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钟鸣鼎食之家 天街小雨润如酥。 祥瑞国喜雨,祥瑞人也喜雨。祥瑞国土本就肥沃宽广,气候四季如春,是泱泱的粮食大国。 皇都廖化天街上一辆豪华马车驶来,停在了祥瑞国第一酒楼——醉情楼门前。 今日天气润和,天公作美点缀着点点小雨,只会沾湿衣角。这是祥瑞人最爱的天气,但也有例外。 马车上的红木小门轻轻敞开,依次走下两个身着乳白色衣裙的十五六岁的少女,长相着实不俗,甚是俏丽可人,有瑶池仙女之嫌。 其中一女手中拿着一把雪白的龙骨伞,打开了递到小门前。 动作一气呵成,令行人不禁驻足观望,侍女当如此惊艳,车上难道是绝世美人不成? 只见一只如未雕琢的白玉的修长手执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白玉折扇。那手虽白净如皙,但那修长的手指和分明的骨骼显然是一只男子的手。 只见长发如墨,与那一身雪色锦袍形成鲜明的对比,却让人见之忘俗。 行人再看那长发隐出来的容貌,只那一眼便惊住,明明是一名高大的修长男子,却长着一副女子还要绝美的容貌,尤其是那双墨玉般的凤眸,眼里透着一股令人勘不透的深沉。那微微扬起的薄唇更有一股勘透天下的傲气。 天街上的女子望之无不心花怒放,芳心暗许,男子见之无不惭愧不已,掩面而走。 当他的黑底白云锦靴稳稳落地,便闻见一股清淡而悠远的玉兰清香沁入心脾。 这样如玉般的男子啊,会是怎样的绝美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入得了他的心? 行人之中有人偷偷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生得如此出众?!” “嘿,这你都不知道么?看那衣袖边上绣的是什么?”有一个自信的声音响起。 “好似一朵墨兰。” “嗯,那的确是用上好黑金丝绣的兰花,这祥瑞国可在衣袖上绣墨兰的人只有南宫世家啊。” “哦!原来是南宫家的公子!怪不得如此出众。墨兰便是南宫家的标志了啊。那传闻‘梅兰竹菊’当真是四大家族的标志了。” “那是自然,东方世家的红梅,南宫世家的墨兰,西门世家的青竹和北堂世家的金菊,这祥瑞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有你等井底之蛙才不知。” “呵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四大家族还能与皇家相比不成?” “这你又不知了,这四大家族完全掌握了祥瑞国的经济命脉,连皇家也敬畏三分。东方家的天仙绣坊早已遍布天下,尤其是五年前那位最年轻的家主东方潇然即位之后,这天下上到老,下至小,富道皇亲贵族,贫到一方灾民,他们的衣衫几乎都是天仙绣坊之手,不信,你便瞧瞧你的衣袖内侧绣有‘天仙’二字。” “咦,当真如此,你快与我说说其他三世家,这事不知岂不是丢我老脸。” “南宫世家可是天下第一富了,其他四国没一国不承认南宫家的财富地位。聚宝庄是天下第一钱庄早已遍布天下,也是在五年前新一代家主南宫辙即位之后更是一层楼。至于西门家的翠玉居的玉器,也是天下响当当的名号,这翠玉居的语气不仅仅向平民出售,更是五国皇家御用的商家呢。剩下的北堂世家嘛,你瞧,眼前这醉情楼,这可不仅仅是祥瑞国的第一酒楼,更是‘天下第一家’。这醉情楼也早已遍布天下的富庶之地,能进去吃住的人非富即贵呀。” “ 这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了。如此说来,成了这四大家族的人,岂非荣华富贵一生享之不尽了?不行,我得回去教说一下我家那闺女。” “哎,虽说这东方家主与南宫家主都年少未娶,西门少主与各位北堂公子们都也是未有家世,但想做这世家女主人尤其是一般女子可为的?一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且家世不凡的女子才有此福分。” “也不指着做正妻,做个妾侍也是求之幸也。” “呵呵,且不说东方世家的家族的男子只得遵‘一夫一妻’制,想在其他三家做妾侍也是难如登天。你可知,南宫家主南宫辙的面前便是一名妾侍,可他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妹妹,望月公主。” “这公主是小妾,也是一大奇闻了。这不是有失皇家脸面么?” “嘿嘿,当年望月公主的求夫记也曾是皇都老百姓的饭后谈资呢,想知道详情如何,请我进这醉情楼喝口茶,我便告与你知如何?” “呸!你这小子消遣我呢,踏进去未坐下估计就要花了我一月的家用呢,你想我家几口子这月喝西北风去?走走走,请你去我家吃点小酒,让我夫人给咱们弄两个下酒菜,咱们边吃边谈。” 这对行人渐行渐远,只见那南宫公子的嘴角的笑意更加明媚如初。 那对行人并不知道,他们方才所见的南宫公子正是他们提及的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辙。 小雨依旧在下。 南宫公子拾级而上,踏入了醉情楼的最佳雅间——金玉轩。 南宫辙踏入华丽的金玉轩之时,已见里面的两位男子悠然地品着雨前龙井,二人之间乃一盘珍珑棋局。 “二哥,五弟好兴致。”南宫辙清铃如乐的嗓音响起,顺手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侍女退出金玉轩。 南宫辙的话方落,便见软榻上的黑袍男子向他飞奔而来,“呜呜……三哥,你终于来了,快点帮帮我,我被二哥逼入死角了。” “五弟,放开。”南宫辙还是含笑而答,但语气不容拒绝。 黑袍男子从他怀里扬起头来,却不得不放开道,“三哥,这该死的洁癖早该改了,要不以后未来三嫂岂非要独守空房?呃……三哥,你不会是因为身体‘有问题’才假装有洁癖吧?” 南宫辙对于他的话依旧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五弟,你莫不是嫌上次丁家小姐对你的情谊不够深?” 黑袍男子生生地后退了三步,脸上一副无比痛苦的表情,他真想抽自己的嘴巴,他惹谁不好,怎地说话开罪他三哥?他南宫辙虽不会半点功夫,但却有一颗天下无人可比的七窍玲珑心,谋尽天下事。 两年前的见面时他就一不小心地怀疑了一下他三哥的真正性别,然后三哥就很不客气地给他下了一道,让那城外丁员外的花痴女儿对他情根深种,整整缠了他一年之久!他险些没遁入空门! 黑袍男子使劲儿挤出点泪花盈入泪眶,“三哥,我错了……您请。”他是这醉情楼的少主人没错,却不得不像小二般对南宫辙做了弯腰相请的姿态。 这天下除了他的双亲,也便只有三哥南宫辙可以让他折服,就算是大哥上官皓歌,堂堂当朝太子也不能。 没办法,他北堂玉轩就只怕南宫辙一人。 南宫辙含笑般直直地想软榻走去,却还未坐下,便看见那身着竹青锦袍的俊逸男子悠然起身,“三弟出手,我岂还有侥幸之机。我不像五弟这般无赖,我认输。” 竹青锦袍男子白皙的肤色,带着不可掩饰的男子的英气,又是女子梦寐以求的良人。 此人正是西门世家的少主,西门月离,桃园结义五人中的老二。家世优渥,长相不凡,性情温和,待人可亲。相比南宫辙的妖美与孤高,西门月离更招女子的喜爱。而且西门月离擅琴,琴艺非凡。天下之大,难逢敌手。 “二哥抬举,长卿惭愧。”南宫辙表字,长卿。三人落座品茶,北堂玉轩却不耐烦道,“这大哥和四哥怎么还未到?” “大哥从宫中出来,自是要耽误些时间。至于潇然,他一贯喜最后出场。”西门月离笑道,眸中却带有一丝不该有的宠溺色彩。 这抹色彩不正不偏地落在了南宫辙的眼里。 话方落,便见小厮引一名藏青色锦袍的峻冷男子入内,这是上官皓歌,当朝太子,他们的大哥。 三人因着兄弟情谊也不起身行礼,只是抬首轻唤一声“大哥”。 上官皓歌也卸下一脸的冷然,嘴角微微带笑,“二弟,三弟,五弟。”便自行落座。 北堂玉轩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入口,边吃边说,“大哥,如今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你也别整日窝在你那东宫,何不外出游玩游玩。还有二哥你在西门家也无心争夺家主之位,何不游荡天下,遍览天下美女,随便报个美娇娘回来。再者三哥,南宫家的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凡事从不用亲力亲为,何须荒废光阴在这小小皇都之内,应该出去走走,遍赏天下奇观。” 话毕,西门月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上官皓歌微微皱起眉头,不曾多看他。南宫辙还是一脸笑意地品茶,好似不曾将他的话入耳。 “五弟,难道你三日前不曾收到潇然的书信?”西门月离忍不住问道。 “四哥来信?呀!好像真有这么回事!我真的忘了瞧了,顺手丢在书房了。呵呵……”北堂玉轩自嘲一笑。 “想来‘他’传信给你本就是不明智之举。”南宫辙缓缓出口,却不带一丝嘲讽,只是淡淡述说。 北堂玉轩一脸不满却也只能对南宫辙干瞪眼。 “潇然信上,邀我们四人一同去黑焰国皇都赏百花宴,半月后启程。不知大哥,三弟,五弟意下如何?”西门月离开口询问。从他的语气便知,他已是决定去了。他本就对东方潇然疼爱有加,三人未觉奇怪。 “好啊,我去,我去。百花宴我早就想去了,这黑焰国的皇都可是闻名天下的花都,人们雅趣怡人,想必哪里的女子一定是温婉可人的。美女百花共赏的盛会呀。”北堂玉轩一脸的陶醉,却无人回应他的花痴风流之举。 上官皓歌缓缓开口,淡淡道,“近日宫中无事,去走走也无妨。” 南宫辙依旧含笑道,“百花宴么?!恐怕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众人不解南宫辙的话中之意,一起看向他,望着他继续说下去。 南宫辙也便继续道,“‘他’应该想去‘看看’那两株闻名天下的龙血花吧。” “龙血花,这是黑焰国的皇家之物,据说上任皇帝李显秋将他赐给了他最疼爱的儿媳,八王妃越碧凡。这越碧凡二十几年前也是名动天下的一名奇女子,本是兰苍国的七公主,自小生活在民间,性情陶然,毫无皇家之女的骄横。更奇的是她自小对花草钟爱非常,可以养一手好花。想必李显秋也是毫无顾虑将那绝世仅有的两株龙血花传给她。”上官皓歌难得为众人解惑,然这众国皇家之间的密室也只有皇室中人才晓得。但南宫辙竟也知道,众人虽有疑惑却也不用询问,南宫辙到底是个神秘莫测的智者。 “传闻黑焰国八王爷李君昊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冰山王爷,这龙血花既是他王妃的心爱之物,又岂会轻易让旁人瞧了去?”北堂玉轩问道。 “竟然潇然有此打算,想必他一定势在必行。我们只管一同前去,做戏客便好。”西门月离接着说道。 “哈哈哈…。还是二哥最懂我的意。”一阵清铃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不辨雄雌。 房门缓缓被推开,门外站着一名身着浅紫色长衫的少年郎。一头青丝如瀑,随意地散着,只插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钗,简单至极。再看其容貌之时,便令人惊叹,要说南宫辙的门有女子的绝美,那眼前的“男子”便透着一股女子的妖媚,宛如出尘的狐妖。尤其是那双朦胧含烟的美眸,流转这魅惑众生的妖美。此刻,那完美淡粉色的嘴唇轻扬,这样的“男子”竟有一笑百媚生的魅力。 此刻这“男子”手中正执着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笛,一下一下地轻敲着自己的手心。 他们的四弟,东方潇然到了。 东方潇然并不急着进屋,微微侧着身看向在门外候着的南宫辙的两名贴身侍女,之雅和之瑶。 “许久不见之雅,之瑶两位妹妹了,愈发好看了,本少甚喜。”语中尽带调戏的意味。 之雅与之瑶尽管多次被这样的调戏,但是每次均会微微脸红。 “你若喜欢她们二人,今日便让她们同你回去伺候吧。”南宫辙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东方潇然这才踏入房中去,目光将四人都扫了一遍,“呵呵……我哪敢要了之雅和之瑶去,恐怕你没了她们二人,怕是以后出门就回不了南宫家了。大哥,二哥,五弟好。” 之雅与之瑶均身怀武功,且东方潇然相信她们二人若联手,她也没有胜了她们的把握。 五人相识十年,结拜为兄弟,他们却辨不出东方潇然的真实性别,明明长相如女子,却偏偏又男子特有的喉结,加之一直是男子的装束,便早就把她当做男子相待。 可是,东方潇然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子。 东方潇然有意无意地看着南宫辙,看向他发间的那蓝田玉钗,带着些许不满。 南宫辙却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抬手从发间取出玉钗,一头墨发便散下,却突有了一种出水芙蓉的美感。 “昨日之桃去翠玉居替我选玉钗之时,恰巧碰上了代画,不想二人同时看上了这蓝田玉钗,想是之桃快手一步将玉钗买下。四弟想必也是爱着蓝田玉钗的,我便送与四弟当做替之桃的赔罪之礼吧。”南宫辙含笑微微将手中的玉钗递向她。 东方潇然淡淡地看了一眼玉钗,有些许不舍,这蓝田玉钗可是千金难求的极品啊,且天下再也找不到玉色一模一样的玉石制作了。可是她碍于面子,只好说。“哼,有你这臭狐狸的味道的东西,就算是极好的东西,我也不屑要。” 南宫辙眼里的笑意更浓,将玉钗收回袖中,动作丝毫不引人注意。 北堂玉轩爽朗的声音插进来,“不就是一支蓝田玉钗么,四哥,我着人去给你寻个十支八支来,让你天天换着用,何必与三哥计较。” “也好。不过五弟,你先想法子将臭狐狸袖中的那支毁了去,我便欢天喜地地接受你的盛情。” 呃……四哥这想法着实狠了些,难道是想他死无全尸么?去招惹他三哥?除非他嫌日子活得够了…… “那个……四哥,你不是要我们去黑焰国么?那龙血花到底有何稀奇的?”北堂玉轩的拿手好戏一向便是转移话题。 “世上仅存的两株奇花,倒也不知有何稀奇之处。想去开开眼界罢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是低着头抚着手中的玉笛,生怕被看出眼中的心虚来。 她怎敢让他们知道,她其实是想去盗取这两株绝世奇花! “潇然,绣坊的事务你可以暂交下来么,你一向亲力亲为……”西门月离关心道。 东方潇然迎上笑脸,“运行程序一切正常,我不在也无多大影响。我会将代琴,代书,代棋都留下,她们会随时飞鸽传书给我,告知我绣坊的情况。倒是二哥你,西门家主会轻易放你出行么?” 当今西门家主西门旭尧,也就是西门月离的父亲,他一直希望西门月离能继承西门家的翠玉居,但西门月离一直无心于此。 “雪茹方从彩云谷回来,不日便要行及笈之礼,父亲正忙着她的事,近日对我的管束倒是松了不少。出去几个月不成问题。”西门月离自然地回答道。 “西门雪茹回来了么?嗯……六年前西门家主遣她去彩云谷学艺,记得当年她离去之时,为了某人要死要活不愿去的吧?”东方潇然不怀好意地看着“某人”。 北堂玉轩也附和一笑,“三哥当时真是好伤人家雪茹妹妹的心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离别拥抱么,怎么也不肯……” 被说的南宫辙依旧面不改色,还是漠不关心的表情,对于他们的评说,他早就无关痛痒。 “三弟,既已提到雪茹,我倒是想问问你,当真对这丫头无意么?!她可是打定了非你不嫁之心。今日我出门之时还要追着出来,不是父亲找她,恐怕我还不好脱身。其实我们两家结为亲家也是一大美事。”西门月离向南宫辙询问道。 西门月离所言不嫁,如果南宫家与西门家联成姻亲,可谓“强强联手”。 “二哥一语中的,这的确是难得的大喜事。到时再让大哥以太子高位的身份前去主婚,这两家的荣耀更令世人殷羡了。”东方潇然一旁附和道。 上官皓歌难得开口,“若三弟大婚,我定出一分绵力。”他眼角有些带笑,少一个竞争对手也是好事。 “三哥大婚怎少得了我!到时候,我定将醉情楼所有的大厨都借到南宫家去,免费的哦,三哥……”北堂玉轩有适时地给南宫辙拍了一下马屁。 “嗯,大婚……。”南宫辙端起香茗抿了一口,“四弟竟不知么?南宫家与东方家早有婚约,长卿只娶南宫长女为妻。”东方潇然喝到一半的茶水喷了出来,“什么?你要娶我……的妹妹?!” 上官皓歌的脸色一沉,心里不是滋味儿。 西门月离手中的香茗一斜,茶水溢到了手上。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三哥一直不近女色,原是为了四哥的妹妹守身如玉。四哥,你那妹妹何时回来?我们可等着喝杯喜酒呢。”只有北堂玉轩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压根就没发现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很是不对。 “忆儿自小体弱,一直在铜雀台养着身子。以忆儿的身子,实在难以胜任南宫主母之位,不如三哥开口退了此门亲事?” 南宫长女!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难道是爷爷?难怪那老头子临走前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可是她现在是男儿身,即使想要换回女儿身,也是未知定数。东方纤忆是她唯一的妹妹,因着她们是双生子,东方纤忆一生下来便患有先天性羸弱症,这让东方潇然一直心生愧疚,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在母胎里过多地夺取了东方纤忆的精华。 一个举世闻名的世家里面的勾心斗角应是如何的激烈?南宫世家不像东方世家有“一夫一妻”制的传统,想南宫辙这样的男子又有多少女子盯着?他的母亲身为公主,又岂会允许他只娶一个女子?!那么多是不确定,她是断然不敢将自己唯一的妹妹嫁给他的。 她绝不会为长辈的一时的承诺而赔上东方纤忆的一生。 “四弟是有多久没有与令妹联系了?竟不知她这些年来一直用南宫家送去的紫苏丹养着么?算算也有三年了,明年开春时节,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应已无碍了。”南宫辙说着,语气那样云淡风轻,似这“紫苏丹”不过是普通药丸。 东方潇然听完他的话,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有紫苏丹?!要制成紫苏丹必须由‘七血’,这七血有,血蚌,血珀,血参,血余,血师,血见愁。且不说这前六个都是世上极其珍贵的药材,唯是这‘血见愁;,我遍寻天下十年之久,也寻不得。你竟说忆儿已服用了三年之久!光是制这丹药一粒也要花上万两,而忆儿若想痊愈,需每月初一,十五服食一粒。那这三年来岂不是已花费了上百万两!臭狐狸,你一定是故意的!” 南宫辙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玉折扇,依旧笑道,“区区百万两换个南宫主母又算什么。四弟,到时候你别‘狮子大开口’要我天价聘礼,我便心满意足了。” 如果此时是在换回女儿身的她,如果此时是在讨论他们二人的婚礼,这该是多令人羡慕的事!只是,事实并非如此。 看到他的自信,她知道他已打定做她的妹夫了。 东方潇然突然有点小小的嫉妒起自己的妹妹来,这样的男子如果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哼,要想娶我东方家的女儿,没有十里红妆休想!”她有些愤愤地坐下,外人看来不过是她作为兄长爱惜妹妹的举动罢了。 “四哥,多年兄弟,你也敢向三哥要如此重的聘礼,莫非令妹是天仙下凡不成?”北堂玉轩问道。 “五弟竟不知四弟与其妹神似么?是否天仙下凡你仔细瞧瞧四弟便成。”南宫辙似嘲非嘲地盯着东方潇然道。 那目光让东方潇然着实不舒服,他一定是故意的! “啊!竟是如此么?!初识四哥之时便将四弟误做妖精化人了,那纤忆姐姐……”北堂玉轩的话未说完,便被东方潇然那寒气逼人的目光阻止了。 呃……差点忘记自己打不过四哥了…… “大哥,二哥,五弟,我有事先走一步。十五正午城外残雪亭见。”东方潇然华丽丽地将南宫辙忽略了。 上官皓歌在东方潇然离开后,便带着一脸的阴沉回了东宫。 南宫辙似心情不错地上了马车,回南宫家。 只有北堂玉轩莫名其妙地被西门月离拉住坐下,点了一桌子的菜肴,上等的女儿红,喝了大半日。 北堂玉轩还没喝几杯,便见西门月离已醉的不成样子,便唤了贴身侍从羽涅将他送回西门家。 北堂玉轩怎么也没想通,大哥,二哥,四哥为什么都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只有三哥似乎心情不错,他将所有的对话都从新理了一遍,也没见三哥胜在何处,寻不得缘由,于是,心里对南宫辙的崇敬之情更深一层。 ------题外话------ 亲们,好文慢赏哟…… 第二章 身不由己 东方家的庄园占地竟有几千亩,可想而知这个庄子可以住多少号人。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大家族月销上万两,十几个小园子就有百名侍女侍从,还有家里的园丁厨子之类的劳动力也有两百多名。所以如果她不用现代的管理理论来壮大天仙绣坊,怎么能养活这一大家族?还有东方纤忆和东方醉枫的病,她都要去寻找那些极其珍贵的药材。 话说,她为什么要扮作男儿身来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东方家主?因为东方家没一个男子肯做这个差事!谁不知这是最最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啊! 不作家主,做几家分店的总管事也是个大富豪,而且工作量和责任比起家主来要少好几倍! 她的那些叔叔伯伯整日笑脸对她,“潇然啊,你是家主的最佳人选啊,可别辜负了当年老太爷对你的期望啊!” 而更离谱的是,他们为了避开这家主之位,竟向外人隐瞒了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这是什么大家族啊!不是应该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么?大家会兄弟手足相残,什么打打杀杀地来争这个家主之位么?然后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就会成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世家千金,爱慕者来求亲多到踏破门槛什么的……东方潇然从穿越到这个不满月的女婴身上的时候一直那么天真地以为着。然后在铜雀台过了八年十分美好的古代少女的生活,她爱极了那些精致的少女衣裙和别致的女子发钗什么的。可是刚过了八岁生辰,她便华丽丽地被叔叔伯伯和老太爷推选为下一代的家主接班人,然后她就开始了惨不忍睹的男子式学武生涯…… 她是学武奇才没错,可她并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假光棍”啊,所以她必须治愈好她堂哥那奇观的病,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再做什么东方家主,再绑架一个绝世美男逍遥江湖去。 嗯……南宫辙那只一身珍贵玉兰香的狐狸已经帮她解决了她那宝贝妹妹的先天性羸弱,她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地把精力放在东方醉枫那个贵族美少年身上了。 说起她那无比好看的堂哥东方醉枫她就有点心疼,只比她大两岁,本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却遇到了一种百年罕见的怪病,每月十五月圆会变成活死人,平时会突然昏迷,一睡又是好几个时辰。这病叫什么“千年睡”,要想治愈这病又要好几种天下罕见的珍贵药材做药引,龙血花便是其中一种最容易寻得的。 处于其位必谋其事,她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但她也会努力去追逐自己最初的梦想。回至自己所住的写意阁,立马嚷嚷这让代画把她的“伪装武器”全部取下,尤其是那副喉结面具和那是内增高的锦靴。 代画是一个美容大师,世代相传的秘术便是极高超的易容术,就连男子的喉结也能伪装出来。平日里,代画便负责她的装扮问题。她最佩服代画的地方还是那块神秘的裹胸布,布料轻柔,透气性极好,非但不会影响胸部发育,而且还有丰胸的效果。 代画如果生在现代一定会成为亿万富翁了,东方潇然替她想到。 代画的脾气又是极好,温婉可人,容貌娇丽,相比之下,她看起来更像一位千金小姐。 代琴,代棋,代书,代画四人是她在八岁的时候从一群孤儿中发现的奇女子,便将她们收在身边,待她们如同自己的亲生妹妹一般。 代琴擅于管理,天性冷淡,不喜笑,平日里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对东方潇然之时才会将那张冷艳的脸稍稍放下。 代棋知书达理,一双巧手,女红和厨艺都是极好的,以后嫁人,必是一名贤惠得体的妻子。 代书活泼乐观,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她的脾性其实也最像女子时的东方潇然,但其实她的武功却是四人中最强的一个,尤其最擅长暗器,往往一招要害。 四人陪伴在她身旁已十几年,密不可分,东方潇然已经快双十年华了。她们也只比她小两三岁,但她始终舍不得将她们嫁出去,尽管她们四人也一直嚷嚷着陪着她身边一辈子。但是她不会那样自私,总有一天,她会放她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现在的东方潇然一头如墨的青丝全部散着,懒懒地趴在庭院里的竹榻上,淡淡地看着他院外依旧在下的小雨。 代棋给她端来了午后茶点,白玉奶茶配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和雪山梅子。 “小姐,又在想什么呢?”十年前开始,人前唤她公子,人后依旧习惯唤她小姐。 “代棋,此去黑焰国便不带你与代画代琴了,我与他们四人一路同吃同住,也不好特殊。再说,你的手艺这般好,我是断断舍不得便宜他人的。”东方潇然先礼后兵,让代棋无话可说。 “小姐既有此打算,代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多备些糕点,让您路上解解馋。”代棋依旧含笑道。 “唉,代棋以后必是贤妻良母,我必舍不得割舍,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如果小姐真正是男子便好了,代棋定做小姐的侍寝丫头。”这孩子已被她调教得如此开放了么?! “好一个不知羞的丫头,还侍寝丫头呢……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侍寝?”代画比代棋略长一岁,却似长姐一般有管教人的气势。本是代琴最长,但因她平日里对人对事极淡,也便由代画来管教代棋,代书,甚至是东方潇然也受她的管教。 东方潇然被这二人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你们二人果真是‘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本少调教的人。” “还这般女子的娇态,让外人见了如何是好。”代画赶紧上前端正她那东倒西歪的身子。 “这内院除了你们四人进得了,还有谁敢‘越雷池一步’?又怎会被外人瞧了去呢?代画,你别像老妈子似的,要是以后嫁不出去,可别让本少负责!”东方潇然打趣道。 三人开怀大笑,代画又道,“好了,可别闹了。去瞧瞧我给你亲手制的裹胸布,比往常的好。”东方潇然只得被她们拖进了内室去。 进了屏风内,她脱了男子的外衫和里衣,更将那乳白色裹胸布脱下。 看着自己胸前愈来愈丰满的柔软,她也不好意思地微微脸红,对屏风外的二人道,“代画,可别再往布里加药了,不能再让它们长大了。” 二人在屏风外笑起来,代棋道,“没事儿,小姐,我们未来的姑爷可是喜欢得紧。” 这两个小妮子分明是在打趣她。 “好你个小妮子,这话也说得出口。代画,打发她去抄《女戒》。” “小姐,这次代棋说的有理。” 东方潇然在屏风内差点要被她们二人气死,完了……这二人如此开放,以后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相对于真的男子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方潇然穿上代画新制的裹胸布,方便解脱,雪色蚕丝手工制成,又比之前的材料更加舒适。为了达到丰胸的效果,布上不仅嵌有药料,而且此药熏了很久,带着淡雅的药香,闻着也十分舒适。 东方潇然穿了里衣转出屏风,走到偌大的铜镜面前,“不错,手工更加见长了,穿着更加舒适了。我的二十生辰也快到了。唉,原来我已经快双十年华了,以后即使恢复了女儿身,也未必嫁的出去了。” “小姐说什么呢。凭小姐的天资,又怎会嫁不出去!”代棋含笑道。 “只是可惜了。”代画有点无奈道。 东方潇然和代棋一同看向她,只见她继续道,“二小姐明年春天便回府里了,就要与南宫家主成婚了,这大好的姻缘本是小姐的。” 东方潇然无奈一笑,“谁会稀罕嫁给那只臭狐狸?!忆儿也未必肯嫁入那种勾心斗角之地,限制了原本应有的自由。只是当年爷爷做了这样的决定也实在是荒唐得很。如今,想要退婚也不是易事,那只臭狐狸偏偏自己也不肯退了这门婚事,还治好了忆儿的病。我真不知该喜该忧。” “小姐,何必烦扰,等二小姐回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就好。”代画答道。 “嗯,也只得如此。代琴与代书在哪儿?” “代琴又在看账本了吧,至于代书,还不是和空青切磋武艺,空青当真是怕了她了,也不知以后还敢不敢娶她呢。”代棋笑道、 “咦?!他们二人……嗯,还是代书厉害,已赶在你们二人面前了。你们做姐姐也不好落后那么多吧?!”东方潇然取笑她二人道。 二人相视一笑,代棋只得无奈道,“代书这丫头要是早些懂得男女之情,空青也不必日日腰酸背痛了。你可不知,代书对他可是不见一丝心软的。云华说空青夜夜回房都在抹药酒呢。” “说起云华也是英俊男子,你们二人谁考虑一下?” “小姐莫要多想了,云华早有心仪的女子,且不是我们四人。”代画浅浅一笑,看不上喜忧。 “哦?!早有心仪的女子?不知是何人这般有福气?”东方潇然走至庭院外坐下,拿起一块杏仁佛手尝起来,示意她们二人也一同坐下品尝。 “小姐可还记得之泉姑娘?”代棋接着道。 东方潇然一下子从侧躺的姿势坐起来,“之泉?那个臭狐狸宝贝得不行的那个温柔丫头么?唉……倒是可惜了,这之泉想必早已是臭狐狸的侍寝丫头了。云华的眼光是不错的,那丫头是个极好的女子。” “如小姐所说,这之泉迟早是做小妾的,如此一来,也便不值得二小姐嫁过去了。”代棋道。 “嗯,代棋所言不错,如果臭狐狸做不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断然不会让忆儿嫁给他的。”东方潇然认真道。雨已经停了。 南宫辙刚回到南宫家门口,便伸手挡住口鼻,打了一个喷嚏。 之雅立马紧张起来,“公子,身子不适么?” 南宫辙定了定神,“无妨,恐是‘某人’又在念叨我的不是了。”他的眼睛泛起了一丝笑意。 说罢,上了门口的轿子,往所住的轩子去。南宫辙住惜缘阁,位于南宫山庄的东南方,此处一亭一台均是南宫辙亲自设计,一草一花也是他亲自所植,皆是名贵异常的花草药。精致雅趣之度可想而知。 南宫辙未步入正堂便有一身着粉红衫裙的美丽女子近身,微微福身,“公子,五小姐在里面等您半个时辰了。” 此女子便是传言被南宫辙宠爱有加的之泉。 “嗯,她倒是耐得住性子。”南宫辙含笑步入正堂,其余的人候在外边,也只有之泉随同在旁伺候他们兄妹二人用茶。 进门便见一头粉面含春的少女单身倚在紫木桌上,柳眉细腰,身着一件鹅黄色的千褶裙,梳着祥瑞国时下最流行的少女发髻。她双眸轻闭,粉唇微抿,粉红的双颊将她的可爱衬托得完美无瑕。 南宫辙见她睡姿十分有趣,便含笑道,“瑜儿看来真是成熟不少了,在这木椅上也能安睡如山了。” 南宫瑾瑜听到他取笑的声音便从打盹的状态上清醒了,“哼,二哥又取笑我了!却不知我刚刚拜见完父亲母亲,来见的人便是二哥了。” 她毫无避忌地上前扯住南宫辙的衣衫。因为自小知道南宫辙有洁癖,不喜与其他人过于亲密,所以她也最多敢扯扯他的衣袖来撒撒娇。但是,这已足以让她欣喜,以为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她了。 “怎么想着回来了?不是在彩云谷过得自在逍遥么?”南宫辙丝毫不在意她的举动,淡淡地走到主座坐下,之泉给他倒了茶,候在一旁。 “雪茹姐姐前几日不是回西门家了么,她要行及笈之礼,我自然要回来替她庆祝了。”南宫瑾瑜含笑道,其实她心里最想回来见的人是他面前的二哥。 “几月之后你也可行及笈之礼了,在家住上几个月也好。不过父亲母亲就要多费些心力了。” “二哥亲自看着我的话,我就不会乱跑啦。”她心里巴不得时时刻刻和她二哥在一起,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哥哥,这个秘密她自己守了好几年了,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半月后,我要出门一趟。”他端起香茗细细品味。 “二哥要去哪里?瑜儿也要去!”她难得回来,怎么会甘心一个人呆在庄里。 “你难得回来一趟,怎还随意往外跑?父亲母亲定不会容你胡来的。我此去是黑焰国,你乖乖待在庄里,我给你捎礼物回来就好。”南宫辙还是那般儒雅地笑着,眼里难得有了一丝宠溺的意味。 “我随行二哥出去,可以随身保护二哥啊!”南宫瑾瑜试图再做些挣扎。 “有之泉四人护着,定是无碍的。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护着自个儿就不错了。怎么,二哥的话,如今瑜儿不肯听了?”南宫辙凤眸微微一瞥。 “好吧,那瑜儿便待在家里好了。此次二哥去黑焰国,所为何事?”南宫瑾瑜只得乖乖听话,但是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不过与他们四人同去赏百花宴罢了,应该两个月便回。” 南宫瑾瑜自然知道那四人是谁,“潇然哥哥也去么?那二哥一路上便不会寂寞了。”南宫瑾瑜对东方潇然这个很幽默的“哥哥”也颇有好感,而且她的长相在无人之中仅此于南宫辙。 “怕是一路上都不得安宁才对。”南宫辙表面虽是如此说道,却不经意间扬起了一抹真心的微笑。 那抹微笑在南宫瑾瑜看来实在稀奇得很,她竟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但那不恰的表情也仅仅停留了片刻。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之泉突然开口道。 “瑜儿先过饭厅,我随后便过去。”南宫辙对南宫瑾瑜说完便起身进了内室,之泉向南宫瑾瑜微微福了福身,便紧随南宫辙身后。 南宫瑾瑜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定定地看着之泉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一丝的不悦。对于之泉,她一直都是不太喜的,因为二哥对她一直是不同于之雅三人。但是,她从来也不敢向南宫辙其中缘由。难道之泉当真是做了二哥的侍寝丫头么?一想到二哥抱着其他的女子,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南宫辙进入内室后便张开双臂让之泉服饰他更衣,“十五启程黑焰国,提前安排好一切吧。” “是,公子。”之泉甜甜的声音响起,说不尽的温柔。 之泉重新给南宫辙换上一件干净的雪色锦袍,又忍不住轻声问道,“公子当真要取龙血花么?” 南宫辙回身,淡笑道,“势在必行。” 他的话方落,屋内便如鬼魅般飘入一抹黑影,黑影徐徐递给南宫辙几张上等的宣纸,只听得黑影沉沉的嗓音响起,“公子,龙血花的全部资料。” 南宫辙接过之后,依旧淡笑道,“修宁,你到她身边去,待我召你之时再回来。”说罢,递出一粒血红色药丸,“这是息功丹,其他的自己想法子。” “是,公子。”接过息功丹,暗卫修宁瞬间又离开了宽阔的房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京墨回来了么?”南宫辙开口道。 “今早已回,文书全部放回密室了,公子用过膳再行批阅吧。” “嗯,用飞鹰传书给他,十日后的文书送至我手中,不必送回府里。”南宫辙用专用的泉水净了手,又接过之泉递过来的锦帕将手擦干。 “公子,京墨还捎了二公子的话来,说是老主子想公子回去一趟。”之泉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将语气降低,她知道,这是南宫辙最不喜欢听到的消息。 “他想,我便要回去么。”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南宫辙回过身看着之泉,脸上没了之前的浅笑。 之泉并不知道南宫辙为什么如此不喜欢老主子,但是她却知道南宫辙是老主子如今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一个人。 “该回之时,我自然会回去。”南宫辙抬脚离开,前往饭厅用膳。祥瑞国皇宫藏书阁中,一抹浅黄色的身影手中细细端详手中的卷轴。 “真是奇特,龙血花竟有此功效。”上官皓歌脸上依旧是冷冷的表情。他身边站着自己的专属影卫,龙修。 “主子要助她取得龙血花么?”龙修问道。 “若想制成仙芝漱魂丹,六国的皇家特有植物必不可少,我已持有青龙参,她便少出一份心力,其余的五种,我自然想替她全部寻得。” “自是皇家之物,岂能轻易取得?主子莫不是想为了她而加深与五国之间的矛盾么?”龙修继续道。 天下六国鼎力,东修国最富,位于正东方,军力最为强大,幸而东修国君主一向不喜战争,与其余五国一向若即若离,但经济上亦有通商往来。飞凤国位于正北方,全国兴武,所以即使没有像东修国那般大的军力,也是天下第二大国。黑焰国位于正西方,兰苍国地处四国之间,且与黑焰国属于综合性质的国家,综合实力相当,继而可以并列第三,而且两国早有姻亲来往,黑焰国当今八王爷李君昊与兰苍国七公主越碧凡便是最早的一对政治联姻的夫妻。祥瑞国位于正南方,因为拥有富饶广阔的土地,继而成为粮食大国,但因向五国输出的是软商品,只得在天下排名第四。最弱的是扶桑国,它是一个女子为尊的国家,并不是因为女子主事的原因使它最弱,而是扶桑国全国兴文,国人兴趣文雅,注重在诗词歌赋和轻歌曼舞之上。但是扶桑国亦有不少善战的女将军,而且军事实力一直不为其他国所知,地处海域,实为最隐逸的国家。 “若要取得,我自然要好好谋划,定不会与五国正面冲突。让凤铭随身在我身旁,他的轻功世上难有可比之人,若要取那些东西,凤铭定可以帮我。” “主子此举只为一个女子,值得么?主子自知,即使她恢复女儿身,以后也绝不能成为与你并肩之人。”因为上官皓歌已有太子妃,祥瑞国宰相之女,许南晴。 “我要通过此举测试五国的实力,至于她……是一个梦,是我想把其变为现实的一个梦。” 龙修觉得不必再说什么,“主子出发之前,我会召凤铭回来。”微微鞠了一个躬,退下。 上官皓歌看着卷轴上详细讲解的关于龙血花的养殖方式,难得嘴角微微扬起,“ 上天一早便注定的不是么?只有我才能助你达成心愿……” ------题外话------ 亲们,请给点意见啊! 第三章 及笈风波 这月初七,是西门雪茹的及笈之日。南宫辙,东方潇然和北堂玉轩都受了西门月离的邀请,来参加西门雪茹的及笈晚宴。上官皓歌因为身份的特殊不便出席。 东方潇然一身修长型浅紫色长衫,腰佩玲珑白玉带,脚踩白云黑底锦靴,好不风流。身旁跟着一名身着浅蓝色衣裙的侍女,面容清丽不俗,正是代棋。 方下了马车,正要随西门家侍从进去,不想此刻正听见“吁”的一声,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大门前停下。 潇然主仆二人一同回身,看着马车上走下两名身着乳白色衣裙的少女,正是之雅和之桃。本想下一个出来的人应该便是潇然心里最鄙视的那只臭狐狸了,不想却见到了一抹粉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居然是那传闻中南宫辙极尽宠爱的之泉,几年不见,竟又惊艳了许多,这样美丽温婉的女子,竟是一名侍女。起码,表面上是一名侍女。 最后那一身华贵雪色锦袍的绝美男子,自然就是南宫辙。 东方潇然看到眼前这主仆四人后,只是用手中的白玉笛轻敲手心,用只她和代棋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云华今日不来着实可惜了。” 之泉在南宫辙的后左侧,微微福身,“见过潇然公子。”她身后的之雅,之瑶和之桃也跟着她微微福身。 东方潇然含笑道,“臭狐狸教出来的人果真就是不一般,礼数真是周到至极。代棋,你也给南宫家主行个礼,算是替本少回礼了。” 代棋听罢,也微微向南宫辙行了礼。 “你便凡事都要与我争上一争么。”南宫辙含笑摇开白玉折扇,眸中笑意盎然。 等到二人并行之时,东方潇然用只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之泉今晚为何而来呢。”不是问句,只是这话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今日便肯离我这般近么,平日见面不是闻见我的玉兰香便退避三舍么。”南宫辙答非所问地凑近她一笑。 东方潇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闪出一丈远,“是了,是了,我竟忘记你那臭味儿了。等会儿开宴之前先让二哥备水让我洗洗。” 南宫辙听罢,一笑,不置一词。 “三哥,四哥,来得真早!”身后传来北堂玉轩的大喊大叫。 二人一同回身,便见羽涅手捧一个大锦盒,很是醒目。 东方潇然打趣道,“堂堂彩云谷云华子的关门弟子来做五弟的侍卫,真是有些大材小用啊。五弟,羽涅是哪儿拐来的?” “四哥,什么叫拐来的?!我和羽涅是兄弟!”北堂玉轩一米七五的个子生生地去拦住羽涅的一米八的个子,显得好不和谐。 “哟,还兄弟呢,那你怎么不自个儿抱着锦盒?”东方潇然继续道。 北堂玉轩一把抢过羽涅手中的锦盒,愤愤道,“自己抱就自己抱!” “话说,你送个这样眨眼的锦盒,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方潇然好奇道。 