被英雄救了的美女店员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就连我看着春次君的战斗,都觉得好像是在看武打动作片一样,看的我热血沸腾,然而春次君想要泡的那个饭团妹,却完全不为所动。真是邪了门了。 转瞬间,大部分的西装男,已经都被春次君撂倒了。 就只剩下,最开始,放下狠话,领头的那个脸带刀子印的男人了。 看来,这个男人才是最终boss。 高手对战,从来一招定输赢。看着春次君和这个刀子印男人的最终对决,紧张的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甚至于都忘了我想要去支援春次君了。 而明显,并不需要我支援,双方一声怒吼之后,互相向对方冲去。然后在电光火石之后,刀子印男人,横着飞了出去,恰巧飞到了那个女店员的脚边,激起的米饭团,溅了女孩儿一脚。 “小野春次!你闹够了没有!”女孩儿终于憋不住了,奋力的怒吼,让整条街都抖了三抖。 (前方高能,冰山女王沈姝,即将在日本之行之后,霸气归来) 章一一八 演技 英雄当的好不好,全靠剧本写的好不好。 这个世界崇尚正义,正义总是能够在最后关头,战胜邪恶,那些邪恶战胜正义的故事,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成王败寇,即使是历史上谋权篡位的大主宰,也会令史官在记录的时候美化自己,让自己千古流芳,成为万千民众敬仰的目标。 而在这些史官们所记载的故事中,几乎无一例外,都会记录下这些大皇帝,大主宰的丰功伟绩,这些丰功伟绩之中,又总都会或多或少牵扯到一些一怒为红颜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都成为了美谈佳话。 所以说,英雄救美,虽然是已经俗套到烂大街的桥段,但作为实力撩妹的最好方法,经久不衰的被一代又一代的男人们传承着。 甚至,有些人,不惜雇坏人耍一波流氓,来使自己心上的女神陷入危险之中,也要让自己耍一波“英雄”,好在女神面前展露自己的雄风。 然而很明显的,春次君,这次耍的这波英雄,彻底耍砸了。 被他所“拯救”的那个女店员,没有丝毫一点儿领情的意思,不但不领情,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了一团混着泥土的饭团,对着小野春次的脸上,就扔了过去。 春次君躲闪不及,被糊了个正着,糊了一脸的米饭团子。 春次君在一边,明显的不知所措。 甚至连一直在拐角观戏的我,也在一瞬之间二乎了。 这英雄救美的桥段,用的没毛病啊。春次君貌不惊人,却以一己之力,压倒性的实力,干趴下了这么多社会上的混子,被解救的姑娘,就算不一个拥抱外加一个奖励的飞吻,扑倒春次君的怀里,也应该扭扭妮妮走到春次君面前,然后小声的对春次君表达谢意。 怎么会恩将仇报,一声狮子吼,还把脏饭团扔到春次君的脸上。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十万八千个想不通。然而那个女店员,春次君梦想中的女神,一句话我就想通了。 那个女孩子说:“小野春次,你这个把戏,到底要玩多少次才算完?每次都找人找我的茬,影响我的工作。这次更过分,竟然砸了我的摊子。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干嘛非要几次三番的纠缠我不放啊?呜呜!” 说到伤心处,这个女孩子竟然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我算是听明白了,并不是“英雄救美”这个桥段本身的错,而是使用方法和次数的问题。也许春次君第一次,派人骚扰这个女孩子而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这个女孩子还是会相当感动。 然而恐怕在那个时候,春次君没有把握住机会,之后又以同样的方法,对面前的女孩子“实力撩妹”,结果一次比一次更过分之后,在远远超越了审美疲劳,而达到了嫉妒厌恶的程度,最终终于忍无可忍,对春次君嗤之以饭团。 我觉得我的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事实真相,其最好的证据,就是山本家的店员,在自己的同事遭遇“危险”的时候,却一个也没有出来救援。除了见怪不怪这个原因之外,恐怕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都认识春次君是小野家的大少爷,而小野在没搞决裂之前,是山本家的核心骨干。 谁也不想得罪既有背景,又有实力的小野家,所以对于春次君的胡作非为,全都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两只眼的假装看不见。 于是在春次君的“不懈努力”下,他想要追求的女孩子,终于崩溃了,对春次君恨之入骨,并且不争气的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伤心落泪。 “阳子,你别哭啊,你看,欺负你的坏人都被我打倒了,从今往后,只要你遇到危险,我都会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春次君还在努力尝试着提升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好感度。 “啪!” 又是一脸米饭团。 “我求求你,求求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被你这个死缠烂打的花花公子看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小野春次,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了!”姑娘说完话,一点儿也没含糊,一把扯下自己头顶上的卫生帽,扔在地上,然后一跺脚,扭头,打开店门,进到了店里。在店门口看戏的山本家的员工,差点儿没前仆后继的摔个跟头。 姑娘进店之后,在地上装死的,无论是西服男,还是两个学生混子,全都爬了起来,一点儿事儿没有的看着春次君。 春次君蔫头耷拉脑袋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不过这也难怪,刚刚被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残酷的拒绝了,还被人家说成是“这辈子最恨的人”,春次君这心里怎么可能好受的了? 偏偏有些人不懂事,还要在伤口上撒一把辣椒粉。 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中一个飞机头少年,来到春次君身边,一把薅下藏在飞机头里的血袋,扔在地上,然后对春次君说道:“少爷,现在怎么办,这店还砸不砸了?” 有个猪一样的队友,有的时候,确实是挺窝心的。 “砰。”春次君随手向后一拳,这次这个飞机头是真的被揍倒在了地上。 看到春次君发火,剩下的人谁也不敢向春次君靠近了。 看来,是时候跟春次君谈谈今后的作战方案了。我拉着自爱酱的小手,向春次君走去:“春次君,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春次君,你好。”自爱酱跟在我身后,也学着我的样子对春次君打起了招呼。 “宋唐君,还有,自爱子大小姐,你们怎么都来了?”春次君看到我和自爱酱,明显有点儿受宠若惊。 “这,人多嘴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我朝春次君的那帮手下一努嘴,意思是,你这群人太惹眼了,而且保不齐就有那嘴不紧的,就要向他们的老板小野爹,打小报告。 春次君,明显的明白了我的意图,对我眨眨眼,接着对着自己的手下一摇手:“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我跟朋友聊个天儿。” “可是……”其中一个飞机头少年,还想要对春次君说三道四。毕竟,现在小野家与山本家处于决裂的状态,两家的少爷和千金,在一块密谈,怎么想怎么都那么别扭。 “啪!”飞机头少年头顶上的飞机失事,少年的脑瓜顶挨了一记重拳。 “可是个屁,少爷说了要和朋友聊天,就是聊天,说是去喝茶,就是去喝茶,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刀子印的西服男呵斥着不懂事的后辈,然后对春次君一脸谄媚,“春次少爷您走好,我们马上就撤。” 西服男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然后领着手下众人,作鸟兽散。 要是他知道,他客客气气服侍的春次少爷,头天晚上挨了我两记老拳,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我带着两家的下一代继承人,走在日本狭长的街市之中。 料理店,肯定是不能去了,因为指不定,山本家或者小野家,哪一家的眼线,就埋伏在了料理店的内部。 所以,为了避免被偷听,我把密谈地点,放在了某家母婴用品商店里。 就算两家的奸细,再怎么敬业,也不可能把间谍埋藏在我随便挑选的这家,看起来无比纯洁的小店里吧。 而我和自爱酱是新婚夫妇,春次君看起来像是小叔子一样的角色,我们走进母婴店,没有丝毫的异样感,反而众多顾客向我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也只能尴尬的,对着日本这群长舌妇女,报以善意的微笑。她们的长舌,正好掩盖了我们密谈的声音。 而当春次君,听说自己的爹,已经给自爱酱的爹下了战书的时候,差点儿没一声大叫,让附近几个女人把长舌咬断: “纳尼(日语:什么)?竟然要用十三家分店总营业额的方法,来分个高下,输了的一家还要把这十三家分店让给对方,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胡闹!” “嘘!”我和自爱酱赶紧把慷慨激昂的春次君,拉到一边,捂上他的嘴。 他这样大声吵吵,已经招来了附近顾客的白眼了,要是让两家人发现我们互相之间还有着勾搭,那我们想要再在两家的战斗中,有所作为,恐怕就比较困难了。 自爱酱撅着个小嘴儿,有些自责的说道:“都是因为我,要是没有我,小野叔叔也不会和我爹失和,他们两个也不会闹决裂。我要是没生下来就好了。” 自爱酱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吓了我一大跳。 我看着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关键是春次君和自爱酱,两个人情绪都不太对,一个有些激动过了头,另一个,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而且我原本的目的,也只是过来考察一下情况,见到春次君,跟他说一下目前的状况,算是额外的补充项目。 多的我也不想再多说了,省的两个人的情绪更加失控。 “明天,小野和山本两家就要开始互相之间的料理店争夺战了,总之,今天咱们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从长计议吧。”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春次君,也是对着自爱酱说道。 章一一九 逛街 送走了春次君,就剩下我和自爱酱了。 就在一两个小时之前,春次君刚刚遭遇到人生中的一次巨大的寒潮,自己想要追求的女孩子,可以算是春次君正经八百的初恋对象,不但严词拒绝了春次君,而且还表示出了对春次君无比的厌恶情绪。 我已经开始后悔,在这种时刻还把小野家和山本家,准备开战的消息告诉春次君,无疑是给春次君雪上加霜。然而如果我不提前跟春次君打声招呼的话,恐怕等到真的开战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交流了。 虽然我已经尽可能的用一种平稳的方式,告诉春次君明天就要开战,但显然春次君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改善,因为春次君离开这家母婴用品店的时候,明显比来之前更失落了。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跟我一起来的自爱酱,也自责的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甚至没有了往日平时的那种活泼开朗。 眼见着自爱酱眼角里,泪水咕噜咕噜的打着转,而旁边的顾客们,对我投来了询问加质疑的目光,我就知道我需要做点儿什么了。 因为已经开始有多事的日本大妈开始嚼舌根了:“喂,你们看见了吗?那个男人,把自己的那么漂亮的媳妇弄哭了!” “我看见了,估计是因为之前,垂头丧气走出去的那个男人(春次君)的原因,姑娘喜欢的是那个帅气的小伙,而现在的这家伙横刀夺爱,结果让这姑娘委屈哭了。一定是这样的。”一个三角眼满脸横肉的大妈,自以为小声的对着旁边的大妈进行着猜测。 这日本大妈的脑洞还真大,这番推测还真是**不离十的一点儿不着边际。 我估计再让她们再这么猜一会儿,没准都能把我当成抢了人家女朋友的人贩子不成。 虽然我叫不来日本警察,然而这群大妈叫警察可就如同去市场买个菜一样方便。 而且日本手欠的大妈绝对不占少数。 所以我要赶在大妈们,干出难以挽回的事情,率先安抚下自爱酱的情绪——或者,把自爱酱藏起来。 因为是母婴用品商店,所以随手可得的,最好的遮挡物,就是衣服。 我一把从架子上,随意的摘下一件衣服,挡在自爱酱的面前,柔声问道:“自爱酱,喜欢这件衣服吗?” “哎?嗯,喜欢,只要是唐尼酱挑给我的衣服,我都喜欢。”自爱酱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什么啊,原来不是三角恋的关系啊,只是小两口出来买东西,看来是我猜错了,人上了岁数,看事情难免就看走眼了。”三角眼大妈讪讪的在自己鼻子前面摆了摆手,一番自嘲引来了周围的一阵哄笑。 “就是说,还是赶紧给你家孙子找奶粉要紧,这三鹿的,你要不要?”另一个大妈把一罐奶粉,放到三角眼大妈的面前。 那群好事的大妈终于把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了,开始各忙各自的事情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避免了我被平成时代的警察叔叔,请到局子里吃猪排饭。 然而故事总是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尤其是在“波”涛汹涌的自爱酱身边,总是感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发生。 就比如现在,自爱酱手里提着我随意挑选的用来遮脸的衣服,脸颊潮红的看着我:“唐尼酱,你觉得我适合穿这种衣服吗?不过现在就买这种衣服是不是早了点儿?嗯,但是唐尼酱说过,要入乡随俗,既然嫁给了唐尼酱,就要按照中国人的规矩,凡事都要未雨绸缪,事先做好准备……” 自爱酱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美滋滋的把衣服,放在这件身前比来比去。 我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件专门为孕妇设计的,孕妇装! 糟了大糕了,该不会是自爱酱以为我给她拿这件衣服的意思,就是暗示她要给我生孩子吧? 看着自爱酱由悲转喜,我感觉没跑了,自爱酱绝对就是这么想的。 “唐尼酱,你,你想要几个宝宝?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嗯,果然还是一对儿双胞胎,龙凤胎最好么?我一定会努力的!”自爱酱自顾自的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还有这件事绝对不是努力就可以达成的问题。 喂,我们只是假结婚,不用进行到最后一步,以及最后一步的后面一步啊! 自爱酱你完全用不着把我当成你一生挚爱的目标,你的人生完全可以大放异彩,不用总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虽然我的脖子不歪,但还是不合适啊! 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你还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 我真是不明白,在我身边的女人,为何都如此性格诡异。 从沈姝到陆丹丹,再到宋诗,最后是自爱酱,甚至是胡菲菲,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沈姝冰山女王的性格,陆丹丹的傻,宋诗的坑哥,胡菲菲的泼辣性格,以及……自爱酱的恋兄,没有一样不令我头痛不已。 而现在面对着自爱酱的恋兄情结,我除了顺其自然的暂时无作为,实在是没有什么良策。 而自爱酱目前的恋兄控的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她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在她的脑袋里,想的是跟哥哥一起,过着幸福而又甜蜜,子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的甜蜜生活。 至于要如何和哥哥达成子孙满堂,这一伟大目标,自爱酱完全不考虑那么多,也许在她的脑海里,买件孕妇服,就可以省略必要的一万步,只要有了哥哥,一切皆有可能。 而她脑海里的哥哥,已经从自卫君彻底转移到了我身上。这当然是因为,我屡次三番的带领着她们,不畏艰险,巧妙的战胜了我们共同的困难,就比方说,成功的录制了那部《奔月》的广告片。 由此,我在自爱酱的心目中,就树立了一个睿智而又帅气的形象,与她心目中的哥哥形象,完美的契合。 正因为如此,在我和自爱酱假成婚之后,自爱酱才会对我如此依恋,不过,我真的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另一半啊!入戏太深,反而会受到伤害,这一点,我以前已经深有体会。 看着自爱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明白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山本家的家产不会沦为外人手里的工具。 我只有干笑着,对自爱酱说道:“衣服可以以后有需要了再买,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 “比如?”自爱酱对于我的启发诱导,完全没有反应,我们是来考察小野家和山本家的备战状况的,不过这个时候如果直说的话,恐怕自爱酱好不容易刚刚转换过情绪来,又要陷入自我厌恶的悲观感情中去了。 所以我脑筋一转,继续补充道:“比如,你都不带我参观一下日本的街道吗?我听说,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家非常好吃的双皮奶冰淇淋店,你都不带我去品尝一下吗?” 自爱酱一拍脑门:“对啊,你瞧我,真糊涂。唐尼酱,你说的那家冰激凌店,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说完,自爱酱放下孕妇服,牵起我的手,就走出了这家母婴店。 我和自爱酱,在日本东京的大街上,不紧不慢、开心愉悦的一边东逛逛、西逛逛,一边压着大马路,向着路远端的冰激凌店进发。 这一路走过来,我和自爱酱经过的地方,有小野家的,也有山本家的料理店子。从窗玻璃外面看着窗玻璃里面,每家店的店员都在紧张忙碌的准备着。距离总店较远的店铺,还会有跑腿儿的信使,向分店的店长传达开战的信息。 信使每到一家,这家分店的店长就开始召集手下闲散的员工,展开作战会议,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就有条不紊的忙里忙外,准备第二天大力提升营业额。 因为无论山本家还是小野家,谁的营业额更高,谁将接管对方的十三家分店,虽然现在具体的规则还没出来,不过我才想,一定会是以对山本和小野都公平的方式,举行的。说不定,还会请到第三方评委员介入,至于会不会有人像是胡菲菲那样,对第三方评委员试压,然后取得胜利,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具体的问题,还得等回到山本家,见到了山本爹之后,才能具体问题具体商量。 路虽长,但是只要一直向着目的地走,总会抵达终点的。我和自爱酱在几乎把整条街走穿了之后,终于到达了那个口碑极好的冰淇淋店。 吃过双皮奶冰淇淋,逛街逛的也差不多了,我和自爱酱都有些累了,又随便的在街市上走了走,我们两个原路折返,回到了山本家。 在那里山本夫妇,还有终于苏醒过来的睡美人陆丹丹,已经在本家等着我们了…… 金乌落地,升天。 作为日出之本的国家,早晨的时光,到来的总是格外的快。 新的一天开始了,也就以外着山本家与小野家,二虎之间的料理店营业额大战,要正是揭开序幕了。 章一二零 开战 山本家与小野家的战斗号角,在鸡鸣三声之后,已经悄然的打响了。 双方对战的规则很简单,那就是各自挑选出13家客流量最大,成绩最好的分店,然后比较各自十三家分店的总营业额。 总营业额高的一方,就算胜出,而输的一方则必须把这十三家分店,转交给对方管理。 规则,简单粗暴。 然而,越简单的规则,被人有机可乘的漏洞就会越多。 但是论营业额这一项,就会有很多的水分。 比如,自己往自己的店里,投入大量的资金,借此提高营业额。 反正都是自己的钱,从左兜里塞到右兜里,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只不过,多一道手而已。但是这对于比赛的公平性就会有严重的影响,在当今这个社会中,无论哪行哪业的人,工作做的再好,也绝对比不过刷子。 事实上,小野爹曾经也是这么干的,根据自爱酱的描述,为了提高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春次君,所在店里的成绩,小野爹派手下,几乎是天天到春次君的店里大额消费。 当然,在表面上看来,春次君所经营的分店,业绩销售额等等,与其他分店相比好上太多,但这种割屁股补脸的行为,也直接导致了小野自己直营的店,销售额下降,也许是害怕自己挪用公款的事情,东窗事发,也许是本来就向以此为导火索,向自己侍奉了多年的山本家,进行挑战,总之,小野爹,选择了一条与山本家对抗到底的不归路。 而山本爹,作为传统的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军人,信奉的是那种忠心不二,信义第一的武士道精神。山本爹是绝对不会,也不屑于做出,像是小野那样,恶意提升营业额的做法。 虽然明知道小野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赢取商战的胜利,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小野的挑战,应该说,这是山本爹的王者气概呢,还是单纯的盲目自信,过度了呢,我不好置评,在战果没有出来之前,山本爹是愚者还是霸者,我无法妄下定论。 不过,山本爹还是在我和自爱酱的合力要求之下,请来了第三方的人员介入比赛的评定。 说是第三方的人员,其实请来的也算是比较职业的评审团。 这些所谓的裁判人员,实际上是来自于某家料理协会的职业美食评论家,而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在每家分店里,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账目出现,比如一个人的顾客,却买了一百碗鳗鱼饭,这明显就是作弊的行为,当然是不会被允许的。 或者是同一个顾客,在同一天的时间内,连续进入同一家分店N多次,用少量多次的办法,提升营业额,这也会被视为刷子行为,而被施以相对应的惩罚。 但名义上的裁判,充其量也就起到个象征性的作用,裁判也是人,顾客那么多,不可能每张面孔见过以后,都记住。那么这就给小野手下有机可乘的空隙,这就跟大学里面的考试一样,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抄抄抄! 敌暗我明,真不知道小野还会有什么样的花式招数,来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我带着满心的焦虑,带着陆丹丹再次出动,向着双方的阵地进发。而山本夫妇镇守本部运筹帷幄,在总部里指挥着分店的行动。 自爱酱主动请缨,成为了联系总部与分店之间的传令官。 日本的大街上,是熙熙攘攘,如同车水马龙一样的人群。而人,最基本的行为,就是吃喝拉撒,而之所以把吃排到了第一位,当然是因为,吃这件事情,大有文章可以做。 什么时候吃,吃什么,怎么吃,吃多少,吃完了以后干嘛,由此引发的问题,可以激发人类各自不同的行动,以及消费行为。 就比如我身边的陆丹丹,如果她在早上吃,吃了巧克力蛋糕,胡吃海塞,一吃就吃了五整盘,吃完了以后,就会撑到不行。 所以,一方面名义上是为了勘察一下双方的战况,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让陆丹丹消化消化,我才带着她走在这人潮拥挤,正是上班高峰的人流里。 “丹丹,你没事吧?”我看着陆丹丹挺着个大肚子,表情有点儿迷离了,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外是我把她肚子搞大的呢,实际上也不能不承认确实也有我的责任。谁让我一眼没看见,放纵她吃了那么多呢。 “唐……总,我现在不能说话,一说话就要漏出来了!”陆丹丹痛苦的捂着嘴巴,吃进去的时候很开心,然而吃完之后的问题——吃完之后再说。这是陆丹丹的一贯想法,这想法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谁让你吃那么多的?” “可是,那种巧克力的蛋糕,在国内是吃不到的,只有这里有,而且只有山本家的本部有。那巧克力入口即化,里面的糖心,随着外壳的破裂滑进嘴里,滋润喉管的同时还刺激着味蕾,唐总你明白这种感觉吗?”陆丹丹一脸陶醉的表情,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早上吃过的蛋糕。 吃货的世界,我不懂。在我的眼睛里看来,那蛋糕和国内一般蛋糕店里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能让以“吃”为主业、人生最高目标的陆丹丹,给予这么高的评价,看来刚刚的巧克力蛋糕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那个巧克力蛋糕,真的那么好吃吗?”我斜着眼睛,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淡淡说道。 我并不是喜欢吃巧克力,也不爱吃蛋糕,我只是觉得,作为领队,应该享受平等的待遇。 不过,虽然我并不是对陆丹丹说的话,说的声音也很小,但还是被长了一对儿贼耳朵的陆丹丹听见了: “啊咧?唐总,难不成你在后悔没吃到早上的蛋糕吗?我还问你,要不要吃,你回答说‘大早上起来的,吃什么蛋糕’,然后一口都没成。现在是不是觉得,如果当时能够稍微尝尝,就好了,毕竟是号称日本第一的,豪华糖心巧克力奶油椰果莲蓉草莓……” “你很啰嗦哎!”我不客气的打断了陆丹丹的介绍,“你再多说一句,中午就没你的饭吃!” 当然,本来那个蛋糕上并没有那么多东西,只不过陆丹丹知道我没吃过,所以故意加了一堆她想要加上去的东西,借此来表明她吃到的蛋糕真的很美味。 但这也就暴露出,陆丹丹大力推荐的这款蛋糕,仍然有它的不足之处。要不然陆大小姐,也不会提出这么多的补充材料了。 陆丹丹听我说没午饭吃,小脸立刻嘟噜下来:“哎?唐总,怎么这样?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会饿死了!” 真是的,早上吃那么多,竟然惦记着中午的,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不过丧失了对蛋糕的兴趣,我还是把关注的焦点,集中在了小野、山本两家的对战之上。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俩家中的任何一家败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最后哪一家获得了胜利,也必定会损失惨重,俩家原本就是一家,就算最后真的如约定的一样,败方归降胜方,那么所造成的双方的巨额损失,也是无法弥补回来的。 但,既然开战了,双方看起来全都在全力以赴。 在我昨天考察过的这条街上,既有小野家的店铺,也有山本家的店铺。而经过了昨天一天的准备,看起来双方都摩拳擦掌,准备着来自于对方的挑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方都在等着对方出招,然后见招拆招。 甚至于,连营业时间,都大幅提前,原本九点开店的双方,今天像是同时约定好一样,在七点半就已经把店门打开开始迎客了。 双方还开始使用商战中,最常用的价格战的方式,来吸引顾客。山本家卖一百五十日元一个的饭团,小野家就卖一百四十。 这对于顾客来说,当然是无比美好幸福的一天。因为在东京都,原来的山本料理,现在的山本和小野两家,无疑是料理界的王者,而现在两家为了这次开战,都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而为了吸引顾客,价格却打了八折,降到了一个近乎于赔本的程度。 所以刚一开店,被价格吸引过来的顾客,就开始络绎不绝的涌入双方的分店之中,大有把门庭挤碎之势。 我只希望今天可以世界和平,在日本东京这座大城市里,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踩踏事件。 陆丹丹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说话都显得结结巴巴的:“唐,唐,唐总,这简直太恐怖了,简直比超市大减价的时候,大妈们抢打折的土豆,还要吓人!” 我刚想要再奚落陆丹丹两句,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这部手机是自爱酱亲自刚给我配的,里面的电话号码,当然也只有自爱酱一个。 “唐尼酱,能不能请你先回来一趟!”自爱酱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章一二一 艺术 “吃,也是一种艺术!” “大艺术家”宋诗,在宾馆的厨房里,发出了类似于人生至高哲学一样的宣言。 原本的宾馆当中,并没有厨房。是在宋诗的特意要求之下,柯少重新订购了一间新的房间,这才有了现在所在的这间带厨房的宾馆房间。 当然,宋诗还把责任完完全全的推给了柯少。 美其名曰,为了让柯少的生意成功,而更换房间。 柯少的生意,就是帮助山本奶奶把饭团子推广出去。山本奶奶饭团虽然味美价廉,奈何知名度不高,销路很差,往往每天做出来的上万个的饭团,要扔掉或者送出去多一半。 所以,就需要宋诗利用自己广告学的知识,帮助山本奶奶把饭团卖出去。 但说起来简单,真的操作起来,就会有相当程度的困难。尤其是当宋诗看到山本奶奶做饭团的手法的时候,简单的手法毫无值得称道的地方,然而就是能够让人回味无穷,没错,这次山本所做出来的究极饭团,虽然无论从名字上和味道上,都无比妖娆怪异,好像是小孩子恶作剧搞出来的试验品,但就是令人唇齿留香,让人怎么都忘不掉那个味道。 毕生难忘的这种美好体验,令宋诗铁了心的,想要从味道入手,来设计这组饭团广告。但味道毕竟是种感觉,既然放弃了在手法上做文章,单凭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设计可以打动人心的广告宣传方案,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宋诗决定亲自尝试制作,山本奶奶做出来的这种饭团,以此来寻求创作广告方案的灵感。 但是没有丝毫意外的,宋诗失败了。 并不是说,宋诗学着山本奶奶做出来的,那种名为究极饭团的饭团不好吃。而是——宋诗根本就做不出来。 在试图尝试捏出那种究极饭团的过程中,竟然发生了“爆炸”,四散飞舞的米饭粒,如同热烤箱里的爆米花一样,飞溅到宋诗满身满脸,甚至于还有的,直接喷到了墙面上。 柯少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看着宋诗一个人手忙脚乱,却连动一个手指头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于,当一团米饭飞喷过来之时,柯少只是无比灵巧的一个转身,非常优雅的让米饭团落在地上,然后接着笑吟吟的盯着宋诗看。 宋诗嘟起嘴来,不高兴了。可惜了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红色羊毛衫不说,还要被人当做笑话看。 “哎呀,你别光看着啊,来帮忙啊?”宋诗吆喝着插着腰,两道柳叶眉皱到了一起,满身的米饭粒看起来相当糟糕,就好像是粽子里面裹了个大枣。 真是的,没有那个金刚经,就不要揽那个辞世活儿,老和尚不疼小和尚不爱的,宋诗这个炊事僧,当的可是杠杠的,杠杠的失败。 柯少强忍住笑意,摇了摇头:“我怎么帮你忙?我又不会做饭。而且,看你做,就已经相当耗费体力了,要不我帮你搬把椅子来?” 柯少象征性的抖抖腿,然后让开身子,露出了后面餐桌旁的一张顶级沙发椅。 宋诗这个气啊。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奚落我?这柯少最近真的是欠收拾了。再说了,帮啥不是帮啊?不会做不是理由,不会做可以学啊。 懒,就无药可医了。 宋诗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柯少那张国字脸:“看笑话就那么好玩吗?不会做饭,可以干别的啊,比如收拾厨房,把粘在墙上的米饭粒扣下来!” “看笑话,真的很好玩!”虽然柯少很想这么说,但是看到宋诗那已经拉的比驴下巴,还要长的俏脸的时候,柯少还是打消了说出来的想法。 这个厨房里,设备还是比较齐全的,毕竟房间的价格跟那摆着呢,刀叉碗筷样样齐全,而菜刀就放在宋诗的手边。如果自己再不稍微帮帮忙,恐怕就要变成宋诗练飞刀的靶子了。虽然好久没有过被人甩过飞刀了,但如果宋大小姐甩飞刀的话,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以前的飞刀,都是反对集团董事长柯少的人,恶意扔过来的。但明显宋诗却不具备恶意的条件,而且更加惹怒宋诗的结果,恐怕会很恐怖,宋诗作为女人的报复心,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所以柯少没有再犹豫,走进厨房,拿起一块抹布,就开始向宋诗脸上和身上抹去:“把墙擦干净就行了吧?” 宋诗满脸都是黑线,脸色沉的比刚刚还乌云密布:“我有那么平吗?最近我还是发育了一点点的,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你这样真的合适吗?” “抱歉,抱歉,擦错了!”柯少假惺惺的摆出一张正经脸,然后为时已晚,宋诗一个狮子咬,啃在了柯少的胳膊上。小狗牙隔着衣服,仍然在胳膊上留下了两行牙印。 明明因为身份的原因,而练就七八个人都无法近身的防身术的企业老总,却被女孩子抓住破绽,留下了一会儿就能消下去的污点,如果要是传出去,被外人知道了,那可就——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是柯华良,也没有什么人敢说三道四的对自己不敬。 宋诗松开嘴,柯少立马就乖乖的把抹布,抹在了墙面上,开始擦墙。 擦墙的过程,其实并不复杂,一会儿就擦完了。 而宋诗就插着手,在一边看着,好像报复一样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到底是什么问题,明明我都是看着山本奶奶做的啊,怎么会突然就喷出去了呢?难道是力道用的不对吗?还是说,山本奶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诀窍吗?”等着柯少擦完墙,宋诗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对墙问道。 “也许,只是因为你手劲太大了而已吧。”柯少随意的张了张手,好像在开一个玩笑。 宋诗非常认真的盯着柯少的眼睛:“华良,你说,我真的适合做这组广告吗?说实话,我当时头脑一热,应下来的这份差事,现在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在以前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失败之后,回头想想,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是任性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周围人的感受。所有的人都在迁就我,而我却每一次都辜负了大家…… “这次也是一样,就是因为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所以才会让你涉险到小野家,去拿那本笔记,拿到笔记之后,也因为没有计划性,而导致迟迟做不出像样的方案来。” 柯华良心里一紧,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的这番话,恐怕并不是一天形成的,这只是个导火索,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干,一下子涌到心头,那种滋味,柯华良并不是不能想象的到。 但洪水一旦泛滥,就会泛滥成灾,所以一定要在泛滥之前,把源头堵住。 “虽然你以前可能什么都没有考虑,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你不是已经开始考虑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情,没有计划性的话,现在就去计划好了。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能想到尽善尽美的。人,就是因为不完美,才值得去努力。没有适合的方案,就拼命的思考,思考到即使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躺在床上,也浑身冒汗的程度,那么你想出来的点子,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以前的你,什么都不想,一门心思拼命的往前冲,即使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我觉得那个才是最真实的你,而现在,你畏首畏尾的什么都不敢做,与其让现在的你,来做这组广告,还不如让以前的你,奋力的向前冲一把,也许还会有成功的可能。”柯华良两只手抓着宋诗纤瘦的肩膀,激动的说着话,自觉失态之后,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华良,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做这座广告,为山本奶奶做宣传吗?”宋诗的目光闪烁,小眼神弱弱的看着柯华良。 “你在说什么傻话,没有比你更适合做这个广告的了。”柯少也是很认真的,做出了回答。 “真的吗?”宋诗眸子一亮,似乎又出现了活力。 “那当然,能把吃当做艺术来处理的广告人,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柯少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真讨厌,就会拿我开心。”宋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在柯少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哪有?”柯少看到宋诗恢复了精神,不禁松了口气。 “我怀疑可能是蒸锅里的水,没有加足量,这次我在蒸饭的时候,多加一点水,再做一次试试看。”宋诗说着,就开始又忙活着,淘米, 做锅,加水,开火,准备着第二轮的尝试。 宋诗重拾自信,柯少也放下心来,将放在身背后的手机,悄悄的收进口袋里。手机上,是终于在日本地区,找到运营商,可以正常使用手机功能的宋唐,所发来的定时联络。而联络的内容,是小野和山本两家,即将进行的商战。 很遗憾的是,山本奶奶所在的店,也被选为了山本家十三家分店之一。而如果,山本家败北的话,山本奶奶的分店,也必定会被小野家吞并。以山本奶奶的性格,绝对不会给小野家工作,那么既有可能,山本奶奶将会提前从自己坚守了几十年的岗位上,彻底的离开。 这件事,柯少决定隐瞒在心底。 “好了,蒸好了!”宋诗拍着巴掌,向柯少炫耀道。 “怎么样,成功了吗?”柯少关切的问道,看着宋诗打开蒸锅。 章一二二 困境 “唐尼酱,你快看!” 当我和陆丹丹两个人,回到山本家总部的时候,自爱酱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我们展示目前的战况了。 所谓展示战况,就是拿出一台东芝“吐矢吧(Toshiba)”的笔记本电脑,向我们展示电脑里的实时监控。 在现在这个年代,再也不会像是过去一样,随时有几个跑堂的,来向大掌柜的汇报敌人的动向,再弄几个算账的,吧啦吧啦敲算盘,算出自己店上的营收。以此来比较敌我双方的盈亏。 店少还好说,但像这次山本、小野双方各自十三家分店,总共二十六家店,跑堂的、算账的这样几波下来,先不论胜负如何,这批人就非得先累吐血了不行。 在现在这个年代,当然不会用那么落伍的法子。现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就可以完成全部的工作。只需要吧啦吧啦敲几下鼠标、键盘,打开几个高级软件,所有的信息数据,就全部实时回传,展现在眼前。 自爱酱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叫回来,我原本是以为,像所有影电视小说剧本里所描绘的那样,上来就会被对方压一大头,然后只能通过某个契机,一举翻转,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当我看到实时监控的时候,却发现祖国山河一片飘红。山本家的营业额更是遥遥领先小野家的营业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小野爹自己觉得取胜无望,主动放弃了? 关键问题是,形势对山本家这么有利,自爱酱把我叫回来干嘛? “唐总,既然回来了,我去找山本阿姨要点儿和果子吃。”陆丹丹看不懂实时监控的IT表,自觉主动的请求不碍眼、不碍事。 “你还吃,刚才不是都已经吃的走不动道了吗?”我对着陆丹丹的背影,大声的问道,然而为时已晚,陆丹丹同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放弃了陆丹丹,我只能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回屏幕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自爱酱两个人。这是我和自爱酱原本意义上的新房。因为本来就是假成婚,所以这间房间在内墙里面,还有一个专门隔出来的壁床。 我就睡在那张壁床上面。虽然自爱酱告诉我说不介意让我和她睡同一张床,但我岂能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当然,我经常被小姑娘占便宜。 比如,我的表妹宋诗。鸠占鹊巢到现在了,睡在我的公寓里面,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把我的公寓钥匙交出来。 提到她,我就想到了柯少。在我拿到现在这个可以打电话的手机之后,我已经联系过了柯少,并且把目前山本与小野两家对战的状况,全都告诉给了他,而他也告诉我,他和宋诗,现在正在为一个叫什么山本奶奶的人,设计广告,兜售她的饭团。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跟宋诗现在的关系发展的相当靠谱,完全不用我操心,看来无论是柯少的厌女症,还是宋诗受伤的心灵,看起来都无药自愈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是他俩的感情虽然没什么问题了,但现在小野和山本的问题依然是个大问题。 我看到电脑屏幕上,山本家的十三家分店中,至少有十家,从早上刚刚开张的那个时候,就开始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路高歌猛进,一路飙升。因为降价促销和口碑宣传的原因,所以从各分店的监控摄像上可以看到,顾客像是潮水一般涌入各分店,销售量和销售额,已经超越了以往的峰值的几倍。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相比之下,小野家的十三家分店,就显得极为逊色,虽然销售量和销售额都有不同幅度微弱的增长,但却远远比不上山本家都快涨疯了的势头。 这小野家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想玩了,还是认输了? “唐尼酱,这……”自爱酱指着电脑屏幕,非常不解的看着我,我知道,她这是担心小野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这不是挺好的吗?咱们的营业额遥遥领先,这场莫名其妙的较量很快就能结束了。”我摸了摸自爱酱的头,试图安慰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自爱酱。 “嗯。”自爱酱略为宽下心来一样的回应了一声,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闪过的一丝不安。 但我心里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好的意思。 我曾经听到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原版已经不可考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说,有个大妈有俩闺女,一个卖伞,一个卖鞋。每当下雨的时候,鞋就卖不出去了,每当晴天出太阳的时候,伞又卖不出去了。所以大妈每天都在忧虑中度过。 我现在也跟大妈似的,为双方操碎了心。 如果山本家保持着这个势头,一路稳扎稳打,并最终取得胜利的话,那么小野家就算不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也会一朝落孙山,一夜回到解放前。春次君再也不会是什么大少爷了,那么春次君委托我,让我帮他追饭团姑娘的事情,恐怕必然就会告吹了。 但是要是小野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而以阴招一举后来居上的话,作为山本家的“食客”,我当然不能忍。就算我忍了,山本爹也绝对会“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到时候山本家可就惨了,别说山本家惨了,连我也跟着遭殃。 当然后来那个大妈换了个心态,下雨天的时候,伞卖出去了,不下雨的时候,鞋卖出去了。大妈每天都很开心。 轮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呸,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山本家赢了,那春次君怎么办?小野家赢了,那自爱酱、山本奶奶怎么办?这两家如果有一家赢了,另一家输了,我怎么办? 这实在是个令我头疼脑袋大的逻辑问题,选谁都不合适,我从心底里就在抗拒着做出选择。 但没办法,谁让这两家的领导人,这么小孩子气,这么真刀真枪的开始战上了。 “唐尼酱,你怎么了?”自爱酱看我半天没说话,有点儿担忧的看着我。 “没什么,倒是你吃过早饭了吗?我听说今天早上的那个巧克力蛋糕很好吃。”我心里还是惦记着陆丹丹所描绘出来的,在中国吃不到的蛋糕。 不知道为什么,想象中的巧克力蛋糕的样子,在我心中阴魂不散,总是膈应在心里,也不舒服。 “早饭?”自爱酱眼带疑惑,“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现在怎么吃早饭。” 我一看手表,还真是,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出溜一下过去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实时监控,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家的全部分店,都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而马上就要到了中午饭的时间。 虽然一直都住在山本家本家这边,吃着山本爹的高级料理,白吃白住,一分银子都不用掏。 但所谓礼尚往来,至少,我也应该请自爱酱吃顿饭吧。 况且现在正是两家交战到不可开胶的关键时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兜里还揣着沈姝大小姐,付给我的十万块的劳务报酬,怎么着,我也得花出去点儿,省的让人家说我是吃软饭的。 “自爱酱,来日本这么多天,一直是让你请我。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顿饭。话虽如此,我觉得除了你们家开的店之外,也没有别的店能让我更满意了。所以中午,我想和你一起,去之前的那家分店,一起吃个饭。”我对自爱酱发出了邀请。 “哎?唐尼酱,你要请我吃饭?”自爱酱明显的受宠若惊。 “对。”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找找可以攻略那个饭团女的方法,这样为以后的春次君的追求行动,也会有所帮助。 但自爱酱恐怕还有别的想法:“唐尼酱,就我们两个人吗?” “还能有谁?”我不明自爱酱所指。 “那丹丹姐怎么办?”自爱酱说出了她顾虑的对象。 陆丹丹那个家伙,肚子饿了,一定会自己去觅食的,而且她早饭吃的那么多,中午空一顿,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我感觉最近陆丹丹跟着吃饱喝好,身上都开始长肥肉了。作为她的直接够得着的监护人,我要为她的健康考虑好,将来把我的这个小秘书嫁人的时候,我也能多省点儿心。 于是乎,在我脑内找出了灰常多的不带陆丹丹玩的理由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非常严肃的对自爱酱说道:“丹丹嘛,她吃过了!” “喔,吃的好早啊。”自爱酱点点头,似理解又不理解,但还是接受了我胡扯八扯的理由。 丹丹同志,不是我不管你,实在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管你,你也能自己找到自己的饭辙,山本夫妇虽然感觉上恐怕了一点儿,但其实内在上还是很好的。你找他们要饭,他们绝对不至于不给你吃的。大概。 我在内心中给自己找完了抛下陆丹丹,带自爱酱出去吃午餐的借口之后,等着自爱酱关上电脑。我们就离开了本部,向着昨天所在的分店走去。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那家分店,兜里有钱,当大爷的感觉,就是好。然后我和自爱酱,非常愉悦的在一起共进午餐。等到吃完之后,终于到了结账的环节。 一摸兜里,钱呢? 章一二三 变化 一连三天,自爱酱电脑上的实时监控都没有什么变化。 山本家的营业额曲线高开高走,一直稳升不降。而小野家却好像放弃了一样,虽然营业额也是有增无减,但幅度小的微乎其微,就跟没有一样。 真不知道小野爹,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虽然我也在私下里问过春次君,问他知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然而得到的回答令我心碎。 春次君自从被饭团女拒绝了之后,就开始一蹶不振,整天魂不守舍的,人比那菊花都瘦,还哪有心思管双方堵上分店的战斗啊。 真是的,好好的一个花花公子,怎么就会被那爱情的一把火,烧成这幅落魄样了呢。 而自从开战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我也没请成自爱酱吃过饭,我兜里换成日币的那部分钱,全都变成了陆丹丹的巧克力蛋糕。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其实就是陆丹丹早上起床的时候,开错了旅行箱,穿错了裤子,一摸兜里,嘿,有钱,然后迷迷糊糊,也不管是谁的钱了,拿着钱就去订了巧克力蛋糕做了早饭。 等到回到房间,才发现穿错了裤子,花错了钱,然后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穿错裤子,花错钱的真相,最后索性把剩下的钱,藏了起来,把我的裤子叠好放回原地,接着若无其事的滚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然后后来为了销毁证据,而被剩下的日元,也全都兑换成了各种伴手礼(日本特产)和零食。 反正至少陆丹丹同志,在我一番调查之后,终于熬不住,自己向我吐露了真相,至于为什么我的行李箱明明在我和自爱酱的房间里,而陆丹丹却能“开错”,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我要是问起来的话,陆丹丹恐怕也只会以一句不记得了,应付了事。 不过既然知道钱花在哪了,也追不回来了,就算把陆丹丹放到床上打一顿屁板,吃进去的巧克力蛋糕和各种零食,也不可能吐出来,还给人家店老板。 所以我也只有破罐破摔,就当做是提前预支给陆丹丹的工资和奖金吧。 好在,那天在山本家的分店里,有人认出了自爱酱是山本家的千金之后,给我们这一桌免了单,要不然可就相当尴尬了。 然而这三天以来,山本爹,可算是乐开了花了。山本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家的料理分店,竟然有如此雄厚的隐藏实力,虽然赔本赚吆喝,为了战胜小野家,降价处理了自己店里的料理产品,赔了不少钱,但是以目前的趋势看来,山本家已经稳操胜券了。而山本家的出货速度,快的已经超乎想象了,从早上七点钟开始,所有的店员连一秒休息都没有,忙活一天,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打样,全都在拼了命的卖货。 山本家分店店员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发挥出了全部的光和热,累的快要吐血了,把压仓库底的存货全都搬了出来,但依然是供不应求。 但所有的付出,并不是全无回报的。山本家分店的生意出奇的好。 如果这次的料理店的营业额战,山本家赢了,山本爹不止可以收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现在被小野爹分割出去的十三家分店,而且还可以以儆效尤,杀一儆百,让敢于不服从自己的分店主们,见识到山本爹的手段,从此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小野。 山本爹当然是开心的不亦乐乎,反正财大气粗,有老本可以挥霍,虽然花花的往外赔钱如流水,但是一想到小野那张低头认错,俯首认错的脸,据山本妈妈说,山本爹做梦的时候都能乐醒了。 山本家的其他管理层人员,也全都沉浸在一片形势大好的自我满足之中,包括自爱酱,也渐渐放下心来,脸上逐渐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甜美笑容。 然而只有我,始终表现出忧心忡忡。我倒并不是因为,如果山本家取得了优胜,那么春次君的初次正经恋爱,必然宣告没戏这件事。 而是这营业额和出货速度增长的太快了,快的异乎寻常,快的让我感到心惊肉跳。虽然我是局中人,但是我还是努力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目前的一切状况。以旁观者的姿态看来,山本家所做的广告宣传,以往的口碑,包括料理产品的质量,降低的价格,这些主客观因素,加在一起,也完全不会达到现在这种空前的盛况。 所以说,我一直怀疑,这是有人暗中所制造的假象,虽然目前我还说不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把戏,但我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泡沫终究会浮出水面,冒出的泡子弱不禁风,一阵冷风刮过来,就有可能“嘭”的一声破掉。 而我觉得,离山本家繁荣的泡沫破掉,已经不远了。 我也曾把我的顾虑,向山本爹诉说。但忠言毕竟逆耳,山本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繁荣景象蒙蔽了双眼,对于我忧虑的事情置若罔闻,完全的不屑一顾。 我也曾对山本爹说过,轻敌的后果,小野爹并不是一个善茬,而且道道是他划下来的,也就是说比营业额的这个想法,是小野爹提出来的,如果他没有点儿把握的话,怎么会把全部的家底全都搬出来,作为赌注跟山本爹竞争呢? 而在山本家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领先的时候,小野爹怎么会毫无作为的等了三天,任由山本家的营业额突飞猛涨,这放弃的也过于彻底了一点儿,实在是令人费解。 然而山本爹根本听不进去。要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假女婿,和座上宾,山本爹肯定连听都不会听我说一个字的。 山本爹只是非常傲慢的对我摇头一笑:“唐桑,你想多了,小野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他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不给他点儿颜色他就蹬鼻子上脸,给他点儿颜色,他立马就变成霜打的茄子一样,蔫的不要不要的。唐桑,你不要担心,小野春夫已经无力回天了,现在就等着七天结束,就可以收回我们的分店,然后看着小野对我低头认错,哈哈哈。” 山本爹放肆的大笑声,响彻整个总部宅院,应该说,这个气势确实让人感觉铁定无疑的胜券在握了。 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还要再多说点儿什么,就会显得不近人情了,而且恐怕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所以从我和山本爹交谈之后,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我仍然持续的跟自爱酱一起监视着实时监控的画面,然而甚至连自爱酱也松懈下来,不断的邀请我,和陆丹丹一起品尝他们家制作的特制的和果子。 我的心里藏着事儿,哪还有心情吃和果子。 然后,我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在第四天的早上,几家分店的店主,接连发来警报:分店的存货,马上就要见底了。而赶制新的料理,需要大量的时间,以现在的供货量来看,完全不够用。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哪里统计出了错误?我们这十三家分店的存货量,应该足够撑半个月的才对,怎么会四天就见底了?”这是山本爹,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这个嘛……”其中第一个发来警报,用电脑直接和本部视频通话的分店店长,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试图安慰这个分店长的情绪,但我也明白,现在没有人能够不着急。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很可能导致满盘皆输。尤其是山本家和小野家处于交战状态的现在,根本输不起,也没有余地可以给山本家犯错误。 一个小的错误就有可能决定七天之后的鹿死谁手。 更何况是存货不足这种根本性的大问题呢! 电脑屏幕另一端的分店店长,得到我的鼓舞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样的说道:“自从三天以前,为了提高营业额,扩大销售量,我们把价格一降再降,然后销售量就以失去控制的速度增长,我们所有人都忙着搬货,卖货,根本没时间去统计存货还有多少……” “八嘎亚路(日语:混账东西),这么说来,你还要怪罪我决策失误,不应该跟小野那个家伙打价格战咯?”山本爹恼怒非常的质问着分店长,分店长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孩子他爹,就算你埋怨他们也无济于事啊!”山本妈妈非常通事理的劝阻着山本爹,山本爹这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对自己的手下辱骂苛责。 “哎呀,有人黑进了我们的网路!不,是原本就在我们的网路之中!”自爱酱突然大声的惊呼道。 我也看到了视频组的成员列表里,突然多出了一行名字,因为是网名,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当视频被点开的瞬间,我马上就知道这个叫做“饭团也疯狂”的新加入者是谁了。 “咳咳,山本家的各位你们好吗?让你们嚣张了三天的时间,剩下的四天时间,你们就等着看我是如何一点儿一点儿摧毁你们的自信心的吧,哈哈哈!”小野春夫的狂笑声,在总部的这间房间里,炸裂开来。 章一二四 逆转 “山本老大,怎么了,发生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存货卖的太快,现在没得卖了,啊?哈哈哈……” 小野爹狂妄的笑声,顺着电脑屏幕的喇叭里,传了出来。刺耳的笑声,透过放到最大音量的喇叭,传出的呲音,差点儿把喇叭震劈了。 在电脑屏幕中央出现的小野爹,此刻正悠然自得的叼着一大根雪茄,手里摆弄着一支非常漂亮的金属打火机,一副小人得志,看到自己挖的陷阱得逞之后的满足劲儿。 在小野爹的身后,是几个手背后,站的笔挺条直的西服礼帽墨镜男,一看就是小野爹的得力手下。 “小野,你什么意思?”山本爹强忍着怒意,双手撑在桌子上,对着电脑屏幕低声道。 “什么意思?我等了三天,就是在等这一刻。你别忘了,原本我也是山本家的一员,山本家有多少存货,我也是清清楚楚的。而且,跟在你身边几十年了,你什么脾气,什么做派我是最了解不过的。 为了打败我,你肯定会一开始就牟足全力,把价格降到最低,把压箱子底的存货全都拿出来,妄图一击就把我歼灭。这与你在自卫队的时候的习惯是一样的,你想要兵贵神速的,用最猛烈的火力消灭敌人,但是你别忘了,这是商战。你那一套,在这里根本用不上。 “你的料理存货卖的那么便宜,营业额虽然很快速的上去了,但是却不能长久的维持七天。现在无货可卖的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分店,高价卖货,把营业额追上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你就等着乖乖的把你的店,交到我手里吧!不把自爱子,嫁给我的儿子,不让我儿子继承你的家业,没关系,那就由我来,掠夺你的产业,然后再传给我儿子!哈哈哈……” 小野放声大笑,又差一点儿把现场,以及各个电脑之前的人,耳朵震聋。 小野一口气说了这一大堆的商战策略,和对山本爹的性格分析,把我这个局外人,以及山本妈妈、自爱酱和各分店店主,都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说小野目前来说,是山本家的竞争对手,是敌人,但是要论谁最了解山本爹,还是得非小野莫属。 我最感觉,这小野对山本爹了解的如此透彻,都快成了山本爹肚子里的…… 不过,小野说的,确实相当有道理。 山本爹想着一鼓作气,在一开始就马力全开,把营业额甩开小野几条街的做法,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值得诟病,毕竟气势对于这次的对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野正是抓住了山本爹这种急功近利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先放山本家,自顾自的卖爽了,然后等山本家卖的脱了销,再厚积薄发,坐收渔翁之利。这样既稳赚不赔,又能取得优胜,实在是一石二鸟,非常高明的战术手段。 小野爹非常潇洒的一摆手,马上有个手下递过来烟灰缸,小野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撵了撵,然后自鸣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你现在认输的话,我还可以饶了你。只要你肯跪在我面前,承认自己错了,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到时候,等我赢了之后,把你的十三家分店还给你。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这买卖够划算的了吧?哈哈哈……” 小野这话,说的真是够决绝的,气的山本爹暴跳如雷: “小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吗?不但提拔一个街头的小混子,当分店的店长,还把最好的地段让给你,如今你就这么报答我吗?简直气死我了!” 山本爹龇牙咧嘴的怒吼一声,然后对着小野爹的刀疤脸,直直的挥出一拳,这一拳虎虎生风,又快又准,谁也来不及反应,包括小野爹在内,全都眼睁睁的看着,这打在人脑袋上,必然会打碎头骨的一拳挥出。 然后,笔记本电脑的“头骨”——显示屏——碎了。 “这一台电脑可是很贵的!”自爱酱心疼的看着,已经被打碎了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两只眼睛扑棱扑棱的,就快掉眼泪,哭出来了。 山本爹看着自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心肝的自爱酱,惹哭了,山本爹也有点儿后悔了,怎么说也不应该拿女儿的电脑撒法子,但,作为一家之主,山本爹自然不可能主动承认错误,仍然倔强的昂着头,支愣着脖子,小发髻顶在头上,像一只顶着黑冠子的公鸡。 “真是的,发脾气也不能发到自己家人头上啊。来,自爱子不哭不哭,妈妈给你想办法,看。”山本妈妈一边埋怨着山本爹,一边把山本爹从自爱酱身边推开,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背后,把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摆到自爱酱的面前,而屏幕完好无俗,并且与刚刚的画面完全一样,还是几个分店店长的视频显示中间,一个小野爹在乱入。 自爱酱吃惊的,连眼泪都忘了留下来。 当然,在旁边目击到全程的我,看到是山本家的某个干部,紧急又调取了一台同型号的笔记本,然后紧急把同样的视频软件调取,展示在自爱酱的面前。 只不过这台笔记本中央的小野爹,把脸整个贴在镜头上面,还不断的敲击着屏幕。 “莫西莫西(日语:喂)?”小野爹对着屏幕问道,然后回过头来,对一个自己的手下抱怨道,“这破玩意儿坏了?我乌贼干,清酒都准备好了,就想看看山本那个家伙失魂落魄的样子,然后你就给我看这个?一团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是,老大……”那个手下明显局促不安。 “还敢顶嘴?”小野完全不知道他的声音和影像正源源不断的传送过来,显示在我们这边新笔记本的屏幕上。 “对不起,老大,我马上进行调整。”手下一头冷汗,趴在桌子上,开始调试山本的电脑。鼓捣了半天,冷汗变成了热汗。 “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毛病,导致信号中断了?”小野爹以外没人看见,偷偷的把乌贼干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就好像是八十岁的老爷爷。 “我检查了好几遍,但是仍然检查不出问题,我怀疑是……对面没开摄像头!”手下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无语的结论。 我一看电脑上沿儿的那个圆孔,还真是,贴着塑料纸呢,恐怕就是刚刚山本家的那个干部太匆忙,连塑料保护纸都没有揭。 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刚刚那个干部马上红着脸,想要伸手去揭摄像头上面贴着的保护膜,却被我一巴掌拍走了手掌。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就都不说话了。 我脑子里灵机一动,将计就计,能从小野爹嘴里套出多少话来,就套出多少话来。 但是第一步,就需要让小野爹认为我们根本看不见他的人,也听不见他说的话。 所以我对着电脑屏幕一阵叽咕:“哎呀,怎么突然黑了,声音也没有了,别的分店店主的视频对话都能看,就那个刀疤男(小野)看不到了,该不是他坏事做尽,电脑出什么毛病了吧?”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从新笔记本当中响起,那个小野的手下,被小野一巴掌扇在脸上,肿起了老大的半张脸。 虽然心里对这个手下充满了歉意,但我还是一咬牙,继续我刚刚想出来的点子:“哎呀,真是糟糕,本来还想着套出那个叫小野的家伙的计划呢,这黑屏了可怎么办。不过,据我猜测,那个叫小野的,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计划来吧。” 其实,我这也是兵行险招,故意把我要问的内容,也就是小野的计划,很自然的透露给对方,如果对方警惕性强的话,一定不会轻易就上当。 然而小野和山本爹一样,也是个容易上头、容易冲动的人,听了我的话,立马就上套了:“我呸,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鬼?别以为山本那个老家伙喜欢你,你就算有本事了。在我眼里,你跟我家春次比,连春次的小指头都比不上,给他提鞋都不配。 “哼,还敢说我没像样的计划?你们山本家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三天以来,一直是我,在收购你们山本家的尾货,包括伴手礼、外带礼盒,还有大量的产品,现在都已经进入了我小野家的仓库。等到下午,我就开仓放货,高价出售你已经卖出去的你自己的货物。哈哈哈……” 小野放肆的大笑,气的山本爹又咬牙切齿的一把搂起放在一边的日本刀,怒吼着又要向新笔记本砍来:“小野,你这混蛋,我杀了你!……” 自爱酱和山本妈妈一左一右,夹住了山本爹:“哎呀,你就别抽风了,喊这么大声,对方察觉到我们这边听得见怎么办?” 山本妈妈的喊声也不比山本爹小,然而电脑屏幕里的小野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自然是因为,我在山本爹失控的第一秒,就已经按下了电脑屏幕上的静音键。 另一头的小野爹,还在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道:“你确定对面真的听不到我说的话?” 章一二五 逆境 虽然小野爹那边,完全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声音,也看不到我们这边的影像,然而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了半天,终于也是感到疲倦了。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想出下一步对策的时候,小野春夫留下了一句“切,反正他们也听不到我说了什么”,然后就把视频信号切断了。 留在山本家本部看直播的干部,一下子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山本爹一个人气鼓鼓的,还想着要找小野去拼命。 我向还留在电脑那端,等待着结果的各分店店长们,发布了“提升价格,减慢出货速度”的命令。各分店店长全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我的传令,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山本自爱的“夫君”,是山本爹的女婿,而在山本爹传出“谁娶了自爱子,谁就是山本家继承人”的现在,大家全都心知肚明,我在未来也会继承山本家的产业,所以不如现在就先顺从我,还能给我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但我也知道,即使从现在开始,降低出货速度,也只会是杯水车薪而已,完全来不及遏制小野爹蓄谋已久的阴谋。山本家十三家分店的存货根本撑不了多久,恐怕到了下午,就有面临存货枯竭,无货可卖的境地。虽然现在,在营业额上,山本家的分店遥遥领先小野家,但龟兔赛跑的道理,大家都懂,兔子停步不前的话,都还有可能被乌龟追上,而且反超,更何况是像小野那样,马上就要成为毫无竞争压力,一家独大的恶狼了。 营业额领先的再多,不再继续增长的话,也铁定必输无疑。很快,这三天建立的领先优势,就会被小野家迎头赶上。 我慢慢的合上笔记本电脑,然后长叹一口气。 “唐尼酱,现在怎么办?”自爱酱不再理会闹腾的山本爹,转而问计于我,看来对于我的信任程度,要超过了对她老爹的期待。 在现场的山本家的干部们,一个个也都是十分焦急的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毕竟我是唯一一个,在三天以前就预料到,会出现出货速度过快问题的人。 马后炮虽然为时已晚,但是总比直接认输好点儿吧。这群人虽然没有了之前那得意过度,甚至于狂妄的自负,但也算没有完全失去斗志,如果全都心如死水、一片死灰的话,就真的没法要没法救了。 山本爹也走到我身边,提着武士刀的手往下一掷,日本刀直接插在了我脚边的榻榻米上。 “唐桑,实在是很抱歉,但是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把你说的话当做耳旁风,这实在是我的失误。”山本爹向我低下头来,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山本爹不愧是山本爹,果然有领袖风范,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绝不拖泥带水,而且敢于问计于比自己辈分小,但是有才能的人。 当然,山本爹眼睛瞅着我,明显是准备问问我的意见。 全屋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瞬间感到压力略微有点儿小大。 但我也不是一点儿计策都没有的,只不过我害怕我说出来之后,不会被山本爹所接受。 看出了我脸上的犹豫,山本爹大大方方的一翻手掌:“唐桑,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别有什么顾虑。” 事到如今,我还能再有什么顾虑,如果我此刻再不说话,估计就再也没机会说了,因为再不说,等到气势都消散的时候,那么就回天乏术,神也救不了山本家了。山本家只有乖乖的将十三家分店,拱手送给小野。 所以,迫于无奈,我也只好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认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停业整顿!然后再从长计议!”我坚定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这不可能!”山本爹立马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认输?关掉分店,然后乖乖的等着小野那个老狐狸,把我的分店抢走?这绝对不可能,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跟小野奋斗到最后一刻。” “对啊,对啊!”几个干部也在山本爹后面呼应上了,这帮家伙真是出主意不行,起哄架秧子倒是比谁都在行。 “我当然不是说认输,我只不过是说暂且进行停业整顿。在停业的这段时间里,一方面进行资源的调配,把原材料尽快加工成产品,另一方面时刻注意着小野分店的动向。就如同小野按兵不动,我们以为他放弃了一样,如果我们把店关上,小野也必定会麻痹大意。到时候我们在店内部做的任何行动,都也将会是隐蔽,难以被人察觉的。”我没有理会那些反对的声音,而是继续说出了我的想法。 山本爹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旁边那些连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的干部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上了。 “怎么可以停业整顿呢?我们的分店都是有信誉存在的,怎么可能说关就关?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我们的料理出了什么问题呢!” “就是就是,要是停业的话,简直太可怕了。不知道会给我们的分店,带来怎么样难以预估出来的损失!” “而且,停业整顿的话,营业额不就更加不能增长了吗?这不就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活生生的等着小野的分店,把我们的分店超过去吗?这个停业整顿的法子,我表示不同意……” “我也是,不同意……”“我也是……” …… “那你们说,现在应该怎么办?”山本爹突然的一声暴喝,令所有的核心干部全都闭了嘴,等到真让他们出主意的时候,绝大部分的人,全都萎了。 “对了,我们还可以从别的分店,还有总店调存货到现在正在竞争营业额的这十三家分店里,就可以解掉当下的燃眉之急了。”一个核心干部,突然提出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建议。 其他的核心干部,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这个敢于强出头的勇者。 然而却被山本爹一口否决了,一把揪住那个干部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混蛋,你以为我和那个小野老狐狸一样,那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如果我从别的店里向那十三家分店调货,那就是明显的作弊行为啊,你知不知道?我虽然身为东京最大料理连锁店的总董事,但我这辈子一次也没做过卑鄙的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所以,我绝对不会变成跟小野一样,为了利益,而想出这种没有道义的方法!” 山本爹爆裂的脾气,爆发了出来。 “没错,我想,现在小野也正巴不得让山本家从别的店里往分店里调货呢,本来小野恐怕对于自己买了山本家的货,而转手卖出这件事心有顾虑,毕竟,作弊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他的动作绝不会很大,很显眼。而如果,我们开始调货,那么小野一定会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卖山本家的货,如果最后卖不过山本家,还会以山本家调货为口实,耍赖不认账!” 我对山本爹的话进行了补充,周围的干部们都对我刮目相看,甚至连山本爹都没有想到这么深入的层次。 而那个提出调货的干部满头冷汗刷的冒出来了,差点儿提出会酿成大错意见的这个男人,羞愧的一言不发。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山本爹,等待着他拿出最终的主意。 山本爹一握拳头,然后又无力的松开:“总之,你们都先各自回到自己的店里,尽可能的稳住阵脚,不要让小野那个家伙反超的太快,能增加多少营业额,就继续增加多少。到底应该怎么做,让我考虑考虑,下午做出最终决定!” 上午的干部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紧接着,在人心惶惶之中,时间飞速来到了下午。 在经历了一中午的“厮杀”过后,小野分店的营业额,正在以几何级的增长速度,直逼近乎于停滞不前的山本家。 而由于山本家的存货不足,而导致的断货情况,也导致了大量顾客的不满,在各家分店里,一度造成了分店中的失控情况。 终于,分店长们,纷纷向总部报告了自己店里已经无货可卖的现状。 “我也觉得,唐尼酱说得对,我们应该暂时关店,筹备最后的决战!”自爱酱明显是站在我这边的,在听到存货告罄的消息之后,也对山本爹提出了和我一样的建议。 “我们还领先小野家多少营业额?”山本爹,问向负责报账的财务长。 “恐怕再有几个小时,我们的营业额,就会被对方追上了!”财务长哆哆嗦嗦的做出来汇报。 我只是个过客,最终拍板的人还得是山本家目前的家主山本爹。山本爹终于咬了咬牙,对着所有分店长宣布:“好,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山本家这次参加料理战的十三家分店,全都停业整顿,为期两天。” 接下来的两天里,山本家停业整顿,而小野家以乘风破浪之势,迅速超越了山本家! 章一二六 决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经过了六天的对抗,前三天由山本家的十三家分店,在营业额上遥遥领先,而之后由于供货量不足,山本爹在我建议下,把所有的分店全都关了,停业整顿了。 小野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天赐良机,抓住机会,将自己屯了的货,以高价抛了出去。 虽然小野的分店,在数量上并没有比山本家多卖出去多少,但是由于价格高,没有竞争对手带来的压力,所以一下子就把总营业额迎头赶上,并且远远的超出山本家好不容易达到的水平。 于是乎,小野几乎是天天,都要来炫耀一下自己的优越战略,抓着个人,就要吹嘘自己的经营手段多么的高超,而山本爹的经营多么的失败,甚至还在自己所有的店门口,都拉起了“小野必胜,山本必败”的横幅。 相比之下,山本家的十三家分店,就显得门庭冷清车马稀了,由于闭店的原因,原本的那些老顾客甚至都不来登门造访了。 而偶尔路过的食客们,也只有对着门口的闭店公告,和黑漆漆一片、空无一人的店内,一声叹息。感慨曾经东京料理界的一代霸主,如今竟然陨落到停业整顿的地步了。 然而在小野不知道的地方,山本家的全体分店店员,正在紧张而忙碌的紧急囤货,既然没有可以出售的成品,那就抓紧时间,把成品做出来! 所有的山本家店员,全都憋着一大口气出不来,原因自然就是小野那嚣张到极致的气焰,还有不明白为什么山本家这么大的产业,竟然会因为和小野的对抗,而闹到停业整顿的程度。 那种长久以来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一瞬间跌入谷底被击的粉碎的这种落差,令店员们全都接受不了,就像是被的火山一样,随时有可能喷发出来。 而且所有的分店店员都知道,如果到了第七天,山本家的营业额还无法超越小野家的话,那么他们这几家店,就会被连锅端送给小野。当然,分店之中的店员也会全都被送给小野当做店员。 谁都不愿意,以失败者的身份,被小野收纳,因为在小野的店中,一定会被原来的店员们欺负,甚至会被原本的店员分割成小团体,嘲笑、奚落。 所以店员们都牟足了劲儿的存货,我甚至看到连在店外店外卖外卖的那个饭团女,也进到店中,努力的为最后一天的决战做着准备。 只有少部分的人,和几家分店店长知道实情:由于前期的准备工作,和调查工作没有做足,而导致的断货问题,实在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虽然原料有的是,但是人毕竟不是机器。人不可能没日没夜的工作,人自然需要休息。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做出的存货毕竟是有限的。 而一旦停步不前,再想追赶上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之前,构筑的那么多的领先优势,却在几天之内轰然倒塌,这在我们这些看的到数字的决策者面前,无疑会在心里罩上一层阴霾。 几家分店的店长,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然而在山本爹的威严之下,还都强颜支撑,给手下的员工以希望和力量。 一切就看最后一天,是胜是败,是生是死,全都要看最后一天的业绩来决定。 没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老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还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成王败寇,古皆如此。 几个月,甚至几天之后,谁也不会记得,是小野,使用借刀杀人的诡计,把山本家的尾货收购之后,再高价卖出,如果小野取胜,甚至于大家都只会记得有小野料理,而没有山本料理了。 太阳东升西落,地球自转了三天之后,终于来到了决定各家生死的这一天。 在蛰伏了三天之后,山本家的十三家分店,终于在这一天,打开了自己的大门。 我、山本爹、自爱酱,很早就来到了那家饭团女所在的料理店。这家料理店,与小野家生意最好的料理店隔街相望,这家料理店也处于山本家几家分店的中间,互相汇总消息也比较方便。 而陆丹丹则和山本妈妈一起,留守在了山本家的总部。 就如同山本家的骨干成员,想要亲自坐镇店中,为店员包括顾客鼓舞士气一样,小野也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来到了对面小野家的分店。 不约而同来到同一个地方的双方,互相敌视着对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整条街显得肃杀,而且火药味儿十足! 在空中感受到杀气的飞鸟,都吓得一抖翅膀往回飞。 所有的人,都分别进入到各自的分店之中,只有小野爹和山本爹,像两尊门神一样,站在两家分店的门口,互相的怒视着对方。 开店之后,立刻就有顾客上门,紧接着,开始不断的往上上人。 知道了山本家分店重新开张的老顾客们,纷纷向山本家的分店涌来。而小野这几天新攒来的顾客,也进入到小野家的分店中。 但虽然山本爹,为了提升营业额,而把自己家货物的价格,提升到了和小野家一样的水平,然而毕竟山本是老招牌,料理的水平也更胜一筹。熟知日本料理行情的东京人,开始大批量的从小野家的分店,转投山本家的分店消费,甚至还有的顾客,给不知道山本家恢复营业的亲戚朋友,打电话通知。山本家又有了开始反超的趋势! “快,开始降价!”小野大声的对店里面喊道。店里面的人声嘈杂,店员和店长早就忙的不可开交,小野只好自己进到店里通知! 趁小野进店的同一时间,我吩咐自爱酱,占据网络资源,一方面打出了山本家的分店已经复业的招牌,另一方面,也在日本多家新闻门户网站打出了“小野分店,因为食品卫生问题,而不得不大量处理存货”的标题。 我一直在等的就是小野降价的这一刻,来把小野的负面情报揭露出来。其实我所发的这条消息,也不算谣言,毕竟小野卖的存货,原先都是山本家的,而山本家的料理存货本来就已经存放了不短的时间,作为食品,经过倒手,再储存,特别是饭团和寿司,难免也会发生变质,所以我这也算是在发生了食品安全问题之前,所提前打的一剂预防针。 在我发出消息之后,果然,在看到手机里新闻的时候,小野家的顾客,开始纷纷表示对小野料理的不信任。 什么“原来是因为食品卫生才降价的啊”,什么“糟糕了,我前两天还吃了小野家的料理,不会拉肚子吧”的议论声,就都传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小野的店里就闹的沸沸扬扬的了,好多顾客都从小野店中涌出。 还有的人,直接看到了对面的山本料理,而转而投进山本分店中:“原来山本家复业了,我们赶紧去这日本东京最正宗的料理店里,享用餐食吧!” “可恶的山本!”小野再次走出店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愤怒相当了。虽然小野把价格一降再降,存货也卖出去大半,然而明显的,营业额,远远没有山本家这边长的迅猛。 很明显的,在这一上午的时间里,是山本家占据了优势。如果按篮球里的比分规则来看,就是传说中的单节领先!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是一个无比忙碌的中午。不但是山本家,连小野家的存货都已经卖空了。 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的瘫软在各自的店中了,只有两家的领导层,还威武不屈,不肯低头的站在双方的店门口。 特别是小野爹和山本爹这两位,互相敌视着对方,连视线都不舍得挪开分毫。 我站在山本爹的身边,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互相射向对方的杀气。而自爱酱,正在摆弄着自己连接着网路的移动设备。 “营业额还差多少?”山本爹着急的问向,正在用移动设备实时监控营业额的自爱酱。 “还差……还差三百万(日元)!”自爱酱一声惊呼,浇灭了所有人的希望。 我在旁边心算了一下,三百万日元,折合人民币大概是不到十八万人民币,而平分到十三家分店之中,每家分店要达到一万多的销售额。 “怎么还差这么多?”分店长垂头丧气的说道。 山本爹狠狠的瞪了分店长一眼,分店长低下头不说话了。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在一下午的时间里,在已经拼的涓滴不剩的现在,一家分店赚到一万营业额根本是不可能,更何况此消彼长,处于追赶一方的山本家已经立于不胜之地。 “哈哈哈,”大概是也收到了同步数据更新的小野爹,在对面狂笑起来,“看来胜负已定了呢!山本,你就等着把店过户到我的名下吧,哈哈哈!” “可恶!”饭团女在我身后嘀咕到。我知道她是因为如果山本家落败,就要到小野家工作而感到无比厌恶。 毕竟,小野家有个春次君,对她想入非非,还不时的对她进行骚扰。 “等一等!山本叔叔,你还没有输!” 说曹操,曹操到!春次君那尖细的声音,在两家人以及我的耳朵中,炸裂开来。 章一二七 背叛 “春次!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小野爹一声惊呼,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春次君的身上。 小野爹的这个问题,也是在场的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想要问出的问题。 在这个山本家和小野家分店之战,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现在,小野春次的突然现身,恐怕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而最令人没有想到的,还是春次君说的那句话—— “春次君,你刚刚说了什么?”山本爹作为春次君所说话里,唯一出现的对象,也不禁好奇发问。 “我说:山本叔叔,你还没有输。”春次君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但所有人全都加深了对春次君的儿子。 要知道,春次君可是小野春夫的独子,而春次君竟然胳臂肘向外拐,扭过弯来向着山本家说话,这无论是小野家的人,还是山本家的人,全都想不通。 所有人都等着春次君说下文,然而春次君优哉游哉的,站在两家人中间,斗咳嗽一样的不说话了。 “春次君,你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山本家的代表,和春次君的“朋友”,这个时候,不得不给春次君一个台阶让他下。 “我是来还债的。”春次君说着,凭空拍了拍手。 呜哦!随着一声狗叫,春子第一个冲了出来,围在春次君身边打着转转,摇尾乞怜。 紧接着,春次君那批类似混混的手下,抬着几口大箱子,出现在了春次君的身后。为首的就是那个刀子印的西服男,还有两个飞机头、提棒球棒的少年。 看到这群人,小野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们不是春次分店里的员工们,你们来这干什么?还有你们提的箱子里的,装的是什么东西?” “箱子里面装的,是春次少爷的心意!”为首的刀子印西装男说着,随意的打开了其中的一口箱子。 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从箱子里闪耀出的银光四射。 用保鲜膜贴好的料理产品,分门别类的,存放在箱子之中。虽然样子不算完美,而且在运输途中,略微走形,但看的出来,是很用心的做出来的。而且所有的产品,无意例外,全部都是外卖用的。 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春次君此举是何用意,然而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春次君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他所谓的“还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当然,作为知情人,自爱酱也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正在努力的把看热闹的山本分店店员,推回屋去。 而最惊讶的人,明显是那个负责出售外卖的饭团女。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气氛最重要,所以我故意装傻充愣,明知故问的对春次君说道:“啊啊,你把这些外卖用的产品,送给山本分店,不怕得罪你爹吗?还是说,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为了什么人吗?” 我抛出了砖块,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了春次君的深情表白。 春次君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他含情脉脉的向着那个叫阳子的饭团女,终于开了腔: “阳子,你听我说,其实打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然而我这个人,追女孩子从来都靠钱,那些为了我的钱而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孩子,我也都是来者不拒。当然,事后,我连她们的长相全都不记得。我也以为,我作为财大气粗的花花公子,我尽到了我的办法,浑浑噩噩的每天把钱扔出去,就是我人生的全部。 “然而,看到你的那一天,我忽然发现我错了。错的是那么离谱。我第一次发现,其实人生并不是只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人没东西吃的时候也是会饿的,饿的时候,即使看到别人手里只拿着个白饭团,也会羡慕到不行的。你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也只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所以从那以后,我变了,我变得愿意收敛起我那副少爷脾气,愿意平易近人的对待我周围的所有人。但是,我却失去了你的消息。 “直到我回到日本,才再次见到了你。我当时高兴坏了,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感情。在见到你之前,我只知道所有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用钱买到。然而我发现,自己甚至都买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注意到我。那段时间,我很苦恼,也很迷惘。我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可以和你靠的更近一些。结果,却做出了一些,和我原本预想的完全相反的事情,达到了出乎意料的糟糕效果。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恨我,你觉得我幼稚、花哨、心浮气躁。但是,为了你,我也在努力改变。现在,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消除你对我的厌恶,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这些箱子里的产品,都是我这三天以来,亲手做的,虽然可能还弥补不了,你所受伤害的万一,但如果可以,我希望至少能获得你的原谅……” 春次君话说完了,也已经走到了阳子面前,渴求阳子的原谅。在他身后的手下们,甚至是自爱酱都感动到眼泪噼里啪啦的。我都觉得,春次君这段话讲的极富感染力,再搭配上春次君那张很容易招受女孩子们同情的小嫩脸,女孩子十有**都会被春次君融化、攻陷了。然而事实总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在了春次君的脸上。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都等着看阳子,在听到春次君这段感人肺腑的深情发言之后,会感动的接受春次君的道歉。 然而谁又想到,阳子竟然一个巴掌,把春次君彻底打蒙了。不禁是他蒙了,看的人都蒙了。就算不接受春次君的道歉,也不至于赏春次君一个大嘴巴吧!而且这一下下手还挺狠,春次君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脸上留下的五个手指头印,清晰而明确。虽然这一下没打在我脸上,但是作为旁观者的我,看着都疼,更何况挨了这会脸一击的春次君了。 春次君努力扭回,被打的歪向一侧的脸颊,然后才看到了早已经泪流成河的阳子了。 “八嘎(日语:笨蛋),我不原谅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所以你一辈子都要寻求我原谅,一直呆在我的身边,为你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如果你忘记到底怎么做一个普通人,再去做什么花花公子,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拿棍子把你打醒!”阳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握拳在空中佯装挥舞。 我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对春次君做了个“抱啊”的口型,春次君会意,立刻双手张开,将阳子揽入怀里。 趁此机会,我示意春次分店的店员,赶紧把装料理产品的箱子,搬到山本家的分店里。 小野爹一看,就急眼了:“谁让你们搬的!快给我搬回来!” 但是春子,那条德国牧羊犬,却拦在小野爹身前,恶狠狠的瞪着小野爹,阻碍小野爹前进。 春次君面对着小野爹:“爹,收手吧,我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自爱子。我喜欢的是像阳子这样平凡的姑娘。这次确实咱们不对,不要因为我,而伤害了你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现在和山本叔叔道歉的话,你们就可以重归于好了。我敢保证,山本叔叔一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你,你,你气死我了!”小野爹一连嚎出了三个“你”字,看起来确实是已经气愤已极。 而且性格暴躁易怒的小野爹,已经忍无可忍,想要走过来抽春次君了! 然而还是春子,呲着牙,威赫着小野爹。当小野爹冲到距离春次君还有5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春子一个猛子扑上去,张嘴就要去咬小野爹。小野爹只得退后半步,与春子拉开距离。 而春子一击不中,看到小野爹后撤,也马上转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继续狗视耽耽的看着小野爹。 “随你自己便吧!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小野爹怒的振臂一挥,扭头走回了店里。 这小野爹真是已经气疯了,甚至于都忘了自己的初衷。就是因为春次君,爱子心切的小野爹,才会不惜与山本家决裂,分个你死我活,也要让春次君娶自爱酱,做山本家的继承人。 