谁知北堂玉轩一闪,“哼,不给你看!”想到什么,又继续道,“今日倒是奇了,三哥与四哥怎么一起来啊?” 东方潇然脸色变了变,“谁和这臭狐狸一起来的呀?碰巧门口撞见罢了!” “公子,开宴的时间快到了。”之泉上前对南宫辙道。 这三人才反应过来,便随着侍从去往宴厅。“东方家主东方潇然,南宫家主南宫辙,北堂世家少主北堂玉轩到!”三人还未步入宴厅,便听见有小厮在门外向里喊道。 三人并列而入,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因身份已是一家之主,便不用想西门家主西门旭尧行礼,只是一齐拱手道,“西门伯父好。” 西门旭尧起身含笑道,“二位贤侄已是一家之主,还能称老夫一声‘伯父’,老夫实在是受不起啊!” “伯父不必介怀,今日我们是作为月离之义兄义弟而来,并非以一家之主身份。”南宫辙用一贯的笑容说道。 东方潇然心里也觉得这话本就适合由南宫辙说,让她说出来还真显得有些矫情。毕竟,她不是“贤侄”啊。 “玉轩拜见西门伯父。”北堂玉轩上前微微躬身。 “许久不见玉轩贤侄了,皇都醉情楼在贤侄的打理下是越来越昌荣啦。” “哈哈,伯父抬举贤侄了!还不是家里那老头硬塞给我的,我平日里也就过去瞧瞧罢了。”北堂玉轩飘飘然道。 “三弟,四弟,五弟,你们来了。”西门月离此时步入宴厅。身旁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是西门旭尧的二儿子,西门浩宇和三女儿西门佳瑶。西门月离与西门佳瑶是一母同胞,由正室余氏所出。西门浩宇是二夫人张氏所出,最小的西门雪茹是三夫人刘氏做出。 西门浩宇性子一向清冷,瞧了三人一眼,便自行寻位坐下。毕竟是庶出之子,地位当然不如嫡子西门月离。 “佳瑶见过东方家主,南宫家主,北堂少主。”西门佳瑶瑶瑶一拜,礼数周到至极。 “佳瑶小姐多礼了,今日我们并非以各家身份而来。”南宫辙玉折扇轻轻一抬,将西门佳瑶扶起。 东方潇然笑笑,这臭狐狸就是用来干这种怜香惜玉的活儿的。 “所言正是,唤我们一声‘兄长’便是。未想几年不见佳瑶,原来竟出落得如此美丽大方。”东方潇然美眸流转着玩赏的意味儿。 “潇然大哥总是爱取笑佳瑶。”西门佳瑶微微一笑,真是人比花娇。 “四哥所言不假,佳瑶妹妹果真是越长越美了,以后能娶到佳瑶的男子真是有福气。怪不得二哥老是把佳瑶妹妹看得那么紧,平日里也不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北堂玉轩本就是爱美之人,看着美人自然忍不住称叹一番。 “五弟开口,果然不会说我什么好话。好了,大家都先入座吧。”西门月离上前道。 众人入座,十几名侍女将丰富的佳肴美酒端了上来。 不久,便听见门外小厮又高声喊道,“四小姐,南宫五小姐到!” 众人将目光一齐投向门口,两个少女一齐徐徐步入。 东方潇然认真地打量今夜的主角——西门雪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光阴荏苒,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非往日随意轻举的调皮少女了。想起多年前,那个在西门家哭闹着不肯去彩云谷的少女,宛若不是同一个女子。而她身旁那个身着鹅黄色千褶裙的可爱少女,就应该是南宫辙的妹妹,南宫瑾瑜。 东方潇然便又转首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南宫辙,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只是南宫辙着实让她失望,那张绝美的脸色居然宛若平常,依旧一脸浅笑,没有一丝异样。 西门雪茹向自家长辈行完礼之后,便率先走到南宫辙面前,盈盈一拜,“雪茹见过辙哥哥。” 南宫辙眉目不变,浅笑道,“雪茹小姐,许久不见。” 西门雪茹心里微微一苦,他,还是只会唤她“雪茹小姐”么?自己明明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少不懂是的小姑娘了,现在也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么?只是心里的苦却不能表现出来,得体起身,往东方潇然走去。 “雪茹见过潇然哥哥。”这次却不似刚刚那般拘谨,脸上笑得十分自然。 “雪茹如今是越长越美了,看来这皇都是没几人胜得过了!五弟,你说是不是?!”东方潇然完美一笑,眼里满是欣赏。 “没错!雪茹妹妹真是天仙下凡了,完全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姑娘了!”北堂玉轩附和道。 “潇然哥哥和玉轩哥哥还是老样子。听说自认五年前潇然哥哥执掌东方家之后,东方家更加蒸蒸日上了,至于玉轩哥哥,听说最近也管着皇都的醉情楼了,生意也好得紧。” “雪茹的嘴儿还是那般甜。唉,雪茹这样好的女子,真不知当年‘某个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连……唉……”东方潇然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某个人”。 南宫辙自然还是宠辱不惊,相反地,西门雪茹却是脸色微红了,诺诺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在了西门家主身边。 “两位贤侄自从执掌了家里的家业后,的确是佳绩非凡,让老夫都自惭形秽了。可惜,老夫劳碌了几十年,也没个可以依托的接班人。”西门旭尧意有所指地说道。 东方潇然忍不住接口道,“伯父这是在说二哥的不是了呢。伯父想二哥专心家业那还不简单,潇然给您出个主意如何?” “哦?!不知潇然贤侄有何良策?” 想来当着当事人的面儿算计别人的活儿,除了南宫辙会做,也就是她东方潇然会做得出来了。 “找个人管住二哥便是。二哥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给我找个嫂嫂了不是?” “贤侄所言倒也不错。其实,老夫也早给他指了一门亲事,只是他迟迟不肯娶亲罢了。贤侄当是帮帮老夫劝劝才是。” “哦?!原来已有亲事么?不知是哪家的名门千金?”东方潇然好奇道。 看看这两个一老一少,明目张胆地在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事儿,真是丝毫不脸红。 “是叶城柳家的长女,柳又晴。” “啊……居然是有‘天下第一书’柳言卿的长孙女,二哥真是好福气啊!”东方潇然看了看西门月离,那样的眼神,有一种外人开不出的耐人寻味。 西门月离见到她这般,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却是一种难言的无奈。 “老爷,瞧你,今日的主角的雪茹,你是不是该先想想我们雪茹的婚姻大事啊。”三夫人刘氏含笑开口道。 “哎哟,瞧我这脑子。是该先想想我的宝贝茹儿的婚姻大事了。”西门旭尧说罢,便将目光转向南宫辙,“辙儿贤侄,不知我们家雪茹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东方潇然眼眉明显一喜,终于到看好戏的时候了。 “雪茹在长卿心中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南宫辙刚说完这句话,西门雪茹就高兴得抬起头看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只是,南宫辙又继续道,“只是可惜长卿却没有那样的好福气。长卿和二哥一样,家里长辈也早安排了婚事。” 这话一出,便使西门家所有在场人都一惊,西门雪茹更是面露苦色,难以置信。 西门旭尧只得继续勉强一笑,“不知谁家小姐有这般福气入主南宫家?” “正是东方世家长女。”南宫辙淡淡一笑,看了东方潇然一眼。 众人脸上更加惊诧,不约而同地看向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假装淡定一笑,“忆儿因身子羸弱一直住在铜雀台,成婚一事还是有待商榷啊。某些人还是学会‘怜取眼前人’的好。五弟,你还不赶紧拿你的贺礼出来给雪茹瞧瞧?瞧吧雪茹这脸色急得都惨白了些。” “哎哟,我倒是差点忘记了。羽涅,把锦盒呈上来。”北堂玉轩结果羽涅的锦盒走到西门雪茹面前。西门雪茹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北堂玉轩打开锦盒,里面竟躺着一个精致的布偶。男的布偶,重点是一般人一眼便看得出来,这布偶有**分是照着南宫辙的模样做的。 西门雪茹的脸色一下子就从白变成红,惊诧地看着北堂玉轩。 在南宫辙刚刚宣布自己有婚约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把这样有“特色”的送给西门雪茹的,也非北堂玉轩莫属了。 东方潇然却适时地插入一句,“五弟的贺礼果真是非同一般啊。”说着转头看向南宫辙,只见南宫辙看着北堂玉轩笑得正妖娆,她在心里替北堂玉轩狠狠地祈祷了一把,五弟,你自求多福吧。希望这次套里的女主角比上次的丁家小姐好看一点。 “之泉,把贺礼呈上。”南宫辙轻柔地对伺候在一旁的之泉道。 只见之泉向前呈上一个小锦盒,纤指打开,一对浅粉色的玉镯映入眼帘,好不华美。 西门雪茹心里一叹,珍贵的白玉镯和翡翠玉镯她见过不少,这样少见的粉色玉镯她真真是第一次看见!他竟送她这个!不完全对她无心不是么?! “辙儿竟送这个给我们家雪茹,真是有心了。”三夫人刘氏开口替女儿谢情道。她知道,女儿也是钟意眼前这个男子钟意得紧的。这话想必也是女儿自己想说的。 “夫人过奖了,贺礼一事,长卿交给之泉全权处理的。”南宫辙依旧含笑,话里不带一丝不敬,只是简单在叙述事实。 这话让西门雪茹脸色一变,有些颤抖地接过之泉手中的锦盒,“多……多谢辙哥哥。”说话之时却是盯着之泉看,这个容貌不凡的女子,是与他最亲近的人……虽然身份不足以做他的正室,但是能伴在他身旁,又岂是自己可以祈盼得到的呢? 她还在思绪之时,代棋已走至她面前,也打开了手中精致的锦盒,定睛一看,又是一惊,一对精致非常的九鸾耳环,竟也是浅粉色的上等玉所制!与她刚刚接过的玉镯俨然是出自一家! “雪茹啊,这可是本少亲自替你选的呢,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代画去选的。”东方潇然说这话的时候,又不怀好意地看了南宫辙一眼。 叫嚣的意味儿好大啊,三哥和四哥真是无时无地不在争个高低啊。坐在他们二人身旁的北堂玉轩深深感慨到。 南宫辙也回看东方潇然,眼中的笑意深不可测。一场及笈晚宴,带着奇异气氛结束了。 东方潇然今晚着实看了一场“好”戏,便忍不住对代棋道,“代棋,我终于知道今晚之泉的来意了,那只臭狐狸这个度把握的真是好啊,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代棋自然不如她看得她真切,不明白问道,“代棋倒看不懂。” “你当然不懂,那只臭狐狸那颗黑心啊,呵呵……这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是个仁义善心的翩翩公子,实则是一只奸诈狡猾,无利不为的黑心狐狸啊。看得懂的人也不过本少罢了。”说着,便含笑踏入马车,她丝毫没有发现代棋那惊诧的目光和不远处那意义不明的目光。 南宫辙看向一旁走向马车的东方潇然,看到东方潇然一脸满足的上了马车。自己摇开手中的玉折扇,也抬脚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安坐后,之泉炮制一杯雨前龙井递给南宫辙,“公子,那对玉镯并非之泉所选,是公子亲自指定的。” 南宫辙眉目带笑,将茶杯递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那日经过翠玉居,不过看着合眼缘罢了。不想……还有这样的机缘。” 南宫辙说的似是而非,但是之泉听后却是微微一颤,嘴唇微抿,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四章 捡了个冷美男 这月十五,结义五人身边带了自己的侍从或是婢女前往黑焰国。东方潇然带了代画和云华二人,南宫辙带了之泉之雅之桃之瑶四人,其余三人则都是只带了自己的近身侍从。 毫无疑问地,南宫辙必然不会骑马前行,所以华丽丽地使用了他那专属的八人豪华马车,东方潇然第一次没有对他此举嗤之以鼻,因为她不忍代画与她骑马受累,便让代画与南宫辙主仆一起坐马车。 云华能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之泉,此行自然是心情非常地好。东方潇然看到云华那略带羞涩的模样,只得无奈的在心里叹息,唉,云华啊云华,你看上谁不好,怎地偏偏看上了之泉那丫头,要是之雅之桃,我还好意思替你开口求这个亲,只是之泉她却是那臭狐狸的人啊,我怎地开得了口呢。 上官皓歌身为大哥,自然替自己的兄弟着想,便又给他们准备了一辆比南宫辙那逊色不了多少的八人马车,以便他们路上休息之用。 悠然自在地走了几天,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东方潇然会时不时地口头上刁难几句南宫辙。北堂玉轩为之很愤愤不平,为什么四哥对三哥毒舌就没事呢?为什么换了自己就很危险呢?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如四哥长得好看?难道三哥有断袖的倾向?额……这个怀疑还是自在心里思量思量就好,说出来会小命不保的。 黑焰国本就与祥瑞国比邻,所以不过十来日的路程,众人走了大半的路程了,眼见距离百花宴还有些时日,便也放慢了些脚程来观赏沿途的风光。 这日黄昏时分便到了一个无名小镇,上官皓歌便提议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住下一晚。 众人一同下马下车地往客栈走去,未想还未进入便见一个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地男子被一群人打出来。 那一群粗鲁的壮汉对着地上身材修长却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拳打脚踢,那男子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蜷缩着身子,避免自己的身体过多地受伤。 云华本就是一个血性男子,便见之立马上去阻止。上官皓歌,西门月离与北堂玉轩见状也立马让自己是侍从前去帮忙。 这几人的武功岂是一般壮汉可比,不过几下就将那一群壮汉打跑了。 云华上前扶起那男子,那男子却很避嫌地退开,有点默默地走开,蹲着一边的墙角。 东方潇然让代画拿出一锭银子,自己走过去,蹲着地上递到他面前,“你受伤了,拿着去看大夫吧。” 那男子伸出手来,慢慢地接过东方潇然的银子。 东方潇然看着他的手虽然伤痕累累,却是十分修长美观的。心里想着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不容她多想,便见那男子拿上银子之后便飞快地跑离客栈了。 东方潇然心里想着,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段拔刀相助的事情告了一段落,众人便入了客栈用膳,并包下了几件最好的房间,虽然这最好的房间远远不及皇醉情楼的一般的房间,倒也还算干净。 南宫辙在之雅之桃的又一番重新收拾之下才安坐下自己的房间品茶,没办法呀,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见不得一丝灰尘。 “之泉,你觉得修宁此次能瞒得过她么?”南宫辙悠然地问道。 “法子倒是不错,瞒过她自是可以。只是还有两人……。恐不是易事。”之泉不卑不亢地回答。 “瞒得过那女人么?不,想来也瞒不过。但是她会留下修宁的。只要留下,其他的,无碍。”南宫辙含笑道,将目光放到对面的房间,正是东方潇然的房间。 东方潇然在代画的服侍下也悠然地坐下喝茶,没有脱下身上的一身“武器”,只是将那双有内增高的靴子脱下。平时看起来一米七八的个子其实只有一米六八罢了。 “小姐,今天怎么会对一个乞丐那样关怀?”代画问道。她知道就算东方潇然天生就是个软心肠,但对于一般的身体健全的乞丐,尤其是年轻的乞丐,并不会纯粹地施舍他们,而是想法子让他们自力更生。 东方潇然吃着出发前代棋给她备好的糕点,边吃边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看方才云华想扶起他时,他那抹倔强的身影,我觉得有些震撼。不过,对于他跑开的那个举动,我倒是有些奇怪。” “小姐是在怪他没有感谢小姐的善举么?” “那倒也不是,总觉得他有了什么想法似的。唉,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对了,代画,这几日你跟着臭狐狸在一个马车里,看到之泉和那臭狐狸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没有?” 代画微微一笑,“小姐怎地突然关心这个?” 东方潇然有些激动地直起腰板来,“我不是关心一下云华么,你是没瞧见云华的眼神,真真情真意切得很。唉,可惜之泉那丫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姐要是真想帮着云华,直接向二公子提亲便好了么?”代画低头说道,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粗心的东方潇然并未发现代画的奇怪举动,还继续道,“我倒是想过,只是那之泉丫头有些特殊,我怕臭狐狸舍不得。我可不能让他拒绝我,太丢脸了!” “等二公子成了我们的二姑爷,也便没什么不好的了。”代画继续淡淡道。 “二姑爷?代画叫得还真挺顺口,婚事成不成还是个未知数呢。我可不能轻易把忆儿嫁给他。臭狐狸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要是二小姐喜欢也没法子不是。” “也是啊。这爱情来了,的确什么都挡不住。”东方潇然说着躺下继续吃糕点,不再多说什么。第二日清晨,众人用过早膳之后,便打算继续出发。 等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便见一身着布衫的俊逸男子向他们走来,那面容与那衣衫实在是格格不入。 只见他徐徐走向东方潇然,向她伸出自己那布有伤痕却修长的手,里面放着几个碎银子,“还有这么多,剩下的,我会还。”声音清冷却很好听。 东方潇然这才发现他是昨天那个奇怪的男子,不禁眼睛一亮,嘴角含笑道,“你打算怎么还?” “跟着你。”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 “哦,跟着我?本少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东方潇然继续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只见那男子走到一边拾起一个小石子,看了天空一会儿,便将石子投出,一只小鸟就直直地落下。 东方潇然很满意地一笑,“你虽没有一点内力,但这手法却比代书的还好。不错不错,有了内力之后定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好,本少就收下你了。不过,你这脸上这几道伤痕还是得尽早去了,区区一个美男子不能如此毁了。”说罢,转身走向南宫辙。 东方潇然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向南宫辙伸除手。 南宫辙笑意盈盈,“四弟凭什么认为我会把千金难求的雪玉膏给一个你刚刚才收下的侍从?” 东方潇然一点没有退让的意思,而是笑得更加妖娆,“那你给还是不给?” 南宫辙对着身边的之泉轻轻道,“之泉。”便转身自己先上来马车。 之泉当然把那白瓷瓶装着的雪玉膏递给了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走到那男子面前,“拿着,你脸上伤痕不深,半日便可痕迹全无了。尤其是这脸上。云华,你带着他去买几件衣衫,要最好的,事后骑马跟上我们。”说完,抬步要走,却又回过头来,打量了那男子一番,“天蓝色很适合你。”这才满意地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修宁,我的名字。”那男子开口道。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阿宁,很好。”上了自己的马匹,摸了摸自己的马匹的耳朵,“惊逐,我们走吧。” 白色的骏马闻言便转头走向众人的车马。众人的车马继续向黑焰国行进。 南宫辙悠悠地在马车里喝茶。今日马车里只有他们主仆四人,代画今日坐在另一辆马车。 “公子,事成了。”之泉给他续上茶水道。 “嗯……若不是修宁是……。他还真不能放到那女人身边去。” 之泉闻言抬首看着南宫辙,不明所以。 “她对修宁过分‘关心’了。”那眼眸中竟透露着一种很清冷的嫉妒。 他竟然在嫉妒修宁? 公子,她到底何德何能,让你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她行一步,你竟为她提前走了百步。西门月离骑着自己的马匹稳步前行,上官皓歌刚好与他并肩而行。 “你如何看这个修宁?”上官皓歌淡淡道。 “看似偶然,实则必然。那样的手法,没有十年之功怎能成?只是没有内功……你可知道有种药丸换做‘息功丹’?” “据说是医圣鬼手子所制,至于有无流传世间便不得而知了。你觉得此人是服食了‘息功丹’?”上官皓歌道。 “不是确定,怀疑罢了。以潇然的心性,一切应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我们不必插手。” 上官皓歌闻言有理,看着前方,不再说话。这夜入睡前,代画服侍东方潇然睡下。 “小姐,这个修宁来历不明,你怎地轻易收下了?”代画将她发间的簪子拿下。 “呵呵,你倒是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他一定是个高深莫测的高手。但是,说来真是奇,我倒从未想过他会存了害我之心。代画,他的眼睛很纯净。很久……没见过眼睛那般纯净的人了。那样的眼睛,我在八年前见到过一次。可惜……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当年,若不是老头子病危,我也不会抛下他。想来,这是我这辈子难以弥补的缺憾了。”东方潇然突然有些感伤道。 “小姐不必在自责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当年也派人回去寻过他,只是寻不到。或许,他吉人天相,有贵人相助了。” “嗯,我也只能这般想了。代画,你放心啦,这些年来我虽有遗憾,但是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济世救人非我本职,我只是想做事有始有终罢了。那个人……想来自有自己的机缘。至于阿宁……。你寻个适当的时间告诉云华,除了我是女子的秘密外,其他寻常事情不必瞒着防着。我东方潇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小姐。”代画答道。 第五章 疑是故人来 夕阳铺满大地的时候,终于到了黑焰国皇都,晏城。 北堂玉轩做的最靠谱的事情想必就是安排他们住入自家产业,“天下第一家”——醉情楼。 未想他们一进入醉情楼便见到两个娇弱的女子女扮男装故意避开他们的目光,众人一眼便认出她们二人是南宫瑾瑜和西门雪茹。 西门月离便眉头紧皱地率先走过去,“雪茹,你背着父亲母亲跑出来了?” 西门雪茹不得已转过头来,“大哥……。我给爹娘留信了。” 南宫瑾瑜也诺诺地走到南宫辙面前,“二哥,我也给爹娘留了书信。” 南宫辙无奈一笑,“也罢,之雅之瑶,你们二人这一行便跟着五小姐和雪茹小姐伺候。” “还是二哥好!”南宫瑾瑜一下子便满心欢喜。 西门雪茹闻言,也转首深深地看了南宫辙一眼。 众人正要抬步上楼之际,却在一瞬间目见十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形如鬼魅,手执弯刀,立即向东方潇然等人袭来。 众人来不及解惑,已经出手制敌。 除却南宫辙,修宁与之泉外,其他人均是身怀武艺,所以东方潇然立即使了眼色让代画随同之雅之瑶之桃护着南宫辙与之泉,云华便跟着修宁身旁护着。她自己的武功在五人之中一向不弱,对付黑衣人自然不是难事。上官皓歌有贴身侍从凤铭,西门月离有贴身侍从邵逸,北堂玉轩有贴身侍从羽涅,自然没有危险之虑。而南宫瑾瑜与西门雪茹也在彩云谷学艺有成,护住自己不在话下。 但未想这帮黑衣人武功竟是不弱,南宫瑾瑜与西门雪茹竟一对一也抵不过他们,西门月离和北堂玉轩便让自己的侍从护住她们。 东方潇然看了看那个在她看来是唯一不会武功的南宫辙,这只臭狐狸,竟是一脸的淡然,脸上毫无惊色。有之雅之瑶护住,那些黑衣人竟不能近他身旁一尺。 一场恶战落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十几名黑衣人却没留下活口,有些是他们动手过度,有些竟是自己服毒自尽。 一楼大堂上的客人早已跑光,但是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竟还坐着一名白衣男子在悠然地品茶。众人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名男子。 东方潇然暗暗想了想,竟还有男子的心境可以和臭狐狸相比?! 一名青衫少年背着一把宝剑急急跑到白衣男子面前,急切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怎么苏叶刚刚离开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是您有何损伤,让苏叶回去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苏叶,我没事。” 白衣男子放下茶杯,悠然起身,转过来看向众人,“诸位,应该也安然无恙吧。” 他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美超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只是东方潇然专注的却不是这男子的惊颜,而是那一双透彻清澈清明的眸子! 是他!竟然是他! 那一刻,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喜悦。 那白衣男子在目见她的那一瞬间也是愣住,不久只是淡淡含笑吐出一句,“终于,遇到了。” 声音不大,却是让离他最近的东方潇然听见了。 白衣男子抬手成拳,“在下苏映之,有幸结识各位。”动作优雅至极,那一身的淡然气息,竟可以和南宫辙不相上下。 “苏公子?莫不是‘神兵苏家’人么?”南宫辙看着那与他气韵相同的男子,淡笑道。 神兵苏家,是这个时代最为隐逸的世家,它不属于六国之中的任何一国,却和六国紧密相关,因为它是兵器世家,天下有七八成兵器出自苏家。而且苏家的所在地极其隐逸,外人根本不易寻得。天下人只知如今执掌苏家大权的是年方四十有几的苏靖柏。因着东修国是这天朝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因此也有人传言,这百里皇族与苏家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 苏映之继续有礼道,“苏靖柏正是家父。” “苏家家主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乃苏凌阳,想必苏公子便是苏家二公子了。”南宫辙道。 众人也是一惊,这苏家的秘密即便是天下六国皇族也不知多少,而南宫辙竟然清楚地知道苏家的两个候选接班人,也实在深不可测得很。 苏映之闻言,眸中带有一丝惊讶,相闻道,“这位公子见识广博,敢问尊姓?” “在下南宫辙,字长卿。” “原来是南宫家主,想必其余几位也是来历不凡吧。”苏映之淡淡扫过众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东方潇然身上。 “我叫北堂玉轩,这是我大哥上官皓歌,二哥西门月离,三哥刚刚你已经知道了,还有,这位是我四哥东方潇然。”北堂玉轩直直地自报家门。 “祥瑞太子,西门少主,北堂少主,还有这位年纪轻轻的东方家主。映之能够结识各位,实在有幸。不想与诸位相识竟是在这般情景之下,方才的杀手莫不是冲着诸位来的?”苏映之的目光还是紧紧地锁在东方潇然身上。 话说到此处,众人也是疑惑不解,他们此行为善,且不危及到任何人的利益,又岂会招致祸患? “这些死士应该是鬼灵宫的杀手,不过奇怪之处是,这些杀手的武功竟是末级的。”上官皓歌为众人解释道。 很明显他们都是江湖上武功顶级的人物,派这些不够等级的杀手来杀他们的确是螳臂当车之举。 “臭狐狸,是不是你哪里惹来的桃花,人家求爱不得,便雇了杀手来取你小命了?!”东方潇然讪讪地看着南宫辙,笑得好不妩媚。 “然少,长卿要是有桃花,你的桃花林岂不是要花开满园了?”说罢,转身抬步上楼,“之泉,备水沐浴。” 哎哟,三哥这话说的忒有艺术感了,把四哥说得哑口无言!北堂玉轩很兴奋地想着。 众人随后也住进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 因为这一场不大不小的谋杀行动,众人今夜没有了聚在一起用膳的心情,便独自在自己的房间用了晚膳。 东方潇然用了晚膳本就有出来散散步的习惯,今夜代画在书房研究她的新发明,她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醉情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这休闲设施做的真是不错,九曲回廊,竹林疏斜,繁花似锦,月光朦胧。 她一时忍不住便直直地倚坐在回廊杆上,直直地看着星空上的半月。 “你可记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 她转头看向那繁花丛中,那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黑发如瀑,风仪万千,在那朦胧的月光有种不可企及的唯美。很多年后,即使那时的她伴在另一个绝世男子身边,也会偶尔想起这一幕,想起这个遗世独立的男子。 你可记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 她不知道,这一句话,他等了多久,他花了多少心思去酝酿这句话。 她只知道,这句话,入了她的心。 “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她迎笑以对,眸中的真情宛若当年。 她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明眸善睐。 “我不知道你这一身男子装束从何而来,想必你有你的苦衷。但是在我的眼中,你依然是那个拼死救我的小丫头。然儿,我会倾尽一切来护你一生。”那样真诚的语气让她怔在原地。 这样的殊荣真的世间难求,这样一个绝世独立的男子,竟对她许下这样的承诺。只是这样珍贵的承诺,她承受不起。 “映之,我不必你护我。当初救你,不过年轻气盛的恻隐之心。你,有自己的使命。而我,也有自己的使命。这一身男装,不是轻易可以脱下的,这是我整个东方家的命运。” “你有你的打算,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打算。然儿,这是你本来的声音,比白日里的声音轻灵动听许多。”苏映之故意转开了话题。 东方潇然自然也不想纠结于刚刚的话题之中,“嗯,平日里用的是口技。至于我是女子的事……” “我自会替你保密。此行我为百花宴而来,然儿也是?” “嗯。倒是你,苏家一向隐逸,你怎么会来这小小的百花宴?” 苏映之淡然一笑,“家事。” “神兵苏家”的家事又岂是一般事?但是,这些事于东方潇然来说不过是不相干事情。她不便多问,淡淡一笑,不再问下去。 “天色不早,早点休息。”东方潇然抬步离开,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映之人前还是唤我潇然吧。” 苏映之含笑点头,目送着东方潇然离开。南宫辙沐浴之后,只身着一件雪白色单长袍,悠然地倚在长塌上,一手执着白玉茶杯品茶。 “花已落,燕归来,竟是旧时相识。”南宫辙淡淡念到。 “公子,要唤将离来么?”之泉一语便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把修宁留在身边了,竟是一颗恻隐之心啊。那一双眼睛竟有着同样的神色……”南宫辙没回答之泉的话,自己把话说的匪夷所思。 “公子认为她对苏公子上了心?”之泉低低地问。 “上了心?哼,若是第一面便能让她上了心的话,还轮不到苏映之!”南宫辙竟第一次有了薄怒。 之桃正巧端了亲手所做的精致夜宵进来,还未放下,便听见南宫辙淡淡一句,“撤了。” 四人见到南宫辙心情不好,便打算退下,离开房里之前又听见南宫辙加了一句,“让将离三日把事情办妥,我倒要看看她与苏映之之间有何渊源!” 第六章 百花盛宴(一) 百花宴闻名天下,不仅仅是因为有百花在这一刻聚首,而是由于这百花宴是黑焰国八王爷李君昊当年为自己心爱的王妃越碧凡而创立,每三年一会。 天下人慕名而来,为着百花聚首,也为看那一对传言深情相爱的政治联姻夫妻,更为那两株绝世奇花。 正如东方潇然,正是为龙血花而来。 李君昊为这百花宴特设了一座庭院来招待访客,尤其重要的人可进入那可供十几人休息的雅台。 南宫辙让之雅三人陪同南宫瑾瑜和西门雪茹在晏城里逛逛,所以二人此行并没有来。东方潇然因前几日的那场意外的黑衣人行刺有所心悸,便让云华和修宁护着她们五个女子,自己只带了代画在身边。 有上官皓歌这个不凡的身份撑着,递了拜帖,五人连同苏映之便直接被小厮引进了雅台。 众人进入之时已有人坐在雅台上品茶,那是一名男子,容貌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这样的男子容貌和气质这般出众,想必出身定是不凡。 东方潇然低头一问,“臭狐狸,你知道这人是谁么?” 南宫辙淡笑答道,“飞凤二皇子,扬访风。” 东方潇然轻暼了他一下,果然是只臭狐狸,是不是问一下这庭院里所有人的身份,他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飞凤年长皇子不过两个,大皇子扬乐驹,二皇子扬访风。所以这二皇子亦极有可能是下一代的飞凤君主。”上官皓歌继续细说道。 “一个小小的百花宴不止引来神兵苏家二少,还能引来飞凤二皇子,实在有趣。”南宫辙摇开白玉折扇,径直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座位坐下,今日随行的之泉便跟在他的身后伺候。 东方潇然纳闷地看了不远处的苏映之一眼,这只臭狐狸怎么看苏映之那么顺眼呢?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来着么?也罢,可能是这只臭狐狸看不惯有人可以和他一较高下。真是只嫉妒英才的狐狸。 苏映之感受到东方潇然的目光,便很轻柔地回之一笑。 东方潇然自然是很礼貌地回应他。 偏这一幕不正不偏地落入了东方潇然身旁的西门月离的眼中。 西门越离便随着东方潇然步入雅台,选择与她临近的位置坐下。 可巧的是,主座下的左边第一位正是那自命不凡的飞凤二皇子,与他相对而坐的正是南宫辙。左边第二位是上官皓歌,对面的位置暂时空置。东方潇然见上官皓歌对她眼神示意,便不好拒绝,只能坐下他的临近下一位。可巧的是,坐在她对面却是苏映之,二人正好相对而视,淡笑以对。 不想这一幕被苏映之临近而坐的北堂玉轩瞧见,便没心没肺地问道,“咦,四哥,你和苏二公子好像很谈得来嘛。” 东方潇然狠狠暼了他一眼,却假装道,“哪里,我不过是看的苏二少的宝剑出神罢了。五弟,你可知这把宝剑叫什么?” “四哥可是要考我么,哈哈,可是问对人了,这把宝剑叫湛泸,可是苏家四大宝剑之一,湛泸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湛泸:湛湛然而黑色也。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君王、诸侯的一举一动。 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 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苏家第一代祖先苏挚铸成此剑时,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所谓仁者无敌。湛泸剑是一把仁道之剑。话说,苏二公子将如此宝剑随意带着身旁,不怕歹人夺去么?”北堂玉轩真是惊讶苏映之的魄力。 “映之此行不过为拜见黑焰国皇帝,相信他并不想在下在黑焰国丢失任何东西。”苏映之淡淡回答。这话却透露了很多信息,说明苏映之堂而皇之地拿着宝剑走入黑焰国的那一刻,已经有无数的皇室暗卫保护在他身旁。怪不得昨日客栈一事,他如此波澜不惊。 “原来是‘神兵苏家’二公子,在下飞凤国扬访风,敬公子一杯。”只见扬访风向着苏映之的方向银杯举起。 “二皇子有礼了。”苏映之也举杯回应他。 喝完杯中之酒的扬访风,放下银杯后,轻暼了对面的南宫辙一眼,含笑对苏映之道,“二公子理应坐在本皇子对面,何以屈居后位?”言下之意便是,南宫辙不够格坐在他的对面。 东方潇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南宫辙,却见他还是一贯波澜不惊的优雅含笑。居然有人瞧不起南宫辙,真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北堂玉轩见状也实在忍着那满腹的笑意,与东方潇然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看着小子等会儿怎么死。 “二皇子说得极是。长卿坐在此处的确不合适。不知苏二公子可愿与长卿一换?”南宫辙说着话的时候并不看向苏映之或是扬访风其中一人,而是淡淡地看着自在手中的银杯香醇。“只是……长卿为人实在懒散得很,实在懒得起身了。除非,二皇子肯纡尊降贵来相请长卿,长卿或能考虑一二。” 扬访风想不到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怒上心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和本皇子说话!” “南宫家主何须客气,映之坐在此处正好,不好劳烦。”苏映之淡笑回应。 扬访风听见“南宫家主”便怔住……眼前之人莫非是“天下第一富”聚宝庄的家主,南宫辙?! 扬访风立即起身行至南宫辙对面,抱拳以对,“访风‘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竟是南宫家主,得罪,得罪。” 父皇懂事之时教导过他,天下有三家不可得罪,第一位自然是东修国皇室,第二位是神兵苏家,这第三位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富”的南宫家。南宫家的钱庄的一月之润是飞凤国一年的国库收入,南宫家实际上掌控着飞凤国一半的经济命脉,得罪了南宫家,影响了本国经济,间接会影响国运。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这可也是与他继位几率息息相关的。 南宫辙依旧看也不看扬访风一眼,将杯中的香醇轻酌一口,“二皇子客气。” 扬访风明显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辱南宫辙了,以致南宫辙一时之间不会给他好脸色,便也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让随从倒酒自饮。 东方潇然见此情形便十分默契地与北堂玉轩相对大笑,看着南宫辙神虐别人实在是件有趣的事情。 北堂玉轩更是嘲讽地看着扬访风,别以为有点姿色,有点身份就高高在上了,我三哥可是“富贵不能淫”的,你找三哥麻烦,那不是找死么。再说了,就你这点姿色比我四哥还相差一大截儿呢。虽说四哥长得实在太像女子…… 扬访风看着狂笑不止的东方潇然和北堂玉轩实在不快,又忍不住道,“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和那个二愣子再笑便别怪本皇子不客气了!” 被说成“二愣子”的北堂玉轩急躁地起身,想反击扬访风,却被冷静的羽涅制止住,“少爷,冷静。” “五弟,稍安勿躁。等会儿回客栈你便书信一封给飞凤国皇都醉情楼的掌柜,让他明日便在楼前立一个牌子,‘狗与扬访风不能入内’,如此,五弟是不是心满意足了?”东方潇然好心提议道。 “哈哈哈……四哥此举真是太和我心意了!羽涅,等会儿回去便给本少准备笔墨。哦,还有一只日行千里的大肥鸽。” 扬访风听之脸色又是一黑…。醉情楼的环境与菜色乃天下第一绝,而且去那里用膳是高贵身份的象征,他本就与许多世家公子时常去那里聚饮,现下如此,岂不是让他脸面尽失?谁成想眼前这个看起来懒散不已的公子哥竟然是北堂世家的少主人?! 扬访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听见东方潇然继续道,“代画,明年开始,供给飞凤国皇宫的绣布价格提三成吧,想来二皇子如此高高在上,必不会在意这些个小钱的。” 扬访风这下差点要吐血了,皇宫一直进购的天仙绣坊的特级绣布,价格加三成,以皇宫巨大的需求量来看,起码增加了上百万两银子!回国后,父皇若是知道还不把他禁足?! 这下扬访风是彻底坐不住了,起身拱拳,语气悔不当初,“访风失言,望二位多多恕罪。不想今日聚在此的都是家世不凡之人啊!” “五弟,你还不赶紧介绍介绍我们的来历,不然,本少担心今夜二皇子是恐难入眠了。” 北堂玉轩听罢便十分得意地将众人的身世一一介绍。 听完北堂玉轩介绍后的扬访风不禁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今年这是吹了什么风?