然而现在,却简简单单的就与春次君断绝了关系,这实在是本末倒置的气话。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现在的春次君真是里外不是人。以他的身份,他是小野家的大公子,肯定算是小野家的人,然而他又和小野爹撕破脸皮,站到了山本家的队伍里。 不过,看起来,春次君根本不在乎这一些,他收获到的,恐怕远远要比失去的多。 虽然这完全可以算作春次君的“背叛”,但他却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 春次君和阳子,一起走到我的面前,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章一二八 极致 山本家和小野家的料理之战,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着。 虽然双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十三家分店该用的劲儿,也全都使上了,该出的力,也全都出完了。 每家分店,都是座无虚席,即使不是饭点儿的下午时光,也是宾客满座。 营业额突飞猛进的增长。 但是,小野春次带来的料理产品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即使加入了春次君店里的员工,人手仍然是远远不够。 春次君和阳子,也都连互诉衷肠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加入到了山本家的迎客队伍之中。 但我心知肚明,这还远远不够。尤其是在中午的时候,山本家和小野家还有着八百万日元,相当于十八万人民币的差距。虽然山本家各分店的营业额都在飞速增长,但小野家分店的营业额也不是保持不动的。 在山本家营业额大幅增长的同时,小野家的营业额,并没有被缩小过多的差距。自爱酱所带移动设备上,虽然实时监控着双方营业额的差距,但是越到后来,实时数据,传送的就越慢,因为传数据的人,自己也被拉去干活了,双方的厮杀就是如此激烈。最终就是自爱酱的实时设备上,再也没有传送回来的数据了。 但是根据最后一组数据的显示,各家分店加起来,也才追回了一百万日元不到的差距,折合成人民币,也就是还差着十多万! 然而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有限的时间里,恐怕是无法赶上,甚至是超越小野家的营业额了,特别是在客流量越来越少的晚餐时间过后。 山本爹一直窝在分店的一个角落里,两只眼睛目光炯炯,似乎在他的眼里,根本已经没有了这场料理战的输赢,而是在思考和回忆着什么。 而我在发觉到情况不太乐观之后,也悄悄的给柯少去了一个定时联络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柯少的声音之后,我悄悄的把自爱酱带到了店外面,然后和她一起到某间商店里待机……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半。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的同时,也卖出了最后一份料理。 终于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了,为了统计最后的销售情况,为了这次比赛,而专门请来的评委,正在紧张而忙碌的核实着最后的营业额销售情况。 当然,没到12点,不能算是盖棺论定,因为这一天还没有算是正式结束。 然而很显然的是,双方都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资本了。山本家在把最后一份料理卖完的时候,小野家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无货可卖了。 既然山本爹和小野爹,两个人就在这隔街相望的两家分店里,那么公布战斗结果的地方,也就被安排在了街中间。 裁判员终于姗姗来迟,几十个料理界的美食家,兼监督者在做完了最后的统计之后,来到了街道中央汇合。 春次君、阳子、分店店长以及分店中的所有员工,都在山本爹的身后,翘首以盼,期待着对决的最终结果。另一边的小野爹队伍里,也是一样,分店员工们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裁判长手里的那张结果统计纸上。 倒是小野春夫和山本爹两个人,反而显得出人意料的平静,甚至都没有显露出任何一点儿紧张的感觉,就好像都对结果成竹在胸,根本不屑于去考虑决战的结果。 但,既然是战斗,就必然会有一个结果,一方获胜,另一方失败,一方欢喜一方愁。 裁判长拿着纸,稍微清了清嗓子:“咳咳,山本家和小野家的七天对抗战,经我协会公证,山本家的十三家分店总计营业额为一亿三千二百四十六万(日元),小野家的分店总营业额是一亿四千二百五十万(日元),所以胜者是小野家!” 当结果一经公布出来,小野分店的店员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庆祝声和欢呼声,而山本家这边却如一片死寂,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山本家竟然败给了小野家一千多万日元!比中午的时候差距还要大! 如果当时再多卖出几百桌的料理,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价格降得不是这么狠,那么结果马上就会变得不一样了,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即使再不甘,再后悔,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 山本家的店员中,已经有人流下了屈辱的眼泪,因为12点之后,这些山本家的店员,就再也不能以山本家的店员,而会连店一起,变成小野家的所有物。 “那么就是这样,我们也将会进行后续的见证工作,一直到山本家的分店全部被小野家收并为止。”裁判长尽职尽责的,说出了令山本家店员们绝望的预告。 然后裁判长先和小野爹用力的握了握手。小野爹向裁判长寒暄了两句,脸上难免流露出小人得志的得意神色,小野爹邪笑着看着山本家的店员,引得山本家店员们一阵咬牙切齿。 裁判长接着向山本爹走来,准备和山本爹也同样握一下手,如果山本爹和裁判长握了这个手,就证明山本家的老大,山本爹已经彻底承认了败北的事实,再也无力回天! 分店的员工们,全都眼睁睁的看着裁判长向山本爹伸出手去…… “等一等!”一个低沉而严肃的男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镇住了整条街,甚至连小野家那些正在争相庆祝的员工,好像也像是冻结了一样,完全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次,走过来的不再是春次君,和他的分店店员大队了,而是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双手推着一辆轮椅,而轮椅上做着一个年逾古稀,满脸老年斑、老年褶的老太太。 “山本奶奶,您之前这段时间,都到哪里去了?”分店店长,显然也是因为这七天太忙,甚至于把店里的这尊大神,给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的了。 “我在住宾馆啊!这两个小娃娃带我去的那间宾光房间里,还有厨房,实在是既宽敞又舒适!我年纪大了,老年人偶尔也是需要享受一下生活的!”山本奶奶看着店长比划出来的手语,撇着嘴回答道。显然对于店长这几天以来完全对自己消失的事情,不闻不问,显得相当鄙夷。 被打断了进度的裁判长,虽然额头上的两道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然而裁判长毕竟是美食协会的领袖,所以也不会失去自己的风度。 “老奶奶,你有什么事吗?”裁判长相当客气的,向着打断自己的老年人询问道。 没有回应。裁判长额头青筋暴起。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还要继续主持这次的对决结果发布会。”裁判长的声音里已经显得不太耐烦了。 “她是个聋子。”宋诗看着裁判长都快咬人了,这才忍不住解释道。 “那么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等一等?”裁判长瞪起眼珠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的工作可是很忙的,没有时间跟你们这里浪费!赶紧把店交给小野家,然后赶紧滚蛋走人!” 裁判长的态度极速恶化,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然而宋诗仍然不紧不慢的大声回答道:“首先,我想请各位打开自己的手机,登陆到各大料理站点的门户网站上。” 裁判长明显不乐意的回答道:“啥?我为什么要……” “快登录!”柯少在宋诗的身后,仍然发出低沉而严肃的男音,然而这男音有一股魄力,令人不得不服从。 裁判长硬生生的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然后乖乖的拿出了手机。山本家和小野家分店的店员们, “这是……”已经有人手机信号良好,发现了异常的状况。 “网络红人山本奶奶,一天制作上万饭团,疯狂销售?”有人把某家门户网站的首页标题念了出来。 其他的店员们也纷纷念出了其他站点的大站标题,什么“终极饭团脍炙人口,网络预购已突破历史最高!” “我就是这位‘网络红人’山本奶奶,另外我是山本家分店的店员!”山本奶奶说着,从脖子上取下来了工作证,递到裁判长面前。 “这,这……”裁判长额头上的冷汗流下来了。 “我想请问裁判长,只有店里面的营业额,才算是营业额吗?那么别的渠道销售的营业额,就不算营业额了吗?就比如网络渠道销售的,当然也应该算作是营业额吧,这些你都统计了吗?”宋诗突然咄咄逼人起来,令裁判长显得相当难堪。 “即使是这样,仅凭她一个人,也不可能达到七天营业额总数达到一千万的程度。哼哼,网络销售再高,也没有什么用。”裁判长还在死鸭子嘴硬,兀自进行着最后的死撑。 “喂,你们快看,在雅虎日本(日本的淘宝网)上,‘山本奶奶饭团’的销售额已经突破了八百万!” “真的哎,在亚马逊上,‘山本奶奶究极饭团’也已经卖出了两万份,一份二百日元的话,就是四百万!” 分店店员们,兴冲冲的比较着各家日本网购站,所出售的饭团的总销售额。日本所有主流网购网站的山本奶奶系列饭团,全都有着不俗的成绩!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宋诗斜着眼,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裁判长。 章一二九 互殴 滴答、滴答。 大滴的冷汗,顺着裁判长的下巴尖儿,流了下来。 大家都在等着裁判长的一句回复,到底网络销售的营业额,算不算总营业额之内,如果算的话,那么加上网络销售的几千万营业额,山本家的总营业额将会大幅的超出小野家的总营业额。 东京的深夜,仍然是灯火通明。 尤其是在山本家与小野家互相对峙的这条街上,从两家分店里射出来的灯光,以及路边的街灯照下来的灯光,把整条街照设的亮如白昼。 裁判长就在灯光照耀之下,顶受着来自山本家和小野家双方的灼人视线。毕竟裁判长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二十六家分店,到底是姓山本,还是姓小野,所以裁判长无比的慎重。 裁判长知道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慢慢说道:“这个网络销售的营业额,那当然是……” “当然不算!”从小野分店店员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个刺猬头。这个刺猬头是小野对面这家分店的副店长。 刺猬头歪着个膀子,走到裁判长的面前,就好像在给裁判长撑腰。 本来已经看到裁判长要吐口的宋诗,看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当然很不乐意了:“为什么?为什么网络上销售的营业额就不算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那当然是因为这个家伙刚刚不是说了吗,由小野家获得这次对决的胜利。他是裁判长,他说了算。”刺猬头搂着审判长,勾肩搭背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与视线。 宋诗跺了跺脚:“怎么这样?明明还没到十二点,约定好的七天还没有过去。裁判长提前宣布的对决结果是不公平的,即使明明应该被算进去的网络营销营业额,却不被算在内。你和裁判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幕后交易啊?” 宋诗的问题,也是好多山本家的店员想要问出的问题。 然而刺猬头却突然凶巴巴的说道:“啰嗦!你们赶紧把店交给我们,然后让我这个副店长,变成你们的店长!至于我和裁判长之间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也管不着!” “这,你可就说错了!”从拐角处,走出来的,是穿着山本家衣服的娇小少女。 “自爱子大小姐,您回来了?”山本家的店员,认出了这名少女的身份。 “你说我说错了?哪里说错了?”刺猬头不服气的梗着脖子,逼视自爱子。 自爱子却一点儿也不惧怕:“你以为你勾结裁判长的事情做的很隐秘吗?我老实告诉你,我整个下午都在调查实时监控的数据,为什么不能实时回传了。那个时候唐……有人就已经告诉我,可能是有人对实时监控的数据做了手脚。 然后我就查到了被你搂着的那个家伙,对营业总额进行了更改,从实时数据没有回传的那时候开始,山本家的营业额总数就停止了统计。而在最后,那个所谓的裁判长报出结果的时候,实际上报出的也只是把小野家的营业总额,在千万位上,减掉了一个一而已。山本家落后小野家的一千万,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你这个美食协会会长良心被狗吃了吗?”山本家店员对着裁判长喊道。 “汪汪!”母狼狗春子对着山本家店员狂吠,似乎是在抗议拿自己和裁判长做比较。 “就是,你连条狗都不如,春子至少还知道什么是忠义,你作为裁判来说,怎么可以如此昧着良心,宣布结果?”春次君店里的店员们,纷纷质则着裁判长。 裁判长老脸涨的通红,就像是猪肝一样的颜色。 “啊,啊,不干了,不干了!为了你那点儿钱,连我的名声都搭进去了,这太不划算了。为了让你能当上店长,我这些年努力换回来的名声都被搞臭了。你另找别人吧,我不帮你了!”裁判长任性的甩开刺猬头副店长的手。 “你这臭女人,都是因为你,才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刺猬头对着自爱子冲了过来。 山本家的店员距离自爱子太远,眼看就要来不及施救了。 “得手了!”刺猬头狞笑着对自爱子伸出了魔爪。 眼看刺猬头真的就要得手了,柯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刺猬头的手上一握,接着反向一扭。 “啊,疼疼疼!”刺猬头痛的惨叫,手腕向奇怪的方向扭去,并且发出了“嘎嘣”一声脆响,明显已经断了。 柯少另一只手,搭到了刺猬头的胳臂肘上,然后利用反关节,将刺猬头按倒在地。 “你,你,你收了我的钱!赶快帮我说句话!”刺猬头扭回头来,对裁判长求援。 然而大难临头各自飞,裁判长看都不看刺猬头一眼,扭头就要溜走。 宋诗,带着几名山本家的店员,拦在裁判长面前。 裁判长扭身,想从相反的方向逃跑,却发现退路也被愤怒的山本家店员拦住,只好乖乖的被山本家的店员堵回来。 裁判长被山本家的店员,放到了和那个刺猬头一起。 刺猬头心生报复,趁着山本家店员不注意,一口咬在了裁判长的耳朵上。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裁判长的耳朵边冒出了大量的献血。 紧接着,裁判长和刺猬头就被带进了山本家的分店里,关了起来,等着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行处理。 自爱子等着山本家的店员,把裁判长和刺猬头压进屋里,这才对着对面的小野爹说道:“小野叔叔,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刨除裁判长私自修改的数据,真正的营业总额已经由其他的裁判们统计出来了,不过就算不加上下午的营业额,只是加上山本奶奶在网上营销的收入,也会比小野的十三家分店的总营业额多出来那么一些。我想小野叔叔,作为总店长,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遵守最开始的承诺的吧。” 山本自爱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就是,山本家的营业额更高,所以是山本家取得了对决的胜利。而小野爹下战书的时候答应的,谁输了,就要把手下的十三家分店转让给胜利的一方,事到如今,绝对不会允许小野爹赖账。 无论山本家的店员,还是小野家的店员,全都等着小野爹说出认输的话,前者等待着庆祝,而后者等着被合并。 但别说是小野爹了,连山本爹都像是泥塑木雕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山本家赢了,然而山本爹却一点儿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小野家输了,但是小野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就好像根本不在乎对决的输赢一样。 “山本!”小野爹大叫。 “小野!”山本爹怒吼。 两个人互相对着对方咆哮着,向着对方怒奔而来。 然后就是小野爹一拳打在山本爹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然而,小野爹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山本爹回手一拳,也正中小野爹的侧颊。 小野爹不甘示弱,一记重拳,殴在山本爹的肚子上,山本爹吃痛半弯下腰,然后一记头槌,顶在小野爹的脑门上。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殴打在了一起,两个年近半百的人,却像是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少年们那样,拳打脚踢,最后甚至于扭打成了一团。 “爹!”自爱酱想要冲出去,帮助山本爹,然而柯少和宋诗一起,拦住了自爱酱以及山本家想要冲过去的众人。 另一边,小野家的店员们,也想冲过去帮助小野爹。然而同样的,春次君和阳子拦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个男人还在互殴,每一下、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每一下、每一下,打在脸上、身上,脸被打肿了,身上也都是拳头留下的淤青。 但两个男人都是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吭。沉默的承受着一切,沉默的将承受的,再释放出来。 两个人谁也不防守,对方打过来的拳头,不闪也不避,吃完一拳马上就又回一拳,就好像在用拳头在说话。 两边的人,从来也都没有见过这种打架的方式,纷纷屏气凝神,观看着两个人的互殴对决。 这是男人的决斗,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用这种无比惨烈,但却无比畅快、酣畅淋漓的方式,交流着互相的想法。 废什么话都没有,谁的骨头硬,谁就能站着到最后! 地板上斑斑点点的,已经洒满了从两个人脸上、身上滴下来的血液,但两个人谁也没有住手、或是退缩的打算。 只不过,动作的频率越来越慢,原本能挥出三拳,现在只能挥出一拳。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是勉强向对方靠近,然后,痛殴对方。 山本爹和小野爹,两个人最终互殴到体力不支,双双累到在地。 然后—— “哈哈哈,咳咳……” 从两个人的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咳嗽着,一边爆发出完全旁若无人的笑声。 章一三零 合店 “哈哈哈,咳咳!” 一边笑着,还一边咳嗽着。 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每咳嗽一下,全都肺疼,但就是止不住的想要纵声长笑,这笑声打进了每一个店员的心里,令人内心震颤不已。 “自爱子,还不快扶我起来?”山本爹突然之间的大喊,令山本自爱吃了一惊。 “嗨(日语:是)!”自爱子赶忙一溜小跑,来到山本爹的身边,把山本爹搀扶起来。 另一边的小野爹,也放声大喊:“春次,你还不快过来,我绝对不要比那个山本老头起来的慢!” “是!”春次君也大声应到,然后大步流星的跨到小野爹背后,从背后把小野爹拽了起来。 小野爹和山本爹互相对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直视着对方。 “好久没有和你干一架了呢。”小野爹突然打破了沉默,对山本爹说道。 “是啊。多少年了呢?记不清楚了。记得上一次和你打架,还是当兵之前的事情,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山本爹搔了搔脑袋,他头上的那绺发髻,终于不堪重负,掉了下来。 “我们都老了呢,连打架都感觉力不从心了。想当年,我一个可以打十个!”小野爹遥想当年,脸上流露出了自得的神色。 “你别吹牛了,你能打十个?那我就能打二十个。”山本爹一脸不屑,撇着嘴显得相当轻蔑。 “纳尼?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还厉害?八嘎,要不要再来打一架,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男人。”小野爹说着就要撑着地板爬起来。 “打就打,怕你啊?”山本爹也不甘示弱,一个咕噜就要站起来。 “爹!别逞能了!”自爱子和春次君异口同声的叫道,然后同时把山本爹和小野爹按住。 “都流血了,多疼啊!”自爱子心疼的拿出手帕,给山本爹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另一边的春次君对着两个飞机头少年喊道:“你们快去找止血药,要快!” “是,春次少爷!”飞机头们答应一声,推开小野家的店员,向小野家店内走去,小野家店员们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丝毫没有把这些“背叛者”们,当敌人看待。 药拿来了,血擦干了。自爱子和春次君分别把山本爹和小野春夫扶了起来。 “真是不得不服老了!”山本爹心生感慨,手搭在自爱子的肩膀上,忽然发现自己的女儿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成长的如此可靠了,不但主持了山本家店员的工作,还揭穿了裁判长的阴谋,真是再也不能把当小女孩儿,呵护看待了。 “你老了,我还年轻的很。”小野春夫不服老的说道,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儿子身边的阳子,“原来如此,我一直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从你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不断的给你灌输我的思想。给你吃最贵的奶粉,穿最贵的衣服,上最贵的学校,学最贵的课程。到头来,我竟然还想让你娶你不想娶的自爱子大小姐,从而能够和那个老顽固联姻,一起守护我们打下来的江山。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年轻人有能力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干涉的了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配成对儿的娃也不会幸福的,这从我和你妈妈那一代,就已经注定是这样了。然而我却还想让悲剧再次重演,我实在是太糊涂了!”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和你及时的沟通我的想法,这是我的错。”春次君懂事的回答着小野爹的问号。 “我问你,”小野爹突然非常严肃的直视着春次君的眼睛,语气里也充满了正经的语调,“她只是个普通的外卖店员,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钱,最重要的是,经过我之前的调查,她似乎对你还相当反感。即使如此,你也愿意执着的对她追求下去,即使一辈子都追不到这个女孩子,你也心甘情愿的接受白白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回报吗? “而就算这个女孩儿接受了你,你们也可能得不到你们想要的幸福,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没关系吗?” 小野爹口中的她,自然指的就是阳子。而阳子此刻,也在焦急的等待春次君的回答,因为小野爹问的事情,相当的现实,是阳子不得不考虑的忧虑。 “我愿意,因为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所以我愿意为她而改变。即使得不到我想要的幸福,我也会竭尽全力让她幸福,这样就足够了!”春次君的回答直率而真实,而春次君的眼神里,不带着任何一丝迷茫,可见是真的动了感情。 小野爹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春次君的肩膀:“很好,不愧是我儿子!” 那边的阳子,又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了:“春次……我也愿意。” “阳子……”春次君放下小野爹,接受了扑过来的阳子,将阳子搂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啊啊,有了女人,连老子都不要了!”小野爹笑骂着打趣道,把春次君和阳子弄了一个大红脸。 “年轻人的世界,让年轻人自己去闯荡吧,我们还是好好养我们的老去吧。”山本爹爱惜的抚摸着自爱子,虽然满满的都是舍不得,但最终还是松开了自爱子的手。 “真是的,真是的,不干了,不干了,架也打过了,打的我都快散架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小野爹说着就转过身,向着自己店的方向。 “夜已经这么深了,揍自爱子,我给你做两个小菜当夜宵。”山本爹,也转过来,准备露一手厨艺。 “那这对战……怎么办?”自爱子小声的询问着山本爹,毕竟闹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午夜零点、约定好的对决的结束时间。 “什么对战?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个为了儿子的未来,而拼命努力的老顽固而已。明天让这个老顽固,到总部去报道,我要让他知道知道,怎么才是教育后代的正确做法。”山本爹背对着小野,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 “有个老顽固还想要教育我?看我明天到总部教教他,到底什么才是,揪出店里内鬼毒瘤的必要手段。”小野爹挺了挺腰,也是背对着山本爹,隔空回应。 “啊,对了,这个还你?”小野爹随手往后一抛,一件黑色的物体,在空中闪过,然后不偏不倚的落入山本爹伸出来的手中。 山本爹拿在手里的,是半截发髻。山本爹也不道谢,而是直接把发髻贴在秃了的脑瓜顶,那样子要多丑有多丑。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决定吧!”山本爹拍了拍自爱子的手。 自爱子点点头。 然后向两家店的中央走去,同时迎面走过来的是春次君。春次君与自爱子站到一处,互相之间点点头,然后各自面向自己的店员方向。 “我宣布,这次的小野家和山本家的对决结果,宣告无效。小野家的十三家分店,将会与山本家合并,并且继续以山本家的店号作为分店标志。期限期:永久!” “归入山本家的十三家新分店,将会享受与山本家分店同样的地位待遇,并且拥有自治权,由小野春次,作为总代理。” 此言一出,无论是山本家还是小野家全都欢呼一片。那些小野家的店员们,庆幸自己不会因为被合并入店,而遭受歧视和差别待遇,自爱子大小姐一言九鼎,而且本来小野家分店店员,原本就归属于山本家,现在重回山本家,这个东京第一的大料理连锁店的怀抱,怎么能不让人欢欣鼓舞呢? 而山本家的店员也是一样,能够重新和原本就是自己同事的人,再次作为同事一起工作,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山本家和小野家的店员争相庆贺,簇拥着山本爹和小野爹,一起向着山本家的分店涌入,准备举行联合庆功宴。 “你们轻点,喂,轻点!”小野爹和山本爹,被驾着不由自主的和这些店员们一起,这时候早就已经融入到了人流之中,并且早就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太好了呢,华良。”宋诗挽着柯少的胳臂,看着山本与自卫两家重归于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啊!”柯少轻轻的把宋诗搂在怀里,宠溺的抚摸着宋诗的秀发。 而宋诗撒娇似的在柯少怀里蹭来蹭去,柯少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很享受怀里女孩子在撒娇耍赖。看起来,厌女症的毛病已经彻底被宋诗置于了。 “你们两个小娃子别打情骂俏了,我这边为了做这点儿寿司饭团,七天了一直在忍着。然而现在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两个赶紧把我推到我的按摩椅里!”山本奶奶在一旁毫不客气的说道,让如胶似漆的宋诗与柯少立马分离开来。 两个人的脸上全都红了一红。 然后柯少和宋诗一起,推着山本奶奶,和驾着山本爹的山本家店员们一起,向店内走去。 而自爱子向街道的拐角,深鞠一躬。 “自爱酱?”宋诗在店门口回过头来,招呼着自爱子。 “嗨!马上就来!”自爱子答应一声,半转身,向店内小跑去。 一只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专线手机的“宋唐”,悄悄隐去了身影。 章一三一 归去 大圆满! 大圆满的结局,是我最喜欢的结局之一,也是我的工作需要做到的结局之一。 作为一名职业的恋爱咨询师来说,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体验初恋一般的美好感觉,是我的工作。 所以当我看着春次君和阳子,宋诗和柯少,这两对,外加山本爹和小野春夫,这三对人,被一群新老店员簇拥着进入山本分店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愉悦的。 好歹,我也算是完成了三份委托,虽然这里面有一大部分的运气原因,还有当事人自己的努力,然而至少我也卖了力气,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游走,穿针引线,才促成了现在的这几装姻缘。 尤其是我整个下午,都在忙着调查实时监控的异常现象,是我和自爱酱一起,依据一个断网防火墙的漏洞,反向查出了动手脚的人,正是那个收了刺猬头钱的裁判长。 而那个刺猬头的目的,据调查,只是因为小野爹许诺了一句,只要赢下了这场七日之战,所有这十三家分店的副店长都可以升任,新收并的十三家分店的店长。 结果,刺猬头鬼迷了心窍,勾结裁判长,妄图改变料理战结果,从中渔利。而据我所了解到,给春次君的店上刷营业额的,也是几个意图讨好春次君的分店副店长。毕竟,春次君将来一定会继承小野家,这几个副店长希望通过巴结春次君,来达到升官发财的目地。 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自爱酱了,并且已经让自爱酱转述给了春次君。至于春次君怎么处理那几个分店的副店长,就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我关心的问题是,宋诗和柯少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几天以前,我就和柯少联系上了,并且每天都在进行定时联络。所以,柯少和宋诗正在进行的,互联网上宣传山本奶奶系列饭团的广告,我也是知道的。 他们能及时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而是我有意安排的。 包括宋诗和柯少出现的时间,说话的语气,哪个人是裁判长,哪些人是山本家和小野家的店员,这些都是我提前和柯少,在电话里约定好了的。 要不然,我恐怕我表妹连山本家的分店,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到时候,震慑不住那个裁判长和刺猬头副店长,被他们两个追问身份,那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后面的事情就会比较难办了。 还好,那两个人做贼心虚,在见到柯少那副判官脸之后,也不得不俯首认罪。只是在刺猬头想要袭击自爱酱的时候,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柯少有惊无险的化解了危机,令我长舒了一口气。 总之,在看到柯少和我表妹宋诗,最后的那个表情之后,我就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他们两个自由发挥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想走到哪一步了。 最后就剩下自爱酱了。 虽然在处理自爱酱的问题上,略有些遗憾,不过也就先这个样子吧。自爱酱还没有懂得恋爱的真意,盲目的给她上一堂不应该这个年纪出现的恋爱课,恐怕她也消化不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真的下不去手。 也许以后,自爱酱会长大,变得成熟,不再以依靠哥哥和山本爹生活下去了。也许自爱酱可以独当一面,接过山本家的大旗,真正可以以山本家继承人的身份,领导着山本家和春次君共创辉煌。 但是现在,自爱酱还需要磨练。还需要把自己人生的阅历弥补上来。我相信,在春次君和阳子的帮助下,自爱酱一定会越做越好,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女人。 所以现在,需要时间给自爱酱成长。 自爱酱最后深鞠的那一躬,就表示出了,她虽然很感谢我为她和山本家做的一切,但她暂时不准备和我们一起回中国了,希望我们一路保重。虽然很可惜,但既然自爱酱决定好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轻轻的压了压鸭舌帽,闪身躲在拐角的阴影背后。在我身后,是手里拿着网购“山本奶奶究极饭团”的陆丹丹,对于山本家的这场较量,我也是贡献出了我的绵薄之力。除了和陆丹丹往返用的飞机票钱,沈姝沈老板给我的十万块劳务费,我几乎全都花在了网购山本奶奶系列饭团上面。 毕竟山本爹让我和陆丹丹在山本家白吃白住,享受了这么多天的日本生活,作为报答,这一点点的奉献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把那么多的饭团全都吃光的。在刚刚,山本爹和小野爹互殴的时候,我和陆丹丹已经悄悄的从后门溜进山本家的分店中,把网购的大部分饭团,留在了分店里,作为庆祝用的夜宵。 而且我也已经用手机联络了柯少和自爱酱,当他们看到满屋子的饭团的时候,至少会明白这堆饭团是谁送的。 不过,看到陆丹丹那个馋样儿,我就知道我不能把所有的山本奶奶系列饭团全留下,毕竟我是个护犊子的男人,于是就出现了陆丹丹手里提着的这袋子,据说是融合了山本奶奶最高技艺,所制作出来的究极饭团。 陆丹丹这小丫头片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我忙活了一下午,连饭都没顾的吃,所以她哈喇子已经流到了太平洋,但是仍然没有张手就吃这袋子里面的饭团,而是把最好吃的究极饭团给我留着。 我爱惜的默默陆丹丹的头,我当然不会辜负陆丹丹的好意,所以我还是伸手,从陆丹丹递过来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究极饭团。 其实老实说,这个饭团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但比不上普通的饭团形状美观,甚至于都有点儿像是小孩子随意捏出来的橡皮泥一样。 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饭团刚一在网上挂牌出售,就遭到了日本民众们一抢而空。而且,回头客占到了九成! 当然,这与我表妹宋诗这次牟足了劲儿,做出的广告,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也许第一批客人是被那句“在这个饭团之中,隐藏了一个七十多年的大秘密”给吸引了过来。 但最终,是金子总会闪光的,山本奶奶饭团能够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样,席卷了整个网络销售市场,那就证明,这个饭团确实有它的独到之处。 我包开究极饭团的包装纸,看着里面的饭团,轻轻咬了一口。 就这一口,我终于明白山本奶奶的饭团,为何会如此大卖!因为这种饭团,在地球的任何一个地方的吃不到。饭团里面包裹的,竟然是巧克力! 就是陆丹丹前几天,早餐时候吃到的那种巧克力蛋糕里面的巧克力! 这种巧克力本身就是山本家特制的,包裹在饭团之中,却没有那种甜腻的感觉,反而被米饭吸收了甜度,与米饭混合在一起,更显丝滑。 这就好像是小孩子异想天开,所创作出来的奇迹。怪不得山本奶奶会想要从小野家,寻找到那本像是小孩子涂鸦一样的笔记本呢,原来那个本上,正是记录着如何把巧克力融进饭团里,搭配成究极饭团的方法! 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天意,总之,在小的时候,山本奶奶发现了这一奇葩的想法,而之后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是如何制成的了。 直到今天,山本奶奶才终于完全记起了这种神奇的方法。 我和陆丹丹一起,吃光了剩下的饭团…… 在日本的工作,差不多都做完了。 是时候,该回家了。 我和陆丹丹来到了日本东京的成田机场。 飞机准时起飞,在空中最后遥望了一眼这个给我们的嘴与心,留下了无数感动的国家,我和陆丹丹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虽然在日本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给我感觉,却经历了相当相当的事情,还意外的收获了一个日本“媳妇”自爱酱。也算是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一次比较有趣的冒险经历。 也许是因为熬夜的原因,陆丹丹从刚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在睡觉。 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自卫君有没有好好的给我看家呢? 如果在飞机上也能使用手机的话,我真想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挂念我,给我打个电话、留个短信,问声平安,这也是每一个在外的游子,心里渴望的事情。 又或者是有没有什么新的业务上门。毕竟,沈老板给我劳务费,全都被我买了饭团了。 飞机落了地,我的手机在国内终于可以用了!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然而手机刚一打开,马上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确切的说,是好几通电话打进来,只不过在飞机上的时候,没有开机,所以没有看到。 正在呼入的电话号码,在我的手机来电显示中,显示的是电话号码未知。 到底是谁,如此清晰明确的知道我的行踪,而且开这么个国际玩笑,把电话号码隐藏起来。而且看起来还挺着急,连着给我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 我带着疑惑,按下了接听键。 “唐,好久不见。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给你的房租翻十倍!”我的房东,霸道女总裁沈姝,冷笑着在电话的另一端说道。 章一三二 来兮 沈姝……! 给我打电话来的人,竟然会是沈姝! 这是我万万没有意料到的。沈大小姐,不是会德国,去给她的父母补办婚礼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键问题是,我竟然漏接了她无数个电话!我感觉冷汗涔涔而下,沈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对此,我的胳膊深有体会。 而且,沈老板还是我公司的房东,虽然在沈姝回德国的这段时间,我都可以心安理得的不交房租,然而她如果突然归来之后,跟我算总账,那我可真就受不了了。 这当然都要怪我之前的那个无良房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在钱的诱惑下,屈服了,把房子卖给沈姝。我和前房东之间的租赁协议,自然也就作废了。所以沈姝就可以漫天要价! 早知道我当初就和沈姝签一纸纸质协议,也就会避免了现在每每因为房租的问题,受她胁迫。其实原本我也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来继续以原来的协议租房,然而以沈姝的实力来说,她完全可以不把房租给我。 最关键的是,以我和沈姝之间的关系,我完全掰不下这个面儿啊! 总之,现在我听到沈姝的声音,心里就好像提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沈姝。 “唐、唐,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喂?喂?”沈姝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焦急的问道。 我心里的想法是,能拖一时拖一时,所以我使用了电影电视中,一贯使用的套路:“啊,啊,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 “唐总,你给谁打电话呢?”陆丹丹的声音,及时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每次坏事的,果然是这个家伙吗?比之于宋诗的“坑哥”,陆丹丹的“坑老板”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宋唐!你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就在电话那边听着呢,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就在机场!”沈姝生气的对着电话大喊,与她冰山女王的形象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怎么去了一趟德国,涨脾气了? “我哪装傻了,只不过我刚到陆地上,这边信号不好,等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在打回给你行不行?”我一边敷衍着沈姝,一边对着陆丹丹做个噤声的动作。 陆丹丹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捂住了嘴,不再说话。 沈姝的声音,继续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不用找地方了,我现在就在机场呢,你等一下,直接到我发送的位置来找我就行了。” “叮!”手机微信不争气的传出一声巨大的提示音,我知道这一定就是沈大小姐,通过微信给我传过来的位置共享了。 “姝啊,不不不,沈总啊,我这对首都机场也不是太熟悉,而且我现在刚到国内,已经很累了,能不能咱们改天再单约个时间见面?”我一边想着借口,一边找着退路。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你!限你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哼哼,后果自负!”霸道总裁依然霸道,这和之前并没有任何一点儿区别。 然后“啪”的一声,紧接着一阵忙音,沈姝把电话挂上了,我连还嘴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沈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德裔混血的大小姐,从沈姝的声音和电话里的语气听来,我感觉她想把我放在锅里煮了。 以我对沈姝的了解,一般沈姝不分青红皂白的,命令别人按照她的意思做事情的时候,那就是她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放置她不管,很有可能,她将会成长为一个比定时炸弹,还要恐怖的核弹头。 为了避免我的公司被夷为平地,我只好悲伤的看着陆丹丹,以凄惨到不能再凄惨的声调,对陆丹丹说道:“丹丹啊,其实吧,我马上要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得了一种不能看见女孩子的重病,没错,没错,就跟以前的柯少类似。她一见到女孩子,就会上吐下泻,严重了还能导致生命危险。 而如果我现在不去见她的话,她马上就要死了。她刚刚打电话来说,因为我们是老朋友了,想见我最后一面,如果见不到我的话,她肯定会死不瞑目,带着遗憾去天国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自己坐车回家,当然,坐公交回家的5块钱我给你报销,多了的你自费。我只是想去见她最后一面而已,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我自认为已经达到了我所能装出来的悲伤的极限。我之所以把陆丹丹支走,就是因为从以前开始,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之间,就抱有敌意。陆丹丹曾经还因为沈姝和我同处一间办公室,而吃过醋。 所以我宁可编造出这么一个天大的谎言,也要把陆丹丹支走,省的陆丹丹和沈大老板见面就掐。 没想到陆丹丹小丫头悲天悯人,饭团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两只大眼睛已经哭肿了:“唐总,你的朋友这么惨啊?你赶紧去看他吧,别让他等着急了。唐总,你不用管我,我知道回家的路。就算我不知道,我也可以找警察叔叔问路。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迷路。” 说完,陆丹丹没等我催促,甚至没找我要那五块路费,就一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机场外面的地铁站走去。 虽然觉得良心有点儿难安,但是毕竟事出突然,而沈老板又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角色,为了陆丹丹和我本人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忍着自己良心上的自责,把陆丹丹愉快的支走了。 糟糕,糟糕,安排陆丹丹的事情浪费了一半时间,距离跟沈姝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而沈姝这个人,对于时间的要求,苛刻到已经近乎于变态的程度,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点儿因为我和陆丹丹的迟到,而导致生意都黄了。还好那时候,我反应快,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沈姝的身份、要求什么的,才让沈姝这笔大买卖没跑了滚子。 然而这次情况不一样,我不可能再跟沈姝重新说一遍她什么职业、哪毕业的、找我干啥事吧?这招用一次灵,用第二次,恐怕就会彻底失去原本的效力了。 所以我就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快速的向着和沈姝约定好的地点溜去。 当我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完约定好的五分钟里的最后一分、最后一秒。 这又是一家星巴克的咖啡厅。看来沈姝对于星巴克似乎有一种执念。 沈姝就在店内的一角,身上穿着紫色的连衣长裙,头上带了一顶白色蓓蕾的淑女帽。与她长此以往的那种职业装的打扮大相径庭。 不过时髦仍然是那么时髦,就如同以往那样,给人感觉飘飘然的就好像出脱于凡尘的仙女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如果当时拍摄奔月那组广告的人,不是陆丹丹,而是沈姝的话,那么可能又会别具一番独特的韵味。 无论如何,我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沈姝同一桌的对面座位。 沈姝连眼皮也没抬,只是合上手里的杂志,喝了口手边的冰咖啡,慢慢的说道:“你迟到了……” “五秒,我只迟到了五秒,而且在我走进这家咖啡店的时候,我还提前了五秒,所以说我是安全上垒!一秒钟都没有浪费。”我积极主动的打断了沈姝 老跟沈姝在一起,都把我弄得神经质了。每次迟到都感觉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一样。 不过跟我在一起,沈姝也有所改变。其证据之一,就是原来爱喝卡布奇诺的沈姝,现在改喝冰咖啡了。 人和人之间就会是这样,在互相影响中改变,然后,成长、成熟,变得对彼此更加了解。 而沈老板改变我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我变得没有第一次见到沈姝的时候,有底气了。虽然第一次我也没什么底气,但至少那时候我的命运还由我自己掌控。 然而现在,沈老板毕竟手里捏着我的短处,也就是我赖以生存的那间,我成立的“恋爱咨询公司”。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是我赚钱养家的命根儿啊,我在社会大潮里的那三年所攒下的几个子儿,全扔在我的公司里面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我盘算着将来一定要反转我和沈姝之间的关系,但现在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好在沈姝似乎也对于我的抢答,没有怎么在意。 “唐,好久没见了,让我看看你。”沈姝目中含情,温温然的对我说道。 女人越温柔,越有可能会是陷阱,这是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所总结出来的经验之一。所以我虽然很感动,与沈姝“感人重逢”,但我还是摇摇头:“姝,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咱俩现在的距离,你想怎么看我不都能看得见吗?我又不会跑,你想看哪,我就把哪转给你看。前胸还是后背?” “过来一点儿,我又不会吃了你。”沈姝嘴一撇,白眼一翻,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我明白,就算明知道有陷阱,我也得往陷阱里钻了,让沈大小姐开心最重要。 所以我索性,身子大幅度前倾,对着沈姝:“看,看清楚了吗?啊,啊,疼,疼!” 沈姝使劲掐着我凑过去的脸,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章一三三 重逢 重逢应该是感动的。 至少在大多数人的常识里面,确实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无论是多少年未见的亲人,还是相隔两地不能见面的恋人,甚至是一别经年的同学聚会,当见到彼此那一面的时候,我想,绝大部分人甚至都有可能感动到流泪。 我与沈姝的重逢,也让我流了泪,只不过,我流下的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疼的,至少我装作很疼。 沈姝看到我龇牙咧嘴,痛苦不堪的样子,似乎也心软了,在最后狠狠拧了一把之后,终于松开了我的脸蛋。 我感觉半边腮帮子失去了知觉,沈姝这一掐,可真够狠的,我都怀疑现在的半边脸都肿起老高了,没有三五天是消不了肿了。 我摸着自己还在隐隐发痛的面颊,如果刚才是为了让沈姝松手而故意装出疼的样子,那么现在我才发现,不用装,是真疼! “姝,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见面就掐啊?又不是列巴勒斯坦碰到以色,什么仇,什么怨,至于用上吃奶的力气吗?”我虽然动不了手,但是我这张嘴,可一点儿也不想吃亏。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在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沈姝脸部肌肉微一抽动,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我知道?我知道啥? 我不就是给我的表妹宋诗做了一回人生的导师,帮助我的客户柯少克服了厌女症,搂草打兔子去了一趟日本,成就了几份比较美满的姻缘,顺便娶了一个让万千男人都梦寐以求惦记着的,女神一样的日本姑娘。 我也没干啥出格的事情啊。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我做的这些事情,跟沈姝到底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沈姝为什么会对我的行踪如此明晰,我刚从日本回国,几乎没过多长时间,沈姝那成串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就好像是明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只不过是因为飞机晚点,才提前打了我的电话一样。 而且沈姝是什么人,她可是霸道女总裁,是一呼百应的高级领导,像她这种级别的大忙人,会特意跑过来给我接机,这怎么想怎么都不符合逻辑。 难不成?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沈姝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仅仅只是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就猜到了我心里想的什么。 “没错,我也是今天刚刚回国的。至于为什么选在今天回来,那是因为本来就是买的跟你同一时间回来的票。而你什么时候回来,只要问问自卫君就知道了,毕竟他是我的同学,而你的票都是他买的。”沈姝“叨叨叨”的把我心中的疑问全都一股脑的解释了一遍,沈姝就是这种性格,作为混血女强人,没有国内那些女孩子的含蓄,多了一份率真和直白。 “然后呢,你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见我的面,然后一见我的面,就开始对我这个无辜的民众施暴?”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表示无辜民众现在有点儿蒙圈。 “那当然是因为我偶然看到了一本杂志,而这本杂志上的内容和你有关,而且令我相当不爽。”说着,沈姝非常任性的做出了一个不爽的表情,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比之前更蒙圈了:“什么杂志?杂志里有什么内容?” “你自己看。”沈姝相当轻蔑的一甩手,将她手边的那本杂志向我甩了过来。 “在此之前,我能先来一杯八二年的冰咖啡,压压惊吗?”我没有打开杂志,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沈姝,一个无聊的笑话,有时候会达到出乎意料的好效果。 “噗,就你贫嘴。随便你,想喝什么自己点,不过我可不知道八二年的冰咖啡,到底还能不能喝了。要是把你喝出胃穿孔来,我负责给你找兽医治疗。”沈姝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假装绷着脸的样子,并且嘴里一点儿都饶人。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稍微放了点儿心,看来沈姝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在闹别扭,耍小脾气。 我对着路过我身边的服务生,大声的说道:“不好意思,麻烦给我来一杯八二年的冰咖啡,要不加冰的。另外再单加一杯免费的冰块。” 服务生用着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沈姝连忙红着脸在一边纠正:“别听他胡说,麻烦你给他来一杯白开水就行了。他这个人就适合喝白水。” “这,你也太狠了点儿吧。你自己喝咖啡,就给我喝白水?”我用着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腔调抱怨道。 “先生,您点的是一杯加白开水不带冰的咖啡是吧,请稍等,马上为您送上来。”服务员说完,竟然头也没回的扭身就向柜台走去,留下一脸惊愕到不行的我和一脸坏笑的沈姝。 这服务员也是人才,而且我怀疑他绝对是因为我调戏她在先,所以伺机报复我一把。 现在这服务员们,也变得这么有脾气了哈。 “怎么样?吃瘪了吧,叫你满嘴跑火车,这次跑偏了吧。”沈姝眯着眼睛瞅着我,幸灾乐祸的劲儿大了。 “行,算我栽了。反正不管是对了白水的咖啡也好,加了八二年拉菲的白水也好,我都能喝下去。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挑食。”为了我能够在沈姝面前表现的硬气,我也只有死鸭子嘴硬,说什么也不能吐嘴。 “先生,你的咖啡兑白开水,不加冰。”之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把一杯看着就乌了巴突的棕色液体,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家伙还真上了一杯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玩意儿。 但至少跟我想象中的八二年冰咖啡,千差万别。 我随随便便的拿着咖啡匙,随随便便的把我咖啡搅匀,然后我慎重的端起杯子来尝了一口,跟我想象的一样,比放凉了的板蓝根还难喝。 “怎么样,好喝吗?”沈姝看着我并没有流露出抗拒的表情,所以才有此一问。 “好喝,非常好喝,只不过这么好喝的咖啡,我舍不得喝,我要留着慢慢品尝。”我放弃了我的“咖啡”,但是没放弃在口头上占便宜。 “好喝你就多喝点儿。不够还可以再添。”沈姝说着,努嘴努向刚刚给我送咖啡的那个服务员,然后她把刚刚服务员留下的一张账单推到我面前,这杯烂咖啡,价格还挺贵,关键是,沈老板叫我来的,难道还想让我结账不成? 我假装没看见沈姝推过来的账单,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一眼杂志,就给我打电话,约我在这里见面的吧?” 然而我也是真好奇,到底杂志里有什么,让沈姝宁可抛弃了一贯保持的淑女形象,也要对我暴力相向。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沈姝轻轻的抿了一口,我最爱喝的冰咖啡,似乎是故意要气我一样的露出了满脸满足的神色。 我带着疑惑,打开了摆在我面前的那本杂志。 然而当我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我又马上把杂志合上了。 冷汗,顺着我的后脑勺,流过脖子,最后流到我的后背里。 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令我感到惊恐的东西。 “看到了吗?你觉得我掐你掐的有没有道理?”沈姝镇定的问道。 我茫然点点头,然后回答道:“没道理。” 沈姝差点儿一口冰咖啡,笑喷出来:“这都没道理,那你觉得什么才是道理?” “道理?道理就是我想知道,这本杂志你在哪买的?”我手按在杂志封面上,心里想的是还好陆丹丹没在,要不然陆丹丹看到这本杂志,还不得火山喷发了。然而沈姝接下来说的话,令我陷入思考的深渊。 “在拿买的?这本杂志很普通啊,在哪都能买到,并不是那么稀有的产品。而且,这杂志销量还不错,十个女孩子里,至少有一半都会买这本杂志。”沈姝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上洒出来的咖啡。 沈姝说的确实也是事实,我曾经就在陆丹丹的办公桌上,看见过同样的杂志。说不定现在陆丹丹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买了相同的杂志了。 不过,我是了解陆丹丹这个人的,她就算买了杂志,也不会马上看的。她是那种买完杂志拿回家,洗好澡,倒好果汁,然后躺在床上,一边吃着饼干,然后一边再享受杂志。 所以目前来说,还算安全。待会儿我一定还要给陆丹丹打个电话,叫她一段时间之内暂时先不要买杂志、看杂志。 不过,我虽然明知道以我的眼神儿绝不会看错,但是为了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因为,近日有点儿过于疲惫的原因,而导致的眼花,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再次翻开了放在我面前的那本杂志。 在杂志首页大图的地方,竟然是我和陆丹丹拍的那组登月广告! 而我和陆丹丹,竟然都是只穿着内衣裤,还没有在脸上打码。 这不是彻底把我们的**权还是肖像权啥的,侵犯的一干二净了吗? 章一三四 杂志 广告毕竟是给人看的,这原本无可厚非。 我和陆丹丹当初在为宋诗拍摄这组广告的时候,也已经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奔月这组广告,本来就是一组为内衣所拍摄的广告。无论是后羿还是嫦娥,都要彰显出内衣穿在身上时候,所展现出的极致美感。 而宋诗设计的广告,也确实做到了。我和陆丹丹两个人,在那次拍摄过程中,所达到的水平,应该处于同行业之中,比较领先的地位了。 所以我们也没在过多的计较,在镜头前面到底是穿多穿少的问题了。 尤其是在拍摄完这组广告之后,大旺星还非常上道的支付了我和陆丹丹,一笔不菲的劳务费。给我们这两个新人模特,以顶级模特的待遇。这笔劳务费,确实解了我那时候的财务危机问题。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陆丹丹把银行卡的密码,设为我手机号的后六位,所以我还没有拿到沈姝给我的那笔劳务费。 我原本以为,宋诗在主动离开大旺星之后,大旺星会马上把广告售出,然后在我和陆丹丹前往日本的这段期间内,这组广告就会播放完毕。 我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在我们回来之后,就算奔月的广告还在宣传、播放、推广,应该也不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影响,更不可能“脑白金”“盖中盖”那样,成为全国性的广告。 毕竟奔月这组广告只是大旺星,为了选拔人才,所拍摄的一组实验性的小广告。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本杂志,对于这组广告进行了夸大宣传。 这本杂志,几乎用了一整个专题,半本的篇幅,来着重详细的介绍“奔月”这组广告的台前幕后。 首先对于拍摄广告的模特的介绍,就让我眼前一瞎。 “唐宋,男,职业模特。毕业于北京某所著名的模特学院,古代模特系。现居北京,以成为世界第一的模特为人生目标,正在不断努力……” 这不是胡扯吗?而且连我的名字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写简介的这位杂志编辑同志,脑袋是不是被古代的驴踢过啊? 我毕业的那叫历史系,不叫什么古代模特系,虽然毕了业没从事本职工作,但至少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这个北京著名模特学院是什么玩意儿? 我并不是说模特学院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很尊敬做模特的人,我只不过是奇怪,这模特学院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扯到了一起。 怎么就能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胡编乱造出这么一个叫唐宋的人呢? 老虎不在家,真把老虎当加菲猫了? 估计是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涩柿子那样难看,沈姝坐在我对面笑的合不拢嘴。 我不由得撇嘴道:“有那么好笑吗?” 沈姝避而不答我的问题,指了指后面:“你接着看。” 我收回视线,目光下移,在“我”的介绍后面,是陆丹丹的介绍。 “陆丹丹,女,唐宋的搭档。曾荣获多项模特大赛奖项,是全国十佳模特之一。曾赴日本深造,与唐宋在日本东京完婚,婚后有可能退出模特行业……” 看到这,我彻底无语了。真是风雨欲来,挡都挡不住。 先不论陆丹丹获得那诸多奖项是什么时候评的,就单说陆丹丹在日本完婚这件事,她要是有那脑子能不捅娄子就把婚结了,那我宋唐这两字,从此以后倒着写。 事实上,我这名字已经被人倒着写了。 而且要不是今天沈姝把这份杂志给我看,我都不知道我和陆丹丹的身份,会被歪曲成这个样子。 是偶然吗? 不,绝对不会。写我和陆丹丹介绍的这个人,绝对知道我们去了日本的事情,而且还是算准了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把我们的这组广告刊登在了杂志上,出版发行。 是谁如此明确的知晓我们的行踪,又会是谁,像如此饱含恶意的,故意歪曲我们的形象? 我感觉无形之中,好像又多了一个隐形的敌人。 看我半天不说话了,沈姝也有点儿耐不住了,低声问我:“唐,你想什么呢?” “姝,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我咨询着沈姝的意见。在我的脑海里面出现了一个嫌疑人。 这个人本名叫做王清明,人送外号山寨打炮机,又称王山炮,是我大学的同学,睡上铺的哥们儿。这个人,不但对我相当的了解,甚至对陆丹丹也是十分的熟悉。 而且在和沈姝父母合力配合出演的那场戏之中,我也是偶然得知,王山炮现在做什么恋爱破坏师,与我的工作内容彻底相反。该不会是,王山炮同志,为了打压对手,而故意做出来的挑战书吧。 但是我马上又否定了我自己的想法,因为以我对山炮的了解,山炮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王山炮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后捅人刀子,给人暗中使绊,给人改身份背景的事情的人,虽然山炮同志也记不住我是叫宋唐,还是叫唐宋。 但至少,山炮是和我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毕业的,他不会歪曲我是什么模特学校的出身。 沈姝抿了抿嘴,身体稍微往椅背上面靠了靠:“要是我说的话,我觉得肯定就是你,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又惹上了什么仇家了吧。” 我只有摇头苦笑,我的职业虽然是职业的恋爱咨询师,但我只卖艺不卖身啊,看来沈老板对于我的误解相当的深远。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好了。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在女人面前解释,就好像对牛弹琴一样,毫无作用。 所以我宁可选择什么话也不说,不解释,继续察看我面前的杂志。 这本杂志的页数还真不少,原本以为没有多厚的杂志,页数竟然远超我的预料,让我不禁感慨,现在的科学技术,为了省钱,连纸都能做的如此之薄了,那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会因为钱而变得愈加淡薄了呢? “唐,我临走的时候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沈姝坐在我的对面,趁我看杂志的时候,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向我问道。 “什么事情?”我也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这倒不是我敷衍,而是我真的不记得我在送沈姝回德国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但是沈姝明显不高兴了,眼珠子都瞪起来了:“啥,你别跟我说你忘了,亏我回德国的这段日子以来,还天天的惦记着回来和你见面,原来你根本没把和我的约定当回事!” 沈姝说着,生气的一磕杯子,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想喝,却喝不到嘴的冰咖啡,又洒出来半杯。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从下了飞机之后,还没喝过东西呢。 得,姑奶奶沈姝还发脾气了,真不记得也没办法不是,但女孩子发脾气都是给人看的,都是想要求得安慰,尤其是沈姝这种外冷内热的女强人,更是需要我好好的哄。 但不知道原因,我也没法哄,所以我小声的对沈姝央求道:“要不,姝,你给我点儿提示吧,我保证,你提示完了,我肯定就想起了。” 我举起三根手指,放在太阳穴的边上,非常郑重的就好像发毒誓一样。 沈姝被我假正经的样子,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沈姝像是宽宏大量的菩萨一样,慈悲的说道:“你不记得了,就算了,本来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重新开始的。” 沈姝越是不说,我这心里越是抓挠的慌。到底沈姝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话了? 我努力的回忆着沈姝回德国那天的场景,那天也是在星巴克的咖啡厅,也是因为沈姝往我的冰咖啡里倒入了过量的糖,而导致我没喝成冰咖啡,然后,在临走的时候,我记得沈姝对我说的话是…… “唐,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你跟我签订一份一生的恋爱协议……” 我想起来了!沈姝要跟我……总之,我还好没一着急,跟沈姝表明“无论我说了什么,都从今天开始生效”,虽然这句话已经到了我的嘴边了,但没说出口真是太好了。我的冷汗涔涔而下。 “抱歉,我现在还没有打算跟人签订终生的协议。”我略带遗憾的回应着沈姝的期待。 “就算现在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有这个预感,你迟早会回来找我的。”沈姝相当有自信的从手提包里取出眼睛盒,拿出眼镜,戴在鼻梁子上。 “哦。”我轻声回应道,眼睛偷偷的转向了别处。 “不过,你也真是可以,趁着我不在,竟然搞出这种动作出来。”沈姝说着,指向了一张,我抱着陆丹丹,给她做人工呼吸的照片。 知道的人,知道那是因为陆丹丹吃了那个道具用的药片,然后卡住了,我给陆丹丹正在做人工呼吸,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后羿和嫦娥正在激情拥吻呢。 所以对我产生误会,我也是相当可以理解的。 然而这是那天在机场星巴克里,沈姝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我的另一侧脸颊,险些就落入了沈老板的毒手之中。 章一三五 难题(二更) 由于我和陆丹丹所拍摄的广告照片,引发了沈姝沈老板的一股吃醋狂潮,结果导致我的双侧面颊,差点儿就牺牲在了沈大小姐的毒爪之下。沈姝的九阴白骨爪,我已经领教过多回,我的一侧胳臂上面,到现在为止,还留有阵痛的错觉,估计是看到沈姝伸手,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条件反射的性的疼痛,以此来达到警报的效果。 不过,沈姝虽然手伸的快,我也不是慢三拍的蛤蟆。 得亏我看过电视上演的凌波微步,跑得快。在沈姝下手之前,我就提前跑出了星巴克的咖啡厅,留下沈姝一个人,满含春怨的看着我。 当然这样做是不礼貌的,但是看起来沈老板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好说。我在留下一个“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啊”的询问眼神之后,沈姝瞪着大眼睛,狠狠的看着我,表示“跑得了这回,我看你下次往哪跑”! 这意思也就是说,沈老板已经没什么事找我说了,毕竟我刚回国,理论上应该还有好多私事需要处理(实际上没有),也得回家收拾收拾,所以这次就先饶过我,放我归山。 我得了沈老板的赦令,立马恭恭敬敬的对沈老板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挥了挥从桌子上顺走的杂志,又惹得沈姝假装生气的对我挥了挥拳头。 我逃出咖啡厅,率先想到的是回家的问题。毕竟我刚刚从日本回来,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异常的疲惫。 人一般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外面紧绷着神经进行工作的时候,永远会像是只老水牛一样,不知疲倦的奋力工作。 然而一旦当既定的目标达成,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又会感到异常的疲倦。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会在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甚至是人生目标之后,会感到空虚寂寞,严重的都有可能发展成抑郁症,或者是精神分裂。 当然,在武侠小说和电影电视当中,也有的人会在大仇得报之后,觉得生无可恋,最后自己逼自己走上了绝路。 我当然不可能走上绝路,我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过,我浑身上下都感觉到的疲惫感倒是真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刚刚从日本归来,为了我的表妹宋诗和我的客户柯少操碎了心,不仅仅是因为周旋在山本家和小野家之间,给他们调节矛盾,让他们最后能够重归于好,也不仅仅是为了春次君和阳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是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无论是杂志上,好像在暗中破坏我名声的广告,还是我周围察觉到的那股恶意,都给我一种麻烦将至的预感。 我从一下飞机开始,就感觉到这次回国,感觉国内整个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有一种异样的味道。 甚至于,沈姝这次的回国,对我来说,都是修罗场的开端。毕竟,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没我在场的情况下还好,一旦我在场,就好像打翻了醋罐子似得,互相敌视的要命,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能不见,我是真不希望这两个人见面。 当然,没有我的情况下,沈姝和陆丹丹还是能够像普通女孩儿那样要好,甚至都给我以一种闺蜜的错觉,毕竟沈姝也是陆丹丹找回来的客户,而沈姝打劳务费不先打给我,而是打给了陆丹丹,令我好一阵难办。 想到陆丹丹,我记起来还要给陆丹丹去个电话。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陆丹丹的电话。电话虽然通了,但是却是一阵忙音什么都没有。 陆丹丹干什么去了?这小丫头什么都干的出来,估计也是到哪野着玩去了。 刚刚还泪流满面的陆丹丹,下一秒只要给她口好吃的,她就能毫不犹豫的破涕为笑,笑逐颜开,陆丹丹就是这样一个人。 要说这叫心大也可以,要说这是没神经也行,甚至于说是没心没肺最为贴切。 尤其是刚刚从日本归来的现在,陆丹丹肯定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大吃大喝一顿呢。 在飞机上的时候,陆丹丹就跟我抱怨,没赶上飞机上的配餐,只吃了两口小饼干,回来一定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肚子。 什么炸鸡、烤肉、路边臭豆腐的,陆丹丹跟我念叨了一路,说是好久没吃到中餐了,必须要调整一下味蕾,让自己能在这个国家活下去。 真是的,对于一个吃嘛嘛香的人来说,还有必要调整味蕾? 但是估计没个几个钟头,陆丹丹是不可能回家的。甚至陆丹丹有可能久违的出去刷个夜,开心一下。所以也暂时不用担心,她买了杂志看的问题。 我是真的很疲倦,恨不得现在就能躺倒在自己家的床上,然后睡他一个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然而现实却是,要想回家,得先走路,然后坐公交车,经过冗长的听听走走,最后达到我家所在的那一站,然后下车步行回家。 当然也有打车这一条捷径可以走。然而我摸了摸兜里的银两,那三瓜俩枣的,也就只能买仨瓜俩枣。 穷的叮当响的原因,自然是把绝大部分的资金,都用来帮山本奶奶饭团,刷第一笔金上面了。要不然,山本奶奶饭团怎么会以野草般的速度,疯狂的售出,大幅增长营业额呢? 但是,说过说,想归想,路在脚下,还得自己走。 我按照原定计划,也是唯一可行的计划,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公交车,接着在倒了三趟公交之后,终于到了我家所在的那一站。 近了,就快接近了。 我离终点的家门口越来越近,步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然后我就来到了那扇熟悉的单开无雕纹塑钢门前,傻愣愣的杵在门前不知所措。 大门紧锁。 明明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却只能在门口干站着,干看着。 究其原因,还是由于,我把我的公寓房间,暂时借给我的表妹宋诗居住。而她现在人还在日本,压根没有回来的可能性。 我房间门的钥匙,也在宋诗的手上。我自然是不能打个电话给宋诗,让她打飞的回来,给我开门。就算她真的要赶回来,我早在门口冻死饿死了。不知不觉的,深秋都已经过了一半,马上就要入冬了。而我却有家不能回,只因把唯一的钥匙给了表妹! 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还习惯成自然的下了飞机就回家呢!真是傻他妈给傻开门,傻到家了! 冷风吹打在我的身上,我感觉一阵阴冷。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就好像被一盆冷水泼过。 这可怎么办啊?能不能到谁哪将就一宿啊。 公司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公司的钥匙掌握在陆丹丹的手里,而陆丹丹此刻正不知道在哪逍遥自在,快活无边呢。要指着她回家,我估计也是同样饿死的结果。 我当然也想起了我公司楼上的自卫君,然而当我拨打自卫君的手机,却发现自卫君已关机。自卫君关机我也可以理解,因为自从我带着自爱酱、陆丹丹去了日本,而沈姝又在德国的情况下,自卫君根本没有可以联络的对象。 但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向我的公司走去,我公司的二楼就是自卫君的家。反正都走到这了,我的公司和我家的距离也不算远,也不差这几步了。说不定自卫君正宅在家里,一个人做着美味的日本料理,准备闷得儿蜜(吃独食)呢。 抱着美好的幻想,我又吭哧吭哧,向我的公司颠去。 而当我“噔噔噔”跑到二楼上之后,使劲的敲了敲自卫君家的门,却发现半天没有回应,自卫君也不在家。 我颓然的坐在自卫君家门口,想不出一点儿办法。 这下完了,今天晚上我铁定没地方睡觉了。 和以前一样,兜里的银子,完全不够支撑我出去开一晚上房。而我也不能想上次那样,到陆丹丹家里打地铺,睡一宿的。 鬼知道陆丹丹几个点儿回去。 想想也是可笑,偌大的城市里,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而我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借助一宿的朋友。 堂堂的一家公司的一把手,可以解决别人的恋爱烦恼,可以克服客户的心理障碍,可以成就表妹的一番事业,然而连自己住哪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拿出手机,随意的摆弄起联系人与通话记录,看看有谁可以让我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那么谁如果留宿我的话,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我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然而找了一圈,我拨了几个在我三年混社会期间,所结交的狐朋狗友的电话之后,却全被告知号码不是停机,就是拒接。好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还被对方告知要生孩子了所以不方便。关键最后这个哥们儿,还是个男的! 除了最近通话之中,那几十个鲜红的未接来电,显示的人的名字之外,我是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容留我的人。 而这个名字就是沈姝! 我现在就是缺点儿钱,给我点儿钱,让我应付过今晚,明天等陆丹丹回家了,我就能有办法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但现在也只能仰仗着沈老板了,毕竟沈老板是个金主,而我在沈老板心中的形象,应该还不算很坏,不是那种有钱不还的形象。所以如果我情沈老板帮忙,理论上来说,沈老板应该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我真的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应了沈姝那句话,我会回去找她的。而且,沈姝的话,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无奈的再次拿起手机,我拨通了沈老板的电话。 “唐,怎么了?”沈姝并没有因为我擅自离开而生气,这令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个,我家里出了点儿状况,能不能先借我点儿钱,我出去找个宾馆,将就睡一宿就行。”我不好意思的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沈姝在电话那头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展露出来的是宽容和平静。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把我自己家的钥匙,借给了我的表妹宋诗。然后我的表妹现在人在外地,所以我暂时回不去家。”我尽可能平淡的说着这匪夷所思的理由。 一般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去? 然而沈姝却好像理解了似得回答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还住什么宾馆啊?直接到我家来吧。我家里地方足够大了,一个人住着也比较无聊,我正好也要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啥?这剧情发展出乎我的意料。 就在我还愣神的功夫里,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然后,“叮”的一声响,沈姝通过手机微信,传来了她家的地址。 我看着微信上的地址,继续发愣。 章一三六 豪宅(三更)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想当年,人在江湖漂的时候,碰到的可以称兄道弟的所谓兄弟朋友,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竟然一个伸出援手的都没有。 让我不禁感觉到世态略微有些炎凉。 我还没混到一穷二白,那么悲惨的程度呢,就被这些人所遗弃了。 当然,这也与我这一年以来,开始“务正业”有关。 虽然我开的是一家恋爱咨询公司,但是几乎一年以来,我和我的这帮狐朋狗友们,也没再联系过。所以一些人和另一些人之间就是这样,只要没有了饭桌上的友谊,立马就会形同陌路,变成彼此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还好,在这一年的务正业过程中,我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至少我认识了沈姝。 至少沈老板,愿意为我解决我现在流落街头的问题。 虽然不太想欠沈姝太多的人情,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毕竟沈姝也不是闲人,我还没脸皮厚到可以一直来着人家不放。然而今天,我还是想听从沈姝的安排,对付过今天晚上再说。 我拿着手机和行李,按图索骥,按照微信上指示的地点,又是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沈姝说的地方。 然而当我找到小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没有高楼林立,没有密集的住宅。有的只是一幢又一幢,最高三层的小洋楼。 这哪里是我所预想的普通公寓楼,这简直就是高档别墅区。 能在市中这个位置,盖起来的别墅区,价格一定不菲。 果然女总裁就是不一样。不知道别墅里面是什么样子。我抱着想一探究竟的心理,迈步往小区里面走去,然而才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拦我的人,当然是小区的保安。这保安真负责任,一看就知道我目前是个穷光蛋,不可能住在这个别墅区里面。当然,我也不住在这个小区里,我只是来借宿的。 看我要往小区里面走,保安一闪身就挡在了我的前面:“等一等,你有门卡吗?” “门卡?”我疑惑的问道。 “没有门卡,不能进这里。”保安非常蛮横的看着我说道。 我怎么可能有门卡,我连听都没听过这种事情。 不过,保安同志也是在尽他的职责,我不但不怪他,反而钦佩他的敬业。但小区的门,我还是要进的,要不然我怎么进去找沈姝? 所以我微笑着对保安大哥解释道:“不好意思,哥们儿,我是来找人的。我并不知道要拿门卡,但是我知道……” “没有门卡就不能进。你说你是来找人的,那也行,叫你找的人来接你。你就在这里等吧。”保安睥睨着眼睛瞪着我。那感觉就像是在审问一个骗子。 虽然我很尊敬保安这份职业,但是这狗眼看人低的态度,还真是令我相当不爽。 这就跟当年,我第一次拿着玫瑰花,到沈姝公司找沈姝,那个把我当成快递小哥的前台大姐一样。我记得沈姝公司的前台大姐好像叫罗芙蓉,还是什么来着,反正都是拿着自己的职务便利,看人下菜碟,不尊重人呗。 不过反正待会儿都要麻烦沈姝,既然这个保安要求了,那么我就给沈姝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接我一趟,也无所谓。而且沈姝不是说了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吗,正好走一路就可以说一路了。 然而我拨通了沈姝的电话,电话那头虽然通了,却没有人接。我连续打了三个,一直等到电话变成忙音,仍然得不到回应。 保安怪笑着看着我,一脸“果然是个骗子”的表情,看着我,不屑的说道:“怎么样,没有门卡不得入内,没有人接你,同样还是不能入内。”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我就是来找甲六院XX号的沈姝的。”我按照沈姝微信上给我留的住址,对保安报道。 “你说啥?你是来找沈总的?就凭你,大晚上的也想来找沈总?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就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别拿我寻开心了,哪凉快拿呆着去吧。”保安越说越不客气,就差扯开嗓子开骂了。 嘿嘿,沈老板还挺有名。 没想到,连个小小的保安都知道沈姝的大名。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沈姝的房间,到时候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来找沈姝的了?相信我,我的的确确是被沈姝叫过来,在她的房间里过夜的。”我提出了我的建议,说出了我来访的目的。 “你是在逗我笑吗?还沈总叫你到她房间里过夜?如果是真的,那我脑瓜子揪下来给你当球踢。而且你别以为你知道沈总住在哪,就能当做证据了,现在狗仔队如此猖獗,只要稍微进行一下不正当调查,就立刻能知道沈总住在哪?”保安说了这一长串,就是不想放我进门。 “要不这样,我不进去,你进去找沈姝,等你看到她,让她跟你解释吧。”我也是真懒得跟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保安一般见识。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一口一个沈姝的叫,那是我们沈总!怎么能允许你如此乱叫?”保安显得很是气愤,看那个样子,甚至想要武力轰我走。 我在心里暗暗一笑,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使对策,让这个倔的跟驴一样的保安,放我进去。 就在这时,从小区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身影。 我对面走过来的这个女人,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她是那种让人见了一次就不会忘的那种人,因为她的长相实在是太过有特点了。 “罗芙蓉大姐?你也住在这个小区里面?”我对着对面走过来,亲热的喊道。 走过来的这个女人,正是沈姝公司的前台大姐。 “你是?……原来是你!”罗芙蓉大姐惊讶的张大着嘴,盯了我半天,才终于把我认出来。我估计她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 “罗姐,这个人你认识?这个人不是骗子?”保安满脑袋问号,询问罗芙蓉。 “骗你个大头鬼,这是咱们沈总的男朋友,得罪了他,你就等着下岗吧你!”芙蓉大姐满口吐沫星子,全都喷在保安脸上,保安的脸色比冻茄子还难看。 保安连忙对我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沈总男朋友,要是知道的话,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 “行了,不知者无罪,你也不用太过意不去。”我看着这保安双腿发抖,待会儿再一虚,跪在地上,那可就不太美观了。 大家出门在外,找份工作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况且这保安也没把我这么着,得饶人处还是且饶人吧。关键是,这保安已经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了,我也是不想跟他这耗下去了。 “谢谢,谢谢!”保安一摸额头上的冷汗,对我拜谢道。 “还谢什么啊,还不赶紧把门打开!”罗芙蓉不愧是做前台的,对于揣摩别人的心理,还是有一手的,她明白我现在很急。 保安得到芙蓉大姐的指示,马上慌不迭的跑进操控室,将小区门前的自动门打开。 罗芙蓉还使劲的对我眨眨眼:“哎,唐先生啊,其实我不住这个小区里,这个小区都是给公司里的骨干干部住的,我今天也只是给我们部门的主管,过来送点儿‘东西’,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今天看见过我,成么?” 芙蓉大姐说我,还抛了个媚眼儿给我,让我心里一阵膈应。 我敷衍的回应一句:“行,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干什么去的了,你去送礼怕人知道,至于送的什么礼,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待会儿一定会跟沈姝汇报一下这个情况。当然,我并没有把心里的盘算,告诉芙蓉大姐。 芙蓉大姐还对我连连称谢,我没有再理会芙蓉大姐。 然后我甩下罗芙蓉,向着小区里面走去。 按照沈姝给我发的微信内容,我找到了甲六院的别墅住宅。 这是一栋组合式的二层小楼,跟别的小院分门别栋的岔开,显得有点儿不合群。院门口种着一片小花园,显得这幢小楼的主人很有情调。各种在夜幕下,看不出来什么品种的花花草草,安安静静的趴在园子里,虽然没有达到迎风招展的程度,但是看的出来,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我看着面前的这栋二层小洋楼,不禁发出了一番感慨,有钱人家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这么的低调奢华上档次,虽然外面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建筑用的材料,都是高端环保无污染的复合型组合材料,住在这间小楼里,绝对的冬暖夏凉、防风吹、当日晒,采光良好。 而且,在房檐的下摆处,我还发现了安保用的摄像头和警报器,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这种专业的东西。来个贼,估计还没进到屋里面呢,就要触警,然后被警察叔叔给抓起来。 现在高科技的玩意儿,就是真么厉害。那些电影电视中的高科技警防产品,已经逐步进入到了现实之中,成为那些重要人物与众不同的电子屏障。 我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面走。我可不想一个不小心,被电子眼当成想潜入豪宅的窃贼,然后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关小黑屋,吃猪扒饭,特别是现在沈老板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 我看到沈姝车库的门关着,门口有新轧过的车胎痕迹。说不定沈姝刚刚就是开着她那辆爱车,凯迪拉克超跑,去机场见我面,然后又在跟我通完电话之后,特意开着超跑回的家。 说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来沈姝家,好奇心和激动的心情兼而有之。毕竟,女总裁的房间,不是是个人就有机会观摩的到的。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连遛弯遛狗的都没有,这才走到门边去敲门。 毕竟,深夜之中,一个单身男子,进入单身女总裁的房间之中,这传出去,必定风评不好。作为央求沈姝留我过夜的请求者来说,我当然也不希望,因为我的贸然打扰,而败坏沈姝的名声,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避过监视摄像头,我总算走到了小楼门口,我对着两层的防盗门,外面的一层敲了起来。 “姝,是我,我是宋唐。”我敲完门,对着房门里面喊了起来。 “唐,你终于来了,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沈姝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然后就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打开房门的沈姝,身上只裹了一条白浴巾,头上戴了一顶白浴帽,沈姝的身上还冒着蒸汽,脚边的地板上还滴滴答答的落了几滴水滴。沈姝显然是刚洗完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或者是说根本就没想换。 我说沈姝怎么刚才没接我的电话呢。而且……还好我检查了一遍附近确实没有人…… 章一三七 面条 古有杨贵妃美人出浴图。 今有沈美人,初出浴房裹白裙。 只有一条白布缠身的沈姝,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肤白貌美,如出尘的仙子一样,飘飘然好像可以乘风归去,要是不伸手抱住,恐怕都能飞到天上似得。 我不由得都看的痴了。 沈姝从德国回来之后,变得更有味道,更加丰满了。尤其是在脱掉了那一身沉重的世俗遮挡之后,沈姝那最本质、最纯正的美,彻彻底底的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感觉我这些年简直白活了,今天能够有幸目睹这只裹了一层浴巾,似隐似现的奇迹,我瞬间感到人生圆满了。 我半天没说话,令沈姝显得有点儿急躁:“唐,你是准备跟这傻站着一宿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陪着你了,我可要冻死了。还有你不要总是盯着我看,我不信你没看过女人洗完澡的样子。” 沈姝略带嗔怒的模样,更增添了一股别样的魅力。 平心而论,女孩子洗澡的样子,我还真的见过,而且是见过不少次。就比如宋诗和陆丹丹,一个是我的表妹,另一个是我的女助手。 在某些个美好的夜晚里面,我确实不是有意的,看到过她们出浴后的模样。 “唐,你到底进不进来?再不进来,我关门了啊!”沈姝拉手就要把门关起来。 “进,我进。”我手扒在房门边上,一闪身走进了门内。在经过沈姝身边的时候,吹弹可破的肌肤之间,传来的苹果香气,应该是德国特产的沐浴液,所特有的香味。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秀色可餐,如果能在沈姝的臂弯之间,轻轻的咬上那么一口,枕上那么一会儿,换我做一年的神仙我也不敢。 进到房间里面,可就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奢华多了。 大红色的小地毯,铺在硬木制的地板上,两侧墙壁上,挂着的是看起来就很有价值和艺术涵养的名人字画。 高级真皮的会客沙发椅,摆在一张玻璃桌的前、右两边。沙发靠背锃光瓦亮,显然有专人打过蜡,擦拭过了。 看着这高级沙发椅,我都不好意思往上坐。 沈姝倒是不见外,一边摆弄着仍然湿哒哒的头发,一边对我说道:“唐,随便坐,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既然沈老板放话了,我也就不客气的坐进了沙发椅之中,然后我就感慨,这高档货就是不一样,舒适柔软的程度,就跟坐在一大张海绵垫子之中似得。 沈姝擦干了脑袋,把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放了下来。这可是平时都把头发盘起来的沈姝,从未展现过的绝景。 我虽然知道欧洲那边的人开放,也没想到如此开放。现在沈姝连头上的遮挡物都撤下去了,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大浴巾,遮挡住了关键的部位,水务缭绕之下,更添妩媚。 我不禁暗中吞了口口水,眼巴巴的问道:“姝,你平时家里来男人了,你也都是这个打扮吗?” “别胡扯,我这间屋子除了我自己以外,你还是第一个进这屋的男人!连山本自卫,想进来参观参观,都被我一口回绝了。别的男人,更是保安那一关都过不去。”沈姝笑嘻嘻的说道,显得更是撩人。 沈姝这话倒是不假,要不是我和芙蓉大姐有过一面之缘,我也就被保安拦在外面了。 “你说,‘除了你以外的男人’,这么说,你是男人咯?”我故意打着岔,逗弄着沈姝。 “呸呸呸,你才是男人!”沈姝拌了个鬼脸,难得露出了跟小孩子一样的神色。 “我本来就是男人。”我也笑着回应着沈姝,后者气鼓着脸蛋,完全不是那个平时紧绷着面颊,时刻都要保持形象的冰山女王了。 果然人在了家里,一放松,本性就露出来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为什么在我面前,就能这么放的开?是不是……”我语带深意的笑着没有说完后面半句话。 “反正以后我也要做你的人,提前给你看到,也没什么大关系。”沈姝的声音细若游丝,飘飘然的,我也没有听清。 “什么?”我就听见了“没关系”这三个字,所以我想着沈姝还能再说一遍。 “没什么!我脸上又没有什么脏东西,我说你不要老是盯着我看行不行?”沈姝好似生气一样,双手叉着腰,非常潇洒的发着火。 “可是房间里就咱们两个人,不看你看谁?更何况,你那么美,能这么仔仔细细看你机会,过了今天恐怕就没明天了,不看你,把你的样子刻在脑子里,那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我委屈的回答道,一不小心,故意把实话秃噜了出来。 “讨厌!就会耍贫嘴。”沈姝噗嗤一声,绷不住笑了出来,然而脸上却红了,明显不是刚洗完澡的原因。 我刚还想要再补充一两句,感谢沈老板留我过夜的大恩大德,然而就在这时—— “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这也难怪,我在日本的这几天,就只吃过一顿山本奶奶饭团。从日本坐上飞机以后,空姐给我的一块儿小饼干,我还给了陆丹丹。然后回家这一路,来来回回的提着行李奔波来去,肚子要是不饿,除非我是铁打的胃袋。 “唐,饿了吗,我去下面给你吃。”沈姝说着,就离开了客厅。 沈姝还会做饭?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今天我才突然发现,虽然沈姝贵为我的客户,然而我却对沈姝还有太多的不了解,看来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到位,以后还要多下点儿功夫。 不过坐在沈姝客厅的沙发上,我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就好像真的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只是我家可没有如此舒服的沙发。人一放松下来,就爱犯困,特别是我刚从外面冷风猎猎的深秋之中,进到这个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忍受不住一阵一阵猛烈袭来的疲惫感,眼皮一阖,去见周公去了…… 也不知道眯瞪了多久,还是因为肚子太饿,反正我是被一阵浓郁的香气熏醒的。 当我睁开眼皮的时候,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里面加了不少辅料的三合油挂面,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挂面上面浮动着的两片切成一半的鸡蛋,就好像一张笑脸上面的两颗大眼睛一样,显然这一碗面条费了不少的心思。 再看端着这碗面条的女人,沈姝已经摘掉了那条浴巾,换上了一身居家的小可爱衬衫,不自然撑起来的前胸衣襟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突起的小点点形状。这证明沈姝的里面,也是真空包装的。 而沈姝的下半身,穿了一条十分性感的热裤,雪白修长的**露在外面,光滑圆润没有一丝瑕疵的完美长腿,紧紧的夹进在我面前,让我不禁又大吞了一斤……口水。 沈姝还以为我是眼馋她手里的热面,所以故意开玩笑似的在我面前一晃:“怎么样,想吃吗?” 我没出息的点点头:“想吃。” “那就吃吧。”沈姝相当豪爽的把面条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自己坐在我右侧的沙发里,看着我。 我抄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面条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甚至于有种上次在日本,与春次君一起吃的那次拉面的味道一样。 特别是沈姝放在面条碗里的配料,简直绝了。 “这可是我专门跟自卫君学的绝招,怎么样,还不错吧?你慢慢吃,别着急,烫。”沈姝看我吃的如此开心,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厨师特有的满足表情。 没一会儿功夫,饿了一天的我,连汤带水的把一整碗面条全都码进了肚子里,甚至连一个葱花沫都没放过。 我拿过沈姝递过来的餐巾纸,一抹嘴,长舒一口气:“好香。” 沈姝一斜眼:“德行。满意了吗?” “嘿嘿。满意,比满意还满意。”我只有傻呵呵一笑,作为回应。 “吃饱了,说说我走了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吧。一件事都不许漏哦。”沈姝靠在沙发背上,就好像准备听睡前故事一样,然而眼睛却张得很大,表明了她兴趣浓厚。 敢情沈姝在这等着我,那么香那么美味的面条,也不是白吃的。但毕竟,吃人家嘴短,而且恐怕我今天不把话都说明白了,沈老板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看来我只有老老实实的按照沈老板的要求,把经历都说一遍,这一条路可走。 我原原本本的把沈姝走后,我如何遭遇到我表妹的围追堵截,然后如何善心大发,不但免费提供我的住处给宋诗,还帮她做广告,甚至于到日本,参与到山本家与小野家料理大战的事情,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沈姝。 我唯独没把我跟自爱酱,在日本假成亲,结果差点儿假戏真做的事情告诉她,要是真的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估计沈姝能把我“煎炒烹炸”,一样来一遍。 沈姝听完我的叙述,低下头微一沉吟:“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怪不得你和丹丹,莫名其妙的就去拍了这组,跟结—婚—照一样的广告。” 沈姝咬着后槽牙,把结婚照这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 我的心,就好像石沉海底。敢情这沈姝,肚子里这口气,还没放出去呢。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女人这小心眼儿,到底能小到什么程度。像沈姝这样原本应该什么都不缺,衣食不愁的女人,竟然会为了我跟谁拍了组广告,跟谁去了趟日本而大动肝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章一三八 过夜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尤其是沈姝家的这栋豪宅,还贼大,贼空旷,而沈姝还是一个冰山女王。 这本来应该是贼尴尬的一个夜晚,但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在我把我自从沈姝走后,表妹来找我,一直到我从日本坐飞机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所有事,基本上全都告诉了沈姝之后,沈姝算是打开了一扇别样的大门。 我看到沈姝背后的一座火山,正在向天空中狂躁的喷发着,喷发着。 这炽热的温度,正缓缓的向我袭来,在这深秋十月,我竟然感觉到浑身都开始冒汗。 当然,冒的是冷汗。 沈姝从斜侧的沙发里,站起来,向我逼来,然后单膝跪倒在沙发上,上半身向我身上压来,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就好像再说“你和陆丹丹都能拍婚纱照,为什么不能和我拍?” 我连忙向后闪躲,身子都顶到了沙发的外侧扶手上,然而我每往后退一点,沈姝就往我身上多压一点儿。 到最后,沈姝那柔软又热乎的胸脯,彻底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沈姝的鼻尖,都已经要贴到我的脸上了,浓郁的苹果香气,再次刺激着我的嗅觉。 沈姝混血美女的迷人大眼,如宝石一般闪亮,直勾勾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就好像要从我的眼睛里读取出我的想法一样。 就这样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沈姝这才幽幽的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比陆小姐更适合做广告模特?” 在这个绝对安全隐秘的空间之中,对于这块主动送上门来的肥肉,我真想就这样一把把沈姝拉到怀里,然后做些坏坏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努力控制住了我的理智,要是就这样被人征服了,我岂不是愧对我恋爱咨询师的名头。 所以我还是双手搭在沈姝柔滑的双肩上,将沈姝轻飘飘的身体,推离了我的面前,微笑着对沈姝说道:“以后我可以在公司的业务里加一项服务,给顾客免费拍一组婚纱照,你看怎么样。” 沈姝当然明白我是在抗拒,也不强求,从我的面前坐起来之后,索性就坐在了与我同侧大沙发的另一端里,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早晚你会是我的人。” “什么?”我依然假装没有听清楚沈姝说的是什么。 “我说如果你开通这项业务,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毕竟我是你为数不多的客户之一。”沈姝俏皮的对我展颜一笑,这一笑令我心都酥了,没把沈姝搂进怀里,我现在就已经感到后悔不迭了。 不过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卖。既然决定了要做正人君子了,君子爱俏,取之有道。 另外,在给沈姝介绍了那一堆堆我的经历之后,我也是又累又乏,特别是已经到了深夜这个时间以后。 “姝,我有点儿困了,要不然今天咱们先睡觉吧。我不怕着凉,我打地铺就行。”我对于今天晚上的沈姝,实在是有点儿黔驴技穷了,一方面,因为疲劳,再加上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我已经昏昏欲睡,困的眼皮都在扑棱扑棱打着忽闪。另一方面,今天晚上的沈姝,确实是有点儿热情过度,我实在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所以我才找了个辙,让沈老板,放我一马。 “不行。吃饱了就睡,你以为我是养猪专业毕业的吗?”沈姝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我的意见。 但是马上,沈姝又笑逐颜开的改了口:“让你睡觉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打了个哈欠,这句话问不问都一样,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客随主便,关键问题是,人在屋檐下,我也没有讲条件的权利。 “其实也没什么,你打地铺也可以,但是必须在我的卧室,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打地铺!”沈姝的语气,不容有他。 这,本来应该是男方主动提出来、被女方驳斥的想法,没想到沈姝自己却主动送上门来了,那,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吗? 当然有!上次在陆丹丹家打地铺的时候,就差点儿犯错**,作为一个正直的职业恋爱咨询师,我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容易引起误会而又不纯洁的事情呢?和貌美胜花,年轻而又火热的女总裁沈姝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被那些个好事之徒,大作一番文章。 而且沈姝说,要在她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这难道说是把我当贼看待了吗? 所以我义正言辞的对沈姝说道:“可以啊,不如说求之不得。我还以为你会可怜我,让我到你床上睡去吗?” 我在沈姝房间里睡觉的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这里安保如此严密,不传出去,不就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吗?而且以我对沈姝的了解,沈姝是绝对不可能把我当贼的,否则也不会邀请我到她家里面过夜。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随随便便的甩我个几百几千的,让我到宾馆里过夜。 然而沈姝对我玩笑一般的问话,做出了非玩笑的回应。 “你想睡在我床上吗?”沈姝相当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让我心里都有点儿虚了。 “我还是打地铺吧。”我也搞不清楚沈姝是认真的,还是装做认真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宁可错杀一千次机会,也不能留下一个破绽。 “好吧,那我去给你准备床铺,你去洗漱吧,等你洗漱完了,就到二楼来找我,我的卧室,就在一上楼梯的右手第一间。” 沈姝说完,把桌子上的面条碗叉起来,向厨房走去。苗条的背影,在临进厨房之前,指了指对面的一间屋子,示意洗漱间就在那里。 沈姝确实是个很细致,很完美的女人,只不过,在进到这间屋子里之后,我就已经早就明晰了这间屋子的构造。 我懒洋洋的拿着换洗衣服来到洗漱间,光洁明亮的洗漱间再次让我眼前一亮。 在帘幕的后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浴池。这可比我那个只有一个喷头、一个马桶、三面墙的厕所兼浴室宽敞多了。我不禁感叹,什么时候我才能奋斗到,买得起拥有这种级别洗漱间的房子啊。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有的人努力奋斗一辈子,还没不起人家的一间厕所。 我看到洗漱台上,是沈姝给我准备的一整套新的洗漱用具,什么毛巾、牙具、漱口杯一应俱全,只不过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图案和颜色。比如粉色的牙刷,还有Kitty猫的擦脸毛巾。估计,这都是沈姝准备买来自己用,却全都毫无保留的让给了我。 随便的脱了衣服冲了个热水澡,用Kitty猫擦干净了身上,换上了自己带来的衣服,然后拿着粉色的牙刷,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想,也不知道我的表妹什么时候回来,她一天不回来,那我岂不是要每天都要为住宿的问题而烦恼了吗? 然而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考虑。我上学的时候,教务主任就教育我们要“活在当下”。 我就把这句话理解为,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嘛,也不气馁。反正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洗漱完毕,把洗漱台收拾好,脏衣服收进我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我才从洗漱间出来,沈姝已经不在厨房了,估计是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了。 我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很快就找到了沈姝的卧室。 推门而入,房间里只有床头柜前面的一盏床头灯亮着,沈姝已经钻进被窝里,在被子外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苗条的人形,而在地板上的是我的“地铺”。 这房间,用来睡觉,相当合适。我很自觉的钻进为我准备的地铺里面。 当躺进被窝里的时候,我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总算能调整一下我疲惫的身体了,然后耳朵里,传来了“沙沙沙沙”的摩擦声。 “姝,你在写什么呢?”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沈姝开着床头的小灯,正在床头柜前面奋笔疾书。 “我在写你的租房合同啊。”沈姝头也没回,只是隔空回答了我的问题。 说起来,确实应该就租房的问题,签订一份纸质版的协议。要不然,沈老板总是三天两头的,给我的公司长房租,那我可受不了。本来我就有这个跟她商量租房问题的打算,没想到,沈姝这么有心,主动提出来,也省的我麻烦了。 “可别太贵啊!”我在临睡前特意叮嘱了一下。 “放心吧,你有几个子儿,我比谁都清楚。”沈姝又是“哗哗哗”的在纸上狂写。 虽然我很想问,沈老板怎么会知道我兜里揣了几两银子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这种小事,估计沈老板也不会告诉我的。 “好了,写完了。”沈姝兴奋的在床头柜前面低叫一声,然而我已经困得懒得往她那边看了。 接着沈姝就往我的地铺这边走了过来。 “来,签字吧。”在黑漆漆的卧房之中,沈姝光着纤纤玉足,蹲在我的枕头边,将一张纸伸到了我的面前,并且把一只黑色原子笔,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毫不犹豫的拿起笔来,看都没看,就签上了我的名字。 沈姝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她害我一个穷光蛋,也没有意义。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只想睡觉。 (之前,沈姝的设定并不是女总裁,但是往后为了省事,也方便看书的同志们记忆,统一改为女总裁了,同志们表打我,笑) 章一三九 新约 无语问苍天,苍天也无语。 当我这几年以来,睡的最舒服、最好的一个觉,一觉醒来的时候,虽然是打地铺,但是我仍然感觉到是十分惬意和舒爽的。 不用思考每天的生计和工作的烦恼,不用在意世俗和家族的眼光,只是放松心态,自然进入睡眠。昨夜我的睡眠质量奇高,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 也许是我太累了,也许因为和沈姝同处一室,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总之,我昨天夜里,几乎是一沾枕头边,就睡着了。 擅自把这里当做我逃避外面一切繁杂事物的避风塘,只能说是我一厢情愿的妄自幻想而已。过了今天,甚至于过了这个早晨,我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关键是,我无家可归,只能像匹孤狼一样,四处漂泊流浪,直到我碰到宋诗、陆丹丹或者自卫君其中之一为止。 其实我的选择还是蛮多的,按概率论来算,我能不用四处寻觅住所的概率,居然高达六十五亿分之三呢! 呵呵,想到这个概率,我就再也躺不下去了。 一骨碌从地铺上爬起来,我发现沈姝已经不在房间之中了,在她的床上,已经是被褥整整齐齐叠好的状态了,显而易见这是沈姝良好教养的习惯使然。有些人即使不用敦促,也能习惯成自然的早起,开始一天健康有序的生活和工作。 这种人,一般都出现在大企业、大公司的管理阶层。 沈姝就属于这种“作风优良、保障有力”的公司高管。 而我,不靠着闹钟的敦促,就完全起不来床。但我也是高管,不但是高管,还是总管,作为我公司之中的唯一负责人,现在连公司门都进不去。 说多了都是眼泪,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因为省钱,而给每扇门只配一把钥匙了。算了,多说无益,我收拾好了地铺,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开始走出沈姝的卧室,向楼下的洗漱间走去。 画面原本定格在这里,都显得很普通,很正常。 但是,当我慢慢走下楼梯的时候,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我和沈姝昨天做过的沙发椅,已经被推到了一边。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被放在了客厅的中央。沈姝的客厅已经彻底沦为了餐厅,而在那张餐桌之上,已经摆满了明显就是自制的和半成品加工成的西式早餐,甚至还有两个没放蜡烛的烛台。 我只听说过烛光晚餐,烛光早餐还是第一次见到。 门扉“啪嗒”开启,闭合。沈姝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的是白色的豆浆和金黄色的油条。 “唐,你洗漱完了吗?我早上出去买了中式的早点,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西餐,吃不吃得惯面包果酱的,另外,我也是想尝试一下,这些中式早点吃起来味道如何。”沈姝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把豆浆油条也追加放在了餐桌之上。 虽然沈姝说的轻松,但我心里很清楚,这豆浆油条,并不是在这个小区里,就能买的到的。 这里是富人区,也就是富人居住的区域,卖的东西,当然也是专供富人享用的,在这里的餐馆早餐桌上,出现牛排、红酒、大肉肠什么的,根本不是稀罕事,反倒是像我们平时早点吃的豆浆油条、包子炒肝,在这里成了稀罕物。 即便走出了小区,也要走上至少二十分钟的路,才能到达最近的卖普通早点的小铺,那么来回就至少是四十分钟,再加上沈姝从早上起来就一直给我准备西式早餐,不知道沈姝今天早上多早就起床了。 我起的已经不算晚了,沈姝竟然还比我早起了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中西餐都有,实在是令我感动不已。 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感激,沈姝无所谓的笑笑,满脸的轻松:“唐,你别想多了,我也不是特意为了你才去买的,我也是自己想吃,才去……” 然而沈姝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步跨上前去,将冰山美人一把拉进我的怀里,一边充满爱惜的抚揉着沈姝的脊梁,一边用我无双的唇技,征服了面前女人的烈焰红唇,让沈姝来不及反抗,更舍不得反抗。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抵抗的了我双唇的柔软攻击,在那三年不堪回首的混社会岁月之中,这是我“苦练”出来的有一项稍微值得称道的绝技,当年也曾经号称过“唇技无双”,是所有美女的终极杀手。 与离别的那次一样,这一次我也是用足了十二成的功力,我掌握火候,到沈姝意犹未尽的当口,松开了咬住的沈姝双唇,沈姝虽然还有向前探身的动作,但是脸蛋透红,也没有再继续勉强。 “姝,不用那么辛苦,我随便吃点儿什么都行。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让你起床了!”我把沈姝搂在怀里,凑在沈姝的耳朵边,相当疼惜的说道。 “一嘴的臭味,赶紧去刷牙吧。”沈姝脸颊红透,胸口小鹿乱撞。 我知道沈姝是故意在找理由,连掩饰自己羞涩的情感。其实我从楼上下来这么半天的时间,嘴里隔夜的味道早就消散了,就算有,也是微乎其微。 我也不拆穿沈姝,而是轻轻的把沈姝放下,然后向盥洗室走去:“行,姝,我马上就去洗漱,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我当然没让沈姝等太久,草草的洗漱完毕,我坐到了饭桌里,和沈老板一起共进早餐。 虽然我已经付出了十倍于平时的努力,但沈姝准备的早饭实在是太多了,怎么吃都吃不完。我猜这要是陆丹丹,肯定开心的合不拢嘴,甚至说不定能开心加愉悦的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风卷残云。 可我不是陆丹丹,我的肚子比正常人还要小一点儿,但我又实在不忍心浪费沈姝千辛万苦准备好的早饭,所以我只有拼命的往嘴里塞。 “唐,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放下。”沈姝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我吃的下。”我勉强把一个小笼包咬了半个进嘴里,然后喝了半杯豆浆。然而看着面前剩下的早点,我发现十个宋唐也吃不完啊。 “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拼命的,你总是把所有问题都抗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跟你一同分担。”沈姝直率的说着,然后从我的手里抢过半个小笼包,吃进自己嘴里。 “那个,我吃过的啊……”我看着沈姝,目瞪口呆。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沈姝又抢走了我手里的豆浆,咕嘟咕嘟,灌进了嘴里,然后—— “噗——”沈姝一口把豆浆喷了出来。 我赶紧拿餐巾纸,给沈姝擦嘴。 “咳咳,这是什么?嗯,豆浆原来就是这个味道的啊。我也是第一次喝到,感觉怪怪的。”沈姝一边擦着嘴,一边把剩下的豆浆,放到桌子上。 “看来,跟我共同分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笑着又抻了一张纸,把沈姝没擦到的豆浆也擦干,“好了,我吃饱了,谢谢你给我准备的早餐。” 沈姝哀怨的看了我一眼,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吃完早饭,我和沈姝一起收拾了碗筷,并且把剩下的没动过的早饭收拾起来。 然后等一切都忙完了,我跟沈姝,又一起把餐桌归位,把沙发和茶几推了回来。 坐好在茶几边的沙发椅上,沈姝把一张白色的A4纸,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A4纸,看着上面娟秀的好像机器打出来的小字,其实心中已经想到了个大概。 “这是你的租房合同,你昨天晚上签的字。当然这只是复印件,原件,我收起来了。”沈姝面露微笑,意思就是,这合同反正你签过了,原件你别想找着,我拿复印件给你,就是让你看一看,让你知道知道都有哪些条款。 虽然不能说是霸王条款,但反正也不能更改,好歹我也要检查检查,这合同里到底写了什么。 我仔细看着面前新的合同,然后哭笑不得。 这张合同,虽然也是租房协议,但却不是我那间恋爱咨询公司、楼上是自卫君新居的一层用房,而是沈姝现在所居住的这间豪宅! 而且合同上规定,我必须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回沈姝家过夜,一直到我的表妹宋诗回来,将我公寓的钥匙交还给我为止! 也就是说,只要宋诗一天不回国,我就可以一天赖在沈姝的家里不走! 这也太照顾我了吧,给我房子住,还让我签协议。关键是,还有沈姝这位大美女作陪,生活一点儿都不会寂寞。 虽然说,沈老板是趁我困得丁零当啷的时候,有点儿作弊性质的让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签署了这份协议,但这合同上面的签字确实是我签的,而且在签署的时候,沈姝也跟我说明了租房的问题,所以也不能说是沈姝恶意欺诈。 说到底,沈姝也是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儿恶意。不如说是充满了满满的好意,沈姝为了不让我感觉到欠她的人情,还特意在条款里加了几条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但每一条责任,似乎都很轻微,而且都是平时我都一直在做的事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如说,夜里必须十二点之前回来睡觉,并且只准在她的卧室里睡觉,睡床睡地随意。 这完全不叫责任,这应该叫做福利才更为贴切一些。 对于这份合同,美好的我都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不行,跟我签订协议的人可是沈老板,我得再仔细一条一条的检查有没有什么漏洞。 章一四零 条款 协议第一条:自协议签订当日起,甲方(就是我)将暂时以租客身份,暂住乙方(沈姝)卧室,直至甲方表妹归来,将甲方公寓钥匙归还为止。 虽然我是昨天晚上,才临时决定要在沈姝这里借宿一宿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沈姝这么快就拟定好了租房协议,而且期限还是到我的表妹归来为止。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我见到了陆丹丹或者自卫君,我也不用勉强自己睡在公司或者公司二楼了。 这倒是解决了我目前的燃眉之急,不如说是,向着远远超出我预期的美好方向发展。原本我自认为能够叨扰沈姝一宿,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沈姝主动提出了给我解决住宿问题的方法。 当然,协议并非只有一条,而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A4复印纸的正反两面。 接下来的一条,是关于租住人数。租住人数,当然限定为只有一人,也就是我,既不能带男人回来喝酒,也不能带女人回来过夜,沈姝在后面备注了一点:特别是不能带陆丹丹来沈姝的豪宅参观,在远处看看也不行。 看到这,我也是笑了,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但是我就不知道了,“情敌”这个行业,是不是也应该可以归到同行的这个队伍里。 沈姝似乎也知道我看到了关于陆丹丹的这一条,有点儿尴尬的对我笑笑,然后手掌翻上,示意我看下一条。 第二条条款,主要是告诉我,我在沈姝卧室里睡觉的时候,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的注意事项。 能做的事情,睡觉放在了首位,接下来的位置上是一片空白。 不能做的嘛——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能做。不许抽烟,不许酗酒,不许裸睡,不许打呼噜,不许半夜说梦话,梦游,更不许借着梦游的机会耍流氓。 我看着这第二条条款,哭笑不得,沈大老板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沈姝条约上写的这些习惯我全都没有,至少我从来不借着梦游的机会耍流氓,我都是直接…… 咳咳,不该爆的料不爆。沈姝的这一条条约,就好像是在摆一个迷幻阵,好像说了什么违禁事项,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因为绝大部分的租房条约里,都会有这么一条注意事项,只不过沈姝的这条条约细化到了卧室之内。 我明白,真正沈姝想要隐藏的机关,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条款中有所展现。 果然,下面一条就跟钱有关。 当然,租房就要给钱,是雷打不动的真理,也是我最为关心的问题,毕竟我现在处于经济上的冰河期,每一毛钱对我来说,都相当珍贵。如果房租定的太贵,那么我就算是去卖肾,也还不起租金啊。 然后,下面这条关于租金的条约就是: “每日房租租金:500元人民币!只支持现金结算。” 看到这,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一天五百块的现大洋,简直比普通的商务酒店还要贵上一倍,像如家和速八这种的,办个打折卡,一天也就二百出点儿头。 虽然说沈姝家的条件,不是那些普通宾馆可以比的,这装修,这环境,每天还有美女作陪,就算给十个五百也不算多。但是沈老板您可曾想到,我要是有五百在这里日租,我还用得着跑到这里来打尖借宿吗? 高利贷都没这么个借法的啊,沈老板如果让我出这个钱,还不如直接抢劫我算了,关键是,就算抢,也抢不出来这个数啊。 我故作镇定,然而却依旧难免哭丧着脸,对沈姝说道:“姝,你这租金是不是有点儿小贵啊,最近好久都没有客户了,你给我的劳务费又使完了,别说一天五百了,你让一天拿五十出来,都有困难。在租金这个问题上,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最好能抹掉两个零,实在不行,抹掉前面那个5也行啊。” 沈姝微微一笑:“唐,你还没看完呢,你接着往下看啊。” 我抱持着疑惑,接着看关于租金的这一条,这一条正好是在前面这页的末尾,所以我翻过A4纸,看到的是这一条条款的后续: “甲方未按规定入住乙方卧室当天,需支付房租,如果甲方当日晚间入住乙方卧室,则可免除当日房租。” 这是什么鬼条款?这条条款虽然看起来很绕,但换句通俗易懂的话就是:住了不要钱,不住就得给钱!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还真有,而且还就在我的面前。 我差点儿忘了,沈姝是个根本不差钱的女总裁,她订这条条款,就是为了拴住我,让我每天都能在她这里过夜。 我要是不住在这,就要罚款,住了,就免费。全天下的宾馆饭店,如果都是住了不要钱,不住才收钱的话,估计早就被挤破了门槛,赔的血本无归的了。 但沈姝不吝这个,她的这间豪宅也不是宾馆。 沈姝笑吟吟的看着我,我明白,这看似对我有利到极点的租金条款,实际上已经把我牢牢的拴死在她的身边了。 这就跟工薪阶级,每日上班点卯记考勤一样,旷工就要罚钱。 这哪里是租房协议,这简直就是同居协议!还是非住不可的那种。沈老板,我只卖艺不卖身啊! 接下来的条款,无外乎是规定了夜里不能超过12点回来睡觉,早中午饭统统由沈姝负责,只不过要提前打招呼。还有日常的清洁打扫洗衣服,水电煤气供暖费,也全部由沈姝这个房东包办。 我当然不可能超过十二点睡觉,毕竟我的生物钟,早已自动调整为超过十点,就自动进入睡眠状态。而我又属于光会吃,不会做的那种人,要是让我介绍各种美食的来历和制作方法,那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儿问题,但是要是让我做,那可就要了亲命了,我的技术恐怕还不如自爱酱。所以我乐得有个人,管我的一日三餐,当然我更乐得有人管我日常生活中的其他琐碎事物。 然而无功不受禄,条件再好,诱惑再大,我也感觉,这纸协议就如同一场美梦一样,总会有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当泡沫啪嗒一声破裂的那一秒,一切都将成为幻影,甚至,还浪费了一整块肥皂。 “姝,你的协议我看过了。”我在浏览完最后一行之后,缓缓的坐直身子,看着沈姝。 沈姝自始至终都在旁边,耐心的陪着我看到最后。 “怎么样?还满意吗?”沈姝笑呵呵的看着我,显然她对自己订立的条款,相当的满意。 “不满意,大大的不满意!”我大摇我的头,甩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为什么?”沈姝显得很吃惊,“唐,你觉得还有哪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我哪都不满意!这份协议,简直就是为我一个人订的,所有的条款都对我太有利,简直就像是要把我宠上天一样。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知道沈姝是怕我不接受她的好意,才特意订立的这张协议。毕竟,我现在处于有点儿尴尬的时期,因为帮宋诗,导致几个月没有什么收入,而我唯一的客户柯少,现在也正在日本,和宋诗处于关键的恋爱后期。 我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很有可能让我之前的一切努力成为泡影。虽然柯少不是个有帐不还的人,但现在他们人还没回来,我还是想先靠自己,渡过这段困难时期。 然而沈姝却也要摇了摇头:“唐,你别想多了。谁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我跟你订立的协议,完全是为了我自己。唐,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客户。你的工作,不是要带给你的客户,如初恋一般的美好感受吗?到现在为止,也许可以说,我对你有了朦朦胧胧初恋的感觉,但是还远远没有让我体会到初恋的美好。 你知道分开这么久,我想过你多少次吗?你该不会说,你想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然后不负责任的置你的客户于不顾吧?即使你真的有这种打算,你放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沈姝说着说着,眼眶竟然开始有点儿发红了。我明白,沈姝是对我动了真感情了。我也不是冷血动物,怎么能够不明白沈姝的心意。这个姑娘被我激发了内心中的那座火山,现在连她带我,已经被那座火山吞没了。甚至于连沈姝原本外表显露出来的那座冰山,也在炽烈的温度下,融化殆尽。 况且协议我已经签过字了,再想改已经来不及了。 我给沈姝擦了擦眼角。然后,我把A4纸,从中间对折,叠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接着陷入了沉思。 “唐,对于这份协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沈姝眨眨眼睛,应该是担心自己订立的条款的具体细节之中,会不会还有哪里令我不舒服,不满意。 “问题,倒是还有一小个。”我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是什么?”沈姝紧张兮兮的盯着我看,生怕我反悔一样。 “那就是,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在你的卧室里睡觉,”我指着协议上的第一条“你家屋子这么多,总不能就一间卧室吧。而且就算只有一间卧室,那么客厅也可以睡,甚至我感觉你那个大的不像样的浴室,睡个男人也是没问题的,干嘛非要让我跟你共睡一室?” “因为我感觉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沈姝眼睛里的真诚,表示她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我哑口无言,我瞬间感觉我的“安全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唐,还有别的问题吗?”沈姝轻描淡写的把我的问题化解了。 “没有了。”我苦着脸,知道再问什么也都是白搭。 章一四一 洋妞 我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一不小心,我就和沈姝签订了一份令我十分尴尬的租房协议,我从现在开始,每天十二点之前,都要到沈姝的卧室里过夜。 如果不然,我就要付给沈姝每天五百现大洋的房租,比上班打卡还要严格,至少上班的工薪族,还能请个假什么的,但只要沈老板夜里十二点之前看不到我人影,就要罚我的钱。 但,我住在沈姝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包吃包睡包水电煤气费,打扫屋子洗衣服清洁卫生,全都不用我操心,有什么需要,只需要跟沈姝提前打个招呼,沈姝就能帮我解决。甚至于我有那方面的需求,沈姝应该也不会拒绝我。 当然,住也不可能白住,我所要承担的工作,就是继续带给沈姝如初恋一般的美好感受。 但是,这天大的好事,虽然解决了我的头等大难题的住宿问题,让我在宋诗归来之前不至于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然而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让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从沈姝家里出来的时候,我还仍然是一头雾水,怎么我就糊里糊涂的变成了沈姝的同居者了呢? 深秋的上午,阳光依旧明媚,只不过比夏天时候的气温要冷上太多。 作为从日本归国回来之后的上班第一天,我这个做老板就没有身先士卒,按时到岗,实在是惭愧。 虽说按理来说,目前我的公司里面,应该只有陆丹丹一个人,但我是个严于律己,更严待人的人,我的作风做派,将影响到我整个公司的风气。 换句话说,就是绝对不能给陆丹丹以偷懒的理由。 所以我出了沈姝的家门,坐上车,马不停蹄的就直奔公司而去。 当我来到公司的时候,公司的门如我预料的那样,已经开了。 陆丹丹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悠闲的看着新买的杂志。而这本杂志,好像正是昨天沈姝给我看过的那一本。没想到陆丹丹还真的买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跟陆丹丹只穿了内衣裤,上杂志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还没有给她打预防针,不知道她看到自己的照片,尤其是在扉页的那组大照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相信,这反应绝对不会很美好。 “丹丹,你听我说,你拿的那份杂志,其实是……” 我想要告诉陆丹丹,这份杂志可能是有人暗中捣乱,故意歪曲我们两个人的形象,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丹丹就眉开眼笑的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向我说道: “唐总,你看,有两个跟咱们长得很像的人上杂志了,而且好像还是专业模特,拍了一组叫做‘奔月’的广告。这套内衣我也想要,真漂亮。” 我看着陆丹丹,傻住了。 这杂志上面的人,就是你啊!我也搞不明白,陆丹丹是在装傻,还是充愣,她怎么会不记得拍摄这组广告的人,就是我、自爱酱、宋诗,以及她自己呢? 除非陆丹丹是有意的对我惺惺作戏,但是先不论陆丹丹没有理由跟我演这个戏,就单拿陆丹丹的智商来说,她也完全不像是能想的到演戏这种高级手段的人。 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陆丹丹真的忘了,我记得在下雨天的那个夜里,我留宿在陆丹丹家里,第二天的早上,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次,甚至于在往前倒,陆丹丹失恋,我把陆丹丹送回家的那天,陆丹丹好像也已经全然忘却。 “唐总,你看,下面写的名字都跟咱俩差不多,男的叫唐宋,女的好像是他老婆。”陆丹丹还天真的对我指着奔月那组广告的下面,对我说道。 “哦。”我只有勉强答应一声,想不通陆丹丹是怎么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我撇下陆丹丹,走向我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我主要还是思考跟沈姝同居的问题,不知不觉就把陆丹丹这件事忘了,然后时间就在我的思绪中,渐渐溜走了…… “唐总,有客人找。”陆丹丹的大嗓门,在外面突然响了起来。 “是你在网上找的客人吗?你让客人在外面等一下,我马上就出去。”我同样对着外面喊了一句,我跟陆丹丹在公司之间的业务联络,基本上都靠喊。 “不是,客人已经进来了。”陆丹丹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我办公室的门口。 然后我就看到我办公室的门打开,陆丹丹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之中。 这个女人身高目测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比已经不算矮了的陆丹丹,还要高上半个头,一头亮丽的波浪金发,披在肩膀上,比之宋诗的短卷发,还要更加富有女人成熟的魅力。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就跟出演007系列詹姆士邦德的电影里的,邦女郎那样标准和完美。 精致的五官,黑色眉笔勾勒出的眼眉,烈焰鲜红般的唇彩,两个镶着水晶珠的巨大钻石耳环,完全就是一个九十年代中后期的经典欧美美女。 肤白貌美,这个女人,与沈姝给人的感觉还不一样,沈姝虽然贵为中德混血,但是沈姝至少还长了一张漂亮的亚洲人面孔,而且沈姝是个外表冷若冰霜,内心其情似火的女超人。 而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眼含春波,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依然能感到被她的电眼勾人心魄,这一看就是个激情四射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的品味绝对不会很低,她身上的衣着,以及手里的挎包,都属于高档奢侈品的行列,每一样,在我这个“杂项”历史专家眼里看来,都大有来历。衣服、裤子、鞋、包括手上带的名牌手表,没有万把来块钱,都绝对拿不下来。 如果用中国一句比较土的话来形容的话,就是传说中的败家老娘们儿。 当然这姑娘一点儿也不老,而且年轻的很,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五岁。而且,越是败家的姑娘,我越是欢迎,因为我现在仍然缺钱,每来一个金主,每完成一项新的业务,我都能解决至少是缓解我现在的经济冰河期,只要能够撑到柯少和宋诗回来,那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改革开放三十年了。 如果每天来的都是像我表妹宋诗那样的穷光蛋,加坑哥货,我反倒是高兴不起来,甚至哭的心都有了。 所以对于刚刚进我屋门的这个洋妞,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努力维持这笔生意不黄。 “小姐,请坐,我是宋唐,是这家恋爱咨询公司的高级恋爱咨询师兼总经理,”我一指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旋转座椅,示意她做进去,“啊,抱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中文,不如我换成英语跟你交流吧。” “不用了,唐先生,我听得懂中文,我的男朋友就是个中国人,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了,而且我来到中国也有几个月了,一般的对话我还是可以听懂的。”女人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流利的说着中文,简直比陆丹丹还利嗦。 外国女人就像本国人一样讲着的中文,令我不禁大吃一惊。我差点儿犯了以貌取人、轻视客户的错误。 能够如此快速的说着跟本国语言不相同的外语的女人,脑子一定不会慢,因为只有脑子想到那里了,才能说到那里。看来我要重新给面前的女人定一下位了,败家还是败家,只不过看起来是一个相当聪明、脑子相当快的败家女人。 我一摇手,招呼陆丹丹:“丹丹,去给我泡杯冰咖啡,不加糖,这位小姐……” “萨琳娜。” “萨琳娜小姐,请问你想喝点儿什么?”我微笑着看着萨琳娜,寻求着她的意见。 “跟你一样的冰咖啡就行。”萨琳娜也不挑剔,看起来意思很明显,她来这里不是来喝东西,她也不会在乎喝什么的,因为她根本不会喝的,她是有事才来找我的。 我给陆丹丹使了个眼色,让陆丹丹出去准备饮品,陆丹丹会意,一个人默默的退出了我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萨琳娜两个人了。 “唐先生,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我的男朋友。”萨琳娜单刀直入,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请问,你有没有你想让我调查的你的男朋友的资料啊,比如照片、姓名、工作什么的?”我面露职业性的笑容,对着萨琳娜问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厉害的私家侦探,如果连调查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的话,也无法进行追踪取证,更何况我只是一介恋爱咨询师呢。当然,像调查外遇这种事,原本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但是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尤其是我看到萨琳娜显得很着急,那么出手方面一定也会是同样着急。 “有的,有的,我把他的资料,还有照片都放到了我的皮包里面,我马上把文件拿给你看。”萨琳娜语速奇快,就像弹珠一样噼里啪啦在我耳边弹响,然后萨琳娜低下头,向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搜去。 就在这时,我办公室的门外边,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唐总,你要的冰咖啡,我给你拿过来了。”陆丹丹端着两杯冰咖啡,放在了我和萨琳娜的面前。 “谢谢。”我微笑着接过冰咖啡,然后轻轻抿了一口,冰咖啡口感香醇,不愧是我最喜欢的饮品。久违的喝到了陆丹丹亲手泡的冰咖啡,我难免脸上露出一脸幸福的神色,陆丹丹看到我,自然也是相当满足的垂手站在我的身后。而坐在我对面的萨琳娜并没有急着喝冰咖啡,而是继续在手提包里搜索。 当萨琳娜终于把她所说的资料找出来,放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紧接着,我一口冰咖啡就喷到了照片上。 不是说星星点点的喷上几个咖啡沫,而是整整半杯咖啡,把资料喷的面目全非…… 章一四二 学弟 “唐总,你怎么了?是不是咖啡太烫了?” 陆丹丹慌张的询问道,赶紧从纸巾筒里抽出两大张纸巾,连桌子都顾不上擦,直接往我脸上抹去。 陆丹丹这孩子真逗,这两杯都是冰咖啡,怎么会烫呢? 我接过陆丹丹拿过来的纸巾,连衣服都来不及擦,直接向资料纸上擦去,用纸巾将资料上的照片遮住,一边擦,还一边向萨琳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呛了一下……” “没关系的,唐先生,我还有备用的,你不用太自责。”萨琳娜相当有涵养的对我一笑,似乎并没有生气。 我之所以对着资料上的照片喷出来,是因为照片上的人虽然变得,比原来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但我还是一眼就发现我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我的学弟,王力元! 作为高颜值、海归、富二代的典型性代表人物,王力元在上学期间,可谓是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而在众多的女孩子之中,王力元偏偏不开眼的挑了陆丹丹作为他的男朋友。 在我即将毕业的那一年了,就好像冥冥之中天注定一样,是我和我的损友山炮,错过了和陆丹丹同桌吃饭的机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迟到的王力元。 结果,王力元就喜闻乐见的成了陆丹丹的男朋友。 之后的日子,无外乎是王力元去了美国当留学生,留下陆丹丹一个人在国内苦守。 然后,等到今年王力元学成归来的时候,我和陆丹丹才惊奇的发现,王力元在美国已经又有了新欢。 接着,就上演了陆丹丹一个月三跳楼、两上吊的戏码,甚至差一点儿影响到我去星巴克的咖啡店,去会见我最重要的客户沈姝。 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成功”的把陆丹丹,以跳楼的方式劝下来,或者说我们两个被消防队员带去了消防队,说不定沈姝就会因为我们的迟到,而选择取消见面,甚至一怒而走。虽然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个事情,但是估计我也早就饿死了。 总而言之,接下来,再一次见到王力元的时候,是在沈姝的同学会上。 那个时候,王力元已经是那家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了,并且王力元承认了他的新欢就是他的未婚妻。受到刺激的陆丹丹大闹聚会场,接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跑下了楼,我在沈姝的默许下,抛下沈姝,去追赶伤心欲绝的陆丹丹,最后在大楼门口找到了等在那里的陆丹丹。 最后,我和陆丹丹为了散心吃了烧烤,我送陆丹丹回家,度过了一个美好又迷人的夜晚。 与王力元有关的事情,据我所知,就是这么多。 现在看来,王力元的新欢,很有可能就是萨琳娜。 这是一个曲折的故事。 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故事的男主角出现在了我面前的照片里,而两位女主角,一个站在我的身后,一个坐在我的对面。 所以,说什么我也不能让这两位女主角,认出她们互相的男友或是前男友,是同一个人。 尤其是陆丹丹,好不容易这几个月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有跳楼寻死的**了,怎么能在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呢? 所以我也是急中生智,一口冰咖啡喷在王力元的脸上,让他没法见人。 果然,陆小姐没有看到照片上的男人。 为了避免喷咖啡的悲剧第二次发生,我赶紧把陆丹丹从我的办公室里支走:“丹丹,咖啡我先不喝了,你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把杯子撤下去,就不用再进来了。我要跟萨琳娜小姐谈谈业务的事情。” “噢!”陆丹丹非常懂事的答应一声,然后真的按照我的吩咐,把我的杯子,和桌上的餐巾纸,拿出了我的办公室,顺手把我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萨琳娜两个人,香奈儿香水的味道,马上就充盈了整个屋子的空间之中。 萨琳娜再次探手进她的高档皮包之中,一边低着头,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好了,唐先生,我看到你的办公室里有电脑,我男朋友的资料在我的优盘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借用一下难道台式电脑,然后我可以把我男朋友的资料,在你的电脑里展示出来。” 说完,萨琳娜已经从高档提包里面,取出了优盘,向我递了过来。 我伸出一只手,对萨琳娜摆了摆,示意她不用着急。 “等一下,萨琳娜小姐,让我来猜猜你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微笑着,双手交叉置于桌子上,用充满自信的眼光,看着萨琳娜碧蓝色的眼睛,一眼都不看已经被冰咖啡浸泡的已经皱巴巴,没法要了的王力元的资料和照片。 “咦?”萨琳娜收回了拿着优盘的手,然后充满兴趣的看着我。 好久没展示我那高超的分析技巧了,久违的来一发,稍微有点儿紧张和生疏。 微微咳嗽了一下,我开始了对萨琳娜小姐“男朋友”的分析: “首先,我猜测萨琳娜小姐的这位男朋友,年龄应该是在二十五六岁上下的中国人,曾经在北美洲国家留过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美利坚合众国,学的专业应该是酒店管理。你的这位男朋友,在留学之前,很有可能是在某所大学的历史系中就读,并且成绩并不会很好。恕我直言,你的这位男朋友,应该是依靠着家里的关系,和大笔的美金学费,才能到国外去留学的,而且回国之后,通过关系,应该还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不知道我猜的对吗?” 我一股脑的把我对王力元的了解,全都讲给萨琳娜听,反正我说的都是王力元最表面的一些经历、特征什么的,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不了解王力元、跟王力元不熟的人,听到我这番猜测,肯定会觉得这番猜测似有似无,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然而对于王力元的女朋友,与王力元一张床上睡觉的萨琳娜来说,我的猜测,句句都打进了萨琳娜的心坎里,其表现就是萨琳娜瞪大了眼睛,举起了两个巴掌,都忘了拍,忘了鼓掌了。 萨琳娜对于我,看起来是崇拜的五体投地:“唐先生,你简直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中国版的爱伦坡(美国悬疑推理小说之父),你猜测的完全正确,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我看着萨琳娜眼睛里闪出来的星星,暗自想道,爱伦坡同志四十岁就死了,这萨琳娜是在诅咒我英年早逝吗? 而且这王力元跟我的关系,是非常熟识的学长与学弟的关系,我要是再不能把王力元的情况说出来个一二三的,那我岂不是变成弱智了吗? 以记忆力见长的历史系头把交椅,可不是吹出来的。 当然,萨琳娜并不会知道我与王力元的关系,她更加不可能知道王力元就是陆丹丹的前男友! 要是萨琳娜知道王力元被劈腿的对象,现在就坐在外面悠哉悠哉的看着杂志,说不定萨琳娜就能立刻马上跳起来、冲出去,与陆丹丹展开一场事关生死的撕脸大战。 不过,有另外一件事令我相当在意:“萨琳娜小姐,你刚刚说我‘名不虚传’,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因为据我所知,我这家公司的生意,主要就是靠陆丹丹在网络上寻找合适的业务对象,然后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由我亲自上门去给我的客户进行恋爱咨询的工作,比如沈姝、比如柯少,除此以外,别无其他的宣传方式,而柯少和沈姝也不会闲到去给我做口碑宣传的。 然而刚刚陆丹丹也说了,萨琳娜并不是她从网上找来的,而是从一开始就主动送上门的,这就令我很是郁闷。 萨琳娜毫无保留,坦率的回答道:“是一位穿着粉色T恤,白色铅笔裤,鹿皮鞋的非常时髦的男人介绍我来的,他说他是你的基友,上大学的时候睡你的上铺,现在正在从事的工作是恋爱破坏师。唐先生,我不知道这样讲,你知道了吗?” 知道!当然知道! 这不是就是王山炮吗!我的那位最佳损友。在见沈姝父母的那一次里,跟我上演了一场反转的苦情大戏,然后因为偷衣服,被日料店的老板娘拖进后厨房狠狠教育了一顿。 怎么这家伙还来给我介绍生意,简直太阳打西边钻出来了。 本来我觉得杂志的事情,跟王山炮没有关系,但现在看来,王山炮把王力元的女朋友萨琳娜给我送上门来,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啊。 指不定杂志的这件事,王山炮就是幕后主使。而萨琳娜只是被他当枪使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真正的目的,我还不得而知,不过我感觉他快要浮出水面,跟我一较高下了。 但是客户毕竟是客户。 即使明知道,在我面前的这个美国姑娘是个定时炸弹,我也要尽我的本分,把该解决的客户的难题解决好了。 所以,我保持着我职业性的甜美微笑,对萨琳娜问道:“萨琳娜小姐,刚刚我已经猜测过了你的这位,男朋友……” “王力元。” “对,王力元,那么我想请问,你为什么想要我去调查他?”我心中虽然猜了个十有**,但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这样会让我的客户,不会觉得我把她当成一个傻子。 萨琳娜微微皱了皱眉,咬了咬嘴唇:“这个嘛,其实是这样的……” 章一四三 调查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的身上总是会有阳光普照,就如同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一样,从出生、成长、直到变老、死亡,无时无刻都会处在阳光的中心,让人无比艳羡,却又无可奈何。 而在他们的阴影中生活着的人,特别是女人,无怨无悔的支撑着他们到最后,在背后遥望着那看似摸得到,却又永远够不着的光明,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燃自己,照亮深爱的那个人之后,却发现终究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浮华春梦。梦醒之后,早已失去了追寻光明的激情。 王力元就是处在阳光中心的那个人,不但长得帅、又有钱、后台过硬、即使学习不好,但是有人乐意给他代考,即使工作不顺,但是有人巴不得向他卖弄人情,早早的就把他的路提前铺好。 所以王力元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无论是在上学还是工作之中,全都是一马平川,一往无前的活到了现在,直到现在担任了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都可以算是活在无比灿烂的阳光下。 而作为王力元阳光背后活在阴影中的女人,曾经的陆丹丹差一点儿为了他而轻生,现在的萨琳娜也为了他,而找到了我。 所以我现在,就受命,前往丽都大饭店,调查这位我曾经的学弟,现在的这位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萨琳娜的未婚夫。 阳光很不巧的已经走丢找不着家门,最后一缕阳光早在袅袅的炊烟之中消散。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有人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做饭。 没有多在外面披了一件防寒服的我,感觉还是有点儿失算。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臃肿,我并没有选择在我的西装外面,再套一件防寒服,因为那样既不利于行动,又会引入注目,暴露我的行踪。 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也没有防寒服。 其结果就是,我在寒风之中,冻得跟只鸡一样,来来回回抖个不停,还不住的跺脚。 我此刻的位置,位于丽都大饭店拐角的角落之中,这里也同样是一个黑暗阴影的所在。 这一次的业务,我也是首次没有带陆丹丹同行。甚至我连业务的内容,都没有和陆丹丹商议。只是在我送萨琳娜出公司的时候,陆丹丹从自己的办公桌里站起来,准备跟着我去大干一场的时候,被我一把摁回了办公椅里面。 虽然陆丹丹用疑惑、而且装作委屈的眼神看着我,但是还是被我一句“你今天就留在公司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客源”,被我这一句话,留在了办公室之中。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陆丹丹留了二十块钱,告诉她表现好,晚上想吃什么随意。 陆丹丹的优点之一,就是好哄而且听话。 我当然不能带陆丹丹进行这次的业务,虽然我也是很想看到,当陆丹丹知道我这次业务的目标任务,是她的前男友的时候,她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但我还没有残忍到在陆丹丹刚刚才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调查王力元的这件事,我一个人做就好。 如果在调查过程中,因为身份的原因,有什么尴尬和难堪,也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谁让我是陆丹丹的老板兼前辈呢,作为男人,不能在女人流泪之前,阻止她伤心落泪,那至少也要在她落泪之后,竭尽自己的所能保护她,不让她因为同一个男人再次落泪。 所以我在和萨琳娜告别之后,一个人来到了丽都大饭店的附近,并且在寒风中蹲守在一个角落里,等候王力元的到来。 据萨琳娜所说,今天是王力元值夜班的日子,他会从晚上七点,一直上班到夜里十一点。 仅仅上四个小时班,还不是天天上,就可以拿到月薪三万,着实令我这个仍在创业的泥潭之中,苦苦挣扎的恋爱咨询公司的“大老板”,倒吸了好一阵凉气。 当然,因为工作的原因,结果和沈姝签订完租房协议的第一天,我就要毁约,不知道沈老板会发怎么样的一场飙?虽然我已经给沈老板发过短信,告知过情况了,但是沈老板却连回信都没有发回来。 指不定沈姝就在手机屏幕的那一段,咬牙切齿的生闷气呢。我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沈姝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哼哼哼”的冷笑,然后留有我发过去的“今天我回不去了”的信息,的手机屏幕,在沈姝的握力之下,碎成一块一块儿的,最后变成齑粉,洒在我地铺的枕头上。 我背后不禁升起一股恶寒,我怀疑我会因为夜不归宿的这件事情,被沈姝给挫骨扬灰了。 最可怕的是,那五百块钱的违约金,恐怕是跑不了了。 但是,业务就是业务,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恋爱咨询师来说,我怎么可以因私误工呢?怎么可以在一个无助的外国女人面前,不伸手相助呢? 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将来会给我劳务费,远远超过五百现大洋的洋财主呢? 所以,为了萨琳娜,同时也是为了陆丹丹,我不禁忍受着严寒,在这里死等王力元出现。 一等就等了超过四十分钟。 我现在终于有点儿明白,干刑侦的为什么会是一项辛苦的工作了。先不论会不会被人报复,被人下黑手,光是等着目标人物出现这一项工作,就已经能把人折腾个半死,像我这种抗寒能力比较强的人,都已经开始有点儿手脚发僵了,那些辛辛苦苦蹲点,等着抓捕犯人归案的警察叔叔们,我对他们表示出崇高的敬意。 不过王力元同志也真是够慢的,明明是七点上班,已经七点十分了,王力元还没有出现在丽都大饭店的任何一个地方。 我甚至都怀疑王力元是不是请假不来了,或者说是趁我没注意的时候,从别的门里溜进去了。 但是我马上就否定了我自己的想法,因为王力元虽然是“走后门”当的大饭店的总经理,然而王力元为了避免自己被说成走后门的,所以他一定会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进入丽都,好给人一种他才是“饭店一哥”的感觉。 然而今天,王力元这位饭店一哥到现在还没有来,让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就此不来了。 我开始后悔给沈姝发了那条短信,要是没发那条短信,现在我就可以一如既往的回到沈姝豪宅,然后跟沈老板共度良宵。 天空中乌云遍布,马上就有可能变天。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继续等下去,我业务的主角不出现,继续等下去也没有意义,跟这冻成个冰棍,也只是白等而已。 所以我没在犹豫,还是先会沈姝家的豪宅再说吧,虽然沈姝跟陆丹丹不一样,不是靠点儿小零食就能哄开心的妹子,但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总会有内心中柔软的那一个小点来作为我的突破口。 而沈姝的突破口,就在于她看似冰冷,实则火热的内心,只要我说两句好话,哄哄她,说不定她就原谅我了,不至于让我灰飞烟灭吧。 想到这,我没在犹豫,一直踏出阴影,准备就此撤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拖着巨大的鸿鸣音,从马路一侧疾驰而来。 我赶紧再次躲回阴影之中,免得被王力元看到。那我这接近一个小时的苦候,可就全都白瞎了。 宾利以一种暴躁的状态,停在了丽都大饭店的门口。两行焦黑的车辙,带着火星留在了驶过的马路之上。 从车子里驾驶位置走下来的人,就是王力元本人。 而跑到王力元身前,准备帮他停车入位的侍应生,差点儿被王力元砸过来的钥匙拽一脸。侍应生唯唯诺诺的也不敢违抗他们的这位总经理,只能小心翼翼的钻进宾利里面,轻轻的把车门带上,然后向停车场开去。 跟萨琳娜所描述的一样,从角落里就已经能看出王力元身上,往外蹭蹭的冒着一股火气。王力元的情绪,就跟进了“更年期”一样,没来由的就能发一顿脾气。 当然,这也是萨琳娜拜托我来调查的原因。已经跟王力元同居了一段时间的萨琳娜,最近发现她的未婚夫王力元经常莫名其妙的,和她找碴吵架,把两个人的生活搅的鸡犬不宁。而且,王力元常常发呆出神,就好像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样,萨琳娜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未婚夫想的绝对不是自己。 所以萨琳娜也试图反抗,来让王力元关注自己,结果却适得其反,两个人越弄越僵。 甚至萨琳娜和王力元都有了陷入冷战的趋势,实在没有办法了,萨琳娜才通过“我的熟人”找到我,试图通过外力,来维系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 王力元狠狠的跺了两下脚,然后向丽都大饭店内部走去。 我赶紧带上伪装用的黑色大墨镜,在确认了周围没有人看到我之后,也紧跟着王力元,进入了目标的建筑物。 此刻天空中已经飘洒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滴,有那么一瞬间,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紧张感向我袭来。 不如说,风雨已经来了。 我拉了拉西服的衣角,抽了一下冻红的鼻子。 章一四四 暴怒 一道闪电横空划过,接着就是隆隆的雷声。 雷声低沉,低沉的就好像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人们的闷吼。 我负责调查的目标,王力元,今天梳了一个非常帅气的九一侧分,有些张扬的略带点儿飞机头感觉的发型,令王力元看起来有点儿浮躁。 王力元和我一样,也是没有穿防寒的衣服,一身紧凑的西装,紧贴在他体格匀称、身形完美的身体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气十足。 然而,看到他的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帅气小伙。 王力元的脸上,就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双眉紧锁,嘴唇深抿,脸上的阴云,比我头顶上的那片乌云还要阴沉,白白浪费了这张帅脸。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天公不太作美, 几个雨点儿打在我的身上,让我的西服外套肩膀部分,稍稍有些潮湿。 我在更多的雨点儿打在我身上之前,赶紧进入了丽都大饭店之中。 因为我这次的衣着比较得体,所以门口的保安也没再像沈姝小区里的那位保安那样,多啰嗦,直接把我放进了门内。 人靠“西服”马靠鞍,这句话,已经成为了进入高档会客场所的铁则,只要外面西服穿得好,甭管里面的瓤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会被人当做是有素质、有文化的正经人。 虽然在大阴天的仍然戴着墨镜,但是这更加凸显出了我的神秘感,让我看起来有一种大腕儿的感觉,指不定像我这么有范儿的就是那家影视公司,正要开始走红的明星呢。 “先生,你有预订吗?”大厅里的服务员,看到我,马上向我走了过来。 这里虽然一如既往的人多影杂,但是能一眼就看到我的与众不同,说明这个服务员还是有点儿眼光的。 可惜我的目的是掩人耳目,越不引起别人的关注越好,尤其是不能让我跟踪的目标王力元看到。 所以我一闪身,和服务员面对面而站,把服务员吓了一跳,还以为我冲过来要揍他呢。好在我透过服务员的肩膀往前方看去,王力元并没有看到我,而是对着电梯口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轮岗的时候一定要衣着得体,你连裤子拉链都没系上,是准备让我把你一脚踢出饭店吗?” 声音隔着大半个大厅,仍然隐隐的飘过来。虽然,周围的人声嘈杂,但也许是我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王力元身上,所以王力元的声音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他的声音就跟四五十岁的老大妈一样,又急又怒,狂暴的情绪主导了他的行动。 “对不起,王经理。”看电梯的工作人员连连道歉,然后打开电梯,让王经理坐上了专用的员工梯。 电梯口的工作人员等着王力元走进,这才长长的舒一口气,然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挨王经理的骂了。 王力元坐上了电梯,不耐烦的一边颠着脚,一边按下了电梯边的按钮,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 “先生,先生?请问您有预订吗?有预订的话,麻烦您跟我说一声。”在我身前的服务人员,依然不放弃努力的向我提高了声音询问着,显然对我无视他的行为相当不满。 我当然没有时间和这个接待的服务员纠缠,所以我只是相当敷衍的答了一句: “我跟你们老总的女儿萨琳娜小姐约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员立马对我肃然起敬起来,要知道,萨琳娜是美国人,在中国除了王力元之外,好像还没有第二个男性朋友。 而王力元是萨琳娜的未婚夫。能认识萨琳娜,并且跟萨琳娜有约的男人,怎么会不让他这种等级的小服务员高看一眼呢。 趁着服务员瞪大了眼睛,因为崇拜而没有进一步反应的这个时间空当,我没再理会这个服务员,而是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王力元所乘坐的员工专用电梯,从一楼一直爬到了四楼,然后就停在了四楼。 与此同时,另一架顾客用的电梯,已经显示抵达了一层。 “电梯到了,请您搭乘。”刚刚被王力元狠狠骂过一通的那个工作人员,垂头丧气,却又无可奈何的对我说道。 我拍了拍这个倒霉蛋的肩膀,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小伙子,别气馁,你家王经理上学的时候,有一回裤子拉链还跑到屁股后面去了呢。所以说,大家都会犯错,犯了错改正了就行了,不要太放在心上。” “您是……”工作人员“感动”的看着我这个素昧平生,却试图安慰他的顾客。 “我只不过是个影子。”我酷酷的神秘一笑,然后钻进了电梯之中。 电梯门合拢,我按下了楼层三的按钮。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按下第四层的按钮,就是因为我怕王力元在电梯抵达之后,会在电梯口节外生枝,比如说又跟别的饭店人员发通脾气什么的。 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到三楼,然后慢慢的从楼梯爬到四楼,这样感觉更加稳妥。免得当我搭乘的电梯,梯门打开的瞬间,跟王力元经理撞个满怀。 但我又怕万一王力元如果没遇见什么事情,会一溜烟的逃出我的视野,那我今天可就算白来了。 我的心情很忐忑,毕竟我干纯跟踪的这项工作还是第一次,新人难免心慌,再加上跟踪的对象是我的老熟人了,更增加了我的工作难度。 所以电梯一抵达三楼,我马上离弦之箭一般的冲出电梯,转向楼梯爬去。 我已经来过一次丽都大饭店了,在上一次和沈姝一起参加同学聚会的那一次的时候,出于我的习惯,我就已经勘察好了这里的地形和构造。 再加上上一次陆丹丹冲下楼去的时候,我也是匆匆忙忙的“腿”着跑下楼的,对于楼梯间的位置,我也算比较熟悉的。 我爬上了丽都饭店的四楼,看着面前的安全门,深吸一口气。打开这扇门之后,我将会游走在道德的边缘,虽然跟踪不算犯罪,但毕竟要把调查对象的个人信息,透露给我的客户。 但是……管他呢。 不禁是为了萨琳娜的劳务费,主要也是为了知道知道,我的员工陆丹丹的前男友,在负心的抛弃了陆丹丹之后,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况。 看情况,我说不定还会给王力元一记老拳。 拉开安全门,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丽都大饭店的四楼,好像是给员工专用的,这里不但有后厨房、有准备间、还有财务、会计室,甚至还有总经理办公室也在这一层。但是,阶级差异一目了然,除了厨房还比较宽敞以外,其他的员工工作的地方,都是又狭小又脏乱的小房间。而王力元所在的经理室,应该在最为安静的最里面。 如我预料到的那样,王力元果然又在发脾气。 这次又是因为一个女服务员,在看到王力元的时候,一紧张,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碟子。躲在墙角里,我看得出来,这个女服务员恐怕已经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了,因为她的两个眼角里,已经有眼泪在打着转。 但是王力元还在喋喋不休的跟这个女服务员没完:“公司花钱聘你来工作,不是让你来砸盘子的。还好你是在员工区砸的盘子,你要是在客人面前砸盘子,每砸一个都是砸公司的脸!” “对不起,王经理,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看到您走过来,不小心手抖了下……”女孩儿真的已经哭出来了。 “看到我怎么了?不用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你工作的时候不认真。如果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应该明白后果如何。”说完王力元一脚踢向一个碎盘子边缘,本来已经碎了的盘子,砸到墙壁上,变成了齑粉一样。 王力元气呼呼的向里面走去。 等到视野中的王力元消失不见,我装作不经意的路过,然后来到女服务员的身边,帮她把碎盘子收拾进旁边的垃圾袋里。 “谢谢你。”女服务员虽然闪过一丝疑惑,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员工区域,但她还是接受了我的好意。人在伤心的情况之下,总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能够有人安慰,恐怕就是他们最大的支撑。 “玻璃扎手,小心别受伤了,”我一边安慰女服务员,一边询问道,“你们王经理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也不是。自从某天接待了一个大学的同学会之后,王经理就变得十分暴躁,已经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连着开除了好几个人了。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的不犯错误了,但一想到王经理骂人的样子,还是一紧张就……”豆大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在碎盘子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我赶紧掏出我的手帕,拭去姑娘脸上的泪珠:“你是个好姑娘,下次见到王力元的时候,你就当他是条癞皮狗,就不会紧张了。” 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离开了女服务员,我一路跟着王力元,一直到他的总经理办公室。 王力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我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 我等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是怕王力元杀个回马枪,然而看起来王力元进了自己办公室,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我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药呢?快给我药!”王力元的声音,在他办公室里狂躁的响起。 “别着急,这药不能多吃,吃多了你的小命就没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从屋内传来。 还有一个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从门缝里,一窥这间屋子里的第二个人。 在门缝里偷窥的瞬间,我一下子呆住了。 房间里,和王力元对话的男人,是个穿着粉色T恤,白色铅笔裤,鹿皮鞋,看起来非常时髦的男人。 (加更失败……多码了三百个字,聊表歉意,衰) (俺码一章需要五个小时,又木有存稿,望各位亲亲见谅,拜谢) 章一四五 吃药 宽阔的额头,酒糟鼻,斜吊眼。 一颗大脑袋,窝在两个肩窝形成的腔子里。 虽然身上的穿着几乎和我的那个最佳损友王山炮一样,但却明显不是王山炮。王山炮好歹是个一米八的壮汉,他睡我上铺的时候,我就好几次都担心他会在上铺,一折腾,从上铺漏下来,砸在我身上。 毕竟俗话说,“太胖压塌炕”嘛。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王山炮的时候,虽然他变娘了,甚至变基了,但是身高、体重都没有什么变化,特别是身高,总不能几年不见,就缩回去了吧。 然而在屋子里,和王力元说话的这个男人,目测身高也就在一米六上下,又矮又挫,和俊美帅气的王力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但是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粉色T恤,白色铅笔裤,鹿皮鞋,看起来也是相当另类的时髦。 我记得那次王山炮跟我说过,他现在加入了一家什么什么公司,他担任的是恋爱破坏师的职务,难不成,这粉色T恤,白色铅笔裤,鹿皮鞋的组合套装,是这家公司的工作服? 天底下还有这么奇葩的工作服,我差点儿笑喷出来。 试想一下,一堆穿的跟马戏团小丑一样的人,就这样招摇过市,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是哪个剧团,准备宣传表演的呢。 我透过门缝往里看,此刻这个穿的跟小丑一样,长得比小丑还丑的男人,正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这间经理室,比我之前经过的所有员工休息室、或是工作室都要大,然而屋子里的办公桌只有一张,书架、橱柜倒是有好几个,整间办公室看起来也不会显得空旷。 比小丑还丑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办公桌的前面,剥着放在盘子里,原本应该是为王力元准备的花生,笑吟吟的完全没把王力元放在眼里。 而王力元对男人怒目而视: “袁大头,我的药呢?” “王先生,不是以前都跟你说过了吗,你可以叫我何先生,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但是,不要叫我袁大头,因为每次有人叫我袁大头,我都感觉在叫我冤大头,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做冤大头了。而且你们大陆,有个叫袁世凯的人,也叫袁大头,他是个卖国贼,我可不是,我可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为中华民国之崛起而卖药!” 看着王力元没什么反应,袁大头又接着说道: “咳咳,还有,你按我的要求,做我吩咐的事情,你的药一颗都不会少的;如果你不按我的要求,不做我吩咐的事,那么你一颗药也别想吃到。” 袁大头相当潇洒的将一颗剥出来的花生,向空中一抛,然后张开大嘴,准备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花生。 花生不偏不倚的,砸在袁大头的鼻孔里。袁大头趁着王力元没注意,相当尴尬的把花生,抠出来,重新塞回嘴里。 袁大头一口的台湾腔,虽然长了一张土鳖脸,但是说话慢条斯理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伊甸园里,那条劝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蛇。 而王力元这个总经理,明显没有亚当那么温柔,一步迈上前去,将盘子里的花生一把胡撸到地上:“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包括让那个叫胡菲菲的女人,把我的学长和丹丹拍的那组照片,放到杂志上。但是,谁知道柯华良那个人没在国内。而且,你说过,只要这样做,丹丹就会主动回到我的身边,然而我钱也花了,药也吃了,为什么丹丹还留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身边? “你不是首席恋爱破坏师吗?想出来的办法,什么作用都没有,那我找你来干嘛?吃花生吗?要吃花生的话,用不用我再给你端一盘出来?” 王力元越说越气,就差一盘子砸在袁大头的大头上面了。 我在屋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的,这世界还真是小,我说这坑死人不偿命的杂志广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王力元请人暗中捣的鬼,而且我居然还听到了胡菲菲和柯少的名字。 看起来,这是一个涉及到我多名客户,以及我本人的大阴谋啊,虽然我还没有捋顺出一条线,但好在今天萨琳娜来找我调查王力元,我才有机会可以亲耳听到幕后黑手的计划。 袁大头看着王力元发怒,一点儿也不慌张:“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出在我方,谁让我方出了一个大叛徒!王清明(王山炮本名)那个家伙,竟然在暗中捣乱,把原来要放在杂志上的照片和标语换掉了。如果,让柯华良那个家伙,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叫‘吕小仙’的空姐,就是你学长宋唐身边的陆丹丹,以柯华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定然会对欺骗了自己的宋唐大肆报复,就算柯华良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愿意跟宋唐一般见识,也一定不会在背后继续支持他了。 “到时候,那个叫宋唐的男人必定会孤立无援,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个社会上的混混,现在虽然有了个恋爱咨询师,这么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称谓,但充其量不过是个光杆司令,与你这个手握丽都大饭店重权的公子哥,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那个叫做陆丹丹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重新投入你王经理的怀抱之中吗?哈哈哈……” 我在外面越听越心惊,这招真毒啊! 这袁大头,竟然想要借刀杀人,借柯少的手,把我除掉! 而替我解围的人,居然是曾经作为我对手的王山炮“同志”。也不知道王山炮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我们的职业全然相反,但是我仍然希望王山炮能够平安,至少我希望他没有遭到这个叫袁大头的男人黑手。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连柯少都不知道陆丹丹,就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空姐“吕小仙”,这个袁大头又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然而,袁大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柯少,注意力早就不放在那个虚无缥缈的空姐“吕小仙”身上了,而是一门心思的,爱上了我的表妹宋诗,准备和宋诗一起进行一场甜蜜的旅行。 虽然结果,还是柯少暂时无法成为我的有力后盾,但是却不是因为他对我不满。 “但是现在呢?你看看现在,你的计划一个也没有实现!丹丹还是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身边,你要是不能让那个该死的男人滚蛋,我就让你滚蛋!”王力元最近新养成的暴脾气,又发作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贪心,明明碗里有一块儿大肥肉,却还是惦记着锅里的大肉汤。 王力元一口一个陆丹丹,我真替萨琳娜感到悲哀。明明萨琳娜才是王力元的未婚妻,但是王力元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萨琳娜的感受,甚至当萨琳娜是空气,不存在一样。最可恨的是,这小子长胆子了,居然敢管我叫“该死的男人”! “王经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有别的办法,让那个宋唐和你的陆丹丹,主动分开的,哈哈哈!”袁大头一阵阴笑,让我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老板来电话了,再不接,你的小命就要没了……”突然的手机铃声,在我衣服口袋里响起。 作为跟踪调查来说,最忌讳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调查进行的过程中,因为某种原因,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在这之中,最愚蠢的错误,就是手机没有关静音。 但是……我的来电铃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最关键的是,我什么时候有过来电铃声了? 我记得我给我的手机,一直设置的是静音震动的状态,什么时候静音钮被扳到了关闭的状态,我完全不知道啊! 然而当我看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时,我一切都释然了。 这一次,没有在像机场的时候一样,显示来电人未知,而是在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大大的“沈姝”两个字。 这么看来,一定是沈姝趁我昨天晚上睡着了之后,从我衣服口袋里,翻出我的手机,修改了我的来电铃声。 但是沈老板肯定不知道,就是她的这个恶作剧,差点儿害死我。 虽然我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拼命的捂住口袋,阻止铃声发散出去,但屋里的王力元,还是已经有所警觉了。 “谁,谁在外面?”王力元怒喝一声,向门口冲去,一把拉在门把手上。 但是,当王力元打开经理室大门的时候,门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辆员工用的手推车,孤零零的停在阴暗走道的拐角处。 “是错觉吗?”王力元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这帮蛀虫,餐车都不知道收拾起来,迟早开除了他们。” “王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药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产生幻觉。副作用也多,能少吃,还是尽量少吃一点儿吧。”袁大头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嘴角却露出了奸笑,手上也多出了一袋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的白色粉面。 “少罗嗦,买药的钱,我是一分都没少你的。赶快把药给我!”王力元近乎于撕心裂肺一样的咆哮声,从总经理室中,不断鸣响。 (加更,将在晚上8点奉上,谢谢章章,感动) 章一四六 善意(加更) 好险!好险! 当王力元喊出那句“什么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在这种一目了然的走廊过道里,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就算我以比博尔特还快的速度,冲向走廊的拐角,那也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隐藏我自己。 完了!完了! 就要和王力元尴尬相见了。不但我跟踪调查他的事情会暴露,搞不好连我的雇主萨琳娜也要搭进来。甚至于,王力元都有可能动用警力,把我抓紧局子里去吃猪扒饭。 王力元报警这件事是相当有可能的,即使我是王力元的学长,但以目前王力元对我的态度看来,王力元一定是误会我抢夺了陆丹丹,而对我恨之入骨。所以,王力元肯定巴不得找个借口,让警察叔叔把我带走,抓起来。 而定的罪名,最有可能的是非法侵入。虽然关起来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两个礼拜,但是如果我进去了,不但我的声誉扫地,好不容易得来的萨琳娜这笔生意,恐怕也又要泡汤了。 难得探听到王力元因为陆丹丹而服药,进而导致性情暴躁,这件天大的消息,虽然还不知道王力元具体吃的什么药,但仅凭这一个情报,给萨琳娜的调查报告,可以说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然而如果我“进”去了,那一切的酬劳,都将化为泡影。 而如果按最少拘留七天来算,我就要付给沈老板五七三千五百块的现大洋,这现在就算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数啊。 最坑爹的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正是给我修改手机铃声,给我打电话的沈姝! 怎么办?怎么办? 饶是我足智多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个一览无余,干净的就跟和尚脑袋一样的过道里,我总不能,像山本家的忍者一样,飞檐走壁,贴到天花板上吧? 今天算是栽了,我已经在盘算见到王力元之后,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辆丽都大饭店,服务人员用来给员工上菜用的手推车,推到了距离我不远的位置。 然后,刚刚被王力元痛骂,我帮助收拾碎盘子的那个女服务员,从手推车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向我连连招手。 没时间再犹豫了,我一闪身,和那个女服务员一起,躲进了餐车上面盖着的白色布单里。 餐车后面的空间,其实相当有限,我必须紧紧的抱着女服务员的身体,才能勉强挤在餐车后面。 在我怀里的女孩子,吹气若兰,虽然不敢大口的喘气,但是在狭小空间之中,我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个年轻女孩子,所呼吸出来的香气。 而她的身体紧贴着我,娇躯不住的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在黑暗之中,我当然也看不到她的脸,只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在餐车狭窄空间里,把她挤得难受,她才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呢,所以我稍微往外边挪了挪身体,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突然爆发出很大的力气,把我拉进她两团柔软的祥云之间。 多亏了她这一大胆的动作,才把我彻底拉进了餐车的后面。 就在这个时候,王力元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冲了出来。然而王力元在黑暗中,显然也只是看到了一辆餐车。 “是错觉吗?”王力元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这帮蛀虫,餐车都不知道收拾起来,迟早开除了他们。” “王经理,之前不是已经都跟你说过了,吃了这种药,很有可能就会产生幻觉的,你要少吃。”袁大头的声音,带着古怪的笑意,从门内传来。 “少罗嗦,我付过钱了,赶紧把药给我!”王力元愤怒的咆哮着转身进门,然后狠狠的一把拉上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 好在丽都大饭店,给总经理配置的大门相当结实,要是普通的木门,我估计王力元这一下,都能把门震碎。 我看到王力元进了屋,不禁暗中松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谢谢你,不过,为什么?”我从餐车后面,翻开盖住我们两个之间的白布,从餐车后面站起来,顺手把保护我,帮我渡过一劫的女孩子拉起来。 女孩子脸颊酡红,额头上密布着香汗,满脸的茫然看着我:“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你和我素昧平生,今天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甚至我的穿着打扮,都不是丽都大饭店的员工。很明显的,我是在你们总经理的办公室外面偷听,如果被发现你把我藏了起来,你也脱不了关系。你这样帮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我表情很严肃的看着她,因为事实确实像我说的那样,帮助我对于丽都大饭店的这个女孩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倒不如说,刚刚她要是能把我举报给王力元,也许还会被王力元高看上一眼。 但是我越严肃,女服务员反而显得越不认真。 “你要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女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笑脸上还挂上两个小酒窝,别说,这个小姑娘虽然长相普通,但是一笑起来还是挺可爱的,“至少,我觉得你比屋里的那个人好,就算你真的是来跟那个人作对的,我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帮你的。” 女服务员一指总经理办公室,我就知道她说的是王力元。看来王力元骂她一顿,她就把王力元恨上了,而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善举,却换来了女服务员的冒“死”相助。当然,这里的“死”,指的是有可能被解雇的风险。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也许某一天的一个善举,就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奇迹。 “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身为丽都大饭店的女服务员,却竭尽全力的帮助一个外人,只是因为我的那颗向善之心。 再一次告别了这个女服务员,我转身向楼梯间走去。我的目的地,是直奔沈姝的豪宅。看来我今天晚上的假是白请了。要不是沈老板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也许现在,萨琳娜交给我调查王力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准备好好和沈老板,说道说道。 (约定好的加更奉上。) 章一四七 男人 有惊无险的出了丽都大饭店,天空中已经下起了濛濛细雨。 路上的行人,不管欲不欲断魂,总之都是行色匆匆。有伞的人,脸上难免得意,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可以看着雨天里、没带伞的人们,一览众生笑。 我,就是那群没带伞的人中的一员。 有个著名的国际集团CEO曾经说过,下月天,没伞的人就得拼命跑。 而我,又属于懒得跑的那类人。 所以,雨水就这样主动而又自觉的打在我这件,价值二百元的昂贵西服上面。 出了丽都之后,我细细的回味起那个女服务员跟我说的话,总感觉她话里有话。 王力元吃药的事情,恐怕暂时还不能和萨琳娜直说,免得和王力元同居的萨琳娜,会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样难免打草惊蛇,在知道王力元和那个袁大头,意图对我以及柯少和陆丹丹,都图谋不轨的情况下,我就不能仅仅是为了应付萨琳娜,交代给我的差事了事而已了。 我能跟萨琳娜说的,也只是王力元确实有问题,希望她能对王力元多加观察,留意王力元的动向。 不过,以萨琳娜的急脾气,能跟王力元走到哪一步,确实是个问题。 总之,我需要先回到沈姝的豪宅一趟,不仅仅是省了五百现大洋,主要我也是想知道沈姝找我什么事。从我的电话铃声响过那一次之后,手机再也没有收到未接来电。 这与沈姝之前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要知道,沈姝在昨天机场给我打的电话,可是巴拉巴拉一连串二十好几个。 然而今天,只打了这一通我没接,就不打了,实在是令我匪夷所思。 莫非难道是沈姝出什么事了吗? 我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一个单身女性住在家里,孤立无援的,如果闯进什么坏人到她的豪宅,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个不接电话的我! 而我无论怎么给沈姝回拨电话,沈姝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该不会沈姝已经被…… 不行,不能再脑补了。我不禁为沈姝的现状感到无比担忧。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挤上了一辆在下雨天,备受青睐的公交车。 轻车熟路,指的就是我现在这个状态,自从知道了我是沈姝的“男朋友”,沈姝豪宅小区的那个保安,不但隔了八丈远,就把小区大门给我打开了,还特意对着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不过,我没时间管他,因为我心内挂念着沈姝,所以一阵风一样的冲向沈姝的豪宅。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我是不会为了别人,卖力到这种程度的。但是,现在是多事之秋,王力元和袁大头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意图对我不利,一想到跟我有着密切关系的沈姝可能会有危险,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沈姝身边,保护沈姝。 雨越下越大,但我还是赶在这场秋雨变成暴雨之前,来到了沈姝豪宅的门口。而此时我的西服外套,已经基本上算是透湿。 很奇怪,沈姝家门前的监控摄像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红外射线照出来,也就是说,安保系统没有启动。 但我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咚咚咚”的叩响沈姝的房门。 “姝,你在吗?我是宋唐,姝,没事的话就回答我一声!”我狠狠的敲击着门板,在这空旷寂静、没有一个人的小区里,显得极不自然。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也顾不上沈姝家的安全门,又多厚多结实了,我退后五步,侧着肩膀,牟足了全力,向安全门狂奔而去。 我要把沈姝的这扇门撞开! “唐,是你在外面吗?”沈姝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吱嘎”一声,安全门从内侧开启,紧接着,沈姝的丽影出现在了门后。 而此刻的我,完全的收拾不住,眼看着就要和沈姝撞一个满怀。 沈姝吓得花容失色,我是牟足了全力,以破门而入的力道撞过去的,这要是被我撞上,沈姝的柔体,一定非得被我撞散架了不可。 我怎么可以让沈姝就这样香消玉损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在即将撞到沈姝的一瞬间,把斜着的身体扭正,然后改撞的姿势为抱,一把搂住沈姝的身子,一扭腰,以背着地,将沈姝保护在我的怀里。 而我的后背,也狠狠的撞击在了地板上,差点儿没让我的五脏六腑摔掉了个儿。 但是还好沈姝毫发无损,只是脸色煞白,显然惊魂未定。 然而沈姝也明白过来,刚刚是我保护了她,所以她十分关切的问我:“唐,疼么?” 疼?简直痛彻心扉有没有?除了没人疼,浑身哪都疼。这可不是瞎说,毕竟这冲击下来的力道,是火星撞地球那种级别的。 但我还是咬了咬牙:“没事,不疼。” 沈姝趴在我的身上,把脸埋进我的怀里,柔声道:“唐,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才这么急匆匆赶回来?” 沈姝的纤细柔软,在这一刻,只有当事人的我,才能体会出来。 但是儿女情长,留到待会儿再说,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我把沈姝,从地板上扶起来:“姝,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不接我给你回的电话,还有,之前的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门前的警报,也被关上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唐,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有个男人突然来找我。他说无论如何也要和你谈谈,所以我就让他留在家里等你了。” “什么?你竟然允许别的男人留在你家?”我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是谁在跟我写的合同里规定,不准带任何人回家,男人女人都不行,然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沈姝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带个男人回家,完全不顾我这个“同居者”的想法。 “唐,你生气了?”沈姝小声询问道,但是她的音调里,有种莫名小高兴的味道。 “其实,我也没生气。”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沈姝也确实想要顾及我这个同居者的想法,只不过我并没有接沈姝的电话而已了。 “唐,你先别着急,这个男人你认识。”沈姝回头,向盥洗间看去。 从盥洗间走出来的,是穿着粉红衬衫、铅笔裤、鹿皮鞋的男人。 “老唐,是我啊!前些日子咱们还见过呢,讨厌啦,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啦,你肯定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一米八的大个儿,却发出了一十八岁小姑娘一般娇滴滴的声音。 我是真没想到会在沈姝的豪宅里,看见王山炮!而且是个满身缠着绷带的王山炮! 王山炮的胳臂上,腿上,包括前胸后背一圈,都是刚刚包扎过的痕迹。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山炮,王山炮却显得毫不在意,反而打起了我的哈哈:“行啊,老唐,这么快就把沈总勾搭成媳妇了,有两把刷子啊。你这半个洋媳妇,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你不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姝刚刚还煞白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好像是对着王山炮小声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没有理会沈姝和王山炮一唱一和的配合,他俩认识并不奇怪,因为在与沈姝父母在日料店见面的那一次之后,他们已经打过照面了。 我非常严肃的看着王山炮:“山炮,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王山炮不再打哈哈,脸上的表情,也正经起来:“老唐,我跟你说,你被人盯上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专搞破坏恋爱的,而你的存在,就是我们公司的一大块绊脚石。特别是你最近接了一单,香港来的姓柯的富豪的生意,令我们的客户,没法正常勾搭这个富豪。所以我公司的上层,早就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把你拔了不痛快。” “你说的这个客户,可是胡菲菲?”我心中的那条线渐渐的明晰了起来。 “客户的干女儿,好像确实就叫这个名字。”王山炮搔了搔脑袋,艰难的回忆道。 “那你到底又是和谁打的呢?” “还能有谁?就是我们公司高层,有个从台湾来的,叫袁大头的,想要暗中陷害你,我看不惯,就和他们干了一仗,离开了公司。” 王山炮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离开自己为之奋斗的公司的心酸苦楚,只有王山炮自己知道。 “山炮,真是难为你了。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说着看向家主的沈姝,沈姝也点了点头。 “老唐,我不能连累你们,袁大头肯定和我没完。虽然我不能公开露面,但是在暗中一得到什么情报,我还是会通知你们的。”说完,王山炮就向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屋外面是大雨滂沱。 看着王山炮孤单离去的背影,我总有种感觉,我和我这个大学时代的最佳损友,还会再次相见。 关上门,内心中十分惆怅。 惹上了袁大头,和他的组织,再加上王力元,绝对不会对这个背叛者善罢甘休。 也许下一次和王山炮见面,我们就会是天人两隔,不在同一个世界了。我不禁对王山炮的处境和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 十分钟之后,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我果然又和王山炮见了面,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 王山炮对我伸出一只手:“老唐,能借我把伞吗?顺便,上次在日料店的那二十块钱,你还没给我……” 章一四八 真情 要钱没有,要伞……沈姝还是出于好心,借给了王山炮一把花伞。 这把花伞,和王山炮身上本来穿着的潮男服装,搭配在一起,让他这个目标要多明显有多明显,生怕别人找不见他一样。 好在月黑风高杀人夜,在这个瓢泼大雨的晚上,王山炮至少可以拿伞,挡住自己的容貌…… 越想越觉得可怕,但我也只能期盼王山炮自求多福了。 送走了王山炮,我感觉事情,有点儿复杂了起来。 要知道,连王山炮这种体格,这种神出鬼没的男人,都无法对抗的组织,作为一个要背景没背景、要资金没资金的恋爱咨询师来说,等于说是干伸着脖子,任人宰割。 王力元和袁大头,组成的袁王联盟,甚至再加上宋诗曾经的对手胡菲菲,现在正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如何对付我。 特别是袁大头,我总感觉他那对啦蛤蟆一样的小眼睛之中,蕴含着无尽的邪恶与阴谋。 而我手中可以打的棋子……基本上没有。 这一次,我并不打算把陆丹丹牵扯进来,王力元伤过一次她的心,我不想让他伤她第二次。而且王力元的目的就是把陆丹丹重新抢回到他身边,这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 而我的得力干将自卫君,目前不知所踪。宋诗和柯少,又还在日本,自爱酱更是要帮助山本爹,重建山本家的料理连锁。 好不容易可以成为援军的王山炮,现在却连自身都难保。 短兵缺将,令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难道我这个光杆司令,这次真的要孤军奋战到最后了吗? 看着我苦恼的样子,沈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能暂时性的转移话题: “唐,还没吃饭吧,我做了德国小肉串,还有牛排和意大利奶油披萨,保证你爱吃。来,先把湿衣服换下来,省的感冒了。” 说着,沈姝绕到我的身后,把我被雨淋的透湿的西服,给扒了下来。 然后,沈姝就像是个“贤惠”的女家主一样,帮我松开领带,把我“按”在饭桌边上。 接着,沈姝从厨房里,端出了德国小肉串、牛排和披萨,还有——一杯冰咖啡。 我一言不发的开始吃起来,沈姝就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这辈子可能也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家庭式西餐,沈老板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做的西餐绝对可以算是五星特级的。 我知道沈姝就等着我夸她一句,赞扬她的手艺有多么出众。 但是,我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狼吞虎咽,似乎一点儿也不懂得品味的,吃干净了我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沈姝难免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失望,但还是默默的收拾了杯碗,放到了厨房里洗洗涮涮,清洗干净。 而我则坐进沙发里,等着沈姝终于把杯盘刷完,然后拿了一盘圣女果出来,放在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和沈姝就像是要密谈什么军情要事一样,坐在沙发的两端。 房间里,略显尴尬。其实真正住到了一起之后,才会发现,原来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的情绪不正常的话,另一个人也很容易会受到影响。 “姝,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表情严肃的看着沈姝,语气也显得有点儿感伤。 “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不要插手你的事情,你不想让我涉足到危险之中。王山炮的伤我也看到了,就算是他那样的人,都会受那么重的伤,更何况我一个女人。我知道,你想一肩扛起所有的责任,就像以前那样,就算被别人记恨,就算默默无闻,也要让你身边的人都幸福。 “别人不理解你,但是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付出的辛苦并不只是为了钱而已。虽然你很穷,但是你并不在乎钱,凭着你的学识和智商,随便找份工作,都可以轻轻松松赚到大把的钞票。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选择的这个职业,不就是为了能够给别人带来美好的体验吗?而你能够一直坚守住那小小的一隅公司,不也就是为了能够给那个女孩子一个归宿吗?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羡慕陆小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有个男人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从我的那次同学聚会开始,我就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是我无法撼动的。你宁可为了她,抛下我这个对你来说可能能成为摇钱树的女人,也要追上去保护她不受伤害。在见到你之前,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靠努力和天赋,得不到的东西,名誉、财富,甚至是总裁的位置,只要我稍微一努力,得到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然而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靠努力与天赋得不到的人。 “即便我再努力的想要在你面前展现自己,还是无法和你的心,离的更近一步。即使我让你睡在我的枕边,每天都陪在我的身侧,用条款和协议限制住你的自由,但这些小聪明,只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过多的牵扯到你的世界之中,陷入危险的境地,不是因为你的心里有我,而恰恰是因为你的心里没有我。你不想让我帮你,也只是因为你不想欠我更多的人情。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我能陪在你身边,就算只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撑你,贡献一丁点我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好。” 沈姝说的情真意切,真情流露之后,眼角边似乎已经有泪花在闪动。搞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好了。 “唐,抱歉,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我刚刚说的,是不是跟你想说的一样?”沈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无论是哪个男人看到了这样的女人,都难免会动恻隐之心,恨不得把沈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说,沈姝其实是个相当感性的女人,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了自己的感情,但真要是感情到那了,沈姝也是一个非常有感染力的女性。 差一点儿,我就拜倒在沈姝的柔情蜜意之中了。 然而这些都是沈姝的主观臆测,对于我最开始想说的话,已经谬之千里了。沈姝问我,她说的,是不是我想说的话,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不是,姝,你想的有点儿多,其实我是想说……你牛排煎的有点儿生了,我还是喜欢吃十成熟的牛排。”我用拇指挑起一个圣女果,然后一扬脖儿,张嘴把飞在空中的圣女果咬进嘴里,努力嚼了嚼,“不过味道还算是刚刚好可以的。” 好吧,我承认我这个笑话讲的水平不高,太冷以至于沈姝客厅里的气氛完全僵住了。 沈姝一愣,一时半响竟然没反应过来,我说的牛排,就是刚刚吃掉的那份牛排。 然后出乎我意料的,沈姝抹了一把眼泪,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讨厌,没个正经!”沈姝破涕为笑的狠狠掐了我一把,时隔这么长的时间,再一次感受到沈老板的九阴白骨爪,还是蛮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哎呀,刚刚下雨,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我想借你的浴室用一下。”我赶紧找个借口,逃脱沈姝的五指山,站起来,向沈姝的大浴室奔去。 而在经过沈姝背后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凑到了沈姝的耳朵边,低声说道: “姝,你说的都对,但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我并不是因为心里没你,才不希望你卷入到这场危机之中,而是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才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受伤。” 洗完澡,我先于沈姝一步,来到了沈姝的卧房,躺倒在了为我准备的地铺上。 过了没多一会儿,沈姝也洗完澡,上了二楼,看了一眼在地上装睡的我,然后也爬上了自己的床。 熄灯睡觉。 这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至少对于昨天累的像只死狗的我来说,一沾枕头边就睡着了。 但是今天,也许是心头有许多淤积的烦恼没有解决,或者是还没适应在沈姝的卧房里生活,总之,我躺在地铺上面,一点儿都不困。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在我的铺位上“翻饼”,也就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唐,你睡着了吗?”沈姝在自己的大床上,轻声发问。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甚至于,我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则笑话,一个人刚刚睡着,就被儿子的电话吵醒,问他有没有吃安眠药。 沈姝的这个问题,跟这个笑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就算我是半梦半醒,那沈姝这问题,也可以把我从周公的房间里,拉回到现实之中。 “我还醒着。”我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一句。 “唐,你说,为什么有的时候,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你离我很远,但是,在我身在德国的时候,我又觉得我和你的距离很近,近到我一闭起眼睛来,眼前就能浮现出你的身影。”沈姝抛给了我一个相当文艺又相当哲学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在身边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懂得弥足珍贵。是不是王力元现在脑海里,也是这种想法呢?不惜借助药品带给他的假象,也要幻想陆丹丹还在他的身边。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王力元现在的模样,痛苦不堪,却又沉迷在药品之中,难以自拔。 昏昏沉沉之中,我进入了梦乡。 章一四九 隔阂 早上,很早我就起来了。 下了整夜的暴雨,说停就这样停了下来,就好像这浮夸的人生一样,即使叱咤一生,纵横一世,也许会在一场暴雨过后,尘土归根。 沈姝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的早起,也许是哭的累了,也许是真情表白过后,有我在身边作陪,她能够安然入眠,总之,在我起来的时候,沈姝还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眼角边的枕头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昨天晚上入睡之前,沈姝还暗自流过眼泪。 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我,却又无能为力,而心有不甘。虽然沈姝贵为总裁,但在我和王力元的事情之中,因为所处的不是一个系统,即使沈姝想帮我,也有心无力,能做的,也只有在王力元找袁大头对付的时候,在我的背后,默默的流泪。 我心疼的扶开沈姝额前的刘海,然后轻轻的吻在沈姝的额角上,沈姝水葱般的玉手,紧紧的抓了抓被角。 走下楼梯,我稍微洗漱了一下,然后走进沈姝家的厨房。 虽然我知道沈姝一直吃的都是西餐,但由于我并不会做西餐,所以我也只能随意的磕了两个鸡蛋,拿了几片面包,刷上果酱,将鸡蛋夹进去,做成一份简易的西式早餐。 其实平时我更习惯于往面包里刷炸酱,但鉴于这间厨房里没有炸酱,我也只有这样做了。 吃完了我自己的一份早饭,刷完了用过的一个盘子,我把沈姝的那份,留在了厨房。 然后,我走进客厅,我的西服已经干了。 我换上西服,静悄悄的离开了沈姝家的豪宅。 有的时候,我发现我能为沈姝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在她未醒的时候,留下一份果酱面包加鸡蛋。 即使这样,这个痴情的女人,仍然愿意把无德无能的我,留在她的身边。但是这一次,我不希望让沈姝,踏足我与我的学弟和那间恋爱破坏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 我出了沈姝家的小区,坐上公交车,向公司而去。 来到公司的时候,陆丹丹破天荒的还没有到。这在以往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在我创立公司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陆丹丹为了每个月那名存实亡的固定工资,只要是上班日,陆丹丹都能按点儿上班。从来没有迟到、早退的现象发生。即使在某个甜蜜的夜晚结束的第二天,陆丹丹也只是比平时晚到了一点儿。 然而今天,很明显的已经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段,太阳公公早就爬到了三竿之上,陆丹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出现。 我掏出昨天才从办公桌里找出来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公司的门。 看着空荡荡的公司,我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曾几何时,这里也曾充满了欢声笑语,尤其是我表妹宋诗,第一次找我来之后,我的公司里面,多了自爱酱,多了宋诗,甚至还多了柯少,再加上原本就在的陆丹丹和自卫君,虽然后来自卫君不在了,但我的公司也算热闹。 如今,公司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有喜就有悲,有聚就有散,就如同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样,再壮大的公司,也有各奔东西的那一天,更何况我这个连大都算不上的公司呢。 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公司会重新焕发新生的,为了人丁再度兴旺的那一天,即使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继续战斗下去。 然而现在想这些伤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卵用,我又不是诗人,不是写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后,王力元就能心平气和的跟我握握手,然后和我把酒言欢,一起叙叙上学那时候的旧情。 事实是,王力元恨不得把我这个学长,放到冷油热锅里煎炒烹炸,然后把我整个生吞活剥了,只因为他觉得是我抢了“他的”陆丹丹。 我坐进我办公室的转椅里,总之,先给萨琳娜发了条短信,汇报了一下我昨天到丽都大饭店之后,发生的状况。 我把在王力元办公室里看到袁大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萨琳娜,只是没说王力元服药的事情。因为“自己的未婚夫服用违法违禁的药物”,这无论对于哪个女人来说都会是难以接受的可怖事实,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会是个瘾君子。 美国虽然对这方面很开放,但是以萨琳娜的良好家教,恐怕对于王力元服药,也会持极度反感的态度,所以对于这件事,我准备慎重又慎重。 萨琳娜在电话那一段,马上回信,表示知道了我的调查情况,并且对我的调查很满意。 我心里稍稍松口气,萨琳娜没有逼问我具体的过程,那么有些事情,我也不必要明说。 稍晚的时候,陆丹丹终于出现在了公司。 “丹丹,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迟到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下次注意一点儿就可以了。”我难得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迎接陆丹丹。 如果放在平时,陆丹丹早就屁颠屁颠的,喜洋洋的对我感激涕零了。 但是今天,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陆丹丹就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向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甚至连平时在外面买的早饭,今天都没有买来。 有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陆丹丹完全的无视了我。 把她最爱的唐总,放在一边,而自顾自的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说是忙活自己的事情,其实平时陆丹丹也没什么事情,就像是没事找事一样,陆丹丹抽了两张餐巾纸,开始努力的擦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擦下一层皮来。 陆丹丹的小情绪,无比的明显。 原本以为陆丹丹温顺的就像只小羊的我,今天忽然发现,这妹子不但一点儿也温顺,反而有脾气的很。 看着陆丹丹不断的跟桌子干仗,我不仅萌生了恶作剧的念头。然后,我从饮水机上取下一袋咖啡粉,虽然心疼,少喝一袋儿咖啡,但我还是把咖啡粉,洒在了陆丹丹刚擦干净的桌子上。 陆丹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重新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掉了我倒上去的咖啡粉。 接着,我把剩余的咖啡粉,又倒了三分之一,在陆丹丹的桌子上。 陆丹丹终于怪眼一翻,忍不住道:“唐总,你干什么?” “嘿,原来你看的见我啊,我不是空气啊?你看见我的时候,跟我打个招呼都不行吗?”我嘿嘿一笑,盯着陆丹丹的脸看。 陆丹丹咬了咬嘴唇,继续假装看不见我。 我站到陆丹丹面前,两只手扶着陆丹丹的肩膀,强行把她掰到与我对视:“丹丹,你是准备就现在一会儿看不见我,还是准备一辈子都对我视而不见?” 陆丹丹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只好开口说道:“唐总,是谁先无视谁的?在日本的时候也是,你只把我一个人扔在山本家,自己跑去和自爱子约会;回国以后也是,被不知道是谁的一个电话,就叫走了,不知去向;还有昨天,那个外国女客户,在你的办公室里,跟你讨论完业务之后,你一个人跑出去,甚至都不跟我说你去哪! “我也是这个公司的一员!我也有手有脚,我也是成年人了,有行动能力了,我也可以分担你的工作,不要总是把我当做小妹妹看待。”陆丹丹嘟着嘴,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妹妹。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说你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已经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一起去完成业务了?”我嘴角边,挂上了残忍的冷笑。我说陆丹丹怎么一反常态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唐总,我知道我还很不成熟,但是这一次,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像沈姝和宋诗那时候那样,我们一起合作,完成工作,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烧烤、喝啤酒吗?就算你只是把我带在身边的话,我也愿意跟着你,无论风餐露宿,我都情愿,只要你能带着我,难道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吗?”陆丹丹的大眼睛,闪烁着渴求的光芒。 但是,即使陆丹丹再渴望,我也必须狠下心来。 “抱歉,丹丹,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带着你。”我回答的斩钉截铁,陆丹丹的眼圈都已经红了起来。 我缓缓的走回办公室之中,其实我的心比谁都痛,我知道陆丹丹一定觉得我不近人情,不把她当回事。但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当陆丹丹知道王力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这傻丫头会做出些什么。 我留下一脸委屈的陆丹丹,独自走回办公室。 突然,我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了。 我回到办公室之中,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宋唐学长,好久不见。啊,不,确切的说,前不久,还见过一面。我的声音也许你听出来了,也许你没听出来,这都不要紧,但是我希望今天下午,你能来丽都大饭店的顶楼一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王力元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响起。 在挂上电话之前,我只说了一个字:“行!” 章一五零 幻影 “王经理,王经理?你在吗?” 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 王力元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板上。一个小时之前吃下去的药,药效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僵直的肌肉渐渐的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但是王力元依然不想从地板上爬起来。 王力元感觉自己仍然还停留在云雾之上,浑身轻飘飘的,就算想站也站不起来。 王力元索性闭起眼睛,头晕的更厉害了,这是药物的后作用,王力元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外面的聒噪声,就随他而去吧,虽然是工作时间,虽然开门是他的工作,但是王力元现在什么都不想干,不想理睬外面的人,那么外面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自己滚蛋。 王力元原本是这样计划的。 然而事情总是与愿望相违背。 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比之前还要剧烈的敲门声,声音大到震的王力元的鼓膜都要碎了,服完药之后的另一项副作用,就是五感要比平时还要敏感十倍。 一声敲门的响声,在此刻的王力元耳中听来,比海啸地震还要响烈 “王经理,您在吗?我是财务总管。”屋外的男人,大声的叫着,生怕王力元听不见一样。 然而正是这每一个都被放大了数倍的音节,像针刺一样,狠命的刺激着王力元的脑神经,让王力元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头皮发麻。 没有任何办法,为了避免一激动,把自己的耳朵扯下来,王力元缓缓的从地板上爬起来。 双手撑扶在办公桌上,然后支撑起上半身。 桌子上,未婚妻萨琳娜给自己买的一面梳妆镜里,映照出了王力元现在的模样。 双眼瞳孔收缩,面颊消瘦,嘴唇龟裂,双目无神,再也找不出那个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总经理的影子。 但是,谁又在乎呢?王力元一把把镜子,扫到了地上。 “咣啷”一声,镜子摔的粉碎,又让王力元的耳膜承受了相当大的伤害。屋外听到镜子碎地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 财务主管也在犹豫,要不要就此先行撤退。 “什么事?”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打开,王力元一脸寒霜的站在门口。 然而王力元的衣衫不整,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就好像刚刚做完剧烈的运动一样,身上的衬衫也已经被汗浸透。 有的公司老总,就是喜欢在上班的时间,做一些健身运动来放松自己,又或者说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双人运动。 但是,公司的这名财务主管,也不敢在王经理面前,多嚼舌头。如果可以探头往屋里张望两眼,也许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可惜的是,王力元的整个身子靠在门框上,挡住了财务主管的全部视野。 “王经理,这个月的财务报表,还麻烦您过一下目。如果您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我已经检查过三遍了,不过如果还有问题,我马上就拿回去修改,改到您满意为止。”财务主管战战兢兢的把财务报表递了上去。要知道,王力元这些日子以来反常的暴戾,已经传遍了整间丽都大饭店,已经有不少的同事,被王力元勒令回家了。 作为财务主管,当然不想放弃这份如此优渥的肥差了。 但是,丽都大饭店是个大型的餐饮企业,就算财务室不眠不休的统计账务,也难免会有乱账、错账。 如果被王力元查出来,以王力元现在的脾气看来,八成自己是要被辞退了。 而财务主管颤巍巍递过去的财务报表,竟然一紧张拿反了。 完了完了,这次一定会被辞退了。自己还有老婆孩子需要养,一旦被辞退下岗,那么全家人就都要跟着自己吃土了。 看着王力元凝重的面容,财务主管都快跪在地上了,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排自己的手下来给总经理送报表。 然而,令财务主管惊愕的是,王力元看也没看,直接拿起笔,草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王经理,您签反……”财务主管想要纠正王力元的错误,却被王力元回瞪一眼,把后半句话活生生的吞了回去。 “还有事吗?没事就滚开吧!”王力元说完,狠狠的关上了总经理室的大门。 财务主管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王力元竟然会口吐污言,但是既然有惊无险的把任务完成了,这个财务主管巴不得远离这个可怕的丧门星呢。 所以,财务主管没在犹豫,揣起财务报表,就向董事长室走去,反正签反名字的人,是王力元! 王力元关上门,背靠在关紧的门上,就好像双腿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身体一样。 肚子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刚刚强行努力站起来,让王力元的胃袋一阵紧缩。 但是闭起身体上的疼痛,王力元更痛的地方,在胸口。 “丹丹,你在哪呢? 是我错了。我最爱的人还是你。什么月薪上万,什么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什么董事长的驸马爷,我全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对我回眸一笑。 丹丹,直到失去你,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是最真实,最放松的我自己。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压抑着我的个性,努力的迎合各方的期待,甚至我都没有选择我自己女人的权利。萨琳娜也只是我往上爬的一块儿垫脚石,与她在一起,也只是一场政治联姻。 丹丹,你要相信我,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一个。等到我跟萨琳娜结婚之后,分到了她们家的一半财产之后,我就和她离婚,然后娶你过门。我们两个一起过简单而富有的生活。 我再也不想在勾心斗角之中,度过漫长的每一天了。我看到刻意奉承我的那副嘴脸,我就恶心,然而更令我感到恶心的,是每天还在用这幅嘴脸讨好高层的我自己。丹丹,只有你,既不会讨好别人,也不会被别人的虚情假意影响。因为,只需要一条巧克力威化,就能让你兴高采烈一天。 丹丹,我想要留在身边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王力元对着空气中,陆丹丹的幻影,不断的申诉着,渴求着陆丹丹的原谅,在王力元眼中的陆丹丹,对着王力元点头微笑,似乎善良的陆丹丹原谅了自己一样。 王力元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嘴角边也难免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一只手探出,似乎要和陆丹丹的幻影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还准备原谅自己的陆丹丹身后,突然冒出了一只大手,将陆丹丹重新的远离自己。 王力元惊恐的看到,伸手拉走自己心爱女人的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学长宋唐!在学生时代,每次在和陆丹丹约会的时候,似乎陆丹丹念念不忘的人,一直都是宋唐! 而现在,在陆丹丹身边的男人,不是自己,也是宋唐! “我有哪点儿比不上宋唐?论容貌、论财力、论后台,宋唐没一样比得上我!而且,最开始和陆丹丹确立关系的人是我,宋唐算是哪根葱?” 但是王力元的自言自语,并没有打动陆丹丹的心。陆丹丹的幻影,头枕着宋唐的肩膀,手挽着宋唐的胳臂,连正眼也不瞧王力元一眼,两个人依偎着渐行渐远。 “啊啊啊!” 王力元愤怒了。王力元发出了一连串痛苦的咆哮,就像是要暴打面前宋唐的幻影一样,王力元胡乱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将一切够得着的东西,全部胡撸到地上。 相框、水杯、台式电脑,全都混杂在一地狼藉的文件堆里,变成了一堆废物。 药,我需要药。 王力元脚下拌蒜,摔倒在垃圾堆里,额角磕在办公桌的棱角上,帅气的脸上立时鲜血长流。 王力元浑然不觉,而是从衬衫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绿色的塑料小瓶,旋开盖,将小瓶里的白色粉末,一股脑的全都倒进嘴里。 王力元的身体,像触电一样扭动起来,将本来就凌乱的文件纸,揉搓成皱巴巴的几团。 浑身上下,再次陷入极致的快感之中,****的幻觉,令王力元飘飘然要飞起来一样。整间房间天旋地转,天花板好像马上就可以踩在脚下,而在身底下的地板,却那么的遥不可及。 陆丹丹的幻影,再次回到了王力元的身边,带着她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陆丹丹的两条大长腿,紧紧的盘绕在王力元的身体上,那两片鲜红色的薄唇,亲吻着王力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良久,药力终于再次消散。 幻影中的陆丹丹消失不见,而宋唐嘲弄的声音,好像就在耳畔。 “宋唐,要不是因为你,丹丹现在还会在我的身边!” 恢复意识的王力元,双眼通红,就像是一匹饥饿的豺狼。 然后,王力元从桌上抄起一张照片,恶狠狠的撕了个粉碎。 接着,王力元抄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宋唐恋爱咨询公司的电话号码。 王力元要亲自和自己的这位学长,当面对峙一番。 章一五一 谋杀 我知道,迟早我会和王力元碰面。 因为我和他之间,以及陆丹丹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简简单单,靠着耍些小把戏就能解决的了的。也不会因为王力元同志,吃了几个药片,就会把陆丹丹抛诸脑后,然后和萨琳娜小姐,一起度过一个幸福美好的一生。 我,和王力元之间,一定会“真刀真枪”的拼个你死我活,虽然方式可能会千奇百怪,明争暗斗,但经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决斗之后,留在陆丹丹身边的人只会一个人,我。 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把陆丹丹伤的心碎到要跳楼的男人,重新把陆丹丹夺走。这不仅仅是出于一个老板对员工所担负的责任,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作为陆丹丹精神和嘴馋的依靠,有些东西是只有我,才能给予陆丹丹的。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个,与王力元再次见面时候的场景。比如说,在王力元和萨琳娜的婚礼上,我和陆丹丹作为宾客,去参加他们两个“幸福而甜蜜”的婚礼,王力元充满不甘的仇视我;或者说,因为服食违禁药物的事情东窗事发,王力元被警察带走时,他带着满满的恨意,咬牙切齿的狠狠盯着我;甚至于,我和王山炮一起,像武打大片里演过的那样,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深入敌营,把极有可能被绑架到袁大头公司去的陆丹丹,拯救出来,而在敌阵大本营,我与王力元宿命的对决。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竟然会是被王力元一个电话叫出来的。 这通电话好巧不巧,还是在我和陆丹丹发生了隔阂之后打来的。 看着我披上西服外套,准备再次出门,陆丹丹拦在我身前,嘟起嘴巴,不高兴了:“唐总,又出去啊?椅子都没坐热乎呢。” “没办法,公务繁忙。”我对着陆丹丹打个哈哈,观察着陆丹丹的反应。 “反正八成,还是您自个单独行动,不带我玩呗。”陆丹丹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不是八成,是百分之百。百分之百又要拜托你完成看家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这项任务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完成。丹丹,是不是很骄傲?”我尽量用着轻松的口吻和陆丹丹说着话,陆丹丹只要好好哄哄,还是可以算作一个听话的乖孩子的。 但是没想到这次陆丹丹完全不买账:“我不骄傲,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公司里了,又沉又闷,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好玩。” “那,今天特例,放你一天假,想去哪玩去哪玩吧。”我咬了咬牙,先例一开,以后不知道要怎么收回来呢。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为了陆丹丹的幸福,我只有牺牲公司的考勤制度了。 “真的吗?太好了!”陆丹丹“呱唧呱唧”拍了好几巴掌。 果然,陆丹丹还是小孩子脾气,一听放假,立即美不滋的开心了起来。 我暗暗松了口气,然而五秒过后,陆丹丹又不高兴了:“可是就我一个人去玩,这太不公平了。唐总,我决定了,我不要休假了,我要跟你一起去工作。” 陆丹丹如此仗义,令我相当的感动,感动的我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我白找了半天辙,让陆丹丹远离我和王力元之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到头来,这货还是要跟着我一起去。 “唉,”我轻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如此积极主动的想要去工作,作为你的领导,我也不好阻拦你。这样吧,我就交给你一项特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陆丹丹疑惑不解。 “来。”我对陆丹丹招了招手,陆丹丹马上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低声说了几句话,陆丹丹再一次兴奋的拍起了巴掌:“行,放心吧,唐总,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这事儿我最喜欢干了。” 说完,陆丹丹扭头就要走。 “等等,丹丹。” “还有什么事吗?” “别忘了锁门……” 搞定了陆丹丹,我向着丽都大饭店出发。 这一次由于我是被王力元叫过来的,所以我毫无阻滞的进入到了丽都的内部。 在一楼大厅里,我还看到了上次那个被王力元痛骂的看电梯的小伙子,我向他询问了去屋顶的方法,听到我是要去屋顶找王经理的时候,这个小伙子表现的也挺惊讶,甚至替我感到担忧。 毕竟王力元现在在丽都的员工心中,都是一个恐怖的恶鬼般的存在。 我示意看电梯的小伙子放心,然后我直接乘坐电梯上到顶楼。 事到如今,王力元找我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谈,到底是何种目的呢? 王力元同学,已经和萨琳娜订婚,并且马上要结婚了的情况下,在这个时候,找我这个恋爱咨询师,莫不是有什么恋爱的烦恼需要咨询吧。 想到这,我自己也笑了。我还是太乐观、太天真了。 当我从顶楼的安全梯,爬到屋顶上的时候,王力元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丽都大饭店的楼顶并没有围栏,我想起陆丹丹在沈姝聚会的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选择往楼下跑,而是选择往屋顶上跑的话,也许陆丹丹小同志就可以轻松完成“跳楼”这项壮举了。 我站在顶楼之上,与王力元隔空相望,王力元对我微微一笑,就是这笑容,不知曾经迷倒多少纯情少女。 “学长,好久不见。” 王力元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阳光帅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亲眼目睹王力元同学吸食毒品的话,一般人很难想象的到,在我面前的这个长相,不输于任何一个一线男明星的大饭店经理,会是一位瘾君子。 王力元的额角发间,有些细细密密的小擦伤,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王力元身上的衣服却皱皱巴巴的,好像在地上滚过一样,衣服上的浮土和渣滓,还有碎玻璃茬子,看起来就比较明显了。 屋顶上只有王力元一个人,原本我还担心会遇上王力元带着一大帮手下,和我进行一场殊死搏斗,看来是我多虑了,特别是我在后腰藏的那根双节棍,大概是白准备了。 当然,虽然王力元虽然跟我说好久没见,但实际上,我在昨天还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缝,调查过他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俗话说,扬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我知道王力元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但是既然王力元对我微笑以对,我当然报之一笑:“力元,从你留学去美国那时算起来,已经有四年了吧,四年了,连陆丹丹都已经毕业好久了。” 我故意提起陆丹丹的名字,就是准备看看王力元的反应,王力元的眼神里,果然出现了一股暴戾之气。只不过,王力元眼神里的凶光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学长,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找你来吗?”王力元避过陆丹丹的问题不谈,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为什么?”我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我希望你能把陆丹丹还给我。”王力元脸不红心不跳的向我提出了要求。 如果说自卫君人至贱则无敌的话,那么我给王力元的评价,只有一句话:臭不要脸! “在你抛弃了陆丹丹,和萨琳娜小姐订婚的现在,你还打算让她回你身边?做二奶还是当小三?还是一个你寂寞的时候,准备发泄一下无聊情绪的备胎?” 我无情的话语,令王力元陷入了一阵深思之中。我知道我需要给王力元一些时间思考,所以我不慌不忙的侧转身,被对着王力元,然后尽可能的远离王力元,走到了屋顶的边缘。 王力元需要足够的空间,需要进行内心的挣扎,这我都可以理解。 “丹丹,她过的好吗?”王力元憋了半天之后,终于黯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丹丹,在我那里过的挺好,有吃有喝还有工资,之前,我还组织她去了趟外国旅游。所以丹丹现在很开心,不需要回到你身边,说到底,她也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我说的确实都是事实,虽然去日本是公干,但只限于我,陆丹丹同志基本上没干什么活,到了日本是纯玩了。 “但是,我能给予丹丹的东西更多,我有钱有地位,如果丹丹跟了我,我愿意放弃和萨琳娜的婚事,专心对陆丹丹一个人好。”王力元在我背后幽幽的说道。 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你今天能够为了陆丹丹抛弃萨琳娜,难道你明天就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而抛弃陆丹丹了吗?事实上,你已经为了萨琳娜,抛弃了一次陆丹丹,你以为你这样抛弃来抛弃去的,还会有女人敢待在你身边吗?”我厉声喝问王力元。 “宋唐学长。”王力元在我背后,叫了我一声。 “什么事?”我背对着王力元,感受着丽都大饭店,顶楼屋顶上的凉风。我从屋顶往下俯视,看着楼下出出入入丽都大饭店的人流,思考着这其中又会有多少对情场失意、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 “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么丹丹一定就会回到我身边的吧。”王力元突然阴恻恻的说道。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刚要回头,就感觉腰间一股大力传来。 紧接着,我感觉浑身一轻,等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王力元狰狞的笑脸,离我越来越远…… 我又飞了,飞在空中。 章一五二 坠亡 狂风呼呼的在耳边呼啸而过。 这种感觉相当的熟悉。 从楼顶,我被王力元一个大力,推下了房顶。 说起来,这好像已经是我第二次非自愿的从楼顶摔落。我甚至于已经开始熟悉这种“被跳楼”的感觉了。 上一次,由于陆丹丹的一个小失误,导致她拽着我,一起“喜大奔普”的玩了一会有惊无险的跳楼。 但是,上一次,好歹我手里握着陆丹丹那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有个美女陪着上路,我也不算寂寞。而且,上一次因为事先有围观群众的关系,不知道哪名好事之徒,报了警,还有赶来的消防队提前铺设了消防气垫,我和陆丹丹才堪堪然的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这一次,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往下掉,身边都没个美女聊聊天,令我倍感寂寞。 而显而易见的是,这次在楼底下并没有好事群众,提前围观,也完全不可能有消防员在楼底下铺个消防气垫,等着救我。 最可恨的是,王力元在把我推下去之后,竟然只是瞄了一眼,就像是害怕东窗事发、被楼底下的人看到一样,只是缩头乌龟一样,探了一下脑袋,又把头缩回去了,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感到有些悲哀。 我宋唐,行得正,坐得直,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不少美丽而又不朽的传说,然而在我临终之际,都没有人见证一代恋爱咨询大师的最后,甚至连杀人凶手都已经逃之夭夭了,我一个人真是无比的寂寞空虚冷。 嗯,是真冷。 凉风飕飕的从我身体两侧刮过,就如同几根棍子同时抽打在我身上一样。 我的心更是比我身上更凉,这是真的要死的节奏啊。 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王力元的套。但我也是真没想到,王力元会为了陆丹丹,而真的动手杀人。 是谁给了王力元这么大的胆子? 但我转念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王力元竟然连毒品都搞来吸了,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事情呢?王力元的脑子,现在恐怕已经不太正常了,他在服了违禁药物之后,恐怕已经不是我所熟识的那个王力元了。 毒品,具有改变一个人性格甚至品质的强大邪恶力量,一旦深陷其中,就永远无法自拔。 我一边为曾经的“天之骄子”王力元,感到扼腕叹息,一边往下掉着。 从楼顶下降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来到了丽都大饭店四楼的位置。我之所以知道是饭店的四楼,是因为我昨天刚刚来过这一层,对这一层的布局比较熟悉,而其中一间房间的窗帘恰好没有关上,我透过透明的窗玻璃向里面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和我昨天见过的那种丽都员工使用的房间,相同的墙面布局。 这应该是一间储藏保鲜食物的房间。 而在房间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在速冻饺子和冷鲜肉的注视下,一个男人正压在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上,做着一些少儿不宜的运动。 真是的,这些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都不知道拉窗帘呢? 虽然屋内春光无限好,但我却没有心情看风景。 这可怎么办啊,我都要掉下去了,难道我就这样干等着摔死吗? 绝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轻易“狗带”。 我急中生智,从腰背后,抽出我本来打算用来防身的双节棍,然后握住双节棍两节中的其中一节,用力向着大楼侧边的排水管道上一甩,双节棍的上半截就勾在了排水管道之上,而我也暂时停止了下降的趋势。我拽着半截双节棍,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不断的前后摆动。 我就这样打着晃悠,向没拉窗帘的那间房间里荡去。 虽然我可能出现的不太是时候,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屋里的两位同志,只要能把我拉进去,那绝对是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做了伟大而光荣的贡献。 毕竟我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脱手,面临再次坠落的绝境。 我拼了命的甩动我那双价值六十大洋的皮鞋,那也就是说一只皮鞋就价值整整三十块。但现在并不是心疼鞋的时候,在我几番努力之下,终于飞起一鞋,砸中了对面的窗玻璃。 窗户玻璃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我就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就是引起屋里两个人的注意,而事实上,被突然而来的怪声惊到的两个人,也确实开始向窗户边走来,探头往窗户外面看来。 以一只鞋换一条命,还是有点儿值的。 “救,救命……”我声嘶力竭的对着曾经在房间里面办事的年轻男女喊道,这是我脑海里面此刻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想到的词汇。 然而,看起来我这声嘶力竭的一声叫,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也许什么话也不说,还会有一丝获救的希望。 总之,屋里的男女,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蜘蛛人”,悬着一只手,勾在窗户边,那一惊之下,发出了惊悚的鬼叫声。还是那个老男人胆子大,为了避免做的苟且之事,被别人发现,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差点儿把这个女人憋死。 然后,无视了我求助的举动,男人提起裤子来,拉起拉锁,拿上桌子上的工作服,撇下女人就往房间外面跑去。这还真是同林的鸟儿,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而女人受了刺激,再加上刚刚被男人捂的断氧差点儿窒了息,女人一急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我心里叫一声“苦也”,我说大妹子,你别晕啊,你晕了我可怎么办啊? 好歹醒醒,帮我叫个人来也行啊。 哦,对了,我忘了,这个女的现在浑身上下几乎身无片缕,让她叫人也不太合适。 虽然我不是有意要往她身上看,但是我要盯着我的目标——窗子看,我就只能双眼平视前方,目光无意在女孩子身上扫过。 但我不是色狼,而我的当务之急是保命,所以我在自己的眼中,自动把那个女人屏蔽为一颗白菜,等于说,要想活下去,至少要进到白菜所在的屋子里面去。 而我距离白菜所在房间的阳台,至多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而我的身高显然在一米以上,凭借着我出色的臂力,和不算短的两条腿,只要我再努把力,把脚勾到女人晕倒房间的窗台上,也许我就可以像电视电影里,那些功夫高手们一样,翻窗入室。这样我也就可以得救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混蛋。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啪嗒”一声,双节棍断了。 留下剩下的半截,缠绕在排水管上,而我再次失去了向上的拉力, 这双节棍是面粉做的吧,怎么能说断就断。中国的质检部门都是吃干饭的吗?让这种伪劣产品流入市场,这不是害死人不偿命吗? 而我现在,真的要被害死了。 我以一种背朝下,面朝天的姿势,再一次向下跌落。 这次,是真的没救了。 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道具了。 我心里真的是万般的不甘心啊,我是为了陆丹丹那个小妮子,才会被人从房顶上推下来的,然而陆丹丹恐怕现在,正拿着我早上刚刚收到的,萨琳娜小姐给我的订金,在电器城里,挑选我让她购买的东西。 虽然这件东西是我为我自己买的,但我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命归西天,实在是太过冤枉了。不过,也算是给陆丹丹留下一个念想,就不知道将来陆丹丹会不会睹物思人,想起我这个跟她共度过几载春秋的老板和朋友。 而此时,因为刚刚一只皮鞋从天而降,引发了人们举头对天的张望。 “天啊,你们看,有人掉下来了。” 在我身下的男男女女之中,终于有人意识到了,我从楼顶掉下来的事实。 “天啊,不要砸到我,快跑啊!” 这是在我身下的人群,在看到我掉下来之后,所做出来的反应。 算了,这也不能怪他们,人性就是这样自私的东西,“人之初,性本恶”,这是西方宗教界最为根本的哲学理论。要不是因为自私,想要独自霸占陆丹丹,王力元也不会冒着犯罪入狱、杀人偿命的风险,把我从楼顶上推下去。 我谁也不恨,只恨自己没有来得及给沈姝发条消息,告诉她我今天晚上不能回去吃晚饭了。 最后,再看了一眼湛蓝色的天空。 澄澈的蓝天白云,见证过多少奇迹的诞生,又目睹了多少罪恶而无动于衷。 然而,天还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登,云,还是那么缓缓飘动,难以逾越。 但是我,却离天和云越来越远,而离地面越来越近。 终于,我的视线可以与丽都大饭店一层的大门齐平了,我漫长的空中之旅马上就要结束了,在我的最后关头,我感受到了一股从背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以及从我身下被我的体重砸的,滚滚而出的大量尘埃。 我二十七年,短暂而又富有传奇性的一生,就此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章一五三 噩耗 阳光总是在风雨后。 前一天的暴雨已经完全停了,在远方的天空之中,甚至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靓丽彩虹。 陆丹丹的心情,真的超级好。 这不仅仅是因为最爱的唐总,久违的布置给了自己一个只有自己才能完成的任务,更是因为陆丹丹兜里揣着的钱,除了买那样东西,还有不少的富余。 唐总说了,余额随意支配。 所以老大不客气的,在买完了东西之后,陆丹丹跑去必胜客里,买了两张西式大烙饼(披萨),“咣咣咣咣”的塞进了肚子里。 余兴未足,陆丹丹还逛了街,压了马路,买了一款看起来很可爱的手提包包,一只很有特色的小手串,还有一顶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戴起来的小洋帽。反正约了送货公司的人,三点半钟来送货,时间上完全够用。 52寸的巨屏等离子彩电,而且当日配送货,想想就觉得好激动。 超大的屏幕、清晰流畅的显像技术、超节能的用电量、而且价格不贵、性价比超高,陆丹丹都觉得自己简直太贤惠,太会挑东西了。如果唐总看到陆丹丹一个上午的战斗成果,不知道会怎么把自己夸上天,表扬自己,说不定看到陆丹丹这么能干,会一个不小心向自己表一个白,那可就真的乐开了花了。 陆丹丹也知道了自己想多了,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但白日做梦不正是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特权吗? 自从跟着唐总工作以来,虽然也经历过一些比较困苦的日子,也有一盒草莓酱,就着面包吃三个月的时候,但是现在,陆丹丹感觉自己的小日子蒸蒸日上,前些天,不但去了趟日本玩了趟,还吃到了山本爹亲手烹制的料理。 今天,唐总竟然主动安排自己来买电视,给公司添置这么一个高端的大件,果然唐总最疼自己,知道自己喜欢看电视。 而且,过几天就是唐总的生日,陆丹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这回就可以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给唐总庆祝生日,这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苦尽甘来,虽然也经历过不愉快,但是现在能够跟在唐总身边,陆丹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开心、最幸福的女人。 只有能够跟在唐总身边,再苦再累陆丹丹也愿意,其实很早之前陆丹丹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早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对她表面看起来嬉笑怒骂、毫不在意,然而实际上对她关心备至的唐总。 只是碍于王力元和自己的关系,唐总才一直没有把自己真的变成他的女人。 陆丹丹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还是相当敏感的。 当然,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来了,习惯成自然,虽然生活工作都在一起,却也错过了最佳的表白时机。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王力元的干扰了,既然唐总没有表示,陆丹丹决定是时候自己主动出击,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正好,日本之行结束,工作上也算悠闲,而且马上就是唐总二十八岁的生日了,陆丹丹觉得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最爱的唐总听。 所以陆丹丹拿出自己不多的积蓄,买了一件唐总一定会喜欢的礼物。 陆丹丹想到这,脸颊上已经微微有些发热了,如果被熟人看到了,一定会发现陆丹丹脸上洋溢着满脸的甜蜜。 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逛街也逛累了,陆丹丹决定往回走,要不然让送货的师傅等着,那可就不太好了。 陆丹丹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玩到,如果有,那陆丹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进去先玩了再说,送货师傅,要等就让他们等一会儿吧。玩心胜,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又一个特点。 陆丹丹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刚刚买电视的那个电子商城。这家电子商城的平地层,就出售电视,各种大小、品牌的电视,就摆在临街的橱窗上吸引顾客。要不是因为特征如此明显,陆丹丹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地方竟然就卖电视! 一小撮高中女学生,正围在橱窗前,向里面不停张望着。 看免费电视,看的还那么津津有味。作为已经买了电视的有钱一族,陆丹丹鄙视这种蹭免费电视看的行为。虽然陆丹丹已经忘了,在前不久,她也是蹭电视看一族的其中一员。 人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生物,虽然内心里已经极度鄙视这种,站着看电视不掏钱的行为,但是出于好奇心,陆丹丹还是忍不住越过一群麻花辫和马尾辫,往里面的电视机上看去。 橱窗之中的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地方台,XX卫视新闻频道的临时新闻。 “午时两点四十分左右,有一名男子,爬到位于本市X城区,丽都大饭店的顶楼,跳楼身亡。目前死者身份和跳楼动机不明,本台将会进行后续的跟踪报导……” 丽都大饭店,这个令陆丹丹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曾经在这里,陆丹丹看到了那个丧心病狂,被她思念了一遍又一遍、又怨恨了一遍又一遍的王力元,导致陆丹丹失控暴走,差点儿伤害到了唐总的顾客沈姝不说,还搅的那场同学聚会一团乱。 现在那个地方竟然还闹出了人命,真是一片被诅咒了的不祥之地。 不过,这已经跟陆丹丹没有半点儿关系了,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这辈子都不打算和王力元再次扯上联系了。王力元就是个没有半点儿良心的负心汉,亏得自己还苦苦的等着他出国留学的三年,结果他一回来,陆丹丹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来到了他的住所,然而却发现了他正在和另外一个金发的姑娘滚床单。 仔细的回忆一下,前两天来公司委托唐总生意的那个萨琳娜小姐,和那时候看到的那个该死的洋妞,背影极其相似。 这难道会是巧合吗?还是说,外国人都是一个猴子模型里刻出来的,长得都差不多。 总之,王力元这个混蛋不是人,如果跳楼的是王力元,陆丹丹一定会买褂鞭炮,狠命的庆祝王力元嗝屁着凉大海棠。 去死去死去死! 像王力元这种人,还是死了最干净,免得留在世上,祸害其他姑娘。 陆丹丹越想越气,再加上一群女高中生之间,站着一个像她这样的成年人,陆丹丹总感觉有点儿丢人,所以陆丹丹再被那群女高中生反鄙视之前,离开了买电视的电子商城,继续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陆丹丹回到公司的时候,一秒钟都没耽搁,恰好送电视的送货车,“嘟嘟嘟”的开到了公司门口。 电视配送的工作人员,相当的专业和负责,三下五除二的卸货、拆包装,然后在陆丹丹指定的地点,又五下九除四的组装、接电源、调频道。 终于,把电视装好了。陆丹丹对配送电视的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然后把他们送出了公司。 陆丹丹迫不及待的拿起遥控器,开始调试起电视之中的频道来,虽然还没有购买电视信号,许多的频道还调不出来,但是几个地方的卫视台,还是可以看的。 陆丹丹拿着遥控器,一播就播到了卫视台的新闻频道。 电视上播放的,竟然还是下午,报道过的,在丽都大饭店有人跳楼的后续报导。 这条新闻,下午的时候陆丹丹已经看过了,再看一遍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而且电视画面之中,也只有一堆警察挡在看热闹、围观的群众身前,拉起警戒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啥的,好像是抬了个担架,把跳楼的男人围在了中间。 这里三层、外六层的,摄像机根本照不到跳楼的那个男人的正脸。就算照到担架上,恐怕也不知道这个死了的是谁,因为像这种情况下,肯定会被白布给遮住脸。那么,也就根本不能确定死了的是不是王力元。 而且王力元死了的话,整个丽都大饭店一定会炸了锅,那群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跑的,看起来就很壮的“工作人员”,绝对大量出动。 然而镜头中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王力元的那群跟班,别说跟班了,丽都大饭店连个代表都没出来。所以,死的人绝对不是王力元,是不是跟丽都大饭店有关的人,都得两说着,说不定只是一个没事闲的,跑高楼玩的醉鬼,或者像陆丹丹一样情场失意、像唐总那样商场也失意的人。 陆丹丹为自己的分析能力,大大的点了个赞,看来自己在唐总这里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这一切都是陆丹丹自己的天赋,外加一丢丢唐总点播的功劳。不知道唐总听到自己这番高论,会做成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也看不见,陆丹丹就不准备再看了。 陆丹丹刚想按下频道键,播下一个台,然而播新闻的姐姐一番话,令陆丹丹的手指僵在了原地,再也按不下去了。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死者男,名为宋唐,自由职业者。关于死者为何会从丽都大饭店顶楼,跳楼自杀,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如果有相关人员了解死者身份,请于当区警方联系,联系电话……” 陆丹丹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刚刚新买的电视遥控器,“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章一五四 欲绝 陆丹丹两只眼睛前方,一片黑暗,差一点儿就昏倒在地上。 唐总死了? 从丽都大饭店的楼顶跳楼摔死了? 这怎么可能?这是假的吧? 陆丹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然而电视报导上,那个女主播说出来的名字,就是“宋唐”没有错,这,是陆丹丹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的名字。 就算听错了,电视下方显示的“宋唐”两个白色的小字,陆丹丹也绝对不会看错。 这么说,在丽都大饭店里跳楼身亡的人,果然就是自己最心爱的唐总。 陆丹丹捂着嘴,看着刚买回来的大电视,播放着唐总跳楼的新闻,两行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滑落,然而陆丹丹呆在原地,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哭花了脸。 上午还看到唐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交代自己去买电视这项光荣而重要的任务,然而陆丹丹怎么也不会想到,几个小时之后,会和唐总天人两隔。 唐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台新买的电视,甚至都没能夸奖自己一句“能干”。 就这样任性的永远从陆丹丹的世界里消失了,就这样抛下陆丹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 多少次,唐总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和时间,只为了帮陆丹丹抹掉流出来的眼泪;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相互作伴,陆丹丹明白,唐总只是为了给不谙世事的自己一个遮风避雨的归宿,才会一直坚守在“恋爱咨询师”这个岗位上,守住这小小的一隅公司。 即使这样,唐总也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而是默默承受住了所有,使自己不会到社会之中,受尽别人的白眼和欺负。 陆丹丹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唐总的任何一点恩情,就已经永远失去了报恩的对象。 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夺去了陆丹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一半依靠。如果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唐总的生命,陆丹丹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唐总去死。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陆丹丹还是希望,自己和唐总两个人,可以一起活着给唐总庆生。 陆丹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件,准备在唐总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整身的西服。 陆丹丹原本幻想着,在宋唐生日的那一天,亲手脱掉唐总那200块钱买的假Boss西服,然后把这身价值不菲的正品西装,穿到唐总的身上。 陆丹丹多么希望,能够看到唐总穿上她给他买的第一件礼物,为了这件礼物,陆丹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于,陆丹丹从机场回来的那一天,离开了唐总之后,就一直四处寻觅着可以买给唐总的西服。 唐总穿上这套西服,肯定比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帅。 但是现在,恐怕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恐怕永远都不可能看到唐总穿上这套西装之后的帅气模样了。恐怕永远都见不到唐总那令人安心的微笑了。 睹物思人,陆丹丹看着面前的西装,泪水又如断了线一般,涌了出来。 陆丹丹恨这个世界,恨世界带走了她的挚爱;陆丹丹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及时的表达自己的心意;陆丹丹恨面前的这套西服,如果没有这套西服,陆丹丹也不会想起唐总的微笑,陆丹丹的心也就不会这么痛。 都是因为看到了这套西服,陆丹丹才会心痛到无法呼吸。陆丹丹狂躁的向西服扑去,扯开包装袋,就要把西服撕碎。 然而因为质量太好,西服只是被陆丹丹扯变了形,并没有任何一点儿要被撕碎的迹象。 陆丹丹抛下西装,开始疯狂的打砸自己办公桌上的用具,水杯、果酱罐、梳妆镜,全都混杂在一起,整个公司,陆丹丹的办公区域,被陆丹丹砸的一片狼藉。 陆丹丹抱着头,背靠在办公桌上,两条大长腿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 一通猛烈的发泄过后,陆丹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唐总,但是却很有可能会有两个宋唐。 也许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从丽都的楼顶上跳下去了呢。 只是在内心之中燃起的这一点点希望的小小火苗,迅速燃烧起,成为了熊熊烈火。 自己真傻,还没有验证唐总是生是死,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假如唐总回来,肯定还会以为是公司里面进来强盗了呢。 虽然陆丹丹也知道希望很渺茫,但陆丹丹还是选择保住自己的希望。 陆丹丹乐观而天真的坚信,事情一定是这个样子,有跟唐总重名的人,从丽都大饭店的顶楼跳了下去,唐总绝对不会死的,她心目中的那个永远的唯一,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轻易的抛下她一个人先走呢? 唐总在自己的心里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夺去自己心中的支柱,如果唐总死了,那么陆丹丹的“天”就塌了。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陆丹丹抹了一把眼泪,电视上有关坠楼的新闻,已经不再播放了,而是正在播放其他的新闻事件。 陆丹丹只有拿出手机,搜到了相关的报导,然后找到了那个警方的联系方式。 拨通了电话,询问了出事之后,“尸体”被送往的医院。 陆丹丹挂上电话,马上从公司里跑了出来。 跑到大街上,几乎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拦车的工具,在一声“你找死啊”的叫骂声过后,陆丹丹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等坐到出租车上之后,看到泪眼婆娑的陆丹丹,开车的师傅也没再忍心埋怨陆丹丹,只是叹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姑娘,怎么了,失恋了?” 陆丹丹摇了摇头,陆丹丹宁愿失恋,宁愿唐总爱的人不是自己,也不希望是现在这种局面。现在,陆丹丹连唐总的最后一面都无法看到。 司机也没再多说,而是转回头,简单的问道:“姑娘,去哪?” “解放军三零X医院。”陆丹丹抽噎着做出了回应。 出租车启动,行驶。 陆丹丹摇开车窗,感受着夜风的洗礼。 冷风吹干了陆丹丹的泪水,透过后视镜,陆丹丹看到自己的脸上流下了两道难看的泪痕。如果唐总看到的话,一定会笑着打趣自己像只小花猫。 街两边灯红酒绿,这座城市,还是如同初来的时候那样繁华如盛,但是物是人非,在这座城市之中,已经几乎没有陆丹丹熟识的人了,即使有,也只剩下陆丹丹不愿意想起,不想看见的敌人。而那个人,就在丽都大饭店当总经理。 该不会,就是那个人把唐总害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陆丹丹就算拼掉这条性命,也要替唐总报仇。甚至于不惜和那个人同归于尽! “姑娘,姑娘,你再使劲拽,我这扶手就要掉下来了。”出租车司机苦着一张脸,对陆丹丹说道。 陆丹丹这才意识到,自己紧紧的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扶手感觉上已经有要松脱的迹象。 “抱歉。”陆丹丹急忙缩回了自己的手,自己差点儿就失去了理智,误入歧途。在凉风的刺激下,陆丹丹稍微清醒了点儿。如果唐总还活着的话,他也会阻止陆丹丹做傻事。 “姑娘,到了。”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到了医院的门口,对陆丹丹说道。 来到医院,陆丹丹直奔太平间。 在太平间的门口,陆丹丹看到了早就已经等在这里的沈姝。 “沈小姐,你回来了?”陆丹丹并不知道沈姝从德国归来的消息,唐总也没告诉自己,还是说唐总也不知道? 沈姝表现的就比陆丹丹自己淡定的多,这一点不得不让陆丹丹感到佩服。其实陆丹丹心里也明白,沈姝对于唐总的那份感情,并不比自己弱多少。 “是陆小姐吗?唐,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看到新闻刚刚赶到的。怎么会突然就……”沈姝说不下去了,即使处于医院地下的阴暗空间之中,陆丹丹也能看出来沈姝的双肩正在剧烈的颤抖着,看起来是在拼命忍耐着。 原来沈小姐并不是完全的冷血和无动于衷,在这种时候,沈姝也是会感到慌乱和无助的。 在这个时候,陆丹丹甚至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比沈姝还要坚强,沈姝也受到了巨大的动摇,她也和自己在公司的时候一样,需要别人的安慰。 沈姝,也是一个女孩子。 而现在在这里,唯一可以安慰沈姝的人,就是陆丹丹。 陆丹丹慢慢的走到了沈姝身边,轻轻拍了拍沈姝的肩膀:“沈小姐,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挺住。” 沈姝再也支撑不住,紧紧的保住了陆丹丹。 良久,沈姝才从陆丹丹的怀抱中振作起来:“谢谢你,陆小姐,我已经好多了。” “那咱们进去吧。”陆丹丹明白,该面对的迟早需要面对。 陆丹丹握着沈姝的手,走向了看太平间的老大爷,所在的房间。 说明了来意之后,老大爷颤巍巍的取出钥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向太平间前锁着的门锁前走去。 太平间的门终于打开,一股阴气从门里泄漏出来。 章一五五 尸踪 一股接着一股的阴气,从太平间之中隐隐传来。 生与死的界限,就在这一道门之间。 本来在这医院的地下二层之中,就已经足够的阴森黑暗了,但是没有任何一丝灯光的太平间之中,更是显得无比阴森恐怖。 佝偻着背脊的看场大爷,睁着一只大眼、一只小眼,咧着嘴,对陆丹丹和沈姝说道:“两位小姐,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如果是今天送过来的人,我这里可能有记录,不过我老眼昏花,也可能没有记清楚。怎么样,两位还是亲自到里面看一眼,确认一下比较好吧。” 陆丹丹和沈姝互相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点点头。 如果在他临行之前,没能看他最后一眼,那么绝对会变成人生之中最遗憾的一件事情。 所以虽然害怕,但是陆丹丹还是拉着沈姝的手,两个人一起迈进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因为要保存尸体的关系,太平间又寒冷又干燥。 每向前走一步,都感觉要窒息了一样。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不同的国度。亡者的国度。 “啪嗒”一声重响。 身后的门被重重的关了起来。 陆丹丹吓得“哇”的一声大叫。 沈姝虽然没有叫出声音,但也是闭着眼睛,捂着脑袋,不知所措。 “啪嗒”一声,又是一声轻响。 光明再次降临面前,头顶上的长条形老式白炽灯亮了起来。 “你们两个姑娘想干什么?我的耳朵都快被你俩震聋了,你俩是准备把这一屋子的死人都叫起来吗?”老大爷用满是龟裂的手,一边堵住耳朵,一边儿对着沈姝和陆丹丹嚷嚷。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太害怕了。我们两个女孩子,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沈姝连忙向老大爷道歉。 不过就算把灯打开,太平间里的状况,也没有多少的好转。 只有两盏的白炽灯,其中一盏的长条灯管,竟然是黑的,另一条灯管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因为老旧,也好像接触不良一样,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灭掉。 但是两个女孩儿好像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了神来。满脸的坚毅表情,表明着她们的决心:无论他们深爱的男人,是生是死,她们都准备坦然接受。人死不能复生,她们能做的,也只是最后再看一眼,那个曾经让她们牵肠挂肚、却又难以割舍的男人。 “老先生,麻烦您,今天应该有个叫宋唐的人被送来,我们想见他最后一面。”沈姝在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阵抖动,但还是拼命忍耐着,没让泪水再次滑落脸颊。 “你们有许可书吗?”老大爷突然发问,令陆丹丹愣了一下。 但是沈姝马上做出回应:“我是平安贸易公司的总裁,沈姝,我跟你们医院的郝院长,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给郝院长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把许可书送过来。” 然而沈姝马上又莞尔一笑,一副让人难以抗拒的表情:“但是大爷,我相信您是一个好人,您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两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人,意外离世,求求您,看在我们两个可怜的女孩子,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的份上,让我们看他一眼就好。” 软硬兼施,说的话恰到好处,陆丹丹不禁佩服沈姝与人交涉谈判的能力,在这位女强人面前,没有用语言攻克不了的堡垒。与沈姝相比,陆丹丹觉得自己还是与她相距甚远,陆丹丹甚至有些自卑,自己除了能够依赖唐总之外,基本上一无所长,如果自己是唐总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沈姝在一起。 老大爷听到了沈姝的话,果然像是被沈姝给说服了。 “好吧,你们稍等一下,我找一下记录表。”老大爷说着,从太平间门边的一个桌子上,找出了一个记录本。 老大爷拿出一个手电筒,戴上一副老花镜,翻开记录本,然后按照上面记录的柜子好,走到了一组柜子前面。 然后,老大爷拉着储尸柜的把手,一用力,就把柜子像拉抽屉一样拉了出来,柜子里面,一块儿白布,盖在一个人形的尸体上面。 昏暗中,陆丹丹看到这具安安静静躺在柜子中的尸体,只觉得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与唐总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每一个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每时每刻都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陆丹丹的脑海之中。唐总带给自己的每一份温暖,全都历历在目,让陆丹丹悲痛不已。 “唐总,你死的好惨啊!” 白布还没有掀开,陆丹丹就趴在“尸体”上哭了起来。 沈姝也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漂亮的脸蛋滑落下来。 “唐,你安息吧,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自杀这种傻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你,谋害到了你的姓名。唐,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凶手,替你报仇。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就这样抛下我走了,我的心有多痛。求求你,睁开眼睛,只有一次就好,我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唐,……”沈姝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不忍心看着白布下面的那个男人,沈姝的每一声呼唤都令人心碎。 “唉,也不知道这个男的前世积了什么德,竟然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为了他伤心流泪。这两个水灵灵的姑娘无论挑哪一个,那都是倾国倾城,羡慕死别人啊,怎奈老兄你走的早啊,没有福气享受。唉,可惜了,可惜了。”老大爷一边叫着可惜,一边叹着气。 “爷爷,我怎么感觉‘唐总’的形状不太对啊。”陆丹丹哭到一半,转头对着老大爷询问道。 “啊,什么?哦,对不起,搞错了。这个人叫宋廉,不叫宋唐。是个心脏病突发,没抢救过来的老头。劳驾你们躲开一下,我把他推回去。”老大爷看完手里拿着的记录表,歉意对陆丹丹和沈姝说道,等着两个女孩子闪开身子,大老爷一用力,又使劲把储尸柜塞了回去。 陆丹丹和沈姝面面相觑,又好气又好笑,这也能搞错?浪费了多少的感情不说,关键是,这简直就是对于逝者的大不敬。 死了都能被认错,这个叫宋廉的“老头”在阴间都要被气炸了肺,说不定心脏不好,心脏病又发作了呢。 “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来着?”看守太平间的老大爷,不但是个老糊涂,而且记性看起来相当不好。 陆丹丹已经有点儿生气了:“宋唐,大宋的宋,大唐的唐,宋唐!” “哦,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老大爷戴上老花镜,又举着手电筒,开始查看他那张记录表。 陆丹丹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手电筒和表,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 “你们干什么?”老大爷有点儿着急。 “陆小姐,你这样生抢,不太文明,不过……这次就算了,唐他,被放到了哪个柜子里?”沈姝虽然嘴上说着陆丹丹不文明,但是还是凑到了陆丹丹身边,和陆丹丹一起查找着宋唐的名字。 很快,沈姝就在刚刚哪个储尸柜,隔壁的一组储尸柜上,找到了要找的目标。 这次都不用老大爷动手,陆丹丹撸起袖子,直接“刺啦”一声,拉开了储尸柜。 然而,沈姝与陆丹丹两个人看到的却是…… 空的? 白布单平平整整的放在柜床上,除了从柜门里冒出的寒气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宋唐的尸体,没有任何人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总人呢?”陆丹丹嘴快,先把问题提了出来,这同时也是沈姝想要问的问题。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今天下午,被送进来的那个男人,没过多久,就又被人推走了,说是要送到殡仪馆,明天就要进行火化!”老大爷一拍脑门,像是终于想起来一样。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陆丹丹不禁脱口就是埋怨。 “是谁,带走了那个男人,大概是几点钟,送去了哪个殡仪馆?”沈姝与陆丹丹不同,几乎是与陆丹丹同时发问,但是问出来的问题,却透露出了她更加的稳重成熟。 “这个,好像是丽都大饭店的人,说是要尽快替死去的同事进行火化,所以就把人带走了。他们好像也有医院的官方许可。”老大爷搔搔脑门,一副莫名其妙的感觉。 “糟糕!”沈姝只说了两个字,就马上拉着陆丹丹往外走。 走出解放军医院的大门,因为周围的温度回暖的原因,沈姝原本由于低温而略有些失效的五感,逐渐恢复了正常。沈姝感觉手上有一种异物感,拿到面前一看,沈姝发现自己手上出现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沈姝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沾上的这些白色粉末。 “沈小姐,你在看什么呢?”陆丹丹看沈姝愣愣的出神,不禁有些担忧。 “没什么。”沈姝淡淡的说道,现在没时间管什么粉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殡仪馆,阻止宋唐的火化。去晚了,连宋唐的最后一面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章一五六 追寻 唐,你到底在哪呢?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你是生,还是死?我想见你,无论是生是死。我都绝对不会放弃找到你。 沈姝开着自己的车,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令她担忧不已的男人。 如果说刚刚获悉的,宋唐的遗体被丽都大饭店的人带走,这件事属实的话,那十有**,会被丽都的人毁尸灭迹。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唐,会从丽都的楼顶跳下来。根据警方的报导,无论是丽都的监视摄像头,还是楼底下围观群众的证词,都指向于宋唐是一个人到屋顶上去的。所有的摄像头在宋唐跳楼的前后,好像集体失灵了一样,留下来的记录都是空白。 如果宋唐跳楼真的和丽都有关的话,那么也许他的遗体身上,会遗留有相关的线索。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丽都的人,着急麻慌的想要回收火化他的遗体。 