来百花宴的人怎么都是身世不凡之人! 扬访风惊魂未定之际,便见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走上雅台来,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他穿一身深紫色锦袍,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宛若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男子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那男子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在下李傅离,在座哪位是南宫家主南宫辙,家母有请。”语气很淡,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众人除南宫辙脸上波澜不惊之外,皆是诧异之色,只见南宫辙起身,向众人道,“长卿先行离开。”又走至李傅离面前微微伸出白玉折扇,动作优雅至极,“世子,请。” 南宫辙带着之泉便随着李傅离离开了雅台,众人心里皆不解,堂堂八王妃怎会请南宫辙私下见面?而且还是由世子李傅离亲自来相请!这其中的关系是有多神秘! 北堂玉轩不明地看着东方潇然,东方潇然只是摇摇头,说明自己也不明其中奥秘。 第七章 百花宴(二) 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南宫辙与李傅离并肩而行,之泉和两名侍女跟在二人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八王妃越碧凡的所居之处,桐语居。 等到了门口之际,李傅离有礼地拱手道,“家母静候多时,请。” “有劳世子。之泉,在此静候。”南宫辙说罢正要踏入房内,不想又回头对李傅离含笑道,“世子如不嫌弃,应是唤长卿一声‘表兄’的。” 看着南宫辙离去的背影,李傅离也微微一讶,表兄?南宫辙会是他的表兄么?娘亲为何从未对他提起过。 却见立于门外这名长相美艳的侍女脸上依旧气定神闲,丝毫不惊讶自家主子的言行。 南宫辙步入桐语居,便有侍女引至一个露天的走廊,美人榻上斜躺这一名妇人,妇人慢慢回身,正是八王妃越碧凡。 只见她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海棠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本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却不过二十多岁,保养得非常好。 南宫辙躬身行礼,“辙儿见过碧姨。” 越碧凡暖暖一笑,起身正坐,指了指对面的竹制长椅,“辙儿,过来坐。” 南宫辙掀袍而坐,动作利落优雅。 “你满月时我还曾抱过你呢,不想二十年后你竟长得这般好,全继承了子谦和轻言的优点,只可惜他们……”越碧凡想起义结金兰的姐妹,心里不禁一酸。 “碧姨,都过去了。”南宫辙淡淡安慰道。 “也罢,他们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此次辙儿来黑焰国,不仅仅除了信上所言来看望我而已吧?”越碧凡眉眼带笑,倾身给南宫辙到了一杯时辰刚刚好的香茗。 南宫辙端起茶杯,细细品茗,坚定不移地看着越碧凡道,“碧姨,我要龙血花。” 越碧凡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随及淡淡一笑。 她知道,南宫辙一定有话对她说。 而且,她知道,他要龙血花,并不是为了自己。 她抬头望望天,在心里欣慰道:子谦,轻言,你们可以安心了。你们的辙儿已经长大了。 正当南宫辙与越碧凡交谈之际,这边的百花宴已经开始了。各种名贵奇异的花卉陆续被侍女拜访在展台上来供来宾观赏。而且每一盘花卉旁都立着一名侍女守着,护花工作十分严密。 正当大家兴致勃勃之时,听得小厮响亮一声,“王爷到!” 众人便见一中年男子身着八龙盘绕的皇族服饰走上雅台主座,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清冷的微笑。见过李傅离的众人便明白,李傅离那清冷的性子,多半是遗传他父亲李君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本是四十而立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容颜,不愧是一国王爷。 “各位远道而来,本王深感荣幸,请大家随意观赏。今夜本王备有薄宴,望各位尽兴而归。”声音却带有一丝的平易近人,没有王者的霸道。“台上各位皆是来历不凡之人,想必多是为我王妃手中的龙血花而来,各位既是远道而来,本王自当让各位满意而归。”李君昊拍了拍手,便见三名女子徐徐走上雅台来。 只见前面女子身穿米黄的真丝素纹裙,上面全是小小褔团图案。外套绯红色流萦醉花纱衣。透明的纱衣上织就出牡丹暗纹,翩翩的绯边半袖,松松的堆叠在肩部。一根中黄锦绣束腰整贴的系于腰间。一对华丽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对称的戴在缕鬟朝天髻的两侧。步摇的每只凤尾都垂下坠有金片的流苏,摇摆不定,耀眼夺目。容色绝美,欣长苗条,优美的娇躯玉体,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此女子眉宇之间有五分神似李君昊,便猜测此女子是黑焰国皇帝亲封的含玉郡主——李从玉,李君昊的掌上明珠。 两名侍女端着盖有轻纱的花盆,紧随李从玉身后。 东方潇然细细端详着这长相不凡的李从玉,先有李傅离亲自相请南宫辙去见王妃越碧凡,这下又是爱女亲自请上龙血花,实则是将含玉郡主介绍给众人。很难让人不想到八王爷想招南宫辙为婿啊。 臭狐狸,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徳啊,这辈子那么吃香,连黑焰国的王爷都不远千里想招你为婿啊。可惜你偏偏为何要吃定我东方家呢?看着李从玉也是难得的优秀女子,你可千万不要祸害了别人才好啊。 龙血花端放好之后,李从玉脸色淡然地掀开花盆上的轻纱,那两株绝世龙血花便跃入众人眼帘。花大如碗,花型如龙鳞,花色竟是绿如龙血,然而这花却无叶,实在罕见非常,果然是绝世仅有的奇花啊! 东方潇然看得眼睛有些发亮,奇花啊奇花,你不久就要归我所有了,等着本少啊。 “四哥,这含玉郡主长得真好看,三哥这迟迟不回,难道真的被八王妃留下来做女婿了?”北堂玉轩凑近东方潇然悄声问道。 “你太不了解臭狐狸了,他不会留下来的。”东方潇然自信一笑。 “这倒也是,他不是要做你的妹夫的么。纤忆姐姐长得可比这含玉郡主好看多了。”北堂玉轩笑嘻嘻地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挑眉看他,“五弟,这是在夸我?”她和东方纤忆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呵呵……呵呵,四哥,你想多了。我是真心夸纤忆姐姐的。”一副好不虚假的模样。 二人闲聊之际,不知何时南宫辙已往他们这边走来,一脸好不惬意的模样。看得东方潇然和北堂玉轩不知所然。 北堂玉轩低首,凑近东方潇然耳边细语道,“你看,三哥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五弟,要是被臭狐狸听到,‘乐不思蜀’的人就是你了。”东方潇然拍了拍北堂玉轩的肩膀,很好心地提醒他,随后转身去和众人一起看龙血花,不再看南宫辙那真是乐不思蜀的模样。 不想东方潇然与众人观赏百花正兴致高昂的时候,一名侍女悄声走到她身旁,低语道,“东方公子,王妃有请。” 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看了侍女一眼,随及妖娆一笑,“请姑娘带路吧。代画,你自己随处看看”代画欣然应之。 这样妖娆的一笑和这样柔和的一声让侍女忍不住脸红,只得羞涩地转身带路。 东方潇然走入桐语居之时,八王妃越碧凡已沏好了茶在等待她。 “潇然见过王妃。”东方潇然拱拳行礼。 越碧凡含笑沏着茶,并没有立即打理她,直到换第三道水时才缓缓道,“东方姑娘,请试试我这新摘的日铸雪芽。南宫公子方才试过也觉不错。” 东方潇然脸上一怔,被越碧凡的称呼惊到,不过那也仅仅是一瞬,便含笑掩饰道,“王妃玩笑了,本少是男子。” “我甚少说笑。看姑娘这一身装束,让我想起了千年娘子那巧夺天工的整型手艺,想必姑娘身边定有千面娘子的后人吧。”越碧凡将茶杯递于东方潇然面前。 东方潇然茶杯,轻叹一句,“唉,竟是瞒不过王妃慧眼。”东方潇然也不再辩驳,坐在越碧凡对面,毫无一点拘谨。又似想起什么,“王妃,莫不是臭……。南宫辙告诉你,我是女子的?” “不,南宫公子看得出看不出我不知,姑娘女儿身全是我凭感觉识出。而且姑娘此次来我黑焰国是为我的龙血花而来吧?龙血花是仙芝漱魂丹的药材之一。” “王妃居然连潇然此行目的都知道,潇然惭愧。不知王妃可愿借出龙血花一用?”东方潇然也不回避,直接表明来意。 “这龙血花我愿意借出,但不是现在。而且现在交与姑娘手中,龙血花也存活不了。但我保证,一年之后,龙血花一定会到姑娘手中。” “王妃自然有此保证,潇然已是万分感激。只是这绝世奇花是国之珍宝,王妃慷慨相借,潇然却不敢轻易接受,不知王妃有何处需要潇然效力的么?” “姑娘虽是名女子,却有男儿般的广阔心胸,实乃东方家之福。我倒是没什么麻烦姑娘的,不过是想请姑娘听一个故事。”越碧凡浅笑道。 “潇然定当洗耳恭听。”东方潇然含笑道。 东方潇然当然是有些许诧异,因为她与越碧凡是第一次见面,而这堂堂王妃居然会请她听一个故事。虽然她还不知道故事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多少可以感觉得到故事应该和越碧凡有关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越碧凡看她的眼神当中,她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疑惑,还带着一种难言的熟悉之感。 第八章 生命中最大的劫 二十年前。 兰苍国和黑焰国并不是姻亲,彼时两国为了宣示国力争夺排名第三的位置而时常有大大小小的战役。 最后一次战役无疑是最令人难忘的。那是由两国最年轻有为的皇子同时为帅。兰苍国是五皇子越止旋,黑焰国八皇子李君昊。 在兰苍国,越止旋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温和淡然。但是却是一个学富五车,善于用兵的谋略者。他一生对人极淡,甚至是对自己的父皇。唯一例外是那个回宫不过两年的民间公主,越碧凡。 他会满眼温柔地对越碧凡说, 阿七,过来。 阿七,疼么? 阿七,我在。 阿七……。 那是越止旋此生唯一一次上战场,却把自己最心爱的妹妹,或者说,最心爱的人,葬送在了这个战场上。 他千方百计阻止她跟着他上战场,她千方百计地偷偷地跟着他去。结果,她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劫,李君昊。 “公主,这离黑焰国的军营不过几里远,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或者,我们去找五殿下?”越碧凡的贴身侍女初丹很着急地劝着正在寻找珍贵药草的她。 “没事啦,这里可是兰苍国唯一有‘琴默’的地方,我找不到不会死心的!而且,去找哥哥……他一定会把我送回叶城的……我可是来这里帮他打仗的!”说完,越碧凡继续专心致志地寻找“琴默”这种药草。 正当越碧凡很开心地找到“琴默”之时,谁知两名黑袍男子神速地靠近她们,一下子挟持住了主仆二人。 其中一个男子冷言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谁知心思单纯的初丹着急地喊出来,“你们大胆!放开公主!” 越碧凡脸黑了下来……早知道就不带初丹出来了,这厮实在是太单纯了,说句直白的,是太蠢了!现在很明显地暴露了她的身份…… “原来是兰苍国七公主,越碧凡。”沉沉地磁音响起,一身墨色身影映入眼帘。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清冷的微笑。 越碧凡心下一冷……完了,他是黑焰国的此次将帅,八皇子李君昊! 越碧凡强装镇定,嘴角微扬道,“不知八皇子殿下有何指教?” 李君昊微微一讶,在这种情形下,她竟然丝毫不怕?而且还很镇定?传言是方从民间接回皇宫的公主,果真不同于一般娇生惯养的公主么? “放开。”李君昊淡淡吩咐,手下二人便放开了越碧凡主仆。 说罢,李君昊淡淡转身,就要离开。 “喂。”越碧凡有些紧张地喊道。谁知李君昊真的回过身来,淡笑,看着她。 “你就这样放我们走?”越碧凡知道,要是此时李君昊抓住她,无意抓住了越止旋的命根子。 “不成公主想到战场上当靶子?战场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早些回去吧。” 不等李君昊转身,越碧凡继续问道,“那你们黑焰国为什么要侵略我们兰苍国?” “公主,这几十年来,黑焰国与兰苍国无所谓‘侵略’二字。”李君昊眼里有丝丝的无奈,说完,转身。 “等等!”越碧凡追上去,走到李君昊面前,“这个送给你!这是很难得的续命草呢,一棵‘琴默’可抵十根百年人参呢。” 李君昊看着手中长得并不起眼的药草,抬眸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越碧凡说罢,跑向初丹,絮絮叨叨,“初丹,我们去找哥哥吧,哥哥一定很担心了……” “公主,你现在才意识到五殿下会担心么……”初丹对自己主子的行为举止已经很是无语了…… 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 明明是敌对两国,她却送他千金难求的续命良药,还说,他是好人。 也许,他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开始进入他的生命。 两国这场最惨烈的战役发生在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结局是越止旋被黑焰国生擒,李君昊在战场上失踪,生死不明。 那天大雪依旧在下,越碧凡在雪色与血色相融的修罗场上一个一个地找着。她在找一个人,生死不明的李君昊!找到他,哥哥就能回来了!一定是了,只是这个原因,她才会来找李君昊的! 一天一夜。 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一身鲜血、伤痕累累的李君昊。还好,还有气息。那一刻,她居然抱着这个一面之缘的男子痛哭失声,“我就知道,我是应该来的!你果然没有死!” “有你的‘琴默’……子寒有幸。”李君昊挣扎着说出这句让越碧凡在后来的日子里支撑自己走下去的话来。他正是因为即使嚼下她送的“琴默”,才存着一口气至此。 “李君昊,你能走么?我送你回去,你让我哥哥回来好不好?” “七公主,你来找子寒,只是为了越止旋么?”李君昊很别扭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问这种问题。 “李君昊……”自小在民间长大,拜那个为老不尊的鬼手子为师,受千千万万话本的影响,越碧凡很是了解李君昊这句话的含义。 “来找子寒,只是为了越止旋么?”十分虚弱的语气,却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不…。不全是的。”脸被冻得通红的越碧凡好像脸色更加红了些。 “很好,子寒无悔了。”说罢,李君昊很温柔地晕了过去。 第一夜,她用自制的木架子把他背到一间破旧的茅屋里,用干净的雪化成水来给他清洗伤口,用身上傍身的药给他上药。但是她知道,这些药救不了他,她必须想办法把他送回黑焰国。 第二夜…。第五夜,他的伤口一直在发炎,一直处于高烧的姿态,她用雪做了简易冰袋给他身体降温,夜夜给他擦拭身子。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清醒过,她只是在做着千篇一律的行为,白天背着他上路,晚上便找破屋破庙过夜。 她本就是医圣鬼手子的弟子,虽不得师父十成真传,但也有七八成,将李君昊的伤压制住亦不是难事。 每夜黑幕降临,她都抱着他入睡,一直在他耳边低语。 李君昊,你千万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李君昊,你别怕,还有三日,我们就到黑焰国边境了。 李君昊,你会放哥哥回来的对不对?你是好人。 李君昊,我好累啊,可是我不敢熟睡,我怕你的伤有事。 李君昊,你快醒来好不好?这里好黑,我好怕。 她一身狼狈地背着满是伤痕的他进入黑焰国边境时,她高兴得哭着笑了,摇着他,“李君昊,我们到黑焰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和伤药!” 谁知李君昊此时竟抓住她的手腕,“你要给我找大夫,是不是要丢下我了,阿凡?” 即使是病弱的他,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他喊她,阿凡。 “不……不会的。我……我还要救哥哥。” “救越止旋么……阿凡,拿着。”他取下手指上的玉扳指,递给她,“去我军营找副将方以南,他会放了你哥哥。” 越碧凡的眼泪立马掉下来,“李君昊,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先把你放到药庐那里,救了哥哥,我马上回来找你!” “好,阿凡,我信你,你不会丢下我。”拼着力气说完,李君昊便昏了过去。 越碧凡将李君昊寄放在这村庄的药庐里,随手扯了李君昊身上的玉佩给药庐里那个清秀可人的医女,承诺自己一定会拿着银子回来接走李君昊和赎回玉佩。 李君昊的玉扳指果然是极好用的,救出越止旋不费吹灰之力。可她竟想不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方以南他主子李君昊的所在地,她便因多日劳累过度而昏了过去,被越止旋带回了兰苍国。 当她醒来之时,竟已是一月之后。 此时,两国议和。黑焰国求两国结百年秦晋之好。因黑焰国皇帝膝下没有适婚的公主,便向兰苍国求娶三皇子妃。天下皆知,目前黑焰国朝中三皇子李君遇和八皇子李君昊是最佳的皇储人选。对于黑焰国皇帝此举,兰苍国皇帝欣然同之。 越碧凡带病去求她的父皇,主动要求去黑焰国和亲,但是她要求的是做八皇子李君昊的妻子。 因越碧凡是民间公主,兰苍国皇帝本就不太宠爱她,现在将她送去和亲也是最合他心意的,就算两国将来有何变化,失去一个庶女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她的要求,由三皇子换做八皇子,二人旗鼓相当,想来也不是易事,兰苍国皇帝毫笔一挥,下了圣旨。 这一纸圣旨将五皇子越止旋气得一病不起。 “阿七,我不允。”越止旋躺在床上,眼神死死地锁着床边上的越碧凡。 “哥哥,你是知道的。其实就算我不主动去求,父皇也会派我去。我不过……不过是为自己求取最后的一点恩典罢了。”越碧凡眼中含泪道。 “阿七,你爱他么?”苍白的脸竟扯出一丝苦笑。 越碧凡不答,只是含泪点点头。 越止旋闭眼,摆摆手让她出去。 “阿七,我会登上那至尊地位,护你一世安宁。有我护着,他定不敢欺你一毫。”越碧凡方要离开之时,越止旋从后面坚定地说道。 越碧凡双肩颤抖,泪流满面地抬脚出去,关上了门。 “阿七,若有来生,我不愿做你的哥哥。” 他以为她听不到,他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了。 却不知,她在门外还未离去,蹲下门口,无声地哭泣。 第九章 错嫁 三个月之后,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进入黑焰国。李君昊因成婚被封为王,所以她成了黑焰国的八王妃。 新婚之夜,她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掀盖头。 却不知道等来的却是李君昊冷冷的质问,“越碧凡,为什么你要主动要求做八王妃?嫁给三哥有什么不好?本王无心皇位,他一定是我黑焰国未来的皇帝!本王早有心爱之人,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 面对他冷漠的质问,红盖头下的她已清泪涟涟,“我……我以为,你会想娶我的……” “哼,你以为本王会想娶你?因为你那高贵的公主身份?本王告诉你,从今日起,你只要乖乖地待在你的桐语居,不来打扰本王和盈盈,本王可保证你一世八王妃应有的荣耀!”说罢,拂袖而去。 喜床两边的两支凤凰红烛越烧越红。 越碧凡掀开盖头,露出那精致完美的妆容。她让初丹很精心地给她打扮,不过是想让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可是她纵然看过千千万万的话本,也预想不到他们再见之时会是这般光景。 作为陪嫁的初丹进来着急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地离开了?而且一脸的不悦……” “初丹,我本是想对他说的,‘子寒,我把阿凡完完整整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呵护她一辈子啊’。” 初丹不明所以,却见她主子,一直泪流到天明。后来,经过初丹百般打探得到的消息是:李君昊在战场上身负重伤,被一名医女所救,二人日久生情。李君昊本就打算娶她为妃,不想被越碧凡横插一脚,他自是怨恨极了越碧凡。 又后来,越碧凡从偶遇的方以南口中得知,李君昊在当初的救治过程中出了意外,忘却了战场上的一切。自然,包括她。 再后来,越碧凡得见了那一名被李君昊呵护备至的女子,竟是当日她托福玉佩的那名医女,她叫宫盈盈。 原本她喜爱的那双明媚的双眸,此刻在她眼中竟是那般刺眼。 “这块玉佩成了你和李君昊的定情之物了?”越碧凡步步紧逼,将宫盈盈逼到床榻边,利落地扯下她腰间的玉佩。 “姐姐……”宫盈盈惊恐地看着越碧凡,她想不到八王妃竟是真正救了李君昊的女子! “闭嘴!你不配叫我姐姐!如今这玉佩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宫盈盈,我提醒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即便你暂时得到了,你也护不住一辈子!你最好祈祷李君昊一辈子也记不起我!”她想不到当晚李君昊便怒气冲冲地来找她要回玉佩,二人争执之间却失手摔碎了玉佩。 李君昊怒不可止,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你使这般手段,不就是想本王进这桐语居么?好,今日本王便随了你的愿!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王!” 他三两下便撤掉了她的衣裙,强要了她,不含一丝温柔。 她虽万般疼痛,却一声不喊,只是不停地流泪。 李君昊穿衣离开,却见她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抹去了清泪,诡异地笑道,“李君昊,宫盈盈,我恨你们。你们给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李君昊看着她那诡异的笑容,此生第一次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他离开她房门之时,却听见越碧凡在里面呜咽道,“子寒,子寒……阿凡不怕……” 李君昊惊怔在原地……她怎么会喊他的字?“子寒”二字即便是宫盈盈也不知道。天下之大,他只在他父皇、母后和三哥面前自称过“子寒”二字。三个月后,八王妃越碧凡有孕。 皇帝闻之喜,问八王妃有何所求,八王妃深情地看着八王爷,只一句,只望王爷永不娶纳任何女子。 皇帝允之。 八王爷李君昊自此便再也没有进过桐语居一步。 六个月之后,八王妃越碧凡诞下男婴一名。 皇帝大喜,即封为世子。 李君昊三日后才踏入桐语居,看到她抱着那个粉琢玉砌的漂亮娃娃满脸的笑意,只淡淡开口道,“我本以为,你不愿生下他。” 她抬头,生完孩子的她更添了一份妩媚,含笑道,“为何我不愿生下他?他如今的身份是世子,是你最尊贵的孩子,这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李君昊立即怒了,拂袖而去。 不想她在身后冷冷地道,“他叫李傅离,一个被父亲离弃的孩子。” 李君昊一怔,淡淡道,“随你。” “阿离,即便你什么也没有,娘亲也会给你这世上最温暖的爱。”越碧凡拥着李傅离温柔地道。 李傅离却似听懂了一般,随及放声大哭,哭声响彻整个王府……越碧凡再也没有出过桐语居一步,全身心放在儿子李傅离身上。 一岁的李傅离已经会跑,而且开始识字了。 那天,他一个在花圃下看着一群蚂蚁搬家,很是专心致志。 他却不知道李君昊已站在他的身后。李君昊听闻越碧凡卧床三日不起,便忍不住来看看她,却不想撞见了仅一面之缘的儿子。 李傅离突然转身看见李君昊,“叔叔,你是谁?”声音甜糯可爱。 这一声“叔叔”让李君昊怔在原地,只怔怔地问,“你娘呢?” “娘亲睡着了,阿离出来给娘亲摘美美的花,娘亲看了,笑了就不会再生病了。” “这桐语居很好玩么?为何你从未出去过?”李君昊继续问道。 “娘亲说外面都是坏人,他们会害阿离的。”从如此可爱的孩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君昊的心不禁被狠狠地揪着。 “那你爹呢?”李君昊不甘心地问道。 “娘亲说,爹在阿离出生的时候就死了。”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听起来这个“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李君昊怒气地转身冲去越碧凡的房里,动静太大把刚熟睡的越碧凡吵醒了。 “王爷来了,真是稀客。”明明是一脸的病容,她却还强撑着笑出来。 “越碧凡,这世上原没有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死的!” “哦?王爷这是来告诉我,您是我的丈夫么?请问王爷,这三年来,您可承了这丈夫的责任?” 李君昊顿时哑口无言,只得怒气离开。三岁的李傅离已经懂事了。谁知一时贪玩跑出了桐语居。 不想,不久传入越碧凡耳中的却是小世子与盈盈夫人一起落水。 李傅离被抬回桐语居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阿离,今日的天气甚好,我们拿你的小被子出去晒晒好不好?”越碧凡轻轻抚着李傅离那煞白的小脸,已然失神。 初丹哭着跪在床前,“公主,都是奴婢不好,没看好小世子,让他出了桐语居,才会为贱人所害!” “宫盈盈怎么样?”她冷然问道。 “那贱人据说还没醒来,不过没有生命之忧了。”初丹狠狠地道。 越碧凡怒极攻心,抓起挂在床边的越止旋所送的宝剑冲了出去。 她冲到宫盈盈的院子正好撞见李君昊从房里出来,她不顾一切地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道,“我的儿子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为什么你和宫盈盈还活着!”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吼他,全身还不住地颤抖。 “阿凡,下人们说,是阿离推了盈盈。”李君昊轻声解释道。 “哈哈哈…。”越碧凡大声冷笑,“我的阿离从未出过桐语居一步!他会推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落水?然后还自己跳下去?李君昊,我的儿子没有父爱罢了,并非是冷血的!” 一句话里,“我的儿子”、“没有父爱”、“冷血”……狠狠地讽刺了李君昊。 “阿凡,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说。” “闭嘴!‘阿凡’这个称呼你还不配叫。我的子寒早就死了,这世间只有他一人配叫!”说罢,她一剑刺向李君昊的左肩。李君昊竟也不闪躲,任由剑尖刺入他的肉里。 “备马车,我要和你去一个地方!”越碧凡看着他不停流血的左肩,冷冷地道。 李君昊听她的话便立即安排了马车,并未让下人给他包扎伤口。 可是李君昊竟没有想到,她带他来的是断情崖。 他随着她走到崖边几丈远的地方,却见她一把推开了自己,一个人走至崖边仅仅一丈远的地方。 她看着那万丈深渊,眼里竟然充满了平静,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我的子寒死了,我的阿离也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这断情崖下的海是唯一通向兰苍国的海域,我要回去了,我可以见到哥哥了,我可以向哥哥赎罪了。” 李君昊看着她眼里的淡然和绝望,心里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和担忧,“阿凡,别闹,快回来。” 她突然看着他甜甜一笑,“子寒,当初我并没有丢下你。我昏迷了一个月,醒来之时人已在兰苍国了。你一定生我的气了对不对?所以一直都没有来看过阿凡。没事,子寒,阿凡要来看你了。” 她说完已经回身,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她却没有想到,她落下的那一列,手腕还是紧紧地被他抓住了。 李君昊此时不知道该喜该忧,也便是在这一刻,他失去的记忆居然全部都回来了。对于自己这五年来对她所做的一切,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然而他知道此时并不是后悔的时候,“阿凡,对不起,子寒如今全部都记起来来了。阿凡,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这次,我绝不允许!” “子寒,子寒……你纵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是我最爱的人。可如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的肩还在流血,放开我吧。这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该死。”他知道自己这样子下去支撑不了多久,“阿凡,我绝不会放开你!阿凡,我从不敢承认,即便我忘了与你的一切,也控制不了自己重新爱上你,所以我不敢让盈盈怀孕,我生怕再没有和你走下去的可能。阿凡,你乖,好好地活下去。”未及越碧凡反应,李君昊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甩回了崖边上,自己却直直地坠入崖底。 此时竟有马车赶上来,是王府的官家带着初丹和刚醒过来的李傅离。 “公主,奴婢方才拍打小世子,不想竟让小世子吐出了水来,现在已无大碍了。奴婢欢喜地带小世子来看公主。” 初丹上前扶起越碧凡,却见她眼中已无一点精神,眼神空洞无光。 李傅离上前扯住她的衣袖,“娘亲,我们回家好不好?” 自懂事以来,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死,他就是那个仅有片面之缘的陌生王爷。他对李君昊无爱无恨,他的生命中只有他的娘亲。 “阿离,我的子寒回来了,你爹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娘亲高兴,阿离便高兴。”他爱她所爱,无关其他,“娘亲,我们回家,等他归来。” 第十章 天下第一公子 东方潇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落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东方姑娘原来也是性情中人。”越碧凡的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 东方潇然有些窘迫地抹掉眼泪,只淡笑一句,“王妃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越碧凡既然如此有这般幸福的光景,想必后来一定经历了一番令人羡慕不已的花前月下。 越碧凡起身,嫣然一笑,“下次再见面之时,我再告诉姑娘。姑娘可愿陪我出去赏赏花?” 东方潇然起身,一步走至越碧凡面前扶着她,“潇然荣幸之至。” 东方潇然以为一年之后越碧凡借她龙血花之时自是会相见,到时候她就能知道后来的故事。可是她就算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再见越碧凡之时会是以那样的身份。 东方潇然在走出门口之时便没有再扶着越碧凡,毕竟是“男女有别”。 越碧凡并没有让下人通报她来到了赏花雅台,只是她还未走至台上,李君昊已经快步过来扶着她。原本是那么冷峻的男子,在自己爱妻面前立即换做一个柔情似水的丈夫,眼里似乎只得她那么一个人。 听过他们二人故事的东方潇然此时竟有些羡慕他们。是的,很羡慕。 众人没想到这对已到中年的夫妻竟能在众人面前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 越碧凡不过想弹唱一曲,侍女竟摆出了拿一把闻名天下的古筝,“凤吟”。可见李君昊对自己王妃的宠爱到了何种地步。 越碧凡纤指缭绕,清音响起,众人便齐齐把目光投去。 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 我敬你一杯一干二净的黎明 我在南极憧憬你的北极星 我等你不信心心不相印 你是天意你是达达的马蹄 滚滚了我的红尘苦苦追寻冰天雪地 一寸光阴一寸心一朵昙花一朵云 一朵雪花一朵梦境一一捧在手掌心 一颗尘埃一菩提一颗流星一个你 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 七世夫妻只是神话的魔镜 第七夕只能再等一世纪 你是天地你是风雨你是晴 你是温柔的叛逆逆转我的一年四季 一寸光阴一寸心一朵昙花一朵云 一朵雪花一朵梦境一一捧在手掌心 一颗尘埃一菩提一颗流星一个你 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 偏偏我越抱越紧偏偏我越爱越贪心 偏偏要爱到万箭穿了心才死心 左手掌握着空心右手掌握着痴心 十指紧扣一本心经刻苦铭心着苦心 可不可以不甘心可不可以不认命 如果可以拿我换给你 东方潇然惊恐不已地看着越碧凡,只见越碧凡不过是淡笑地看着她。 这首《手掌心》明明是现代的歌曲!越碧凡居然会唱!难道她是…… 东方潇然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西门月离,只见西门月离很是耐人寻味地看着她,同样耐人寻味地看在越碧凡。 东方潇然自然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结拜二哥就是当年的越离!自己从方晓然变成东方潇然,他自然就是由越离变成西门月离! 这么多年来,她又何尝不知道西门月离对她的好,只是,一切的过往,都回不去了。 东方潇然收起心中的种种,不想正看见对面的南宫辙含笑地看着她,那样的淡笑和平常的一般无异,只是为什么在东方潇然看来却有一种不同的意味。难道他知道她是女子了?不会吧…… 曲毕,李君昊送越碧凡回桐语居休息,众人便自顾自地赏花。 北堂玉轩眼巴巴地跑到东方潇然面前低语道,“四哥四哥……你莫不是被王妃看上了?可是……你们有年纪的差距呢……。” 东方潇然鄙视他一眼,“你这话要是被李君昊听到,你会躺着出这王府的……” 北堂玉轩嘴角抽抽,“那四哥,王妃找你干嘛去了?” 东方潇然妖娆一笑,“想知道啊?” 北堂玉轩使劲儿地点头。 “我偏不告诉你。”东方潇然不再搭理他。当夜,上官皓歌便派了凤铭去八王府打探龙血花的所藏之处。谁知凤铭深夜回来时却负了伤。 “凤铭办事不力,求殿下责罚。”凤铭一身夜行衣跪倒在上官皓歌面前。 “起来。只是让你去打探一下龙血花的所藏之处,何以负了伤?”上官皓歌疑惑道,凤铭并不是行事莽撞之人。 “回殿下,凤铭打探之时,不巧碰见一队黑夜人夺走了龙血花,凤铭便想顺势夺过来,却不想凤铭不过三十招便处于下风,最后只得负伤逃离。” “你三十招便处于下风?来人有多少?”上官皓歌更为吃惊,凤铭的武功比他弱不了多少,能让凤铭负伤而回的至少也要几十名高手。 “五人。”凤铭不甘心地回答,“而且这五人的配合之度极高,凤铭从未见过。不过凤铭发现他们的服饰完全是一样的,甚至是身高身形都相差无几。” 上官皓歌听罢已经坐不住了,直直地走到凤铭面前,“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怎么会突生出一队如此厉害的武士?上官皓歌甚是吃惊。 凤铭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他们的衣领处绣有一颗金色狼头!” 上官皓歌眸中一惊,有些难以置信道,“是他!……。怎么会……难道……” 凤铭见到自家主子第一次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殿下,知道来人是……” “‘杀破狼’。”上官皓歌吐出了让凤铭吃惊不已的三个字来。 “杀破狼”是这天下最可怕、最强大的一直队伍,它之所以不被称为军队,是因为它虽出自军士,却仅仅有一百人。据说这支“杀破狼”的成员平时在军队中与一般士兵无二,可能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火头军,步兵,骑兵……神秘之度乃是天下第一的。可是这支队伍在五年前一战成名,仅仅以这一百人全歼了敌军十万人,而且只在一夜之间。传说他们行如鬼魅,动如飞鹰,可以在瞬间取敌人首级,所以也有人称之为“鬼军”。如此,自然而然地被人想到的是创建这支“杀破狼”的人——百里若卿,天下人人称道的“天下第一公子”。 天下几乎无人知晓的百里若卿的长相和武功如何,只知道他十年前在东修国一下子便扬名天下。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少年创建了这个天下最强大的队伍,让东修国将“最强国”的位置坐的稳如泰山。而且百里若卿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治国方略,竟能将朝廷中各部门的权力相互制约,几乎杜绝了贪污舞弊的现象。而最令东修国子民钦佩的是一条赋税政策——“富人多缴,穷人少缴,唯农不缴”。此策一出不禁令天下人结舌,只道此举会大大减少国库所得。可谁知此策不过施行了三年便见成效,国库所得不仅不减,反而步步大增,百姓们的生活更是越来越富足。 其他五国无不一一效仿,却发现此策在施行的过程中出现了诸多弊端,根本无法继续施行下去。可是这些弊端并不存在于东修国。所以这东修国“最强国”的地位更加稳固。若想撼动,绝非一朝一夕可为之。而且东修国皇族中人一向不过分苛求子嗣一事,对皇位*也很淡薄,所以皇位之争几乎从未出现过。 “殿下,‘杀破狼’自五年前一战成名后便不曾出现过,如今怎会为了这小小的龙血花而现世?百里若卿为何又要这龙血花?”凤铭不解道。 “百里若卿……这天下若谁能与本宫相争这龙血花,唯他一人而已!”上官皓歌的眼中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狠厉。一抹墨竹色的身影飘然落到南宫辙的房里,微微向斜躺在长塌上、身着一身雪色不透明的睡袍南宫辙屈身行礼,轻声道,“公子。”递给了南宫辙几张上等的宣纸。 南宫辙淡淡接过,一目十行,波澜不惊地说道,“不过一面之缘。” “公子怎的小看了这一面之缘?这可是让这两人至今不忘的。”男子淡然一笑。 “敢如此和公子说话的,除了商先生,便是将离你了。”之泉含笑上前,递给南宫辙一杯刚沏好的香茗,顺便接过他已阅完的资料。 细看将离,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他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长相平凡,却长得清秀耐看。 “之泉,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美丽动人呀。”将离含笑地看着之泉。 之泉被他那么一赞,脸上依然会微红,却没有在此多留,转身去给南宫辙铺床。 “事已办妥。既然如此悠闲,便去楼里走走吧。” “也好,许久不见京墨了,怪想他了呢。公子,我走了啊。”话落,人已从窗边离开。“公子,修宁回来的时候不要太生气哦。”将离总是喜欢在离开的最后冒出一句不顾生命危险的话来。 “将离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变呢。”之泉过来莞尔一笑,示意让南宫辙上床就寝。 南宫辙将睡袍理了理,起身往软床走去。东方潇然百无聊赖地趴在长塌上,吃着醉情楼最上等的糕点,“虽比不上代棋的手艺,不过还是能入口的。”她边吃边说道。 “小姐,你的嘴可是被代棋养得越来越刁了。”代画含笑着为她沏今日越碧凡送给她的新茶。 “所以以后谁要是想把我的代棋娶走,没有千两黄金为聘,我是绝对不会点头的。”东方潇然笑道。却没有想到今日的玩笑之言,着实害苦了某个心高气傲的男子。 代画不再同她玩笑,继续问道,“小姐今日有什么收获,心情这般好?” “得了一个大好处,和两个大消息!”东方潇然立即有了劲儿,爬起来盘腿而坐。 “是什么好处和消息让小姐这般乐不思蜀?” “大好处便是龙血花到手了!至于好消息就是我发现臭狐狸既然和八王妃越碧凡是认识的,而且是关系匪浅的那种哦。” “龙血花到手了?在何处?”代画好奇道。 “越碧凡说一年之后就会到我手上了,她既然这样说,我便相信这是真的。” “倒也是,堂堂王妃又岂会拿这个来开玩笑。那小姐说的南宫家主和八王妃相识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不过越碧凡居然认出我是女子了!