又或者宋唐只是又重复了以前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去救丽都楼顶上的什么人,就跟他之前救陆丹丹的那一次一样,意外失足,从楼上掉下来。而恰好这个地方是丽都,为了不败坏丽都的声誉,所以丽都才派人准备铲平跳楼的事件,自扫门前雪。 说不定,这只是个意外,跟丽都其实并没有任何一点儿的关系。 不过,这也太巧合了吧,宋唐恰巧路过丽都,又恰巧看到有人到屋顶上跳楼,然后又爱心大爆发的跑到屋顶上救人,人没救下来,自己反倒掉下来。 以宋唐的性格来说,他根本不会这么做的。 而且,空白的监控摄像又怎么解释? 这一切应该还是和丽都有关。但从丽都方面来说,所做出来的应对又有点儿过于简单轻浮,完全不像是丽都,特别是哪位王姓的新任总经理的风格。 沈姝感觉自己关心则乱,已经完全乱了分寸,根本想不清事情的原委。反倒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思考的陆丹丹,显得“游刃有余”。 陆丹丹是第一次坐在沈姝的凯迪拉克里面,像这种豪车,陆丹丹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机会坐一次,所以陆丹丹坐在飞驰的豪车里面,相当的兴奋和好奇。 沈姝看着陆丹丹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禁失声发问:“陆小姐,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想过,唐,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跑到丽都去跳楼吗?” 陆丹丹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沈小姐,你不用老是叫我陆小姐,跟唐总一样,叫我丹丹就好了。我也会叫你的名字的。还有,虽然刚开始听到唐总跳楼的消息的时候,我有点儿慌,甚至还哭了一鼻子,但是现在我有一种感觉,唐总还活着!” “陆小……丹丹,你为什么觉得唐,他还活着?”沈姝忽然发现,别看陆丹丹动不动就要哭个鼻子,不谙世事,处处需要别人的保护,但是这个傻丫头,有的时候真是傻的执着、傻的坚定,对于宋唐,更是有一种用不尽的信赖。 沈姝自己,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也都是以宋唐跳楼身亡为前提考虑,然而事实说不定真的如陆丹丹说的那样,宋唐没有死! 有的时候,陆丹丹真的会在一些特别的地方,异常敏锐,也许沈姝没有察觉到的细节,会被陆丹丹察觉到,而这些细节就极有可能成为找到宋唐的关键。 但是陆丹丹这次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唐总还活着,但是,我觉得唐总一定不会就这样挂掉的。你要真的让我说理由,我也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我傻,只有我会觉得唐总无所不能,只有我会觉得唐总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唐总绝对不会轻易抛下自己的责任,一个人轻易的上路,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所向无敌的唐总。沈小姐,你别笑话我啊,我说的不对吗?” 陆丹丹话说完,沈姝开始放声大笑。 “不,你说的没错,唐,他一定没有死。如果他要是敢把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放心吧,就算他被成烧成了灰,我也会把他拼好了,完完整整的放到你面前的。”沈姝驾着车,双眼看着前方,但是已经一扫之间的颓势。 陆丹丹诧异的看着沈姝,完全不知道与自己同行的女人,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车子来到太平间里的老头,所指明的殡仪馆。 沈姝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跟着陆丹丹一起走进了殡仪馆。 殡仪馆是死者,暂时安歇的场所。时间已经是晚上了,殡仪馆显得肃穆异常。整间大厅之中,除了一个还在扫地的工作人员,就剩下满地的棺材和花坛。 陆丹丹一进大厅,就对着扫地的人员叫道:“唐总,请问你,唐总在哪里?” 工作人员一皱眉头,显然对于陆丹丹的无礼行径,表示反感:“我们已经下班了,有事情,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来问吧。” 沈姝连忙一把拽住陆丹丹,轻轻对陆丹丹摇了摇头:“丹丹,还是让我来问吧。” 沈姝一扭身,挡在了陆丹丹身前,对着哪名唯一的工作人员询问道:“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下午有没有丽都大饭店的人,把一个叫做宋唐的人送过来,准备火化。我是他的未婚妻,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可以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但是这个工作人员,甚至连陆丹丹都吃惊的看着沈姝。 然而工作人员只是白了沈姝一眼,还是放下手中的打扫工具,走到柜台前面,找出了记录本,开始查询起来: “宋唐,是吧。对不起,小姐,我们殡仪馆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之中,并没有个叫做宋唐的人,被送到这里来。你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工作人员又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啊,那个看太平间的爷爷,说的就是这家殡仪馆。唐总,唐总,到底到哪里去了?”陆丹丹又想要在殡仪馆里大喊大叫。 “行了,丹丹,我们走。”沈姝只是,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拉起陆丹丹的手,走出了殡仪馆。 “姝姐,你拽着我干嘛啊?咱们不是还没找到唐总呢吗?大爷不是说唐总在这,说不定他被送来的时候,他们忘记记在本子上。现在唐总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棺材里,多寂寞啊,等明天就要被火化了,那咱们可就永远都见不到唐总了!”陆丹丹被沈姝拽着,挣脱不开,不禁焦急的问道,然后就想往回走。 “丹丹,你冷静一点儿。你还不明白吗?唐他,根本就没被送到这家殡仪馆来!”沈姝面对陆丹丹,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什么?你说,唐总他没被送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陆丹丹诧异的看着沈姝。 “如果丽都的人,想要把唐送过来火化的话,必须得有他的死亡证明,并且还得有家属的确认签字。很显然,宋唐的父母或者亲戚并不在这个城市之中,想要获得他们亲笔签名的确认书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对于一个跳楼自杀的人,丽都要出面为他火化安葬?就算是从丽都的楼顶上跳下来的,丽都也没有义务去火化一个自杀的人,而现在这不是很奇怪吗?”沈姝一边说着,一边按下了车钥匙上的防盗按钮。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陆丹丹紧紧跟在沈姝的身后,和沈姝一起再一次钻进了停在了路边上的凯迪拉克里面。 “所以说,丹丹,有人撒了谎。无论是电视台的,还是看守太平间的老大爷,或者说假装丽都大饭店员工,把唐的遗体带走的人,总之,有人说了瞎话。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有人在掩盖真相,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那就是唐,十有**真的还活着,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把他藏起来了。”沈姝把车钥匙塞进钥匙孔里,发动了汽车。 “姝姐,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陆丹丹突然脸上一红,小声说道。 “我肚子饿了。虽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先去吃点儿东西。一晚上都没吃饭,现在既然已经搞清楚了唐总不在这里,那么至少,应该可以按照唐总以前教导我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的慌’的道理,先去填饱了肚子,再来讨论,你看行不?啊,前面有家麦当劳!”陆丹丹指着前方,对沈姝说道。 沈姝简直哭笑不得,这哪里是讲道理,这分明就是陆丹丹给自己嘴馋在找借口。应该是夸陆丹丹心大好呢,还是应该说陆丹丹贪吃呢。 不过,沈姝觉得陆丹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自己听了下午的新闻,也是急匆匆的从家里跑出来,同样没吃晚饭。 把车停在路边,沈姝带着陆丹丹进了麦当劳。 点完了餐品,坐在桌子边,吃着薯条喝着可乐,沈姝又把过程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一番,虽然不知道宋唐人在何处,但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地方——丽都大饭店。 看起来,无论如何,都需要到丽都一趟,查明真相。 “丹丹,你想不想查出来,你最爱的唐总去了哪?” “当然想啊。” “即使要做一些令你厌恶,甚至于会令你感到恶心反胃的事情呢?” “只要能找到唐总,让我做什么都行!”陆丹丹把一个巨无霸塞进了嘴里,一脸坚决的回答道。 章一五七 阴魂 你后悔吗? 王力元的耳朵里,总是回响起同一句话。 这句话,源自于面前的幻影,那个早就已经死去了的“宋唐”的幻影。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宋唐已经从丽都的楼顶掉下去了一个星期,但是为什么直到如今,王力元仍然感觉到相当的后怕。 自己已经把所有的监控录像,全都删除,而且也给自己找到了相当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王力元可谓是把所有的证据,全都毁灭干净了,无论是人证、物证,全都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出现。除非宋唐复生,否则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拆穿是他把宋唐,推到了楼下。 警察没有怀疑自己,媒体没有怀疑自己,民众没有怀疑自己,任何人都没有怀疑自己,但,王力元就是感到心中不踏实。 也许只是因为,这是王力元第一次亲自动手,正式杀人。也许只是因为,王力元推下去的那个,是曾经对他关怀备至的学长,人生的目标。也许,是因为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情敌除掉,恰恰说明了自己不如宋唐,只能通过这种最无能的方式,硬生生的把宋唐从陆丹丹身边除掉。 深深的罪恶感,折磨着王力元的内心,使王力元痛苦不堪。 吃药,王力元越来越迫切的想要吃药。只有药物才能稍微缓解王力元内心中的痛苦。 然而新药,袁大头还没有送过来,而且袁大头每次只会在王力元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提供一次用药的剂量,绝不多给,以此来吊着王力元的毒瘾,事实上,袁大头确实成功了。 王力元现在已经几乎离不开袁大头了。 但是,王力元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袁大头给他的违禁药,只是为了控制住他而已。说到底,他王力元只是一个具有巨大利用价值的旗子,外加摇钱树,仅此而已。 所以王力元选择逃避,一个星期以来,尽量的避开与袁大头见面,甚至于连王力元在丽都大饭店当班的日子,他都没有去。 然而,看不到袁大头,王力元却总是能见到宋唐的影子,在自己面前飘忽来去。 看不到袁大头,王力元就拿不到药,拿不到药,王力元的脑袋就会如同针扎火烤般灼痛,痛的王力元只有咬紧牙关,努力忍耐。 不闭眼睛还好,一闭上眼睛,王力元就感觉有一万条虫子,钻进了自己的心中,撕咬着自己的血肉,四肢百骸之中,似乎都有一股极大的引力,摩擦着王力元骨骼与骨骼之间的夹缝,让王力元心痒难耐。 然而不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从楼上,被自己推下去的男人。 宋唐! 阴魂不散的缠绕在自己身边,活着的时候,就让王力元头痛不已,死了之后更是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后悔了吗?”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王力元每次看到宋唐的幻影,宋唐都会重复这一句话,就好像是个复读机一样。 “闭嘴!”王力元一声怒吼,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宋唐身上扔去。 茶杯穿体而过,越过宋唐的身体,砸到了对面的墙上。四散飞溅的茶水,喷洒在白墙上,留下了难看的印记。 “宋唐”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嘲笑的对王力元叫道:“砸不到我,砸不到我,有本事,你到阴间打我啊,噗!” “滚!”王力元又是一声怒吼,一只香蕉被王力元当做了手榴弹,然后,落地灯遭了秧。 “我要滚还是不滚,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现在能看到我,不正是说明你根本不希望我滚,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吗?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别忍着了,说吧,就三个字,有那么难吗?”宋唐嬉皮笑脸的走到桌子边,从茶几上撅下另一只香蕉,剥下皮,开始大口的咀嚼起来。 王力元紧咬着唇边,上嘴唇几乎已经被咬破了。一张英俊帅气而又年轻的脸,却变得像魔鬼一样狰狞。 宋唐这个人,死了都令人感到讨厌。 王力元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会让陆丹丹死心塌地的跟在他的身边。 王力元感觉自己的毒瘾消下去一点儿,却感觉口干舌燥。原本沏好的乌龙茶,被王力元扔到了墙上。王力元也懒得收拾。 他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擦了擦肌肉上的汗水。然后走到冰箱边,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凉啤酒,接着他扣出拉环,把拉环下面夹杂着的一点点白色粉末,扫进了啤酒罐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袁大头准备用定量的毒品控制王力元,但是王力元每次都“节约”下一部分的药末,使得王力元自己在实在难以忍耐的情况下,可以将就着度过去。 然而饮鸩止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王力元也明白,自己已经深陷泥淖,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无论是毒品还是宋唐,都会阴魂不散的跟在自己身后。 但……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王力元举起啤酒罐,仰起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王力元感到头重脚轻,扭到在地上,空了的啤酒罐子,滚倒在身边。 对,就是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这一次的剂量不足,但王力元还是沉浸在了美梦之中。什么宋唐,什么袁大头,都滚蛋吧,还有什么值得珍惜?都是扯淡…… 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萨琳娜,丝毫没有察觉到房间里,王力元的异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的未婚夫,总是提前下班回家,要不就是请假不去公司,专门留在家里陪伴自己。 虽然萨琳娜的父亲,丽都大饭店的外籍老板,对于王力元我行我素的行为相当的不满,但是无奈女儿 萨琳娜不需要钱,不需要自己的男人多有事业心,萨琳娜只是希望爱的那个人能陪伴在自己身边。 她与那些传统的美国姑娘,完全不一样,出身豪门的萨琳娜,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被像是笼中鸟一样呵护起来,得不到自由,也不能展翅翱翔;也许是因为萨琳娜过多的接触了中国文化,错误的理解了中国媳妇的职责。 总之,从她遇到王力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心一意的想要把自己的心交给这个男人,同时也希望王力元把真心交给自己。 萨琳娜知道王力元在认识她之前,在国内有一个女朋友,而萨琳娜也相信,通过她与王力元的相处,已经彻底的征服了这个男人,把她前女友的影子,从他的心中剔除。 当刚回国之后,萨琳娜听说王力元,在某个大学同学的聚会晚宴上,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个女孩儿。 萨琳娜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的未婚夫跟前女友彻底断了联系,然而萨琳娜没有想到,跟王力元真正断了联系的人是自己。 萨琳娜惊讶的发现,王力元的心不在了,虽然身体还留在与萨琳娜合租的家里,然而王力元却只有身体,没有魂,对萨琳娜冷冷冰冰,就好像陌生人一样。萨琳娜这才找了宋唐,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 所以当最近,王力元突然请假回家,陪萨琳娜生活的时候,萨琳娜还以为真的是宋唐起到了作用,虽然王力元对她态度上的改变很微弱,但是有改变就是好事。 萨琳娜这才准备大展一下自己的厨艺,要俘获男人的心,首先要俘获男人的胃。 这不仅仅在中国通用,在外国更是铁则。 萨琳娜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自信的,特别是煎出来的小牛排,外焦里嫩,口感奇佳。 萨琳娜做好了晚饭,拿出了偷偷准备的蜡烛,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营造出只属于两个人的浪漫,然而当她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客厅里一片狼藉,而王力元倒在冰箱门前,双手乱抓挠着。 “王!你怎么了?”萨琳娜放下东西,赶紧跑到王力元的身边。 “你滚开!”王力元半挣扎着坐起,一把推开了扑上来的萨琳娜,然后失去平衡,再次躺倒在地上。 在王力元的眼睛里看来,又是宋唐,阴魂不散的想要扑向自己。 “王,你到底是怎么了?”萨琳娜心里害怕极了,但还是勇敢的再次来到王力元身前,一把把刚起身的王力元紧紧保住,任凭王力元扯打抓挠,也不放手。 王力元猛烈挣扎的动作,渐渐的越来越轻微,直到完全归于平静,药效早就已经消耗殆尽。 就在这个时候,王力元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萨琳娜只有松开王力元。 现在会给自己的打电话的人是谁呢?不是公司同事,就是那个外籍岳父。肯定都是来质疑自己为什么又没有去上班的。王力元高速的动着脑筋,到底用什么方法,再搪塞糊弄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然而电话却一直响个不停。 王力元拿起电话,看了一下号码。 然而都不是! 一个令王力元朝思暮想,但是现在又无比惧怕听到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 “力元,我是陆丹丹,我想约你见个面,找你谈谈。”陆丹丹在电话里,平静的说道。 (浑身又冷又热,这大概就是发烧了,而我恰恰出现了这种感觉,所以这两天我只能保证咬牙更新,不断更,更新的质量可能会略有下降,各位看官请多担待) 章一五八 见面 陆丹丹抓着手机的手,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这是自从那次大闹沈姝的聚会以来,陆丹丹第一次和王力元见面。 理论上来说,是准备和王力元见面。 本来,已经打算好一辈子都不原谅王力元的陆丹丹,没想到自己如今会主动联系王力元,相约见面,这令陆丹丹厌恶到了极点。 一开始,陆丹丹本来是拒绝的。 但是在麦当劳里,一边吃着巨无霸汉堡,一边和沈姝讨论交流着“宋唐跳楼,却不见尸首”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丽都大饭店! 只有进到丽都大饭店之中,才能查明一切的真相。 沈姝原本以为陆丹丹会断然拒绝自己的提议,毕竟要去丽都大饭店,特别是要到那个叫做王力元的男人身边,这对于已经被王力元彻底伤透了心的陆丹丹来说,简直就是精神上的酷刑。 然而陆丹丹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只说了一句话:“这样真的可能找到唐总去哪了吗?” 虽然沈姝很想说,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能找到唐,但是怕陆丹丹失去信心,丢掉这唯一的线索,沈姝斟酌再三,还是说道:“对不起啊,丹丹,目前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我知道这很冒险,我知道会让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但找到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明白我很自私,我只是在利用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混到丽都的内部去。” “哦了,没问题。姝姐,就算你让我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有一丝一毫能够找到唐总的希望,我都会去尝试,更别说,只是跟那个混蛋见面,通过他打探唐总的消息了。”陆丹丹一口气,把可乐杯里的冰块,全都吃进嘴里,然后一边对沈姝笑笑,一边“嘎嘣嘎嘣”的冰块嚼碎。 沈姝也没想到陆丹丹会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下来,虽然明知道陆丹丹言不由衷,对于去找王力元这件事,感到反感和厌恶的情绪已经写在脸上了,然而陆丹丹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对于宋唐的这份衷心,沈姝自叹不如。 如果说让她为了宋唐,去找葛卫国,去刻意讨好逢迎那个令她肝胆皆颤的麻烦男人,沈姝觉得自己宁愿选择殉情。也从丽都大饭店顶楼跳下去算了,说不定还能找到宋唐失踪的线索。 但终究要去丽都的人,是陆丹丹,沈姝不禁在暗中松了一口气,而且也在暗中大大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不过既然注意是沈姝提出来的,那么沈姝也不会那么不仗义的把工作全交给陆丹丹,陆丹丹一个人也完成不了,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打草惊蛇漏了陷儿。 所以沈姝想起了以前宋唐用过的方法,通过耳机与陆丹丹进行联络,以此来指导陆丹丹的行动,这样也方便沈姝了解和分析现场情况,情况如果不对,在外面的沈姝随时可以联络警察,把陆丹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于是乎,陆丹丹才把耳机埋在自己那头柔顺的长直发之间,给王力元打电话,相约见面。 来到丽都大饭店的正门口,王力元还没有来。天空依然晴朗,也正是在这片天空之下,发生了陆丹丹迫切渴望知道的罪恶。 陆丹丹塞着那副耳机,和沈姝进行着定时联络。 唐总发明的这个法子,可真是好,至少对于现在的陆丹丹来说,有沈姝能在耳边出谋划策,那简直就是弥补了陆丹丹先天性的不足。 沈姝的头脑,在陆丹丹的心目之中,那可是不亚于最敬爱的唐总的啊。 所以有沈姝在背后撑腰,陆丹丹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底气显得不那么足的,反而是沈姝。 “丹丹,你一定要小心,觉得事情有任何一丁点儿不对,就立马撤退,手机不要关机,要保持随时联络。最后再检查一下,耳机音量是不是合适,手机是不是电量充足,我的声音你能不能听的很清楚?”沈姝就像是一个准备送孩子去参加考试的家长一样,在临进考场之前,首先要把“考试用具”全都检查好。 “哦,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陆丹丹对于沈姝的担忧,反而显得漫不经心,就跟准备要上考场的大部分学生一样。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考生不急急死娘。 沈姝当然知道,陆丹丹这一去,会有多少的危险和变数,即使真的平安无事的能够顺利进行,当陆丹丹假意奉合前男友的那一刻开始,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就会是一件伤及自尊的事情。 然而陆丹丹好像却全不在意。沈姝不明白,陆丹丹是性格使然,还是真的心大到海纳百川、包容万物的程度呢? 其实陆丹丹内心深处也很忐忑,自己真的可以在王力元面前,表现的泰然自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不,绝不可能。陆丹丹不是那样的人,也不会那么思考问题。如果不是为了知道唐总的下落,陆丹丹绝对不会想到来拜托王力元。 陆丹丹很难保证,不在见到王力元的那一刻,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但是为了唐总,陆丹丹决定忍了。 唐总,你到底在哪啊? 宋唐没有出现,出现的人是王力元。 王力元一身的韩版瘦西服,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高挑挺拔。英俊的面容,略显憔悴,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内在是个什么样的人,陆丹丹怀疑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都会被这个男人的外表所迷惑。 陆丹丹也曾经是这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其中之一。 只不过在认清了王力元的真面目之后,陆丹丹觉得当年答应王力元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丹丹,你好。”王力元看见陆丹丹,微微挥了挥手说道。 这,大出陆丹丹的意料之外,陆丹丹曾经幻想过无数个,王力元见到她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丹丹,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王力元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跪在自己面前,恳请自己的原谅。 这是陆丹丹心中王力元幡然悔悟的版本。 “丹丹,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事到如今,你还来找我干嘛?我是不可能和你复合的,你还是忘了我吧,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王力元手插兜,眼望天,虽然装的很悲伤,但是很明显的,巴不得甩了陆丹丹,去跟他的洋媳妇,过好日子呢。 这是陆丹丹心中,负心汉王力元发好人卡的版本。如果是这个版本,陆丹丹一定搂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上去直接就是一嘴巴。 “丹丹,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又胖了,脸上的赘肉也多了,腰也粗了,腿也壮了,看起来日子过的挺好,我也就放心了。”王力元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然后像是很认真的做出了评价。 这是陆丹丹心中,王力元顾左右而言他的版本,在这个版本之中,陆丹丹化身大侠成龙,一顿拳打脚踢,把王力元揍的鼻青脸肿。敢评论女孩子的身材,绝对是彻底的找死。虽然说陆丹丹,最近是吃的比较多,稍微胖了那么一丢丢,只有一丢丢而已,但是当面说出来,也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好,令陆丹丹大失所望。 陆丹丹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如果是自己脑海里,曾经幻想过的几个版本的话,陆丹丹还可以出手,一巴掌抡过去。然而现在,王力元什么都没说,陆丹丹反而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丹丹,别愣着,说点儿什么!”沈姝在耳机里面,对陆丹丹进行着指挥。 沈姝现在的位置,在丽都旁边某家咖啡厅的二层,拿着高倍双筒望远镜,正在观察着现场的情况,看到陆丹丹愣在原地,也不禁着急起来。 陆丹丹听到沈姝催促,也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在跟王力元见面。陆丹丹马上做出了回应。 “你好,我叫陆丹丹。”陆丹丹说道。 沈姝差点儿没一头撞死在咖啡厅里,陆丹丹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本来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事情,这怎么会弄得好像是两个人相亲第一次见面一样呢。 王力元显然也没想到陆丹丹会如此回答,两个眼睛瞪的比灯泡还大。 “丹丹,你失意了?你不认识我吗?”王力元脸上的表情就跟刚吃完苦瓜一样。 “我当然认得你。你化成灰我也会记得你!”陆丹丹一脸的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相当的不客气。 “丹丹,你是在讽刺我吗?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和你吵架,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王力元觉得自己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对面前的女人说,然而当陆丹丹真的站到面前了,王力元却突然不会说话了。 陆丹丹一撇嘴:“我也不是吵架来的,总之,我好几个小时都没吃东西了,站在这等你,又渴又饿的,你一个大饭店的总经理,都不请我吃点儿喝点儿吗?” “啊,对不起,丹丹,是我考虑不周,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吃我们丽都的招牌菜。”王力元说着,向陆丹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陆丹丹向丽都走去。 沈姝看着陆丹丹如此脱线,不禁觉得这样也好,至少陆丹丹成功的混进了丽都。 章一五九 卧底 “丹丹,这个是你最爱吃的酥肉,我特地让厨师长少放油,那个是我们丽都的招牌,糖醋桂鱼,还有这道粉蒸肉,曾经上过北京晚报的专题报导,相当有名,你尝尝看。” 坐在王力元为自己设置的专门包间里,陆丹丹看着面前的这些美味佳肴,犹豫了。 陆丹丹并不是因为菜品种类太多,琳琅满目的犹豫该吃哪样好,而是犹豫到底哪一样才能令自己提起胃口。 陆丹丹难得一遇的面对这么多好吃的,却没有任何的胃口。 “丹丹,你尝尝看。这都是顶级厨师做的,绝对好吃。”王力元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陆丹丹能够多吃两口。 “哦。”陆丹丹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象征性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鱼肉,放进了嘴里。 鱼肉嫩滑爽口,虽然不能说是陆丹丹吃过的最好的鱼,但也绝对可以在顶级料理的行列里,有一席之地。 然而陆丹丹就是提不起胃口,总觉得鱼肉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一般。 果然没有唐总在身边,陆丹丹连饭都吃不踏实。虽然是陆丹丹提出来要吃点儿喝点儿的,但是等真的到饭菜装盘放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却连筷子都不动一下,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所以即使真的没胃口,不想吃什么,陆丹丹还是装作很享受的样子,每一样都夹了一筷子。 “怎么样,丹丹,好吃吗?”王力元依旧充满了自信。 “还,还行吧。”陆丹丹放下筷子,喘口气。这工作真是相当有难度,陆丹丹是个直性情的人,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明明觉得没什么味道,却又要假装很好吃,这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做的事情,陆丹丹感觉,跟王力元在一起的时候,比跟唐总在一起的时候累多了。 陆丹丹好想回家冲个澡,然后烧壶开水去吃碗泡面。虽然泡面被冠以“垃圾食品”的美名,但和王力元在一起吃饭比起来,陆丹丹宁愿去吃垃圾食品。 感受着王力元那充满期待,而又无比撩人的视线,陆丹丹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要不是因为陆丹丹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么尴尬的气氛,陆丹丹绝对受不了。 唐总,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要是敢轻易撇下我,一个人去天堂,享清福,找玉皇大帝还是上帝啥的,吃个天庭宴不带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尴尬,太尴尬了。 陆丹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和王力元说些什么。 沈姝原本和自己讨论的几套说辞,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王力元的表现很平淡,并没有在原本设计的那几个版本之中,这样的话,陆丹丹也就不好冒然开口。王力元更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好像没见过陆丹丹一样。 所以,陆丹丹只能忍受着王力元那瞪死人不偿命的视线,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办法。 这个时候,如果谁能说句话,或者来个服务员送个餐什么的,那对于陆丹丹来说,可谓是极好的。 “丹丹,把窗帘拉开。”沈姝在耳机里,对陆丹丹下了指示。 此刻的沈姝,在咖啡厅里面,已经没法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到陆丹丹现在的情况了。 这一声指示,对于陆丹丹来说,简直是帮了大忙了。陆丹丹就等着找个借口,可以活动活动,免得让王力元瞪着自己看。 “那个,我感觉有点儿闷,想去窗口透透气。”陆丹丹说着,就从坐着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向窗口走去。 “啪”一下,陆丹丹将窗帘拉开,外面已是夜幕一片。城市的夜景,美得就好像一幅画卷一样,陆丹丹打开了窗户的一个小角,晚风卷着一股凉意,轻抚着陆丹丹的面颊,让陆丹丹一下子感觉既舒爽又清醒。 看风景的人,站在窗边看风景,而沈姝拿着双筒望远镜,仔细的看着屋内的风景。明月没能装饰丽都的窗子,也不能装饰别人的梦。 但是明月可以让沈姝清清楚楚的看到包间屋内的情况。 外暗内明,这种强烈的反差,很容易让屋子外面的人,看到屋子里面的状况,就算沈姝手里没拿着双筒望眼镜,也能依稀看到屋里的人的轮廓。 然而,此刻,沈姝忽然发现,在陆丹丹身后出现的那个人影,意图对陆丹丹图谋不轨。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对陆丹丹意图不轨的只有可能会是王力元。 “丹丹,小心你的身后。”沈姝对着耳机里惊恐的吼道。 听到沈姝叫声的陆丹丹,在耳机里“咦”了一声,然后正要扭回头,观察情况的时候,却发现王力元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拽住了陆丹丹,把陆丹丹搂在了怀里,并且用手堵住了陆丹丹的嘴,不让陆丹丹发出声音。 “丹丹,发生了什么?”沈姝焦急的对耳机里面喊道,但是陆丹丹却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能够发出声音的人,是王力元:“丹丹,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是我抛弃了你。但是我不后悔,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你是一个属于我王力元的女孩子,所以我会让你变成一个配得上我的女人。而做到这一点,需要钱!我不会让你像跟着宋唐那样,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然后我和你两个人过一辈子,不再受别人的打扰。特别是那个混蛋宋唐!” “你放开我!不许你说唐总的坏话!”虽然陆丹丹很想这么说,然而嘴巴被堵住,说出来的话,只可能是“呜噜呜噜”,不明所以的怪音。 “丹丹,你等着,我马上就报警,警察马上就来救你!”沈姝准备启动陆丹丹遇险时的紧急备案。 “不行!”陆丹丹好不容易从王力元的魔掌中,把头挣脱出来,然后就是一声大吼。 “为什么?”不单单是沈姝,连王力元也被陆丹丹这一声吼,叫的愣住了。 王力元还以为这一句是对着自己喊得。 “因为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如果就这样放弃了,那么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憾。”陆丹丹奋力的挣脱开王力元的束缚,然后相当坚定的说道。 沈姝明白,陆丹丹是不想放弃,这唯一可以找到宋唐下落线索的机会,但是这样无疑是把陆丹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而王力元还以为陆丹丹想要拒绝自己的提案:“丹丹,你还有什么工作没有完成?跟宋唐去做恋爱咨询?宋唐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做什么工作?你放心,等我和现在的这个女人结了婚,我就马上和她离婚,分到她家一半的财产之后,我会立即娶你过门,然后让你过上一辈子都不需要工作,也能富足享乐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唐总,已经不在了?”陆丹丹瞪着王力元,沈姝果然猜测的没错,王力元确实知道唐总跳楼的真相。 大概也是发现自己失言,王力元赶紧补充道:“总之,你别多想,只要你跟着我,保证一辈子荣华富贵,不用为温饱这种低级的问题发愁!” 说着,王力元就往陆丹丹这边靠近过来。 “王力元,你别过来!”陆丹丹大叫。 然而陆丹丹的叫喊,对于王力元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王力元还是一个虎扑,再次把陆丹丹扑倒在身下:“丹丹,我已经忍不住了,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现在就要!” 一边说着话,王力元用一只手把陆丹丹的两只手拉在头顶,另一只手,就开始解开陆丹丹上衣的纽扣,同时嘴唇就往陆丹丹的樱桃小口上,强硬的吻去。 陆丹丹只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侵犯,拼命的闪避着王力元禽兽一样的野蛮亲吻,陆丹丹想起了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和唐总厮守一生。 陆丹丹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王力元心里本身就有愧,所以陆丹丹双手用力一挣脱,竟然挣开了一只手。 “啪”的一声脆响,陆丹丹的这一巴掌,终于还是落在了王力元的脸上。 瞬间,五个鲜红的巴掌印,留在了王力元那张年轻帅气的脸上。 然而就是这一巴掌,打醒了狂性大发的王力元。 “对不起,丹丹,我不是故意的。”王力元一边儿剧烈的喘着粗气,一边儿松开了抓着陆丹丹的手。 陆丹丹赶紧坐起身子来,蜷缩在墙角边,拉上了已经咧开,并且露出了两只大白兔的衣襟。 陆丹丹习惯性的一扶长发,想要理顺被压乱的头发,却一不小心,将挂着的耳机,撸到了地上。 王力元和陆丹丹本人,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面红耳赤,都没有意识到在墙角出现的黑色耳机。 “丹丹,听得到吗?丹丹?”沈姝焦急的对着耳机里喊着。 坏了坏了,通讯终止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能听到陆丹丹那边的情况,就无法给予陆丹丹合适的支援和指导。而且,以陆丹丹的性子来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陆丹丹不查明宋唐的所在,一定会一条道走到黑,坚持完成任务。 而以陆丹丹独自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看来,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沈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章一六零 勒索 “对不起,丹丹,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力元一边做着解释,一边向陆丹丹靠近。 “你滚开!不要靠近我!”陆丹丹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胸前,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虽然眼角挂着眼泪,但是仍然用神圣不可侵犯的眼神,怒视着王力元,让王力元感到由衷的心虚,不敢接近。 “丹丹,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王力元还在进行不屑的努力。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王经理,有人在总经理办公室等您,麻烦您过去一趟,王经理,您在吗?” 屋门口响起了女服务员的声音。 “知道了!”王力元不耐烦的对外面喊道,心里却很焦躁,王力元心里清楚的很,现在来找他的人,除了那个袁大头,并没有别人,然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袁大头这人可不是好惹的,说翻脸就翻脸,曾经的手下王山炮,也被袁大头断绝情义,逐出公司大门。而且王力元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极度记仇,轻易还不能得罪了他。 所以王力元虽然万般无奈,但也只好对陆丹丹说道:“丹丹,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见个人,一会儿我就回来,包间里有卫生间,有吃的,觉得饭菜凉了,可以让人给你加热,或者上新的都行,但是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王力元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陆丹丹,陆丹丹一脸仇视的看着自己,王力元也只能叹口气,本来想要拉近关系,但却令两个人的心越来越远了。 王力元走出包间,从外面锁上了门。 “你在这看着,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扇门。听明白了吗?”王力元恢复了冷酷,对着刚刚来传话的这个女服务员吩咐道。 “是,王经理。”女服务员低下头,表示服从。 王力元不经意间撇了一下女服务员,他总感觉这个女服务员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然而王力元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自己是丽都的总经理之一,每天看见的服务员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看见眼熟的服务员也属正常。 王力元没在在意女服务员的事情,而是直接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袁大头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是那身潮到不行的服装,与巨大的脑袋交相呼应,就好像是马戏团领班的小丑一样。 “王经理,现在谱摆的越来越大了,可真是让我等了好久啊。”袁大头戏谑的对着王力元说道,然后自顾自的点上一只长寿烟(台湾名烟),瘪起嘴来,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哼,”王力元闷哼一声,一甩手把门关了起来,然后对着袁大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埋怨,“你来干什么,来了不知道提前打我电话吗?还让我们饭店的服务员去叫我,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在员工面前出丑,暴露了你和我之间的交易,谁也没好果子吃!” 王力元连珠炮似的发问,并没有让袁大头产生一丝一毫的紧迫感,袁大头还是如同刚才一样泰然自若的又吐了两个眼圈,然后—— 一口烟没吸好,呛的不住咳嗽起来。 袁大头连忙捶打了两下自己的胸口,稍微好过一点儿之后,操着一口浓重的台湾音,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经理,你的档期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嘛。所以只有现来现找你咯。另外,不要那么紧张嘛,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了,不也没事?你的属下都认识我,知道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正经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来,抽一根。” 袁大头说着,把长寿烟,递到了王力元面前。 王力元一把推开袁大头的手,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一包硬中华,拿出一个金属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 袁大头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把长寿烟又收了回去,然后继续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行啊,王经理,有钱啊。” “别废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药的钱,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请你走人!”王力元对于袁大头依然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袁大头走到桌边,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撵进烟灰缸里,接着就像是换了一张脸一样,换了一副奸诈的小人脸:“王经理,我当然知道一掷千金,不会短了我们的药钱的。但是呢,也仅仅是药钱而已。王经理,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警察不知道,媒体不知道,围观的群众也不知道。但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从楼顶上掉下来呢?而且掉下来的这个人,还是你的情敌,那个恋爱咨询师的宋唐,从你工作的大饭店顶楼跳楼自杀,这要是传出去,你王经理会不会变成犯罪嫌疑人呢?” 王力元心头一凛,自己明明感觉到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没想到还是有人发现了自己才是真凶,而发现问题的人偏偏是这个麻烦的袁大头,也不知道袁大头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的找到了什么真凭实据。 “你想要什么?”王力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袁大头的表情,然而袁大头的脸上,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 “要点儿封口费吧。我们做商人的,人为财死,狗为屎亡,况且最近和胡菲菲那丫头的干爹谈了一笔生意,急需一大笔资金,这一次,我要让柯华良彻底后悔自己要把生意做到大陆来,然后我让他来得去不得,一口气,毁掉他在台湾的生意。”袁大头眼睛里飘着怒火,就像是一条吐着毒信的蛇,巴不得一口吞掉一头大象。 王力元可不管台湾人之间的商战,他只关心他做的事情,会不会败露。 然而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儿。王力元有钱,虽然钱不是他的,但是他是这丽都的总经理,丽都的财务只要他一句话,就会俯首帖耳。 所以王力元一挥手,打断了袁大头的话:“要多少?” 袁大头呵呵一乐:“呵呵,王经理还真是痛快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才做生意,我也不要多,我只要这个数。” 袁大头说着,摊开了手掌,乱晃着自己的五根手指头。 “五万吗?没问题,我现在马上打给你。”王力元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准备通过网银转账。 袁大头五根手指没有伸回去,而是摇了摇那颗大头。 “五十万?可……以,我马上给财务打电话,让他们把钱送过来。”王力元咬一咬牙,把一只手按在了内线电话的听筒上,准备拿起听筒,然后给财务拨电话。 然而袁大头摊开的五指像做五指山一样,压在了王力元拿听筒的那只手上。 “是五百万啊,亲。”袁大头咧开大嘴对着王力元一阵坏笑,王力元感觉他一张大嘴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 袁大头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不过在狮子大开口之前的问题,是袁大头报的这个数,恰到好处。 王力元手上真的有这笔钱,五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笔钱是萨琳娜的老爹,为了嫁闺女所准备的嫁妆。王力元不明白袁大头到底是胡猜知道的这个数目,还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王力元手上的这笔钱。 总之,袁大头可真够狠的啊。如果他明知道王力元手上有这笔钱,还找王力元要,那就相当与断了王力元的性命啊。 如果知道王力元把这笔钱给了别人,那萨琳娜的爹,绝对会从美国飞过来,亲手扒掉王力元的皮。 然而如果不把钱给袁大头,袁大头一旦报警之后,等着王力元的,也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到时候鸡飞蛋打,别说五百万落不下来,王力元以往的一切努力,都将会变成灰飞烟灭,成为泡影。 袁大头的计谋真毒啊,看起来袁大头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双难的选项,而实际上能选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老老实实的交钱了事,因为不交钱,到头来进了局子,鸡飞蛋打,什么都留不下来,还不如把钱给了袁大头,这样瞒的一时是一时,至少王力元是自由的,还有翻回来的可能性。 那就得看王力元自己的本事了,就算瞒不住洋岳父的时候,大不了掉层皮,有未婚妻护着,岳父还能把王力元吃了不成? “怎么样,王经理,你想好了吗?我这可是等着你的回话呢。”袁大头就好像周扒皮一样,一定要扒了王力元的这层皮。 “等我考虑一下。”王力元低下头,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听筒。 “什么人?”袁大头突然目光一闪,向门口看去。 王力元一个箭步,走到门口,一把拽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陆丹丹就站在门口。 “丹丹,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力元的惊讶表情,不亚于中国足球队爆冷获得了世界杯参赛资格。 然而陆丹丹二话没说,拔起大长腿来,就要往外跑。 章一六一 遇险 袁大头如恶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屋门口有人。 王力元像是一条凶猛的走狗,“砰”的一声,拉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屋子外面站着一个长腿蛮腰、身量高挑,面容姣好到比淘宝模特丝毫不逊色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自然就是陆丹丹。 然而在屋子里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陆丹丹已经甩开两条大长腿,就要往外跑。 “快,快抓住她!”袁大头大喊一声,想要去抓住陆丹丹,然而因为人小腿短,偏偏裤子还紧,一个不小心,向前一匍匐,摔了一个狗吃屎。 摔倒的人不止袁大头,陆丹丹腿长有时候也是一种弊端,二腿一挫,互相一别,陆丹丹只感觉头重脚轻,也是一个楞也没打的,扑在了地上。 陆丹丹只感觉额头上都磕出一个包了。 陆丹丹真怀念以前跟着唐总的时候,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唐总总会及时出现,然后抱住陆丹丹,不让陆丹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相比之下,王力元屡屡让自己受伤,无论是内心之中,还是身体上,陆丹丹早就已经被伤的伤痕累累的了。 王力元丝毫不估计经理的形象,趴在地上,一把拽住了陆丹丹的后脚跟:“丹丹,你都听见什么了?如果你什么都没听到的话,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快放开我!你这个杀人犯!我就知道唐总是被你害死的!”陆丹丹回头仇恨的看着王力元,空着的一条腿,上去就是一脚,高跟鞋蹬在王力元那引以为傲的俊脸上,瞬间从鼻梁顶端就开始往外“滋滋”的冒血。 王力元恼羞成怒,两只手粗暴的握住陆丹丹的两只脚踝,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儿怜香惜玉的表现,直接倒拖着陆丹丹,把陆丹丹拖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如果现在有任何人路过,看到王力元拖着陆丹丹的样子,一定会认不出他们的王经理的模样,王力元现在面目狰狞,与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罗刹别无二致,脸上的一股戾气,足以毁灭世间的任何一株花花草草。 然而所有丽都的员工,都像避瘟神一样的避着王力元,躲着王力元唯恐不及呢,谁还会闲的没事来总经理办公室这边送死? 所以在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者的情况下,陆丹丹被拖进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袁大头一声令下,王力元扭身关门,彻底的断绝了陆丹丹的退路,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陆丹丹有点儿后悔刚刚没有先通知沈姝报警,现在耳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盼望着外人来解救自己根本是不可能的。 趁王力元关门的空当,陆丹丹瞅准机会,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挣脱了王力元的束缚,爬到了办公室的一角。 “你们想要干什么?”陆丹丹鞋也爬掉了,衣服也爬皱了,披头散发,一脸的惊恐。 袁大头一脸的怪笑:“哎呀,王经理,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个小媳妇啊,长得还是真的俊,怪不得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把此等佳人留在身边,不过,这位小姐要是做你的老婆,也太浪费了,不如这样,反正你已经有了那个名媛千金当未婚妻,这位小姐不如就让给我当老婆算了。” “哼。”王力元冷哼一声,一脸的寒霜,杀气已经在整个办公室之中弥漫开来。 “哎呀,王经理,杀气不要那么重嘛,就算你能把你的情敌推下高楼,你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你心里也明白的很,没有我,我连一个星期都撑不过去。”袁大头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在鼻子下面“滋流”吸了一下,然后一副很享受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王力元心里虽然动了不止一次的念头,想要如法炮制,把袁大头那肥硕的身体,也一脚踢到楼下,然而王力元知道袁大头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狡诈的商人,一个狡诈的商人绝对不会不留后着,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就算现在宰了袁大头,倒霉的人最后一定也会是王力元。 况且,还要指望着袁大头给自己提供药呢,没了袁大头,王力元就断了药源。 袁大头有恃无恐,所以可以这么和他这个大经理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 躲在墙角里的陆丹丹,早就已经泪水盈满了眼眶:“王力元,你好狠的心,果然是你把唐总推下的楼,我一定会给唐总报仇,把你交给法律制裁!” “够了!”王力元怒喝道,跨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陆丹丹的脸上,不敢得罪袁大头,王力元只有把气撒在毫无反抗能力的陆丹丹身上,“你一口一个唐总,一口一个唐总的,在你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他,没有我!我不服,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为什么你要选择他,不选择我?” “呸,”陆丹丹一口口水吐在王力元脸上,“王力元,我告诉你,你永远比不上唐总,你连他的一根小脚趾头都够不到,我永远是唐总的丹丹,永远不会瞧得起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你,我今天就让知道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人!”王力元气急败坏的再次向陆丹丹胸前抓去,陆丹丹的衣服这次终于被王力元无情的撕开。 陆丹丹大叫一声,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前。 然而当王力元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 袁大头使劲的摇了摇自己的大头:“王经理,对待女孩子怎么能如此粗暴呢?来,你让开,换我来。” “什么?”王力元一脸错愕的瞪着袁大头,不明白袁大头的意思。 “出去啊!难道我做那事的时候,你还有在一边儿欣赏是怎么着?还是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准备把自己送进监狱里面,蹲个十几二十年的大牢?这位小姐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既然下不了手,我保证让她从此开不了口!”袁大头满脸的阴毒表情,让王力元心中一凛,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王力元现在方寸以乱,跟自己的自由比起来,牺牲掉陆丹丹也许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所以王力元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依照袁大头的吩咐,退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这是袁大头第二次发布这个命令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把王力元关在门外。 王力元牙都快咬碎了,双眼喷火,但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执行袁大头的命令。 房间里只剩下陆丹丹和袁大头了。 袁大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色眯眯的两只绿豆眼,紧紧的盯着陆丹丹指缝间露出的一抹米白,口水流到嘴角,袁大头意识到马上用手抹了一把。 陆丹丹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浑身长癞的病狗一样,既肮脏又贪婪。 “你别过来!”陆丹丹恐惧的大叫,身体拼命的往墙角里面挤,恨不得能穿墙而出一样。 “放心,很快就不痛了!来吧,美人儿!”袁大头说完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倒在陆丹丹身上。 陆丹丹只觉得一个滚烫的大肉球,狠命的压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动弹不得。陆丹丹拼尽最后的力气,用上平时吃肉的劲儿,一口咬了下去。 “啊!”袁大头捂着耳朵抬起头来,血从耳朵边,顺着指缝往外流。但肥胖的身体,还是把陆丹丹骑在胯下。 “小妮子,还挺烈!看我怎么收拾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反抗的了,因为,嘿嘿,我有这个!”袁大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针管,拉开保护管,倒着排出空气,不做任何的消毒措施,然后一针扎向陆丹丹粉嫩雪白圆润的小臂。 “你给我打的是什么?”陆丹丹惊恐的叫道,拼命的挣扎,却为时已晚。 “这针麻醉剂可是上等货,需要花不少的钞票,不过你也是上等货,用在你身上一点儿也不浪费,谁让我喜欢你呢。”袁大头恬不知耻的说着让陆丹丹倍感恶心的话。 然后,袁大头的动作比他的话更恶心。 袁大头邪恶的嘴唇,就要往陆丹丹的粉颈上啄来,陆丹丹死命的用手推搡着身上的男人,然而女人的力气毕竟比不过男人,很快陆丹丹就感觉力气耗尽。 “唐总,快来救我,我要不行了。” 陆丹丹悲观的想着,身体由于麻醉剂的原因,已经渐渐失去了抵抗的力道。 难道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真的要在阴沟里面翻船吗? 意识越来越模糊,袁大头马上就要得逞了,一只手按住陆丹丹的肩膀,另一只手,想要去脱陆丹丹的裙子。 就在这个时候,陆丹丹发现袁大头的大头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紧接着一个烟灰缸,狠命的砸在袁大头的脑瓜顶上,袁大头一翻白眼,歪倒在一边。 “丹丹,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陆丹丹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脱下西服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唐总,你来救我了? 然而还没有确认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麻醉药彻底生效,陆丹丹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章一六二 宋唐 “宋唐,你,你不是死了吗?你被我推下了楼,怎么可能还活着?一定又是我脑子里的幻影,对不对,你不可能还活着的!”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陆丹丹的脑海里,麻醉药的效果正在平稳释放中,陆丹丹觉得眼皮很重,意识大部分也已经消失,然而还是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 闭着眼睛。人在看不见的时候,除了眼睛以外的其他的感官,相比于平时来说,会更加的敏感。这是那个人曾经告诉过自己的理论知识,那个人让自己多读书、多学习,自己却还嗤之以鼻,堵着耳朵,表示反抗,然后趁着那个人不注意又偷偷摸摸的拿起杂志来看。 那个人既是自己的老板,也是自己的良师益友,还是陆丹丹心里,想要表达却又找不到机会的朦朦胧胧的初恋。 但是,那个人是谁来着? 记不起来名字,想不起来样貌,只觉得那个人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那个曾经以为永远都再也感受不到的心跳和呼吸。 “丹丹,对不起,都怪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都结束了,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丹丹,你怎么样,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温柔,而值得依靠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在陆丹丹的耳畔,让陆丹丹感到心里十分踏实。 陆丹丹说不出话来,如果现在可以说话的话,陆丹丹一定会拍拍胸脯,安慰面前的男人,说自己没事,但是没事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出话来呢? 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身子。 陆丹丹感觉羞死人了,要不是刚刚,记不起名字来的这个人,把一件西服披到自己身上,陆丹丹恐怕就要坦胸露背的见人了。毕竟刚刚被袁大头撕破了衣服,还差点儿遭到了强暴。 要不是这个人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陆丹丹忽然觉得,刚刚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好像相当熟悉,好像前两天才刚刚看见一样,到底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唐君,医生来了,就在楼下,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一口流利的歪果仁语调,陆丹丹听了好像笑。 又是一个相当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好像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都快把声音的主人忘的一干二净了。 名字就在嘴边,陆丹丹却说不出来。 就在陆丹丹还在苦思冥想这个歪果仁是谁的时候,她感觉身体一轻,两条大长腿被人搂住,自己被刚刚的男人抱了起来。 “王力元就交给你了!证据就在我刚刚告诉你的地方。”男人只留下了这一句话,然后抱起陆丹丹的身子,就往外冲去。 “我恨你!你怎么知道我把东西藏在哪里?喂,回答我!” 陆丹丹知道这是王力元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是丽都大饭店,外面人群的喧嚣声。 “唐,真的是你吗?” 这回是沈姝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已经哽咽到泣不成声了。 唐是谁?陆丹丹的大脑不能思考。 大脑不能思考,也就无法行动。 这麻醉剂真厉害,明明感官系统被增强了,但是却偏偏切断了作为中枢神经的大脑,全部的思考能力。这要是被那个大脑袋、长得比小丑还丑的男人得逞了,陆丹丹宁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就此追随那个人而去。 但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救护车在哪?先救丹丹,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抱着自己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急促。 陆丹丹心里想说,不用那么着急也没有关系,自己只是中了一针麻醉剂而已。 然后就是近乎与平静的颠簸,可以想见,是为了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的吗? 陆丹丹还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是沈姝长时间得不到自己的联络,所以报了警吗? 但是无论警察来的再快,也比不上那个人的速度,因为警察心里装的是工作和责任,而那个人心里装的是陆丹丹的安危和性命! 门开启、关闭的响声,然后自己被平躺着放下,脸上好像套上了什么的罩子,一口新鲜的空气从自己的鼻翼吸入。 陆丹丹猛吸一大口,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瞬间盈满全身。陆丹丹感觉到头脑之中一片清醒,眼皮不再沉重。 在那一刻,陆丹丹睁开了眼睛,就像是鸟类第一次睁眼,把第一个看到的生物认作妈妈一样,陆丹丹一眼就看到了面前一脸关切面容的男人,而且大脑的回路又开始运作了,陆丹丹想起了男人的名字: “唐总!” 陆丹丹一声大叫。 让宋唐错愕不已,但是马上,陆丹丹眼中的唐总,就又笑了起来。 泪水渐渐的模糊了眼眶,这真的是那个在心中呼唤了万遍,也祈祷了万遍的唐总吗? 真人就在眼前,也不由得陆丹丹不信。 唐总张开嘴,好像说了些什么话,然而陆丹丹感觉刚刚那一声喊,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眼皮沾上泪水,变得越来越沉重,渐渐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的黑暗。 陆丹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两根管子,从自己的鼻子里通出,一直延伸到脑袋一侧的氧气瓶里。 陆丹丹的脑袋无法转动,只能拼了命的转动眼球,四下观察了一番,眼珠子都快瞪掉了,除了脑瓜顶上的一个药瓶以外,四面八方一片雪白,半个人影都没有。 麻醉剂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除,不愧是上等货,这后劲都让陆丹丹好好“等上”了一把。 等着别人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哪里。 看着这纯白的世界,陆丹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或者是被遗忘了,无论如何,结果都没有变,那就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一动不能动的被留在了这间病房里! 陆丹丹之所以知道是病房,是因为在自己正对面的墙上,贴着两个鲜红的大纸字:病房! 就跟特意告诉别人,陆丹丹有病一样。 陆丹丹这个气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动脑子的医院院长,设计出来的这样的病房,没病的病人,都要给气出病来。 不过,虽然陆丹丹身子还不能动,但是嘴巴已经完全的获得了自由。 所以陆丹丹用嘴猛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使足全力,猛地喷发出来:“来—人—啊!我还活着啊——” 陆丹丹这一声狮吼功,震得吊瓶里的不明液体,也开始抖三抖。 不过真别说,陆丹丹的这声吼,还真的起到了效果,因为陆丹丹用眼角的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病房的白色拉门,被打了开来。 紧接着,陆丹丹昏过去之前,眼睛里出现的最后那个男人,此刻就站在了房间门口。 男人身高不算高,普通人的身高,长相也就还算有个人模样,比之王力元或者是葛卫国,可就差远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陆丹丹看着他,心里就会感到心安、踏实。 男人身上穿着那件陆丹丹自己花钱买的高级西服,西服穿在男人身上既得体,又帅气,而且相当的合身。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咯,毕竟这件西服可是陆丹丹花了好几天时间,通宵达旦的挑选,才选中的高级货,要是穿上不好看,那可就对不起陆丹丹的一片诚心了。 而男人手里提着一兜子水果,笑嘻嘻的走到了陆丹丹的床前,搬把椅子坐了下来,一脸轻松加愉快的表情:“喊什么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这间病房是沈老板特意安排的单间,为了让你能休息好,隔音墙的效果那是顶呱呱,所以无论我对你做什么,别人也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再加上你现在麻醉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一动也动不了,你的命运,由我掌控,要想指着别人救你,根本是不可能的。” 男人顿了顿,然后紧紧抓住陆丹丹的手:“所以说,在这间屋子里,能救你的人,只有我。丹丹,这一次,我会紧紧抓着你的手,再也不放手了。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带着你,你说好吗?”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温柔。 如果在丽都的时候,还想不起来他是谁,现在,陆丹丹可以清楚而明白的叫出来,叫出这个自己愿意为他牺牲一切,愿意为他付出一生的男人的名字。 “唐总,真的是你吗?”陆丹丹早就已经泪水盈满了眼眶,这一次不再是恐惧,不再是担忧,而是彻彻底底的喜悦。 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削着苹果,怎么能不令陆丹丹感到激动? “不是我,还能是谁?”宋唐把削好的苹果,切下适合一口吃进嘴里的大小,然后叉起来,放进陆丹丹张开的嘴里,“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死了吧?” “唐总,嚼嚼,你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这简直太神奇了!唐总,快给我讲讲这几天,你都躲到哪里去了?”陆丹丹一脸幸福的吃着苹果,双眼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嘛,就说起来话长了……” 章一六三 隐身 天很蓝,云很白,空气……很新鲜。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适合登山爬高、出游旅行,做一些有益健康的户外运动,可以达到强健体魄、陶冶情怀的效果。 然而我现在做的运动,既不有益健康,而且危险至极,跟陶冶情怀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我现在做的运动的名字就是:自由落体! 从丽都大饭店的四楼,由于双截棍真的成了两截,我,毫无悬念的再次带着劲风,呱呱坠地。 惊恐声,尖叫声,铺天盖地而来。 恐惧面前,人人平等,尤其是当死亡到来的时候,无论是有钱有势的富翁老媪,还是没钱没势的穷困**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甘愿充当给我垫背的倒霉蛋。 所以,所有人在察觉到我从四楼掉下来的时候,全都本能的往后撤去,给我留下了一大片“空当”,让我能够“顺顺利利”的着陆,在摔成一滩烂泥的时候,不至于溅他们一身“番茄酱”。 在那一刻,我感觉我具有超能力,所有周围的一切都以极慢速在我眼前播放,包块某位带着满脑袋珠宝的大妈,惊讶的长大了血盆大口,然后紧紧的闭上了芝麻小眼儿;我的人生,如同放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一幕幕流过,我熟悉的那些人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的在我眼前闪现:陆丹丹、沈姝、自卫君以及王山炮! 是的,在我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俩二货的身影无比清晰,清晰到好像我看到他们本人一样。 我希望,至少在我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的最后一幕会是沈姝或者自爱酱那样的极品美女,实在不行,拿陆丹丹将就将就,也算可以。 然而自卫君和王山炮的身影,在我眼睛里挥之不去,令我感到无比郁闷。 在我掉下去、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一瞬间,我感觉后背之中一阵剧痛,然后一阵漫天弥漫的尘土飞扬,几乎遮蔽了我全部的视野。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陌生。 但是,这次我是不是应该双眼一黑,**崩裂,然后,嗝屁了? 为什么我感觉,除了被呛的鼻子里面、嘴里面都是灰、后背剧痛无比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反应。 难道说,我没死? 但是感觉,不对啊! 按理来说,如果是从普通的住宅四楼摔下来,那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摔死,更何况是像丽都这种的大饭店,一层就是普通住宅的一层半,我从四楼摔下来,就相当于普通住宅的六楼! 没有任何理由摔不死啊!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儿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我是个信奉自然科学的无神论者,我就不信了,我这样都摔不死! 那我肯定是铁打的身段、石头做的背。 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到在我面前飘来飘去的白色尘埃,有点儿不同寻常。 就算丽都大饭店门前的空场,是沙土地,也不会出现这么大量的灰尘,而丽都又是以食品安全卫生作为生命线的大饭店,就算是大门前的地面说不上一尘不染,但是好歹也是水泥铺就,不可能出现这个数目程度的灰尘。 而眼下的这些个灰尘,已经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级别,而且土是黄的,我面前的这些粉末,明显是白的! 我试着做了一项符合我身份的事情:吃土! 这土进了嘴里之后,混合着唾液,竟然黏黏的粘牙,而且越嚼越有股甜甜的味道,就好像麦芽糖一样。 这哪里是土! 这分明就是面粉! 合着我掉到面粉堆里面去了! 面粉起到了缓冲我下降力道的作用,使我近乎毫发无伤的平安落地。 但是,丽都门前,怎么会出现面粉堆呢?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或是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救护车和警铃的声音。 这救护车和警车来的也太快了,就算是我刚刚掉到地上,就有人拨打了电话报警,那么从出警到丽都的这段距离,少说也得是现在的三倍时间,遇上堵车或者是交通不畅啥的,那么在时间上只会更长。 又或者,原本就有警车或是救护车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然而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就像约定好的那样,在丽都附近待机,这概率微乎其微。 这一切,简直太不合理了,不合理到,我都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进行着操纵。 然而,当我看见那撇贱贱的八字胡,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还对我做了个噤声手势的时候,一切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了。 有自卫君在的地方,没有不可能! 原来我刚刚看见的自卫君,并不是我死前看到的残像,而是自卫君本人! 自卫君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我身边,动着小胡子,对我得意的做着口型:“唐君,怎么样,我做的这个‘面粉衣箱防跳楼机’,是不是很厉害?” 这又是什么古怪、不切实际,又没用的发明啊! 等等。面粉这个东西,我还能够理解。但是这个衣箱又是怎么个意思? 然而我还没有问出来,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身体往下一沉,然后就被自卫君压进了面粉的下面一层,那个所谓的“衣箱”里面。 接着,我看到自卫君拿起一块板子,盖在了我的身体上。在给我“盖棺”之前,我看到,在这个板子上面有个假的充气娃娃,充气娃娃压在我的脸上、身上,把我压的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啊,对不起,盖反了!”自卫君说着,把板子掀起来,把绑着娃娃的一面朝上,然后重新把板子盖在我身上。 在我短暂的获得了光明之后,我的四周又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之中,我不禁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 自卫君不愧是自卫君,如果光是面粉的话,缓冲力度,绝对不够承受住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所带下来的冲击力,那么就算我正巧砸在自卫君的这个什么防跳楼机上,那么我也肯定是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然而在面粉之中,加上大量的衣服,既可以掩人耳目,制造大量烟尘,阻碍人们的视线,又可以填补衣服之间留下的空隙,把干瘪的、各自为单位散开的衣服联系起来,相当于在布料之中放入了填充物,使得这防跳楼机能够达到消防气垫的效果。 但是我只想对自卫君说一句话:“你他么有那工夫做这个什么防跳楼机,不知道直接弄个气垫床来,又简单、又省事吗?” 然而我面前是衣服和面粉的组合体,如果我张嘴的话,恐怕无论是衣服还是面粉,都有可能掉进我嘴里,在现在被困在这个破箱子里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吃面粉的滋味可就不会很好受了。 我没说话,但是箱子外面,却响起了乱糟糟的响声。 “主治医生,伤员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这个声音,竟赫然是王山炮! “伤员快死了,快送进救护车!”我的主治医生自卫君,扯着大嗓门喊道。 然后,我就感觉,衣箱移动,估计是被抬进了救护车。 “病人死了没有?差不多应该死了吧?”上车以后,王山炮没心没肺的甩了这么一句片汤话。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可以确认死亡了!”作为我的主治医生,已经给我盖棺论定,判定了我的死亡。 多新鲜啊,充气娃娃要是有生命体征,那可就出鬼了!在箱子里面的我,不禁暗暗发笑,这俩哥们儿是唱的哪一出啊?空城计,还是暗度陈仓? 也不知道他俩聊半天,是说给谁听呢。 然而,我能笑两分钟,就感觉箱子一阵剧烈的震动。 然后从箱子的边边沿沿的部位,开始不断的往里进冷气。 这是,直接给我送到太平间里去了啊! 我拼命的想要敲打箱子壁,然而只有箱子里面发出一阵阵闷响,我猜测箱子外面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我的手脚渐渐的麻木,连敲箱子的能量都没有了。 我没摔死,结果我被冻死了! 这说出去,还不被笑掉了大牙。 自卫君这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结果半路跑路,把我扔到这里不管了? 就在我连想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候,箱子再次发生了剧烈颠簸。 我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拿出来的,只听到外面有人说:“我们是丽都大饭店的员工,这是我们的同事,我们想今晚把他送到殡仪馆,明天火化。” 得,没被冻死,又要被烧死了。我心里想着,该不会是王力元派人来毁尸灭迹了吧? 我已经做好了棺材盖一打开,就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打算。 然而,当棺材盖再次打开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那个脸上挂着八字胡,浑身飘荡着至贱气息的男人。 “唐君,可想死我了!你去了日本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毕竟自爱子和你,已经成亲了,我在电话里都听自爱子说过了。没想到,唐君,你还是放不下我这个徒弟,回来继续教导我恋爱经验。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一下车,自卫君对着我就是一个熊抱!我这跳楼时候留下来的瘀伤,还没有彻底好利落,自卫君把我抱的浑身好一阵疼! 我感觉自卫君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虽然我跟自爱酱成亲确有其事,但是只是逢场作戏,并不能作数。我想自爱酱也清楚的很。 我虽然不知道自爱酱在电话里,和她哥到底是怎么说的,但是我相信自爱酱绝对不会信口雌黄,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假成亲说成了真结婚。八成是自卫君自己听错了,然后自顾自的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找机会,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和自卫君说清楚。 但是现在,显然并不是个好机会,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自卫君。 所以我虽然“不舍”,还是猛力的推开自卫君,问出了我最想问的一个问题:“自卫君,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自卫君对我哈哈一笑:“忍者,无处不在。” 我呸! 这么一会儿,又从医生改忍者了,待会儿是不是还能改个神龟什么的? 章一六四 线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跳兮……没玩完! 没错,我“唐汉三”又回来了。 咳咳,虽然我堪堪然的,在鬼门关前面溜达了一圈,又在寒冰“地狱”里面,“舒舒服服”的睡了那么一觉,但是我现在除了感觉后背还在隐隐作痛,浑身冻的基本还不能自由的动弹以外,我竟然奇迹般的毫发无损! 一点儿外伤内伤都没有,甚至连任何一个轻微的骨折都没有。 我度过了我二十七年人生中,最神奇的一天。 从丽都大饭店顶楼摔下来,竟然连个伤都没有。 这当然是自卫君的功劳。 此刻自卫君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我哭诉衷肠:“唐君,我想死你了。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我就像失去了一盏指路的明灯一样,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应该前行的方向。” 我简直“感动”的要命,满身面粉配上自卫君的眼泪鼻涕,那感觉,怎么一个酸爽能够形容的了。如果我现在不是因为手脚冻僵了,还动不了的话,我早就跟自卫君“友好”的抱抱,让自卫君也尝尝被关在衣箱里、和面粉睡一起的感觉。 “老唐,咱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抬头看去,只见王山炮穿着一件宽松的白领衫,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西服长裤,耳朵上还挂着一只螺旋耳机,看起来真的跟个大公司的保安差不多,丽都的保安。 从上救护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好像有一个跟我的最佳损友,差不多的声音,一直在我身边回响,没想到还真的是王山炮本人,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 “自卫君,你怎么会和王山炮走到一起的,你俩又是怎么知道我去了丽都,而且会从楼上掉下来的?” 自卫君露出贱贱的表情,一副想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模样:“这个嘛,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我没有给自卫君讲故事的机会,自卫君一脸哀怨的表情看着我。 “其实,”王山炮走到我旁边,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卫君从我身边拎开,“其实,就是那天下完雨,我恰好在路边捡到这个无家可归的日本人。” 王山炮一脸的满不在乎,轻描淡写的就把跟自卫君遇到的事情一笔带过。 自卫君可怜兮兮的瞪大了眼睛,明显对王山炮的这个解释相当惊讶。 然而王山炮却完全无视了自卫君的不满,继续说道:“老唐,你可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原来,职业负责搞破坏的,我已经破坏过一次他们的阴谋了,当然,我就能破坏第二次。” 王山炮所谓的他们,当然就是王力元、袁大头,外加一个可能参与进来的胡菲菲,准备用内衣广告的山寨版,来诋毁、污蔑我和陆丹丹之间的关系,结果却被提前知道计划的王山炮暗中破坏,而王山炮自己也差点儿被袁大头给“破坏”了。 我似懂非不懂的看着王山炮。 王山炮说完,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卡带式录音器,然后按下了录音器上面的播放按钮,接着录音器里面传来了王力元的声音:“我希望今天下午,你能来丽都大饭店的顶楼一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然后就是我那声宏亮、带着满满发泄情绪的单字:“行!” 那个时候,我刚和陆丹丹之间发生了点儿小摩擦,没想到从录音里听到的我们两个人之间对话的声音原来是这个样子滴。 这还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尿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山炮:“山炮,你在我公司电话上安了窃听器吗?” 王山炮摇摇头:“在你电话上安窃听器,亏本亏的裤子都要赔进去了,根本不划算。我是之前在王力元的总经理办公室,留下了一个微型窃听器,没想到还真的被我听到了不少好东西。就比如说,我听到王力元要约你到丽都楼顶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屁,所以我才能带着这个日本人,提前在下面,迎接你的到来。所以说,窃听这个东西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王山炮一脸得意的笑,虽然王山炮的说法令我想揍他一顿,但是好在窃听器没装在我的公司里,要不然以后我在公司里和陆丹丹搞点儿“小动作”,可就要被人窃听了去了。 不过,对于王山炮这家伙,实在是不得不防,指不定哪天,这货偷着摸着在我公司里安点儿什么针孔摄像头一类的,那我这点儿**可就全都要曝光了。 “不过,你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这些个东西的?”我指了指身底下,混合着面粉的衣箱,这玩意儿可不是哪哪都有的现成货。 “这还得多亏了我媳妇,这衣箱和面粉袋都是我媳妇准备的。”王山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得意表情。 “你都有媳妇了?”我吃惊的大张着嘴,实在想不到像王山炮这种糙汉子竟然有媳妇,我更加不能想象的是,王山炮的媳妇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我媳妇你也见过,就是在丽都看电梯的那个服务生,他说还跟你打过招呼呢。”王山炮对我裂齿一笑。 我呸,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看电梯的小伙子。果然王山炮现在已经弯了。 “当然,窃听器什么的,也是我媳妇准备的。”王山炮相当满意的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么帅子阳光的小伙子,竟然是彼道中人,而且还是窃听高手,那将来还不了不得? 就在我计划着,该在我的公司里装点儿什么防盗措施,来预防王山炮、以及他“媳妇”进来图谋不轨的时候,自卫君突然举着手机,举到我和王山炮中间。 “唐君,你上新闻了。现在卫视新闻台,正在滚动报导你从丽都顶楼掉下来的相关新闻,你们看,这是我。” 自卫君举着的手机上,出现的是在丽都门口,一堆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抬着什么东西,往救护车上搬运。最靠近镜头的那个人,背对着镜头,距离太远看不清正脸,真亏的自卫君这样也能认出自己来。 当然,他们所搬运的东西就是那个装着我的衣箱,只不过被救护员们团团围住,看不见里面的箱子。 而新闻下方滚动的字幕条,以及播报员,同时都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看到新闻心头一凛。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陆丹丹按照我的指示买了新电视之后,一定会凑巧看到这个台。 毕竟这是个免费台,而我的公司里面根本没有电视线,别的台也没法看。 所以,我急忙对看电视的两个人说道:“我现在要回一趟公司,立刻马上!” 自卫君和王山炮看我态度强硬,而且显得很着急,也没多问,一左一右,驾着我的胳膊,把我从衣箱里面拉出来。 “唐君,小心。哎呀,好多灰。”自卫君把我从衣箱里拉出来,顺势还给我掸了掸身上的面粉。 我心里暗骂,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拿面粉作为缓冲材料,也是没谁了。 自卫君扶我坐进车里,王山炮则坐进了前排的驾驶席里。 我坐在王山炮开来的SUV里面,心里默念着:丹丹,你可别犯傻,以为我挂了,然后去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回到公司,自卫君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西装,而对我公司里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 “哎呀,这件西装真漂亮,唐君,你运气真好,有那么漂亮的陆君给你买衣服,简直是幸福、幸福、太幸福了!”自卫君相当羡慕的看着我,中文水平流利的一如既往的烂。 “你怎么知道是买给我的,说不定是买给你的呢。”我捡起摔在地板上的遥控器,对着还开着的电视,按下了待机键。这个陆丹丹,咋就不知道节约用电呢?现在中国的用电多紧张啊,用电高峰、阶梯用电什么的,一度电要好几大毛呢。 自卫君又是他那一套固执的操守:“忍者,是不穿西装的!而且,陆君估计早就把我忘在脑后了,所以这西服绝对不是给我买的。” 曾经自卫君也在和沈姝父母见面的那一回里,充当了我的替身,所以他的身材尺寸和我差不多,不过我知道在说下去,以自卫君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对西服的看法,所以我把目光转向了王山炮。 “别看我,你的衣服,我根本穿不了。”王山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提前把这件西服是陆丹丹买给我的,作为前提条件说了出来。 事实是,王山炮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大个儿,虎背熊腰的身材,也确实穿不上这件瘦西服。 其实,我也明白,这件西服就是陆丹丹买给我的。 所以我当仁不让的将西服换在了身上,把我原先那件200块钱买的,又沾了自卫君鼻涕眼泪,又沾了面粉的旧西服,脱在了公司里。 然而,关键人物的陆丹丹,现在去哪了呢? 看得出来,陆丹丹曾经在我的公司里面发泄了一通,甚至于西服的领口还有点儿咸湿的味道,说明陆丹丹曾经哭过了。 该不会,她真的是去找王力元算账了吧? 但是,陆丹丹又不知道我是去丽都顶楼找王力元。所以,陆丹丹不可能去丽都“査凶”。 然而,陆丹丹现在不在我公司里面,就证明她出去了。 她出去,一定是去找我,但是能去哪呢? 我顺着电视新闻这条线索往下想,如果陆丹丹要找我的话,她第一个有可能去的地方,除了丽都,就是…… “自卫君、山炮,我们回医院!”我招呼着两个兄弟,向公司外面走去。 章一六五 忍耐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纯洁的月光洒满人间,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因为这是三个男人的夜晚。 我坐在王山炮开的大SUV里面,心里面想着当陆丹丹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还以为我诈尸了呢。 王山炮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儿唱着歌:“大王派我来巡山,我把地球转一转……” 而自卫君和我坐在后排的车座上。 自卫君盘着两条腿,正在打坐,据自卫君自己说,这是忍者的必修课程。我也不知道自卫君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迷上了忍者文化。 总之,据自卫君说,他们身上穿着的这套丽都的员工服,也是王山炮的“媳妇”弄来的,当然把我接走的救护车,就是拿王山炮的这辆SUV假扮的,与王山炮一起和演的那几个假医生,也是王山炮花钱雇来的。 至于为什么可以不经审查,就直接把我送进了太平间,反正医院太平间看门的老大爷老眼昏花,看见有大夫送人下来,就急赤忙慌的开了门,把我放进了冷藏库里面。 王山炮和自卫君也就是走个过场,把我送进太平间之后,没过多一会儿,脱下白大褂换了一身丽都员工的衣服,又把我接出来了。 这也是王山炮的高明之处,做戏一定要做足,这也就能够给王力元和袁大头以“我已经死了”的假象,而我作为“死人”行动起来也就会有诸多便利,王袁联合因为除掉了我这个主要对手的原因,也会暂时性的麻痹大意,这也正是我跟王山炮搜查他们犯罪证据、进行绝地反击的大好机会。 如果真的有人认真查记录的话,就会发现其实院方根本就没有关于宋唐,这名病人的相关记录,这有太平间的老大爷手里的那张记录表上,会记着有个叫宋唐的、跳楼摔死的人,被送了进来,又被丽都的员工抬了出去。 当然,我的死亡认证书也是假的,目的也是掩人耳目。 经过了一下午的折腾,我现在浑身上下,早就已经从麻痹的感觉之中恢复过来了。 但是,坐在车子后座上的我,却依然像是被刚从衣箱里拉出来的时候那样,近乎僵直不动,导致在一边打坐修炼的自卫君,都看不过去了: “唐君,怎么了?” “没什么。”我淡淡的回答道。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忧虑,那就是如果得知我跳楼身亡的消息之后,陆丹丹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事实上,从我公司里留下来的种种痕迹来看,陆丹丹已经哭着发泄过一通了。 人在发泄完之后,就会变得异常脆弱,而陆丹丹还是那种精神薄弱到一碰就碎的丫头。 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王力元的事情三番两次的跳楼了。 陆丹丹虽然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中比谁都要纤细柔软。 我就害怕,当陆丹丹顺着线索,一路追查我的踪迹的过程中,她的精神会撑不住,而导致整个人都崩溃到绝望的边缘。 曾经已经有一个叫做王力元的男人,重重的伤害过陆丹丹,离开过她的身边一次了。如果我再这样不声不响的从陆丹丹的世界消失,陆丹丹会做成什么样的傻事,根本无法想象。 也许,陆丹丹心里的那根柱子,会轰然一声倒塌,然后将她整个人压垮;也许,陆丹丹会彻底失去生活的希望,在无尽绝望的尘埃与独自生活的压力之中翻滚,就跟当年的我一样,而陆丹丹明显并没有我那样强悍的生存本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之中,必然会被淹没粉碎。 也许……我难以想象。 “老唐,到了。”王山炮敲敲车窗玻璃,把我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之中。 王山炮把车停在了傍晚把我抬出来的,那间医院的同侧街道的拐角里。 从我们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医院正门的情况,而从医院出来的人,却只能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大号SUV。 我们抵达的时候,正巧碰到陆丹丹和沈姝两个人从医院走出来。 我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到陆丹丹和沈姝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陆丹丹和沈姝所流露出来的悲伤,即使在车上,我仍然能够强烈的感受的到。特别是陆丹丹,明显整个人都崩溃了,走路摇摇晃晃,就跟丢了魂一样。 虽然看不到陆丹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猜测陆丹丹现在一定是强打着精神,一路追寻而来。 沈姝看起来虽然比陆丹丹好上一些,这也只能说明是沈姝,比陆丹丹更加成熟和稳重,良好的教养,让她在外人面前不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感情。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在夜幕中互相搀扶着,显得如此的单薄和憔悴。 但是,也许正是因为孤单,才会让这两个女人联系在一起,互相支撑着,才能抚平对方的伤痛。 但,真正的伤痛,又岂会被轻易的抚平? 在医院的灯光下,我看到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的脸上,晶晶闪闪的,泪痕还没有干,她们也确实如我所推测的那样,根据电视机里,那个卫视新闻台里滚动播放的新闻,所得到的线索,追查到了医院这里。 只不过,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查到了哪一步,在医院中看不到我的“尸体”,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我多想冲到陆丹丹和沈姝面前,告诉她们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老唐,要不要去跟她们见见面?”王山炮难得很体贴的对我提出了建议。 “不用了。”我咬了咬牙,还是一狠心拒绝了王山炮的建议。 如果我现在就出去和她们两个人见面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暴露我没死的事实,如果是让王力元知道了真实情况的话,那么不但是我,连陆丹丹和沈姝都会有危险。 光是“杀人未遂”这一项罪名,就足以令王力元对我们杀人灭口。 所以我虽然心痛到不能呼吸,但还是决定等在车里,暂时性的观察一下情况。没准在哪里就会有袁大头的耳目,被他们看到了“活生生”的我,恐怕马上就会传回到袁大头的耳朵里,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的我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有沈姝在,应该也许大概是不用担心陆丹丹做傻事了。而且就连沈姝,都没拆除王山炮他们两个的诡计,那么以王袁联合的智商看来,也不会查出我还没死的事实。 不过沈姝不愧是沈姝,沈姝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摩擦了两下,皱了皱那好看的细眉。我也不知道沈姝是不是看出来,手里的粉末是面粉,应该是在太平间里,我用的面粉衣箱所留下的痕迹。 沈姝放下手,似乎是并不知道手中沾的东西是面粉。 我看见陆丹丹和沈姝好像在争论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她们具体在说的是什么。 “山君,你有没有在医院门口装窃听器啊?你能不能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啊?”自卫君看我着急,不禁出声替我问了一句。 “你以为我是卖窃听器的吗?我又不是先知,又没有顺风耳,我怎么可能提前想到她们会来这里,我怎么可能听得到她们说什么?”王山炮怪眼一翻,阴阳怪气的说道,“倒是你不是忍者吗,你难道不能用忍术什么的,听听她们说什么话吗?” “忍者,有所能为,有所不能为。”自卫君双眼一阖,那副伪大师的劲儿大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她们走了。”我一句话,阻止了自卫君和王山炮的争吵。 沈姝和陆丹丹已经坐回了沈姝的凯迪拉克,沈姝发动了豪车,大马力的引擎声,就好像在宣泄苦闷的感情一样,隐隐传了过来。 “老唐,跟吗?”王山炮两只大手,按压在方向盘上,向我征求意见。 “跟。”我只说了这一个字。我实在是对她们放心不下,不知道她们这么晚了,还准备去干什么。 “得嘞。”王山炮一脚油门踩下去,正在打坐的自卫君差点儿颠趴在地上。 沈姝把车停在一家麦当劳的门口,然后带着陆丹丹,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麦当劳里面。 我不禁哑然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吃。我猜,这一定是陆丹丹的主意。 一直到很晚,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还是没从麦当劳里面走出来。 时间已经晚到自卫君都睡着了。 “现在怎么办?”王山炮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东方的鱼肚已经开始泛白,现在的我还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撤。”我毫无困意,心里想的是到底沈姝和陆丹丹正在谋划着什么呢? 王山炮听到我的回答,踩一脚油门,向还未消散的黑暗中驶去。 现在唯有忍耐。 一切都需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分晓。 (今天眼睛里面出血了,吓了我一跳,作为作者,最怕的就是眼睛和手出问题。写书也快一年了,虽然也算勤奋的每天码字到一两点,但是水平有限,一直不温不火成绩平平。感谢各位读者一路以来的陪伴,虽然不知道这本书还能走多远,但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各位亲们,来点儿安慰奖如何……) 章一六六 行动 一周后。 朝阳东至。 日出东山之上,城市的清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总是喜欢打坐的那个“忍者”,此刻早就已经歪倒在车座子里面,呼噜声震天。 王山炮把车停在丽都大饭店对街的一个暗巷里面,也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在这一周的时间之中,王力元好像故意躲着什么一样,连该上丽都上班的日子,也都没有来。我知道,这是因为王力元在把我从屋顶推下去之后,所产生的负罪感,虽然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王力元湮灭,但是他不可能湮灭事实,特别是留存在他心中的罪恶。 但是毕竟王力元是个瘾君子,没有药物的支撑,王力元一定很难抗住。所以王力元在近期,一定会联系袁大头购买药物。 陆丹丹和沈姝那边,好像也没什么动静。陆丹丹应该是知道公司里面没有人,也就偷懒不来上班,每天窝在家里,也不出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再一次证明了公司考勤制度的重要性,我以后一定要设立一条机制:就算老板意外身故,员工也需要按时按点儿上班,正常进行业务活动! 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隐蔽的场所,我和山炮、自卫君,就以我的公司作为据点,对丽都进行着监视。商讨着如何对王袁联合进行反击。 机会终于来了。 今天,据王山炮“媳妇”的可靠消息称,王力元和袁大头将有一场交易进行。所以,我们三个人才早早的埋伏在丽都的对面,准备抓他们一个现行。 但是也许是来的太早了,甚至连丽都的员工都没有开始正式上班。 这也是我和王山炮商量好了的。 丽都是对方的大本营,在丽都的周围难免会有一些对方的眼线,如果等到王力元上班的时候,我们再开着车过来抓人,有很大的概率会被对方的眼线识破,这样油的跟条老狐狸一样的袁大头,估计就会取消交易,而且加倍小心,再想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恐怕就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然而如果我们一早就埋伏在这里,那么就这一辆老旧破烂的SUV又会引起谁的注意呢?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猜王力元和袁大头也一定想不到,我们就会隐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等着揭露他们的犯罪证据。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天儿。 丽都人来人往的,这人是不少,虽然是白天,但客流量依然很大,应该说不愧是五星级的大饭店,不是饭点儿来“吃饭”的人仍然很多。 但是在这众多的人群之中,就是没有王力元的身影。 这也难怪,王力元一直都是上晚班,而且作为最佳的交易时间,当然也是在夜黑人静的时候最好,对于我们取证的行动也会有好处。 就在我们以为要等到晚上,自卫君又开始百无聊赖的开始打坐练功,修习忍术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老唐,有情况。刚刚我媳妇,用窃听器监听到了一则消息。”王山炮突然拿起手机,冲后座说道。 “什么情况?”自卫君比我还积极,一骨碌从座位上滚了起来。 王山炮白了自卫君一眼,然后扭头对我说道:“老唐,丹丹要来了!” “纳尼!陆君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因为得不到唐君的消息,以为唐君挂了,所以准备改嫁了吧?”自卫君没头没脑的说道。 王山炮狠狠的瞪了自卫君一眼,自卫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不言语了。 “准备好工具,原定计划不变。”我没有理会自卫君的话,而是拿着高倍望远镜,紧紧的盯住丽都正门的方向。 其实我心里也在打鼓,陆丹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没过多一会儿,陆丹丹穿着连衣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来到了丽都的门口。 从时间来说,也太快了,就像是有预谋的一样。 不会真的让自卫君说中了吧,陆丹丹因为我的不辞而别,而转头再次向王力元投怀送抱了吧。 然而我了解陆丹丹,陆丹丹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王力元去美国的那三年间,还一直守身如玉,等他归来。要不是因为王力元劈腿加分手,伤透了这傻丫头的心,陆丹丹现在也不可能这样死心塌地的跟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所以陆丹丹就算是来找王力元的,也一定会有她的目的。 看着陆丹丹的模样,一副心不慌,神不乱的模样,就好像有莫大的靠山在支撑着她一样,以前她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也常常会露出这种表情。 陆丹丹绝对不可能突然的单独行动,以陆丹丹的智商来说,她也不会想到单枪匹马的来到丽都查明真相。 我放下望远镜,开始使用肉眼,在丽都的周围广范围的寻找起来,终于在丽都隔壁的一间咖啡馆的二楼,发现了折射太阳光的闪光。 我赶紧拿起望远镜,向二楼看去,在那里我看到的,是白色的大檐帽,下面露出的双筒望远镜。 纤细白皙的胳膊,是我见过的最白的女人。 沈姝!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原来如此,一下子我就释然了,沈姝的嘴角张合,一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原来是沈姝在暗中指挥着陆丹丹。 陆丹丹好歹是我嫡传的秘书,我的那套耳机传音的“绝技”,被陆丹丹现在学了去,使用的炉火纯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出师。 陆丹丹的出现,打破了我们原本的计划,她势必会妨碍到我们正常计划的进行,如果在我们深入调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陆丹丹突然看见我,那还不够跟她解释的工夫呢。 “怎么办,老唐,用不用我现在先把丹丹拉回来?”王山炮对我问道。 王山炮明白我现在“见光死”,而陆丹丹的问题急需解决,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准备代替我把陆丹丹拉回来。 在旁边的自卫君也是跃跃欲试,一副想活动活动拳脚的模样。 “再等等。”我示意他们两个稍安勿躁。如果陆丹丹突然失踪,必定会引起王力元的怀疑,而且我没有把握陆丹丹再听完我的解释之后,会以最自然的姿态出去面对王力元。 那么可能是我们揭露他们犯罪证据的唯一机会,就会这样白白变成泡影。 王力元驾着他的跑车,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丽都。 接着王力元与陆丹丹见面,然后带着陆丹丹走进丽都大饭店。 看着王力元和陆丹丹同行的背影,自卫君气的咬牙切齿。 “这小白脸真是混蛋,把唐君推下楼顶,还要霸占唐君的媳妇!这种人,就该杀杀杀!”自卫君用手掌做成手刀的形状,凭空胡乱的挥舞,差点儿削到王山炮的鼻子。 但是现在还不能贸然行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陆丹丹和王力元发展成什么样的我,觉得内心里备受煎熬。 终于,一个猥琐的大头,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袁大头贼头鼠脑的溜进了丽都之中。 王山炮和自卫君全都仰头看我,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对王山炮点了点头。 “打开总经理室的窃听器。”我对王山炮下达了命令。 “小妮子还挺烈!”袁大头那猥琐的声音,从窃听器之中传来。 “老唐……”王山炮担忧的看着我。 “动手!”我一马当先,冲下了SUV,后面跟这王山炮和自卫君,带着工具,直冲进丽都的正门。 王山炮的“媳妇”给我们特别开设了一条绿色通道,我们三个零等待的跑进了敞开的电梯之中。 熟门熟路,当我冲到四楼,来到王力元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王力元咬着牙守在门口。 王力元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然而我没空搭理王力元,而是一把推开王力元打开总经理室的门。 在我身后的王山炮,趁着王力元愣神的功夫,一脚把王力元踹倒在地上,然后抓起王力元的两只手,反扭在身后,动作一气呵成,就跟在警校专业练过的一样。 而在我身后的自卫君,拿出摄像机,开始跟拍证据画面。 一进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我就感觉情况不对。 袁大头压在陆丹丹的身上,手里的一支针管已经打到了底,陆丹丹胸前的衣服被扯烂,露出了米白花花的胸脯。 而陆丹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看着袁大头就要得逞了! 愤怒的烈火吞噬了我,要是还有一丝理智存留在我脑海的话,那就是我还要留着力气把陆丹丹送进医院。 我随手抄起王力元办公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照着袁大头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袁大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身子一歪,倒在了一边。 我一把推开袁大头,然后把我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盖在陆丹丹露出的身体上,然后一把把陆丹丹拉入怀里。 我的心都碎了,为了我,陆丹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何德何能能令陆丹丹,为我付出到这个地步;我更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弥补陆丹丹心中的伤痕。 要知道,陆丹丹被侵犯,还是被像袁大头这样的男人侵犯,这对于这个心灵脆弱的妹子来说,是相当残忍的伤害! “丹丹,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我紧紧的抱着陆丹丹,然而陆丹丹还是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救护车还没来吗?”我对着外面狂吼道。 “救护车已经来了,被堵在下面上不来。”自卫君惊慌的回答到,大概也是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陆丹丹竟然会受到这么重的伤害。 我来不及说话,直接一个公主抱,把陆丹丹抱了起来,向楼下跑去。 章一六七 苹果 我永远忘不了王力元看着我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盯着魔鬼一样,充满了恐惧与惊讶。 在等电梯上来的时候,我指挥着自卫君,从书架上的***德经里面,剜出了一大包的白粉。道德经的书页中被切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白粉就藏在这个大洞里面。 这下连自卫君,也充满崇拜的看着我,就好像我神了一样。 “都录下来了吧?”我对自卫君说道,我让自卫君事先准备好的摄像机,此刻应该正在如我预想的那样,发挥着作用。 自卫君冲我点点头,举着摄像机,对我缓缓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的表情木讷,就好像在等着我解释,为什么我会如此神奇一样。 电梯门打开,王山炮“媳妇”带着三个缉毒警察,迅速而利落的替换了王山炮,掏出铐子,把王力元压在地上,把王力元的双手反背在背后,用手铐把他的双手拷在一起。 自卫君把摄像机,按下倒退键,把从我一把把王力元推开,闯进总经理办公室,解救陆丹丹,到自卫君从《道德经》之中找到白粉的这一全过程,回放给警察们看。 这也是我们三个人事先商量好的,这摄像机,就是铁证如山,免得王力元矢口狡辩,发现的毒品是我们后来栽赃陷害他。这样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就可以真实而准确的揭发王力元的犯罪事实,把他确实的送交给人民警察,进行处置。 让他得到法律公正的审判。 当然,关于他杀人未遂的事情,我要看他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跟警察举报他。 王力元挣扎着,奋起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咬着牙,用颤抖而疑惑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把东西藏在哪里的?难道你真的像是杀不死的鬼魅一样,可以无所不能?” 我轻蔑的一笑,抱着陆丹丹走进电梯,回头对王力元解释道:“我是人,不是鬼。没有人可以无所不能。力元,你上学的时候,连课本都不看,当了经理了,你会看道德经?而且你是个留过洋的人,不在书架上摆《圣经》和《哈利波特》,却摆了***德经,这怎么可能不令人起疑呢?一般人都能想到这一点的吧?” 我看向自卫君,自卫君对我摇摇头,我再看向三个缉毒警,这三个人也是一脸茫然。好吧,当我没问。 王力元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前学生时代对我的崇拜,而是充满了对我屡战屡败的屈辱和仇恨。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我做的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得胜利,为了通过击败谁,来抬高自己。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拯救我最心爱的人,为她们扫除危难,保护她们免受伤害,仅此而已。 王力元不能理解的事情,就让他在监狱里慢慢的悔悟思考吧。 我抱着陆丹丹,按下了电梯的关门按钮。 “老唐!”王山炮窜进总经理办公室,然后又窜出来,满脸的怒容。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难道还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袁大头溜了!”王山炮低着头,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电梯门合拢,我最后看见的王山炮的表情,充满了悔恨与不甘心,明明就差一步,就能抓住这个袁大头,结果还是被这个滑溜的像个泥鳅一样的老狐狸,给溜了。 不过,我也没有太在意袁大头的行踪,毕竟我原本的计划也并没有说,必须要达到十全十美的地步,主要的工作完成了,王力元吸毒的证据已经被我们掌握,最重要的是,陆丹丹被我成功的解救出来了。 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把陆丹丹送进医院,让她能够好转过来。 我抱着陆丹丹下了电梯,直冲出丽都的正门。 “唐,真的是你吗?”在门口,我听到了沈姝的声音。 沈姝看到我,眼圈已经是一片潮湿。我知道沈姝也为了我,担惊受怕,憔悴的脸颊证明着她因为担心我而变得精神萎靡,很有可能还经历了失眠的寂夜。 然而沈姝毕竟是站着的,沈姝的事情,我会找机会慢慢和沈姝说,但是陆丹丹的问题,刻不容缓! “救护车在哪?先救丹丹,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我急切的对沈姝喊道,看到我怀里昏迷不醒的陆丹丹,沈姝明显吓了一跳。 “丹丹是怎么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丹丹一个人去冒险,我应该早一点儿就报警!”沈姝明显在为自己的无作为而自责,但是沈姝自我调整的能力极强,马上就镇定下来,“唐,救护车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沈姝在前面带路,我抱着陆丹丹登上了救护车,一直到送上了救护车上的临时病床上,看着连接在陆丹丹身上的仪器,显示陆丹丹各项生理指标数据正常之后,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陆丹丹的病房里,我一边继续削着苹果,一边跟陆丹丹说着话。 我把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包括我是如何把陆丹丹营救出来的,全都告诉陆丹丹之后,陆丹丹噗嗤一声就笑了。 “好啊,唐总,你占我便宜!趁我昏过去,肯定在我身上乱摸来着!”陆丹丹故意嘟起了小嘴儿,但是难掩目光之中的笑意。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小沉坨,可累死我了,你知道我把你从四楼就这么抱下来,费了多大的力气吗?”我也不甘示弱,马上进行着还击,当然手下并没有停,一个苹果,又已经被我削好了。 陆丹丹张开嘴,我切下一片,塞进了陆丹丹的嘴里。 陆丹丹就像是一只无底洞一样,无论我削了多少苹果,陆丹丹就吃掉多少苹果。 这也难怪,毕竟两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陆丹丹那原本就消耗力旺盛的肚子,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 陆丹丹一边吃着苹果,嘴里还不饶人:“好啊,唐总,你竟然敢嫌弃我胖。我都还没嫌弃你苹果切的太大块,不适合一个女孩子咀嚼呢!” “哈,你有手有脚,要不然你自己下来削。”我赌气把苹果放在桌子上,陆丹丹眼馋的要命,又无可奈何。 “哼,我可是拒绝了那个丽都大饭店的总经理,别说让他削个苹果了,就是让他削座金山银山来给我吃,他也是绝对不会拒绝的。”陆丹丹不服软的争辩道。 “傻瓜,金山银山又不能吃,”我噗嗤一笑,彻底被陆丹丹的智商打败了,“要不然,倒带重来,你还回去找你的丽都大经理去!” 能这样和陆丹丹开玩笑,说明了陆丹丹心中的那个结,已经彻底的打开了。陆丹丹只是把王力元,当做了一个曾经的路人。 “不行啊,我的身体被你摸过了,**还被你看光了,你必须得对我负责任!”陆丹丹任性的耍起小无赖来,说的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任的。”我微笑着回应着陆丹丹的请求。 “好啊,你要对我负责到底!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是变了,谁就一辈子没苹果吃!”陆丹丹俏皮的对我一笑,然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弯起小拇指,拉起我的小拇指,那样子认真到让我们两个人全都忍俊不禁起来。 我和陆丹丹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笑声大到,震的医院的玻璃都开始微微发颤。 然后我们两个笑累了,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两个能够重逢,简直就是奇迹,我们两个人都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能够像这样,再次在一起笑着聊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和陆丹丹心有灵犀,非常默契的往对方的身边,互相靠近了一些。 缓缓的,我用手环住陆丹丹的***,陆丹丹则是闭着眼睛,把脸凑了上来。 我也一只手托住陆丹丹的下巴,把自己的嘴唇,凑到了陆丹丹的嘴唇上,陆丹丹的呼吸之间,带着一股甜甜的苹果香气。 轻轻的,两片嘴唇相遇,就好像两颗火热的爱心,连接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到陆丹丹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毕竟这一吻,太不容易。差点儿,我们两个人就天人两隔了。 我和陆丹丹深深的激吻在了一起。 这一次,我是真心的,与以往拿我那无双的唇技征服所有的女人不一样,这一次,我没有使用任何技巧,而是用自然、最原始的方式,和陆丹丹一起享受着互相的柔软与温度。 阳光总是在风雨之后,也许这是我们两个人,这么些年以来,最为幸福甜蜜的时刻。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种两个人心意相同的感觉,以后会天天上演。 因为我会一直陪在陆丹丹的身边,直到永远永远。 良久,直到陆丹丹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我们两个这深情的一吻才宣告结束。 每一次陆丹丹这个肚子,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响起来,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我松开陆丹丹的肩膀,微笑着看着已经和我心意相同的陆丹丹,握着陆丹丹的小嫩手:“丹丹,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好吗?” 然而陆丹丹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对不起,请问你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能不能请你松开我的手?” 章一六八 失忆 “丹丹,你、你在开玩笑吗?这个笑话不是很好笑。” 我尴尬的对着陆丹丹一阵干笑,但是没有松开陆丹丹的手。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你准备拉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我可告诉你,我会功夫,可以一个打十个!再不然,我可要报警了,119!”陆丹丹满脸怒容,拼命的想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去。 “119那是火警!”我真是懒得在陆丹丹面前吐槽。 很难想象,这是刚刚还跟我心意想通,甜蜜拥吻过的那个妹子。 明明经历了千辛万苦、历经九死一生的磨难,才能够两个人在一起,现在给我这来一个全然忘却,这是要闹哪样啊? 我不甘心,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男人! “丹丹,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你的唐总啊。我是把你从丽都,抬回医院的你的老板唐总啊!你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陆丹丹,音量可能稍微有些大,吓的她直往后缩。 “你说你是我的优乐美也没用!我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放开!疼!”陆丹丹皱着眉头,惊叫出声。 “啊,对不起,弄疼你了。”我“轻言”放弃了,陆丹丹一句话,就令我松开了我紧握的双手。 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陆丹丹好像有点儿心软了,歉意的对我说道:“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不过,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觉得你长得很熟悉,但是我一回忆,脑仁就疼。对了,这个苹果是给我削着吃的吗?” 陆丹丹看着桌子上的苹果,露出了眼馋的表情,果然江山易改,吃性难移,陆丹丹对于吃有一种执念。 我把苹果递给陆丹丹:“对,丹丹,这苹果就是给你吃的,你想吃就吃吧。” “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陆丹丹接过苹果,吭哧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看着陆丹丹狼吞虎咽的吞苹果,唯有苦笑,这是要被发好人卡的节奏吗? “丹丹,刚刚我也是这么把苹果削给你吃的,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我还保留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陆丹丹只是在跟我开开玩笑。 然而陆丹丹冲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表示否定,然后在把苹果核递给我之后,愣愣的问道: “还有……这个丹丹是谁?” “是你啊!你叫陆丹丹!”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完蛋了,这货是真的失忆了,失忆到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吃。 我捂着头,头皮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出怎么会突然,吻着吻着,就吻到陆丹丹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陆丹丹还傻呵呵的看着我,一副看傻子的怜悯表情。 门“吱啦”一声,被拉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是自卫君、王山炮以及沈姝。 他们三个是来探望住院的陆丹丹来的。 但是,一进屋门,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我颓废的模样。 “唐君,你该不会是被陆君给甩了吧?哎呀,男人不愁三妻四妾,天涯何处无野草,何必在一棵树上撞死?”自卫君一进来就开始展现出了他那强大的犯贱功力,一番烂中文幸灾乐祸的说下来,大气都没喘一口。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卫君这货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方面,具有绝佳的天赋。 “没关系,没关系,被陆军甩了,还可以去参加海军或者空军,实在不行,干武警也挺好的!”陆丹丹自作聪明的抢着安慰道,当然,作为安慰对象的“唐军”是谁,陆丹丹并不知道。 这一下,自卫君呆住了。那样子就跟看见世界末日一样,那么的恐慌的无助。 王山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了指陆丹丹,又指了指我。 陆丹丹“冰雪聪明”,马上就领悟过来,对着我左看右看:“啊,原来你就是唐军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刚刚参军失败。不过一次两次的失败,并不能算什么,况且你名字里带个‘军’字,这就是缘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得,这误会还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了。本来当年就是陆丹丹,把我的姓改成名、名改成姓的,现在可倒好,直接把我的姓免了,我成“唐军”了……就不知道李世民管不管给我发军饷。 “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沈姝最沉着、最冷静,遇到事情,临危不乱。 我再次露出一脸的苦笑,面对着不明所以的三个人,无奈的说道:“丹丹她,好像失忆了……” …… 不调查,就无法获得事实的真相。 在沈姝的建议下,我们四个人决定,给陆丹丹做一个包括CT、核磁、B超等等全套的一个全身检查。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陆丹丹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失忆的。 因为做全身检查,需要脱衣服。所以我们三个男人等在外面,只有沈姝陪着陆丹丹进到检查室,做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漫长的。 那个立志修炼成“忍者”的男人,早就已经坐立不安,开始来回在走廊里踱步。 王山炮一脸的阴云,我知道他怀疑是袁大头在麻醉剂里,下了什么手脚,导致陆丹丹现在失忆。而没有能够看住袁大头,让他逃之夭夭的王山炮,觉得是自己的错,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轻轻拍了拍王山炮的肩膀,让他放下肩头上扛的包袱。 时间过了很久,陆丹丹和沈姝,终于从检查室里出来。陆丹丹说她累了,在一个护士的搀扶下,回病房休息。 我则第一个冲进医生的诊室,另外的三个人紧跟在我的身后。 “医生,怎么样?丹丹她到底为什么会失忆?”我着急的向主治的医生询问道。 人家常说关心则乱,我想现在的我,在别人眼里看来,也许与我沉着冷静的形象恰恰相反。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沈姝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 “这个嘛……从结论上来说,”医生不紧不慢的回答到,把手里拿着的X光片儿,夹在灯管下面,一副专家学者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名女病人,是由于注射了抗白细胞三烯合成酶,催化花生四烯酸生成白三烯类,导致位于丘脑的原癌细胞,高速活化而产生了……” “说人话!”高大威猛的王山炮一声大吼,吓得这名医生浑身发抖。 “就是这姑娘脑袋里长了个瘤子……”医生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不带一个字儿的废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更是感觉,有一道晴天霹雳,从天空中砸到我的身上一样。 为什么偏偏会是丹丹,为什么会是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要遭受脑瘤的折磨!而且如果是恶性脑瘤,那么很有可能扩散成为癌症,陆丹丹的日子就不多了。 陆丹丹才只有二十四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最好的青春,遇到了最爱的人,结果却要香消玉碎,这怎么能不令我感到如针扎一般的心痛。 “怎么会这样?”沈姝咬着嘴唇,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替陆丹丹担心。 “我想,应该和她刚刚被注射过的那针麻醉剂有关,但那毕竟只是个外因,可以起到的,也仅仅是催化剂的作用,真正的病根,其实早就埋下了。我想问问你们,病人平时有没有什么突发性记忆缺失的情况发现,还有她最近一年之内,有没有受到过什么的大的刺激?”医生非常专业的接下了沈姝的话茬。 这个医生,总算是说出了几句像是医生该说来的话,他的问题引发了我深入的回忆与思考。 说起来,之前好像确实出现过陆丹丹,间歇性短暂失忆的现象。 就比如说,沈姝参加同学聚会的那一次,陆丹丹乱发了一通脾气,被我送回家之后,我们两个人度过了一个“美好而愉快”的夜晚。 然而第二天上班之后,陆丹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练瑜伽练瑜伽,该给我送咖啡就送咖啡。 再比如,在我的表妹占据我的公寓,让我无家可归的某个雨夜,我无可奈何,只得去陆丹丹家里借宿的那天,刚巧赶上停电,加上陆丹丹刚刚洗完澡。 结果被我看光了身体的陆丹丹,第二天也是好像一点儿记忆也没有的照常上班。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因为陆丹丹害羞而不敢承认而已,然而事实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要说大刺激的话,这一年之内,至少发生过两次。 第一次,就是王力元回国之后,陆丹丹亲眼目睹王力元劈腿,之后陆丹丹差点儿因为这件事而自杀。要不是因为我每次的及时救援,陆丹丹早就不可能坐在这儿了。 第二次,那当然就是近两周以前,我被王力元从丽都的房顶推了下去。陆丹丹误以为我已经坠楼身亡了,而悲恸不已。 虽然结果是我并没有死,但是陆丹丹受到的刺激,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硬要说的话,其实下暴雨的那个晚上,陆丹丹因为害怕打雷,而受到了惊吓。 每次失忆,都发生在受到刺激之后! “就目前来看,脑瘤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而失忆却是突然而至的。作为导火索的那针麻醉剂,如果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话,也许还有可能找到病人失忆的原因。”医生继续向我们提出了建议。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 既然现在找不到袁大头,我决定先去找王力元问一问,袁大头到底给陆丹丹打的是什么药? 章一六九 探监 看守所。外围。 荒芜的土地上,寸草不生,高大的隔离外墙上,为了防止犯人逃脱,在四角类似哨塔一样的岗哨里,站着荷枪实弹的看守。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已经是王力元被抓进去的第五天了。 通常来说,就吸毒本身来说,并不构成犯罪。一般拘留十五天左右就会被放出来。 但是由于在王力元的总经理办公室之中,发现了成袋的毒品,大量持有毒品,就会被判刑,再加上王山炮自作主张的举报他,是把我从丽都屋顶推下去的重大嫌疑人,王力元很有可能会在监狱之中,度过他人生最美好时光之中的三五年。 我进入看守所之中,向看守所的工作人员,递交了我要与王力元会面的申请。 当然,能够与王力元见面也是托了王山炮的“关系”。据王山炮自己“供述”,看守之中有他的“老相好”。 虽然我不想吐槽,为什么王山炮会在这种地方也有相好,但我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走进了会面室。 我来这里找王山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打探出来,袁大头到底在那针麻醉剂里添加了什么成分。 如果找到了麻醉剂的成分,说不定就能找出陆丹丹突发性失忆的原因,从而令陆丹丹恢复记忆。 据医院里的那位权威专家所说,造成陆丹丹此次如此严重失忆的原因,就是受到了多方面的刺激,导致脑袋里的那个瘤子压迫神经,如果找到了失忆的原因,也许就有切除脑瘤的可能性。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在理论上,还是可以实现的。 只有一丁点儿的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更是我能回应曾经的陆丹丹,给予我的信任的唯一方式。 当然,如果找不到脑瘤突发的原因,那么极有可能陆丹丹脑袋里的东西,会扩散到全身,那时候,连陆丹丹的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查明病因,迫在眉睫,留给我和陆丹丹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 我坐在会面室一侧的旋转椅上,一个看守拿了一张会面确认表,让我签完字之后,对我说道: “你有20分钟的时间,编号27149一个小时之后,还有与家属的另一场会面。” 虽然我很想问问,来看王力元的家属到底是哪一位,但是看守没等我问任何问题,就一转身,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红钮,紧接着王力元就被另一个看守带出来,坐在了我的对面。 王力元穿着橘黄色的号服,在隔离玻璃的另一边看着我。 王力元双眼无神,就像是在神游天外一样,隔了半天,才好像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一直在等待着王力元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身上,即使我只有20分钟的时间,不能浪费,但是我知道对待王力元急不得,每一句话都是陆丹丹活下去的关键。 王力元终于开始拿正眼看我了,他的一对眸子里面泾渭分明: “宋唐学长,事到如今,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还嫌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少吗?我的丹丹没有了,我的工作没有了,我辉煌美好的人生没有了,甚至于连我的自由也没有了,你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至少你还可以呼吸,还能正常的活动,三五年之后,如果你在里面表现好,也许还可以提前出来,等你出来的时候,还可以东山再起,”我两眼平静的看着王力元,然后突然收敛起我的平静,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力元你知道吗,丹丹她病了!就是因为被那个台湾人打了一针,现在丹丹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丹丹,她得了什么病?”王力元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显然对陆丹丹患病的事情相当担忧。 “编号27149,不要激动!”看守拿着警棍,虎视眈眈的站在王力元身后,王力元只得自己把椅子扶起来,重新坐在上面。 “丹丹她,得了脑瘤,如果不知道麻醉剂的配方,就不能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什么影响了脑瘤压迫她的神经,也就不能轻易的给丹丹用药做手术!所以,力元,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袁大头到底给丹丹打了什么?”我说话直奔主题,我不跟王力元迂回谈论的原因,是由于我的会面时间有限。 然而王力元低下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知道王力元是在做心理斗争,如果就这样直接把麻醉剂的成分告诉我,等于说是间接作证,他的合伙人袁大头犯了故意伤害罪。 而且王力元对我存有敌意,如果简简单单的就说出答案,王力元会更加的有挫败感。 但是,如果王力元什么都不说的话,陆丹丹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死。 我相当能够理解王力元现在内心的挣扎,然而我相信王力元在骨子里,还是爱着陆丹丹的。 作为恋爱咨询师,我曾经看到过王力元对于与陆丹丹这份初恋的执着,在爱情与自私自利的自我满足之中,我宁愿相信王力元是善良的,把赌注压在了王力元会选择拯救陆丹丹上。 然而我想错了。 王力元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我根本不知道袁大头到底用的是什么麻醉剂,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王力元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王力元丧心病狂的咆哮道,让我不禁怀疑是他的药瘾又犯了。 “编号27149,你的探视时间结束了。”在王力元身后站着的看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走到王力元背后,拽起王力元的胳膊,就要把他带走。 王力元冷笑着看着我,最后对我说道:“宋唐,你别以为你这样就算赢了,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把丹丹夺回来,然后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微笑着对我的学弟挥挥手,无视了他意义不明的威胁。 等到王力元被带走之后,我才起身往外面走。 虽然这次探监,并不能算是一无所获,但是也并没有得出陆丹丹被打的那针麻醉剂的成分。 “唐先生!” 在看守所的门口,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等我转回头看清来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在我后面探望王力元的人,到底是谁了。 章一七零 翻脸 “宋先生,事到如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金发碧眼的女人,挎着昂贵的鳄鱼皮包,双眼圆整,怒视着我。 我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在我之后,准备与王力元会面的,果然是这个美国女人。 萨琳娜! 我目前唯一的雇主,萨琳娜,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怒气冲冲的等着我的回答。 萨琳娜和王力元还真是有夫妻相,连问的问题,都一样。 我有一种感觉,虽然我最近在沈姝的家里蹭伙食,但是我预测,今天在这里遇到萨琳娜之后,我将丢掉我目前唯一的客户,下个月我连买泡面的钱都不会有了。 所以对于萨琳娜,能够争取到她的理解,我希望至少维持住我们现在这种雇佣关系: “萨琳娜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早就已经知道力元他吸食一些违禁的药物,我也很想找机会向你汇报一下他的情况,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我一直没找到这样的机会。力元,他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受到坏人的蛊惑,才会犯下错误,等他出来之后,还会是个好同志。” 我当然不可能告诉萨琳娜,事实的真相是,王力元把我丽都的楼顶推下来,差点儿把我摔死,然后又是因为他和他的同伙袁大头,准备对陆丹丹图谋不轨,我和自卫君、王山炮这才报了警。 当然,如果我直接这样说,会给我自己省下相当多的麻烦,也会轻松的回答出萨琳娜的问题,把责任全部都推到王力元的头上。但是,作为萨琳娜来说,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是个坏事做尽的恶棍,她的心里会怎么想?作为女人,她是否可以承受的住这样的事实? 所以我宁可偷梁换柱,拐外抹角的表明错不在王力元,而是在于蛊惑王力元的坏人,以此来减轻萨琳娜心里需要承受的负担,让萨琳娜心里能好受一点儿。 然而很明显的,萨琳娜一点儿都不买账。 “我只是让你调查他而已,谁让你把他送进监狱里了?”萨琳娜气急败坏的对我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顾及自己的颜面,我估计萨琳娜早就冲上来,揍我一顿了。 至少,萨琳娜会猛扇我一记耳光。 事实上,萨琳娜已经举起了手,只不过咬着牙,犹豫了很久,还是自己主动放下。 萨琳娜是个聪明人,她明白就算现在在这里拿我撒气,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一个搞不好,有可能还会以故意伤害,和寻衅滋事为由,同样被拘留起来。 这里是看守所,拘留个把人,还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到时候,萨琳娜再想要见到王力元,恐怕就不会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说到底,萨琳娜也只是为了能够见王力元一面才来,在这里碰到我也是凑巧。如果节外生枝,会影响她原来的计划的话,我想她也是不会做的。 “唐先生,我听说你是力元这件案子的目击证人,也是他持有毒品的举报人之一。另外几名举报人,也都是你的朋友,而且你是力元故意杀人的受害人,如果你和你的朋友能撤销对力元的指控,我可以给你一千万。另外,同样的,你的那些个朋友,我也会给他们一千万,怎么样,后面的事情不用你处理,我都会处理好,只需要你签几个字就行。”萨琳娜 萨琳娜不愧是商人的女儿,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萨琳娜这洋妹子,竟然想用“粪土”贿赂我,和自卫、山炮,这实在是…… 1000万对于我们这样的破落户来说,简直就是做梦一样的数字。 有了这一千万,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想干嘛干嘛去。再也不用每天为了交房租而愁白了头,再也不用为了下顿饭吃什么,而一天三次苦着一张脸了。 一想到,将来的美好生活,差一点儿我就点头同意了。 然而我对萨琳娜,还是摇了摇我的头:“对不起,萨琳娜小姐,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一千万元虽然可以买来美好的生活,虽然可以买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无论多少钱,都买不来良心,更买不来陆丹丹的健康。陆丹丹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每天还要忍受脑瘤的折磨,如果就这样点头应允的话,那么对于伤害了陆丹丹的人来说,受到的惩罚也太轻微了,对于陆丹丹来说,也太残忍了。 所以我宁愿不要富足的生活,我也要还陆丹丹以公道。 然而马上,就有两道泪流,从萨琳娜的眼角流了下来,融合着萨琳娜化的很浓的眼影,在萨琳娜的脸上,留下了两道难看的黑色痕迹。 “唐先生,求求你,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用了我的一生,去爱上这个人,即使这个人爱的不是我,我也希望他能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无论用多久的时间,我也想让他肯定,只有我才是最爱他,最适合他的女人。然而现在,你把他从我的身边带走,我没有办法保证,等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我爱的那个人,我也不能保证,我还有能力去爱他。唐先生,我再一次的恳求你,把他还给我,无论用多少代价,我都可以接受。”萨琳娜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明白,这番话,是萨琳娜的真心话,没有任何的虚假在里面。 但我还是无奈的摇摇头。以牺牲陆丹丹为代价,换取来的幸福,真的可以被称之为幸福吗?况且,王力元就算无罪释放,萨琳娜就真的可以得到她所需要的幸福了吗? 萨琳娜看我软硬不吃,柴米不进,又恢复了最开始对我的怒意。 “唐先生,你等着,这件事还没有完。我一定会把力元救出来。”萨琳娜翻脸不认人,恶狠狠的对我说道,然后一跺脚,不再看我,直接向会面室走去。 我心里清楚的很,萨琳娜的这单生意又泡汤了,下个月如果沈老板不收留我,我又得啃泡面了。 总之,我决定先回医院一趟。 虽然医院里面有沈姝陪着,但是毕竟沈姝和陆丹丹之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融洽,至少我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个曾经在我面前,流露出要冷战的态势。 所以对于在医院的两个人,我还是有点儿担心的。 我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在陆丹丹所在病房的楼道里,事情果不其然的就向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我不要打针,不要吃药,我要回家!” 一回到医院病房,我就听到陆丹丹在撒泼、耍赖、闹脾气。 章一七一 反抗 医院这个地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大夫,给生了病受了伤的病人,打针开药、开刀动手术、治疗疾病的地方。 然而现在,在某间住院部病房的病房楼道里,却好像菜市场卖菜一样,嘈杂吵闹、杂乱无章。 究其原因,是因为有一名名叫陆丹丹的诡异生物,正扯开了嗓门,大声抗议。 “我不吃药!不打针!我现在就要回家,立刻马上!谁要敢阻拦我,我就跟他拼了!”陆丹丹的声音,即使在走廊楼道里,也听的清清楚楚。我就知道这捣蛋鬼不可能踏踏实实的在医院里面呆着,我还紧赶慢赶、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结果没想到还是没赶上制止陆丹丹在医院里闹脾气。 看来,即使在医院里留了沈姝、自卫君、王山炮三个人照看陆丹丹,也仍然挡不住这位混世魔王的瓢泼攻势。 “唐君,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医院的房顶都快被陆君掀翻了,哎呀,真是老板不在,上房揭瓦!”自卫君看我回来,就跟看见拯救地球的大救星归来一样,两眼放光,迎着八丈远,就冲我嚷了起来,声音一点儿不比陆丹丹小,让走过的护士,狠狠甩了我两个白眼儿。 “情况怎么样了?”我挥手执意自卫君先不要慌,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情况就如唐君你所听到的一样,不是相当乐观。”自卫君看到我的镇定态度,也马上平复了一下情绪,说话的口气也没那么慌张了。 我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然后来到陆丹丹的病房门前,推开了面前的门。 屋子里的所有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全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只不过,在屋里的三个人舒一口气的原因各不相同。 沈姝,是因为我回来了,终于有人可以解决闹腾的陆丹丹了,而松一口气。 而陆丹丹,是因为终于有个能做主的人出现了,所以才会脸露喜色。 至于王山炮……只不过是憋不住了想要上厕所,而又没带纸而已。在管我要了一包纸巾之后,就急匆匆的冲出了病房。 陆丹丹还没等我站稳呢,就已经开始冲我开炮: “咦,是你?苹果你来了?苹果你来评评理。我都不认识他们,我要走,他们不放我走,还总是在我身上,插上各种管子,有输液的,有输氧的,疼都要疼死我了,你能不能带我走?带我去哪都行,只要不留在这个鬼地方就可以!” 顺带一提,陆丹丹自打那天吃了我给她削的苹果以后,既不叫我“唐军”,也不叫我唐总了,而是以食物给我命名为了苹果。 沈姝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唐,丹丹她,既不打针、也不吃药,还总是要吵闹着回家,无论是医生护士来劝,还是我跟他们两个说,丹丹她,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沈姝满脸写了两个字:着急。我知道沈姝也是为了丹丹好,她觉得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如果不是她提议让陆丹丹进到丽都里面做卧底,陆丹丹也不会被袁大头打了麻醉针,导致现在陷入了完全失忆的情况。 沈姝觉得责任就出在自己身上,有时候责任感太强的女人,总是会把自己,困进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枷锁之中。 然而,陆丹丹恐怕完全不知道沈姝的想法,甚至于全然忘却了自己为什么进丽都这回事。对于陆丹丹来说,沈姝只是个陌生人。 我微笑着坐到了陆丹丹的病床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在路边买来的棒棒糖,递给陆丹丹,陆丹丹开心的接过棒棒糖,就开始舔了起来。 我就跟哄小孩一样,和颜悦色的向陆丹丹问道: “丹丹,你为什么不打针啊?” “因为疼!” “那不打针也可以,为什么不吃药啊?” “因为苦。”陆丹丹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拼命的舔了两口糖球球。 “你既不打针,也不吃药,你的病要怎么好?”我循循善诱,希望陆丹丹能够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而事与愿违,陆丹丹“嘎嘣”一声,咬碎糖球,然后对我露出甜甜一笑: “自然而然就好了,以前我发烧感冒的时候,也是不用管它,然后不知不觉的,睡了一觉,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然后病就全好了!” 这哪里是睡了一觉,这简直就是昏倒在了地板上!也真亏得陆丹丹这个自愈能力会这么强,年轻就是资本,然而挥霍的太多,终有一天,是要还的。 甚至我都怀疑,陆丹丹脑袋里的那玩意儿,是因为陆丹丹一感冒发烧,就扛着不看病吃药,日积月累导致的成了现在的瘤块儿。而陆丹丹的智力,也退化成了“小朋友”的程度。 这可倒好,原来的陆丹丹,心理年龄,永远十八岁,显得那么年轻和青春,现在……她的心理年龄抹掉一个一,只剩下八岁了,变得无比的幼稚和不听话。 我叹了一口气,对陆丹丹继续我的苦口婆心:“丹丹,你要知道,你现在生的病,不是靠着熬一熬就能熬过去的。打针吃药能控制,已经是阿弥陀佛的理想情况了,搞不好,还得要开刀动手术,把你的脑袋切开来,就问你怕不怕?” “我不怕!因为,我要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就不用打针、不用吃药、不用切脑袋了!”陆丹丹撅着嘴,准备跟我死犟到底。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实在没办法了,直截了当的喊了出来。 “我要回家!”陆丹丹回答的理直气壮。 “那你知道你家住哪吗?” “不知道!”同样的理直气壮。 不知道还回答的如此有气势,除了陆丹丹也是没谁了。 “不知道,你怎么回家?” “实在不行,我就回你家。我不嫌弃你!”陆丹丹大义凛然的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我都被气乐了,回我家,还嫌弃我? 而且我要是能回自己家,我早回了。 我对着陆丹丹,一笑而过: “行,我答应带你走,不在这间医院里了。” “真的吗?”陆丹丹双眼冒出了贼光。 “唐!”沈姝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私有深意的看着沈姝,然后扭回头看向陆丹丹:“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章一七二 谈判 “什么?这不可能!唐,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沈姝要不是涵养高,现在恐怕早就撕破脸皮,然后咬我一口了。没有对我大声咆哮,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理想的状况了。 屋里的陆丹丹,一边“啦啦啦”的哼着小曲,一边儿收拾着东西,准备跟她的“苹果”哥哥一起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陆丹丹在病房里,显得心情极好。 然而我和沈姝,站在她病房的走廊外面,心情可就算是比较复杂了。 在我把我的计划,和沈姝交代了之后,不出我意外的,沈姝果然准备严词拒绝我。 我不过就是想让陆丹丹,和我一起住在沈姝家里,暂时性的应付一段时间。为了给沈姝添麻烦到最小的程度,我甚至提议让陆丹丹那么大的个儿,和我一起打地铺睡觉。然后一到白天,我们两个和平常一样,该上班上班,该工作工作。 我希望至少在陆丹丹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能让她是自由的。虽然,最终关于陆丹丹脑子里的瘤子是良性还是恶性,现在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但是据那个“可靠”的医生的意思,治愈的希望不大。 所以我才想让陆丹丹,至少就算是借宿,也可以能过上像沈老板那样富足的生活,以后就算是给沈姝打一辈子工,做牛做马,我也会还清欠沈姝的人情。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不情之请,却遭到了沈姝无情的拒绝。 “为什么?”这是我理所应当,所提出来的问题。 “你和陆丹丹,绝对不可以睡在同一张地铺上!”这是房主沈姝,咬着嘴唇,给出的答案。 嘿,这是啥意思?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我想起曾经在某篇报纸的某篇报导之中,看到过某条德国黑背,享受过这种待遇。 这是把我当宠物养起来了? 这,我可就不服了,好歹我的背要比黑背白一点儿吧。 “姝,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和陆丹丹打地铺,绝对不会影响你睡觉,陆丹丹也不会打呼噜的,这一点我以前已经印证过了……” “什么!”沈姝惊讶的差点儿咬了舌头,两眼一黑差点儿晕过去,“你……你居然和丹丹已经睡过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虽然“睡”过也是事实,不过这说法也确实有点儿令人难以接受,“姝,你别瞎想。我和丹丹虽然借住在你家里,但是我们两个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令你为难的事情的。” “我看,是你不明白才对,你跟丹丹睡在一起,你让我一个人睡在床上,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沈姝急的眼圈都有点儿红了,“你别忘了,我们还签过了协议!” 这……我还真忘了。 沈姝说着,从小挎包里,掏出了那张协议。一张纸,沈姝还随身携带,看来沈老板对于自家住宅的管理,也是很上心的。 不过在我跟沈姝签订协议的第二天,好像就有某位协议人,打破了协议的条款。 “你不是也允许王山炮,进入你的豪宅里面了吗?”我举出了一个看起来无可辩驳的例子,想以此来说服沈姝。 但,沈姝明显没有陆丹丹那么好说话。 “唐,王山炮他不一样,他是你的朋友。他那天说了半天,解释了半天你和他的关系,讲了好多你们大学时代的事情,而且说明了你马上会遇到危险,我才放他进家门的。说到底,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暂时让他进屋避避雨。我也没同意过留他过夜啊!”沈姝据理力争,一步也不退让。 “你说我啊?说我啥了?” 说山炮,山炮就到。王山炮上完厕所回来,正好赶上我跟沈姝说到他。 “没说你啥,你快进屋里陪丹丹。”我没好气的打发王山炮,赶紧消失,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没看见我这忙着和沈姝谈判呢吗? 王山炮也不生气,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怎么着,小两口吵架了?” 然后在我一拳捶到他之前,溜进了病房,和陆丹丹玩去了。 沈姝脸上微微一红,再加上刚刚眼眶上的泪痕,使得沈姝整个看起来像只水嫩嫩的小香梨,咬上一口味道绝对很好。 “沈,你别见怪,山炮这人从上学的时候,就嘴贱,乱传八卦。”我赶紧的安抚沈姝,生怕她一生气,那借宿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没事的,唐,我不在意。”沈姝小声嗫嚅着说道,声音小到就连站在她跟前儿的我,都几不可闻。 女孩子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会突然害羞起来。我甚至都怀疑,沈姝不同意陆丹丹和我一起住她家,也是由于什么羞于启齿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房租的问题吗,沈老板毕竟是房东,如果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把房租问题隔过去,就算对方是沈姝,心里也不会很舒服的。 “姝,关于房租,现在我虽然没有钱给你。但是以后,一旦有机会,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个问题,而不让陆丹丹住的话,希望你可以通融一下。”我试着消除沈姝心里的顾虑。 “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过你既然说到房租了,我记得协议里规定,你一天不住我家,不打报告,就要支付五百的房租。等我算算,你已经将近十天没回家了,那就是五千。”沈姝满脸坏坏,向我伸出了五根手指。 得,弄巧成拙了。我怎么感觉,我提了房租的事情,反而离我原定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实在没辙了,我不得不祭出我的大招了。我一只手抓住沈姝的五指,和她的纤纤玉指五指相扣,另一只手轻抚沈姝额前的刘海,轻轻凑到沈姝的耳朵边吹了一口仙气: “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因为照顾陆丹丹,而减少了对你的关注。放心吧,我会一如既往的完成我的工作,对你尽到我恋爱咨询师的责任。” “真是的,每次就会用这招,”沈姝似乎对我毫无抵抗力,“让丹丹住在我家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大喜过望,沈姝终于点头应允了,我高兴的真恨不得亲沈姝一口。 “那就是,让丹丹和我一起睡床,你一个人打地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让她住我家。”沈姝媚眼如丝,坏笑着说道。 此时我真想大喊一句自卫君经常表示惊讶的口头禅:纳尼? 章一七三 回家 “丹丹,我跟你说,接下来我们要回的,是这位沈姝,沈姐姐的家里,明白了吗?” 坐在沈姝的豪华跑车里,我既耐心而且语重心长的和陆丹丹介绍着现在的情况。 然而陆丹丹就像是个第一次出门坐车的孩子一样,东张西望,看着车窗外的什么东西,都会感到好奇。 虽说陆丹丹以前就是个粗神经,不动脑子的笨丫头,然而现在她的这个样子,也确实令人感到心疼心碎。 “我说丹丹,别吃手,手脏。来,吃这个。”我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的奶糖,剥掉外面那层包装,把里面乳白色的糖拿到陆丹丹面前。 “唐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就想拿块儿糖来哄我?是不是也太瞧不起我了?”陆丹丹矫情的说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再说了,你现在不就是个(小孩子吗)……”我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等等,刚刚陆丹丹说的话里面,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让我心里“咯噔”动了一下。 “丹丹,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叫我唐总,难不成你的记忆恢复了?”我大喜过望,两只手扒住陆丹丹的肩膀,激动的晃了她两下。 陆丹丹一脸茫然:“苹果哥哥,你干什么?你不说要给我糖吃吗?你骗人,糖呢?” 陆丹丹把我的手推开,现在的我比陆丹丹还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陆丹丹突然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管我叫了一声唐总,然后就又恢复了小孩子的心智?难不成是陆丹丹为了报复我,没有把我没死的消息及时通知她,而故意装作失忆的样子? 也不对啊,以陆丹丹的智商来说,她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演技的,除非是有人指挥。 我拨开陆丹丹侧脸的长发,仔细的观察着她耳朵的位置,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 “唐,发生了什么?”坐在前排正在开车的沈姝,听到后面的骚乱,也关切的向后询问道。 “没什么,姝,你还是专心开车吧,”我不算敷衍的说道,因为我不想让沈姝心中留有太多的疑虑和担忧,免得她好不容易答应让陆丹丹借住的事情,又要节外生枝,然后我感到我的手背突然一痛,发出一声惨叫,“啊,疼,丹丹你干什么?” 陆丹丹趁我和沈姝说话的工夫,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背上,然后等我的手一松,从我的手里抢走了大白兔,塞进嘴里,然后双手交叉,捂在嘴上,生怕我再把奶糖抢回去一样。 这分明就是小孩子嘛?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她恢复记忆的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没准就是因为刚刚我晃动陆丹丹的时候,她脑子里的瘤子跑偏了位置,最后才导致陆丹丹突然变回了以前的陆丹丹。 这也就是说,陆丹丹只要把脑袋里瘤子的位置调整好,还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然后只需要保证在不压迫记忆神经的情况下,把瘤子拿出来,那么陆丹丹甚至有可能再次成为我身边、那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陆丹丹。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我明白,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来说,想要彻底治愈陆丹丹的脑瘤,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里面的复杂程度,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了的。稍有不慎,比如错误的用药,甚至还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至少如果可以知道袁大头给陆丹丹,所打的麻醉剂的成分,那么也可以避免使用同样成分的麻醉剂,避免刺激到陆丹丹脑袋里的瘤子。 看着陆丹丹童真无邪的模样,我就感到一阵心痛。要不是因为我,陆丹丹也不会以身犯险,要不是因为没有及时的发现陆丹丹的问题,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个情况,再病急乱投医。 或者说,即使在那几次之中,察觉到了陆丹丹的异状,我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儿。 我总是想当然的以为,陆丹丹会突然性的失忆,是她的性格使然。 结果造成了陆丹丹现在彻底失忆,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的局面。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丹丹,对不起。”我看着陆丹丹的方向,难过的说道。 也许一句道歉,并不能弥补我的罪孽,也许这一句道歉,不会给现在的陆丹丹带来任何的改变,但至少,至少我希望可以让陆丹丹亲耳听到。 “你怎么了?”陆丹丹仍然是一脸茫然。 也许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陆丹丹显得有点儿局促不安,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没什么,有颗沙子进眼睛里了,有点儿难受。”我强颜欢笑,对着完全不明白现状的陆丹丹,挤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感觉很难看的笑容。 然而陆丹丹,却率直的对我咧嘴一笑:“嗯,那你别动,我帮你把沙子吹出来。” 说完,陆丹丹真的靠近我身边,捧着我的脸,开始认真的吹着我眼中的“沙子”。 这是沈姝的豪华座驾之内,又没有开窗,又怎么可能会有沙子吹进我的眼睛里面? “唐,丹丹,我们到家了。”沈姝把车停在自家豪宅的门口,为了让陆丹丹可以少走些路。过一会儿,沈姝应该会把车停到屋子后面的车库里面。 “苹果哥哥,这真的是沈姐姐家吗?”陆丹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豪宅。 “怎么样,丹丹,这间屋子,你还满意吗?”沈姝得意的拍拍陆丹丹的肩膀,忍不住抢在我之前做出了回答。 “简直太大、太气派了。苹果哥哥,咱们赶紧进去吧。”陆丹丹说着就拉起我的手。 “你能不能别叫我苹果哥哥?”我怎么都觉得苹果哥哥这称呼,有点儿酸酸的味道。 “那我叫你什么?你给我吃了糖,要不叫你唐哥哥?”陆丹丹眨着眼睛修改道。 沈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陆丹丹这丫头,命个名都离不开吃。 不过歪打正着,听起来也还凑合。 “唐,先带丹丹进去吧,我把车停一下,马上就回来。”沈姝忍着笑,把一串钥匙,隔空抛给了我。 然后沈姝钻进了车里,我则拿着钥匙,带着陆丹丹打开了豪宅的大门。 当钥匙拧开门锁之后,陆丹丹呆在当地,恐怕也是没想到沈姝的家,会是如此豪气。 “这屋子好大!”陆丹丹发出了这一声感慨之后,“咕嘟”一声,昏倒在了地板上。 章一七四 病人 “丹丹,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我坐在沙发前,看着兀自十分虚弱的陆丹丹,担忧的问道。 就在刚刚,陆丹丹刚一进屋门,马上就昏倒了。 多亏我眼疾手快,在陆丹丹的脑袋撞到地板上之前,我提前抱住了她。 然后,我把陆丹丹抱到了沈姝的高级沙发上,连续给陆丹丹掐了几十下的人中,陆丹丹这才悠悠转醒。 陆丹丹的病,比在医院的时候更为严重了。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回家之后,陆丹丹的病况会恶化的打算,但是我也没想到,她的病会发的这么快。 “唐,丹丹她这样子不行,我马上叫医生和救护车!”看到在沙发上昏倒的陆丹丹,沈姝马上担忧的掏出手机,就准备拨电话了。 我连忙阻止沈姝打电话,对沈姝摇摇头。 如果现在把陆丹丹送回医院的话,那么我们这一趟岂不就算是白回来了?而且,也不能保证,再有这一路颠簸过后,陆丹丹会不会病情更重。 所以现在,我还是打算再观察一下陆丹丹的情况再说。 “苹……唐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觉头好痛,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我的脑袋如果真的裂开了,会不会变成像是双头龙那样,一个脑袋喷火,一个脑袋吐冰啊?”陆丹丹眯缝着眼睛,相当认真的对自己的未来做出猜测。 这哪像是要死的人啊?要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夸张的脑洞。 我都不知道陆丹丹这小丫头到底有病还是没病。 “双头龙?那不是北欧神话里的生物吗?”沈姝明显相当重视陆丹丹说的每一句话。 然而沈姝还是想多了,陆丹丹说的双头龙只是某部电影里的龙套生物。 “嗯,双头龙可厉害了,一个火球喷过来,一大片村庄就烧成了灰烬。再一口冰吐出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河世纪!”陆丹丹一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立马来了精神,让人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刚一进门就昏倒的病人。 再让陆丹丹胡扯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关键是,沈姝似乎还显得相当感兴趣。沈姝是德裔,对北欧神话并不陌生。然而我猜如此感兴趣的原因,是想要听听,在中国人的心里,这些神话中的生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能够制止小孩子谈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方法有很多,但我认为对付陆丹丹这种“大小孩”的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她更感兴趣的话题,来勾引她的注意力。 而明显最能令陆丹丹感兴趣的话题,那自然是三句话离不开吃。 “姝,你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而且现在陆丹丹生病中,晚上就让我给你们露一手,尝尝我的绝学:白米粥吧。”我撸起袖子、挽起胳膊就准备大干一场。 要说煮白粥是我的绝学,其实也不尽然,至少我还会煮个泡面什么的。然而很明显,我这一句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成功而且迅速的吸引到了某些个贪嘴同志的注意力。 “不行!”还没等沈姝说话,陆丹丹“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那动作比闪电侠还要迅速。 “为什么不行?”沈姝表示很意外,估计还以为白粥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其实我明白沈姝内心里,是很希望尝试这些中国的传统食物的,在德国,连喝白米粥的机会恐怕都不会很多。他们喝的最多的饮品应该是啤酒、红茶以及咖啡,甚至于每顿饭都会有一碗鲜美的浓汤,但是喝白粥吃咸菜的机会,恐怕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然而作为中国人来说,没喝过白粥的人就跟中国人不会讲中国话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陆丹丹显然,对于喝白粥,存在有抵触情绪。 “因为……因为好不容易能回趟家,而且是在这么大、这么好的屋子里,怎么能就光喝白粥呢?”陆丹丹提出了抗议。 “丹丹,在医院里,你都答应了我什么,我才允许你回家的?你自己说。”我装作非常严厉的质问陆丹丹,从气势上就不能让陆丹丹觉得有机可乘。 “回家以后,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不该玩手机的时候不许玩,不该吃零食的时候不许吃。”陆丹丹就像是小孩子背书一样,局促不安的回答道,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 “还有呢?”我继续厉声问道,看着陆丹丹比刚刚还委屈了。 “还有……还有服从命令听指挥……给啥吃啥不挑食。”陆丹丹委屈的都快哭了,这确实是她自己答应好了的事情,想没理搅三分,也搅不出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调戏陆丹丹一向是我人生的乐趣,然而对于现在生病的陆丹丹来说……这依然是我的乐趣。 我继续对陆丹丹施压:“丹丹,既然是你自己承诺过的事情,那么无论是吃白米粥还是吃山珍海味,都应该听从我的安排。” “还有山珍海味可以吃啊?”陆丹丹立马两眼放光。 “山珍就是山药,海味就是虾米皮,我都可以加到你的白米粥里,怎么样,对你不错吧。”我挑了挑眉毛,愉快的说道。 沈姝捂着嘴,都快忍不住笑喷出来了。而陆丹丹嘟着嘴,明显不是我的对手,索性赌气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说了。 沈姝实在憋不住了,对我微微一皱眉:“唐,你就别逗她了。从医院回来时间已经不短了,赶紧弄点儿吃的吧,大家都饿了。” “对对对,我是病人,病人需要营养。如果能做个鸡蛋粥、或者是鸡丝粥的话,那对于我这个病人来说,那自然都是极好的。” “你就是嘴馋,”我笑着一句话点破了陆丹丹的本性,“行,姝,那我先去厨房里准备晚饭,你陪着陆丹丹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搞什么破坏。” “有我在,你放心吧。”沈姝也是笑着回应我。 “我身上好黏,还全都是医院的味道。我想去洗个澡。” “你一个人的话,我不放心,这样吧,我陪你一起进去洗,怎么样?” 这是我进厨房之前,听到的沈姝与陆丹丹之间的对话。 章一七五 做粥 做白米粥的步骤其实很简单。 一共只需要分三步: 准备材料、做、吃。 如果再分的更细致一点儿的话,那就是准备材料、淘米、加水、做锅、熬、然后吃。 然而无论是简单的步骤还是复杂的步骤,最开始的那一步和最后的那一步都是一样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做饭这件事情根本就无从谈起。 另外,做完了不吃……是傻瓜。 现在我正面临的问题,就出在了准备材料的这一步上。 沈姝家的厨房虽然很大,料理材料众多,然而就是唯独缺了做粥的主材料:米! 看起来,沈姝到了中国之后,还是以吃西餐为主,厨房里面粉、土豆、玉米一大堆,大米、小米、红豆、绿豆却一样也没看见。连个替代品都找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海口已经夸下去了,而且跟陆丹丹争论半天,为了说服得病的她能够乖乖喝粥,我可是费了相当多的一番唇舌。这时候,如果改戏做别的东西吃,那我可真就颜面无存了。 更何况,除了米粥之外,我也不会做别的东西啊。 横不能真的烧开水,拆包装,做三大碗泡面出来吃吧? 沈姝这厨房里面,好像也高级到连包泡面都没有。 这,就比较尴尬了。 作为历史系的头号人才,职业恋爱咨询大师的本人来说,竟然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这传出去就会比较丢人了。 不行,粥,是一定要喝的。 我灵机一动,拿出了手机,选择了我最近刚刚下载好的一款软件,同时也是最近人气爆棚,相当火爆便利的一款软件:饿了吗? 然后,我在附近最近的一家商铺里面,选择了一款看起来很美味的营养粥,然后通过在线支付,付了款。 虽然价格有点儿小贵,但是总比陆丹丹住院一天的住院费,要便宜的多。 而且我知道陆丹丹的尿性,这家伙嘴馋的要命,所以我还特意多点了几碗,还配上了几道小菜。 当然如果沈姝和陆丹丹洗完澡出来,看到我做的白粥居然是“外卖”的时候,那把戏拆穿,估计也会受到两个人的耻笑。 所以,我争分夺秒,一定要抢在她们出来前,把一切布置到天衣无缝,让她们觉得这粥就是我做的。 当然,送外卖的哥们儿,送外卖的速度也同样会影响到最终的成败。 事不宜迟,尤其是这种关乎面子的大事,更是耽搁不得。 我适当准备了一些盛粥的工具,然后就走出厨房,向门口走去。我要在第一时间,收到粥,以免被人看到,露出马脚。 沈姝家的浴室,正对着房门。 从浴室的房间里传出来流水的声音。 我的脑袋中,已经可以想象出沈姝在给陆丹丹洗澡时候的画面。 两个绝美的女孩子,赤身裸体的相拥在一起,互相抚揉擦拭着对方最为敏感的部位,这一副香艳的画面,如果能够亲眼目睹一番,那真是给我增寿十年,我也愿意一看。 最近太忙,我已经好久没能和这两个小妮子,一起做一些**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坚守岗位,等着我买的粥送过来,我还真的没准,想要偷偷找个门缝,去“检查”一下她们两个洗澡的过程中,需不需要“帮助”。 说外卖,外卖就到。 在一阵敲门声过后,我打开房门,送外卖的小伙子把一大兜子粥交给了我。 “唐,刚刚是谁在敲门?”沈姝湿哒哒的从浴室里走出来,那满头湿发看起来具有一种野性不羁的美感。 我真佩服沈姝的这个耳朵,沈姝同志是顺风耳吧?洗着澡都能听见外面的动静,这耳朵得有多长啊。 “哦,刚刚,卖报纸的。敲错门了。”我随意的胡扯了个理由。 沈姝虽然看起来对这个答案抱有疑惑,但是仍然选择了继续回到浴室,和陆丹丹一起继续把洗完的澡洗完。 好险! 差一点儿就被沈姝看到我藏在背后的外卖袋。 我赶紧悄无声息的,提着袋子,溜进了厨房。 十分钟之后,当沈姝和陆丹丹终于洗去一身的疲劳,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我只感觉,让她们俩洗澡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水滴沿着美妙的曲线滑落而下,这种曲线和两个人那肉质饱满的肌肤交相辉映,水滴汇聚在那每人两条的光白大腿上,这明晃晃的视觉冲击对我来说是压倒性的。 多么美好的大腿啊! 我差点儿就流下了口水。 “唐,你说你做好的粥呢?”沈姝被我看的略微有些羞涩,尴尬的问道。 “来,尝尝我做的粥。”我回过神来,跑进厨房,把沈姝厨房里的高级瓷质粥碗抬上桌面,然后掀开瓷碗的碗盖。 鲍鱼鸡丝粥! 这是我订购的粥的粥名。这粥,光是听名字,就已经足够霸气了。更别说是模样和味道了。 大厨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枉费我花的这笔银子。 这粥一拿出来,还冒着香气,看着更是有无尽的食欲。无论色、香、味一应俱全。看起来真的就是极品美味。 这是一次相当满意的购物。 至少现在看起来,我收获到的陆丹丹和沈姝惊羡的眼球,让我觉得值回票价。 钞票一去兮不复还,安得猛吃兮我很方。 陆丹丹端起粥碗来,就开始往自己嘴里胡撸,一边儿胡撸一边儿吧唧嘴,一边说着:“唐哥哥,没想到你还真的会熬粥,熬出来的粥简直太赞了。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粥真的是你做的!” 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是陆丹丹觉得我不应该做出这么好喝的粥呢,还是…… 反正这粥也不是我做的,陆丹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而沈姝掬着面子,也只是拿起饭勺来,小小的浅尝了一口,然而就是这一口,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沈姝充分的发挥了德国人开放的特点,嫌饭勺吃的不够痛快,直接端起碗足来,一口气仰进了嘴里。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又迅速,而且豪爽。 最主要的是,每个人都很满意。 “啊……啊!”陆丹丹吃饱了就犯困,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章一七六 睡觉 吃饱了就睡,这是陆丹丹一贯的生活作风。 难以抗拒,欲罢不能。 当然,作为身患重症的病人来说,陆丹丹确实需要大量的休息。 辛苦了一天了,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沈姝也比较累了。 我让沈姝带着陆丹丹去刷了牙,然后让她们上到二楼去休息。 而我,则把用过的餐具收拾到厨房,清洗干净,顺带手的把外卖残留的证据也销毁的一干二净。 其实我也是为了给沈姝和陆丹丹,一个安然入梦的时间。毕竟两个女孩子要和我这个,看起来很有魅力,而实际上更有魅力的壮年男人,同睡在一个房间之中,怎么说,都会是一件令人心跳加速的小事。 所以当我收拾完厨房之后,又进到沈姝和陆丹丹刚刚洗过澡的那间浴室里面,舒舒服服的淋了个浴。 如果我是个变态的话,估计会相当兴奋,说不定就会拧开水龙头,在泡澡池子里面,泡上一发,也许还会到处闻闻,毕竟这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刚刚泡过澡的地方。指不定哪个地方就会残留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然而我并没有这种嗜好,我只是简简单单的冲了个澡,接着换上了一身干松的睡衣。 然后我就坐到客厅的沙发里面,一边晾着头发,一边耗时候。 当我终于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爬上二楼,走进沈姝房间的时候,从房间里面,传出了一阵阵如雷般响亮的呼噜声。 陆丹丹是从来不会打呼的,陆丹丹现在的鼾声如雷,只能说明她听见我的脚步声,正在装睡。 这就好比,当夜里有老师查寝查宿舍的时候,装的睡得很香,以此来迷惑老师,打发老师走了之后,再继续宿舍里面的夜谈会。估计,第一次和沈姝一起睡觉的陆丹丹,两个人肯定有好多话想说。虽然不至于促膝长谈整夜,但是家长里短的聊个半宿还是很有可能滴,说不定在我进屋之前,两个人相谈甚欢呢。 只不过被我这位唯一的男性,打断了女孩子之间的密谈,陆丹丹这才开始佯装睡着。 可惜的是,我这位“查寝老师”今天晚上不会走,也同样会睡在这个房间里面。 小孩子都这样,每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我也不拆穿陆丹丹,而是径直走到我的地铺前面,掀开被单,躺到地上。 也不说话,也不动弹,那意思很明显,你们愿意聊就聊你们的,把我当成一个空气,无视掉就可以了。 但我毕竟不是空气,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就算我一动不动,就跟睡死过去一样,但是仍然会令躺在床上的两个姑娘感到不自在。想聊天,又怕被我听到,想睡觉,又心痒难耐睡不着。 陆丹丹在装了半天之后,终于装不下去了,而且毕竟装打呼,既耗脑子又耗嗓子,没准一个呼打错了步点儿,就能呼噜一下呛一口呢。 陆丹丹在呛了一口之后,终于停下了假装呼噜的动作。 “唐哥哥,你睡着了吗?”陆丹丹细弱蚊子一般的小声音,悠悠的向我询问道。 “你猜我睡着没睡着。”我同样是小声的,回应着陆丹丹。 “唐,你要是敢半夜梦游,梦游到我们两个的床上,我就让你永远活在梦里。”沈姝躺在床上,对我发出了严重的敬告。 沈姝这威胁真是吓死个人。吓得我真想往她们两个床上,爬上那么一爬。 “姝,你放心吧,就算我梦游,我也不会舍得吃了你们两个的。倒是你们两个,小心点儿,别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结果太想我,晚上做梦,从床上掉下来,我可接不住你们俩哈。”我笑着打趣道。 “一点儿都没个正形。”沈姝嗔怒道,要不是中间隔着一个陆丹丹,我估计沈姝的那项九阴白骨爪的绝技,就又要落在我的胳膊上门了。 “咣当”。 从沈姝的床上,滚下来一个。 确切的说,是一坨。 陆丹丹捂着脑袋,身体缩成了一个坨儿,可见这一下,摔的还不轻。 我大吃一惊:“丹丹,你想干嘛?” “唐哥哥,我要跟你睡,我觉得你的床宽敞!哎呀,疼死我了!”陆丹丹揉了揉发痛的屁股,然后一个轱辘,滚到了我的被窝里面。 我这“床”能不宽敞吗?我这床,可是沈姝卧室里面的整张地板啊,陆丹丹要是愿意的话,都可以滚到沈姝的床底下。 只不过有那柔柔软软,舒舒服服的大床不睡,非得来睡我这又冷又硬的地板,陆丹丹这孩子,真的是没有富贵大小姐的命,一身的贱骨头。 不过这样也好,让这丫头,和我睡,免得给沈老板添麻烦。 陆丹丹柔软的小身板,使劲的凑向我,她就跟个小火炉一样,在这快入冬的时节里,给我的被窝里,平添了一大股暖意。 沈姝突然掀开大床上的被子,然后起身下地,走到与陆丹丹所在的另一侧,掀开我的被子,然后也同样钻进了我的被窝。 这回,我这张被单可就不够分了。我这被子再大,也禁不住三个人分的! “你又想干嘛?”我忍不住,对着一家之主的沈姝出声询问道。 不问还好,问完我就后悔了。 “我怕你对丹丹图谋不轨,我过来监督你!当然你也不许对我图谋不轨,听见没有!”沈姝对我义正言辞的说道,然后纤细的手指,抓住我的胳臂,狠狠掐了一把。 我这真是躺着也中招,我还啥都没干呢,先被沈老板来了一招必杀。 我夹在沈姝和陆丹丹,两个大美女的中间,动也不敢动,一动恐怕就会遭到沈姝的袭击。 然而沈姝和陆丹丹,明显因为盖不到被子,而使劲的往我身上挤。虽然暖和了,我甚至都有股要往外冒汗的燥热感。 这,算不算就是传说中的,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这玩意儿,左拥右抱,一边儿一个,这可让我怎么睡觉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关键是,在我两边的沈姝和陆丹丹,好像一脸满足的傻样儿,都已经睡着了。毕竟,两个人都累了一天了。 然而我也累了一天了! 老天爷啊,现在的我,只有一个愿望: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啊! 章一七七 暗潮 “疼吗?”奸细的女高音,回荡在房间里。 “疼!哎呦,你轻着点儿!你眼睛长在鼻子上了?哎呦、哎呦!”肥胖的男人呲牙咧嘴,对给她上药的女人,相当的不满。 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袁大头满身是伤,正躺在沙发床上,拿着医药棉球的女秘书,正在小心翼翼的给袁大头清理着伤口。而胡菲菲双手抱着胸,正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冷眼旁观。 “对不起,袁总,我不是故意的。”女秘书被袁大头一顿喝骂,更是晃了手脚,直接把没有棉签的木棍一头,戳在了袁大头受伤的脸上。 “眼睛不长在鼻子上面,还能长在鼻子里面吗?”胡菲菲奚落道,看着袁大头痛的嗷嗷直叫,一点儿同情的样子都没有。 “哼,要不是我动作快,再加上我事先知道那条通道,现在估计也跟王力元那个傻蛋一样,进拘留所里了。要知道,那天我可是为了许久没服药的那小子,准备了三倍量的药,放进了那本道德经里面,这要是查到我在现场,那十有**,我也跑不了!”袁大头咬牙切齿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直到现在为止,仍然心有余悸。 “然后,你就从垃圾道里,滚下来了?”胡菲菲掩着嘴,但仍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在给袁大头上药的女秘书,也是噗叽一声,笑了出来,自觉自己失态,在被袁大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女秘书感觉收起笑意,低下头继续给袁大头上药。 