她是见了臭狐狸之后才见的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你说臭狐狸是不是知道我是女子了?” “这……代画真不敢说。南宫家主那性子连小姐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代画。” “唉,也是。除了他是只黑心的狐狸之外,我还真的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罢了,不想了,反正龙血花到手了。代画,要不我们先不回祥瑞国了,趁着出来一趟,要不再去一趟飞凤国?我想去探探‘清风骨’到底在何人手中。” “小姐此行出来也不短了,不怕老爷夫人挂心么?” “无事,书信一封回去便好。你先知会云华和阿宁一声,我们后天启程去飞凤国。” “知道了,小姐。只是,小姐如何与其他人交代?”代画的意思是怎么和其他人说她要去飞凤国的事情。 “你觉得‘不告而别’这个法子怎么样?”东方潇然灵光一闪道。 代画皱了皱眉,“小姐,这绝不是一个好法子……” 主仆二人谈完话之后,代画却忘记问东方潇然那第二个大消息是什么。但是东方潇然明白,就算代画问了,她也不能告诉他。因为这个消息是: 越碧凡来自于未来的二十一世纪,和她一样。 第十一章 真的好巧 应代画的强烈要求,东方潇然留书信两封,一封给了众人,内容简单一句:本少有事,先行一步。 另一封留给了苏映之,内容是:映之,我有事,先行一步离开。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东方潇然、代画、云华和修宁四人便一辆宽大而朴实的马车,两匹快马地直奔飞凤国皇都无虚而去。 “小姐,为何你突然那么着急地要去飞凤国?”代画一遍给她剥橘子,一遍问着正斜躺着嗑瓜子的东方潇然。此时的主仆二人自然是坐在马车里悠闲自在,起码的是云华与修宁。 “哦,这个啊。我看扬访风不顺眼呗,所以自然是要去偷‘清风骨’的。”东方潇然把偷盗别国皇家之物一事看得云淡风轻。 “小姐根本连‘清风骨’在何处都不知道,要如何偷?不如我们先回祥瑞国,待派人细查了地方再去?”说着,代画递给东方潇然剥好的橘肉。 “笨丫头,你忘了谁在飞凤国里了?” “对,我们是要先去‘*居’。”代画恍然大悟道。 代画话落之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代画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立马回过头来,“小姐,是苏公子。” 东方潇然慢慢爬起身来,代画为她掀开马车的珠帘,只见那一身白衣翩翩坐在马上,黑发在风中肆意地飞扬,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风华万千。 “映之?”她笑着,眼里带有一些吃惊。 “我不放心你。”苏映之浅浅道。 东方潇然轻叹一声,只奔主题,“我是要去飞凤国皇都无虚。” “家事已毕,愿陪卿同去。” “也罢。映之要一同坐马车而行么?”东方潇然也不好再拒绝。 苏映之想到她一定是想在马车里不用像平日的身为男子的拘束,便说道,“不必,骑马扬风别有一番享受。”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代画识趣地下了珠帘。 一辆马车,四匹马,往飞凤国皇都无虚而去。 东方潇然继续缩在马车的软榻上,吃着零嘴。代画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对苏公子有想法?” “死丫头,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东方潇然暼了她一眼。 “苏公子人长得好看,家世又是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对小姐很好,这无疑是做姑爷的最好标准了。”代画真心觉得苏映之是个可以让她家小姐托付终身之人。 “映之固然很好,只是……我如今对他没有爱慕的意思。至多……是一个久别重逢的知己罢了。”东方潇然想了想道。 代画看着她,想了想,心里却是有了一番自己的想法。 黑焰国在祥瑞国的西南方,飞凤国在祥瑞国的正北方,黑焰国与飞凤国相距却不是很远。半月的脚程便到了飞凤国皇都无虚。 东方潇然一行人便直奔天下最有名,无虚最大的青楼,*居。 苏映之在门口处停下来,有些不明道,“潇然来此,是因为……” 东方潇然轻敲手中的玉笛,“来此自然是看美人了!映之,你不会……从未进过青楼吧?” 被东方潇然看出了心事,苏映之的脸居然有些*辣的感觉,只得看着她摇摇头,无奈一笑。 二人并列而行,身后跟着修宁和苏叶。因着青楼不许女子进入,东方潇然便留云华在无虚的醉情楼里陪着代画。 “映之不知道吧,这青楼可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呢。” “这才是潇然来此真正的目的吧。”苏映之了然一笑。 东方潇然只笑不答,看到迎上前来的*居老鸨酒娘便妖娆一笑,“酒娘,许久不见了。” 年过四十,看起来却风韵犹存的轻酒娘摇着仕女扇轻轻打了东方潇然一下,“是然少许久不来了呢,酒娘可是快有一年没见然少了!这楼里的姑娘们可是想死您了。” “是,是,是。是本少的不是。大不了等会儿罚本少写两首首曲子给姑娘们赎罪便是。”东方潇然笑道。 “这可是您说的,可别赖账。哎哟,这位公子好生俊美!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的*居呢。然少此次竟带了这样的出众的人儿来。”酒娘把专注力放到苏映之身上。 东方潇然一看苏映之有些微微的窘迫样,只好替他解围道,“酒娘,映之可是不近女色的君子,你别打错主意了。说正经事儿,我要见悉茗。” 酒娘闻言有些怔住,唯唯诺诺道,“这……悉茗……今日有客人了。” 东方潇然却是有些惊讶道,“有客人?今日并非十五,悉茗怎会有客?” 悉茗是这*居的头牌,更是天下闻名的第一舞妓,一直以来都卖艺不卖身。虽出身青楼,却是比很多大家闺秀都要出名得到,更是很多王公贵族想娶回家的对象。所以,她在*居有一项自己立的规矩,初一十五展艺,十五会客。 这*居除却她是头牌外,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人存在,是一名男子,名叫寻音,是*居的歌者。他初一之时便同悉茗一起展艺,其他时间都在教其他姑娘练习曲子和舞艺。 *居的初一之夜是客人逢进必先付一百两入门费的,其他的要姑娘陪伴和酒菜还要另外算账。虽是这般昂贵的入门费,客人也是月月人满为患。 *居的十五之夜虽没有入门费,入夜之前却是要客人竞争悉茗的一夜相伴,悉茗简单的相陪却时时是一夜千金。 “然少,这客人实在有些特殊。是悉茗自个人同意的。”酒娘解释道。 “悉茗自个儿同意的?!”悉茗一向性情淡薄高傲,居然有男子入得了她的眼?东方潇然实在很好奇。“酒娘,本少要去看看。”说着,便跨过了酒娘,想要往悉茗的院子去。 东方潇然走出几步后,又诧异地回身,问道,“酒娘,你不阻止本少?” 酒娘妩媚一笑,“瞧您说的,这天下能阻得了您的人有几个?那位公子说了,要是来人是然少,便不用阻止。” 东方潇然心里疑惑:居然这样交代过?难道是熟人?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她要来*居? 东方潇然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要抬步离开时,却又问道,“寻音呢?” “他不在,出行好几日了,也不知何时归来。”酒娘解释道。 东方潇然心里了然,这果然是寻音的性子。未进入悉茗的院子,便听见那唯美动听的歌曲悠远地传来。 响更漏窗影斑驳脱玉镯木兰落 如有诺死生契阔月成朔天也殁 韶华凋九龙逐涛战火燎情可抛 剪影描宫墙纷扰蛟龙啸入碧霄 看尽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 紫禁巅我命由我不由天情何堪世人嗟叹 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 水袖挽再唱出秋水望断负朱颜心字成缺 看尽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 紫禁巅我命由我不由天情何堪世人嗟叹 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 水袖挽再唱出秋水望断负朱颜心字成缺 看尽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 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 “不愧是有天下第一的名号,悉茗姑娘的歌声实在是让人闻之动情。”苏映之忍不住赞叹道。 “悉茗最好的是舞艺,她可是一舞倾国的。那才叫真的见之动心呢。”东方潇然笑道。 “能让映之动心的舞,恐怕很难得见。”苏映之很自然地看着她说道。 东方潇然却知道他的话中之意,有点踌躇地看着他,不敢多说什么,向悉茗的院子走去。苏映之紧随她其后。 当东方潇然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幕:悉茗一身绿纱,手执琵琶,那嘴角居然是若有若无的微笑,众歌女也手执各种乐器在起身后伴奏。醉卧在她对面的是那一袭倾城雪衣,居然是南宫辙! 东方潇然差点要抚额悲叹:这是要有多巧才会碰见这只臭狐狸啊! 曲毕,只听得见南宫辙悠然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悉茗姑娘真是才貌双全,长卿今日得闻一曲实乃三生有幸。” 东方潇然听得南宫辙“才貌双全”一评,又看向悉茗,一年不见,居然又美了许多。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不想这时南宫辙微微转首看向她,含笑道“然少,好巧。” “原来是南宫家主,真的好巧。”苏映之抢先一步开口道。 “原来苏二公子也在。”看他眉目不变,波澜不惊。 “臭狐狸,你来飞凤国干嘛?”东方潇然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他居然还说“好巧”?明明是知道她来飞凤国!要不刚刚酒娘也不会有那一说!他是怎么知道她要来飞凤国的! “然少为何而来,长卿便为何而来。”南宫辙依旧含笑对她。 “哼,你别想与我争‘清风骨’!”谁敢和她抢“仙芝漱魂丹”的药材,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你连‘清风骨’在何处都不知道,何来与长卿相争一说?” 东方潇然眉目转向悉茗,“悉茗,你告诉他了?!” 悉茗起身,有些好笑地对东方潇然道,“然少,是来迟一步了。” “悉茗,你……”东方潇然气结。“罢了。臭狐狸,你到底想怎么样?” “‘清风骨’在飞雪公主寝宫,然少去取了就是,长卿定不会与你相争。”南宫辙悠然地品茶道。 “什么!居然在扬半雪那里?!”东方潇然甚是吃惊。 要是说“清风骨”在飞凤国皇帝的寝宫,她倒还敢去闯,只是飞雪公主扬半雪的寝宫当真是闯不了!天下谁人不知飞雪公主扬半雪乃“天下第一美人”!她的父皇扬沛文为防止不怀好意之徒对他的掌上明珠有所不轨,便将飞凤国最强的暗卫将她的寝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仅凭她的武功和身边的云华怕是踏入飞雪公主的寝宫便被抓了! 东方潇然直直地走到南宫辙面前,“臭狐狸,你有办法?”明显有一丝丝的服软,谁让南宫辙智谋天下,不求他求谁? “美男计。”南宫辙居然对她妖娆一笑。 这一笑着实让东方潇然的小心脏漏跳了两拍,随及又恢复正常道,“这天下能迷得了扬半雪的人恐怕就只有‘天下第一公子’百里若卿了!可是……要找到百里若卿又是谈何容易?” “你又岂知百里若卿容貌天下第一?”南宫辙含笑问道。 “也是,可能他也仅仅有治国领军之能而已,未必有一副好相貌。”东方潇然突然有了自己的见解,却没注意到南宫辙嘴角有些抽抽。 东方潇然又看向南宫辙,仔细端详一番,语重心长地对南宫辙道,“虽然本少不想承认,但是,臭狐狸,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不如你去迷惑扬半雪?” 不想,东方潇然这一番话让苏映之听着却有了一丝心酸,在她眼中,最好看的男子,是南宫辙,绝不是他。 南宫辙将苏映之的全部表情都收入眼底,欣悦一笑,“牺牲色相,然少给长卿什么好处?” 东方潇然心里暗骂:果然是只黑心的狐狸!脸上却不能不装出很真诚的样子,“三哥,你想如何?”只要东方潇然一言正经地唤他“三哥”,他就知道她要讨他便宜了。 “若取得‘清风骨’长卿只要然少一个‘好’字便可。”南宫辙心满意足一笑。 “这是何意?”东方潇然不解道。 “只要日后长卿许你一个要求,你答一个‘好’字便是。”南宫辙解释道。这解释却让东方潇然身后的苏映之狠狠一怔。 “哼,这明明就是要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嘛,还拐着弯来说!要是你要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怎么办?”东方潇然才不会白白上当。 “长卿绝不会要求你做违背道义之事,此事一定是合情合理的。” 东方潇然一想,既然是合情合理,她应该不会吃什么大亏,便咬咬牙道,“好,成交!” 东方潇然的话方落,就听见房外传来一个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三哥,我来了!” 众人一起看向门外,是那一抹黑影映入眼帘,来人惊呼,“咦,四哥怎么也在?!” “五弟,你怎么会来?”东方潇然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哦,是三哥离开黑焰国时让人给我捎了一个口信,说是飞凤国皇都无虚有好戏看,我便来了。谁知在这里也遇到四哥了,当真是好巧啊。”北堂玉轩一脸的欣喜,站在他身后的羽涅却是一脸冷静。 东方潇然心里又一次咒骂:好巧啊,真的好巧啊!该死的臭狐狸…… 东方潇然不打算回应他,谁知他又继续道,“对了,刚刚在醉情楼里还撞见了大哥和二哥呢,他们似乎也路过飞凤国。” 东方潇然在心里腹诽:愚蠢的五弟,只有你才会觉得他们是路过!这天下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么?!还不是臭狐狸搞的鬼! 东方潇然的脸色更加黑了。 谁知他还停不下来,继续道,“对了,三哥,你的五妹南宫瑾瑜和二哥的四妹西门雪茹是和我一起来的,她们是女子,不好来这*居,我便让她们在醉情楼住下了。” 东方潇然差点扑到在地:她这算是哪门子的“不告而别”啊!最后所有的人都来了…… 而南宫辙似乎对北堂玉轩此举甚是满意,居然对北堂玉轩投以赞同的目光,这简单的目光竟然北堂玉轩兴奋不已。 “我先走一步。”东方潇然淡淡道,她要回去找代画好好诉苦一番。末了,不忘回头对悉茗奄奄道,“悉茗,今夜本少再来找你。” 第十二章 天下第一美人 入夜,东方潇然如约来到悉茗房内,却不是走正门,直接从窗户而人。 悉茗见到她此举却不觉惊讶,只淡淡道,“备了你爱的吃食和茶水,快些坐吧。” “还是悉茗对本少好啊。”说罢,东方潇然直奔那一桌的精致糕点和上等的好茶。 悉茗对于她直直地趴在软榻上留恋美食的模样丝毫宠辱不惊,“你当真让南宫家主去帮你去取‘清风骨’?” “要不然呢,我自己又拿不到。那只臭狐狸一肚子坏水,一定有办法的。” 悉茗突然靠近她,“你就不怕……南宫辙看上扬半雪?” 东方潇然莫名一怔,“我……我怕这个做什么?我巴不得他做了飞凤国的驸马,早早退了忆儿的婚事!” 悉茗淡淡一笑,“也罢,这世上,恐怕‘天下第一美人’也入不了他的眼。” “是啊,如悉茗这般美貌也不了他的眼,这扬半雪到底是何容颜,竟称得上‘天下第一美人’,我倒是好奇得很。” 悉茗也悠悠地品起茶来,“你打算如何进宫?” “我轻易进不得,臭狐狸还进不了么?莫说他那富可敌国的家世了,便是他顶着那张脸往宫门前一站,飞凤国皇帝也欣然地将他迎进宫去。”东方潇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对他的评价倒也不低。”悉茗淡淡地道。 “哪有!只是他也就那副臭皮囊值得让人一提罢了。”东方潇然辩解道。 话落,悉茗的贴身侍女碧宁进来请示道,“姑娘,南宫公子来了,说是有事找东方公子相商,正在偏厅品茶。” 悉茗了然道,“知道了,我们现在过去。”复又对吃得不亦乐乎的东方潇然道,“快些起来拾掇拾掇,被他看出女儿态来可怎么好?” 东方潇然一愣,也觉得此事很关键,迅速爬起来整理自己的男儿装。 知道快至偏厅的时候,东方潇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她来偏厅找南宫辙?而不是他来找她呢?该死的,她又被他坑了…… 所以东方潇然进门之时脸色不是太好,南宫辙见了她却依旧平日里一副优雅模样。 “臭狐狸,什么大事让你舍得亲自跑一趟?”东方潇然径直找了一个与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倒了茶自饮起来。 “明日长卿边去见飞凤国皇帝,来与然少商讨一下进宫事宜。” “此事明早再商议不行么?何必还深夜过来?”东方潇然言下之意是:你大半夜来打扰我和悉茗做什么? “明早,然少可是能回得了醉情楼?”南宫辙看着她诡异一笑。 也是,她今夜正打算和悉茗睡在一处,说说一些贴己话。所为的贴己话不过就是这一年来飞凤国所有官场上、商场上的概况。 “那你有何打算?”东方潇然不再与他辩驳。 “此次去拜见飞凤国虽说不是难事,可是要进入飞雪公主的寝宫亦不是易事。所有此次长卿便不带之泉四人进宫,须得找一个小厮伺候在旁。” 东方潇然了然,的确是言之有理,让扬半雪看见南宫辙身边的那四朵娇花,还不立即吧南宫辙踢出宫门去。 只是南宫辙此刻却用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她,她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臭狐狸,你不会是想……” “想必然少的身手定能将‘清风骨’取到,若是换了一般的小厮想必一定会事迹败露了。”南宫辙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 “要本少给你当小厮?不可能!”东方潇然一脸的不满,她才不要那么吃亏! “也罢,哪能委屈了然少。之泉,你明日便随我入宫吧。”南宫辙对身后的之泉道。 “是,公子。”之泉在身后欣然答道。 东方潇然一想:不对!要是扬半雪看看着如花似玉的之泉贴身伺候南宫辙,那美男计还怎么成功啊! “之泉,本少看你平日里伺候这只臭狐狸也实在是辛苦得很,你不妨休息几日,本少替你几日也是不妨事的。”东方潇然立马迎笑上前,她可不能意气用事,最后吃亏也是她自己! 之泉嫣然一笑,不说话,拿出一样东西地给她。 东方潇然仔细一看,竟是一张如蝉翼般薄透的人皮面具,“臭狐狸,你想的真周到。”看着这人皮面具质量比代画做的差不了多少,她勉强可以接受了。 后来,南宫辙离开之后,东方潇然才明白过来,南宫辙根本就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什么“之泉,你明日便随我进宫吧”,完全是故意激她的嘛!该死的臭狐狸,又算计了她一回,平日里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第二日,东方潇然换了一身最好的小厮服饰,贴了那张极其普通的人皮面具,十分不情愿地跟在南宫辙身后。 进入飞凤国如同东方潇然预想般容易,南宫辙不过递了一块玉佩进去,皇帝便立马召见了他。想来聚宝庄的财力实在惊人得很,在皇帝眼中,天仙绣坊不过是一个商号罢了,可聚宝庄的财力可是在六国之中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可比拟的,要是聚宝庄从哪个国家中撤走所有的商号,这个国家的动荡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皇帝召见南宫辙,却不会召见她这么一个贴身小厮,她也也不情愿站在御书房外干等南宫辙,这无疑真的很降低她的身份。所以她趁着南宫辙已经走进了御书房后,堂而皇之地去逛逛御花园好了。 御书房外的侍卫当然有警告她不要随便到处乱走,却被她淡淡威逼一句“我们家公子可是很疼我的,得罪我无疑是得罪我们家公子呢”。 侍卫们立马全部都不再说话,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悠游自在离开的背影。 飞凤国皇宫实在大得很,不愧是排名第二的大国,看着占地比东方家大上十倍不止呢。 东方潇然边走边看,还一遍碎碎念道,“真是奢侈啊。” 突然走至一处视野非常宽阔的地方,竟是一片色彩各异的牡丹花丛,而且品种何止上千种。 东方潇然忍不住便踏进去多瞧两眼,谁知道不瞧还好,一瞧便出了事。 “好大胆的奴才,竟敢踏入公主的花圃”从东方潇然冷冷地传来一声傲慢的女音。 东方潇然不紧不慢地退了出来,回身便看见一个宫装服饰的娇丽女子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因现在的身份低微,只得装出一脸的惊恐道,“这位姐姐息怒,我……我是第一次进宫,不曾知道这是飞雪公主心爱的花圃。”随便一想便知,这个宫女一定是飞雪公主身边的人,虽宫装不是很高贵特殊,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岂是人人能有的? “一看便知你是某个王孙贵族的下贱小厮,不再你家主子身边小心伺候着,竟敢来擅闯御花园!不给你些教训怕是长不了记性,来人!”那宫女便要招来侍卫。 不想却在此刻传来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娇美女音,“芬凝,住手。” 东方潇然徐徐向声源看去,只一眼便愣住…… 暗红的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透着神秘,另人无法琢磨,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水灵得能捏出水来,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集万千风情与一身,诱惑着人心,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婉约,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 这,便是“天下第一美人”——扬半雪。 “好美的眸子。”扬半雪看着东方潇然娇柔一笑,那一笑将东方潇然拉回现实。 是了,即便是她贴了人皮面具,也遮不住她本来那双朦胧含烟的美眸。 “给飞雪公主请安。”东方潇然躬身行礼道。 扬半雪轻手一抬,示意不必多礼,“你是哪家的小厮,怎么跑来御花园了?” 东方潇然在心里正要为自己瞎掰一个小厮的化名,“我叫……” “阿然,原来你在这儿。”那天生的如天籁般迷惑人心的磁音从身后响起,一句“阿然”,却让东方潇然怔住。 扬半雪也被这声音吸引住,向东方潇然的身后看去…… 那不管是多少年以后,扬半雪也会在某个温暖如煦的午后响起的一幕: 那个修长的正对着她们,一动不动地倚在白杨树下。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她。 他淡淡地笑着,有着一种谪仙落尘的美感。 南宫辙上前,与东方潇然并肩,向扬半雪含笑道,“在下南宫辙,参见飞雪公主。” 东方潇然看见扬半雪美眸流转,难掩欣喜,微微福身道,“半雪见过南宫公子。” 东方潇然心里了然,这扬半雪看来对南宫辙的第一眼印象很是不错,复又看向南宫辙,依旧是平日那副假正经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惊艳,难道真如悉茗所说,“天下第一美人”入不了他的眼?!难不成他真的是断袖? “这是长卿的小厮阿然,想来触犯了公主。长卿管教不力,望公主见谅。” 南宫辙波澜不惊地看了东方潇然一眼,又徐徐地看向扬半雪。 东方潇然袖中拳头紧握:管教你妹……本少需要你管教么? “公子言重了,半雪并未介怀。”扬半雪满眼柔情道。 呵,你倒是没介怀,你的宫女却是十分介怀得很……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地想。 “公主果真是宽容心善。长卿得飞皇恩准,在皇宫观赏几日,不知公子可否遣人引长卿主仆去往云霄宫?” 扬半雪闻之眉目展得更美,“公子初至,不如由半雪引公子前去吧,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公主身份尊贵,长卿怎敢劳烦?不如由公主身边的这位宫女相引,改日长卿再亲自拜谢公主。” 东方潇然心里疑惑:哎哟,臭狐狸,这大好的时机让你和扬半雪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你干嘛推迟? “也好,半雪在仙降宫随时恭候公子大驾。芬凝,你领南宫公子去云霄宫,再多遣几名宫女太监伺候着。” 芬凝闻言,眉目中竟然也生起了一丝喜悦。 芬凝便站在南宫辙与东方潇然二人前面三丈之处领着他们去云霄宫。 东方潇然彼时忘记自己应该最忌讳南宫辙身上那股淡而悠远的玉兰香,凑近他道,“臭狐狸,你干嘛不让扬半雪领我们去?” 南宫辙含笑看着近在咫尺,看似普通,实则妖美的脸,道,“欲擒故纵。” 东方潇然一怔:果真是够贱啊……半雪小白兔怎么逃得出他这只狡猾狐狸的手掌心啊…… 到了云霄宫,芬凝一脸笑容地给南宫辙多派遣了几名宫女太监,并嘱咐他们要好生服侍南宫辙,那张满脸笑意的脸让东方潇然一度错觉这不可能是刚刚独自面对她的那张冷脸。 南宫辙却客气道,“平日只得阿然一人服侍长卿的饮食起居,劳烦芬凝姑娘替长卿婉拒公主美意了。” 谁知芬凝对南宫辙这厮此举甚是满意,认为他不轻易由宫女服侍,只会让一个小厮贴身伺候,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男子,便一脸欢喜地告退了。 东方潇然一脸幽怨地看着芬凝的背影:芬凝,你不要被这厮骗了,他平日里有四朵娇滴滴的花朵贴身伺候的…… 东方潇然复又想到什么,走到已坐下品茶的南宫辙面前抗议道,“臭狐狸!谁准你叫我阿然的!?” 南宫辙眉目不变,含笑道,“哦?为何不准?” “因为……”因为我是留给我的夫君叫的。这后半句,东方潇然开不了口。 东方潇然泄气地也走在他身边,端起难得南宫辙多倒了一杯的茶饮了起来,“罢了,不与你计较。”饮了一口又想到了什么,“那你为什么让芬凝领我们来云霄宫?”明明知道我看芬凝不顺眼。东方潇然又默默地想后半句。 “她骂了你。”南宫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他没有解释下去的意思,便不再多问。 不过她却没想到,不过在第二日,她便明白了南宫辙这句话的意思。 第十三章 共枕 入夜,在东方潇然非常不客气地解决了飞凤国皇宫的御膳之后,她一脸满足地坐在软床上品茶,却在此时见南宫辙徐徐步入正厅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东方潇然很自然地问道,因为刚才晚膳的时候,南宫辙不过用了一盅膳汤,吃了几口主菜便止了筷子。所以她足足吃了大半桌的美食,因此刚刚她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儿。 “让宫女备水沐浴,还准备了一些平日里我穿的衣饰。”说罢,他自己走进了内间。 东方潇然便看见几个宫女手中端着盘子,盘里无疑是清一色的雪色锦袍,有白日里穿的,有睡觉时的睡袍,而无疑的均是出自天仙绣坊的最好的冰蚕丝所制。还有好多奢侈非常的配饰,。 东方潇然一脸的鄙视……奢侈又挑剔的家伙。 不一会儿,水声从内间的浴房传出。 东方潇然听着水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幻想起南宫辙沐浴的样子,脸颊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天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两三刻钟后,却见南宫辙一身雪色睡袍地走了出来,一头墨发直直地垂下,发间还滴着水珠,配上他那绝美容颜和完美的笑容俨然是一副美男出浴图。 东方潇然差点觉自己有流鼻血的冲动,为了掩饰她的失态,便立马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唉,没人服侍,当真是有些不惯。”南宫辙却很自然地走向她,递给她一块棉布。 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谁知他波澜不惊地道,“帮我擦干头发。” 东方潇然吃惊地看着他,一脸不满咬咬牙,“你想都别想。”立马又把棉布丢给他。 “也罢,让它自然干。晚些再睡,明日精神不好,便先不去仙降宫了。”南宫辙淡淡转身,却还没来得及抬步,便发现自己手中的棉布被东方潇然抢去。 只见她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过来,坐下。” 南宫辙会心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下,背对着她。 东方潇然看着他那一头墨发,心里不平衡道:这发质居然比我的还好。 面对如此美丽的头发,本打算报复她的心思便全然没有了,不由自主地轻柔地给他擦头发。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如今不过是被逼无奈为他擦头发,后来却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擦了一辈子。南宫辙的头发干了之后便直直地走到床边,对着不远处的她道,“过来。” 东方潇然又是一脸幽怨地走过去,她进宫之前是不是不应该答应这只臭狐狸那句“一切都需得听我的”不平等条约? 居然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东方潇然愣愣地看着那张豪华得足以睡下三人的大床,却听得南宫辙自然一句,“铺床。” 东方潇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却自觉地动起手来。她怎么那么逆来顺受呢?谁让她居然会铺床呢…… 南宫辙妖娆一笑,“你居然会铺床。” 东方潇然不搭理他,正要远离床边,却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你睡床上,那我睡在何处?” 南宫辙眼睛往床里边暼了暼,淡淡道,“床够大。”那眼神明显是在告诉她“睡下两个你都没问题”。 东方潇然的身子本能地缩了缩,摇摇头,“不可能。” “也好,你睡地上。”南宫辙说着已经脱鞋上来床。 东方潇然看了看地上无比坚硬的青石板,身子又缩了缩,再看看南宫辙所躺的软床,咬咬牙,“我要睡床。” 南宫辙的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去沐浴,我等你。”说罢,自己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倚坐在床边看起来。 东方潇然咬咬牙,去了內间的浴房,宫女也备好了热水,提心吊胆地以最快的速度沐浴,将裹胸布稳稳地穿好,又将所有的衣衫全部穿好了才出了浴房。 她轻轻地走向床床,看见南宫辙一头黑发散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突然不想打打破如此静谧而美好的一幕,有些呆呆地看着。 “好了?过来。”南宫辙轻唤道,她这才回过神来。 走至床边,她看着他把床边里边的大半空间让了出来,道,“我要睡外边。” “我习惯了外边。”南宫辙头也不抬地拒绝她。 她双拳紧握,却似吼出来一般,“你便不能让我一次么?” 南宫辙抬头妖娆一笑,“不能。” 东方潇然又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竟使了轻功利落地上了床,自己扯过一床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南宫辙看着她闹脾气的背影,竟真心地笑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灭了床边的两支大红烛。 房内瞬间变得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乳白色月光。 东方潇然这才敢直直地平躺回来,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黑漆漆的床顶。 她有些紧张,不敢和他说话。心里打算着必须等他睡着了自己再睡。谁知南宫辙身上那股淡淡的玉兰香似有催眠效果一般,她一个高手竟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隐隐约约地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唤她,“阿然,阿然……”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冰冰的东西在她的嘴唇咬了咬,又在耳垂下咬了咬,惹得她不满地轻吟了两声表示抗议。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东方潇然很满足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南宫辙坐在离床不远处的一张长塌上看书,她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二人是同睡一张床,本能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还好,完好的。 东方潇然一直都有赖床的习惯,便在被窝里缩了缩,想继续补个眠,却听见身后带有一丝不满的声音响起,“醒了便起来。” 她翻身看着南宫辙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却有一丝的幽怨,便只好起身穿鞋走向他,看见他眼中竟有一丝血丝,眼边更有一丝疲惫,她本能地问了一句,“没睡好?” 南宫辙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心里却悲叹:我能说昨晚因某人的一生娇吟,身子竟有了反应么。 南宫辙放下书本,起身越过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因为你打呼噜。” 谁知这一句话竟让东方潇然脸“噔”地一下红了,幸好隔着人皮面具,她便对南宫辙吼道,“臭狐狸你胡说!本少睡觉一向安分。只是……” 南宫辙回身看她,接着问,“只是什么?” “只是昨晚做了被什么东西咬了的梦,可能会发出些声响罢了。” 却不想这句话让南宫辙的脸微红起来,便立即转过身去,便走便道,“洗漱出来用早膳。” 一听到“早膳”二字,东方潇然立即快步去洗漱,生怕美食都被南宫辙吃光了。用完早膳,东方潇然很满足地伸伸懒腰,正想出去御花园散散步,却被南宫辙叫住,塞给她两个棋盒,便要往仙降宫去。 东方潇然看了看棋盒,想着是要去见扬半雪,便不再说什么。 路上,东方潇然便忍不住问他,“这盘棋你是要赢还是要输?”在东方潇然所相识的人之中,她就从未见过有谁能在棋盘上赢得了一子半子的,所以他既然主动找扬半雪切磋一二,便一定是有目的的。 南宫辙含笑问她,“然少认为呢?” 东方潇然想了一下,“赢了便是你棋艺精湛,却又失了君子之礼;输了显你君子之礼,却又显你棋艺不佳。这该如何取舍好呢?” 却见南宫辙一脸的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多问他。 正好,仙降宫到了。 果真是重兵把守,幸好她没有鲁莽地夜闯仙降宫,不然就麻烦了。 东方潇然却想不到南宫辙还没有开口求见飞雪公主,门口的侍卫便开口一脸恭敬道,“公主吩咐,若是南宫公子到访,直接进去便是。” 东方潇然一脸吃惊地看着一脸如常的南宫辙,只见他淡淡一笑,抬脚进了仙降宫。 传说中铜墙铁壁的“仙降宫”也不是很难进啊。 东方潇然一跨入仙降宫,看见眼前的一幕,便又惊呆了。 只见扬半雪婀娜的身子随着舞曲摆动,樱粉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转身,举手,胸前那桃红的丝带也舞动飞扬,无不体现轻盈之美。 南宫辙也直直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厅翩翩起舞的女子。不,那样的容貌,更像是偶落凡尘的仙子。 东方潇然呆呆地走到南宫辙身后,咽了一下口水,“你这美男计最后会不会被反美人计打败了?” 南宫辙回过头来,长长的睫毛灵动地跳跃,“阿然,很担心?”那样暧昧的语气怎么听到觉得很怪异,面对她这么一个“男子”。 东方潇然点点头,她的确很担心,这关系的她拿不拿得到“清风骨”啊。 她看见南宫辙笑得更加妖娆了。 这时扬半雪停了下来,看见不远处的南宫辙主仆二人,盈盈一拜,“见过南宫公子。” 南宫辙上前虚扶了扬半雪一把,优雅一笑,“公主折煞长卿了。”说罢,又从怀中拿出昨晚让宫女为他准备好的雪色锦帕,递给了扬半雪手中。 东方潇然见到他的遗帕之举,深深佩服他的美男计实施得真是完美无缺啊。 此时芬凝端上一杯玫瑰露走上来,递到扬半雪面前,目光却放到了南宫辙身上,那眼里竟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东方潇然这才发现,今日的芬凝较之昨日,妆容更加精致,衣裙更加艳丽,竟不再是昨日的那件宫装。 东方潇然讶然,难不成芬凝她…… 扬半雪饮完玫瑰露,将空碗递给芬凝。芬凝正想退下,此时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衣裙绊了一下脚,正要摔倒,南宫辙却是有意地实实在在地扶住了芬凝! 东方潇然心里狂呼:芬凝完了!南宫辙还仅仅是虚扶了一把扬半雪,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扶住了芬凝,不过一个宫女,妄想与公主争辉么?东方潇然几乎可以想象芬凝的下场会有多么的悲惨。不管扬半雪是如何的大度,也不会允许自己爱慕的男子被其他女子随意勾引的,更何况是自己身边的宫女呢……此时,东方潇然突然想起昨天南宫辙的那句“她骂了你”,完全明白了南宫辙今日之举,他竟然是在为她出气?而且仅仅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芬凝多年阿离的忠心全部瓦解。 东方潇然突然感慨了一下当年北堂玉轩不小心一句话招惹了南宫辙而导致了那场“桃花风波”是多么地令人唏嘘。 她是不是要重新地思考一下,以后要不要再针对南宫辙呢……啊,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见芬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还实实在在地看着南宫辙脸红了一把,根本没有注意到扬半雪已完全失了笑容。 以扬半雪的心性,她不会想是南宫辙看上了芬凝,而是芬凝故意勾引了南宫辙。她“天下第一美人”生生地摆在眼前呢,难道南宫辙眼瞎了不成? 芬凝已经恋恋不舍地退下,扬半雪此时已恢复了笑容,“公子稍候,半雪先去换一身衣裳。” 另一个宫女立即上前将扬半雪扶去了內间。 又有一个宫女上前引南宫辙坐下,端上糕点和香茗。而她只能苦逼地站在南宫辙身后,看着乐不思蜀的南宫辙悠然地品茶。 看着几个宫女站在远处,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东方潇然利落地将南宫辙身旁的那几碟糕点一一偷了一块,速递之快让人望之惊叹。 南宫辙见她之举却是无奈一笑,“没想到你这般爱吃。”这句话活脱脱地想在唬着某只心爱的宠物。 而东方潇然正以惊人之势解决手中的精致糕点,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辙的语气,又道,“天下之大,美食与美人最难令人抗拒了。” 南宫辙复又宠溺一笑,“坐下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座位。 东方潇然有些无措,低语道,“不行,我现在是小厮。” “你也是我南宫辙最疼爱的小厮。”他眉目展开,甚是迷人。 东方潇然竟愣愣地坐下,吃起糕点来,边吃便道,“这飞凤国不愧是第二大国,糕点也是不同于,咳咳……一般。” 南宫辙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茶杯地给她,东方潇然因被呛到而完全忽视了自己手中的茶杯时来自何处,一口将之饮完。 饮完放下茶杯之后,她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脸惊恐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南宫辙,“臭狐狸,你……我……” 东方潇然现在不能破口大骂,内心却泪流满面…… 此时扬半雪从內间出来,换了一身素雅却不是高贵的宫装,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水袖髻,但依旧难掩她的国色天香。她留了一个宫女伺候一旁,那人却不再是芬凝。 扬半雪却把目光转到坐在南宫辙下座的东方潇然,一脸笑意,却让人看不出意味来。 南宫辙抢先一步说道,“阿然是长卿的贴身小厮,一向娇惯了些。请公主恕我主仆二人的失礼之罪。” “公子言重了,半雪很是羡慕公子二人的主仆情深呢。” 你当然很羡慕别人的“主仆情深”了,你的贴身宫女都与你“主仆情深”到想共事一夫了。东方潇然讽刺地想。 南宫辙淡淡一笑,又道,“听闻公主棋艺无双,长卿也略懂一二,不知长卿可否有幸与公主切磋一二?” 扬半雪眉目深深,“半雪之荣幸。”说罢,示意身边的宫女扶她走向对床,南宫辙也紧随她其后。 东方潇然此时很尽职地上前将自带的棋盒房中棋盘两边。她当然要主动了,因为她也许知道这盘棋的输赢。 “听闻公主喜爱琉璃为子的棋具,长卿正好珍藏了一副,还望公主不弃。”南宫辙与扬半雪相对而坐。 扬半雪示意宫女打开棋盒,一颗颗琉璃制成的棋子闪闪发光,黑子如古墨,白子如白雪,好不华美。 东方潇然也觉得很吃惊,惊的是这棋具到底从哪儿来的?南宫辙今早塞给她这两盒棋子时,她以为这不过是云霄宫自有之物,没想到却是南宫辙精心准备的。 扬半雪又是一脸的欣喜,笑道,“公子美意,半雪定会惜之。” 要不是东方潇然知道此行的目的,她也一定会感叹这一副柔情蜜意的俊男美女惺惺相惜之景。 但是,很可惜,这只是一个美男计。 说着,二人开始下子。 东方潇然一开始还能站得住,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她就一脸的幽怨了,南宫辙见此便让她坐下来品茶吃糕点。 茶水和糕点端了一次又一次,东方潇然喝了十几杯热茶,吃了十几碟糕点,又上了好几趟茅厕,却见正在下棋的二人依旧意兴阑珊。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上前假装恭敬道,“公子,时辰不早,您该用午膳了。” 此时正好瞧见扬半雪落下一子,南宫辙便含笑对眼前的佳人道,“公主棋高一招,长卿甘拜下风。” 东方潇然闻言不信,看向期盼,这明明还是胜负未分,而且目前两方旗鼓相当,哪有输赢之分? 扬半雪盈盈一笑,“公子之度令半雪钦佩。” 哦,原来如此。东方潇然瞬间明白了南宫辙的做法。这盘棋一定不会有输赢,他要的是和局,最后他再甘愿认输,果真是两者兼得! 南宫辙果真的步步为营,丝毫不会浪费一言一行。 “禀公主,有别国远客到来,皇上已在珍林轩设下午宴,请公主与南宫家主一同前去用膳。”一名宫女上前禀报道。 “你回父皇,我们这便过去。”扬半雪淡淡笑道。 此时南宫辙已经起身,便使了个眼色让东方潇然站在他身后,“公主,请。”一副礼数周全至极的模样。 “公子与半雪并肩而行吧。”半雪面不改色道。 两位主子并肩而行,东方潇然便与方才伺候在扬半雪身边的宫女在后面跟着。这个宫女虽长得不如芬凝娇美,却还是五官端正,而且步履轻盈,东方潇然一看便知她是习武之人。 不光是这个宫女,方才她还将仙降宫的宫女全数观察了一遍,几乎全部的宫女都是身怀武艺,虽不如她的代书,但与代画三人不相上下。 而且她刚才故意在仙降宫里吃了不少糕点和喝了不少茶水,为的便是多上几趟茅厕,头一两次她还是由着宫女相领而去,后两次便是她自己去的,这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后两次她当然不是真的去茅厕,而是去将仙降宫的各个房间都打探了一番,凭她的能力自然能找到“清风骨”所藏之处。 第十四章 宴无好宴 东方潇然低着头随着南宫辙进入珍林轩,终于看到了所谓的“别国远客”,人皮面具下的她一脸的无奈,居然又是他们。 进门便听见北堂玉轩低声呼唤道,“三哥三哥,这边儿,给你留了地儿。” 居然给南宫辙留了左边首座的位置,看了飞皇对南宫辙还真是不一般的相待。 而南宫辙对面坐的居然是苏映之,上官皓歌身为一国太子竟屈居苏映之之后,看来飞皇并不忌惮于祥瑞国皇族的地位。 既是飞皇设下的午宴,身为小厮的东方潇然只能默默地坐在南宫辙身后的一张小凳子上。她看了看,同在北堂玉轩身后坐着的羽涅,这孩子依旧是面无表情,北堂玉轩给她递了一壶酒和两样小菜,他一个人自饮自酌。 看到羽涅有这般待遇,她便忍不住了,用手指戳了戳南宫辙的腰,又用眼睛瞄了瞄羽涅那处的小木几。 只见南宫辙优雅一笑,此时一名宫女从身后给她端来了几样热腾腾的御菜,菜色虽不如主子们的好,倒也差不了多少。 “阿然小哥,南宫公子特意吩咐奴婢准备的。”小宫女在她的耳边低语完又羞涩地看了看南宫辙才退了下去。 东方潇然隔着人皮面具暖暖地看了看南宫辙一眼,南宫辙却似宠溺地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了。 她正要下筷子,却听到北堂玉轩的声音响起,“三哥,哪来的小厮?” “昨日进宫前收的。”南宫辙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道。 也是,她变装小厮陪南宫辙进入飞凤国皇宫,也只得他们二人及其身边的人知道而已。 北堂玉轩饮下一口美酒,扫了扫东方潇然的人皮面具。真心实意道,“怎么找了个这么难看的?” 东方潇然刚饮下一口热汤,便立马被呛到了,南宫辙好心地地给她一条雪色锦帕,她瞄到雪色锦帕下绣了一朵小小的墨兰,这大概和今早送给扬半雪的那一条是同一批用品吧,她便丝毫不觉得可惜地用她擦了擦嘴。 “虽长得一般,伺候得却不错。”南宫辙背对着她波澜不惊地道。 东方潇然心里幽怨地想:自然是不错的,还给你擦头发和铺床呢,平日里这些活儿都是代棋伺候我的。 此时飞皇正好进入珍林轩,由扬半雪扶着进入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飞皇自然是居主位,扬半雪则坐在飞皇身边。 飞皇自是先说了一番客套话,随及想众人介绍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飞雪公主。 扬半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自小又是聪明伶俐,极讨飞皇的欢心,又因着皇后嫡出的身份,将飞凤国其他公主的光芒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扬半雪微微福身见过了各位远道而来的公子,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南宫辙的身上。 此时东方潇然正巧往后边看去,看到西门雪茹和南宫瑾瑜有些闷闷地看着扬半雪,想来不仅仅是有容貌和身份上的差距感,更甚的是她们觉得扬半雪是看上了南宫辙,心里很是不舒服。 东方潇然本想不露痕迹地看着苏映之那边,却不想看到西门月离、上官皓歌和苏映之刚好坐在一排,三人齐齐地看着她这边,心里“砰砰”地直跳,这三人是怎么回事? 这样强烈的目光吓得她立马低下头去,假装看不见。 此时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杯酒,居然是羽涅。 东方潇然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谢……谢谢。” 刚刚南宫辙命人给她准备的饭菜里面并没有带上美酒,她刚刚还纳闷来着,为什么给她准备的是茶水啊,她今早已经喝了很多茶水了好么。她却忘记了自己是不懂得喝酒的,喝了两小杯便有些晕乎乎的,而且隔着人皮面具也能看得出脸色嫣红。 她向南宫辙凑了凑,低语道,“我头好晕,出去吹吹风。” 说罢,便步履轻浮地偷偷出了珍林轩。 一行的宫女太监看到她的衣着普通,便没有搭理她,她摇摇晃晃地在御花园走着,看到一处僻静的石桌石凳便坐了下来。 虽然她喝醉了,但是有两抹身影飞快地接近她时,她也能很快地反应过来,一看却是代画与修宁,便又立马放下了警戒。 “是你们啊,怎么进宫来了?”东方潇然一手撑在石桌上,闭眼休息。 “是苏公子带我们进来的。”代画答道,上来将她快要倾倒的身子扳正。 东方潇然明白她的举动,便立即正坐,又问道,“云华呢?” “留在醉情楼照应着之泉她们。公子,您何时出宫?” “已经探得‘清风骨’的所在了,也便这两日便出宫了。修宁,你还是回醉情楼去与云华一同候着,等我取了‘清风骨’,你们便即刻送回东方家去。” “是。”修宁平静地答道,便转身离开。 东方潇然直到看不到修宁的身影才松下喝醉的身子,“代画,你还是跟在映之身边吧,与我一处不太方便。” “代画明白。小姐,你怎么又喝酒了?”代画这才恢复了私下对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敬畏,而是如同家人般亲切。 “哦……是羽涅递给我喝的呀,才喝了两小杯,这酒太烈了。幸好我及早让修宁回去了,不然我撑不了多久。”东方潇然此时已经趴在石桌上了。 “小姐,我扶你回去。”说着,便将她的身子扳起来。 东方潇然立即起身,“不行啊,我如今是臭狐狸的小厮,你扶着我回云霄宫实在不合适。” “这里离飞皇给苏公子安置的嘉敏宫不远,不如先去那儿休息一会儿,然后你再回云霄宫去?”代画提议道。 东方潇然一想也觉得这样最好,因为她实在好想睡一觉。是东方潇然一觉醒来,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她摇了摇头,酒已经完全醒了,想来是刚刚代画迷迷糊糊地给她灌下的是醒酒汤。 正想起身,便看见一抹白色身影进来,居然是苏映之。 “醒了?要不要再躺一会儿。”语气儒雅温柔,清新动听。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是东方潇然。 苏映之已经坐在床边,“然儿一身小厮模样也很可爱。” 东方潇然脸上一红,心里很是不自然,“映之,怎么会进宫来?” “因为你在这儿。”他满眼柔情道。 她起身靠坐在床边,“取‘清风骨’我一个人便可以,映之不必挂心。” “代画告诉我,你要制‘仙芝漱魂丹’,是为东方醉枫吧。”苏映之起身给她递过来一杯热茶,她便接过来满满饮着。 “嗯,把他治好,不仅仅是我尽兄妹之情,更想将这东方家主之位让给他。” “如此也好。这家主这位的确限制了然儿的自由。既然如此,我定护在然儿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东方潇然心里想了想,苏映之顶着“苏家二公子”的头衔很是便与她进入各国皇宫,自然是欣然同意。 “你午宴时便没吃什么,我让宫女给你备了晚膳。”苏映之道。 东方潇然一听到晚膳便立马来了精神,生龙活虎地下了床。 出了正厅看到代画上前来,“小姐,苏公子早就备好了晚膳等你醒来用的,刚刚菜凉了,我已经让宫女热过了,如今用着正好。” 东方潇然刚想坐下,去听见宫女来报,南宫公子到了。 南宫辙刚踏入正厅,便看见了那一桌丰盛的晚膳,眼角眯了眯,还是淡淡一笑,“原来苏二公子正在用膳,长卿打扰了。” 苏映之走到东方潇然身边与她并肩而站,淡笑回答,“哪里,方要开宴,不如南宫公子也一同落座吧。” 南宫辙却立即含笑回绝,“不必了,长卿只是来找小厮的。”随及又将目光转到东方潇然身上,四目相对,“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东方潇然的身形却是一怔,这句话他不过是用平常的语气说出来的,却让她听到有些失了神,心跳似乎也漏跳了两拍。 苏映之后来想起今日这一幕,看到东方潇然愣愣地走到南宫辙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失神地跟在南宫辙身后出来嘉敏宫,他这才醒悟过来,他从一开始就输了。东方潇然失神地跟在南宫辙身后,出来嘉敏宫才回过神来。 她直直地盯着南宫辙的背影,他怎么看起来有些生气? 她好想说些什么,却一直没开口,而他却越走越快。 地处北方的飞凤国即使是刚刚入秋,一到了晚上也是夜凉入骨。他紧跟着南宫辙,也觉得耳边的风呼呼而过,终于忍不住低吼道“臭狐狸,你走慢些,好冷。” 南宫辙突然回过身来,她没来得及止住脚步,差点撞人南宫辙的怀中,不想南宫辙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避免了二人相撞。 天色很暗,她有些看不请南宫辙的脸,只听得他带着一丝不满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很冷?我从云霄宫过来嘉敏宫找你,你便觉得我不会冷么?” 东方潇然怔住,看着他那穿的比她还薄的锦袍,心里竟有一丝的愧疚。可是他这一句话问的更加突兀,让她不知所措。 二人不知相对无言地站了多久,他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他转身继续在前面走着,这次的速度却明显放的很慢。 回到云霄宫便看见宫女上前请安道。“公子,膳食已经热过了,公子慢用。” 南宫辙淡淡应了,所有的宫女被他遣了出去,又对她道,“过来用膳,难道不饿?” “饿了,饿了。”她立马向那一桌膳食飞奔而去,大快朵颐起来。 南宫辙一向吃的不多,她还没吃到一半便见他止住了筷子,本以为他会离开桌子,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坐在这里喝着茶陪她。 她午宴没吃,如今真是很饿,便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吃的很顺心。 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她几乎是本能的从腰间扯出今日午宴南宫辙递给她的锦帕擦了擦嘴,低头一看,那朵小墨兰栩栩如生,“锦帕洗了再还你。” 却听得他淡淡道,“送了出去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啊?你这锦帕是不是制了上百条?今日送出去一条,明日送出去一条?”东方潇然认真地观察了手上的锦帕,布料居然是流光锦,仅次于天蚕丝的绣锦,拿来做锦帕,实在太奢侈了。东方潇然在心里鄙视道。 “你手中拿的,世上仅此一条。”说罢,起身走开了。 东方潇然不太相信他们他们说的话,“今早你还送了一条给扬半雪啊。” “那是今早让宫女准备的。”南宫辙并没有回头,边走边道。 “那这条是哪儿来的?”她还继续好奇道。 “我专用的。”说完南宫辙已进入了内角的浴房。 她轻嗅了一下锦帕,果真是有淡淡的玉兰香,心里还是很难适应过来,他一向有洁癖的,怎么会给她用他专用的东西?她突然又想起了今早他还递给她自己已经用过的茶杯……呼,幸好南宫辙不知道她是女子,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嫁出去?她又突然想到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一股“*”的感觉突然又生发出来…… 二人沐浴完之后又一同睡在昨夜的大床上,这次东方潇然的手完全没了昨夜的别扭,很自然的平躺着。 “今日,你应该探得‘清风骨’的所藏之处了吧?”南宫辙在耳边轻声道。 “嗯,就在扬半雪的书房,没有机关,想来飞皇对自己的侍卫们很有信心。”她也平静地回应道。 “‘清风骨’是六种植物中最易保存的,而且也极易藏匿,你取来应该不是难事。”南宫辙说着“六种植物”,他也知道她在寻找六国的植物么?但是东方潇然对于他的所知并没有觉得奇怪。 “嗯,明晚你请扬半雪去御花园赏月吧。”东方潇然提议道。 “好。”他平静地回答。 之后,一室的宁静。东方潇然在身边淡淡的玉兰香中沉沉地睡去。 南宫辙突然睁开眼睛,凑近她道,“阿然,你从未想过我根本无需亲自去嘉敏宫接你么?不过我是一定会亲自去的,我就是要让你在苏映之的面前心甘情愿地跟我回来。” 他眉目深深,妖娆地笑着,在她的额头落下浅吻。 这夜,二人无梦,一夜好眠。 第十五章 各怀心思 御书房内的偏厅里,飞皇与扬半雪相对而坐,下棋品茗。 “雪儿,这次进宫来的不凡皇室中人和名家公子,你可有中意的?”飞皇因此刻只有父女二人,便毫无顾忌地询问自己的爱女。 扬半雪此刻并没有过多的羞涩,只是脑海中立即想到了那个温润高雅的如兰男子,便盈盈一笑,“雪儿要问父皇可有中意才是。” 飞皇哈哈大笑,“朕的雪儿果然是冰雪聪明!朕看上的人是南宫世家家主南宫辙,雪儿觉得如何?” 扬半雪先是一讶,复又欣然一笑,“但凭父皇做主。” 飞皇对扬半雪所答很是满意,果真是父女连心,连同眼光也一般。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论家世背景,父皇看上的人应该是苏二公子才是。” 飞皇起身在殿中踱步道,“苏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飞凤皇族中人嫁过去的。” 扬半雪不解,起身走近飞皇,“父皇儿时便教育过儿臣,这天下只三家让我们飞凤皇族忌惮,一是东修百里皇族,二是神兵苏家,三是祥瑞南宫世家。百里皇族自然是神秘强大,而且因五年前那一战我飞凤国便不会与东修国简单修好。苏家几乎掌控天下八分兵器,父皇拉拢到苏家为姻亲岂不是不用忌惮百里皇族了么?而南宫世家虽为天下首富,掌控这个天下的经济命脉,却不会是父皇的首选。” “雪儿完全看穿了父皇的心啊。雪儿所言一点不错,但我飞风皇族与苏家早有渊源,这些事不必由你烦忧。只是苏家……它永远不会与飞凤皇族联盟,但它亦不会相帮百里皇族。这苏家是几乎掌控了天下八分的兵器制造权,但是雪儿可知,剩余的那二分竟是在百里皇族手中!天下人莫不认为百里皇族与苏家有何渊源,其实那不过是臆测罢了,百里皇族的兵器自十年前开始便没有一件出自苏家。朕派人在东修国探寻多年,也寻不到百里皇族的兵器制造厂,想来那百里若卿实在是深不可测得很。不过老天有眼,这些年来朕虽寻不到兵器制造厂,却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自小便可以登上那龙座的百里若卿自小体弱多病,竟会活不过二十五岁。等百里若卿一死,我们征战东修国便指日可待了。”飞皇眼中充满了权力的*。 “父皇探寻多年也不知道百里若卿身在何处,那即便是他死了,父皇也不易得知啊。” “百里若卿一死,‘杀破狼’必会现世来护住东修国,这便不是很明显了么?只是那时的‘杀破狼’群龙无首,是不是‘天下第一’便不一定了……” “所以父皇看中了南宫辙,想得到南宫世家的财力相助?” “嗯,但父皇还是会在意你的心意,你若不中意南宫辙,朕也会重新筹谋。”飞皇一脸父爱地说道。 扬半雪盈盈一笑,不再答话。 其实扬半雪很明白,她的父皇一定不会在意她的心意,在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天下。从她儿时看到父皇为了巩固皇位将一批一批的大臣之女纳入后宫她就明白了。然后她多了很多很多的皇妹,也许是报应,他的父皇在登位之后再也没有生出一个儿子。她的那些妹妹即使再如何争宠也抵不过她。在她面前,那些妹妹们的勾心斗角不过是写小儿科罢了,她根本不屑一看。权力是那般的诱惑人,不仅仅是她的父皇,飞凤国历代皇帝都被百里皇族的地位压制着,他们几百年来都想把百里皇族从“天下第一大国”的位置上拉下来。她的父皇如是,以后她的某位皇兄登上皇位后亦如是。这个天下是男子的天下,这些男子是天下的男子,在他们眼中,权力是如此迷人的东西,令他们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她们这些女子不过是想在这个天下寻找一个如玉般的男子交付一份真心,然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幸好,在她成为飞凤皇族联姻的工具之前,她爱上的人正是父皇看上的南宫辙。以她飞凤国最荣耀尊贵的公主身份和这副“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她不相信南宫辙会不为所动。而且在她多日与南宫辙的相处中,她相信南宫辙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只是此刻的扬半雪并不知道,她可以预见他和她最美的初遇,却没有遇到那样一个令她日后再也不愿记起的结局。上官晧歌,西门月离和北堂玉轩等人被安置在同一座宫殿。 上官皓歌此刻正与西门月离相对而坐,慢慢浅酌起飞凤国的美酒来。 “这酒竟让我想起八年前与你结盟之时。”西门月离望着杯中之酒淡淡道。 “若是你八年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不知还会不会与我结盟。”上官皓歌似探求地回道。 “他那样的身份又如何?即便他拿到了龙血花,也拿不到你手中的青龙参。潇然最后还是要来求你。”西门月离继续道。 “离,你对她之心并不亚于我,何以你要来相助我?”上官皓歌问道。 “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相助你的便可以,至于缘由,如今却还不是相告之时。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也罢。话说至此,你当真要娶柳家女儿?实话说,我并不赞同。我找人打探过柳又晴的情况,她并不能相助于你。” 西门月离闻言轻叹了一声,“也许一切是注定的吧。” 西门月离从一开始就知道东方潇然便是方晓然,柳又晴自然就是柳晴。在现代,他为了让方晓然回心转意竟和柳晴在一起来刺激她,但是却没想到最终也没让方晓然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当他的父亲西门旭尧来和他提议这门婚事之时,他没有直接拒绝,在他的心里总有一丝对柳晴的亏欠。但是亏欠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爱,在他没有对东方潇然死心之前他不会轻易娶了任何一个女子。 上官皓歌不再追问,“也好,你自有你的打算。对了,我前些日子派人查验了一件事,上次黑焰国的断冥宫谋杀,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西门月离淡淡一笑,“我有所感,他终究忍不住对我动手了。” 上官皓歌眼睛一眯,“需要我帮你解决么?”他知道西门月离身为西门世家中人,有些事不便动手。 “不必,他如今还不知道我是阁里的人,不会对我多次下手。再说,如今我们和那个人在一起,即便断冥宫会再次动手,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西门月离淡淡道。 上官皓歌却是含笑答他,“你错了,他是绝不会轻易出手的。” “为什么你觉得他不会轻易出手?”西门月离问道。 “因为他一定会撑到最后,他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的。这样对他没有一丝好处。”上官皓歌解释道。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他一直待在祥瑞国到底想要什么?” “他,也许什么都不想要。”上官皓歌似是而非地说道。代画看着自家小姐和南宫辙走了,而且临走前也没有嘱咐她一两句话,这样的小姐她从未见过。 苏映之在东方潇然离开之后便一直坐在晚膳桌子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桌精心挑选的晚膳,每一道都是向代画询问了她的喜好才上桌。 代画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心里一阵唏嘘,不知如何安慰他。 代画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回房休息。 她一直都了解东方潇然从不是情义淡薄之人,但对于情爱却是极其地吝啬,她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真心交付给任何一个男子。代画观人一向敏锐,南宫辙是什么样的人?小姐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以他的才智又怎会猜不到小姐的女儿身?只是,他为何一直都不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为何又不直接拆穿小姐? 她不懂。或许,这天下没人能懂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对于苏映之,她为其可惜,也很同情。小姐不爱他,即便他对小姐爱深如百川也无济于事。 嘉敏宫正厅外,苏叶看到自家主子依旧没有要回房休息的意思,便也忍不住道,“公子,早些休息吧。” 苏映之淡淡道,“苏叶,想回家了吗?” 苏叶不懂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得讪讪回答,“苏叶会一直跟随公子。” 苏映之淡淡一笑,“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公子不是想一直陪着潇然小姐身边吗?”苏叶问道。 “我一直想,从八年前就开始想。可是,她好像不再需要我了。” “公子在意的是南宫家主?其实公子大可不必在意他,他并不知道潇然小姐的女儿身啊。” “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我便也不会能一眼认出然儿来。他是何样的心性?你看他虽没有丝毫武功,他的心智却是无人能敌。” 苏叶没有再答话,因为他没有自家公子那样清亮的心境,看得出南宫辙是何许人也。在他眼中,南宫辙不过是一个柔弱的贵公子罢了,若是他身边没有那四个武艺高强的侍女,他又怎么会敢随意出入各国? 苏映之也不再说话,但他亦没有动,依旧静坐在此,一夜无思。 这夜月明星稀,有人一夜好眠,也有人一夜未眠。 第十六章 御花园争宠斗舞 第二日下午,扬半雪亲自到云霄宫找南宫辙去御花园赏花。东方潇然提前服下了南宫辙不知何时给她准备好的药丸,等到扬半雪到来的时候,她不早不晚地表现出了病态。扬半雪爱屋及乌地给她召了御医诊脉,结果御医诊断出了风寒。所以她便理所当然地不用伺候南宫辙去御花园。而南宫辙也一脸关切地让她在宫里好好休息,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等到扬半雪和南宫辙到了御花园之时,便很巧地撞见了昨日进宫的苏映之一行人,扬半雪便邀请了众人在御花园的戏台上听戏。 代画和苏叶站了苏映之身后,看见苏映之有些急切地看向南宫辙那边寻找东方潇然的身影。 代画便附在他身边道,“苏公子,我家小姐恐是设法留在云霄宫了,以便今夜偷去‘清风骨’。”代画虽没有和东方潇然相互通话,但是也早就了解了自家主子的心性。 苏映之这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却有一丝担忧道,“她会用何法子留在云霄宫?要想瞒过扬半雪和一众宫女太监不是易事,我担心她会不顾自己的身子。代画,等会儿你留在此,我避过众人的耳目去瞧瞧她。” 代画点头称是,她的心里也是有点担忧她家主子。 这边,坐在南宫辙一旁的北堂玉轩无聊地便想起了昨日所见的那位很有架子的小厮,便开口问道,“三哥,今日怎么不见你的新小厮?” 南宫辙饮过一口茶淡淡道,“她患了风寒,便让她在宫里休息了。” 北堂玉轩一脸地嘲笑道,“堂堂男子,身体怎么这么弱?本少可是好些年没个小病小痛了呢!” 南宫辙又道,“想是昨晚在床边守夜着了凉。”他脸不红地扯了一个正常合理的理由。 “守夜?我说三哥你也太挑剔了些,如今让小厮守夜也就罢了,难道平日里你还舍得让之泉她们给你守夜么?”北堂玉轩打抱不平道。 扬半雪却是十分警觉地抓住了主要信息,浅浅一笑,“之泉是何人?” 南宫辙浅笑答道,“不过一名侍女,不值公主挂记。” 扬半雪听得南宫辙这般丝毫不在意的回答,便也不再多问。 北堂玉轩终于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便靠近南宫辙身边低语道,“三哥,你不会真打算留在飞凤国做他们的驸马吧?所以不敢带之泉她们入宫,带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厮?” 南宫辙难得觉得北堂玉轩第一次眼光有半分清明,却是扬起嘴角说道,“五弟觉得长卿真想做这飞凤国的驸马?” 北堂玉轩疑惑再问,“看这扬半雪的容貌天下第一呢,难不成三哥一点也不动心?” 南宫辙随意拉来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长卿有婚约在身。” 北堂玉轩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哦,你和四哥的妹子有婚约呢。不管天下人如何说她扬半雪天下第一美,我还是觉得不如我四哥好看。哦,不,是我四哥的孪生妹妹好看。三哥还是娶四哥的妹子,这样我会比较欢喜些。” 站在北堂玉轩身后的羽涅实在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因为南宫辙娶了东方潇然的妹妹而比较欢喜些。 南宫辙却是淡淡一笑,将目光放回道戏台上的戏子身上。 北堂玉轩不再打扰南宫辙,而是坐在自己另一边的西门月离傻傻地问道,“二哥,你知道四哥这几日去哪儿了么?我怎么都没有见到她?” 西门月离看了看南宫辙这边,不阴不阳地问道,“你何不问问三弟?” 北堂玉轩轻叹一声,“唉,二哥,我这不是寄希望于你么?我总觉得我们兄弟五人之中除了我,便是你与四哥最要好了。” 西门月离讽刺地一笑,“五弟你的心性的确是令人堪忧。” 北堂玉轩被这么一说,心里自是不乐意,却又因自己打不过西门月离而避过头去问南宫辙,“三哥,你知道四哥去哪儿了么?” 南宫辙目光依旧放在戏台上,含笑道,“她么……除了在*居逍遥,还能在何处?” 北堂玉轩这下才了然,“四哥太不够意思了!在*居逍遥居然不带上我!” 西门月离在旁边心里暗暗嘲讽,也就五弟你这样的心性才会相信这样的借口。但是你这样的心性却又是我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有时候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才能活得更开心,更自由。苏映之悄悄地离开了众人的眼线,独自一人到了云霄宫。守门的侍卫得知他的身份后自然很快放行。 东方潇然表面是虽有风寒的病症,实际上身子却无半点风寒的病痛。她想着今晚有行动,便想要养足了精神好办事,十分满足地一人睡在了那张三人大床上。 苏映之进来的时候,以她一个武功高手来说自然是感觉到了,但是她不知来人是谁,便先按兵不动地静静地躺在床上。 苏映之轻轻地坐到床边,用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额头,的确是有些发烫,眉头紧皱,轻声道,“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东方潇然立马知道来人是苏映之,便也放心地睁开眼睛,“映之不必担心,我没生病,是臭狐狸给的药丸产生的病状,我身子一点事儿也没有。我今夜是要掩人耳目去盗取那‘清风骨’。” 苏映之之才宽了心,轻柔问道,“今夜你一人行么?要不要我助你?” 东方潇然含笑摇摇头,“不必不必,仙降宫的书房我已可以来去自如,而且我也找到了仙降宫的进出缺口。今夜你或在嘉敏宫好好呆待着,或在御花园与扬半雪他们一起赏月便算是助了我。我可不愿你被当成小偷了。这些小偷的行径放在映之的身上着实不合适。” 苏映之暖暖一笑,宠溺地说道,“罢了,由着你。饿了么?我让宫女备膳。” 东方潇然一愣,点点头。 苏映之便吩咐宫女去备晚膳。 东方潇然是突然想起了昨晚她欠苏映之的那顿晚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冒着南宫辙生气的危险也打算和苏映之共用晚膳。 但是,东方潇然拿起筷子才想起苏映之对自己的心思,便有些不敢下筷,只能中规中矩地吃起来。 东方潇然此刻突然生成了一个很没良心的念头:如果对面坐的人是臭狐狸多好,我就不用装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可以敞开肚皮吃饭了。御花园这边听完戏已到了傍晚时分,众人便在御花园中赏夕阳,扬半雪便吩咐宫女在百花丛中设下晚宴,供众人一起享乐。 东方潇然还没吃到一半的时候便婉言将苏映之遣到了御花园。 晚宴还在准备之时,众人便站在亭子中一起看看天边唯美的夕阳西下。 扬半雪和南宫辙本是并肩而站着,南宫瑾瑜实在是看不过眼前这一副“天生一对”的情景,便拉着西门雪茹一同走到南宫辙身边,一副妹妹的语气道,“二哥,这样好的夕阳,给我们弹一曲吧。” 南宫辙转头看向她们二人,自是知道她们此举的心思,却又想着此举未必不可以一举两得,便又转向扬半雪含笑道,“烦请公主借长卿一把古琴。” 扬半雪此时因南宫瑾瑜的那一声“二哥”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能听到南宫辙一曲也是她十分期待的,便欢喜地对身边的宫女道,“去藏宝阁取‘伏玉’来。” 南宫辙优雅一笑,“不想‘伏玉’实在公主手中。长卿家里用着‘祁雪’多年却从未得见‘伏玉’一面,今日蒙公主之幸能用‘伏玉’弹奏一曲,长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伏玉”和“祁雪”同为当世第一的古琴。 扬半雪心里更是欢喜,她有“伏玉”,南宫辙有“祁雪”,看来上天也要促成他们的美好姻缘,“公子言重了。半雪也希望有一日能得见‘祁雪’一面呢。” 南宫辙的笑容更深,“长卿相信会有机会的。” 南宫瑾瑜在一旁咬牙切齿,本想离间他们二人,不想好像更将他们二人促进了一步。 等宫女将伏玉琴摆好,南宫辙便已落座,南宫瑾瑜还似不死心一般,“二哥,近日雪茹姐姐习了一支舞,不如让她为你和曲而舞吧。” 南宫辙浅浅一笑,看向微微羞涩的西门雪茹,“雪茹姑娘请。” 西门雪茹起身微微福身,便站到亭子外空旷的青石板中央,随着南宫辙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琴弦,一曲优美动人的《春江花月夜》响起,她也跟着南宫辙所弹的旋律翩翩起舞。 这是的扬半雪自然看出了端倪,看向南宫瑾瑜却见她正望着自己这边得意地笑着。面对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小姑子的南宫瑾瑜,扬半雪自然不会表露出自己任何的不悦,但是西门雪茹……扬半雪缓缓地将目光投向正在起舞的西门雪茹,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世家小姐,又岂能与本宫相提并论? 曲舞同毕,自然当然会击掌相呼。西门月离甚至对此情此景甚是满意,认为自家妹妹还有一线生机。 不想下一刻扬半雪便盈盈上前一拜,居然放下了公主的尊态,想南宫辙道,“半雪近日也习得一舞,不知可否请公子赐一曲?” 南宫辙笑容更深,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长卿之幸。”说罢,利落非常地弹奏起那一曲唯美的《幽兰》。 在场的所有男子或许都不会对扬半雪一见倾心,但这一舞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铭记在心。 她那曼妙的舞姿像是一只蝴蝶化身的精灵,在这百花丛中有着一种魅惑众生的美感。她似和南宫辙相互练习了无数遍般默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南宫瑾瑜看着那一脸茫然的西门雪茹,心里又是同情又是愤恨,“雪茹姐姐,你没事吧?” “瑾瑜,我没事。”西门雪茹淡淡一笑,却嘴角带有苦意。 “雪茹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个女人做我的嫂子的!”不管于西门雪茹还是于她,她都不会允许这个女人进入南宫家,尽管是有那绝色的姿容和强大的家世,她也不会乐意!其实,不管是哪个女子,她都不会乐意! “瑾瑜,你不记得了吗?辙……你二哥是有婚约在身的。”西门雪茹说道。 “是了,他要娶的人是潇然哥哥的孪生妹妹,东方纤忆。据说她一直住在铜雀台养身子,这样病怏怏的女子,又怎么会有资格成为南宫主母呢?” “瑾瑜,你又岂会知道他愿不愿娶她呢?有没有资格,恐怕只有你二哥说了算。”西门雪茹理性地说道。 “二哥从未与她见过面,又岂会倾心于她?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二哥对任何女子上心。不过是长辈们当年的承诺罢了,若是二哥不愿娶,家里也不会有人敢反对。”南宫瑾瑜自认很了解南宫辙的性子,虽说他很敬爱父亲母亲,但是并不是会任亲情摆布的人。 “瑾瑜,你与他自小便在一处,你到底对于他的心性知道多少?”西门雪茹问。 “其实我与他自小便很少在一处。我从家里的一些年长的侍女得知,二哥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才被带回南宫家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所以实际情况我也不了解。家里对这件事似乎是三缄其口,这是我家的禁忌,谁提起这事儿就会被罚的。而且自我懂事以来,二哥一年之中也有好几个月都不在家,都是在各国游历。” “原来是如此。他时常不在家么?原是与我大哥一般啊。只是,他不是自五年前便接了家主之位么?” “一直都觉得二哥接了家主之位之后与没接之前并无两样,凡事他从不亲力亲为,但是却将南宫家的治理得越来越好。想来二哥在任人为贤这方面实在是厉害得紧。要不当年爷爷也不会一眼便相中了他,那时候父亲还没有接管南宫家,爷爷便留话与父亲,说如何时候把家主之位给二哥都是适合的,他一定可以帮助南宫家更上一层楼。而父亲本就对家主之位淡薄,不过接管了几年的时间便传了给二哥了。” 西门雪茹这下才真正地理解了关于南宫辙的成长传奇。 这边说完,扬半雪的舞已经随着曲毕结束,婉婉退回了南宫辙身边。 这时晚宴正好摆上,众人便自相落座用膳。 第十七章 巧取清风骨 众人在百花丛中用晚膳,本是一件雅趣之事,不想这番雅趣并没有持续到最后,被急急赶来的仙降宫侍卫所打断了。 仙降宫内的清风骨被盗走了! 这件事发生之时立即禀报了飞皇,飞皇立即封锁了皇宫,不让任何人进出。清风骨虽不是什么关系国家命脉的珍宝,却是皇家独有的植物。这皇家之物被盗,无意是对皇权的一种狠狠的挑战!一向自大的飞皇甚至是不惜大动干戈地让侍卫搜查所有的宫殿,不放过如何一处细小之处。 扬半雪得知此消息的时候自然是紧张非常,毕竟清风骨是在她的寝宫丢的,她难辞其咎。就是父皇对她百般疼爱,不会过多的责怪于她。但是这么多年来,仙降宫的侍卫将此重重包围,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被人闯入的情形,如今竟出现了,只能说明飞凤国皇宫受到极大的威胁! 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的飞凤国皇宫在这一行别国远客到来之后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很难让飞皇不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扬访风得知这是一次取得父皇进一步信赖的大好机会,便主动请旨解决此事,飞皇心里思虑之后也觉得这件事最好是由他来办,便下旨让他天明之前必须解决此事。而扬访风也决心要将此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所以不惜调动了所有的御林军来大肆搜查所有的宫殿。 但是今夜似乎很巧地所有远客都在御花园中用宴,而且他们的侍从婢女也是伺候一旁,这其中只除了南宫辙的小厮,也便是真实的东方潇然例外。 所以云霄宫自然是作为重中之重来搜查。 扬半雪不放心地随着南宫辙回云霄宫,其余的人也各自回到自己所住的宫殿。当他们走到云霄宫门前时,正好碰到了正带着大批御林军来搜查的扬访风。 “二皇子,好久不见。”南宫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一丝被搜查的紧张。 “南宫家主,好久不见。今夜是在是叨扰了,只是我飞凤国丢失了清风骨,此事事关重大,我父皇已下旨要求彻查,所以有不便之处,还请南宫家主谅解。”扬访风先礼后兵道。 “哪里,此乃二皇子职责所在。请二皇子仔细搜查,也好保证长卿的清白。”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一同步入云霄宫。 扬访风一声令下,随行的御林军立马进入各个內间搜查。这时候,东方潇然从內间走出来,睡眼朦胧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然过来,没事。”南宫辙看着她假装无辜的模样甚是娇俏可人,便让她坐过来,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 东方潇然理所当然地给过来,慢慢饮起来。 “阿然小哥身子好像舒坦了不少。”扬半雪突然开口道。 东方潇然转头看向她,假装羞涩道,“多……多谢公主关心,蒙公主召了御医给阿然看病,吃过汤药,阿然身体已无大碍了。” 扬半雪含笑地看着她,多少带着一股爱屋及乌的味道。 扬访风不屑地看了看东方潇然,不过一个卑贱的小厮,即便是南宫辙的人也改变不了小厮的地位,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多费唇舌去关系她。 东方潇然自然将扬访风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只是低头偷偷扬起嘴角,若是找不到清风骨,看你还能傲到哪里去! 想着,御林军的领头上前对扬访风禀告道,“回二皇子,没有找到清风骨。” 扬访风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宫辙,云霄宫是他心里认定的最有可能的地方,如若这里都找不到,其他地方还有可能吗?但是他对南宫辙的身份有所顾忌,而且他手里也没有一丝证据可以证明南宫辙盗取了清风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那南宫辙怎么样的。 看着扬访风略带不满的愤恨身影离开了云霄宫,扬半雪也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半雪先回去了。” 南宫辙立马起身,一脸诚心道,“长卿送公主出去。”话落,便与扬半雪并肩出来云霄宫。 东方潇然看着二人的背影,身子略微放轻松了些,单手靠在桌上打盹起来。 不出她所料,南宫辙自是要在宫门前和扬半雪“依依惜别”一番,没准儿还要一直目送着扬半雪离去的背影,所以起码有半柱香时间,南宫辙才徐徐走进大厅来,而且还顺便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大厅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东方潇然直至南宫辙走到她面前才慢慢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对他满意一笑,“事已成,我得了清风骨,不如你也顺手娶了美人?” 