袁大头一提这个事儿,就来气啊! 那天本来事情进行的相当顺利,成功支走了王力元,然后给陆丹丹打了一针昂贵的麻醉剂。曾经桀骜不驯的长腿美女,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任由袁大头摆布。 就在袁大头脱了裤子,准备一泻千里,满足自己最原始的占有欲的时候,灾变发生了! 结果,袁大头只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身子一歪,躺倒在地板上。 等袁大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宋唐,就好像神兵天降一般,降临在王力元的办公室之中。 在宋唐的脚边,还有一个沾着血的烟灰缸。 袁大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遭人暗算了啊!而且暗算自己的人,正是那个自己想要把他置之于死地的宋唐!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得清状况,是袁大头这些年来,能够“活”到现在,所具备的一项优良品质。 看到形势不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昏迷的陆丹丹,以及被压住的王力元的时候,袁大头滚做一个球,向着总经理室的一角挪去。 多亏了之前,王力元跟自己说过这条比一般垃圾道,大上不少的总垃圾道,也多亏了袁大头的运气不错,总之,袁大头顺顺利利的滚进垃圾道,然后从垃圾道里滑到了一楼。 但即使如此,就算是丽都大饭店特有的大型垃圾道,其不算狭窄的空间,对于袁大头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尤其是卡在层与层之间的夹缝里的时候,袁大头需要奋进全身的力气,几乎是以把身上挂掉一层皮为代价,这才能够得以艰难滑到一楼。 混合着剩菜剩饭,还有各种不知名垃圾的袁大头,基本上是以一种无视周围一切视线的方式,灰头土脸的溜出的丽都大饭店。 因为如果袁大头要是稍微看看周围人的目光的话,就会发现,周围的人,虽然不多,但都对他充满了厌恶、鄙夷,甚至是恐惧。 毕竟袁大头满身垃圾。 直到袁大头走回自己公司的时候,连自己公司的员工,全都躲着袁大头走路。 为了消去身上的味道,袁大头足足洗了三遍澡,喷了无数香水,花了三天,才终于让垃圾的味道变淡。 当然,袁大头身上退的那层“皮”,就不是那么好恢复的了的。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袁大头在房间里面,对胡菲菲大声的做着宣言。 然而,胡菲菲仍然一笑置之。 “得了吧,就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把力元弄进去了,自己还变成了个大伤包,丢了一针麻醉剂还有不少的好药。真是可喜可贺,恭喜恭喜啊!”胡菲菲说着反话,讥嘲着袁大头。 “我跟你说,那几袋药的事儿,我倒是不心疼……”袁大头一听提药就激动了,推开女秘书,就朝着胡菲菲走了过去。 “哎哎,你别靠近我!”胡菲菲看袁大头往上走,一边甩手,一边后退。 袁大头只好停下脚步,跟胡菲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菲菲,你看,咱也认识这么久了,交情也这么深了,你不至于嫌弃我到这种程度。”袁大头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眼睛却盯着胡菲菲那高耸入云的假胸。 “说重点!”胡菲菲不耐烦的回答到。 “希望你干爹那里,你能替我多说两句好话。”袁大头一脸巴结的表情,看着胡菲菲。 “你让我怎么说好话,说你是个臭虫,可以用臭气熏死我们的敌人吗?”胡菲菲满脸鄙夷的开口说道,丝毫不在女秘书面前给袁大头留面子,就跟这女秘书不是人,而是空气一样。 “不不不,这次,我可是想到了一个超好的点子,谁敢惹我,我一定会让付出代价。”袁大头振臂高呼。 说完,袁大头一脸奸诈的,从桌子上的某个小盒子里,取出了一张照片,平铺在桌面上。 照片上的女人,戴着白色的大洋帽,黑绿色的墨镜,手里还拿着一副双筒望眼镜。表面上正在喝咖啡,实际上,正在用双筒望眼镜观察着什么。 “这个女人,什么背景?”胡菲菲皱着眉头,走到近前,盯着这个没见过的女人,疑惑的问道。 “这个女人叫沈姝,德裔混血,前任平安贸易总公司女总裁。可以说,是宋唐身边的智囊,同时也是钱袋。上次,指挥陆丹丹潜入丽都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人。她能够在宋唐不在的时候,一手撑起宋唐所有的事物。总之,这个女人一直甘愿做宋唐背后的女人。只要搞垮了她,宋唐就没了支柱。” 袁大头和胡菲菲相视大笑,然后胡菲菲突然一皱眉头,绷起脸来:“话说,你身上还是很臭!” 章一七八 风声 “哈哈,老唐,满脸的春风得意啊!” 当我来到我的公司的时候,自卫君和王山炮还在二楼,自卫君的家里睡觉呢。 我毫不犹豫的敲开了山本自卫家的大门,自卫君穿着花裤衩、光着半边膀子、满脸憔悴的出现在屋门口,让我不禁怀疑这俩家伙,这一晚上到底都干了什么。 “自卫,你这一晚上,该不会是被山炮给……”我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情那景,我就感觉后臀尖一紧,似乎某扇新世界的大门就要开启。 “给……什么了?”自卫君似乎不懂我话里面的意思,皱着眉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我。然后,自卫君的肩膀一抖,一只大手压在自卫君的肩膀上,然后把他向后一拉,自卫君那瘦弱的小身板,就把拉进了门后的深渊之中。 紧接着,出现的就是那个胸前一大撮黑毛,浑身肌肉虬结的男人——王山炮。 “哈哈,老唐,满脸的春风得意啊!”这就是王山炮见到我之后,对我发表的第一项评论。 还是山炮同志套路深,以攻为守,把问题抛在我身上,以此来避免谈及他昨夜和自卫君做了什么的尴尬。 当然,我也没兴趣知道他俩干了啥。 对于王山炮的问题,我只有苦笑着回答道:“春风得意?要是春风得意,我能一大早就马不停蹄逃过来找你们?” 事实上,就在前一个晚上,我被夹在沈姝和陆丹丹这两大美女的中间,动弹不得。如果要是平常人,光是想想恐怕早就乐开了花。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沈姝在我的一侧,无时无刻监视着我,只要我稍微有一丁点多余的动作,我的胳膊上就会吃到一记掐击。 而另一边的陆丹丹,那睡相怎么一个“迷人”可以形容的了。不但四肢全都缠绕在我的身上,而且就像是抱泰迪熊一样的,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后半夜我曾一度呼吸困难,差一点儿就窒息,荣归天国了。 结果我这一宿,有效睡眠的时间加起来,恐怕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了。相反,当我早上“醒来”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无论是陆丹丹还是沈姝,好像还都睡的挺香。 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这玩意儿侵占别人的床,让别人无觉可睡,还能够安然窝枕的妹子们,我只能树双手大拇指,外加双脚中指…… 当然我是不可能把这段黑历史,搬出来,跟我的这两位“好兄弟”一同分享分享的。 王山炮当然明白我什么意思,毕竟是一间宿舍里出来的上下铺,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王山炮也不再追问什么。 “老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吃个早饭。忍者,快去做饭。”王山炮大声命令着自卫君,已经彻底博得了这个家的主导权,就好像自卫君这家,不是自卫君的,而是王山炮的一样。 关键是王山炮如此的不客气,自卫君竟然也一点儿反驳也没有,而是心甘情愿的跑进厨房里,开始埋锅造饭。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看来对付贱货,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他们犯贱的**。 然后,就是自卫君屁颠屁颠的做好了早餐,端给了我和山炮。 自卫君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我们三个围成一桌,享用着各自的早饭。 等到吃过早餐,自卫君收拾了东西,到厨房去洗碗涮锅,就像是个家庭主妇一样。 有机会我感觉我可以把自卫君和山炮撮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丽都的那个看电梯的年轻小伙会不会吃醋。 我跟山炮坐在自卫君宽敞的沙发里,我知道差不多也该跟王山炮来谈谈我今天来的本意。 “山炮,王力元虽然已经被关了进去,但是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袁大头还飘在外面虎视眈眈,我觉得袁大头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近期一定还会有别的行动。而且丹丹的病情,也是需要争分夺秒解决的问题。如果找不到那剂麻醉剂的配方,最迟下个月,也需要给丹丹做手术。 “如果做迟了的话,恐怕夜长梦多,耽误陆丹丹的治疗。尤其是现在,陆丹丹住在沈姝家里,还不愿意到医院配合治疗,这就更会耽误陆丹丹的病情。”我直奔主题,我知道跟王山炮说话,从来不需要拐外抹角。 听到袁大头的名字,王山炮钢牙紧咬,双拳紧握,一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恨不得一拳把自卫君的桌子捶碎。 看来王山炮对于袁大头的恨意,程度相当之深。然而王山炮心知肚明,在这里发通脾气也没有任何意义。 “老唐,那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王山炮眯缝着眼睛,等待着我的安排。 “什么都不做。”我微微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什么都不做?”王山炮吃惊的张大了嘴,“老唐你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做,就光是等着被动挨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静观其变,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袁大头最近一定还会有别的行动,针对咱们。任何人,一旦动起来,就一定会留下漏洞。没有一个人做事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到时候,等他有所行动之后,一定会在某个方面留下破绽,我们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把袁大头也一网打尽。就算他的破绽隐藏的很隐蔽,我们也可以趁他倾巢而出的空当,去他的大本营,找出注射给陆丹丹的那针麻醉剂的佩服。”我一口气说出了我的想法,也不知道王山炮能够理解多少。 王山炮一拍脑门,一脸兴奋:“老唐,妙啊!咱们在这以逸待劳,表面上看起来是按兵不动,实际上,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啊。只不过,要想知道袁大头的动向,那就必须得有个人,能够时刻监视他的行踪,还不能被他发现,这个人……” “我们这边不是还有一个忍者呢吗?”我偷眼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王山炮心领神会,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知道,陆丹丹能否得治,就得看袁大头行动的速度了。袁大头有所行动的时候,我们才会有机会。 我所不知道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我的身边悄然而至。 章一七九 求医 “丹丹小姐,这个人你认识吗?” 坐在沈姝家的高级会客厅里,从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毕业的刘医生,正指着一张奥巴马同学的大头照,对陆丹丹进行着测试。 这个人是沈姝的朋友,也是沈姝雇佣的私人医生。据说一次心理咨询的价格不菲,比我恋爱咨询一次的费用,贵了十倍不止。 之所以要请这么昂贵的医生来做心理治疗,就是希望可以让陆丹丹恢复记忆。 据沈姝一位专治脑瘤的朋友表示,像陆丹丹这种情况的,是一定需要做手术的。而如果可以让陆丹丹恢复记忆,每多恢复一分,陆丹丹的手术成功的概率就加大一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位刘医生。 这位刘医生真“厉害”,不但取得了哈佛大学医学院心理学专业的博士学位,而且还有十年的从业经验。 让人不禁怀疑,这看起来也就三十出点儿头的刘医生,实际年龄到底是多大。 所谓真人不露相,露馅不真人,也真是难为沈姝了,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找到的这位心理学博士。 我也是听从了沈姝的建议,才答应让陆丹丹接受这位心理专家的治疗。 不过,作为我来说,并不看好这位人模人样的刘医生,从他一进门之后,对我趾高气扬的态度,和对陆丹丹色眯眯的眼神来看,我感觉我有必要教一教他做人的道理。 而沈姝自己因为公司那边有点儿事,已经出门到公司办事去了。沈姝的豪宅里面,就剩下我、刘医生和陆丹丹了。 面对刘医生递过来的奥巴马照片,陆丹丹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这么黑的人。 刘医生非常慈祥的点点头:“没关系,没关系,这对于失忆的人很正常,记忆作用于人脑神经元末梢的神经突触,当你脑子里的记忆源神经,受到脑瘤的压迫之后,就会造成这样的失忆状态。所以我们现在需要调动丹丹小姐的深层记忆,以此来激发出她其他层面的记忆。来,丹丹小姐,我们接着看下一张。” 刘医生说着,又拿出了另外一张尼古拉斯凯奇的照片,让陆丹丹辨认。 这货掉书袋的水平,不比某家医院的某位医生差多少。而且他的这个品味,真的是令我不敢恭维。虽然我并不是想要“黑”这位值得尊敬的奥斯卡影帝,但是刘医生拿出来的这张,凯奇抠鼻孔的照片,怎么都感觉有一种丑化凯奇形象的感觉。 “这个是……巩汉林?”陆丹丹果然不出所料,猜不到的时候就开始胡编乱凑。 刘医生满脸黑线,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我,估计是长年留学,不认识巩汉林是谁。 “就是中国小品界的卓别林。”我小声的凑到刘医生的耳边提醒道。 刘医生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一脸愁闷的表情:“看来,丹丹小姐的病况不容乐观啊。通过这个照片识人法,激发出丹丹小姐的潜在记忆的这个方法,应该是行不通了。” 刘医生非常干脆的承认了失败,将自己那套照片收进了他带来的档案袋里。 我刚巧看到在桌子的一角,有一张肯德基的宣传单。 我把宣传单拿到陆丹丹的面前,指着上面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问陆丹丹:“丹丹,这哥们儿,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咱们中午是吃香辣鸡腿堡吗?再加个劲爆鸡米花也不错,甜片就要巧克力辛地,多放果仁。”陆丹丹看着宣传单,口水已经流了一地。 嘿,这丫头说风就是雨,这八字还没个一撇呢,陆丹丹就已经开始点上单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货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或者说是……选择性失忆。 凡是跟吃有关的,陆丹丹都记得无比清楚。 这一下,事情就很明显了,不是说照片识人法不管用,而是刘医生的照片识人法,不管用。不过照片识人这个名字起的也真够土的。 “丹丹,你要吃什么,就跟刘医生说,让他买给你,他是你的心理医生,他负责你的全部诊疗。”我咣的一脚,把皮球踢给了刘医生,刘医生刚想拒绝,结果却被陆丹丹打断了。 “太好了,刘医生,我要吃的都已经划上圈了,这是电话。那么订购就麻烦您了,您是个大好人,谢谢您。”陆丹丹满脸期待的把那张肯德基宣传单,递给刘医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张宣传单上,绝大部分的产品,都被画上了圆圈圈。 刘医生脸上的黑线更重,看着面前的宣传单:“这个嘛,我不……” “刘医生,尽量配合病人的要求,也是你作为主治医生的责任。如果令病人心情不畅,导致失忆无法恢复,花了重金聘你过来治疗,还没有效果,一方面影响你的声誉,另一方面沈老板那边也不好交代不是。我建议你,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不忍,而乱掉整个治疗的大谋,不如就答应了丹丹,把她想要的给她买了,这样也有助于恢复她的记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拍了拍刘医生的肩膀,无形之中,又给他施加了一大波的压力。 “说的对,说的对。”刘医生擦着额角的冷汗,含着眼泪,拨通了肯德基的外卖电话…… 当陆丹丹终于如愿以偿的啃完吮指原味鸡的时候,刘医生苦笑着继续他的治疗:“那个,丹丹小姐,我们现在进行下一项的治疗方案。我管这个治疗方法,叫惊吓疗法,目的就是为了……啊!啊!鬼啊!” 只见陆丹丹原本年轻靓丽的脸上,突然就像是鸡皮一样,满脸密密麻麻的长起了一层大疙瘩。 我刚把肯德基的废餐盒扔了,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刘医生已经开始穿鞋了。 “刘医生,你要走了吗?这距离治疗结束,还有好长时间呢!”我看了一眼手表,想着还没干什么,怎么这刘医生就受不了了。 “抱歉,诊费我也不要了,您的这个病人我看不了。抱歉,抱歉!”刘医生说着话,就提上鞋跟,开始往外走了。 “别价啊,刘医生,丹丹的失忆症,还指着你给看好呢!要不然,您喝杯茶再走?”我试图挽留刘医生,毕竟人家是个心理学博士。 “还不走?再不走命都要没了!” 说完,刘医生落荒而逃。 章一八零 调皮 “哈哈,然后你们两个就让刘医生这么走了?” 当沈姝回到家以后,听到我和陆丹丹,叙述了刘医生会诊的情况之后,沈姝也不禁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尤其是当她听到陆丹丹变了一张疙瘩脸,那微微一笑很倾城,就变成了捧着肚子笑开怀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姝对于陆丹丹的这项New技能,表示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记得以前有个特别会化妆的女孩子,留下了这个‘人皮面具’,我只是把它反过来带而已了。”陆丹丹说着,拿起了那张“人皮面具”,正面是正常而且光滑的好像一张留出窟窿的人脸,而背面就像是得了疱疹一样。 说是人皮面具,其实也就是个橡胶做的塑形膜。 然而就是这一张塑形膜,把刘医生吓得落荒而逃。 “唉,”沈姝忧伤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了桌子上一根烤翅,咬了一口,“好歹人家也是美国心理学的博士,这鸡翅还有吗?嗯,谢谢。你们就这样把人家吓走了,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 “是他自己说要进行惊吓疗法的,我就戴上了这张面具,配合他的治疗。嗯,鸡翅没有了,鸡腿可以吗?”陆丹丹说着,把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递到了沈姝的面前。 “所谓惊吓疗法,是要惊吓患者,而不是惊吓医生!嗯,鸡腿也可以。”沈姝接过了全家桶,看起来晚饭也是没吃饱。 “嘿嘿,那就是个江湖骗子!不让他给丹丹治病,我觉得反倒是一件好事。”我毫不客气的,把我对刘医生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句话,盖棺论定,简单而且省力。 陆丹丹点点头,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 “噗,江湖骗子?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心理学博士会是江湖骗子。”沈大小姐再次笑了出来。 “跟我在一起,你第一次听说的事情,还会越来越多。”我淡淡的说道,用眼角的余光一撇,看得出来,人虽然是沈姝请来的,但是沈老板显然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倒不如说,默认了我对于这位心理学专家的处理方式。 而且沈姝看起来吃鸡腿吃的很香。对于陆丹丹赢得的“战利品”,沈姝表现的相当满意。其实沈姝作为德裔混血,像这种肯德基的鸡翅鸡腿,沈姝应该是不屑一顾,早就吃腻了的。然而她能像吃大餐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大概是相当享受与我们之间一起吃饭的过程。 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身边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其中的辛酸和苦楚,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说句老实话,沈姝其实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不过自从认识了我和陆丹丹之后,我感觉沈姝已经被我们同化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带坏了”。当然,罪魁祸首不单单是我。陆丹丹同学也绝对有份儿。 但是说归说,就算轰走了一百个心理学专家,或者说是江湖骗子,这对于陆丹丹的治疗,或者说恢复记忆,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沈姝很显然,想到了同样的问题。所以沈姝吃完了鸡腿,用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然后马上摆正了颜色。 “唐,你和丹丹把刘医生吓走了,吓走就吓走吧,但是,丹丹的记忆并没有恢复的迹象。唐,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姝脸上一个大写的问号,寻求我的意见,看起来足智多谋的沈老板,这次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我把双手抱在脑后,双脚前伸放在桌面上,然后尽量舒展开身体。据美国一位真正的哈佛商学院教授的研究表明,类似这种的姿势叫做“权利姿势”,只要经常性的维持这种姿势,哪怕是装,都可以有效改善自信,甚至可以改变体内的化学物质,大量的增加一种叫做“睾固醇”的荷尔蒙,从而更好的进行只配和管理。 而那位哈佛商学院的女教授,二十岁的时候,因为车祸而记忆衰退,三十岁的时候,硬是凭借这套姿势,登上了人生巅峰,成为了哈佛商学院里面最火的教授,被众多华尔街机构邀约,摇身一变,成为了人生赢家。 所以我对着陆丹丹,建议到:“丹丹,你模仿一下我现在的动作,民间偏方,可能会改善你的记忆恢复。” 陆丹丹也学着我的样子,两条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长腿,架在桌子上,白花花的腿肚子尽头,是一条艳红色的打底裤。看着陆丹丹那惹火的身材,我差一点儿鼻血长流。 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过陆丹丹带来的绝景了,没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一睹如此奇观,我真是要好好感谢美国哈佛的那位女博士。 沈姝对于我的治疗方法深信不疑。 “怎么样,丹丹,有没有感觉记忆有恢复的迹象?有没有想起什么?比如说,你上大学时候的事情,你和唐一起创办公司时候的事情,甚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沈姝欠起身子,关切的向陆丹丹抛出了成串的问题,挡住了我面前的绝景。 陆丹丹遗憾的摇了摇头。 “唐哥哥,没用啊,虽然这样感觉挺舒服的,但是我一点儿都没觉得有想起什么的感觉。”陆丹丹紧张的回答道,看来她相当在意我的看法,对于没能通过我的办法找回回忆,令我失望,显得耿耿于怀。 “果然是没用的吗?嗯嗯,没关系的,丹丹,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假装深沉的点点头,然后歪起头来,继续越过沈姝,想要一窥陆丹丹两腿之间的瑶池秘境。 可惜的是,我的举动做的有点儿明显,被明察秋毫的沈老板,逮了个正着。 “唐,你该不会是故意让丹丹抬腿,然后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沈姝目光如炬,两只眼睛里笑意全无。沈老板还真是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啊?这个嘛,不好说,你觉得呢?……”我目光游移,顾左右而言他。 “唐!”“唐哥哥!”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同时愤怒的呼唤着我的名字。 然后……就是两个女人,向我扑过来,对我的一顿爱的暴揍,外加拳打脚踢,咬脸掐胳膊。 章一八一 半夜 调皮的时候,总是很爽快的。 但是作为调皮之后的代价,有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惨重。 就比如说我现在,只是由于让陆丹丹做了某种特定的姿势,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场景,然后就被沈老板以“色狼罪”论处,判了一个晚上不许与她们同房睡觉的重刑。 于是,我只有拿着我的铺盖卷,放到了沈姝豪宅的二楼走廊里。 明明在签订协议的时候,是沈姝自己说的,要让我睡在她的房间之中。结果现在把我从房间里轰出来的,恰恰还是沈老板本人!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据理力争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就被我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反正都是打地铺,睡屋子还是睡走廊,其实感觉差不了太多。 唯一不一样的是,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后半夜的时候,有不明物体从沈姝床上砸下来了,更不用担心因为夹在两个美女中间动弹不得,而搞得整宿睡不着觉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睡在走廊里面,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守着去厕所的军事要塞,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然而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远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我躺在门外走廊,闭上双眼,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的时候,我感觉一道光影,在我的眼皮间波样流动,就像是风刮过树枝,所产生的树影那样的感觉一样。 但是,沈姝所住的高档小区里面,根本就没有树!顶多有个花园,作为装饰和陪衬,只是几朵小花的话,根本不会产生树影!而且今夜晴空万里,月明星稀,连一片乌云也找不到,更不可能是云影! “谁?”我从地铺里面惊醒,警惕的察觉到黑暗中,有一对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暗中观察着我,如刀锋般的视线,正在我身上游移,寻找着我身上的破绽。冷汗从我的后颈一直流到了我的背上,我第一次发现竟然被人看着,就会有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错觉。 杀人般的视线,一闪而过。我还没有捕捉到这视线来自何方,就又有了新的变故。 “是我。”沈姝的房间的门打开,紧接着沈姝出现在门口。 “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还是回到屋里睡。现在天气凉了,走廊过道会比较冷,很容易得感冒。丹丹的病还没有着落,如果你再病倒了,就光凭我一个人,很难照顾你们两个。而且,你不在,我也感觉没有什么安全感,你要是能搬回来一起睡,我会非常高兴的。”沈姝羞答答的说道,之所以一向言简意赅、干净利落的沈姝,会如此长篇大论,连篇累牍的讲上这么一通大道理,邀请我回屋睡觉,也许是因为她也觉得把我轰出房间,有点儿对不住,然而又不想承认。所以才找了这么多的借口。 但是—— 不对,不是沈姝。沈姝的视线没有那么冰冷,冰山女王只是外表看起来冰冷,实际上沈姝有着火热的目光。这也是沈姝外冷内热的特点之一。 而我所感受到的目光,是不带有任何一丝温度的绝对冰冷。这冰冷似乎可以冻碎所有一切的生物。 虽然目光已消失,但我仍然感受到身上一阵阵的寒意,一种本能令我的身体有些许轻微的颤抖。 “唐,你听没听到我说话啊?”沈姝有些生气的对我埋怨道,然后她似乎也察觉到我身体的颤栗,还以为我是由于天气的原因,“唐,你看你这不都已经发抖了吗?进屋吧,唐,别睡地板了,今天破例,允许你和我们一起睡床。” 沈姝看我这样,心疼的眼眶都有点儿红红的了,甚至于还开出了和她们两个同睡一张床的诱人条件。 然而我并没有理会沈姝,而是凭借着记忆,闭起眼睛,集中精神寻找着刚刚那道冰冷视线射来的方向。 沈姝看我没理她,还以为我对于她的提案不屑一顾。 “我明白了,你是不稀罕睡床是吧?你是嫌弃我们两个女孩子,所以假装没听见我说话是吧?那你就一个人睡在外面地板上吧!”沈姝生气的说道。 就在她猛发完这通无名火之后,我突然睁开了我的眼睛,精光爆射,直勾勾的盯着沈姝,这个动作吓了沈姝一大跳,沈姝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胸前,然后退了一步:“唐,你干什么,你还想……我不成?” 沈姝的臆测并没有令我退缩,我一步迈到沈姝身边,沈姝吓得马上闭起了眼睛,还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然而我没有停留,走过沈姝,来到了二层走廊间唯一的一扇窗户前面,猛的推开了窗户。 屋外依然是月明星稀,万里无云,沈姝后花园里种植的花草香气,一阵阵的飘散在空气之中,刺激着我的鼻端。 虽然已经被夜风,吹散的有些散乱,但我还是发现花草间有人留下的痕迹。 沈姝家的后花园,种植的都是优良品种的花草,虽然沈姝沈老板自己没时间打理花园,但是作为别墅区的其中一位房主,沈姝家花园还是享受到了每周有人定时清理的优待。 所以沈姝家的花草,排列的相当整齐有规律,然而现在,我看到有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已经惨遭践踏,只剩下草尖儿而没有花头。 “啊咧,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都在外面看风景啊?”陆丹丹似乎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沈姝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没有回答她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转回头,跑下楼梯,打开门,直奔后花园。 沈姝和陆丹丹,比我慢了三拍,但也跟在我身后,来到了花丛之中。 我俯下身子,仔细的察看破碎花瓣间留下的踪迹。 “唐,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沈姝皱着眉头,对我的一系列行为极端不解。 “姝,丹丹,你们两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巫术吗?”我对着沈姝和陆丹丹两个人诡秘的一笑。 章一八二 符号 “巫术?唐,你是在开什么玩笑吗?” 沈姝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虽然她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我想沈姝也清楚的很,我绝对不会大半夜的跑到后花园里,开这种玩笑。 陆丹丹更是没听懂我说的巫医到底是什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估计还以为我说的是一件乌黑的衣服呢。 沈姝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我在开玩笑的想法。 “唐,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人了啊?”沈姝不愧是沈姝,一猜就中。 “是啊。”我肯定了沈姝的问题。 “那人呢?”沈姝穷追不舍。 “跑了。”我看着一地的残花败柳,心情说实话,有点儿复杂。 当然,我在刚跑进沈姝家小花园的时候,地上的花草还没有这么杂乱。主要是跟在我身后的沈姝和陆丹丹,慌乱之中踩出来的。 我叹了一口气,从花草间直起腰来,看来再想要从沈姝的后花园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恐怕就会比较困难。 如果刚刚能够让沈姝和陆丹丹不要走进花园,就这样维持住现场,也许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现场已经被破坏,甚至于我连刚刚逃走的那个神秘人,留下的鞋印都分辨不出来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能从花园之中得到的信息,我已经基本上全部得到了。剩下的细枝末节的线索,恐怕对找到这位神秘人的帮助也不会太大。 我对沈姝和陆丹丹摆了摆手:“天冷,回屋再说。” 沈姝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很有可能隔墙有耳,我们在外面说的话,会被居心叵测的人听到。 陆丹丹眨了眨眼睛,也跟在我和沈姝的身后向屋里走去。从始至终,这傻丫头都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回屋之后,我和沈姝,坐在了客厅沙发上,而陆丹丹则从冰箱里,拿出了没吃完的上校鸡块,拿到餐桌上,作为肚子饿的夜宵。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规则的圆形石头,放在我和沈姝面前的茶桌上。这块石头上面,在一个圆面上,绘有一个橘黄色的三角。在这三角三条边的外侧,以及三角的中心位置,各有一个想对比较大的橘色圆点儿。显然,这块儿石头本来肯定不会天然长成这样。 “这是什么?”沈姝盯着我手里的拿块画有图纹的石头,皱着眉头问道。 “如你所见,一块儿石头。是我在你花园里找到的。”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我言下之意很清楚,我就是在告诉沈姝,如果不是她把石头放进花园的,那就一定是有人把石头搁在那里的。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刚刚就站在沈姝的花园里,对沈姝的豪宅进行着暗中观察。 大半夜的,一个人像是夜猫子一样,盯着你家看,这种感觉,细思极恐。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要在半夜偷偷潜入沈姝的后花园,还有为什么要留下这颗可能会暴露身份的小石头,我和沈姝一概不知。 是匆忙之中不小心遗落,还是故意留下作为误导?总之,这块带着符号的石头,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而重中之重,当然就是绘在石面上的符号,所代表的意思。 沈姝,大概也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唐,关于这个符号你怎么看?”沈姝指着那个橘色三角,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 “我看着,倒像是一个蛋黄粽子。”我开了个小玩笑。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怎么这么没正形啊。”沈姝哀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这块石头上。 “唐哥哥,我的上校鸡块吃没了,我能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吗?”陆丹丹抖了抖手中的空盒子,盒子里面的鸡块渣渣,全都抖在了我身上。 这边还有一个货,比我还能打岔,还没正形。 “你随便吃。”我相当随意的摆摆手,打发陆丹丹,现在真的没空和她聊这个话题。 “唐,我觉得这个符号,很有可能是某种文字。我在埃及参观的时候,有几次,似乎曾经看见过类似的图案。只是隔得时间太长了,我早就不记得是不是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符号,更不记得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曾经的学霸沈姝,似乎对于不能准确的回忆起在埃及的见闻,显得略有些遗憾。 当然,我曾经也是历史系的头把交椅,对于国际历史自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姝,其实,我觉得吧,这个符号,应该是南美那边流传的某种巫术。通过诅咒或者献祭的方式,来达成某种目的。”我不再开玩笑,正经八百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原来你在花园里说的巫术,是这个意思。不过,在我看来,这肯定是埃及那边的符号。就算不是埃及的,至少也是非洲的。”沈姝难得一遇的跟我较上了劲儿。 “不,是南美的!” “非洲的!” “你们说的这个符号,我知道!”陆丹丹嚼着鸡块,突然打断了我和沈姝之间的对话。 我和沈姝相视一愣。 我和沈姝都不知道来历的符号,失去记忆的陆丹丹竟然会知道,这简直超乎我们的想象。 我发誓,如果陆丹丹说这个符号,是一个橘色的粽子的话,我绝对会把她卷成一个粽子,放在锅里蒸了。 然而陆丹丹这次难得说出来一句话,跟吃没有一点儿关系。 “你们难道都不看电视的吗?家里摆着这么一台高清电视,都不看,简直就是浪费。”陆丹丹说着,也不知道是从哪掏出了电视遥控器,打开了沈姝家里的那台宽屏幕彩电。 我和沈姝不由得苦笑。 我是一个连自己家门都进不去的恋爱咨询师,前些日子,还差点儿被人谋害了性命;而沈姝是一个整天有干不完的活,忙于工作的企业女总裁。 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像闲人陆丹丹一样,有大把的时间,窝在家里看电视? 沈姝和我,眼瞅着陆丹丹,等着她往下说正文。 陆丹丹却不紧不慢的,按着遥控器,找出了某个频道:“你们看!” 章一八三 道士 道教,是由张道陵张天师所创立,最早可以追溯到盘古开天辟地时期的中国固有宗教。 道教成立了一千八百来年,对中华文化有着长远而深刻的影响。许多电影电视文学作品,全都有道教的影子,甚至于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就是以道法为主线进行的。 全真、茅山等等这些道教圣地,也是绝大部分中国人耳熟能详,能叫的出来的名胜古迹。 所以说,道教,对于中国人来说,是熟悉而又重要的传统。 但是——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至少在陆丹丹打开电视之前,道教跟我之间,连半个小拇指的关系都没有。 但是,当陆丹丹播出电视机上,那个正在卖力摆活的老道士的时候,我和沈姝两个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老道站在一个台子前面,正口沫四溅的说着他的治病奇术。在他身前的台子中央,刻着的,正是一个三角,里外四个大圆点儿! 而且这老道头顶上戴着的帽子,也没有惯常的那种八卦图,而也是这种带点儿的三角,让人不禁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老道。 不过是不是真老道,也得把他当成老道,因为在这个老道身背后有个巨型的横匾:老道大讲坛。 旁边一对横批: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暴打全部不服之脸。 这口气,真是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这个节目是在白天播放的,深夜里的这个是重播。我一般都是在白天看这个台的电视剧,两部电视剧之间,会插入这个‘鼓包头’的广告,有的时候,我懒得换台,就跟着看下去了。”陆丹丹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解释道。 我真是替这个老道鸣不平,明明吹嘘自己是有多么多么厉害,然而到了陆丹丹这里,就变成了“鼓包头”,而且还是懒得换台的时候,才看的节目,这老道要是知道了,牛鼻子估计都得气歪了。 不过,单凭老道帽檐上的点三角图案,和讲台桌子上的同样图案,虽然和沈姝花园里面发现的那块儿石头图案几乎相同,但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呢? 我还是觉得,这图案源自于南美洲热带雨林的原始部落,而沈姝同样的并没有放弃埃及金字塔里象形符号的观点。 直到听了这个老道,正在讲解的自己用道法救人的事迹的时候,我和沈姝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抵抗,觉得没准这老道,真的和石头有关,和陆丹丹有关。 这算是天意吗? 恰好电视上的这个哥们儿,就在讲着关于消除肿瘤的事情。 虽然他说的并不是脑瘤,但还是跟瘤子有关。一法通则万法通。 脑瘤也是瘤子的一种,能治别的瘤子的人,差不多应该也能治脑瘤。 而且现在来说,病急乱投医,像是哈佛心理学博士那样的人,都没法让陆丹丹恢复记忆,没准让这个老道死马当了活马医,就能把陆丹丹的病给治好了呢。 “民间多高手”,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丹丹,你知道,这位……道长,现在在什么地方给人看病吗?”我心念一动,既然如此“有缘”,跟线索的石头又有关联,看来是不得不拜访一下这位“神奇”的道长了。 陆丹丹一指屏幕下方,那里出现了一行小字,那里正是介绍了这位老道的所谓诊所道观。说来也巧,这道观就在市郊某座清秀的小山之上。 我用眼睛看着沈姝,沈姝心领神会:“ok,唐,明天正好是周末。好久都没有放松的出去玩上一玩了,唐,要不咱们就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怎么样?” “可以啊。郊外不但有青山绿水,新鲜空气,还有鲜美的农家饭。无论是刚捕上来的新鲜鱼虾,还是刚揪下来的蔬菜水果,都是城市里面吃不到的美味。”我故意不看陆丹丹,而是和沈姝两个人眉飞色舞的谈论的郊区的好。 陆丹丹果然熬不住了:“哎呀,你们说的那么热闹,我也要去!你们带我一起去,行不行啊?” 我本来的目的,当然就是带陆丹丹去。要不是为了给陆丹丹看病,谁大老远的跑到郊区去爬山玩。 但是我又怕陆丹丹知道是为了给她治病,而不乐意去爬山,进道观,所以我才略施小计,让陆丹丹反过来求我带她去。 陆丹丹果然上套。 然而我仍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着陆丹丹:“不行啊,丹丹,你现在身体不太好,弱不禁风,要是遭到风吹日晒,病情严重了可怎么办?” 陆丹丹一听我说这话,立马就急了,马上拍着可以弹起来的大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倍儿棒,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我保证,吃嘛嘛香。” 噗,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另一边的沈姝已经掩上嘴了。好在陆丹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这里,而没有看沈姝。 陆丹丹这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当然,我觉得时机也是差不多成熟了,再不答应陆丹丹,恐怕就会起到反效果,所以我微微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丹丹啊,也不是不能带你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你说干啥就干啥,你要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上天,我就上天,我保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一切为了祖国的明天,一切为了世界的发展。所以,唐哥哥,你就带我去呗。”陆丹丹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只不过发的这个誓,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电视节目里看来的。 她这一通胡言乱语,反倒弄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有勉强点头:“行,这可都是你说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放到郊区,不带你回来了。” 商议好了第二天的行程,后半夜也已经过去一半了。我们三个人,凑合着在各自的“床”上,将就着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简单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然而我和沈姝带着陆丹丹,刚要出门,迎面就看见了着急忙慌,向着沈姝别墅走来的“忍者”,自卫君。 章一八四 上山 如果说忍道也是一种道的话,那么无疑自卫君已经可以说在这条“道”上,渐行渐远了。 而且还是回不了头的那种。如果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话,那么自卫君的忍道绝对可以用忧伤来形容。 是看着他的人,感觉到无比忧伤。 咋好好一个人,就变成这模样了呢。 一大清早的,自卫君一身黑衣,劲装结束的出现在沈姝家的门口。 本来就很可疑的自卫君,在脸上,花了一张京剧的大花脸。哦不,日本人管这个叫歌舞伎。 总之,就自卫君这幅打扮,如果被街上的人看到,十个有八个会马上报警,另外有两个绝对会掉头马上就跑。 他们绝对会想,这是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啊。 所以,当我听到敲门声,打开沈姝家的房门,看到自卫君这幅尊容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立马关门! 我可不想被人误会,误抓回精神病院。 “唐君,是我啊,我是山本自卫!”自卫君一只脚钩住门缝,努力不让我把门关起来。 “别说我认识你,说出去丢人。”我手上加劲,沈姝家的防盗门相当给力的越夹越紧。 “哎哟哟,疼疼疼,唐君,你轻点儿,脚断了,脚断了!”自卫君的脚被夹在门缝里,但仍然牟足了劲儿,跟房门对抗。现在的自卫君的脚,塞也塞不进来,拔也拔不出去,处于两难的境地。 “给我一个轻点儿的理由。”我撇了撇嘴,决定视自卫君说出来的理由而定,到底要不要把他撵出去。 “我是来给你送照片的!就是上次在丽都的时候,你让我拍下来的作为证据的照片,我给洗出来了。”自卫君满头冷汗,使劲推着房门,想要把门推开。 “咣叽”,门打开,自卫君一头栽了进来。前赴后继差点儿来了一坨狗吃屎。还好我伸手敏捷,一把把自卫君抄了起来。 自卫君感激涕零的看着我,看着他满脸跟妖怪一样的脸谱,我赶紧松开我的手:“我去,你给我送个照片,至于打扮成这样吗?” “我这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吗?”自卫君脸带委屈,说的好像煞有其事一样。 我去,你这打扮岂不是更加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果然,贱人就是矫情,我在肚子里面一阵腹诽。 但是我嘴上说的却是:“辛苦了,那照片呢?” “唐,谁在外面?”从楼上传下来的,是沈姝的声音。 由于我是孑然一人,所以可以快速的起床,洗漱完毕,给自卫君开门。 然而沈姝不一样,为了叫陆丹丹起床,沈姝可是没少下力气。结果,导致这两个女孩子,迟迟下不了楼。不过沈姝耳朵也够长的,隔了这么老远,都能听到门响的声音。 “没谁,送快递的。”我随口捏了个慌,我怕自卫君这幅模样,再把沈姝吓出个好歹来。 “谁是送快递的?”自卫君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没谁。替我跟山炮问个好。”我接过自卫君递过来的照片,也没细看,直接塞进了裤子兜里。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自卫君,自己给自己画的这张鬼脸。 于是,自卫君被我满脸笑容的推出了沈姝别墅。 “唐君,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啊?唐君?”自卫君敏锐的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一脸渴望的对我说道。 “咣当”! 门被我一把推上。我靠在门框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不想带自卫君一起去玩,只不过带着他,就他现在这张脸,恐怕还没见到道长,就会被人轰下山去。 况且,我和沈姝是带着陆丹丹去治病,根本就不是玩去了。而且自卫君,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去完成,那就是监视袁大头的动向。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自卫君,抱歉了,下次有机会,一定带你出个家,当回道士…… 打发走了自卫君,我也没来得及查看自卫君给我的照片,沈姝和陆丹丹也已经洗漱完毕。 “唐,走吧。”沈姝站在我面前,对我轻描淡写的说道。 然而我却不能轻描淡写的对沈姝等闲视之。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经历实在是太曲折了,曲折到我都没时间细看,沈姝这位绝品美女。 半正式的黑色套裙,紧凑的贴合在沈姝曼妙的身体上,黑色高跟皮鞋搭配上散发出薰衣草香气的小提包,黑色的丝袜包裹在沈姝的小腿上,让她看起来更显雅致和端庄。 这已经不是我初次看见沈姝的时候,那位黑衣人版的白雪公主了,现在的沈姝俨然就是一位女神! 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味道。尤其是沈姝和陆丹丹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一个清纯的好像天使,另一个人就像是熟透了等待采摘的花蕊。 我不由得,看的有些忘神。 “咳咳,唐,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沈姝脸上微微红了红,提醒我道。 “嗯,出发吧。”我尴尬的笑了笑,打开了房门…… 坐在沈姝的豪车里,除了必要的几句话,车厢里几乎呈现出沉默的气氛。 我忽然发现,以前和沈姝几乎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然而这一次和沈姝,出发去这个所谓的郊外“玩”,我反而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沈姝说话了。 一丝异样的感觉,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排散开去。我猜想,沈姝心里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在经历这么多的绝望之后,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希望,我们两个都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有可能,会帮助陆丹丹治好病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从最开始沈姝的瞧不上我,到现在我们之间的互相认同。 但是越是认同,越是接近彼此的内心,反而会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层隔阂。 陆丹丹都快被这层隔阂,憋屈坏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说句话啊?出来玩,都跟闷葫芦一样,出来玩的气氛都没有了?” 我跟沈姝同时笑了笑,然后开始拿陆丹丹开起了玩笑。 车子到达道观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在头顶上高挂的时间段了。 青山绿树之间的这间道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跟沈姝,带着陆丹丹,走进了道观。 刚一进门,就有人对我们说了话。 “施主,我等你们很久了。请进吧。”一个单手摆在胸前,拿着拂尘的道士,对我们说道。 章一八五 算卦 走进道观大门,我们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道教气氛。 古柏参天,香烟缭绕,正门正对着两个大香坛里面,插着几十柱或大或小的熏香,显得这里香火很旺。 陆丹丹还在对刚刚,这个道士那句“未卜先知”的欢迎词,表示出相当程度的钦佩。 “哇塞,大师太神奇了,这都被你猜到了,你肯定是活佛转世,如来再生。大师你简直是太厉害、太威武、太伟大了!简直跟不是人一样!”陆丹丹两只眼睛放出小星星,把她能想到的“不是人”的词汇,全都用到了这位“大师”身上。 道士一脸尴尬,也不知道,是应该喜好,还是怒好。 我猜陆丹丹一定分不清楚,这活佛和如来,到底是佛教的还是道教,甚至她恐怕连藏传佛教是啥,都傻傻分不清楚。 道士也是傻傻分不清楚,这姑娘是故意调戏他的呢,还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道士只能又把套话,又讲了一遍:“云空道长,现在正在会客之间,等着给诸位有缘之人答疑解惑,请诸位随我来……” 说完,道士头前带路,我们紧随其后。 “这帮道士跟谁进门来,都是这一套。”我小声的凑到陆丹丹和沈姝的耳边,向她们简单的述说了一下事实真相。 陆丹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是心里的某种崇拜的气泡,破掉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跑进道观的门。 一旁迎客的道士,想也没想,直接就一摆拂尘: “施主,我等你很久了。请进吧……” 被迎客道士带进会客室的时候,陆丹丹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知道真相的陆丹丹,虽然不是眼泪掉下来,但也是差不多对这骗人的套路,感到失望。 所以,当我们看到所谓的云空道长,正是电视里做节目的那个老道的时候,陆丹丹也没有显得特别的兴奋和激动。 会客室里,点着几柱长香,应该是刚点燃的,香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在屋子里扩散开来。 道士也是有上班和下班时间的。越是等级高的道士,开始上班的时间越晚,结束下班的时间越早,这在中国的任何企业之中,都是有普适性的。 毕竟资历越老,越有“人权”嘛。 刚刚迎客的道士,向云空作了一个揖,然后就转身退出了会客室。 白胡子老道一摆手,我们就坐在了他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施主,可是来求医的?”云空眯缝着眼睛,看着陆丹丹,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 我心里一惊,这牛鼻子老道,还是有两大把刷子的。 陆丹丹在外表看起来,跟常人无异,要是不做CT,不照X光,根本不会知道她脑子里面会有一个瘤子。而云空竟然算到我们是来求医的,要不然就是这老道真有算命的本领,要不然就是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陆丹丹的事情,和我们的这次上山求医。这越发让我觉得这牛鼻子有古怪。特别是当我近距离的看到云空脑袋上,顶着的那顶带着三角图案的道士帽的时候,我就感觉,今天上山,似乎确实是找对人了。 但是,有些人听风就是雨,不该佩服的她佩服,该佩服的她又不佩服了。 “八成,这又是你们的套话吧?”陆丹丹自作聪明的一撇嘴,漫不经心的一咧嘴,傻呵呵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屑。 陆丹丹终于学会了现学现卖的本领,只可惜,这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本人还在呆兮兮的自鸣得意。 “道长,你不要听她胡扯,她说话没大没小,不懂得分寸,你不要见怪。”我赶紧把陆丹丹拉到身后,示意沈姝管住陆丹丹。 陆丹丹还不服气,但是被沈姝拦着,陆丹丹也发作不出来。 云空一脸慈祥,丝毫没有在意陆丹丹的傲慢,而是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蘸了点儿墨汁,对我问道:“施主,贵姓怎么称呼?” “我姓宋,唐宋元明清的宋,我叫宋唐。”我报上姓名。 云空大笔一挥,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宋字,然后像模像样的掐指一算:“宋之一字,宝盖头下一棵树,施主你头脑聪慧,满脑子智宝,肚子里的知识就像树一样,渊博繁茂,只不过……” 我心里暗忖:云空这老道行啊,算的褂,说的话,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我赶紧对大师作个揖:“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唐先宋后,乃是顺位,宋先唐后,乃是逆位,你这一生,会被这顺逆所累,许多应该顺理成章的事情,会如入逆境,本应该简单的人生,会变得无比复杂……” 这老道说的对啊!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我一下子心悦诚服:“还请道长明示!” “这个嘛,且听我慢慢跟你说……” ……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从进了这间会客室里,闻到这满屋子熏香的味道,我就再也不想离开这间屋子。虽然云空也没说啥要紧的话,但是我就是觉得兴趣盎然。 会客室里,熏香换了一波又一波,迎客的道士,进来换了好几拨的熏香,我都没有察觉到。 我感觉我跟云空,越聊越投机。好像几十年没见过的老朋友,在一起叙旧聊天,有说不完的话要聊。不知不觉,在我身背后的陆丹丹已经睡着了。 而沈姝出于良好的素养,在我身边也没有打扰我。 从我们上山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甚至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陆丹丹同学一觉睡得,连午饭都忘了吃。 “不如这样,今日天色已晚,三位施主不如就留在蔽观之中,享用些斋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云空对着我们三个人建议道。 “这个……”陆丹丹一听斋饭,立马哭丧着脸,有点儿不太乐意。 “现在道士吃的‘斋饭’里,也不全是素,也有荤腥,特别是正一道的道士,吃的饭,比城市里面的还要好吃。怎么样,不试试看吗?”我小声的对陆丹丹嘀咕道,当然,我这样做,也主要是想探探这间道观和这个老道的底儿。 “好啊,好啊!”陆丹丹听完我的解释,马上拍着手,表示同意。 沈姝当然是吃什么都行的。 章一八六 异常 “哇塞,这个好好吃!” 陆丹丹来精神了! 憋屈了一天,什么都没干,在老道的禅房里面,听我和云空两个人闲聊天一样的说了一整个下午,陆丹丹又饿又困,差点儿壮烈牺牲在道观里。 人到了饭点儿就要吃饭,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相当的天经地义的。 所以,我、沈姝以及陆丹丹,在老道士云空的建议之下,到道观的食堂里面就餐。 原本意志消沉,感觉整个人都要挂了一样的陆丹丹,有气无力的走到食堂之后,直到饭菜上桌的那一秒,陆丹丹终于像是久未爆发的喷泉一样,爆发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动。 感动自己,又可以活着吃到人间的饭菜。 陆丹丹也不客气,上什么吃什么,一点儿都不挑食。食欲好到更是连一丁点儿生病的感觉,都看不出来。 按理说,陆丹丹现在脑袋里的那个东西,应该减低陆丹丹的食欲才对,然而她的构造异于常人,也不能按常理来审视陆丹丹。 就跟现在的和尚也可以娶老婆一样,道士的餐桌上,也全都摆满了肉,什么酥油**,口水鸭吧,酱牛肉吧,应有尽有,让人不禁感到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把筷子下在哪里好。 当然,因为沈老板的缘故,我们是“大财主”版的大善人,我们桌上的菜品与菜色,那都是别的道士桌子上,比不来的特等品。 在我们旁边的一张桌上,几个年轻的道士,只能吃着青菜豆腐拌米饭。看着我们这一桌,尤其是看到陆丹丹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道士,没出息的流下了口水。 相比于陆丹丹来说,沈姝就优雅的多。每一样菜品都是浅尝辄止,沈大小姐吃的不是晚饭,人家吃的这叫情调。一种在国外体验不到的道家情调。 我也并非纯肉食主义者,虽然山里的野味,确实有其独特的风味和口感,但比较来说,我更喜欢吃那种焦黄色的油豆腐。 但是我看了看,普通道士的饭桌上,连油豆腐都没有。有的只是清淡到极致的白豆腐。只有几个应该是地位高一点儿的道士,桌子上才有肉。云空大师根本就不来这食堂吃饭,估计是有专人,给他把饭送过去。 我用手招呼了一下,刚刚眼馋我们这桌菜的小道士。小道士还以为我有什么吩咐,屁颠屁颠的走过来。 我毫不犹豫的撕下了口水鸭的一条腿,递给了这个小道士:“道友,来,别客气,我们这桌的菜点的有点儿多,你替我们分担一部分呗。” 小道士明显没想到我会如此大方,一时之间似乎有一点儿不知所措。与他同桌的其他道士们,似乎流露出些许艳羡的目光。 陆丹丹嘴里嚼着酥油鸡,看着我递鸭腿给小道士,吱吱呜呜的皱着眉头。我还以为是陆丹丹小气,舍不得鸭大腿,所以才肉痛的乱叫唤。 然而陆丹丹一口咽下酥油鸡,然后夹了两大块红烧肉,放到碗里,递给小道士:“小道长,这个肉很好吃,你尝尝。” 小道士满脸感动的接过碗,好像有两滴晶莹的水珠滴在碗边:“谢谢两位施主,我从小生活在这个道观,从来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说完了,小道士作了一个揖,端着碗走了。 看来,这间道观,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繁盛。 吃完了饭,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跟沈姝商量了一下,打算今天晚上,就留在道观里过夜了。 这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体验。谁以前也没睡在过道观里面。 陆丹丹吃的太多,被我和沈姝强制拉出去散步。走在晚霞殷红的小山道上,看着那远方层峦的山峰,这个地方作为修身养性的场所,确实有一种让人得道成仙的感觉。 夜晚的小风一吹,还是挺舒服的。 尤其是在做了好事之后,心情就更舒畅了。 放陆丹丹一个人在山道上疯玩,我和沈姝两个人站在山间的一座观景台,凭栏远眺,看着远方的余阳,就像是一副油彩一样。 “好美!”沈姝静静的看着夕阳西下,发出了一声感慨。 沈姝不知道的是,我在她看风景的时候,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沈姝的倩影愈发的迷人,就好像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一样,有一种魔性的诱惑。 “姝,你比夕阳更美。”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但我一点儿不后悔。 “讨厌,就你油嘴滑舌……但是,我喜欢听你的油嘴滑舌。”沈姝的脸色白里透着红,也不知道是夕阳的残茫还是沈姝自己脸上的红晕,总之,我很想把这个佳人,一把搂入怀中。 如果说,在沈姝离开回德国的那一次,是沈姝主动要求我,给她临行前一吻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我甘愿融化在沈姝那柔软的双唇之间。 我和沈姝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互相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我们的唇边,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啊咧,原来你是这种唐哥哥吗?”陆丹丹歪着小脑袋,忽然出现在了围栏的另一边。 看着陆丹丹,好像并没有醋味儿。好在陆丹丹现在失忆,要是搁在以前,陆丹丹早就打翻了五味瓶,跟沈姝打起冷战。 但是现在,虽然陆丹丹没什么那个方面的表示,但是我跟沈姝目前的这个姿势,确实影响不太好。 我和沈姝赶紧分开,沈姝害羞的别过了脸。我则为了遮掩尴尬,一脸严肃的对着陆丹丹 说道:“丹丹,栅栏外面多危险啊,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陆丹丹这才从栅栏另一端跨过来。 回到道观,我们三个人一间,住在了道观的客房里。陆丹丹很快就睡着了。 我和沈姝手拉着手,久久不能成眠。然而也许是太疲惫了,或者说是屋子里一股奇怪的异香味道,我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我从梦中忽然惊醒,鼻子中那股异香的味道,终于彻底消散了。 我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清醒一下我的脑子。 然后,当我从客房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极端可怕的事情…… 沈姝不见了! 章一八七 绑架 沈姝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面前一片黑暗。 当然,入夜本来就应该是黑的,这本来并无可厚非,只不过,沈姝感觉自己的情况有点儿特殊。 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不说,鼻子里呼吸到的,还是浑浊的空气,沈姝呼吸不畅,几乎都要窒息里。现在沈姝呼吸到的空气,与山上那自然清新的空气大相径庭。 沈姝心里明白,自己的脑袋上,可能被罩了麻布套子,微微侧头感受到的这股粗糙的质感,以及从布料间传来的土腥味儿,都令沈姝感到一阵阵作呕。只可惜就算吐出来,倒霉的也还是沈姝自己,所以沈姝还是拼命忍着,没有受**的支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绑架! 然而沈姝不明白的是,现在自己究竟在哪里?宋唐和陆丹丹怎么样了?为什么自己会遭到如此待遇,是看上了自己的钱,还是看上了自己的人? 如果是钱,沈姝并不担心。这其实很好办,花再多的价钱,只要绑匪讲道理,讲信用,把人安然放回去,那么多少钱,沈姝都拿的出来。 但是如果是人,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沈姝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有人想要动歪脑筋,碰自己的身体,那么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和绑匪拼了。 然而沈姝脑子里,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绑架自己的人,从一开始就瞄准了自己! 沈姝一直隐隐觉得自己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来到了这间道观之后,从香雾缭绕,到道观里道士的态度,都让沈姝感到不舒服。 这么说起来,难道说,这间道观,也参与到了绑架自己的行列之中? 那出现在自己后花园里的带符号的圆石,就很有可能是引自己到这间,有着同样符号的道观的诱饵。 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和宋唐诱骗到道观之中,现在居然绑架自己,沈姝越想越感觉身上的冷汗涔涔而落,细思极恐。 沈姝一动不动的静静思考,想要理清现在状况的头绪,但是越想越不明白。有太多的疑点,难以解释。 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上宋唐,只有宋唐有办法救自己。 然而,手脚被缚,眼睛被蒙住的情况下,别说是联系宋唐了,就连动一动都很艰难。 沈姝在等待机会,然后机会来了。 脚步声。 由远及近。 然后在距离沈姝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喂,别装死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钻进了沈姝的耳朵里面。 这不就是那个迎客的道士吗? 没想到这个道士,就连绑架的时候,用的都还是虚张声势的这一招。 沈姝不由得心里觉得好笑,果然中国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相当有道理的。 沈姝继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既然说自己装死,沈姝觉得那还不如装死到底呢。 “师兄,咱们是不是熏香用的太多了啊?要是弄死人了,可怎么办啊?她要是真的死了,云老头那儿也不好交代啊。今天的加班费,又泡汤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抱怨道,这个声音是沈姝没有听到过的。 沈姝心里真是一肚子好笑。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绑架自己的人,还真的是道观里的道士。而且当着面叫云空为云空道长,背后就叫他云老头,看来就算是道观之中的上下级,也还是有内部矛盾的。 另外,管绑架叫做加班的,也就是现在在这儿的这俩道士,异想天开说的出来。 要不是因为现在处于装死的状态,沈姝早就笑出声来了。 虽然被绑架的人是自己,沈姝却怎么都不觉得紧张的起来。 “你要是只用熏香就能把人熏死,那那些大寺庙、大喇嘛宫什么的地方,早就尸横遍野了。”迎客道士冷哼了一声,表示出对于师弟的不屑。 “师兄说的对啊!那这姑娘没死?”师弟欢呼雀跃。 “不但没死,而且这姑娘看起来,长得挺不错的。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迎客道士一阵奸笑。 沈姝心道,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咬下你一只耳朵来。如果这两个道士真的图谋不轨的话,沈姝觉得这也许是个逃脱的机会。 然而,师弟慌张的说道:“不行啊,师兄!云空交代过,这个女人可是很重要的商品,一点儿都不能弄坏了,要不然,咱们不但工钱拿不着,还有可能被扣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老头,当时是怎么说的?是就放在这仓库里面,还是让咱们把她抬到哪去?”迎客道士似乎一听到云空的名字,也没了兴致,唉声叹气了好一阵。 “我也……不知道啊!”师弟并不比师兄强多少,也是一脑子浆糊。 赶上如此糊涂的绑匪,沈姝怎么都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不过暂时来讲,沈姝发现自己是安全的,至少不用和迎客的道士拼命。 但是同时,对于沈姝来讲,也是不幸的。没有任何可供逃脱的手段和方法,没有任何可以摆脱危机的契机。 事实证明,也许两个道士对自己动手动脚,还会好一点儿。 脚步声再次响起,然后门扉吱嘎一声打开。 沈姝听到两个道士,齐声叫道:“师父!” “人,抓到了吧?”云空的声音,还是那样苍老和慈祥。 “是,师父。”又是同声应答。 紧接着,沈姝只感觉头上一松,麻布套子,被摘了下来。 由于事发突然,沈姝也没来得及闭眼装死,而且由于光明乍现,沈姝的眼睛还有点儿不适应,看不清面前的人,只看见前面是三个道士,一老两少。 “哎呀,你就是传说中的沈小姐吧!哇塞,果然是个大美女。我真是羡慕宋唐,周围的女人都像是鲜花一样,可惜都插在了牛粪上!既然他不懂得欣赏,我懂啊。要不然,沈小姐跟了我怎么样?”笑嘻嘻的声音,来自于云空的背后。 沈姝看清了,站在云空道长身后的那个人,竟赫然是袁大头!沈姝虽然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见过袁大头本人,但是从王山炮和宋唐的描述之中,沈姝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一脸猥琐相,脑袋硕大,身量短小的男人,就是袁大头! 沈姝在心里默念:唐,快点儿来救我! 章一八八 知觉 当我发现大事不妙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晚了。 沈姝不见了,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刚开始,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很有可能是沈姝半夜上厕所去了。 或者说,是她夜半睡不着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道观里面闲逛,结果迷了路。 然而,沈姝不是那种习惯于起夜的女人。 每个人的习惯真的是说也说不清楚。陆丹丹同志大大咧咧的,却是一晚上得上八回厕所的类型,而心思缜密的沈姝,却总是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毕竟和这两个人,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 所以在我昏昏迷迷的入睡之前,我已经看到沈姝睡的死死的了。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我拉着沈姝的手,两个人手拉手躺在一起。 我敢肯定,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沈姝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客房。我觉得我的右手有股黏黏的感觉,凑到鼻子跟前闻闻,有股香皂的味道。 屋子里熏香的味道,已经彻底消散。我总是觉得这几股味道里面,有什么古怪。 “丹丹,别睡了!”我走进客房,来到了陆丹丹的床头,用力把陆丹丹摇醒。 “开饭了?”陆丹丹揉着眼睛,从床上半坐起来。 我就知道是这句话。一点儿创意和新意都没有。 陆丹丹的嘴里就没半点儿别的东西。除了吃,还是吃! 我还知道,陆丹丹接下来肯定会说:“这不是天还没亮吗?那我要接着睡了。” 陆丹丹揉着睡眼惺忪的鹅蛋脸,透过纸隔窗看了看天外:“这距离天亮还早着呢,至少还有二十四个小时,不行了,困死了,我要接着睡觉!” 说完,陆丹丹一扭头,又准备睡死过去。 我呸!等你睡了这二十四小时,一轮之后,岂不是又到了半夜了? “丹丹!”我一边拖着长音,叫着陆丹丹的名字,一边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怎么了啊?我想睡觉啊!美容觉睡少了,就不美了。”陆丹丹撅着嘴,不是很高兴的埋怨道。 “沈姝不见了,你去厕所看看,她有没有在里面。”我不管陆丹丹闹不闹情绪,直接把她推到了女厕所门口。 “什么?沈姐姐不见了?”陆丹丹一下子就全醒了,困意全消,“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你赶紧进去看看。”我简单捷说,不想浪费时间。 陆丹丹听从我的指示,别的废话没有说,直接跑进了厕所。 然后,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陆丹丹摊着两只手,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我脑子里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性,那就是沈姝很有可能,被人拐走了。而且我有很大程度的把握,绑匪是这道观里的人。 而拐走沈姝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贪图她的财和貌。 如果是求财,沈姝作为公司的老总级人物,自然有大把的资金可供勒索。然而,如果真的想要勒索钱财的话,那么至少会给我们这两个同行的人,一点儿提示。 比如,留个字条,或者是打个勒索电话什么的。 但是,什么都没有。 这就证明,要不就是劫匪没时间联系沈姝的“亲戚朋友”,也就是我和陆丹丹。但是很难想象,这些绑匪连迷香都准备好了,计划周密居然会忘了准备勒索单。 所以,十有九九,绑匪不是为了钱。 那么难道是贪图沈姝年轻貌美,所以见色起意,欲图对沈姝图谋不轨? 问题还是那一个,如果是见色起意的话,那么就绑架的过程来说,会不会显得有点儿太过于隐秘。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程! 这绝对是“此”道高手,才能完成的手笔,竟然连警惕性极强的我,都能骗过,只是因为贪图沈姝的美色,这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而就现代人来说,半路劫色的有,计划如此周密,而只是为了劫个色的,还真的是少见。 然而如果不是为了沈姝的财貌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从沈姝家发现的代有符号的石头,到这间道观里,到处可见的一个三角四个点图案,无不在指向某个我看不见的阴谋。 “唐哥哥,这可怎么办啊?沈姐姐不见了啊!”陆丹丹急的小脸煞白。 小女人就是这样,当她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就会拼了命的想要去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至于这稻草是不是真的能救命,那可就不在她们考虑的范畴之内了。 其实我心里,比谁都着急。 如果沈老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是绝对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的。 但是目前看来,绑匪,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选择我身边的沈姝,作为下手对象的原因,八成是因为我手里掌握了什么东西,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动手。 要是真的只想对付我个人的话,完全可以不绑架沈姝,而是绑架我! 我又想起了昨天半夜,我感觉到的那股带着杀气的视线。也许,昨天的时候,就是对方想要在沈姝家里找到什么,却毫无收获。只好留下诱饵,把我们诓骗到这个地方来,再实施他们绑架沈姝的计划。 “没关系的,丹丹,我保证,到目前为止,沈姝绝对还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我向陆丹丹做出了保证。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既然对方想要拿沈姝要挟我,对于沈姝绝不会太过为难。 “真的吗?”陆丹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充满信任的大眼睛,里面还带着惊慌和恐惧的意味。 “什么人,出来!”我突然对着角落里一声吼,在那里有个悉悉索索的人影,一直徘徊不去。 一个矮小的身影,畏畏缩缩的从角落里冒出头来。 竟赫然是晚饭时候,我们给他鸡腿吃的那个小道士! “是你?”我带着疑惑,看向小道士。小道士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对我们说道。 “我知道那位施主在哪里,你们快跟我来!”小道士紧张兮兮的说道。 然后小道士在前面带路,我和陆丹丹没有丝毫的犹豫,跟着他的脚步向后山跑去。 姝,等着我,我马上就去救你! 章一8九 错过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 小道士一边飞快的在土坡树丛间穿梭,一边回头对我们鼓励道。 熟悉地形就是好,相比之下,我和陆丹丹可就惨了。 我皮糙肉厚,穿着长衣长裤,还算好一点儿。 然而陆丹丹细皮嫩肉的,为了攀登陡坡,手脚并用的抓石头、拉草根,陆丹丹的小手都已经磨破了,穿着长裙的小腿,也被荆棘刮伤,血痕淋漓的,看着都令人心疼。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能够救到沈姝的话,仅仅是受到这种程度的伤,也都是值得的。 小道士指引我们来到后山的柴房,这是一间老旧到近乎于古典的建筑。雨打风刮之下,原本朱红色的漆皮,已经彻底剥落,露出了里面原本的木头颜色。 小道士回过头来,一脸兴奋:“到了,到了,就在这里。” 当打开柴房门的时候,小道士脸色刷的一变,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呆住了。 柴房里,除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听到师兄他们说,会把那位女施主,抓进柴房里面。而且我还是亲眼看着他们,把她抬到后山的,怎么会没有呢?” 小道士整个人都萎在了房门口。 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我们找到沈姝,也是真的为自己没能帮到忙,而感到委屈自责。 我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难过。 然后我走进柴房,仔细的察看了这间房间。 地板上一层积灰,柴禾也是很久没有动过的迹象,很显然的,沈姝并没有被带来过这里。 “怎么办啊?唐哥哥,沈姐姐她,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吧?”陆丹丹充分的发挥了她唯恐天下不乱的职业精神,本来就找不到人,就已经很着急了,陆丹丹这一吵吵,让小道士更难过了,差点儿都哭出来。 我狠狠的瞪了陆丹丹一眼,陆丹丹明白这间多嘴了,赶紧闭上了嘴。 然后我不再理会陆丹丹,而是转头看向小道士: “这间道观,只有这一间柴房吗?” “对啊,现在大家做饭洗澡,都用电炉子,谁还会用木头烧?本来这间柴房是准备拆掉的,但是这地方又高又难走,拆还不如废弃在这里,所以道观里的人,连拆都懒得拆,就一直把这柴房放在这里。平时,基本上也没人到这边来,我本来也是怀疑,抓人为什么不往山下跑,反而是跑上山,看来真的是我听错了。”小道士蔫蔫的低下了头。 “那么这间道观里,是不是应该还有禅房、厨房什么的?会不会是这些个地方?”我提供给了小道士几个备选的答案。 “厨房,我觉得一定是厨房!”陆丹丹一听到厨房的名字,立马又激动了。 我又一次瞪了陆丹丹一眼,陆丹丹不说话了。 “厨房只有一间,但是禅房确实是有好多间。”小道士,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起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陆丹丹不说话,果然还是不行。 “那还用问?那当然是一间一间的找了!”我拉着陆丹丹的手,率先向山下跑去…… 当我们从最后一间禅房走出来的时候,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本来这间道观,就没有看起来那么大。我们几乎是把道观底朝天的翻了个个,也没有找到沈姝的任何一点儿踪迹。 事实上,陆丹丹也曾经提出来,要打电话报警。 但这一来,就算报了警,警察也一定来不及赶到救人,封锁现场;二来,也许绑匪就等着我们给警察打电话。然后,找不到人,让我们失去警察对我们的信任。刀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还不是出动警察的时候。上次能够成功抓捕王力元,是因为我们已经确实掌握了王力元吸毒的证据,另外,也是由于陆丹丹被抓,不得不主动出击,搬警察出来做救兵。 然而,这一次,情况大相径庭。我们不但没有证据,连线索都没有一个,完完全全的陷入到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最主要的是,这半山之上,根本也没有信号。 陆丹丹急的团团转。 小道士,咬着牙,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去过。”小道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地方?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这个……”陆丹丹叽叽喳喳叫开了,这次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拿手堵住了她的嘴,然后我给了小道士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小道士也不含糊,大声说道:“因为云空师父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他的禅房,我们还没有搜过。” “带路!”我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们三个没再耽误,直奔云空的禅房。 云空的禅房里,果然有人待过的气息。在云空打坐的地垫前方,还有一个干瘪的麻布袋。我摸了摸麻布袋下面的地面,依稀似乎还有一些温度,证明,刚刚还有人躺在这里。而且麻布袋上的香水味道,不是沈姝的,还能是谁的? “追!”我大喝一声,跑出禅房。 “往哪追?”陆丹丹追问道。 “停车场!”我解释道。 很明显,沈姝被带走了,要想把沈姝带走,就一定要用到车。而车,就停在停车场。只要拦到绑架沈姝的车,就能救下沈姝! 来到停车场,刚巧看到一辆黄色的小面包开出,由于玻璃上贴着黑色的遮阳膜,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我有种感觉,沈姝就在这辆车里面! 我们刚刚和沈姝擦身而过!人想要追车,是不可能的。只有车,才能追上车! 而我们来的时候,是由沈姝开的她那辆豪车。没有沈姝的车钥匙,我们只能望车兴叹,甚至于连回家,都已经回不去了。 小道士大概看出了我的苦恼。 “开我的车去吧。”小道士突然语出惊人,非常潇洒自信的掏出一串钥匙。 我和陆丹丹全都吃惊的看着小道士。我心说,这哥们儿行啊,别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居然都能开车了。话说,这小子够开车的年龄吗? 然后,小道士走向角落,推出了一辆自行车…… 章一九零 转移 陡现光明。 而且面前出现的人,竟然是袁大头,沈姝一时惊讶到,竟然忘记装睡! 但是就是沈姝犹豫的这一秒,直接把沈姝出卖了。 虽然赶紧就闭上了眼睛,但却已经于事无补。 “沈小姐,既然醒了,咱们就好好聊聊吧。”云空笑脸相迎,沈姝眯着眼看着他对着自己,行了一个礼。 沈姝万万没想到,云空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受人尊敬的道长,竟然会与袁大头这样的奸人勾结!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父,按您的吩咐,我们把人给您带来了。而且我们照您的吩咐,故意透露消息给小师弟,让他以为我们把人绑去柴房。现在估计,他还带着另外那两个人,在后山上面穷转悠呢?”两个道士哈哈的笑了起来,一副想要邀功领赏的表情。 云空本来是非常慈祥的笑脸,突然脸色一变,罩上一层阴云,给了两个道士一人一个脑镚儿。 迎客道士和师弟,这就不明白了:“师父,您怎么打我们啊?” “打你们?打你们还算轻的。我让你们把她带到哪里?”云空怒不可遏,就差没每个人扇一个大嘴巴子了。 “师父你不是说,带到仓库吗……”迎客道士委屈的说着。 “那这里是哪啊?”云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师父,您糊涂了,这是您的禅房啊……”迎客道士说着说着,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捂上了嘴。 “我呸,你还知道这是我的禅房啊?害的我和袁老板在仓库傻等,半天也看不见个人影。还有,你们两个,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是我做的这绑架的勾当,是不是这个意思?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孽徒!”云空作势欲打。 “师父,我们错了!”两个道士抱头鼠窜,捂着脑袋狼狈跑出了云空的禅房。 忙活了大半宿,也都是全白忙活,还惹了师父发了一通火,两个道士心里这个气啊。又急又气,却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自己是徒弟呢,有本事自己也做师父去啊。 没办法,自己做了错事,没受罚就已经不错了,还贪图邀功领赏,就有点儿不自量力了。所以,两个道士只能自认倒霉,各自回到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还在发火的云空,坏笑着的袁大头,以及被绑住不能动弹的沈姝。 “云空道长,你也不要太生气。毕竟人已经成功的抓到,你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好。”袁大头安慰了一下云空。 “唉,收徒不慎。当年我怎么就收了这么几个笨徒弟呢?”云空叹了一口气,然而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慈悲的嘴脸,看着沈姝,“沈小姐,你别害怕,我们请你来,是这位袁先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如果你口渴,我可以给你倒杯茶喝。”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了钱的话,你开个数,我都可以满足你。”沈姝没等袁大头提问,自己先抛出了问题。然后还主动抛出了条件。 沈姝心里明白,如果让对方占据了主动,就会被牵着鼻子走,多年的商场经验,让她敏锐的察觉到,现在应该主动出击。 而且宋唐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见了的事情,并且应该已经开始寻找自己。以宋唐的思考力和行动力,找到这里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沈姝很清楚,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拖延时间。 袁大头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满脸堆着笑,“沈小姐,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我袁某人,好歹也是一个商人。不会为了这点儿小钱,去做违法的事情的。我这次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想要和你这样面对面的聊一聊,是因为有件东西,藏在宋唐的手里,我不得不拿回来。如果他能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平安的把你放回去,你看怎么样?” “什么东西?”沈姝是真心想要知道,是什么让袁大头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来绑架她,那么这件东西,一定比坐牢更让袁大头感到畏惧! 袁大头刚要说,却被云空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夜长梦多。虽然那个叫宋唐的人不一定能想到我这个地方来,但是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不如我们按照原定的计划,把这位女施主送到城里。”云空对着袁大头商议道。 “道长说的有理,那我们开始干吧。”袁大头点点头,看着云空。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抬人的道士,被云空轰走了,现在在场的壮劳力,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 沈姝心里明白,要是被带走了,可就全完了。所以沈姝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救命啊”的一声尖叫! 但是这声尖叫因为位置的关系,沈姝还没有发完整,就被云空识破了。 “沈小姐,得罪了。”云空说着,将一块儿油布,塞到了沈姝的嘴里。 接着,云空和袁大头,一头一脚,把沈姝抬了起来。沈姝虽让想要拼命挣扎,但力气小,又被绑着,在两个男人的合力之下,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沈姝就这样,被两个人驾着来到了停车场。 “沈小姐,再委屈你一下。”袁大头一脸坏笑。 然后沈姝,就被云空与袁大头两个人,无情的塞到了面包车里。然后云空开车,袁大头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沈姝已经近乎于放弃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被坏人抓走,变成用来威胁宋唐的人质了吗?一脚油门踩下,云空发动了面包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姝趴在窗户边,看到了正疾奔而来的宋唐,已经在他身后的陆丹丹,和那名晚餐时候,看到的小道士! 唐,你果然还是来救我了! “唐!唐!我就在车里,快点儿来救我啊!”沈姝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然而嘴里被塞住了布条,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窗户外面的宋唐,无计可施。 而宋唐显然也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发现了在车子里的沈姝,正拼命的向面包车跑来。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云空一脚油门踩到底,随着引擎的巨大轰鸣音,面包车疾驶出了停车场。 章一九一 追车 中国是一个多山的国家。 有些山巍峨壮观、气象万千;有些山旖旎秀丽、千姿百态;还有些山与宗教、文化融为一体。 这些山,有的高大,有的雄浑,有的扶摇直上九万里,直通云海的深处。 然而也有的山,短小精悍,或者说,根本称不上山,只是地面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山包。 郊区某座有着历史悠久道观的不知名山峰,并不能算是高山,然而这座山的山间公路,无疑却是相当陡峭。 如果有人半夜登山的话,就会看到如下一副奇妙的景象: 一辆在九十年代末期很流行,然而在二十一世纪已经近乎被淘汰了的厢式面包车的后面,是一个奋力蹬着老式二八自行车的男人,带着一个不断叫嚣着劳动号子的长腿妹子,正在山间公路上,没命的追赶着前面的面包车。 这不是拍电影,这是现实。 但是这现实,比拍电影更来的惊险刺激。至少我到现在为止,觉得我看过的所有好莱坞电影里面的追车镜头,都没有我现在骑在这辆自行车上酸爽拉风。 很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倒霉的骑在二八自行车上的男人。而我前方的那辆面包车里,沈姝很有可能就被绑架在其中。 也正是因为山路的崎岖,再加上夜的漆黑,才让前方的面包车没能以全速前行。 但饶是如此,我奋进全力,脚蹬子都快踩烂了,仍然追不上前面的面包车。 毕竟两个轱辘的跑不过四个轱辘的,更何况我的身背后,还坐了一坨一百多斤的陆丹丹。 不过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没让这辆老古董自行车的主人——那个好心的小道士,跟我们一路长途奔袭。 要是在搭上那个小道士,我这两条腿非得骑废了不可。 陆丹丹一路高歌猛进:“哼哼哈嘿,快使用双截轮,骑车之人切记,猛者无敌,嘿!” 当然,在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没事闲的爬山玩。所以陆丹丹虽然嗓门极大的干嚎,却并没有影响四周围邻居的睡觉。 如果有,也只会是这山上的孤魂野鬼,假如在半路上,跳出来那么一两只,那也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至少可以让陆丹丹同学闭上她的嘴。 此刻的我,光是操控自行车前进的方向,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哪还有时间管陆丹丹唱的是双杰伦还是周杰棍,能保持平衡不摔跤,就已经不错了。 但,我们和面包车之间的距离,始终无法缩短。 比黑夜更黑的,是人的心。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打沈老板的主意,但这事情十有**,和那个心黑手狠的袁大头有关。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关,还得需要我追上前面的面包车,才能一探究竟。 然而,追不上,一切的猜测和假想都是白搭,更加救不会被劫持的沈老板。 也许,是老天在我的背后推了我一把,一股强劲的疾风,以相当巨大的力量,从我背后刮了过来。 这股风,对于面包车来说,也许只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痒。然而对于我这个纯脚力劳动者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我趁着这股风势,健步如飞,将自行车踩得就跟风火轮一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道是面包车油尽灯枯,还是司机内急想要找个地方方便方便,总之,在经历了大几十分钟的追车之后,面包车的速度陡然降低,而我的二八自行车竟然从后面抄了上去! 离近了才看到,从后车窗里,依稀可以看到一张女人的脸,贴在后窗玻璃上,嘴里还塞着布。 “唐哥哥,快靠上去,我已经看到沈姐姐了!快啊,你把车门打开,我来把沈姐姐拉出来!”陆丹丹的小甜嗓,在我脑袋后面不断的鼓着风。 我在那个时候,也是脑子一热,被追上面包车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陆丹丹这么一说,我竟然听从她的意见,把自行车靠拢在了面包车的右侧。 飞身夺车这个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事实证明,错误的指挥,只会带来注定的失败。 就在我的手,快要伸到面包车车门的那一瞬间,面包车突然一扭腰,向着我和陆丹丹的自行车撞了过来! 既然,你想要硬碰硬的撞我,那……就来吧! 但是,我错误的估计了敌我双方的吨位等级,我开的不是路虎,不是霸王龙,更不是威震天,我骑的这个玩意儿,叫做自行车,稳定性,甚至还不如两条腿走路。 这与电影中,所演的飞车撞飞车,可完全不一样,人家车撞车,至少是铁疙瘩撞铁疙瘩。然而,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是用血肉之躯,去迎击钢筋铁骨飞驰中的汽车! 死的人一定是我! 于是,在面包车的撞击之下,二八自行车失去了平衡。 在陡峭的山路之上,自行车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滚入了杂草灌木丛之中! 在最后的关头,我从自行车里弹了起来,在半空中,我紧紧的抱住了陆丹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保护的屏障,将陆丹丹的小嫩肉,尽可能的包裹在我的怀抱之中。 然而由于车子本来的速度过快,在巨大的惯性力作用下,我的身体像是一个圆筒一样,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自行车也跟我在同一个轨道上,随着我们一起滚落山坡,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节,都像是撞碎了一样。 车子算是报废了。 面包车也追不上了。 虽然竭尽全力,保护住了陆丹丹的周全,但是我自己身上,还是受了点儿伤。最倒霉的是,右侧膀子恐怕还脱臼了。 在摔倒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撞在那颗树上了,划破了我整条手臂,鲜血染红了我整条衣袖。当然,我实际受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至少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唐……哥哥,你为了救我,弄得满身是伤,我真是……”陆丹丹哽咽了。 “丹丹,只要你没事就好。噗!”我咕噜,吐出一口血水。 然后,出乎我意料的,我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章一九二 苏醒 “唐……哥哥,唐……总,你不要吓我,快点儿醒过来吧!醒过来的话,我请你吃羊蝎子。”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过去的那个,开朗活泼的陆丹丹,没心没肺的陆丹丹,正盈满笑容的看着我。 多久没有看到这个模样的陆丹丹了,多久没有和陆丹丹吃羊蝎子了。我记不起来。 我能记得上一次和陆丹丹吃羊蝎子的地方,还是这座城市之中比较偏远的一家小店。 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刚开始创办这间恋爱咨询公司,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有钱。 但那个时候,每天的日子都是快乐的,都过的很轻松。我们可以为了共同的梦想,肆无忌惮的挥洒汗水,可以为了每一单可能成为饭票的生意,而费尽心力奔波。 记忆中的最后一顿羊蝎子,是我和陆丹丹完成了第一个客户的委托之后,给予自己的奖励。 能吃上一顿羊蝎子,就算是过年了。 然而现在,无论是羊蝎子,亦或是大鱼大肉,就算是沈姝亲手做的西餐,也难以排解我心中的忧愁。 陆丹丹失忆了,脑子里长了个瘤子;沈姝被人绑架了,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的学弟王力元,被我送进了监狱,虽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一想到萨琳娜那愤恨的表情,我就感到一阵心痛;我的死敌袁大头,此刻恐怕正在举杯庆祝我出了意外事故,也许在他的手里,还有正拼命盼望我去拯救她的沈姝。 此刻的我,看到满桌子的羊蝎子,却一点儿食欲也提不起来。 “唐总,你也想吃吗?我跟你说,这个肉,又嫩又香,各种调料搭配的很完美,不咸不淡,味道正好,而且还有这汤汁,唐总你吃一口,保证吃完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吃完了第二口,就想吃第四口……”陆丹丹滔滔不绝的向我推荐着面前的羊蝎子,在吃这个方面上,有着愚公移山一样的热情。 但是,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羊汤,只能令我的心情更加的烦躁。 “我不想吃!”我绷着脸说道,有史以来我是第一次如此决绝的拒绝陆丹丹,我能看到陆丹丹眼睛里的失望。 然后,当我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的时候,跟我一起吃羊蝎子的陆丹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完全不同表情的陆丹丹。 “唐哥哥醒了!唐哥哥醒了!”陆丹丹惊喜的喊道,她叽叽喳喳的样子,和我梦中的别无二致。 然而我明白,陆丹丹虽然还是那个陆丹丹,只不过现在的陆丹丹失去了原有的记忆。 被陆丹丹大嗓门叫过来的人,是王山炮和自卫君,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唐君,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说话的人,是自卫君。 自卫君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看到所有人几乎都是侧着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这才意识到,我是横躺在了医院的床上,而我既没有力气摆脱自卫君抓着我的手,同时感到浑身无比的疼痛。 “我受伤了?”我表示出足够的惊讶,要知道,在我原本的预想之中,我并没有觉得会如此严重。 “何止是受伤,右臂肩膀脱臼,断了三根肋骨,全身二十七处粉碎性骨折,失血过多,几次陷入休克,能够捡回一条命,简直可以算是奇迹。”王山炮撇了撇嘴,恐怕他觉得我应该不是现在这个反应,然而王山炮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过老唐,跟你比起来,丹丹的运气就好多了,浑身上下除了点儿擦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不是的,那是因为唐哥哥他……”陆丹丹还想要解释,但是我微笑着伸出一只手,阻止了陆丹丹继续说下去。 陆丹丹当然知道,是我拼尽了全力,用我的身体作为缓冲,才维护住了陆丹丹的周全。 但是如果真的让陆丹丹说出来的话,恐怕会让陆丹丹一辈子觉得亏欠我的,而且在王山炮和自卫君面前说出来,我怕陆丹丹以后在这两个人,以及我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所以我宁愿这件事,留存在我和陆丹丹的心里,作为永远的秘密。 陆丹丹感激的看着我。 但同时,这也说明在山路上的飞车追逐,是我们输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自行车确实干不过汽车。 沈姝还是被劫走了,这是目前为止,由我的轻敌所造成的最惨痛的损失。 我知道,在我昏迷的这三天的时间之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事。 “山炮,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沈姝她现在在哪?”我紧盯着王山炮的脸问道。 我明白,在我面前的三个人里面,只有王山炮能够对大局有个很好的把控,能够无所畏惧的真实的情况反映给我听,剩下的自卫君和陆丹丹,恐怕就算知道沈姝的下落,为了怕我担心,也不会好好告诉我真相。 果然,一听到我提起沈姝的名字,我面前的三个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陆丹丹和自卫君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后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王山炮。 王山炮等了一等,知道就算他隐瞒真相,对目前的状况来说,也完全是于事无补,所以王山炮从一开始就准备说时候,但难得在说之前,顾虑到我的情绪而打了预防针:“老唐,我们之所以没提沈总的事情,是怕你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无论你担心不担心,我都得告诉你了,沈总她……被人绑架了。”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淡淡的说道,我一想起那天带着沈姝和陆丹丹上山,而没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保护好沈姝,一想起这件事情,我就追悔莫及。 “绑架沈总的人,就是袁大头。”王山炮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我也可以猜到。”我点点头,在追车之前,我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和袁大头脱不开关系,而在追车的过程中,我依稀从面包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袁大头得意的脸。 “袁大头发来消息说,如果我们再不把那样东西交给他,他可就不能保证会对沈总的身体,做出什么来了。”王山炮一脸怒容。 那样东西? 我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袁大头想要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章一九三 要挟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仔细的思考着我所拥有的东西。 一间勉强可以办公的狭小公司,两个派不上用场的部下和一个五大三粗的损友,满身的绷带以及浑身的伤,一肚子的烦心事外加昏昏沉沉的大脑,这就是我目前所拥有的全部东西。 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我目前所拥有的这些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被袁大头所看上的。 按理来说,袁大头完全可以在山上的时候,就解决掉我。既然他的诡计,已经得逞,他能够在我身边,绑架沈姝,当然也可以轻易的把我也一起套个黑布袋,带走。 然而袁大头却没有这么做。 这说明,袁大头想要的这件东西,并不在我身上,至少他觉得没在我身边。也许,上山之前的那个夜里,袁大头就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我的周围,我感受到的那股冰冷带着杀意的视线,或许就是袁大头派来的侦察兵。 没找到东西,却依然绑架了沈姝,这说明袁大头想要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是他不惜犯绑架罪也要得到的。 而从在我面前的三个人为难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想告诉我,袁大头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就不用瞒我了,到底袁大头,想要的是什么?”我平静的看着面前三个人说道。 “唐君,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在临上山之前的那个早晨,我在沈君家门口给你的那组照片?”自卫君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让我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的情景。 我确实记得自卫君,在那天早上的时候,给过我一组照片,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把照片随便的放在了一副口袋里。 现在回想起来,这确实是在那个夜里没有在我身边的东西。然而在沈姝被绑走的时候,这些照片,就躺在我的衣服口袋里,袁大头只要摸一下我的衣兜,恐怕就可以把照片拿走。 如果袁大头知道,他和他所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衣兜之隔,不知道他会做出何等感想,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但,我所不明白的是,袁大头要这组照片干嘛? “自卫君,你给我的照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我其实并没有看到照片的内容,就把照片塞进了口袋。 “这个嘛,老唐,那组照片,其实是在丽都那天取证的时候,拍到的。”替自卫君做出回答的,是王山炮,“而据袁大头自己说,这组照片拍到了他贩毒时候的证据,所以无论如何,想要拿到这组照片。” “这么说,袁大头已经和你们联系过了?”我有些吃惊的说道。 “是,就在你昏迷的第一天里,袁大头就打来电话,告诉了我们他绑人的目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说,照片的所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所以需要等到你醒了之后,才能给他答复。老唐,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跟他实话实说。”王山炮无奈的说道。 我并没有责怪王山炮,因为他能够如此拖延时间,就已经算是尽了全力了。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的是,现在袁大头想要的东西在哪? “那照片呢?我把照片放在了外衣口袋里。”我焦急的问道,因为我知道,只有这些照片才能救沈姝出来。 “这个嘛……你在和丹丹一起滚下山坡的时候,衣服口袋被划出了一个大洞。口袋里的照片,全都散了出去,再加上后半夜风大,所有的照片全都被吹没了,你和丹丹两个人能够活着,已经可以说算是奇迹了。”王山炮不无遗憾的摇头说道。 “那么备份呢?自卫君电脑或者相机里的备份,应该还可以找出原版的照片底版来吧?”我还抱有一丝希望,然而自卫君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用来拍照的那部相机,不翼而飞了。而我存储在电脑里的备份,也全都被人删除了。啊,我敢保证,绝对不是我自己手贱删除的!”自卫君指天发誓,补充了一句。 自卫君还是像以往一样,犯贱的性格,又没人怪他,他自己非要把自己摘干净。 说来也是,袁大头的人都能够半夜潜进沈姝的后花园里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卫君手里的存档呢? 然而这也就是说来,自卫君和我之间,在袁大头的手下面前打了一个时间差,袁大头的手下那夜发现我手里没有那组照片,转而把目标放到了自卫君身上,却没想到自卫君早上把照片送了过来。等于说,我衣兜里的那组照片成了绝版的证据。 但是现在,我衣兜里的绝版证据,也已经不复存在。只不过袁大头不知道这一点,他还是认为他贩毒的罪证,在我手中。 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恐怕也都想到了这一点。没有照片,就不能拯救沈姝。如果直接和袁大头直说照片已经没有了,袁大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多疑的人就是这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是,袁大头见不到照片,是一定不会放人的。 大家各自思索着对策,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电话的响声。 电话还是袁大头打来的,只不过在电话里,他的声音又恢复了自信。我想他一定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因为沈姝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唐先生,我已经给了你相当充足的时间,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不知道能不能把照片还给我,大家和气生财,井水不犯河水。”袁大头软绵绵的笑着说道,然而我感觉袁大头的笑意里,藏着一把刀子。 “东西可以给你,但是你一定要保证沈姝的安全。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保证把你送进牢房里去,让你永远也出不来。”我恶狠狠的说道,恨不得钻进电话里,一口把袁大头吞掉。 袁大头反而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哎呀,唐老板,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据科学研究报告表明,正常人的头发大概有十万根,每天都要掉一百根左右,所以算上你昏迷的时间,沈小姐应该已经掉了三百根头发了,可能受到惊吓,还会多掉一点儿,不过如果你再不来的话,我不介意让沈小姐的头发一次性掉光!” 赤裸裸的威胁! 章一九四 对策 挂上电话,自卫君、王山炮和陆丹丹全都用眼睛盯着我。 气氛有些微的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是剑拔弩张的那种紧张,而是一种充满了担忧的紧张,对于沈姝现在的处境,所有人都担心的不得了。袁大头心黑手狠,万一沈姝有个三长两短,在这间病房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好受的。 根据王山炮和自卫君所说,在这三天时间里面,他们也都没有闲着。自卫君动用了他敏锐的“忍者嗅觉”,跑遍了整座城市,而王山炮也动用了他全部的人脉网,但却依然无法发现沈姝的所在,甚至于连袁大头也全无影踪,玩消失。 在找不到沈姝本人的情况之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现在的问题貌似只有一个:到哪去找到袁大头所需要的照片,来用照片换取沈姝的自由。 但是,现在照片已经全部不知所终,偏偏袁大头还认为我还存留有他犯罪的证据。 这本来就是一个矛盾,如果我手里没有照片,那岂不是正是袁大头所希望见到的。然而如此一来,岂不是袁大头这人就白抓了?以袁大头的骄傲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更不可能轻易的把好不容易绑架的沈姝放走。 估计现在袁大头也是急红了眼,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诓骗袁大头说照片在我这,因为我害怕知道真相,气急败坏的袁大头会把邪火发泄到无辜的沈姝身上! “唐哥哥,现在可怎么办啊?沈姐姐她……”陆丹丹率先忍受不住,问了出来。 “丹丹,放心吧,沈姝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拉着陆丹丹的手,安慰了一下陆丹丹,然后扭头看向自卫君,“自卫,我们出事的那个山坡,很有可能还留有那辆古董面包车的车轮印,虽然已经过了三天,但是由于那辆车样式特殊,也许可以查到一些那辆面包车所在地的蛛丝马迹。” 我的考虑是这样的,也许沈姝和那辆面包车,现在还在一起。在这座城市之中,能避过自卫君这个忍者的眼线,以及王山炮的人脉网,那么这辆面包车,一定藏在一个极隐蔽的所在。 既然放着这么个隐蔽所在,袁大头又不笨,他当然乐得把沈姝也一并藏在一起。 所以,找到了这辆面包车,在很大程度上,也就相当于找到了沈姝的所在。顺利的话,顺着山道上的车辙印顺藤摸瓜,也许就可以找到沈姝的所在,连给袁大头交照片的环节都可以省了。 当然,这项工作,不能由我这个重伤患来完成,只能由腿脚利索,又具备敏锐洞察力的自卫君来完成。 “放心,包在我身上。”自卫君冲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就要转身离开病房。 “等等,自卫君。”我连忙叫住自卫君,然后招了招手,自卫君凑到我面前。 我在自卫君耳朵眼儿里轻声低语了几句,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 但是自卫君却不住的点头称是:“明白,明白,大大滴明白。” 等我跟自卫君密语完,陆丹丹和王山炮全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你们都先出去一下。丹丹,你留下。”我神秘兮兮的对着屋子里的三个人说道。 “老唐,跟我你还玩神秘。不过,你都昏迷三天,没跟你这小媳妇亲热打啵儿了,想偷偷搞点儿‘封建主义’,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王山炮虽然笑着在打趣,但还是听从我的意思,跟自卫君一起暂时离开了病房。 我笑而不语,目送着他俩走出去。 “唐哥哥,你找我什么事?”陆丹丹脸上的好奇,并不比别人少。 “丹丹,有纸和笔吗?”我微微欠起身,准备奋笔疾书。 “有。”陆丹丹说着,就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找出了一只圆珠笔,和一沓信纸。 爱学习的孩子就是好,陆丹丹充分证明了自己当年能考上大学绝非出于偶然,能够随身带着纸笔文具的姑娘,脑子就算再笨,也绝对可以取得一定的成绩。毕竟好脑瓜比不上烂笔头。 总之,陆丹丹发挥了一名好秘书应该具有的素养,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把纸和笔递给了我。 拿到纸和笔,那就开始写吧! 我一口气,写了六小段指示,然后,把他们编上号,叠了起来。当然,如果有锦囊的话,我肯定是会把它们塞进锦囊了。然而没有,所以也就只能如此将就。 “丹丹,可以了,把他们叫进来吧。”我叠好信纸,对陆丹丹说道。 “好的,唐哥哥。”陆丹丹做了个“哦了”的手势,然后去外面叫人。一个好的秘书,就是在对老板写的东西无比好奇的情况下,还能约束自己的好奇心,执行老板交代下来的任务。 “老唐,这么快就打完啵,办完事了?你这战斗力不行啊,是不是把肾摔虚了啊?”王山炮一进来,就没正形的开始扯闲篇。 “去你的。”我心里明白,王山炮开始拼命的打趣,就是为了缓解我们心中对沈姝被绑架的紧张情绪。 “老唐,你说吧,要我干什么?”王山炮收敛起笑容,忽然一脸正色的对我说道。 兄弟就是这样,该出手时,就一定拿的出手。 “这里有六张纸,你们各拿三张,按照标号里的指示做。做完一件事,再做下一件。”我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没问题,老唐,包在我们身上。”王山炮和自卫君一人拿了三张纸条,塞进了各自的衣袋里,然后风风火火的走出了病房。 安排好了自卫君和王山炮。我当然也不会闲着。 轻伤不下火线,这是我一贯的原则。关键问题是,我不下火线,就没人下火线了。 所以我虽然满身伤,还是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然而我一爬起来,可就急坏了在旁边看着的陆丹丹。 “唐哥哥,你想去哪?你这就要出院了吗?你的伤还没好,还不能出院?”陆丹丹手足无措的想要阻拦我,但由于我全身都是伤,陆丹丹不知道从哪下手比较好。 “你问我想去哪?”我走下床,诧异的看着陆丹丹,“我当然是想去救沈姝了!” 章一九五 车神 问题当然不能全交给自卫君和王山炮解决。 作为沈姝被绑架事件的直接责任人,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观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优哉游哉的作壁上观,等着王山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 我要以实际行动来确保被绑架的沈姝的人身安全。 所以我稍微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装,就准备未经允许,擅自出院了。 陆丹丹看到我准备“出发”,瞬间就慌了手脚。 “唐哥哥,你还没好,你想去哪里?”陆丹丹拦到我身前,却发现根本拦不住我。 “当然是去救沈姝。”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陆丹丹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绝对不是个执拗的人。她发现胳膊拧不过大腿,马上就改变态度,不拧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陆丹丹毕竟不放心我一个人行动,从这一点来看,这小丫头不管失没失忆,但是都还算是挺有良心的。 “行,但是跟我去,你可得听我话。”我当然本来就是打算让陆丹丹陪我走一趟的,毕竟我有伤在身,挺疼不说,行动起来确实诸多不便。有个人在旁边当拐棍搀扶,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支持。 “嗯,保证听话,你让我拆墙,我绝对不盖楼,你让我打天下,我绝对不抱美人!一切服从命令听指挥!”陆丹丹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这都叫什么比喻,我被陆丹丹同志搞得啼笑皆非…… 偷偷的溜出了医院大门,陆丹丹又犯了难。 “唐哥哥,你知道沈姐姐现在在哪吗?” 我的答案很肯定:“不知道。” 陆丹丹一下子就傻了:“啊,那咱们去哪啊?” “去找车神。”我狡黠的一笑,拉着满脸问号的陆丹丹,向着城市间某座不知名的汽车场前进…… 在我三年闯荡的社会的游子生活中,并不是一事无成的胡混日子的。 虽然我也有个迷茫,也曾经因为年轻而虚度光阴,也曾经纸醉金迷的沉溺于酒香肉浓之中,但是,在这三年混社会的日子里,我并不是完全的一无所获的。 除了收获了大量的社会经验以及恋爱经验之外,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这个社会之中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有的力能扛鼎,有的城府深层,有的学富五车,有的貌若潘安,在社会这个大熔炉之中,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独到的闪光点,而将这闪光点发挥到一定水平,就完全可以被称作奇人异士。 车神就是这大千世界、强人如林之中的一个代表。 车神的名字,是霍拉拉。 霍拉拉并不是什么秋名山的车神,霍拉拉座驾的头文字也不是D,霍拉拉之所以被成为车神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这个城市之中,凡是跟车有关的事情,没有霍拉拉不知道的。 霍拉拉的本质工作,是个修车工。经霍拉拉之手,改装过的汽车,低油耗,大功率,节能环保还跑的快。 然而这还不算最绝的,霍拉拉最神奇的本事在于,只要随便给霍拉拉一个汽车的零部件,霍拉拉都能准确的说出这种车的全部信息,包括在这座城市之中,有多少辆同型号的汽车。 听我介绍完霍拉拉的光辉事迹,陆丹丹吃惊的张大了嘴。 “天呐,好神奇!”这是陆丹丹在路上,听完我对霍拉拉的介绍之后,给予霍拉拉的评价。 对于这个神奇的男人,陆丹丹一定是充满了想象。到底这个一代车神长得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是《速度与激情》里面的保罗沃克那样帅的要命,不不不,车神是个中国人,那么肯定会长得跟陈冠希一个样子。 我看着陆丹丹那副崇拜加期待的模样,都能想的出来陆丹丹脑子里面想的是啥。 然而,当我带着陆丹丹来到汽车场的时候,陆丹丹马上换了一种态度。 这是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汽车场。如果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是比喻事物的体积或规模虽小,具备的内容却很齐全这个意思的话,那么很明显的,这个汽车场完全符合这句话的描述。 整座汽车场,只听了两辆正在修理的汽车。一个修车工,正忙忙碌碌的钻在废旧的汽车下面,用专业的工具敲敲打打,拧拧旋旋的做着一些修理的工作。 当我们走进汽车场里面的时候,修车工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唐哥哥,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个地方又小又破,怎么可能会住着伟大的车神呢?”陆丹丹满脸的鄙夷,咧开嘴表示出最大程度的不相信。 然而事实证明,看东西不能只看表面。 陆丹丹马上就会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见解是如何肤浅。 我没有理会陆丹丹的严重失望,而是走到了修车工所修报废车的旁边,轻轻敲了敲车前盖。 修车工从车子下面的滑轮车上,探出半截身子,目光警戒的看着我:“这里是修车的地方,如果你有车来修,我们欢迎,如果不是来修车的,请你离开。” 态度很强硬,强硬的想要把我们轰走,陆丹丹吓得缩在了我的身背后。 然而我却保持了我一贯的笑容:“我们并没有恶意,不如说,我们是来找车神谈生意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给霍拉拉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说是有人专程过来‘送糖’的。” 修车工这次从车子下面完全钻了出来,然后走到安在柱子上的一个通信电话边上,拿起话筒,按了一个按钮,对着电话说了几句话,最后挂上了电话。 从始至终,这个修车工都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的厌恶。 “我们会不会被轰走啊?”陆丹丹担忧的说道。 “嘘。”我不动声色的掐了陆丹丹***一把。 挂上电话,修车工向我们遥手一指,指向旁边停着的那辆待修的废车:“上车。” 我什么也没问,直接拉着陆丹丹坐上了车,陆丹丹虽然还想问什么,但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 然后当修车工替我们关上车门的一瞬间,车门竟然自动上锁,紧接着,车身倾斜,车子下面,出现了一条滑道。 我和陆丹丹所坐的汽车,竟然从这条滑道上面,滑了下去! 章一九六 地下 废旧汽车,顺着滑道,越来越快的向下滑去! 虽然滑道之中,一片黑暗,但是越是在这种黑暗之中,这种突然爆发出来的失重感,才会令人感到深深的恐惧。 “啊!”陆丹丹已经吓得狠狠的抱住了我,那胸前的两坨软肉,不断的摩擦着我的肩膀。 虽然这感觉很爽,但是毕竟不能长久。 汽车最终还是停下来了。 在滑到滑道底端之后,汽车撞在了一大片柔软的海绵之上,缓冲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和重力势能,让汽车在摇晃了几下之后,终于有气无力的瘫在了地面上。 车门的防盗锁,自动的解锁。 “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当车终于停稳之后,陆丹丹捂着高耸的胸脯,惊恐的说道。 滑道里的灯光打开,陆丹丹已经害怕到哭花了脸。我连忙掏出纸巾,给陆丹丹擦去满脸的泪痕。看来这个妹子,是真的吓到了。 等我见到霍拉拉的时候,我一定得跟霍拉拉说一声,让霍拉拉把这“接客”的方式改一改。 我和陆丹丹分别下车之后,挡在汽车前面的海绵气垫,正缓缓的自动收入天花板之中。 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条将近五百米的通道。 如果坐进汽车里,一脚油门下去,这五百米恐怕眨眼即至。然而看陆丹丹恐惧的样子,应该是不太可能再坐进车里了,更何况我也没有车钥匙。 没办法,走着吧。 陆丹丹一直惊魂未定的跟着我走完了这五百米,直到走到尽头,才出现了一扇墨绿色的铁门。 “丹丹,我可把门打开了啊。” “等等,”陆丹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好啦,开吧。” 当我把门打开的一刹那,这确实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数百辆改装过的豪车,马达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的交错响起,穿着各色潮服奇装的年轻人,齐聚在一起。 陆丹丹眼睛都看直了! 这里竟赫然是一座地下的黑车市场。 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是在那间破破烂烂,小到极致的汽车场的下面! 注意到我们从铁门里走进来,马上就有三个鼻子耳朵上穿环的青年,向着我们两个人走来,并且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数百辆汽车的轰鸣音实在过于巨大,以至于我只看到这三个人干张着嘴,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喊出了我的问题,同时夸张的对出了口型。 “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对方,同样以对口型的方式,和我们交流。 “我们来找霍拉拉!霍拉拉,就是车神!”我索性偷懒不出声,直接对口型。 然而当对面的青年,明白了我是来找霍拉拉的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背转身,挥了一下手,示意我们跟他走。 一个鼻环男在前面引路,后面的两个鼻环男目光不善的跟着,活脱脱像是押运犯人的警察。 我们在鼻环男的引领下,来到了第二层的某个房间中。 推开门,是一间有着透明玻璃窗可以俯视整个地下黑车场的隔音房间,在这里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而除了跟鼻环男们一样的几个不良少年兼职打手站在房间里之外,在窗子边俯视全局的,还有一个肌肉发达、高大威猛的肥胖男人,和在他身边的一个性感辣妹。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肥胖男人立马回过头来。 “那个,车神先生,你好,我是陆丹丹,久仰您的大名,如雷灌顶,天打五雷轰!”陆丹丹条件反射一般的率先打起了招呼。 然而肥胖男人狠狠的甩了甩头,满脸的肥肉,都快甩飞了,在屋子里的其他年轻人也全都抿着嘴偷笑。 什么?搞错了?陆丹丹瞬感尴尬。 我对于陆丹丹的自来熟行为,也唯有苦笑,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别多嘴! 在胖子旁边的那个性感美女,开口说话了:“宋唐!事到如今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想要痛快点儿死啊,还是准备被痛苦的折磨死?你自己选吧。” 我苦笑更巨:“拉拉,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不给你的老朋友一个热情的拥抱吗?” 陆丹丹呆住了! 在没见到霍拉拉之前,陆丹丹对车神充满了无尽的想象。 然而当陆丹丹真的看到霍拉拉的时候,陆丹丹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车神竟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陆丹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然后两只手一起用力,才把惊掉的下巴,托了回去。 霍拉拉听到我索求拥抱,竟然真的张开手臂,向我走过来,只不过不是双臂,而是一只右手。 霍拉拉的速度奇快,右手像是铁扇一样,向我的左侧脸颊扇了过来。 “唐哥哥!”陆丹丹惊恐的叫出了声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看到我不闪不避准备硬接下这一巴掌,陆丹丹又快吓哭了。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啊,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恐怖的地下,见到了车神,结果这个车神霍拉拉竟然见面就打人? 但是霍拉拉的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而是绕到了我的脖子后面。 霍拉拉踮起脚尖,然后把我的头向下拉,拉到与她嘴唇平齐的地方,最后,主动吻了下去! 我笑吟吟的接受了这个吻,霍拉拉的唇间虽然有股机油的味道,但是她柔软的唇间肌肤,确是货真价实的极致享受。 陆丹丹的下巴又掉下来了:“亲?亲亲?” 肥胖大汉走过来,伸出一只熊掌,挡住了陆丹丹的眼睛。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也不好意思过多的和这群人的老大过多的亲热。 点到即止之后,霍拉拉抬起眼皮,盯着我:“说吧,你的目的。” 霍拉拉的性格直爽,从不拖泥带水。 “我当然是来求你帮忙的。”我当然需要打太极一样的客气一下。 “好吧,我答应你。那么这次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帮什么忙?”霍拉拉也不矫情,既然答应了就直奔主题。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辆车。”我浅笑着说出了我的来意。 章一九七 胎迹 谁也不会想到,我跟车神霍拉拉会是这种关系。 包括霍拉拉的手下,包括陆丹丹,还包括一直跟在霍拉拉身边的那个肥胖保镖。 但是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霍拉拉竟然会为了我,把他们全都离开房间。 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房间,在一个个霍拉拉的手下都走光了之后,显得有些空旷。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陆丹丹,以及霍拉拉三个人。 “好啦,宋唐,人我已经打发走了,现在说吧,你想让我帮你查什么车?”霍拉拉用一根纤纤玉指,轻轻的划着我的胸膛,另一只手撩拨着自己的上衣,挑逗我的劲头十足,“还是说……你想把我这辆‘车’开走?” 这段少儿不宜的画面,被陆丹丹看在眼里,陆丹丹害羞的用双手捂住眼睛,但是忍不住好奇心作怪,还是从指缝里,偷偷看着霍拉拉在对我**。 我没有着急回答霍拉拉的问题,而是摸出了我的手机,拨通了自卫君的手机号码。 如果顺利的话,自卫君现在应该已经在山道上转了好几圈了。 “自卫君,怎么样,山道上有没有车轮印?”我对着手机的另一边问道。 “山道上确实有很多条车轮印,但是我按照你纸条上写的内容,还是找到了那辆面包车的车轮印!”自卫君兴奋的向我汇报到。 没错,我给自卫君的第一张纸条上写的指示,就是让他在山道中,寻找自行车的车胎痕迹! 平日里上山下山的车,虽然比城市之中的,要少了不少,但来来往往也是不少。 要想寻找到那夜那辆面包车的痕迹,谈何容易。 然而要找到一条相比之下,细了好几圈的自行车车轮印,就要容易的多,尤其是一辆急刹车、被撞飞了出去的自行车车轮印。 当然,我让自卫君找的,就是我那天追车的时候,骑的那辆自行车的胎迹。 在自行车的胎迹边上,自然就是那辆老式面包车的车轮印记。 “唐君,我现在就把面包车胎迹的照片传给你,你等着哈!”完成任务的自卫君显得比较兴奋,说话都比平常的时候快了两拍。 挂断电话,自卫君通过微信把面包车的车轮印迹传了过来。 别看自卫君是个日本人,但是中国人发明的这些个app软件,自卫君玩的还都是相当溜的。所以自卫君传回来的这几张图片,也算还是相当高清的。 当霍拉拉第一眼看到这辆面包车的车辙印的时候,立马吹了一声口哨:“哎呀,宋唐,你可真行啊,连这么古老的面包车车型,都能跟你牵扯上关系,不愧是搞历史的。” 行家一睁眼,就知有没有,虽然霍拉拉说的漫不经心,但是作为听者可不能无心,我原本是打算带着霍拉拉到现场实地勘察一番,再做结论的,而且只凭借胎迹就能找车,这种近乎于传说一样的事情,我本来也是没抱着太大希望的。 没想到看起来现在连现场勘察都不需要了,只是凭着照片,霍拉拉就能知道车型。 果然厉害! “拉拉,可以查到这辆车在哪吗?”我焦急的问道。现在终于有了可以找到沈姝的线索,我难免也有点儿喜形于色。 “可以,不过……”霍拉拉有点儿犯难。 “不过什么?”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恐怕还是需要到现场去看情况。 然而霍拉拉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你得再亲我一口。这次需要你主动的。”霍拉拉指了指自己那鲜红的嘴唇。 于是在霍拉拉这位车神兼女流氓的强烈要求之下,我又在陆丹丹面前进行了一次少儿不宜的面部运动。 霍拉拉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之前,打开自己的台式机电脑,开始输入信息调查起来。 趁着霍拉拉走到办公桌旁,打开电脑的空当,陆丹丹凑在我耳朵边小声问道:“唐哥哥,这个美女色姐姐,真的是车神吗?”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车神。霍拉拉在年轻的时候(霍拉拉:我现在也很年轻!),也是一名赛车手,曾经保持过三百场不败的记录。不赛车之后,霍拉拉转行成了改装车的专家,之前我也跟你说过,在这个城市之中,凡是跟车有关的事情,没有霍拉拉不知道的。”我在给陆丹丹讲解的同时,同时也在夸奖霍拉拉,给足了霍拉拉面子。 霍拉拉轻笑了一下:“我再厉害,也逃不过死神的镰刀。在最后一次赛车的过程中,出了车祸,要不是宋唐把我从车里拖出来,恐怕我早就去见上帝去了。” 霍拉拉说的这件事,确实也是事实。 在三年混社会的时间里,某次在酒吧碰到了霍拉拉,我不相信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会是飙车手,结果就坐到了她的车里,陪她一起去参加比赛。 可巧,在这场比赛之中,由于对手极度嫉妒霍拉拉的才能,才在比赛中使坏,先是在比赛前,在霍拉拉的车上动了手脚,然后在比赛过程之中,不断的用赛车撞击霍拉拉的赛车。 要知道,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受到如此猛烈的撞击,极有可能会导致车子失控。 但即使如此,霍拉拉最后还是获得了比赛的胜利,其代价就是在冲过终点之后,霍拉拉的赛车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我作为见证人,第一个冲到了事故车的旁边,利用我对跑车的了解,不顾危险,成功的打开车门,把霍拉拉从车里拉了出来。 而当我拉着霍拉拉走出安全范围的时候,霍拉拉的车发生了很剧烈的爆炸。 差一点儿,霍拉拉就命丧车中。然而即使如此,霍拉拉的脑干受损,平衡严重失调,失去了作为赛车手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但是自此之后,霍拉拉被飙车族封为了永远不可战胜的车神,而霍拉拉本人对我也抱持了一种特别的感情。 当然这种感情是单方面的。 听着我把这段黑历史,捣腾出来讲给陆丹丹听,陆丹丹都听傻了。 “那么霍拉拉姐姐,对谁都是这么火辣辣,热情似火吗?”陆丹丹不知死活的发表了感慨。 “别瞎扯,我除了宋唐以外,这辈子还没有亲过第二个男人!”霍拉拉一边儿查着电脑,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章一九八 原点 陆丹丹听着霍拉拉这么说,悄悄的在我腰窝上拧了一把,那意思是,唐哥哥,这又是一笔你的风流债。 我当然也悄悄的把陆丹丹的手推开,我如此人见人爱,真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奈何就是有人喜欢我…… 霍拉拉在电脑屏幕前面噼里啪啦一阵猛敲,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我和陆丹丹都看不懂的资料库。 “唐哥哥,这是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这是交管局内部的全城所有机动车的资料库,所有通过年检的车子在这里都有记录。就算这里查不到,我还可以在所有黑市网络之中,再查一遍。”霍拉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令我和陆丹丹都心惊肉跳的话。 “唐哥哥,这好像是犯罪啊?”陆丹丹虽然没什么智商,但是好歹也是大学生,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哪里是好像,这明明就是活脱脱的犯罪! 但现在不管黑猫白猫了,能找到沈姝的就是警长。所以对于霍拉拉的犯罪事实,我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拉拉,你查到了吗?” “你以为我是谁啊?”霍拉拉两只手吧啦吧啦的操作着鼠标和键盘,其熟练的程度跟钢琴大师的舞台表演差不多,都属于艺术的范畴,“你给我看的这辆车的车轮印,应该属于一种二十年前生产出来的古老品种的面包车,这种车已经近乎淘汰,宋唐,你很幸运,在这座城市之中的这种车型的车,只剩下三辆了,一辆在汽车展览博物馆,一辆在城北的某家菜市场拉大白菜,最后的这一辆在……” 霍拉拉说到这,不说话了,虽然急死人,我也知道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在哪啊?”陆丹丹可不管那么多,想问的时候就问,从来也不打草稿。 “宋唐,你知道大旺星吗?”霍拉拉放下手里的鼠标键盘,抬起眼皮对我说道…… 大旺星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并不陌生。岂止是不陌生,简直可以说是太熟悉了。 在大旺星这个地方,我帮助我的表妹重拾了信心,让她第一次在做广告的这项事业中,取得了成就。 而且就连我本人,以及陆丹丹,都因为拍摄“奔月”的那组广告,而在大旺星里面生活了一个多月。 当然,在最后的时候,宋诗和大旺星决裂了,作为宋诗的表哥,与基本上可以算作无关人员的我来说,与大旺星的关联貌似到那个时候就为止了,想不到现在又听到了大旺星的名头。 “难道说,这辆面包车在大旺星的大楼里?”我惊奇的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霍拉拉语带玄机的说道。 “拉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有话直说,别卖关子了。”我催促霍拉拉道。 “其实,这辆面包车,现在应该就在大旺星原来的一间废弃的拍摄工厂里。而这座拍摄工厂的前身是大旺星的第一代总部。后来因为出了事故,以及新址的搬迁,所以才废弃掉了。你们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那里。”霍拉拉直接下了结论。 我掏出手机,给王山炮打了一个电话:“山炮,位置已经查出来了,在大旺星之前废弃的拍摄工厂!” “明白!”王山炮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断电话。 我给王山炮第一张留的字条上的指示,就是让他准备好工具,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探查现场的情况。 这位破坏专家王山炮同志,虽然没有自卫君那样的神出鬼没,但也同样是为窃听监视的行家,他在王力元吸毒的那件事情上,已经证明过自己了。 但是,光靠王山炮,并不一定能够成功救出沈姝。 这件事,还得靠我亲自行动。 “拉拉,谢谢你,改天我一定请你喝一杯。”我对霍拉拉说完,就准备争分夺秒的赶到废弃工厂。 “等等,”霍拉拉从身后叫住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已经趟了这趟浑水,不如就一趟到底。你等我一下。” 霍拉拉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大胖,帮我把FF准备好!” 十分钟之后,霍拉拉领着我和陆丹丹,来到了她的爱车前面。 一头昂着脑袋的野马,正准备在公路上驰骋狂奔。 这是这辆车的车标,而车标代表着世界上最一流的跑车——法拉利! 在她的爱车旁边,是刚刚那个在霍拉拉办公室里的肥胖男人,一脸错愕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我估计打死他也不明白,到底我这个看上去很穷的人,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他们的老大,把如此昂贵的跑车都搬了出来。 霍拉拉爱抚着自己这辆红色的法拉利FF,然后示意我和陆丹丹上车…… “宋唐,你要清楚,现在大旺星在这座城市里,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整座城市,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广告及其衍生的线上线下产品,都来自于大旺星。可以说,大旺星掌握着舆论的主流导向。而大旺星的明面下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你也真行,你竟然敢于跟大旺星这头庞然大物对着干,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霍拉拉开着她那辆宝贝疙瘩的法拉利FF,向我抛来了一个媚眼。 虽然霍拉拉,因为右脚的原因,不能再飙车了,但是普通的开车拉人上路,还是可以的。所以,负责护送我和陆丹丹去大旺星的废旧拍摄工厂的任务,就由霍拉拉当仁不让的承包了。 “毕竟我不是一个朋友有难而不去救的人。”我对自己做出了我自认为恰当的总结。 “这倒也是,毕竟我还欠着你一条命,”霍拉拉难得轻声说道,“真羡慕那个能让你豁出性命,去救出来的女人。你的身边,总是不缺少女人,也不知道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排到了第几号。” 但是霍拉拉说的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楚。 因为法拉利FF在公路上呼啸而过,吹起的劲风堵塞了我的耳朵。 马上就要到大旺星了,我掏出手机,同时给王山炮和自卫君发出了消息,让他们按照我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执行第二个指示! 章一九九 汇合 “又一个美女?”王山炮在见到霍拉拉之后,充满嫉妒的发表了自己的感慨,“我要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嘿嘿,就你身边这几个妹子,我绝对得捞她一两个走。” 这也难怪,从陆丹丹、沈姝、宋诗,再到霍拉拉,无一不是各具特点的极品美女。 听到王山炮这段放肆的发言,在我身边的陆丹丹和霍拉拉马上自动远离王山炮,并且充满警惕的看着王山炮。 虽然王山炮这人不着调,而且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但是,现在是这种话的时候吗? “山炮,工厂的情况怎么样?”我在王山炮进一步骚扰到陆丹丹和霍拉拉之前,转移了一下话题。 “这个嘛……不知道。”王山炮非常痛快的摇了摇头,把问题抛回给了我。 “不知道?唐哥哥不是让你调查工厂内部吗?难不成你偷懒了,没干活?”陆丹丹急性子,一脸责难的表情,看着王山炮。 王山炮也不在乎:“老唐,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地方,跑不了了。袁大头几乎把他所有的手下,都带过来了。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我围着工厂大楼转了好几圈,也没能发现任何的突破口。” 我听完王山炮的汇报,皱着眉沉思不语。 霍拉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直接冲进去吧,趁着对方无防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霍拉拉人如其名,性格就是如此火辣辣的爆。 “别开玩笑了,就我们这几个人,冲进去还不知道沈小姐在哪呢,估计就会被围了,到时候别说沈小姐救不出来,我们自己也得搭进去。”王山炮虽然粗俗,脑子并不笨,他说的简直太有道理了。 但是如此有道理的事情说出来,对于当前的局面却没有任何的帮助。 “唐哥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陆丹丹眼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安排。 实际上,霍拉拉和王山炮现在也全都眼瞅着我,在关键问题上的决策,他们还都是以我的马首是瞻。 我还在等,等一个人,和一通电话。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我所等的这个人身上。而这个人,也终于不负所望,骑着“电驴”,突突突的赶到了大旺星的废弃工厂。 自卫君!能从郊区的山道上,跑到同样是郊区的废工厂,而没有搞错方向,这实在值得称赞。 而自卫君刚一抵达,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感慨:“哇塞,唐君你好厉害,又弄来了一个美女。而且这车——竟然是FF!” 自卫君毕竟是留过洋的人,自然是识货的。 但是自卫君,可以即使的赶到,就证明我交给他的第二张纸条上的指示,他已经完成了。我交给他的第二张纸条,就是让他伪造王力元在丽都被捕那天,案发当时的照片!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如果再晚个一两分钟,我心里还真的没底儿,而我内心里的慌乱足以致命。当然致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沈姝的命! 万一袁大头想不开,干出撕票的事情来,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接起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果然是袁大头。 “唐先森,我的照片你准备好了吗?记住哦,一定要把你家里、公司里,跟你有关系的所有地方,的所有那天的照片,全都带过来哦!如果被我发现有任何一张遗漏的话,这辈子,你就不用再见到沈老板了。这种才貌双全的大美人,如果没了的话,真的好可惜好可惜哦,我也不是午夜屠夫,我的血也不是冷滴,能不动手,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问题。”袁大头在电话的另一头,用那嗲的发假的嗓音,对我说道。即使袁大头拼命抑制,但也难掩语气中的得意劲。 还想要和平解决问题?还不准备动手?难道袁大头忘了,是谁绑走了沈姝?又是谁开着面包车,准备把我撞死?事到如今,当了**还想要立贞节牌坊? “你给我好好说话,说人话!”我实在受不了袁大头这种说话的语气,忍不住对着手机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明显起到了效果。 袁大头的普通话,瞬间变的无比标准:“我知道现在,那个大胸妹(陆丹丹)一定在你身边。三十分钟之内,让她带着照片,立刻感到人民广场地铁的B出口等着。唐先生,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不然的话,我真的会做出令你永远都后悔的事情!” 袁大头的威胁,并不能使我动摇,倒是他的提案,就像是过去拍摄的警匪片里的绑架犯一样,为了甩脱跟踪而故意调虎离山。 但是他哪里知道,我已经站在他的大本营前面了,他的调虎离山,只会帮助我“反”调虎离山计的实施而已。 “可以,不过我要先听到沈姝的声音。”我一边麻痹着袁大头,让他感觉到我除了唯命是从之外,没有其他的出路,一边给我身边的人做出了手势。 自卫君把照片交给陆丹丹,而陆丹丹坐进了霍拉拉的车里。 袁大头并没有理会我的要求,而是十分强横的回答道:“先把照片送过来,然后我就放掉沈老板。在这之后,你们想听声音就听声音,想亲热,就亲热,我都管不着!”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当然不会被袁大头骗了,我坚持着自己的主张:“不行,不能确保沈姝的安全,我是不会把照片交给你的!” “呸,大陆人真是麻烦。”袁大头的声音在电话里顿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沈姝的声音。 “唐,我被关的位置就在……啊……” 沈姝一声惨叫。 “沈姝,沈姝……”我焦急的喊道。 “贱女人,净说些多余的话!”袁大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敢对沈姝不利,我一定会把你犯罪的证据,移交警方,让你一辈子蹲黑牢!”我难得恶狠狠的发出毒誓。 袁大头却不以为意:“好了,我也让你听过沈小姐的声音了,现在把照片和手机交给那个大胸妹,然后把照片送到人民广场!” 我把电话交给陆丹丹,陆丹丹的小嫩嗓子对着手机里的袁大头说道:“好了,我是陆丹丹,我已经拿到所有的照片了。我现在马上就赶往人民广场,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动手打沈姐姐!” 章二百 潜入 粉红衬衫、铅笔裤、鹿皮鞋,这是袁大头公司员工,标准的行头。 这套行头,老实说,穿出去实在很丢人,无论是被人当成小丑、还是精神病患者,总之这种台湾人的审美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遗憾的是,我现在就穿上了这身行头。 这身行头的来源,自然是王山炮,这种衣服王山炮有两套。 虽然穿在我身上,略显肥大了一点儿,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多穿一件不多,少穿一件不少。 把王山炮给我的衣服,套在了外面,很臃肿,但是,没准台湾派就喜欢这样的打扮呢…… 告别了陆丹丹和霍拉拉,自卫君又骑着电驴,嘟嘟嘟的去执行我的下一项任务去了。 而我和王山炮则决定冒险,拿面前的废弃工厂开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我和王山炮大大咧咧的,朝着工厂的正门走去。 正如王山炮说过的那样,工厂的每一个出入口,都有人在把守。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不如直接由正门突破,反而会显得光明磊落。 正门前果然有人看守,但是看起来守前门的几位大哥哈欠连天,就跟没睡饱觉一样,这也难怪,毕竟没有人白痴到,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硬闯正门。 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从没人看守的角落,偷偷潜进目的地,这才是人之常情。 我正是利用了这种“有脑子”的人的心理,反过来,堂而皇之的以正门为突破口。 事实证明,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守门的兄弟们,终于发现了正在向他们走过来的我和王山炮。 “什么人?此地闲人免进,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哪来的还请你回哪去!”守门的老兄,威风凛凛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头。 “误会了,误会了,兄弟,自己人!我是来带这个新人熟悉熟悉业务的。”王山炮一边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行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则畏畏缩缩的躲在王山炮身后,装出一副“新人”的模样。 “你是……?清明先生(王山炮本名王清明)!清明先生来了!你们快过来看!”守门的老兄,大概是认识王山炮的,为了在自己的同伴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博闻广识”,还故意提高了嗓门。 在他的招呼下,令几位看门的大哥,也围拢了上来。王山炮因为以前是他所在公司的二把手,所以人气人望还挺高,几个看门的,都争相和王山炮打招呼握手。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王山炮是一个已经被袁大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叛徒! 这也正是由于袁大头多疑,觉得二把手叛逃是一件相当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把试图把这件事按压下去,只有少数的袁大头的刺客知道王山炮是清理的目标,大部分的普通员工根本就不知情,结果才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捡漏的机会。 “嘘!”王山炮连忙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故作玄虚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看到我?那是因为我在完成一项机密的任务。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不是我,你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更不要对别人说起我的事情,明白了没有?” “明白!”几个守门人全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然后让开了一条通路。 王山炮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我,杀进了袁大头的大本营! 闯过了这第一关,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老规矩,进门之后,先探查地形。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我要确保在我山穷水尽的时候,可以能够找到一条后路。 这里虽然被成为“废弃工厂”,实际上,是一座跟现在的大旺星一样的,高层办公大楼。 以前主要的用处是为了拍摄广告,所以跟现在的大旺星类似,有不少的化妆间和T台拍摄间。 我和王山炮分工合作,我负责往上搜查,而王山炮负责搜查楼下。 在跟王山炮分开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每到一层,就开始搜查每一层的房间,但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发现沈姝的身影。 好几次,我都被过路的守卫看到,但由于王山炮给我的这层皮,我都堪堪然躲过了守卫的搜查,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就算完事大吉了。 楼层很高,房间有很多,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彻底搜查了这里面所有的房间。 废弃工厂无愧于它废弃的名号,整间工厂大多数房间全都空无一人,而且完全没有上锁。 但即使如此,找不到就是白搭。就算一路乘风破浪,畅通无阻,不知道袁大头把沈姝藏到哪里,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在我一筹莫展,毫无头绪的时候,身处地下室的王山炮发来了联络。 “老唐,我发现了一辆老式的面包车!车里面还有绑人的麻袋和绳索,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绑架沈小姐的那一辆。”王山炮在电话里,向我汇报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样!面包车、袁大头、沈姝,虽然只找到了这三样之中,最无关紧要的一样,但这对于找到沈姝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那沈姝呢?你有没有看到沈姝?”我着急的对电话里问道,所谓关心则乱,我甚至于忘记了,如果王山炮找到沈姝的话,早就应该向我汇报了。 果然,王山炮消沉的回答道:“沈小姐并不在面包车里,老唐,看来我们找错地方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难不成沈姝真的不在这里? 但是车子确实在这。 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我不甘心。我没想到,竟然都走到这了,还是不行。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唐哥哥,我知道沈姐姐在哪,她在顶顶层!” 陆丹丹,竟然已经服从完袁大头的摆布,从人民广场回来到了这个原点。果然,袁大头带着沈姝就在这里。 我听完陆丹丹的解释,不禁恍然大悟。 顶层之上,竟然还有一层! 章二零一 营救 事实证明,我让王山炮准备的东西,王山炮确实都已经准备周全了。 王山炮不仅仅准备了我和他的潜入服,他还给我准备了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 防雾霾套装2.0! 这个有史以来,自卫君所发明的最有用的,也是最没用的东西,在本该起到作用的领域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然而今天,它将为我们营救沈姝,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实,所谓的防雾霾套装2.0,就是一个大口罩里面放了个变声器,这变声器还只能变化出有限几个人的声音。 所以我带着自卫君发明,自爱酱和宋诗联手改造过的口罩,陪着陆丹丹一起,爬上了顶楼的密道,来到了顶楼之上的顶楼。 这是一个空旷的好像巨大停车场一样的屋顶空间。 而当我们两个从角落里的阁梯爬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屋顶正中央的袁大头,以及被困在他身边的沈姝。 沈姝虽然手机被缚,歪倒在地板上,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我们上道观那一天所穿的那一身,现在已经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然而沈姝本人,却双目紧闭,对周围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反应。估计是被袁大头注射过什么安眠类的药物,现在正昏迷不醒。 在他们周围,是大量的守卫! “沈姐姐!”陆丹丹看见沈姝,就想要扑过去,反而是我显得相当冷静,跟在陆丹丹身后,一声不吭。 但即使是这样,也仍然没有逃过袁大头那对绿豆大小的贼眼睛。 “你是谁?”袁大头多疑的性格,再次显露出来,虽然站在陆丹丹身后的我穿着“工作服”,但袁大头依然对我不放心。 “我是陆丹丹啊!”陆丹丹听到袁大头的问话,愣在了原地,淡定的回答道。 我原本以为陆丹丹看到袁大头这个曾经侵犯过她的人之后,会大发雷霆,或者指着袁大头的鼻子狠狠的骂两句。 然而陆丹丹什么表示也没有。这说明,陆丹丹的失忆真的是相当的严重! 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陆丹丹不记得,但是袁大头记得啊。 “我没说你,我是说你后面的那个!”袁大头丝毫不放松警惕,盯着我仔细的打量起来。 好在我把粉衬衫、铅笔裤套在原本所穿衣服的外面,使我整个人显得臃肿不堪,难以被看穿我原本的体型,再加上我带着口罩,袁大头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 “咳咳,我是新来的,今天有点儿感冒,所以带了口罩。”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我原本就编好的台词,当然袁大头是看不到我的心和脸的。而且我的声音经过变声,确实就好像重感冒患者那样沙哑。 但我的答案和声音,明显没能让袁大头感到满意。 “把你的口罩摘下来!我要看到你的脸!”袁大头一摸自己那光溜溜的下巴,做出了摘口罩的动作。 怎么办? 如果我现在就把防雾霾套装2.0摘下来,那么我有充足的自信,袁大头一定会把我认出来!那么我们所有的计划和努力,全都会化为灰烬。 但我又不得不遵照袁大头的指示,原因很简单,我是袁大头手底下的人,而且我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咳咳,可以,我现在就把口罩摘下来!”我的手已经放到了耳朵后面,就准备把自己的口罩撸下来了。 “不可以!”关键时刻,陆丹丹挺身而出,阻止了危机的发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你的领导没有教过你吗,感冒发烧是会传染的,在公共场所,像你这样的病人就得戴口罩!要是传染给了别人可怎么办啊?如果你们对待工作的态度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很难相信你们的诚意,照片我要拿回去,我要走了!” 陆丹丹这话说的言之凿凿,但是句句都是在针对袁大头,“我”的领导,那不就是袁大头自己吗? 而且陆丹丹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说袁大头一定不会放陆丹丹回去的,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袁大头多疑的毛病,最终挽救了这次危机。 “好吧,你就把口罩戴起来吧。”袁大头迫于无奈,只得妥协,他心里也清楚的很,陆丹丹撒泼起来,那是八匹驴也拉不住的,万一这姑奶奶一生气,人我也不救了,破罐破摔吧,然后奋起神威跳个楼,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袁大头的罪过更大! 而实际上,陆丹丹在跳楼这项工作上,是有前科的! 袁大头不再要求看我的脸,我和陆丹丹都松了一口气,然而气松早了,这还不算完。 “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的工号!”袁大头对我的身份紧追不舍。 “编号9547,我叫朱七八,因为生下来的时候大概七八斤左右,就叫了这个名字……”我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当然这些都是事前,王山炮特意黑进袁大头公司的人事系统里面,加进去的虚构人物,而此举就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局面。 袁大头示意手下,去查查9547这个人,是不是叫朱七八,等到手下回来,确认了我的身份之后,袁大头这才放弃了对我的盘问。 废了这么半天话,袁大头终于想起来,要准备开始干正事了。 “陆小姐,如你所见,沈老板我已经带过来了,我要的照片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了?我这个人向来讲信用,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照片,从此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你看可好?当然了,如果你的老板宋唐要是敢耍花样的话,我能抓她一次,自然就能抓她第二次,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种和平的解决方式了!”袁大头软硬兼施,提出了看起来很合理的提案。 “好吧,照片给你,但是你一定要放了沈姐姐哦!”陆丹丹手里拿着自卫君合成的照片,一步一步向袁大头走去。而我则跟在陆丹丹身后。 陆丹丹把照片递给袁大头,袁大头打开装照片的信封,然后袁大头发现照片不对:“这是……可恶,你竟然敢耍我!” “动手!”我高喝一声,然后一步窜上来,一脚踢到袁大头的肚子上,把袁大头像球一样,踢到了众多守卫身上。压倒了一片人。 我趁这这唯一的机会,抱起沈姝,护在了我的身后。 但是,毕竟敌众我寡,很快,我们三个人,就被众多的袁大头的手下,包围了起来。 形式万分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从顶层的窗户外面飞过来的,是数十架直升飞机! 章二零二 神兵 实际上,早在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想到了现在这种局面。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把自卫君叫到我的床边,凑在他的耳朵边说的话,就是让他联络远在日本的妹妹自爱酱。 通过自爱酱,联系到山本爹(自卫君自己是不敢联系的),以及正在日本旅游的柯少和宋诗! 这组急匆匆的赶回来的人,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你们已经被警用直升机包围了,如果自首的话,还可以从轻发落,如果抵抗的话,就会以绑架、谋杀的共犯身份,逮捕你们!”我摘下脸上带着的口罩,对一干惊魂不定的袁大头手下说道。 “宋唐!可恶,原来是你!”袁大头暴跳如雷,气的咬牙切齿,随手将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假照片往天上一扔,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此刻我们的形势还是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 我和陆丹丹把沈姝围在中间,而在我们四周,是虎视眈眈准备扑上来的袁大头的手下。 陆丹丹还一脸兴奋的冲我低声问道:“唐哥哥,你真厉害,竟然连警用直升机都叫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陆丹丹的问题,我唯有苦笑已对。 工厂外面哪里有什么警用直升机,全都是拍摄取景用的民用直升机,就比如,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作为外景航拍的那种,这还是柯少,用庞大的资金支撑,临时调用的,而且数量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多,最多只有三、四架而已,剩下的全都是我的表妹宋诗,临时赶制出来的广告宣传幕布! 每架直升机的尾翼部分都悬挂着一条投影布,而在直升机的前段,是一台投影仪! 直升飞机,绕着废弃工厂的房顶,来回的兜圈子,后面直升机的投影仪,将3D直升机的影响,投射到前面直升机的投影布上,这才呈现出大量武装直升机出现在废弃工厂的错觉。 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奥秘,来来回回的直升机,只会持续一种状态——转转转! 还好今天的天气不是那么晴朗,再加上没有雾气和风干扰,所以我制定的、宋诗制作的这个把戏,没有被人识破。 万事俱备,有了东风的周瑜,才可以击败曹操;没有东风的我,才能把计划执行的如此完美。 但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直升机来回盘旋卷起了气流,也许是天气预报出现了误报,总之原定无风的窗外,竟然刮起了一阵狂风! 袁大头自然不会漏过这种细节。 “喂,你们快看,哪有什么武装直升机,外面的根本就是假的!”袁大头一指窗外,外面的投影布狂抖不止,而在上面的“直升机”们,全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萎靡靡的萎缩在一起,根本已经看不出来直升机的样子了。 完蛋了!发现被骗了的袁大头的守卫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我一个人自保尚且困难,何况是要保护陆丹丹和昏迷不醒的沈姝,两个柔弱的妹子! 冷汗顺着我的侧脸流了下来,就算被打死,也要保护好身后被吓得哭哭啼啼的陆丹丹,和沈姝。 袁大头及其手下们,已经准备一拥而上,扑过来了。 “给我打死他!”袁大头像是黑社会老大一样,发出了命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顶顶楼的槅门,突然被用力的打开,从顶楼窜上来的人,穿着一身特警的制服,手里端着一柄冲锋枪,将枪口对准了楼上的众人。 柯少,就像是老式警匪片里的硬汉一样,一脸的英雄气概,扫视着我们的敌人。而在他的身后,跟着爬上来的,是一组同样手持冲锋装备的武警! “都不许动!”柯少威风凛凛的低沉着声音说道。 “柯华良!”袁大头看着他这个生意场上,最大的敌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叫什么叫啊?乖乖投降,送你们进去吃点儿‘好的’,要是不听话的话,哼哼,让你们尝尝弹子儿的味道,如何啊?”从柯少身背后,悠然踱步迈出来的,是我的表妹宋诗! 宋诗和柯少在一起,这对最佳CP组合,夫唱妇随的一恐吓,但是就有几个袁大头的手下,准备举手投降了。 但是袁大头也不是白给的,他一挺那圆滚滚的肚子,说出了一句不要命的狂言:“如果你那把烂枪是真的,就开枪打我啊!不就是枪子儿吗,有本事就让我吃一发啊!” 柯少没开枪,宋诗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是他们不想开枪,而是因为根本开不了枪。正如袁大头所说,枪是假的! 袁大头作为亡命之徒,不怕死的精神感染了自己的手下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坏榜样也是如此,在袁大头的鼓动下,原本三五十人的流氓团伙,竟然团结一致起来。 什么也别说了,既然被识破了,那就开打吧! 以袁大头为首的一群人,开始向我猛冲过来,我躲开了第一个人的拳脚,一个过肩摔把他甩在了对面的两个人身上。打开了一条豁口。 趁此机会,我掩护着扛着沈姝的陆丹丹,向柯少等人靠拢。 而柯少,也手起拳落,解决了面前的三五个人。最终与我们成功汇合。 陆丹丹趁机把沈姝交给宋诗,转身充当了女子组的护卫,用她的大长腿,将过来的敌人,全都踢走。 而人多不一定能占据优势,在我和柯少两个人的率领下,柯少带来的假武警们,将袁大头的手下,很快的一网打尽! 大势已去,袁大头失去了所有的屏障,什么天险,什么地利,什么人和,全都灰飞烟灭。 就在我眼看着胜利就要到手,而略微有些松懈的时候,袁大头突然向我冲了过来,向我扬手扔了一团粉末状的物品。 我不由得退后一步,用手挡在面前,然而就趁着这唯一的一丁点空当,袁大头一把抓过陆丹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弹簧刀,架在了陆丹丹的脖子上! 陆丹丹虽然一脚踢在袁大头的身上,但由于这个球弹性实在太好,陆丹丹的踢功竟然没起到丝毫的作用! “都别过来!谁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她!”袁大头凶狠的威胁道。 章二零三 逮捕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而袁大头急了的话,那问题就算相当严重了! 虽然说,袁大头的手下们,已经被全部制服,但是关键人物的袁大头,却把陆丹丹掳做了人质。 这下投鼠忌器,即使是我和柯少,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唐哥哥,救我!”陆丹丹吓得满脸泪痕。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人在面对生死存亡的关头,都会有勇气大义凛然的吼一句:“不要管我,抓住他,替我报仇!” 至少陆丹丹不会。陆丹丹喊出来的是:“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真够没出息的。 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我培养出来的下属了。 然而陆丹丹这一声吼,还是很有作用的。 至少我和柯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袁大头一步步的走向顶顶楼,唯一的出口。 “让你的人,全都从工厂里撤走!”袁大头威胁道。 “放心吧,你现在看到的人,就是我带来的全部人。”柯少简单捷说,向袁大头表明了情况。 但袁大头显然并没有放松警惕:“谁信你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只要你放了丹丹,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示意柯少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袁大头虽然恨我,但是他对于柯少的敌意,犹在我之上。 “哈哈,”袁大头依然没有放松抓着弹簧刀的手,反而是露出了一脸笑容,“怎么了,舍不得了?像这么漂亮的美女,没在王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享受享受,今天就要在你们的面前,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后悔一辈子!” 说完,袁大头没拿到的那只手,开始向陆丹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摸去。 就在这个时候,陆丹丹突然痛苦的抱住了头。双眼目光呆滞,还不停的喃喃自语:“王力元的办公室,王力元的办公室……啊!” 姑奶奶,别在这个时候发病啊! 然而好像陆丹丹脑子里的那位瘤子老兄,偏偏要和所有人作对一样,在这个时候,占据了这场闹剧的主角地位。 袁大头眼看着要对陆丹丹失去控制了,他明白一旦他真的伤害到了陆丹丹,那么我们一定会疯了似的把袁大头碎尸万段。 而如果把陆丹丹就这样还给我们的话,那么陆丹丹对于袁大头来说,还有唯一的一个作用:拖延时间。 所以袁大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把半崩溃状态的陆丹丹向我推来。 陆丹丹在这个时候恐怕是恢复了部分的记忆,尤其是想起了在王力元办公室里,被袁大头轻薄时候的记忆,一个劲儿的捶打着我的胸口:“放开我,放开我,变态,放开我啊!” 看着泪流满面的陆丹丹,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一旦放手,陆丹丹肯定就会彻底崩溃,像是雪花一样,融入我的手心里彻底消失。 我紧紧的把陆丹丹抱紧在我的怀里:“没事了,丹丹,没事了。” 陆丹丹像是惊慌失措哭闹的孩子一样,在我的怀里挣扎,甚至于狠狠的抓挠我的后背,我任由陆丹丹把我的后背抓出血印却依然不放手。陆丹丹终于像是哭累了,精疲力竭了一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颤抖着抬头看我:“唐总,我好怕,我好怕!但是,我又好累,好困……” 说完,陆丹丹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好好睡吧,丹丹,等你醒了,唐总就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轻轻的抱住陆丹丹瘫软下来的身体,害怕老天就这么把陆丹丹从我的世界里,永远的带走…… 这边陆丹丹昏迷不醒,另一边柯少的人,却准备去追击逃跑了的袁大头。 然而等他们赶到顶顶楼唯一的出入口的时候,却发出了失望的叫喊:“喂,不行了,槅门被从下面锁上了!根本拉不开!” 袁大头从顶楼一口气跑到了地下。 大陆是待不下去了。袁大头自己心知肚明,贩毒、恐吓、谋杀、绑架,这其中的任何一项罪名,都不可能被轻判,尤其是当袁大头四项全占的时候,被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 当然,台湾也是不可能回去的,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当然就是因为袁大头就是在台湾混不下去了,才会跑到大陆,准备大干一场的,结果却失败了。 然而无论如何,袁大头还有机会,至少他的人,是自由的。只要人不被抓到,就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云空,快发动汽车!”袁大头匆忙之中,给云空打了电话。只要逃到海外,就算宋唐和柯华良的本事再大,也很难抓住自己。避过了风头,还可以从头再来! 当袁大头进入地下之后,发现云空的面包车,后车门拉开,果然在那里等着自己。 袁大头想也不想,直接跳进了车里。 老式面包车发动,看着窗外的景物变换,袁大头恼怒异常。明明就差一步,然而还是功亏一篑。多年的心血,称霸的梦想,全都变为一纸空谈。 然而袁大头还没来得及感慨万千,却忽然发现外面的景色不对。 “喂,云空,你开错路了,这条路不是去SD机场的,你脑子出毛病了吧?”袁大头敲了敲前座的车窗。 “云空,你是说你脚边的那个家伙吗?”坐在驾驶席上的人,悠然的说道。 袁大头这才注意到,脚边的麻袋,鼓了起来。袁大头慌忙打开麻袋的口。里面露出了穿着一身道士服的男人。 这不是云空是谁? “你到底是谁?难道说?”袁大头拍着玻璃,惊恐的问道。 “没想到吧,是我!”王山炮一边吐出一口烟圈,一边调整了一下反光镜,让在后车厢里的袁大头也能看见自己,然后随手将最后一张纸条,扔出了窗外,“老唐,你果然料事如神,连他逃跑的路线都提前想好了,哈哈,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真的没想到!”袁大头突然坐倒在地上,他明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山炮开着老式面包车,直奔警局…… 顶顶楼的槅门,终于还是被打开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抱着陆丹丹下的楼,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坐着霍拉拉的跑车进的医院。 我只知道,直到陆丹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的脑袋依然如同一片空白。 做手术的医生,只是出来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脑瘤破裂,需要紧急手术,手术成功的概率不足一成! 丹丹,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像是这种话,我真的说不出来。 章二零四 结局 胡菲菲此刻正站在那个愤怒的男人面前,浑身不住的瑟瑟发抖。 袁大头已经倒了,而且为了减罪,这个无耻的袁大头一定会把自己这个共犯供出去,现在能够救自己的,只有在发火的这个男人。 “菲菲,篓子是你自己捅出来的,你自己想法子收拾烂摊子吧。”男人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连正眼也没有瞧胡菲菲一眼。 胡菲菲明白如果连这最后的靠山都失去了,恐怕就真的要完蛋了,所以胡菲菲本能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干爹,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我错了!”泪水顺着胡菲菲的脸颊滚滚滑落,在她的尖下巴上凝结成一条线。 干爹一拍桌子。 “你现在知道错了?你打着我的名号狐假虎威的时候知不知道错了?你跟袁大头那小子暗中勾结的时候,知不知道错了?把公司的钱,拿去挥霍的时候,知不知道错了?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现在!马上!滚!”干爹近乎于咆哮着,把桌子上的笔筒,向胡菲菲砸去。 胡菲菲眼泪都顾不及擦,几乎是爬着出的大旺星的大门。 胡菲菲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些诧异,还带着嘲讽的目光。胡菲菲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谁也不行,袁大头不行,干爹不行!自己也不行! 胡菲菲到现在才发现,她连自保都已经做不到。曾经为了保护自己,牺牲了这么多,牺牲了自己天生的容貌和身材,牺牲了唯一交心的朋友,甚至牺牲了自己的良知,只为了获得——权利和赞赏。 然而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为什么?是选错了依靠的对象?是心还不够狠、手还不够辣?还是说老天爷根本就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胡菲菲蜷缩在阴暗小巷的一角,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她真的不明白,直到她看到那个人向她走来。 宋诗,我曾经是那样不公的对你,我想要把你的梦想和希望,全部扼杀,我想要夺走你的全部,为什么你还是能够微笑着向我走来? “菲菲,都结束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事随风而去,你和我之间的恩怨,就让它永远的沉睡在心底,好吗?”宋诗微笑着向胡菲菲伸出了自己的手。 胡菲菲想要去碰触,去不敢接受这份好意:“你真的、真的原谅我了吗?” 宋诗微微的点点头,眼神里的真诚,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诗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胡菲菲终于拉起了宋诗的手,扑倒进宋诗的怀里。这一次,她才真的明白,原来保护自己的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而胡菲菲却一直没有保护过这段感情。 如果上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胡菲菲只想对宋诗说一句话:“别离开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嗯,我会一直等着你出来的,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宋诗紧紧的搂住痛哭的胡菲菲,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过…… 山本自卫骑着电驴“嘟嘟嘟”的向着医院赶去,手里攥着的是最后的纸条上,所交代的任务的物品——麻醉剂的配方! 正如唐君预料到的一样,袁大头把所有能调派的人手,全都调到了废弃工厂之中,而他原本的大本营(公司)空虚,只剩下几个战斗力为5的保安。 自卫君轻松的跨过最后的防线,在袁大头的办公室里仔细的查找,终于发现了麻醉剂的配方,甚至还搂草打兔子的找到了不少袁大头犯罪的证据。 拿到这些东西的自卫君异常兴奋,在躲过了保安的巡查之后,骑上电驴火速向着医院赶去。在那里,陆丹丹正在准备接受脑瘤的手术! 一定要赶上啊! 自卫君在心里默吼道…… 当自卫君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的。 我不明白面前的这个日本人,拿着一张烂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准备做什么? “唐君,麻醉剂的配方!我给带过来了!”自卫君一脸激动的拼命展示着纸片。 在一边的宋诗,已经扑倒在柯少的怀里了,泣不成声,仿佛已经不忍心看着悲剧的发生。 自卫君这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来晚了,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手术终于结束了。 主刀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了?”最先扑上去询问病情的,反而是霍拉拉! 所有人都不忍心问出来的问题,最后还是由霍拉拉问了出来。 主刀的医生,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自卫君瘫倒在地板上,手里的麻醉剂配方如同废纸一样滑落。 宋诗在柯少的怀里,哭的更凶残了,身体剧烈的抖动,带动着柯少那铁一般的身躯,也一起震颤不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天真的要和陆丹丹分开的时候,会如此的痛苦。心,好像被割裂了一样的疼。但,好像感受疼痛的大脑,已经麻木了,原本“心”所在的地方,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有面镜子,摆在我面前的话,我想我会看到我这辈子最失魂落魄的样子。 “唐,振作起来,至少,丹丹绝对不会想要看到你这幅样子。”在路上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的沈姝,对着我喊道,然而沈姝自己的眼眶早就已经湿润,大滴大滴的眼泪,正顺着浑然不觉的沈姝脸上流过。 沈姝说的对啊,我不应该以这幅面容去面对陆丹丹,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享用我平时就一直在保持的自信笑容,去送走这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孩儿。 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向沈姝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沈姝的表情变了,那是心碎的表情,自卫君、宋诗、柯少和霍拉拉的表情,全都变了。 但是我并不在乎,在他们惊恐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我像是一只行尸走肉一样,保持着僵硬的笑容,一步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的女孩儿,憔悴而凄美。脑袋上戴着巨大的手术帽,只剩下面颊还如同以前一样二的可爱。 没有了往日的调皮吵闹,多了一分的文静和优雅,陆丹丹看上去,终于有了一分配得上她容貌和年龄的成熟。 “愿天国里安好……争取,把天国闹得天翻地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丹丹这张宁静的“睡脸”,我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在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那个女孩子,今天却只剩下余温而已。 直到失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陆丹丹一直缠在我的身边,并不是这个傻傻的女孩子离不开我,而是我自己,离不开陆丹丹! 甚至于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对陆丹丹的感情,就从来就没有变过。 我喜欢陆丹丹!很喜欢很喜欢! 我总是自诩能为客户带来美好的初恋,然而实际上,我却根本不懂初恋。 甚至于,当陆丹丹在我的生命里,存在了如此之久的时间之后,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深深的占据了我内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位置,那个不可或缺的位置。 “丹丹,我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给我一次疼你爱你的机会!就这一次,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人生中第一次痛哭流涕,第一次如此失态,但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好吧,唐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许食言。” “嗯,绝对不食言,你的唐总什么时候食过盐……等等,哎?”我瞪大双眼,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才发现,陆丹丹正瞪大着双眼,笑盈盈的看着我。 “啊,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做的是颅脑手术,所以患者的头发只能割除。可惜了这一头亮丽的秀发。”主刀医生,手里提着原本属于陆丹丹的黑色长发,从手术室外面叹着气走了进来。 “陆丹丹……” “哎?唐总,刚才都是你自己自觉自愿说的,不能怪我,也没人逼你没人强迫你,是不是捏?”陆丹丹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陆丹丹……”我虽然装出一副很可怕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和陆丹丹一起笑了出来…… 三个月后,沈姝的家里。 已经恢复健康的沈姝和正在做康复治疗的陆丹丹,跟我一起在享用着丰盛的早饭。 自从医院回来之后,陆丹丹的头发没了,却多了一顶无时无刻戴在头上的鸭舌帽。 而沈姝也请了病假。为了方便“照顾”两位恢复中的妹子,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放下我手头的工作,继续留在沈姝家里,负责她们两个人的生活起居。 当然,早饭,还是由贤惠的沈姝来做的。 就在我吃着香喷喷的早饭,准备进行我每天必然的乐趣——调戏一下陆丹丹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去开吧。”沈姝放下筷子,走向门口。 “沈姐姐,我跟你一起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丹丹和沈姝的感情,已经从情敌,变为了亲密无间的闺蜜。 既然有两个人去开门了,那么我再去的话,岂不是会令前门变得拥挤不堪。 所以我决定,继续吃我的早饭。 然而,后来的事情证明,我这个决定绝对是致命的! 沈姝打开自己家的房门,我从沈姝和陆丹丹身体的夹缝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外面一个身着和服的女人。 “你是……”沈姝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山本自爱,是唐君在日本的合法妻子!”自爱酱一脸含羞的表情,对沈姝说道。 当时,我就感觉大事不妙,抛下早饭,准备开窗逃跑。 然而当我准备迈腿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宋唐!!”沈姝十指如钩,九阴白骨爪的功力,似乎已经准备发挥到极致。 “唐总!!”陆丹丹张口血盆大口,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牙,好像随时准备一口把我吞掉。 然后这两位同志,就真的向我扑了过来,当时我就觉得,以往任何时候所受到的威胁,都没有这一次的威胁大。 修罗场!这绝对是最惨烈的修罗场! 于是,我的新一天,又在我“愉快的惨叫声”中,开始了…… 我是宋唐,职业是恋爱咨询师,我的目标是给我的客户如同初恋一样的美好感受。 至少……曾经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