南宫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坐在她身边自酌起来,问道,“清风骨藏哪儿了?” 东方潇然得意一笑,美眸往房梁上瞄了瞄。 南宫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包裹稳稳地挂在房梁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若是扬访风得知真相的话,怕是要气昏过去。”南宫辙对她满意一笑。 “哼,本少要偷的东西,凭他那只笨熊还想夺回去么?”东方潇然得意道。 南宫辙含笑问她,“你从黑焰国改道来飞凤国盗取清风骨,莫不是因为看不惯扬访风吧?” 东方潇然闻言大笑,“哈哈哈……臭狐狸,知我者莫若你呀。”说罢,起身正要往內间浴房走去,却又回过头来,“臭狐狸,我沐了浴便出宫将清风骨送去醉情楼,今晚你先睡吧,不必等我。”说完,人已经进了浴房。 南宫辙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容更深。 阿然,你没发现么?我们同床共枕,你已成习惯。扬半雪从云霄宫出来并没有直接回仙降宫,而是去了御书房向她父皇请罪。 说是请罪,她不过遥遥一跪,飞皇立马心软地亲自将她扶起来,与她详细地说了一番关于飞凤国皇宫如今的安危问题,生怕自己爱女的寝宫不再安全,便又给了她多备了一倍的侍卫护着。 扬半雪从御花园回到仙降宫后,又将今日所发生的上前细细地想了一番,心里有了一番自己的想法,她接过碧宁递过来的玫瑰露,问道,“芬凝怎么样了?” “回公主,在辛者库干活呢,听说她日夜都哭着喊着求公主让她回来。”碧宁面无表情地答道。 “回来?罔顾本宫多年的信任,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尽想做些放荡下贱的事儿,本宫饶她一命已是大恩,此后仙降宫再没有芬凝这个人。” “奴婢明白。”碧宁低头道。 “碧宁,你觉得今日清风骨被盗,最大可疑之人是谁?” 被问及的碧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扬半雪又继续道,“你尽管说便是。” 碧宁这下才放下心,不卑不亢道,“回公主,奴婢认为应该是南宫家主的小厮阿然。奴婢看得出来,她是个武功高手,且功力在碧宁之上。” 扬半雪妖媚一笑,“跟了本宫多年,还算是机灵。没错,最可疑之人的确是阿然。碧宁,你派人好好查一下阿然这个人,看她在南宫辙身边是个什么角色,越来越好!” “是,奴婢马上去办。公主……”碧宁又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扬半雪示意她说下去,“公主,如果真是南宫公子……您会怎么办?” “不过区区一株清风骨,与本宫的幸福来说,又岂能相提并论?”扬半雪浅浅一笑。 碧宁立即明白了扬半雪所言,遂又转身出去吩咐手下人办事。东方潇然很顺利地将清风骨送到了醉情楼,并让修宁和云华连夜快马送回祥瑞国。 为了完美地演出了这一场“美男计”,她只能再次回到飞凤国皇宫。 她一身黑色夜行衣回到云霄宫的时候,看到內间的烛火微弱地闪动着,她从窗口一跃而入,却看见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倚在床头上看书。 她微微一讶,却还是走近他,“你怎么还没睡?” 他缓缓抬头,风姿卓越笑道,“等你。” 这两个字让她顿时六神无主,顿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她定了定心神,“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东方潇然将夜行衣换回了小厮服饰,本想同往常一样行使轻功去到床的内侧,不想南宫辙竟然主动给他让出地方让她过去,她却也没有过多的害羞,直直地爬进床的内侧去了。 南宫辙将烛火熄灭,房内便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臭狐狸,明日我们便离开飞凤国皇宫了吧?”东方潇然轻轻开口道。 “嗯。”他也是轻声回答。 “可是离开真那么容易吗?飞皇虽然搜不到清风骨,但是你想离开不是易事吧?”东方潇然突然一手撑起身子,侧着身子问他,此时她看着他的脸并不是很清晰,不过模糊的样子。 “他不甘心又如何?却是阻止不了我们出宫的。”他语气中略带笑意。 东方潇然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没错,飞皇的确拦不住南宫辙,“那扬半雪怎么办?你这样离去,她岂会甘心啊?” 东方潇然一眼便看出扬半雪不是容易对付的女子,南宫辙想利用完美人就走掉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长卿与她毫无关系,她又何来甘心不甘心之说?”南宫辙依旧含笑道。 “嘶……臭狐狸,你还真是无情啊。”东方潇然直直地说道。 “你倒是很希望我做了飞凤国的驸马,可我偏不愿如你的意。”南宫辙含笑邪邪道。 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很想伸手掐死他,却又不能贸然行动,“真想做我东方家的女婿,准备好十里红妆吧!东海明珠,南海珊瑚,西海流金,北海银钻一样都不能少!” “阿然,你信不信明日我便能把这四样珍宝命人送到东方家?”南宫辙自信道。 东方潇然一愣,听着他的语气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哼,我累了,睡觉!”说罢,她愤愤地转过身去睡了。再这样和他辩驳下去,她真的相信他明日便把东方纤忆从铜雀台接回来择日完婚! 当东方潇然熟睡之后,南宫辙看着她恬淡的睡颜,一脸笑意地在耳边低语道,“阿然,何止是那东海明珠,南海珊瑚,西海流金,北海银钻?你若想要,我愿以天下为聘。但是,你可愿嫁我为妻?回答我,你可愿,嗯?”那样的语气看似如此温润,却是充满了霸气和自信。 第十八章 只是有点不舍 东方潇然因为昨日偷取清风骨花了不少体力,一睡便快到了晌午。当她醒来之时,南宫辙已不在床上。她很疑惑,南宫辙居然没有叫醒她? 嗯,不管了,继续补眠。 东方潇然在床上肆无忌惮地假寐。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辙站在不远处,淡淡地对她道,“起来,收拾东西,出宫。”说罢,自己转身出了內间。 东方潇然听罢立即起身洗漱,她之所以这般心情紧张和行动迅速不是因为迫切地想离开飞凤国皇宫,而是她很想知道,南宫辙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飞皇如此轻易地让他出宫! 当东方潇然出了內间便发现南宫辙已经坐在早膳面前等她,只见他眼神示意了她一下,她便立马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用膳。 她一遍吃着早膳,一遍问道,“臭狐狸,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飞皇这么轻易地放你出宫?” “很想知道?”南宫辙手里的茶杯刚递到唇边,却不急着饮下,而是抬眸看了看她。 东方潇然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使劲儿地点点头。 “可有好处?”南宫辙挑眉道。 东方潇然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我都欠了你一个要求了,你如今还想怎样?” 南宫辙邪邪一笑,“倒也是,要求有了……那就换个秘密吧,将你最不愿别人知道的一个秘密告诉我。” 东方潇然白了他一眼,“你个破办法就想换我一个秘密?如意算盘打错了吧。” 南宫辙无所谓道,“换不换随你。”说罢,走向那主座上的长塌上斜靠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哼,我才不稀罕呢! 她复又看了看桌上的美食,心里立马变得欣喜:嗯,还是你们对我好。 南宫辙看着她一脸满足地吃着早膳,却回忆起了方才在御书房与飞皇的谈话来。 “皇上,长卿打扰多日,今日来向您告辞。”他拱拳行礼,并不是下跪行礼。 飞皇身形一怔,“南宫家主何不多留几日?雪儿说与你志趣相投,还想与你多切磋切磋棋艺。” “长卿自是不想拒绝公主美意,只是家中有急事要长卿回去处理,实在耽误不得。”长卿一脸平静道。 飞皇思量了一会儿,觉得没有理由好婉拒他,便咬了咬牙,“雪儿自出生便没有出过飞凤国,听闻祥瑞国风景如画,如果南宫家主不嫌弃,不如带上雪儿一同前往祥瑞国。” 南宫辙答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安危重如千金,长卿怎敢随意带着公主前往祥瑞国?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飞皇不敢直接命令他,却也不能白白失了这次的机会,终究是放下皇帝的尊严道,“南宫家主,朕便与你实话说了吧,朕有意将雪儿许配与你,你意下如何?” “公主身份高贵,长卿实在高攀不起。长卿自小有婚约在身,既是如此,怎能让公主与人共侍一夫?为了公主的幸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飞皇又是一怔,他看着南宫辙的语气平和,没有一丝冷清的强势,但是语气却令人不能拒绝。 飞皇还是不肯放弃,眉目一冷,道“若朕执意要召你为驸马呢?”言下之意便是硬要他只娶扬半雪一人。 南宫辙坦然一笑,“长卿想,以皇上的雄才大略,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望着他的笑,明明是无害的优雅,暗含的冷意却直入他的心脾。 飞皇知道无论如何也劝不了他,只得甩袖转身,狠狠地道,“你下去吧!” 南宫辙优雅躬身,“长卿告退。” 南宫辙抬脚踏出御书房时,晨曦暖暖地照过来,他迎着晨曦暖暖一笑:这天下,可以勉强我做事的人还未出世。苏映之一行人却似商量好一般,他们也于今日离开飞凤国皇宫。 南宫辙和东方潇然走至宫门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他们,本想与他们一同出宫,不想此刻被扬半雪的轿辇挡住了。 东方潇然在心里叹然:当世第一勇敢公主恐怕也非扬半雪莫属了。居然主动来拦臭狐狸的路?我看你即便是跪下来抱住他的腿,他也不会留下来。这天下之大,能留得住他的人,我还见过呢。 苏映之一行人十分识趣地先行离开。但是南宫瑾瑜和西门雪茹还是很紧张地看着南宫辙,生怕他会心软而留在飞凤国。 东方潇然很无奈地跟在南宫辙身后看着这一段“生离死别”。 只见扬半雪那美眸中尽带了不舍和悲戚,“公子当真要离开?” 南宫辙此时依旧保持着一副温和的模样,“家中急事,还望公主见谅。改日公主若是有机会到祥瑞国,长卿一定尽地主之谊。” 扬半雪明白,什么“急事”不过是搪塞之言罢了,如果他当真对她有心,即便不会留下来,也会主动要求带她走。可是方才见过父皇,她知道了即便是父皇亲自开口,他也不愿带上她。而他居然自小有婚约在身,她倒要看看他那未婚妻到底是何容貌,是何家世,居然让他拒绝了她这个堂堂天下第一美人的飞雪公主! 她咬牙道,“会的,半雪一定会亲至祥瑞国,看看公子的未婚妻到底是怎样的天仙下凡!” 东方潇然心里一惊,完了,她这是把怨恨放到了忆儿身上了! 南宫辙最终还是儒雅有礼地向扬半雪告了别,没有任何的“依依不舍”。想来此刻的扬半雪应该会有所领悟,他这段日子却是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一丝爱意的。 南宫辙的马车急急地向宫门奔去,却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的马车。 东方潇然掀开帘子,深深地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飞凤国皇宫,心里居然会有点不舍? 她自己也不明白,在这座陌生的皇宫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她的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众人回到醉情楼便好好地安置一番,东方潇然将小厮装换了下来,刚换回东方潇然的男装,北堂玉轩便急匆匆地来找她。 一进门便毫不客气地自己倒了茶饮了起来,羽涅看着自家少爷的行为,已经波澜不惊。 喝完茶,北堂玉轩不满地开口道,“四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去逍遥也不带上我!害我被大哥二哥拉去皇宫里无聊了好几天!” 东方潇然嘴角轻扬,“你很无聊?我怎么听说你在飞凤国皇宫里就快把赌坊开起来了?” 北堂玉轩立即忍不住吼道,“哪有!我只不过是和那些宫女太监一起玩玩罢了。咦,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飞凤国皇宫里做了什么?” 东方潇然一愣,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清明了?她便假装无辜地陷害别人道,“自然是臭狐狸和我说的。” “哼,三哥实在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刚回来便说我的坏话!话说,四哥你可要好好补偿我,这几日来,我可甚是想念你呢。” 东方潇然一笑,“今日正好是十五,我请你去*居喝酒如何?” 北堂玉轩立马来了精神,“这还差不多!那我今晚来找你!”说罢,便快步出了房门。 羽涅向她微微鞠躬,也跟着北堂玉轩离开。 代画关了房门之后,便走过来给她按摩,她知道这几日东方潇然的确是劳累了。 “代画,还是你对本少好啊。”东方潇然闭上眼睛十分享受道。 代画问道,“小姐这几日伺候南宫公子,应该是很累吧?” “可不是,那只臭狐狸仗着自己与我约定了条约,凡事都得听他的,而且要把戏演得真一些,他还指使我给他擦头发和铺床呢。” “南宫公子没有发现小姐是女儿身吧?” “应该没有。平时睡觉我都是穿着全部衣衫睡的,即便是同一张床,我们也是楚汉分明的。” 代画一惊,放下手中的活儿,“什么,小姐你竟与他同床共枕?” “代画,你何必这样紧张,他一点儿武功也不会,若想对我做什么,早被我一脚踹出宫门了。再说,臭狐狸知道我是男儿身,他会对我做什么?难不成他真是断袖不成?” 代画心里着急得不行,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以他的心性都与你同床共枕了,会察觉不出你是女儿身么? 但是代画心里也不明白南宫辙为何不挑明,便也不好说出来,“算了,小姐,你自个儿有打算便好。对了,云华与修宁已经将东西送往家里了,小姐,我们也该回祥瑞国了吧?” “嗯,若是没有什么变故,可以回家了。” 东方潇然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用了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便得了龙血花和清风骨,六种皇家植物已经得到了两种。她本来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一想到后面还有四种若是要取得,实在是难如登天。 祥瑞国的青龙参,她根本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上官皓歌把这皇家宝物送给她。即便是结拜兄弟,可是也好不到把自家宝物送出去的道理。 兰苍国的海金砂,它的价值百颗夜明珠也比不上。据说是当年越笑陌大婚之时送给他的皇后沐晗最贵重的聘礼。她要怎么从一国之后的沐晗手中得到它? 扶桑国的佛顶珠,那个在海域深处最为神秘的女尊男卑的国家,她至今也没有找到去的路线。据说这颗珠子是女皇皇冠上的宝珠,她要是想得到它,除非灭了扶桑国,或者做了女皇的皇夫,可惜她是女子,也没有强大的军队。 东修国的雪里开,传说是一朵只能存活在雪中的透明的花,根本没有人见过它。除了它的主人——那个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百里若卿。要她去和那个创建了“鬼军”——杀破狼的百里若卿打交道,还不如直接把她变成真正的男子好了。 思虑过后的东方潇然又开始幽怨起来。 幽怨幽怨着,夜幕已经降临了。 今夜的*居,宾客满座。宽大的舞台下摆满了供男宾饮酒作乐的座椅。 东方潇然今日便让代画通知了悉茗给她留了贵宾雅座,她的座位是正对舞台的二楼位置,平日里这个座位可是千金难定的。 东方潇然与北堂玉轩步入到二楼雅座上,却见到了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堂而皇之地占了他们的主座。 “三哥,好巧啊。你今晚怎么也来*居?难道四哥也请了你么?”北堂玉轩一脸兴奋地凑近南宫辙坐下。 “本少可没请他。”东方潇然一脸无奈地坐在南宫辙已经坐了的主座的旁边。 南宫辙一脸含笑地对北堂玉轩道,“是悉茗姑娘邀请长卿来此,不想正好看上了这一雅座甚是舒服,问了悉茗姑娘才知是四弟预定的位置,想来四弟一定不会介意长卿与你们一同而坐的。” 东方潇然心里咬牙切齿,却不得不一脸堆起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看在他助她取得清风骨的情分上,她狠狠地忍。 “咦,四哥,你对三哥的态度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北堂玉轩问道。 东方潇然低声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并不打算把她和南宫辙在飞凤国干的“好事”告诉北堂玉轩,凭着他那张大嘴巴,没准儿明天就能传到飞皇的耳边,那他们就别指望离开飞凤国了。 第十九章 变道兰苍国 今夜的盛会已经开始了。 这场盛会居然是有寻音开场,东方潇然徐徐地看向舞台上正要拨开琴弦的男子望去。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那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没有你三辈子的回眸就没有他今生几回分手 我冷眼似雪心热如火守护你们的不朽 不是我上辈子已看透就不能今生做你的朋友 你们剑合你们钗圆而我独自阳关折柳 不怕情难守不问谁难受你不负我哀愁就要辜负我保佑 紫钗插心头怕情深不寿假装无情去看有情人一起白头 你给他千回百转挑逗他还你千疮百孔的风流 你们伤春你们悲秋而我已被春秋遗漏 只有绝情去看你白头 错错错错在不知覆水难收 莫莫莫莫问孤独的理由 只有我打抱不平过后还指望谁来拯救 紫钗插心头不问谁难受你不负我哀愁就要辜负我保佑 不看你风流就看我泪流不能让我看透就只有欲看还休 东方潇然看着寻音将这《不负如来不负卿》发挥得淋漓尽致,很是欢喜,嘴角不自主地扬起来。 南宫辙却将她这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寻音曲毕退下后台之后,便有其他歌者上前表演,其功力自然是不能与寻音的相提并论。 不一会儿,寻音走上了二楼的雅座,直直地向东方潇然的身边走下,含笑问道,“知你今日要来,特意唱了你爱听的曲子,如何?” 他的声音将南宫辙和北堂玉轩也一同吸引了过去。 东方潇然满意一笑,“自然是极好的。如果寻音能将本少喜爱的其他曲子都唱一遍,本少便更欢喜了。” “我一个月一曲,你若想听,得等下个月。”寻音道。 北堂玉轩好奇道,“原来四哥与寻音公子是旧识啊?怪不得四哥在*居来去自如呢?” “五弟,你错了。本少来去自如并非因为寻音或者悉茗的关系。”东方潇然含笑道。 “那是因为什么?”北堂玉轩更加纳闷了。 “因为她是*居的幕后主人。”南宫辙淡淡笑道。 北堂玉轩吃惊地看着东方潇然,而东方潇然有些不满地看着南宫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南宫辙看着她道。 东方潇然却不认为他是猜的,心里对他神秘度的好奇有加深了一层。 “这位莫不是你提起过‘臭狐狸’么?”寻音这下才关注到南宫辙存在,即便南宫辙的存在是这般闪耀,于他来说不过是普通人。 北堂玉轩一愣,这还是他此生第二次遇到有人敢这样称呼南宫辙,而且看他三哥表情却似没有在意。所以,他开始有点佩服起寻音来。 “嗯,他就是南宫辙现任家主,南宫辙。”东方潇然不紧不慢地回答。 寻音却似见了鬼一般,立马将所坐的椅子挪了挪,远离了南宫辙。 北堂玉轩十分好奇他的举动,莫非他很嫌弃他三哥?但是他敢这样想却不敢说,“寻音公子,你莫不是很怕我三哥?” 寻音看了看北堂玉轩,“别叫我‘公子’,听着很是刺耳,直接唤我‘寻音’,平常这*居的姑娘们也是这样唤我的。至于你问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很怕他。所以远离他一点儿,免得被狐狸算计了。” 北堂玉轩极力忍住不笑,不然被算计的人就是他了。 南宫辙却眉目盈盈地看着东方潇然,“长卿因你声名狼藉在外,你看要如何补偿我好?” 东方潇然立马替自己辩解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你看天下人莫不认为你温润如玉、偏偏有礼,寻音会有此想法,不过是他与常人的价值观不一样罢了。” 寻音吐出事实道,“明明是你告诉我他是有多腹黑的好不好。” 怎么看寻音都像是个无辜的美男子。 东方潇然却很苦闷,她今天一定是挑错了日子来*居,应该趁着寻音外出的时候来才对。 东方潇然眉目一瞪他,“寻音,我难得来一趟,你快去给我弄几样点心来,我明日可就要走了啊。” 寻音看着她,“哦,那么快便要离开了么。看在你来看我一面的份上,给你制几样我新发明的糕点。”说罢,便忽略了南宫辙和北堂玉轩地离开了。 等到寻音离开后,东方潇然一脸笑意地看着南宫辙道,“臭狐狸,你千万不要轻信了寻音的话。” 南宫辙笑意更浓,“自然不会。” 嗯,不会轻信,不过是确信而已。 东方潇然看着他的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很渗人。 “四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原来你是这*居的幕后主人,怪不得可以在这里逍遥快活呢。你有没有什么贵宾的信物?给我一个吧,以后也好方便我进出。” 东方潇然似语重心长地对他道,“五弟,整日流连风月场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为了你们北堂家的后代,少来为妙。” 北堂玉轩自然不信她这似是而非的借口,嘟囔道,“四哥你太小气了。” “反正你也不常来飞凤国,给你无益。若真想来,报上我的名字就行了。”东方潇然大方地说,实在不忍心看他那张很受伤的脸。 北堂玉轩这下才心满意足了些。 东方潇然突然想起了什么,“臭狐狸,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南宫辙看向舞台,徐徐道,“该回去了。” 东方潇然也觉得理所当然,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低声问道,“臭狐狸,我知道你一向诡计多端,哦,不,是智谋过人,你说我若是想取得其他四国的皇家植物,用什么法子好?” 南宫辙看到她难得求自己一次,便含笑道,“四国情势不同,法子自然不同。不过眼下,最易取得的是兰苍国的海金砂。” 东方潇然不解,“为何?” “兰苍国皇帝越笑陌二十岁寿辰在即,这次寿辰上还将册立他四岁的儿子越梓弦为太子。其他五国使者都会来访,是个难得的盛举。” 东方潇然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知道的还真多。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哪国皇帝有几个妃子他都知道。 “那如今从飞凤国赶去兰苍国来得及么?” “快马而行,时间尚可。”南宫辙答道。 东方潇然听完心里自是决定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看了看南宫辙,见他没有想要开口帮她的样子,便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求他。 北堂玉轩听见有好玩的去处,便也兴奋道,“四哥,你要去兰苍国吗?我陪你一起去!” 东方潇然想着苏映之必定会跟着她一同去,如果带上北堂玉轩或许会没有那么尴尬,便也欣然同意了。 盛会结束后,东方潇然并不离开*居,而是去了寻音的房间里吃他做的糕点。 “然然,我都没脸看你了,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寻音看着她的吃相,实在忍不住道。 “是你做的糕点太可口了。寻音,我真想包养你。”东方潇然边吃边道。 “行啊,你哪日恢复了女儿身,我会考虑一下。不过,我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哪日我恢复了女儿身还用包养你么?我便可以逍遥地去任何一个地方吃好吃的了。” “然然,等你恢复了女儿身,恐怕便没有如今这般自由了。”寻音含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潇然不解。 寻音摇摇头,“然然,你可想过,若是你在南宫辙成婚之前,恢复了女儿身,结果会如何?” 东方潇然一愣,脸蹭地一下红了,无措道,“不……不可能。开春之后忆儿就回来了。” “呵呵,然然,虽说你和你妹妹关系还不错,但是若是她不愿嫁给南宫辙呢?本应该嫁给南宫辙的人是你,你凭什么让东方纤忆替你嫁了?” 东方潇然经过寻音这么一说,便不知再说什么。她才正面直视这个问题,原来,从一开始,应该嫁给南宫辙的人是她,而东方纤忆不过是替她嫁。如果,东方纤忆不愿嫁给南宫辙呢?那该怎么办?她真的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寻音,你真讨厌,不和你玩了,我回去睡觉。”东方潇然起身就要离开。 寻音笑道,“然然,小心南宫辙。” 东方潇然临走前回头看了看他,笑了。 寻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然然,你何其不幸,却又何其幸运。上官皓歌站在醉情楼房内的窗边,看着空中的冷月,神色凝重。 “你在此站了多久,我进来许久你也未曾发现。”西门月离给他递上了一杯热茶。 “刚刚龙修来信,兰苍国皇帝越笑陌二十寿辰,派我去贺寿。”上官皓歌离开窗边,走到软榻边坐下。 西门月离也一同走过去相对而坐,“一个寿辰竟让各国使臣都前去么?” “这个寿辰没有这般简单,他还要立太子,邀五国使臣前去,以示昭告天下。” “才二十岁便立下太子,这个皇帝身体不行了吧。”西门月离含笑道。 上官皓歌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身体倒是很好,只是此举是令人匪夷所思。毕竟如此年轻便立下太子的皇帝,史上极少。且不论他的用意何在,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你觉得他也会去?”西门月离的脸色也开始冷凝起来。 “不止他会,恐怕潇然也会去。这次被立的太子正是皇后沐晗所处的越梓弦,而海金砂却是在皇后沐晗手中。” “若想取得海金砂,你可有良策?”西门月离问道。 “与兰苍国结盟。”上官皓歌坚定地道。 “结盟?皓,你为了潇然……”西门月离微微吃惊地看着他。 上官皓歌眼眸轻抬,“也不全然如此,与兰苍国结盟,于面前的情势来说,对祥瑞国未必无益。” “难道你想到的便是联合其他五国来打倒东修国么?” “联合其他五国又岂是这般容易?上次黑焰国之行便失败了,黑皇本来已经被我说动了,却被李君昊给搅黄了。” “李君昊?难道是因为他?”西门月离问道。 上官皓歌点点头,“嗯,他与越碧凡的关系匪浅,我却想不到的是李君昊对黑皇的影响居然会如此之重。” “据说当年李君昊主动将皇位相让是真的?” “应该不假。” “如果黑皇不同意,想要兰皇同意恐怕也不是易事。”西门月离分析道。 “多不容易我都要一试。”上官皓歌抓紧拳头。 “对了,苏映之前去黑焰国的目的,你查到了吗?” 上官皓歌摇摇头,“他与黑皇二人单独见面,我安插在黑焰国皇宫的人难以下手。” 西门月离叹了一声,“他与潇然恐怕有一段纠葛。” 上官皓歌轻声道,“潇然对他并未有意。” 西门月离却是轻笑一声,“你见潇然这些年来对谁有意?若说有些许不同的,也不过他而已……” 上官皓歌被他这般一提醒,身形一怔,目光黯淡下去。 “不知为何,初见他之时,我便觉得他很熟悉,却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说实话,这天下,能与你的才智相比之人也不过他一人而已。”西门月离道。 “才智我未必及他。可有一样,我可以比得上他。他未必有时间去得到他想得到的。”上官皓歌冷冷地说。 “可这十年来,我从未看得出来,他是个久病之人。” 上官皓歌又笑道,“你以为他为何没有武功?恐怕不是他不想学,是他根本就学不了!” “这‘流善’的毒性当真是这般厉害?”西门月离问道。 “医圣鬼手子都解不了。当年皇爷爷寻遍国中上下奇士能人才制得此毒,找到之后将所有制毒之人全部灭口,为的便是天下无人再知道这种毒的配方,也便无人可解这种毒。只可惜……这毒只是他一个人中了而已,未能将百里皇族全部除去。皇爷爷也因此计失败气极身亡。” “这种毒为何会如此之久才毒发?”西门月离又问。 “想来鬼手子未能解毒,却有法子将毒性压制在体内,不过压制也压制不了几年,你倒以为那个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传闻是假的么?” 西门月离一时无言,即便南宫辙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对手,听闻了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而感到惋惜不已。 第二十章 谁寝食难安 东方潇然一开始告诉代画她们要改道去兰苍国时,代画却是一脸的不悦,挂心着已经三个多月未回家了,老爷夫人一定甚是挂念着。但是东方潇然将取得海金砂的利弊与她细说了一番之后,她便心软了下来,直道自家小姐甚是苦命,一直为东方家而活。 东方潇然看着她一脸心疼自己的模样,却是明媚一笑,“快了,快了,我快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东方潇然,苏映之,北堂玉轩三人便带着自己的侍从一同前往兰苍国,因着云华和修宁已经返回祥瑞国,所以东方潇然也只得代画一人。苏映之身边自然跟着那个青涩的小少年苏叶,北堂玉轩身边自然是跟着那个“万年冰山王”羽涅。 他们三人离开飞凤国时本想留信给其他人,却没有想到在飞凤国皇都的城门外撞见了上官皓歌和西门月离二人,分别带着一名侍从骑马而行。 北堂玉轩细问之下才知道上官皓歌作为祥瑞国的使臣去给越笑陌贺寿,西门月离也同他前去。 所以他们五人免不得要一同前往了。 东方潇然在启程前问道,“二哥,你不会把雪茹妹妹抛下了吧?” 西门月离笑道,“她要和瑾瑜姑娘一起,三弟像是没有打算前往兰苍国的意思,便请他护送她们二人回祥瑞国,不然两个女子到处走动也不让人放心。” “嗯,也是。只是这次臭狐狸竟不去兰苍国掺和一把么?倒是少见。” 西门月离的笑容有些僵,却不再说话。 苏映之本就与东方潇然并肩而行,便在她身旁柔柔道,“天色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东方潇然表情也是微微一僵,他虽然没有直接唤她“然儿”,但是语气这般温柔,对着他这么一个身着男装的“男子”,也的确让旁人乱想。想到方才对于她和苏映之为何关系发展得这般好,她还花费了不少唇舌和北堂玉轩解释,她本以为也要花费不少唇舌和上官皓歌和西门月离解释,却没有想到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便也略略松了一口气。 说罢,众人便策马而行。途中在客栈休息时,代画见到东方潇然今早从飞凤国出来时,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在众人一同用了晚膳,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后,代画百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今日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啊?很明显么?我只是在疑惑,臭狐狸当真不会去兰苍国么?” “小姐很想南宫公子也一同去?”代画一边为她备水沐浴,一遍问道。 东方潇然一边换下衣衫,一边答道,“实话说,我没有把握拿到海金砂,那只臭狐狸诡计多端,多少可以帮我出点主意。” “那小姐为何不直接开口请他帮忙?” “让我开口请他帮忙?上次拿到清风骨已经欠他一个要求了,若我现在请他帮忙,他会再提出什么样过分的要求?他一向是个无利不为的人。” 代画莞尔一笑,却不再多说什么,专心伺候她沐浴。 代画本应该在东方潇然房里的外间长塌上铺一床软被而睡,以防她夜里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为她送上,这些年便是这么过来的。东方潇然睡觉本来就不安分,总喜欢翻来覆去。也总嫌床不够大。 但是今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轻声唤道,“代画。” 代画应声而起,走到內间的床边,“小姐,怎么了?” “你抱了被子与我一起睡吧。”东方潇然一头长发散落,从被子里钻出来道。 代画先是一愣,便有些紧张地上前问道,“小姐你是不是病了?”紧张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未见有发热之状。 东方潇然拿下她的手,有些着急道,“没有没有,你快些去。” 代画无可奈何地出去抱了被子走进来,发现东方潇然主动让出了床上外侧的位置给她。 躺下之后又忍不住问道,“小姐不是一直习惯睡在外侧的么?” 东方潇然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一般向代画靠了靠,迷迷糊糊道,“不知道,近来习惯了内侧。” 代画却是立即反应过来,“小姐,你与南宫公子同床共枕时,不会也是这样睡觉的吧?” 东方潇然又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我只是睡在内侧,并没有靠近他!”她立马做出了万分清楚的模样,生怕代画误会了她的清白。 代画微微宽心,却又不放心再问,“小姐,你睡不着,莫不是因为身边没人陪着?” 东方潇然闻言脸“噌”地一下红了,伸手轻打了一下代画,“说什么呢,你当你家小姐是什么浪荡女子么?” 代画浅笑道,“南宫公子真是有过人之处啊,短短几日竟然小姐你寝食难安了。” 东方潇然又“噌”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谁为那只臭狐狸寝食难安了?我只是觉得……觉得…。” 代画侧卧含笑对她道,“小姐觉得什么?” “只是觉得他身上的那股玉兰香也不那么难闻罢了。”说完,东方潇然又重新钻回被子里,不敢再看着代画那只饶有兴味的脸。 代画无奈地说,“南宫公子身上的玉兰香谁人都觉得高贵雅兰,只有小姐你一直假装嫌弃罢了。玉兰花本就是千金一株的难求,用来制成香料并长期随身携带,想来这天下只有南宫公子的身份才够得上,这皇帝专用的龙檀香也不过如此。” “他就是一只奢侈又麻烦的狡猾狐狸。一个男子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不是用来勾引其他女子的爱慕又是用来做什么?”东方潇然依旧缩在被子道。 “上官太子身上的龙檀香,西门公子身上的桂花香,北堂公子身上的青草香,还有苏公子身上的梨花香,小姐都可以忍受,为何偏偏要指责南宫公子的兰花香呢?” 东方潇然被她这样一问,有些哑口无言,却又立马转移话题道,“代画你竟然知道他们这些人身上的气味么?倒真是细心啊。” 代画笑道,“倒不是细心,只是小姐你平日歹人有些无心罢了。” 东方潇然大智若愚,对待某些事情分外清明,对待某些事情却又是分外迷糊。 东方潇然含笑道,“代画,你怎么也学醉枫说话了。” “不是我学醉枫公子说话,只是我们都比你自己懂你。仔细想想,待我们四人跟着你起,便没有发现你对谁上过心。小姐你对醉枫公子与我们一样都是亲情,对其他男子大都是友谊之情,但是对南宫公子是何情谊么?小姐你有没有仔细思虑过?” 东方潇然一怔,“难道我对臭狐狸不是友谊之情么?” 代画无奈笑道,“那我这样问小姐吧。如果南宫公子要娶纤忆小姐,小姐你有何感觉?” 东方潇然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好像……不太情愿。可这不情愿应该是我担心忆儿嫁给他之后会受委屈。” “小姐这样的担心在不情愿之中又是占了几分呢?那再假如之泉姑娘真的是南宫公子的侍寝丫头呢?” 东方潇然又在心里假设一番,“臭狐狸太不要脸了!” 代画满意一笑,再问,“若是南宫公子留在飞凤国做了扬半雪的驸马呢?” 东方潇然立马反应过来,“他不会!” “小姐凭什么认为他不会?且不论她高贵的公主身份,便是她那天下第一的容貌的诱惑,又岂是一般男子轻易抵抗得了的?”代画再问。 东方潇然突然愣住了,是的!她凭什么认为南宫辙不会留在飞凤国做扬半雪的驸马或是把她娶回南宫家呢?也许,在南宫辙第一眼看到扬半雪时的表情,她便看得出来,在南宫辙眼里并没有惊艳的意味。 明白了一些什么之后,东方潇然撒娇似地往代画怀里挤了挤,“代画,我这是怎么了呢。我怎么不像我了呢。” 代画摸摸她的头,“小姐,这是好事。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东方潇然闻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代画看着她熟睡之后,才轻声说道,“如果醉枫公子的病早些日子康复便好了。你一个女子,都为整个南宫家葬送了女子最美好的如花季节了。”飞凤国醉情楼里,南宫辙斜靠在长塌上看着窗外的明月,手里拿着之泉递过来的香茗。 “公子用了软筋散让之雅三人将两位小姐送回祥瑞国,怕是回去之后,瑾瑜小姐又得闹一番了。”之泉站在一旁伺候道。 “那也好过让她们跟着省心。她们都还是孩子心性,带两份礼物回去便也不会再气了。” 之泉闻言也不再纠结于此事,“现在只得之泉一人在公子身边,之泉实在很担心公子的安危。” 南宫辙含笑道,“不必担心。” 之泉还没来得及追问,便听见一声爽朗的笑声,“之泉,我来了!” 话落,人便到了眼前。 将离含笑对之泉道,“之泉,给我倒杯茶吧,我快渴死了。” 之泉看着他无奈一笑,转身去给他倒茶。 倒了茶给将离之后,又对南宫辙道,“公子所说的‘不必担心’是因为有将离护着吧。” 将离一脸得意道,“那是自然!有我将离护着公子,任何歹人都不敢靠近!” 话落之际,一只海东青飞至窗边,之泉娴熟地走过去从这只飞鹰脚下取出了一支空心竹筒,拿出里面的纸条递给南宫辙。 南宫辙看完之后又将纸条递回了之泉,之泉看过之后,将离便忍不住问道,“之泉,这里面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京墨说这次兰苍国皇帝的寿辰来访的使臣是商先生。”之泉说完之后便把纸条烧了,再放入水中将纸灰化了。 “是禄老头么。他走了的话,国家大事谁来处理?” 南宫辙却难得主动开口替他解惑道,“国内近来五十,有阿执看着也无恙。” 将离毫不客气地坐在南宫辙对面,“那我们此行在兰苍国的皇宫里岂不是要假装不认识陆老头?啊,看到陆老头那张古板脸我就忍不住说他,这下让我如何能忍得住!” 之泉含笑道,“你若想说一两句也是不妨事的。莫要露馅坏了公子的大事便好。” “嗯,倒也是。啊,好困,之泉你帮我准备房间没有?” 之泉无奈一笑,“隔壁就是。” 她的话方落,将离便要离开,边走边道,“公子,早些睡,别想太多了,容易变老的哦。” 南宫辙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起身向床榻走去。 之泉为他下了床帏,灭了烛火,便自行走出了外间。 南宫辙躺下床之后,看了看床的内侧,嘴角也微微扬起。 过了许久,南宫辙看着床顶幽幽道,“阿然,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你在。” 外间的之泉听到这句话全身一怔,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倾颜宝贝的番外——“接位的挣扎” 某日。 倾颜小朋友屁颠屁颠地走到某只狐狸面前,一脸真诚地道,“阿爹,我有件事想问你。” 某只狐狸正在专心于一副绝色女子的丹青,懒得抬头看倾颜小朋友,只淡淡道,“说。” 倾颜小朋友一下子有些挫败,自己这副迷死万千男女老少的容貌,唯独对三个人不起作用,两个是他那两个无良的弟弟妹妹,剩下这一个便是和他同为大小版的某只狐狸阿爹,他少年志气高,决定不放弃,“为什么我要接你的位置?” “因为阿执生的是女儿。”某只狐狸解释道。 倾颜小朋友努努嘴,咬咬牙,心里对阿执叔叔狠狠地责备一番:阿执叔叔,你为什么不生儿子! 此时正在自家里的“阿执叔叔”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身边某位美少妇急切地上前关心,他却满脸黑线道,“一定又是那个臭小子在叨念我的不是了。” 转回倾颜小朋友身上,他依旧不死心道,“可是阿爹还有一个儿子啊!” 某只狐狸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阿音说他不想接。” 倾颜小朋友忍不住握住拳头朝某只狐狸吼道,“可是我也不想接啊!” 某只狐狸顿了顿笔,又道,“你是大哥,该让着弟弟。” 倾颜小朋友又愤愤道,“哪条律法规定做大哥就要让着弟弟接下那个该死的位置的?” 某只狐狸再也受不了倾颜小朋友的聒噪,抬头道,“你去找阿音打一架,谁输了谁接。” 倾颜小朋友飞快地消失在书房。 半个时辰后,倾颜小朋友在一处露天的亭子找到了某只正在悠然品茶听曲的狐狸,他捂着受伤的脸哭道,“呜呜呜……阿爹你最坏了!为什么要在有武功的时候生了阿音那个小子……” 某只狐狸含笑看着他道,“因为那个时候你娘太不乖了。” 倾颜小朋友完全没有明白,阿娘不乖和阿爹要有武功的时候生下阿音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他居然看见阿音这小子从他身边悠然自得地走过去,一脸平静地走到某只狐狸身边走下,静静地品茶。 倾颜小朋友一脸不满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却个头差不多到他胸口的武功高得变态的弟弟,咬咬牙道,“我去找阿娘告状去。” 倾颜小朋友正要提气行使轻功,却听见身后清冷的小男音响起,“阿娘和臭丫头不在。” 倾颜小朋友闻言回身一脸欣喜地看着某只狐狸,某只狐狸果真一脸狡黠道,“你去把她们抓回来,我会考虑考虑接位的问题。” 倾颜小朋友闻言立即欣喜若狂地消失了。 冰山小朋友道,“阿爹,你不该欺骗大哥的。” 某只狐狸转头对冰山小朋友含笑道,“不如你来接位?” 冰山小朋友脸上波澜不惊道,“那还是骗的好。” 而此时的倾颜小朋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落入了自己的亲爹和亲弟下的套子里,还是在心里暗爽:阿娘,臭丫头,等我把你们抓回来,我便不用接那个该死的位置了,太好了!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好一个美后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东方潇然一行人便快马赶到了兰苍国的皇都叶池,这里为了迎接这样一个难得的盛会,整个皇都都热闹非凡。 这次他们并没有在醉情楼落脚,而是直接奔兰苍国皇宫而去。 上官皓歌出示自己的专用印章,便有太监来引他们进宫。 东方潇然在苏映之耳边低语道,“映之这次为何没有明示身份?” “端起架子多有不便,还是做个普通人自由些。”苏映之含笑道。 东方潇然也觉得有理,毕竟神兵苏家的人出现在如何一个国家都会引起在位者的注意,这样一来,哪里还有自己的*和自由。 太监们将他们引到一处偌大的宫殿,庆阳宫。还给众公子安排了住处,上官皓歌因着表明了祥瑞太子的身份,自然是居主间,其余四人便被安排在了东南西北的四个偏间。 众人正在主厅里品茶休息,代画此刻便走进来,走向东方潇然道,“公子,都打听好了。” 东方潇然点点头,“都与大家说说吧。” 代画便一脸平静地说道,“此次五国的使臣除了上官太子外。来的人分别是飞凤国的大皇子扬乐驹,黑焰国的八王爷之子李傅离,扶桑国的三皇女秋尔岚,还有东修国的丞相商禄。” “真是有趣,此次不仅连扶桑国都派了如此高位的皇女来,居然还把东修国的‘千面丞相’商禄引来了。”西门月离含笑道。 北堂玉轩对于这个“千面丞相”甚是好奇,便问道,“这个商禄是怎么回事?” 东方潇然含笑道,“五弟,你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话说的便是东修国的丞相商禄。此人家世不明,十年前,二十岁的他受到百里若卿的推荐,未经科考便被东皇直接任命为丞相,他便成了六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可想而知,当时东修国的所有官员没有一个会服他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此人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让全朝上下文武百官心服口服。当东皇问及他用了什么法子时,他只淡笑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于他的能力,从这十年来,东修国的朝政之势便看得出来,他绝非池中之物!东皇这些年来将权力几乎全部都给了百里若卿,而百里若卿一向神秘非常,这全部的权力居然都全给了商禄。可是这样一个别国寿宴,竟能让他亲至,自然是令人匪夷所思。” 北堂玉轩有些吃惊道,“哇,这个商禄还真是个不错的人,我要找个时间去结交结交。” 东方潇然拍了拍北堂玉轩的肩膀,“五弟,他的主子是创建‘杀破狼’的百里若卿,你千万要小心。” 北堂玉轩听得东方潇然这么一说,便觉得心里立马寒了寒,却又接着问,“那这个扶桑国的二皇女秋尔岚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皓歌也淡淡开口道,“扶桑国一向以女子为尊,这个二皇女便如同其他国皇子的位置。但传闻扶桑国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女皇的是大皇女秋向晚,只是这秋向晚似乎一直都神秘得很,根本不在扶桑国。也有人说,她在五国之中是有来往,目的是为刺探国情。” 众人这下都大致地了解了各国来的使臣情况。 代画此时又接着说道,“据说皇后与兰皇的感情并不好,却不知道为何还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东方潇然接着她的话说道,“兰皇目前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么,不立他要立谁?” “真是奇怪,兰皇的妃子也不少啊,但除了越梓弦这么一个儿子之外,竟再没有子嗣。难道因为兰皇得了不育之症才要赶紧立下太子么?”北堂玉轩疑惑道。 东方潇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五弟,你在兰苍国皇宫里说兰皇得了不育之症,你是想躺着出这皇宫么?” 北堂玉轩立马变了脸色,禁言起来。 “五弟,你想想,若是兰皇知道自己再无子嗣又岂会这个年纪便立太子?反正这太子迟早是越梓弦的,又何必大费周章。”西门月离解释道。 北堂玉轩一脸既明白又不明白的模样,“那兰皇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人此时不再答话,因为无人可以给出答案。 东方潇然此时在众人疑惑的脸色却笑道,“我大概猜到了。”众人此时一齐将目光投向她,只见她继续说道,“兰皇既然不是得病没有子嗣,你们只能说明是兰皇自己不想要子嗣。再看兰皇与皇后并不和睦却又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只能说明兰皇与皇后之间看似无情却有情。” 众人听了一番解释后,除了北堂玉轩之外,大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北堂玉轩正想要开口询问下去,却被身后的羽涅制止住了,一副“回房我再解释给你听”的表情。 “这位沐晗皇后一定是一名非凡的女子,本少定要去拜访拜访。”东方潇然含笑道,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用如何武力便有可能得到海金砂的好法子,心情瞬间又开始愉悦起来。 “对了,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据说前日皇宫还来了一个特殊的贵客,此人竟能进出皇宫别院。”代画又继续道。 “这皇宫别院又是怎么回事?”东方潇然又问。 代画本想解释,上官皓歌却先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他来解释,代画便让他来解释,“这皇宫别院就处于这皇宫的西南方,里面住的是兰苍国上一代皇帝,也就是现在兰皇的父亲,越止旋。他五年前将皇位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越笑陌,自己迁到别院里颐养天年。这越止旋也是一个别样的皇帝,他此生后宫不仅中宫空悬,也便只有一位贵妃,那便是越笑陌的母妃。而这越笑陌的母妃却不是什么高官贵族之女,所以即便是顶着文武百官不断上奏请求皇上多谋子嗣的压力也只在后宫纳她一人为妃。只是又有人提出疑问,既然是深爱的女子,又为何不直接封她为后。但传闻始终是传闻,也未必却是真的。” 东方潇然含笑道,“这越止旋真是难得的好男子,身为皇帝也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话让上官皓歌听闻却是身形一怔。 “不对,那这皇宫别院又有何特别之处?那位贵客有何特殊之处?”北堂玉轩问出了关键,却被上官皓歌回应道,“五弟,你别急。据说越止旋入住别院之前留了圣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入别院一步。” 北堂玉轩现在却是一惊,“那这位贵客到底是何许人也?难不成是越止旋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不成?” “五弟,此人不是越止旋的私生子女。”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入耳的磁音。 众人却是均为一怔,东方潇然更是将自己微微向前倾斜,那样的目光含有一丝期待。 只见那一抹风华雪影映入众人的眼帘,他含笑走向众人,自己径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目光淡淡地扫了众人一遍,道“五弟,那个人是我。” 北堂玉轩一脸的吃惊,立即巴过去问道,“三哥,你太强大了!你到底和兰苍国的太上皇有什么关系?” “并无甚亲密关系,不过是长辈的故交而已。”南宫辙淡淡道。 这时候的东方潇然已经恢复平静,淡淡道,“臭狐狸,你不是不来么?” “四弟从何人口中听说长卿不来兰苍国的?长卿不过是想先将五妹和雪茹姑娘安全送回祥瑞国。” 西门月离开口问道,“三弟,她们二人又岂会乖乖回去?” 南宫辙看着西门月离似有抱歉道,“长卿擅自将她们二人服了软筋散,束缚了她们的武功,却于身体无害,希望二哥不要怪长卿鲁莽。” 西门月离平静的说,“你的做法也不错,雪茹的确不让人放心,还是送回去的好。” 南宫辙的解释里已无懈可击,他自然抓不到错处。 “可是三哥,你不是比我们晚起程吗?何以还比我们早到两天?”北堂玉轩问道。 “因为长卿哥哥走的是水路啊。”一声娇俏可人的娇音从门口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 “三哥,这个女娃娃是谁?”北堂玉轩看着这个看似稚嫩的女子问道。 “谁是女娃娃?你这小子给本小姐听好了,本小姐已经十六了。” 北堂玉轩一脸不屑道:“呵,才十六,本少爷已经十八了。” 这女子不服的正想和北堂玉轩吵起来,南宫辙却浅浅含笑唤道:“浅浅,过来坐。” 那女子立马收了脾气,乖乖地向南宫辙身边的座位走去。 南宫辙不等众人开口问,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沐晗皇后的妹妹,沐浅浅。” 东方潇然一听是沐晗的妹妹,自然是要好好亲近一番,“原来是浅浅郡主,果真是长得十分伶俐可人。” 沐浅浅被这么一夸,却也不脸红地道,“这位美人哥哥倒是比较有眼见的。” 众人闻言,均忍不住抿嘴而笑,只有北堂玉轩放肆得哈哈大笑,引得沐浅浅数计仇恨的目光。 “听闻浅浅郡主之父沐云飞是兰苍国唯一一位异姓王,是当年太上皇退位之时破例册封的,而且还给了他一半的兵权。而这位忠清王却为了给身为皇后的女儿清除皇帝的外戚顾虑,自请带兵守关了。”西门月离说道。 “是啊是啊,我爹爹说姐姐若是想保住皇后之位,只能由他去守边关了。可是我始终不明白,爹爹守关和姐姐当皇后有什么关系。”沐浅浅天真地说道。 众人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向这位天真无邪的姑娘挑明。 此时,一名宫女走到沐浅浅跟前,“郡主,皇后娘娘说御花园的墨兰如今开得正好,邀您一块过去赏花。” 沐浅浅从座上起来,十分亲和地说道,“嗯,知道了,你回去和姐姐说,我顺便带几位朋友一起过去。” 那宫女立即称是退下。 沐浅浅一脸笑意向南宫辙道“长卿哥哥,你也和几位哥哥一同过去吧,姐姐种的墨兰可好看了。不过,这个小子就不用去了,看着他会扫了本小姐赏花的兴致。”她指着北堂玉轩,一脸的不满。 北堂玉轩“蹭”的一下从座位上,正要与她理论一番,却被东方潇然拉住,在他耳边低语道“五弟,人家的姐姐是皇后,人在屋檐下,你忍一次,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不是……” 羽涅也在旁附和道,“潇然公子所言有理。” 北堂玉轩咬咬牙,也便忍了这次,下定决心一定不会放过这位刁蛮无理的什么狗屁郡主。 众人便跟随沐浅浅来到了御花园,兰苍国的御花园虽不如飞凤国的奢华,却布置雅致非常。 众人走入穆春亭,但看到了这几日多次提及的兰苍国皇后,沐晗。 巴掌大的娇小无暇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有着地中海最澄净的深蓝双眸,拥有让人嫉妒的最美丽的墨色飘逸长发。身上散发这淡淡的花香…身着一件象牙白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加显得面色如春,樱唇凤眼,鬓发如云。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沐浅浅率先走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衣袖,一脸撒娇道,“姐姐我带了几位朋友,你不生气吧?” 众人拱拳向沐晗问安,却见她眉目轻柔道,“各位贵客不必多礼,请坐。” 东方潇然再细细的看了沐晗一眼,这样的美人虽不如扬半雪的倾国倾城,却给人一种宁心的舒服,这样的女子越笑陌怎么会不爱呢?在她的眼里充满了对这位妹妹的疼惜,没有一点虚掩。看着如此纯净如雪的女子,如果他真是男子,即便不倾心,也会心生仰慕。 “在贵客面前也不注意点仪态。”沐晗轻柔可人地的响起,虽看起来像责备之语,但她的语气中无一丝责备之意,还亲自帮沐浅浅将发间的银钗插正。 “要不是嬷嬷说这几日宫里回会来客人,逼着我整理仪容,我才不会插这些东西呢。” 沐晗宠溺一笑那嘴边的两个深深的酒窝像花朵一样展开,美得让人觉得晃眼,“各位莫要见怪,浅浅被我宠坏了。” 众人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同时觉得这位皇后实在是亲切的很,在她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本宫”。 “浅浅郡主这样的纯真心性,娘娘能任由其发展下去也实在令人羡慕,”东方潇然开口说道,这个时候她自然想给沐晗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这位应该是东方家主吧,实在是年轻有为,芳华才气集于一身的青年才俊,”沐晗含笑对她,却没有一似虚伪之意。 东方潇然含笑,“娘娘真是过奖了,我不过个商人罢了,得娘娘金玉良言,实在是羞愧的很。” “各位贵客都是不凡之人,今日能来我兰苍国做客,也是我兰苍国之幸。今日墨兰盛开,各位请随意赏玩。”沐晗说罢起身,牵着沐浅浅的手出了亭子走到花丛中赏花。 众人看着她们姐妹二人的背影,都在心里生发出一股暖意,不过是一面之缘,这两个女子却一点也不让人生发出陌生之感,而是亲切无比。 “这沐家姐妹也算得上世间奇女子了。”西门月离轻轻说道。 “是啊,听闻她们二人的母亲早逝,而忠清王却一直都未续弦,一个大男人亲自抚养两个女儿也实属不易。而五年前忠清王又去边关镇守,把年仅十一岁的沐浅浅留给了当时不过及笈的沐晗。如今看着沐晗如此疼爱自己的妹妹,可能不仅是对她的疼爱,也有相依为命之感吧。”东方潇然说道。 东方潇然想着沐晗如今正是双十年华,她自己也快要双十了,可是人家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自己却是恢复女儿身都遥遥无期,实在令她唏嘘不已。 众人也一同出来亭子赏花。 不想正看见一名宫装华丽的女子在一名宫女的搀扶下向沐家姐妹走来。 来人正是兰苍国当朝一品太傅之女,也是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妃子,梅妃。 传闻,皇后在后宫不得宠,所以是梅妃独大。越笑陌虽没有将凤印给梅妃,却让她协理后宫,而沐晗一直独居凤栖宫,自然不会过问后宫之事,所以梅妃自然自诩为后宫主人。 梅妃走到沐家姐妹面前,一脸高傲的姿态,“刚刚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敢挡着本宫赏花呢,原来是皇后娘娘在这儿。哎哟,浅浅郡主也在。还真是姐妹情深,令本宫羡慕呢。” “哼,梅妃,你想干什么!有我在,你别想欺负姐姐!”沐浅浅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沐晗,生怕她被梅妃生吞活剥了。 “浅浅郡主,本宫方才已经容忍了你未向本宫请安的失礼之罪,你现在还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来人,给本宫掌嘴。”梅妃明显在杀鸡儆猴。 她身边的宫女正要上前,却被走过来的东方潇然主仆二人打断,“代画呀,本少想问你个问题,你说是妃子的地位高,还是皇后的地位高呢?” 代画含笑以答,“公子,这当然是皇后的地位高了。” “哦,原来是皇后的地位高啊。那如果有妃子见了皇后不向她请安,不知道按照宫规是治什么罪呢,这位宫女姐姐。”东方潇然上前看着正要打沐浅浅的宫女,笑得很妖娆。 走近她时,用了点内力点住了她的某个穴位,那宫女立即跌坐在地上。 梅妃的脸色变得狠厉非常,“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宫的人!” 东方潇然看了看远处坐在亭子里看好戏的南宫辙,便笑对梅妃道,“哦,在下南宫辙,祥瑞国南宫世家家主,聚宝庄的主人。代画,应该是这样说没错吧。” 代画忍住不笑,一板一眼道,“是,公子。” 梅妃有点吃惊,南宫辙的身份她自然是早就听闻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南宫辙于兰苍国而言的意义,“不过一位世家公子,这是兰苍国的后宫,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自然是轮不到不少来管,只是不知道娘娘可否回答本少刚刚的问题?” 梅妃依旧一脸高傲的看着沐晗,“这后宫谁人不知她这个不得宠的皇后即使住在凤栖宫也如同待在冷宫无异。若不是太上皇一道永不得废后的圣旨,她早已被皇上废了!” 东方潇然看着,沐晗的表情却让她好生奇怪,她没有一丝的怒气,而是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但这抹冷笑却不是对梅妃,似乎是对兰皇越笑陌。 东方潇然却又是笑了笑,看着梅妃道,“本少看着娘娘你感觉似曾相识呢,原来娘娘长得倒是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呢。” 梅妃闻言脸色变得煞白,是的,没错,是一脸的惊恐。她一脸怨恨地看了看沐晗,咬咬牙道,“回宫!” 看着梅妃离去的背影,东方潇然心里很欣喜。她猜的果然没错。兰皇越笑陌对自己的皇后沐晗有情,却不知因何缘故冷落她。如果她猜的没错,不仅仅是梅妃,这后宫的任何一个被兰皇宠幸过的女子都会有些地方与沐晗相似。 东方潇然却看到沐晗正在用一种探寻的意味看着她,“皇后娘娘不会怪在下多事吧?” 沐晗早已恢复了之前的美柔,含笑摇摇头。 “美人哥哥,你为什么要假冒长卿哥哥呀?”沐浅浅不解道。 东方潇然看着一脸纯真的沐浅浅,从她的眼中她竟看不到一丝对南宫辙的爱慕,而是一种对兄长的亲近。 “因为你的长卿哥哥的名头比较响亮啊。再说,若是梅妃要找人报仇,也不找我,找你长卿哥哥不是。” “对哦,美人哥哥真聪明。”沐浅浅一脸的豁然。 沐晗也被东方潇然的言语逗笑。 “浅浅郡主还是别叫本少‘美人哥哥’了,在下东方潇然。”东方潇然如今身着“男装”,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美人”这样直接的赞美。 “好吧,潇然哥哥。”沐浅浅眼眸闪亮,东方潇然看着她,很是羡慕。之极好像没有能经历过这样的时光。 ------题外话------ 开学了,只能两天一更了,亲们见谅。大三课程好多…… 第二十二章 忆往昔 等东方潇然回到暮春亭,却看见南宫辙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那样的笑容让东方潇然心里发毛。 “浅浅说你刚才冒用我的名讳?” 东方潇然看着亭子里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便也不想再装,“呵呵……你的名气比较大,想来是比较能镇得住那个梅妃娘娘的。臭狐狸你气量那么大,肯定不会与本少计较的。” “谁说我气量大的?起来,同我去一个地方。” 东方潇然却没发现他那命令般的语气,“去哪儿?” “有个人想见你。”南宫辙贴近她的耳边道。 东方潇然想了想,大概猜到了是谁。 二人并肩而行,离开了御花园。 东方潇然却不知苏映之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臭狐狸,你是怎么认识沐浅浅的?”东方潇然边走边问。 “在念碧园。”南宫辙答道。 “念碧园……。是那个皇宫别院?”东方潇然看到南宫辙点点头,便接着说,“那里不是不让随便进的么?” “有三个人可随意进入。” “除了沐浅浅还有谁?”东方潇然突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沐浅浅可以随意进入了,怪不得一开始她便觉得沐浅浅的性子十分亲切。 “沐晗和越梓弦。” 东方潇然微微吃惊,“居然没有越笑陌的份儿?” 南宫辙无奈摇摇头,“他们父子感情并不好,许是越笑陌自己不愿走进去。” 东方潇然愕然,越笑陌居然和自己的父皇,皇后的感情都不好,这是个多难相处的人啊。 “对了,听说那个即将被册封为太子的越梓弦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见过没有?”东方潇然问道。 “你说的‘不错’是指他三岁之时写出了朝野上下钦佩不已的《论六国之势》?” “是啊,那篇文章当时传遍六国,我也看过,甚是不错。” 南宫辙含笑道,“他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兰苍国交给他,是兰苍国百姓的福祉。” 能得到南宫辙这样夸赞的人,东方潇然想来一定也真是优秀的。一想到自己和沐晗的差距,她又心酸起来,人家沐晗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呢。 想着,念碧园到了。 东方潇然还认真地看了一下守园的侍卫,武功均与她不相上下。想来即便没有那道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圣旨,也没几个人能进得去。 踏入念碧园的东方潇然一脸的惊讶,如果不是从皇宫走来,她根本不会认为这里是皇宫别院。 这里树木高深,花丛锦簇,山丘流水环绕,一派的田园风光景象。 走不远便看见几间竹屋呈四合院形状排列,她分明是看见之泉是推开木门进去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当年高坐明堂的尊贵皇帝,如今变成了一个乡野村夫? “我便在院内走走,你自己进去吧。”南宫辙说罢转身出了竹屋,之泉也把代画一同唤走。 她有些怀疑,她们一定是跟着南宫辙去偷摘刚刚路过的一树成熟的香梨去了,她方才差点没忍住也想偷摘几个尝尝鲜。 打消流口水的念头,她抬脚走进了那间最大的竹屋。她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正在屋里缝缝补补的一派惨景,却没有想到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完全呆住了…… 一名青衫男子正跪坐在席间泡茶,手法利落,动作娴熟,房内点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立即安定下来。 越止旋抬头,轻声对一脸惊呆的东方潇然道,“东方公子,请坐。” 眼前这个长相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她怎么也没办法接受,他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 “太上皇您老人家,哦,不不不,是您太客气了。我站着便好,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 越止旋浅浅一笑,仿若世外高人,“我不过是个隐居之人,没有什么太上皇的身份。公子还是请坐吧,茶凉了可就浪费了。” 东方潇然看到他已经给她倒上了一杯香气浓浓的清查,便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坐下了。 东方潇然轻酌一口,茶香四溢,不知是什么名茶,却好喝的不行。她很想开口问越止旋要点茶叶带走。 “这是我自己中的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公子若是觉得这茶还可入口,等会儿带上两包回去慢慢品尝。”越止旋轻笑道。 东方潇然心里顿时感动不已,这个大叔实在是太体贴了。 “呵呵,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东方潇然一脸的满足。 “她,还好吗?”越止旋突然语气平静地问她。 她先是一愣,便看着越止旋正经道,“她很好,很幸福。” 东方潇然从一听到“念碧园”三个字便想到了一切,越碧凡曾经和她说过的故事她没忘。她却没想过,越止旋到现在还是爱着自己的妹妹。 “那就好。从她离开兰苍国之后,她便没有给我来过一封书信。我明白,她终究还是知道了。所以,她心里怕我,厌我,不愿再见到我了。”越止旋的语气平和,但是东方潇然听到这些话之后却红了眼眶。她强忍着不让泪水盈出来,“她没有怕你厌你,在她的心里,你依旧是那个疼她入骨的哥哥。” 越止旋轻笑道,“给公子看笑话了吧。是啊,这一生我遇到无数个女子,比阿七美艳得多也是数不胜数,但是她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我的心,除了阿七。” 也许在越止旋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是一个可悲的人,居然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种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行为。 其实东方潇然很同情他,而且她认为越碧凡也并不算的是他妹妹,也许越碧凡是直接灵魂穿越到这里的,她的身子是他的妹妹,灵魂却不是。 “这其实让我很感动,你守护了她一生的幸福,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她不愿再见你,也许正是回报你的一种方式。可惜,她没有想到,你一生也走不出给自己画的地牢。” 越止旋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他也明白了什么,“是啊,也许过去的某个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了,却不愿承认。” “浅浅郡主很可爱,一定像极了她吧。” 越止旋含笑,“嗯,一样的纯真,一样的善良。” “有她时常陪着你,或许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了。” “她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一直将那般难得的心性维持下去。” “会的,有皇后娘娘护着她,她一定会很幸福快乐,一直那么快乐下去。”东方潇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但是她就是很希望沐浅浅能够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下去。 “说起小晗,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始终不明白,自从她和笑陌大婚以后,为什么两人会闹成那般。每次她来我这里坐坐,也从不提及她和笑陌的事。我如今隐居在此,而且笑陌一直不喜与我相处,我也管不了他们的事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因何变得夫妻不和的么?那看来,我只能亲自去问问当局者了。” “听长卿说你想要海金砂,我们做个交易为何?”越梓弦浅笑,继续说道,“若是你有办法让他们二人和好如初,海金砂便是你的。” 东方潇然眼睛一亮,这和她最初的目的不谋而合,她坚定地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我以为你是想让你自己和儿子和好呢。” “笑陌恨我,是因他母妃,这个心结恐怕一生也解不了。” 东方潇然却认为越止旋是因为传宗接代才封了越笑陌的母亲为妃,便也不再多问下去。 起身告辞,越止旋给了她递了两包茶叶,她因为心情大好正满心欢喜地走出去,却听见越止旋在身后轻声道,“丫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东方潇然听着这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走出了竹屋才醒悟过来,越止旋方才最后唤她“丫头”! 东方潇然望望天,果然,越止旋真的是世外高人啊。 她正在失神,代画走近她递给她几个新鲜的香梨,“小姐,尝尝吧。” 东方潇然听到她的称呼便东张西望一下,便见代画淡定道,“没有其他人了。南宫公子和之泉已经出园子了。” 东方潇然这下才放下心来,抓起已经清洗过的香梨,边吃边道,“代画,你真好。”一咬入口,清甜无比。 “哪是我好,是南宫公子让我去摘的。”代画轻笑道。 东方潇然一愣。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心花怒放了一下,便让代画将剩下的香梨包好拿着。 主仆二人一起出了园子,看到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东方潇然便问道,“知道臭狐狸住哪个宫殿么?我们去蹭一顿饭。” 代画含笑道,“前面不远的芳华宫就是。” 东方潇然主仆二人来的芳华宫时正巧南宫辙正在用膳,看到一桌的美食更加心花怒放,便毫不客气地坐下,让宫女给她添了一副碗筷。 “臭狐狸,你一个人住一座宫殿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五个人挤一座宫殿呢。”她边吃边道。 “你若想搬来,我倒也不嫌弃。”南宫辙淡笑道。 他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了依旧会觉得有些脸面发热。 但是她想了想,芳华宫离沐晗的凤栖宫太远,加之之前她答应过苏映之要与他同在一处宫殿,这样她实在不好把苏映之一起拉过来。因为她一直觉得南宫辙和苏映之有些磁场不和。 “不行啊,映之说……”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南宫辙冷冷地插进来一句,“你想留在庆阳宫是因为苏映之?” 她抬头看向南宫辙,看着他正看着自己笑得很诡异,顿时脑子有些不灵敏,“那个……”她正想解释不算是,却听得南宫辙对之泉道,“我吃饱了,将晚膳都撤了。” 南宫辙起身后,之泉便招来几个手脚利落的宫女将一桌的膳食收得七七八八。 东方潇然心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赶她走。一怒之下从袖中扯出一块锦帕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十分不满地将用过之后的锦帕向南宫辙丢去,锦帕正好砸中了南宫辙的后背,落在他的脚边。 “哼,谁稀罕住你的芳华宫!你请本少来本少都不来!”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 代画看了看一直背对她们的南宫辙,再看看有些愕然的之泉,也快步跟上东方潇然。 等东方潇然主仆二人离开,才见南宫辙低下身子将脚边的锦帕捡起来,看到那一朵小小的墨兰,眼睛顿时变得明亮…… 东方潇然从芳华宫出来,简直要气炸了,看到跟上来的代画手里还捧着那几个包好的香梨,更加生气,“你还抱着这几个臭梨做什么?丢了!看着就碍眼!” 代画看着她怒极的模样,不劝反笑,“这梨鲜甜得很。” 东方潇然一听“鲜甜”二字便立马心软了,“那勉强留着吧。”说罢,转身向庆阳宫走去。 代画跟在她身旁,提一句道,“小姐没有想过南宫公子为何生气?” “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他居然将我赶出来,还不让我吃饱饭!” “小姐,若是你不提及苏公子,南宫公子一定不会将你赶出来。” “他自己与映之磁场不和罢了,我不过是提了一句,他至于把气撒到我身上吗?”东方潇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无辜。 代画无奈一笑,看来她家小姐还没有真正地意识到惹南宫辙生气的并不是苏映之本身,而是她提了苏映之这个人。 第二十三章 各执一词 第二日,东方潇然带上代画,前去凤栖宫求见沐晗。经过昨天的那一“举手之劳”,她相信沐晗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果然,沐晗直接命宫女将她们主仆二人迎进去,而且备好了茶点。 沐晗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只留了一个贴身宫女伺候,看着那个娴静温和的宫女,东方潇然大概猜测到这是沐晗自己带进宫的婢女。 沐晗轻轻地扬起嘴角,眉目柔和道,“不知东方公子今日来访,有何事?” 东方潇然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便直直道,“在下和太上皇做了一项交易。” 沐晗的眼中微起波澜,等待着东方潇然继续说下去。 “太上皇说只要在下能让兰皇和皇后娘娘夫妻和睦,便将海金砂送给在下。” 沐晗闻言一笑,“父皇怎么想起这个来。让我与他和好……那是断然不可能的。除非,我不再是这凤栖宫的主人,他也不再是兰苍国的天子。” “凡事都没个绝对。只要有心,都有可能。只是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这个心了。依在下看来,皇后娘娘与兰皇的情谊还是在的。” “这五年来,除了公开的宫宴,我从未见过他。这皇宫说大不大,若不是他有意避开,又怎会从未相遇过?且不论他对梅若兰的宠爱,便是他每年不断地册封的那些妃子就数不胜数了。公子说说,我与他之间,哪还来的情谊在?梅若兰其实所说的不错,若不是父皇的那一道圣旨,这凤栖宫早就易主了。” 东方潇然却还是淡定如初,“现在怎样都无所谓。只有皇后娘娘肯让在下相助,在下便有十足的把握。” “公子说‘十足’的把握?公子打算如何做?”沐晗多少还是有些动心的。 “只要皇后娘娘允许在下住在凤栖宫。” 沐晗眼眸一惊,“公子是男儿身,今日来拜见我已是不妥,怎么可能还入住凤栖宫?公子玩笑了吧。” 东方潇然一笑,“若在下不是男儿身呢。”说罢,便让代画将她的发冠取下,尤其了那个人造的男子喉结,只差没有当场接下那最里面的裹胸布。 沐晗当场目瞪口呆,原本第一眼看到东方潇然便觉得她美如女子,却见她一身男装,身形也很似男子,便没有怀疑过她的真实性别,却没想到她真是一名女子。 东方潇然不在用口技,而是恢复原本清悦的女音道,“今日为了助娘娘,我才将最大的秘密相告,还望娘娘替我保守秘密才是。” 沐晗慢慢恢复平静,难掩钦佩道,“所以,名传天下的年轻有为的东方家主其实是一名女子?” 东方潇然浅浅一笑,“这也并非我本意,不过是长辈们的托付罢了。若可以选择,我更想同一般女子那般,择一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曾有过这般纯真的心愿啊,只是……这心愿恐怕只待下一世了。你看,这一生那么漫长,可属于我的,却已经结束了。”沐晗苦笑道。 是啊,如果这辈子她就在这深宫里孤独老去,那么她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她的夫君,这兰苍国的天子,是她需要依靠一世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双可以依靠的肩膀。 东方潇然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很悠远,也明白在她的心中有着怎样的苦楚。 她有恨过越笑陌吗?这样内心柔弱似水的女子却要强装出坚硬如冰的外表,为的不就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她的恨吗?或许,她不是真正的恨,她只是要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在他的世界里别样地存在着。 也就在此刻,东方潇然在心里暗暗地决定,即便没有海金砂,她也会帮她。 “我没见过这后宫里所有的妃子,但见过梅妃之后我大概也看得出来,梅妃,或许说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不过都是你的影子罢了。那些天天盼着兰皇恩露的妃子也许无时无刻不怨恨着你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后。但是你有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来,为何你会一直在凤栖宫里相安无事?你的儿子为何可以安然成长?还有,为何后宫佳丽三千,兰皇却只有一个子嗣?皇后娘娘,你的心里不是未曾明白,而是你从不敢相信那个高坐明堂的至尊天子,那个对你避而不见的夫君,其实一直都是爱着你的。”东方潇然将自己的所感说了出来。 沐晗听完之后却是脸色煞白,清泪盈眶,“可是……我不曾明白,自大婚洞房花烛之后,为何他不在踏入凤栖宫一步……我们…。明明之前不是那样的……”沐晗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如果娘娘相信我,请告诉我,你们的曾经。”东方潇然镇定地说道。 南宫辙独自踏入御书房之时看着越笑陌一身黄色龙袍衬得他英俊挺拔,他正静静地站在窗边,清冷无欲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在黑焰国见过那个女人了。告诉我,她到底有何能耐,让我父皇记挂了一生?” 南宫辙未曾想过,他今夜召他来相聚,是为了问越碧凡的事情。 南宫辙因越笑陌已知道他的身份,便没有顾虑地自己坐在了长塌的一侧,品起茶来,“不过一个字罢了。” 他的回答让越笑陌回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等待南宫辙给他答案。 “爱。”南宫辙轻声道。 越笑陌冷笑“爱?哥哥爱上了妹妹,这样的不耻之举能够冠上‘爱’之名?” “爱本就是无所谓身份,无所谓贫富,无所谓年龄。” “他根本就不配说‘爱’,若他爱那个女人,不会害苦了我的母妃一生,还…。”越笑陌难以启齿道。 “我想,是你对他的误会太深了。当年你母妃的死,不是他的错,是你母妃自愿赴死的。”南宫辙淡淡解释道。 越笑陌母妃是越止旋的贴身婢女,名叫璃儿。 她本就自小爱慕自己的主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越止旋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这个发现是她在越止旋登上皇位之时才发现的。 越止旋后宫一直空悬,不曾纳入一名女子,文武百官不断地上奏,他也置之不理。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啊,他对男女之事是如此地淡薄,每天只在御书房里带着,其余的时候只会去越碧凡以前住过的宫殿坐坐,一坐便是一夜。 她还记得那一夜,她看到越止旋一人在越碧凡住过的宫殿里独自喝着闷酒,不知是心有不甘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她走上去递上了一壶下了迷幻药的美酒,那是的越止旋已经喝得半醉,没有注意到酒中有药,便喝了下去。 那一夜,不属于她和他。她知道,他把她当做了那个女子。 那一夜,也是唯一的一次。 第二天,他封了她做了这后宫唯一的妃子。但是她拥有的不过是一座冷冰冰的宫殿罢了。 直到她三个月之后被太医诊断出龙脉,越止旋才第一次踏入她的寝宫。 他只轻轻地一句,“把他生下来,若是男孩,他将是我兰苍国未来的天子。” 那样的目光,没有一丝的宠爱和柔情。 她知道,自己对于他,只是他孩子的母亲。 带她生下皇子之后,他也时常来她的寝宫坐坐,但只是和她简简单单地聊聊越笑陌的情况,然后风雨无阻地离开。 但是此刻的她,却没有了一丝贪欲。 这样的一生,已经足够。 她患了不治之症,他为了越笑陌一定会救她,但是,她却知道自己即便活下去,也活不了多久,如此挣扎,还不如早走得自由。 她对他说,“这一生终究是累了你。你本可以干干净净地走完这一生,却为了我……皇上,对不起,原谅臣妾的一时糊涂。” 他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笑陌他还在等你康复。” 她却笑道,“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求皇上让太医放弃医治吧。臣妾真的累了,求皇上成全臣妾这最后一个心愿吧,这样,臣妾就死而无憾了。” 越止旋看了看她,握了握她的手,这是第一次,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如亲人般握住了她的手。 越止旋走了出去,对跪着一地的太医轻声道,“放弃医治吧。” 不想,这句话被躲在门外的越笑陌听到了。 而她也在越止旋离开房间之后自尽了。 听完南宫辙解释后的越笑陌呆滞住。 “是他,当年顾虑到了她的死对你的伤害和她死后的名声,才对太医说了那句话,却没有想到被躲在门外的你听了去。我想,你母妃这一生却是心甘情愿的,你父皇的所做也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 越笑陌也在心里暗自想着,如果,他身边出现这样一个女子,他最大的宽恕也不过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再将她遣出宫去。而他怨恨了二十年的父皇,却将母妃留在了身边二十年,还给了她后宫至尊的地位。 南宫辙又安慰他道,“你之所以不曾知道这些,也一定是他为了保留你母妃在你心目中最母爱的一面。所以,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责备这样的一位父亲。” “也许在母妃的事情上我错怪了他,可是他对阿晗……他竟夺走了阿晗!” 南宫辙自然不懂得其中原委,笑道,“这当中必有误会。我想,你的所见一定是欺骗了你的心。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说说看。” 越笑陌看着他,想到此事也并不会触及国家利益,以南宫辙的性子来看,也不会将事情随意传说出去,便决定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那时候,他已经将皇位传给了我。大臣们便开始为我挑选皇后人选。我便满心欢喜地去求他下一道圣旨,指婚给我和阿晗,以便堵住那些一个劲儿把自己的女儿送人后宫的大臣之口。可当我到了他的念碧园时,我却见到他笑着抱着我的阿晗。我从未见过他这般真心地笑过,那样的笑好似得到了一件举世珍宝。可阿晗竟由着他这般抱着……我恨他们,是他们背叛了我。所以我回到御书房下了此生的第一道圣旨,我立了阿晗为皇后,我让他们此生都不能在一起!” “爱极生恨,你有多爱她,便有多恨他。这后宫哪一个女子不是多余的替代品?你与她自小一处,却不了解她的性子么?那些女子不是刺激她主动来邀你的恩宠,而是将她推得更远罢了。” 兰皇无力地坐在了长塌上,最后只能喃喃道,“难道当真是我做错了么。” 南宫辙起身,向外走去,最后淡淡道,“你还很幸运,至少,她还在你的身边。” 第二十四章 当时年少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关于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年”的故事了。 沐晗一直都明白,娘亲自小把她装扮成一个男孩,是因为在娘亲生了妹妹之后对沐家感到很愧疚,所以把她扮成男孩来宽慰父亲的心。其实,娘亲不知道,父亲从不在意这些,他一直爱着娘亲。 对于父亲这一份心,沐晗即使年纪不过六岁,她也感到很可贵。而且她觉得穿着男装也是很帅气的,外出游玩也是很方便的。 那天,沐晗照常一身男装跑出家门去玩,她与几个时常一处玩耍的小伙伴们约定好了在城东的草场上玩蹴鞠。 正当她心花怒放地往城东走去的时候,在一个小巷子里遇到了平时与他们小伙伴们敌对的几个小男孩正在合力欺负一个小男孩。 沐晗助人为乐的兴头便顿时高涨,虽然她没有学过武功,但是平时和娘亲学过几招防敌的招数,便对那几个平时她就看不惯的小男孩出了手。 结果那几个小男孩是被她打跑了,不过自己也弄得一脸的伤痕和一身的灰土,其状也惨不忍睹。 沐晗走到那一身本是华服,如今却是一身破布的小男孩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有点男子气概地说道,“喂,你没事吧?” 小男孩缓缓回过身来,抬头看向沐晗,一脸的崇拜和感激,“谢谢……谢谢。” 恐怕,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谢谢。 “你是这街区里新搬来的么?我好像没见过你。”沐晗很友好地将他扶起来。 “我……我是……出来走走。”他有些难以启齿。 “哦,看你的样子是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吧。你这样做不对啊,我们是孩子,出来的时候要和父母报备的,不然他们会担心的。懂吗?”沐晗给他说起道理来。 “嗯……可是……说了就不能出来了。”他有点为难。 沐晗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长相和穿着,一看就是富家子,很能理解他的话,因为娘亲说过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能随便跑出来玩的。像她父亲大小也是个三品户部侍郎,本来对她的管教就很严,幸好她娘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认为不能扼杀了孩子的童年天性,所以时常趁着父亲在户部办公的时间让她出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只是有一点要确保,不能泄露了自己的女儿身。这个唯一的要求,她一向做得很好。以致若不是他们家的近亲,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父母的有两个女儿,而是以为是一儿一女。 沐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是。我理解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回去一定会挨骂的。我父亲办公还没回府呢,要不你先到我家洗漱一番再回去?我娘亲是个好人,她会派人把你送回家的。” 小男孩想了想也觉得她的建议甚好,便与她并行跟着她了。 “我叫沐晗,你叫什么名字?”问清楚家世,她回到府里好向母亲交代这富家小孩的来历。 “我叫越笑陌。” “哦?越姓是国姓啊,你不会是哪个王爷的儿子吧?”国姓,她还是知道的。 “可能只是凑巧而已。”越笑陌转头淡淡说。 “哦,这样啊,好可惜哦。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一次,若你是世子的话,没准儿还可以在朝廷上褒奖一下我父亲呢。”沐晗大方地把自己的善举转给父亲了。 “你父亲?在朝廷做官么?”越笑陌捕捉到了很关键的信息。 “嗯,我父亲是当朝三品户部侍郎,沐云飞。”沐晗一脸自豪地说道。 越笑陌在心里牢记住了沐晗所说的话。 沐晗的母亲果然如沐晗所说,是当世一个很豪放的女子,没有过多地问及越笑陌的家世,而是亲自给他洗漱一番,召来管家派人送他回去。 只是问及越笑陌家住何处时,越笑陌没有敢透露自己的身份,便让沐府的小厮把他送到了离皇宫最近的一条街道上。 当晚沐云飞回到家中看到一脸是伤的沐晗,大发雷霆,罚她当晚不准吃饭。可是,沐晗知道,娘亲一定会偷偷把饭菜送来。 果然,二更未到,娘亲便推开了她的房门。 “娘亲,你终于来了!这次好晚,饿死我了。”沐晗再也忍不住趴在菜肴前大快朵颐起来。 “我等你妹妹和你父亲熟睡了才过来的。看你,慢点,小心别噎着了。”沐夫人爱怜地拍着她的后背,又接着说道,“你今天带回来那小子来头可不小啊。‘越’是兰苍国的国姓,而且看他的衣着和举止,肯定是哪个王爷家的世子。” “是吗,他说是巧合而已。再说,他是谁与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沐晗边吃边说。 “嗯,那倒也是。那你慢慢吃着,娘回房睡了。” 沐晗心满意足地看着娘亲离开房间。 吃了饭,自己简易洗漱一番,直接上床睡了,完全没有把今天自己的善举放在心上。 三日之后,沐府接到了一道圣旨,是沐氏夫妇跪地接的。 沐晗过后得知的圣旨大概意思就是:今闻户部侍郎沐云飞有长子沐晗甚是有才,自幼聪颖,知书达理,允文允武……特选为太子伴读。钦此! 沐晗听完之后,深刻觉得圣旨着实是个公式化的东西,自幼聪颖?她连《女戒》都没被全过。知书达理?会有哪个女子整天和一帮男孩子厮混在一起玩耍,还老是聚众斗殴。允文允武?文嘛,她倒是读了不少史册圣典,那是因为她觉得那些女子必读的书籍甚是无趣,武嘛,她只会两招娘亲教的防敌术。 既是圣旨,沐家自然是不能违抗,只得乖乖地把沐晗送进宫去。 只是在沐晗进宫之前,沐夫人千叮万嘱了许多注意事项,例如千万要独自洗澡,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脱下衣衫,上茅厕要四顾周围有没有人之类的话。沐晗听得耳朵就要起茧,只能连连称是。 沐晗第二日便随着那位来宣旨的公公进了太子东宫。 公公刚把她安置好坐下,便听见那有些许熟悉的声音响起,“阿晗,你来了!” 沐晗起身看向声音来源,那人竟是越笑陌!看他那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她顿时明白了。 这小子不是世子,居然是当今太子殿下! 那前几日她对他那有些许不太礼貌的语气……沐晗顿时心里寒了寒,拱拳叩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越笑陌快步走过来,扶起她,“你千万别与我这般客气。自小身边的人全部都对我毕恭毕敬,我甚是厌烦。我没有兄弟姐妹,阿晗,我是真心想把你当成兄弟的!” 看着越笑陌一脸的正经说着“兄弟”二字,沐晗心里又再次揪了揪。 看着越笑陌那真挚的眼神,沐晗却是突然有点心疼他,在心里叹了叹,“殿下,沐晗明白了。” “阿晗,往后叫我阿陌。” “好,阿陌。” 从那以后,越笑陌与沐晗便日日处在一起,有时晚间还睡在一块。 所有的欢笑,痛苦他们都一起度过。 十岁那年,越笑陌的母妃离世。 越笑陌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一天一夜也不出来。 沐晗从正门不得进入,便冒险从窗户爬进去。 “哎呀,好痛。”沐晗从窗台上掉下来,揉了揉屁股,走向缩在一处角落的越笑陌。 “阿陌,你饿不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越笑陌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臂之间,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却丝毫不气馁,若无其事地坐在他身边,“我也陪你一天没吃饭了。你听听,肚子在叫呢。” 越笑陌依旧没有反应。 沐晗轻轻叹了一声,“娘娘曾经和我说过,要我好好照顾你的。你这样,娘娘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阿晗,我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越笑陌沉沉的声音响起。 沐晗知道他自小与他父皇感情不好,甚至是冷漠,所以在此刻,他还不会把越止旋当做亲人。 沐晗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轻轻地抱着他,“阿陌,你还有我。你此后,还有我沐晗。” 越笑陌听罢便狠狠地抱住了她。 此时的沐晗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少女,身子也开始发育。只是越笑陌并不知道她是女子,抱着她的力气很大,把沐晗的正在发育的前胸弄得很疼。 只是,她却不能把他推开。 此时的沐晗才明白,那一年,她面对娘亲的离世,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抱着她。 也就在这一刻,她明白,越笑陌对于她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她还记得,十二岁那年,越笑陌无意之间在一次她沐浴的时候闯进来,发现了她是其实个女子。 越笑陌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跑了出去。 然后,三天不和她见面,害她担心了很久自己会不会犯了欺君之罪。 结果,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把她拉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很霸道地强吻了她,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忍不住地笑着说,“阿晗,真好真好……。原来你是女子,我差点以为我是断袖了……” 沐晗轻轻地把他对开,镇定地说道,“阿陌,你将来会是这兰苍国的天子,但是……我并不想做你后宫的女人。” 越笑陌坚定地看着她道,“阿晗,若我将来是兰苍国的天子,你必然是我的皇后!” 沐晗还是轻轻地摇摇头,“皇后不皇后的,我不在意。我唯一在意的是……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越笑陌一愣,随及又轻笑道,“阿晗,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的妻子。” 沐晗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这个世上最美的光芒。 他们都十五年的那年,越止旋将皇位传给了越笑陌。 沐晗知道这段时间大臣们不断地向越笑陌举荐皇后人选。她不想等待着越笑陌的安排,也不想让她为难,她便想到了去求越止旋。 她进入念碧园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越止旋,令她惊喜的是,越止旋居然很高兴。 “小晗,我很高兴。笑陌有你,是他的幸福。” “皇上……。”她很吃惊越止旋的态度,平时越止旋是一副对所有事情都很淡然的模样,如今却是对她这般温柔。 “小晗,可以叫我一声父皇了。”从她进入念碧园开始,他便没有用“朕”这个称呼,而是亲切地用了“我”。 “父……父皇……”沐晗难得害羞的低着头。 越止旋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含笑道,“笑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有你,他不会是一个孤独的帝王。” “父皇,我会努力的!”沐晗在她的怀里信心满满地承诺道。 可是,大婚那晚,沐晗不明白,为什么越笑陌会那么冷漠,几乎是强要了她……然后当晚就离开了凤栖宫。 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啊,可是她却是哭着度过的。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越笑陌就立即册封了几名妃子。 然后,他再也没有踏入过凤栖宫一步。 她也去凰鸣宫求见过他很多很多次,但是他都没有接见过她。渐渐地,她就放弃了自取其辱。 直到她知道自己有孕,直到她生下越梓弦,她才把全部的身心放到儿子身上。 而那个高坐明堂的天子,与她,再无半点关系。 第二十五章 如果不爱,迟早辜负的好 东方潇然很专心地听完沐晗的故事,对于他们之间是有莫大误会的事实更加确信。 沐晗看着倚在长塌上懒懒地吃着月琴亲手所制的糕点、丝毫无最初那彬彬有礼的模样的东方潇然,便想起了当年自己也有过这般随行的时候,所以,她一开始便对东方潇然心生好感并不是没来由的吧。 “潇然?我可以这样唤你吧,现在唤你‘东方公子’、‘东方小姐’应该都不合适。” “嗯,娘娘,你唤着欢喜便好。”东方潇然此时顾不得仪态,尽情地享受糕点的美味。 “你也别唤我‘娘娘’了,直接唤我小晗便好。” 东方潇然闻言差点被呛到,“额……。于理不合吧?” “若是朋友,便唤我小晗。”沐晗说罢也闲闲地靠在长塌上。 东方潇然立即说道,“小晗,你家月琴的手艺真不错,和我的代棋有得一比了。可惜这次代棋没和我一起来,不然真要她和月琴学几样兰苍国的糕点。” 沐晗没有想到东方潇然的心思还在这糕点的身上,“那又有何难,我让月琴将制法写下了,你带回去便是。” 东方潇然很是感激的看她,“小晗的想法甚好,那就劳烦月琴了。”东方潇然又和和气地对一旁的月琴嫣然一笑。 月琴微微福身,“小姐客气了。” “月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呀,小晗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吧。”东方潇然看着那气质不输代棋的月琴道。 月琴闻言脸色微白,“月琴要一直陪着娘娘的。” 沐晗的脸色也微微动容,“她是见不得我在这凤栖宫孤独一人。若是此生,我对谁有亏欠,怕只有她这个傻丫头了。” “嗯,等你不是孤独一人了,你便可以安心把她嫁出去了。代画,替我备好衣衫沐浴,今晚我就在凤榻上与小晗同床了。哦,对了,月琴,想个法子将我今夜留宿凤栖宫的事传遍后宫,传得越广越好。”东方潇然淡淡吩咐,但是却与生俱来就要主子的气质。 代画和月琴领命而去。 沐晗神色疑惑地看着她,“你这是打算弄得人尽皆知?可不好收场了。” 东方潇然神秘莫测地一笑,“最主要的是想让兰皇知道,至于我如何收场……就不是我想的了,该兰皇好好地想想了。” 沐晗还是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但也不用多问,因为她知道,她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当晚,东方潇然和沐晗自是在凤榻上悠然自得地睡在一处,东方潇然将自己这些年去过的地方的趣事都说与沐晗听,逗得沐晗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 所以,当越笑陌怒气冲冲地冲进来的时候看到便是二人在凤榻上衣衫不整地模样,他未看清东方潇然的模样便愤愤地指着沐晗道,“皇后,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放在眼里!竟公然让男子留宿凤栖宫,竟还敢睡在一处!你倒是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不成!” 东方潇然和沐晗相视一笑,单手撑起身子,用着口技换做男子的声音道,“兰皇,你将小晗虚设在凤栖宫那么久,难不成还想让她一辈子给你守身如玉不成?” 越笑陌看向凤榻上的二人,更加怒不可止,“东方家主,朕敬你是别国贵客,你竟敢辱朕的皇后!即便是贵国皇帝在此,恐怕也保不住你!” 见到越笑陌正想唤来侍卫,东方潇然一提内力从凤榻上利落地下来,一脸自信的与越笑陌相对而站,“不知兰皇有没有勇气与本少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武?若是兰皇赢了,本少便任由兰皇处置。若是本少输了,便让小晗同我离去。” 越笑陌一笑,“朕凭什么答应你?现在朕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打入天牢。” 东方潇然自信一笑,“本少可以在飞凤国的仙降宫来去自如,不知兰皇有没有把握抓住本少呢?” 越笑陌微微一愣,“好!朕答应你!” 东方潇然手一摆,“兰皇,请。” 越笑陌淡淡地看了床上的沐晗一眼,却看到她的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便甩袖出去。 东方潇然看向沐晗,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也出来瞧瞧吧。不过……不许太心疼哦。” 沐晗无奈一笑,起身。 东方潇然之所以敢向越笑陌挑战,是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在结义的五人里面,除了上官皓歌比她略胜一筹之外,西门月离和北堂玉轩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可以自信地说江湖上能打得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果不其然,不下百招,越笑陌就被她打落在地,但是越笑陌却是屡败屡战,不断地爬起来向她挑战,直到嘴角出血也不放弃。 东方潇然看向沐晗,看到她的心里终究是忍不住担忧越笑陌。终于,她对着跌坐在地上的越笑陌居高临下道,“兰皇,愿赌服输,可不要失了兰苍国的气度。” “你妄想,即便朕死,也不会放沐晗走!”越笑陌站起来吼道。 闻言的沐晗身子微微一怔。 “哦?难不成兰皇打算暴力制止小晗留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兰皇,你觉得你可以给小晗什么?是那后宫三千名姐妹的‘情深意重’?起码我可以给她所想,我可以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呢?” 越笑陌闻言已全身发怔,直直地站起来,大声喊道,“小苗子!” 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巴巴地上前,“皇上,奴才在。” “传朕旨意,将后宫所有妃嫔全部置金遣出宫去,明日天亮之前给朕办妥了!”越笑陌狠狠地说道。 年纪不大的小苗子怎么说也是越笑陌身边最大的红人,平时也不见越笑陌给他什么麻烦的差事,如今怎地给了他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 “皇上……这事……时间着实紧迫了些……”小苗子颤颤地答道。 “哦,很难办?那明日你再去敬事房,朕赏你再净身一次。”越笑陌不紧不慢地说。 小苗子闻言脸色立马失了血色,“皇上,此事奴才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办的妥妥的!”话落便一瞬间消失在三人面前。 东方潇然见状含笑,这真是个有趣的小太监。 东方潇然很满意这个现状,决定不再找越笑陌的茬儿了,便换回原本的女音道,“兰皇,你是这兰苍国的天子,却也是小晗的夫君。我虽是一名女子,但也懂的这世上最难得的,莫过于遇到一个自己所爱,也爱自己的人相伴一生。我因家事锁身,难觅良人,你们二人的际遇是我如何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你要作何决定,好好想想吧。只是,我再次想对你说一句,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迟早辜负的好。”说罢,东方潇然很潇洒地越过二人,走回后寝去,不大不小地唤道,“月琴,给我做点兰香酥吧,我好饿。” 只听得月琴难掩喜悦道,“小姐,你现在即便想要那仙池玉露,月琴也给您弄去!” 如今偌大的庭院只剩下越笑陌和沐晗二人。 越笑陌本是背对着沐晗,却也缓缓地回身,轻轻道,“东方潇然……是女子?” 沐晗此时也有些许别扭,只点点头。 越笑陌决定趁此机会把所有的误会都说开来,轻轻地走到沐晗面前,挽起她的手,“阿晗……对不起……” 沐晗有点无措地挣脱开来,“你……。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最近扬起一丝苦笑。 “阿晗,当年因我看见父皇在念碧园里抱着你,我才负气那般对你的……我以为……你们背叛了我,所以我才一气之下在后宫纳了那么多妃子来气你。”越笑陌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你以为?你只相信你所见的,却从未想过相信我么?我与你那么多年的情谊,我在你眼中便是那样的人么?当年你可知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去向父皇请旨让我做你的皇后?我身为一名女子却向夫家请婚,却如何也想不到换来了这五年的独守空房。你可知……若是没有弦儿,我早就离开这座冷冰冰的皇宫了。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女子梦寐以求的母仪天下,在我眼中什么也不是!”沐晗冷冷地说出了自己那么多年来的怨气。 越笑陌终于明白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地可笑,一切不过源于自己的一次微不足道的不信任,却让他白白错失了五年的美好时光。 “阿晗……我错了,我该死,你原谅我好不好……”越笑陌以前惯用的撒娇再次使了出来。 沐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些无措,却没有心软地再次冷冷道,“原谅?你问问弦儿会不会轻易原谅他那从未尽过责任的父亲再来找我谈原谅二字!” 说罢,便将越笑陌一人抛在庭院,一人回后寝去。 沐晗回到凤栖宫正厅的时候看见东方潇然正懒懒地躺在长塌上喝着香茗,吃着月琴亲手所制的兰香酥,一脸好不惬意的模样。 “这么晚了还吃甜食,你也不怕长胖了。” “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也没人要。倒是你,和越笑陌怎么样了?”东方潇然问道。 “能如何?难不成他说几句软话我就轻易原谅他?”沐晗走过来与她相对而坐。 “嗯,这样做才对,男人嘛,都是犯贱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太珍惜。你且把他晾着先,我也好在你这凤栖宫逍遥几日,月琴的手艺我还没享受完呢。” “你呀,除了美食,还能有什么能让你心动的?”沐晗无奈地取笑她道。 “有啊,美人。像小晗这样的美人,我其实也是很心动的。可惜啊,本少不是男子,不然,我一定把你掳走,一起去游遍五湖四海,管你是不是什么兰苍国的皇后呢。”东方潇然说笑道。 “你不是男子,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游遍五湖四海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反正我这些年来,除了叶池,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也是该去外面走走了。” “嗯,是该出去走走。但却不是现在,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四岁的儿子呢。而我呢……唉,我还有一整个东方家族呢。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海金砂吧?我堂兄东方醉枫的‘千年睡’必须要齐集六国皇家植物制成‘仙芝漱魂丹’才能治好。要不我担着这偌大的东方家族,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出去游荡呢?” “其实海金砂不过是个皇家象征罢了,留在我身边无用,我等会儿让玉琴拿给你便是。”沐晗说道。 “别急,等你和越笑陌和好了再给我也不迟。我东方潇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好吧,随你。” 沐晗细细地打量这个别样的女子,她这辈子见过的绝色女子也不算少了,但是像东方潇然这样心性的女子她的确是第一次遇到。她大智若愚,但表面上看起来有时候分外清明,有时候对一些事情却是比任何人都糊涂。但是她同时又有一种男子无法比拟的坚强和勇敢,去做一些男子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盗取六国皇家植物,又岂是天下人随意敢想敢做的呢。 第二十六章 千面丞相 越笑陌一脸憋屈地来找南宫辙倾诉苦闷的心情,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南宫辙算得上他的半个朋友了。 “看来你是知道一切的始末了?”南宫辙淡淡地喝着香茗,看着眼前一脸苦闷地越笑陌。 “看来阿晗是不会轻易原谅我的了。唉,都怪我自己。”越笑陌完全没有了皇帝的威严,俨然就是一个失意的少年。 “只要心还未死,何愁没有希望。”南宫辙淡淡安慰他道。 “你有什么好法子么?”越笑陌突然凑近他道。 南宫辙却还是淡定如初,“可笑,你已为人夫,已为人父,这些风流韵事何用来问我一个孤家寡人。” “你真的不帮?嗯……那我们的结盟?”越笑陌试着威胁他一下。 “哦?难不成你想威胁我?嗯……被人威胁的感觉还不错。你说,我要不要邀沐晗去南宫家做做客呢?” 越笑陌闻言脸色一白,“你……”他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会傻到去威胁南宫辙呢?南宫辙那闻名天下的谋尽天下的心思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好吧,我失言了。你当真不愿相帮?”越笑陌威胁不了他,总能求求他吧。 “其实法子再简单不过,你不是惯用那死皮赖脸的么?继续做着便是。” 死皮赖脸……若不是越笑陌知道他的身份,真想把他关进天牢整治他几天啊。 “你确信就这样可以了?”越笑陌不太敢相信。 “嗯……你应该还要先解决越梓弦的问题,他毕竟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别看你雄才淡淡,却有一个不错的儿子,倒也是难得的很。”南宫辙赞叹道。 “嗯?你这是嫉妒么?话说,你还年长我两岁,为何不娶妻生子?哦,不对,你的婚事岂是可以随性而为的……可惜啊可惜……” “何来可惜一说,长卿的婚事又岂是任何人可以插足的。”南宫辙那眼中尽是不可一世的自信。这段时间,兰苍国皇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皇上突然将后宫所有的妃子都遣出宫去了。再比如,皇上突然千方百计地讨好太子。说千方百计是好听的,有些大胆的宫女直接定义为死皮赖脸。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皇上,完全没了平时的冷淡,而是如同孩童般的单纯可爱。那样的赖皮连一向淡定早熟的太子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不住地逃避皇上。 比如眼前的这一幕,旁边的宫女实在有些看不过去那个如同孩子般的……额……。幼稚的皇上。 年仅四岁的太子越梓弦正在园子的亭子里品茶看书,而皇上……。好吧,正在眼巴巴地蹲坐在太子身边讨好他,劝他吃这个水果,吃那个糕点的。 可是太子依旧一脸的淡定。 不远处的宫女真想呐喊,他们的太子好俊俏啊,长大以后一定帅爆了……。要是她们再年纪个十几岁就好了…… “儿子,这个是上供的新鲜荔枝,你尝尝?味道鲜美得很。”越笑陌一脸谄媚道。 越梓弦淡淡道,“父皇,我用过午膳了,不饿。” “那儿子你再试试这个新进贡来的大红袍,好喝得不行。”他继续谄媚道。 “父皇……。您,到底想干什么?”越梓弦实在是忍不住越笑陌的糖衣炮弹了。 “我……我想你帮我向你母后说说好话,成么?”越笑陌一脸的可怜兮兮妆。 “父皇,母后的事,想来儿臣是帮不了什么忙的。”越梓弦根本就不打算帮他。 “呜呜呜……儿子,你看在父皇我洗心革面的份儿上,给我一次机会吧。”越笑陌忍不住抓住越梓弦的袖子哭诉道。 “父皇,你这招我不受用……母后,却不一定。”越梓弦实在受不了越笑陌的这般情态,只得给他支了一招。 “那儿子你这算是原谅我了么……”越笑陌眼泪盈盈地看着越梓弦。 “至少,你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只有你一个父亲,不是么。”越梓弦沉沉道。 “哎,真乖,儿子!”越笑陌飞快地在越梓弦的脸上亲了一下,也飞快地离开亭子。 越梓弦在越笑陌离开之后,嘴角微微扬起,“终于……这后宫终于清静了。” 越笑陌来到凤栖宫的时候便看见沐晗和男装的东方潇然正在一起品茶,若不是他知道东方潇然是个女子,一定会忍不住将她打入天牢。嗯……若是能把她和南宫辙放在一起整治整治那就更惬意了。嗯,真的好想好想…… “哟,这不是兰皇么,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凤栖宫呢。”东方潇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东方家主,你若无正事,可以离开凤栖宫了。”越笑陌再一次觉得这个女人除了绝色之外,其他地方都实在碍眼得很。 “潇然是我请来的客人,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沐晗经过东方潇然的详加开导之后,有了自己一套和越笑陌的相处理论。她对于东方潇然的那些超前的理论很是新奇,并且觉得可以试试。 “呵呵……是是是,阿晗说的是。东方家主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阿晗,你看,儿子都原谅我了,你是不是也给我一次机会呢?”越笑陌死皮赖脸地巴过来。 “阿弦是受不了你的软磨硬泡才会投降的。我说你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做些丢脸皮的事情么?”沐晗不冷不热地说道。 “阿晗,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看……今晚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呆一小会儿?”越笑陌再次死皮赖脸道。 “哼,你想都别想。月琴,皇上摆架!”沐晗大声唤道。 月琴便上前用身子将越笑陌眼巴巴地赶出去了。 东方潇然笑道,“嗯……小晗,看来,我该离开凤栖宫了。” “嗯?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不是急着回去,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而且,我也是该回去了,小半年没有回祥瑞国了。不过……你放心啦,我只要有时间,定会回来看你的。我想……到时候你应该有时间陪我去云游天下了。”东方潇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沐晗说道。 “真要离去?等过了越笑陌的寿宴再走吧。”沐晗也知道她的性子是这般随性的。 “那是自然,我还想见见那闻名天下的‘千面丞相’商禄和一直不为外人道的扶桑国三皇女秋尔岚呢。”东方潇然眼里满是期待。 “嗯,这扶桑国一向隐逸非常,如今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大陆之上,也的确令人匪夷所思。至于那‘千面丞相’,我也早有耳闻,此人不管放在哪一个国家都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而这样的人才居然肯为百里若卿所用,想来那‘天下第一公子’也实在是不凡之人啊。哎,你觉得这百里若卿怎么样,讨来做相公也是很不错的,家世和名声都是一等一的好。” “百里若卿?那个传说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男人?我才不想那么早做寡妇呢。再说了,他的心性如何谁知道?没准儿是个暴虐之人呢?想来能创的出‘杀破狼’这样恐怖的鬼军来也是和他的心性有关的。” “呵呵,原来堂堂‘天下第一公子’在你的心里竟是这样一个可怖之人啊,真为百里若卿感到可怜。”沐晗不禁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百里若卿感到悲哀。 东方潇然自然是决定回到庆阳宫居住,正当与代画一同回去的路上,路过御花园之时,撞见了一个她们始料未及的人。 站在百花丛中那个一身水墨色长衫的男子欣然而立,那一身长衫下摆绣着横竖交错的绿竹,显得那男子未见其容貌便给人一股翩然若仙之感。身边跟了一个衣衫整齐,看起来很有素养的一名小厮,他静静地站在自家主子后面,谦恭却不带一丝自卑自感。 代画问了经过的一名宫女,才知那人是东修国的贵客,人称“千面丞相”的商禄。 东方潇然了然之后,便假装走到那百花丛旁,含笑道,“代画,这兰苍国的花真是开得不错。” 她知道自己是找了一个多无聊的偶遇的借口,但是,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头大象,她对于商禄实在好奇得很。 商禄闻言淡淡回过头来,二人这才站在不远处相视对方。 东方潇然知道他正当三十而立的年龄,看起来却不过二十有几的模样。他的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江南文人一样;但因为皮肤白,平凡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魅力。 在东方潇然看来,又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那眼眸中的那抹狡黠一点也瞒不过她的眼睛,要不怎么人称“千面丞相”呢。 商禄也细细地打量眼中的人,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有些惊讶。这样的人……不,这样的女子,实在是绝世罕见,难怪那人…… “禄早闻祥瑞国的东方家主少年当家,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非虚。”商禄含笑道。 那笑容虽很假,但却让东方潇然没有一丝的反感,这样的人……对付起来还真是麻烦得很。居然……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是谁,这样的感觉好不舒服。但是她却要强装自然道,“潇然能入商丞相之耳,真是不胜荣幸。潇然也早闻东修国的‘千面丞相’可称‘天下第一贤臣’,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商禄闻言还是面上含笑,心里却想着,你之大名,岂止入耳…… “既是得见,便是缘分。不知公子可愿与禄浅酌几杯?” 这样难得的机会,东方潇然自是不会错过,“商丞相盛情,潇然自是不敢推却。” “阿寻,你先回月英宫备好酒菜,我与东方公子步行而回。”商禄淡淡吩咐道。 小厮阿迟得令,沉沉的答道,“是,主子。” 东方潇然看了一下阿寻离去的步子,竟是轻盈非常,看来也是个武功高手。商禄看起来没有武功,看来阿寻不仅仅是小厮,也是护卫。 去往月英宫的路上,二人并未多言,更多地是欣赏一路的美景。 第二十七章 梨花落 当他们步行道月英宫的时候,阿寻已命人备好已几样精致的小菜,还备上了一壶上等的美酒。 东方潇然看了看那壶酒,心有微忌,她差点忘了,自己不太能喝。可是现下她实在不好拒绝。 二人相对而坐,商禄将她面前的酒杯倒满,含笑道,“这梨花落是禄从东修国带来的,公子尝尝如何?” “梨花落?好优雅的名字,不过本少却从未听闻这种酒呢。”东方潇然端起来细细品闻,一股清淡的梨花沁入心扉,虽然她不太会喝酒,但也想浅尝一番。 “公子自然是从未听闻,这酒原是我家公子所制。”商禄浅答道。 东方潇然微微讶异,能让商禄称为“公子”的人,自是除了百里若卿再无第二人。 “百里公子?”东方潇然带着很深的疑问语气。 “犹记那年公子坐在梨花树下品茶,看着一树圣洁如雪的梨花,满园香气,他便唤来身边的侍女将草地上方落的花瓣拾来,看着那花瓣对侍女含笑说着,那花瓣落了也着实可惜,不如用来酿酒,刚好有个人不擅饮酒,用来酿成纯度不大的浅酒正好适合她用。待酒官将酒酿成,公子品过之后便取名为‘梨花落’。”商禄解释道。 东方潇然自是不懂商禄为何要向她这样详细地讲解梨花落的由来,但是对于百里若卿这样的举动,她也感觉到很好奇,难道百里若卿不是暴虐之人? “能得百里公子酿酒相待,那人真是荣幸。”没有想到百里若卿居然也有那般相待之人。 “嗯,公子一生相待最为真心之人也便只有那人了。”商禄意味深长一笑。 “百里公子一向隐逸,想必那人是一名女子吧。”东方潇然猜测到。 “公子所言不错,那人正是一名女子。”商禄又道。 东方潇然心里又是一番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随便来一个女子都有人疼有人爱的!自己辛苦了那么多年,也没个诚心的人候着。 代画明显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思,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好像在说,小姐,你也有的,苏公子就是。 东方潇然一想,也是。可惜,苏映之并不是她的心仪之人,真真是太可惜了。 “素闻百里公子自小身患弱疾,不知如今身子如何?”东方潇然一开口便后悔了,天下人最关心的问题,却也是从来没有人敢随便问出口的问题,而今她怎么先做了出头鸟?“公子与我家公子素未谋面,何以如此关心?”商禄一语便将这个问题巧妙地转了过去。 不愧是只狐狸啊,说话真是滴水不漏,想套句话还真不容易。东方潇然愤愤地想。“早闻百里公子有经天纬地治国之能,一直未能相见,实乃憾事。”东方潇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也许知道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儿会被“杀破狼”时时刻刻盯着灭口也不一定。“禄觉得公子也是当世英杰,我家公子见之必会引为知己。若是哪日公子亲至东修国皇宫,我家公子定会十里锦铺相迎!”商禄豪言道。 东方潇然面上含笑一派愧不敢当的模样,心里却嘲道,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百里若卿又怎会如此相待?想来能得他十里锦铺相迎之人,也唯他那为其酿出梨花落的佳人罢了。至于她这个觊觎“雪里开”小人物……到时候不召来“杀破狼”相待就是万幸了。 和商禄礼来礼去,竟不知何时自己就不知觉地喝了好几杯梨花落,但是她既然没有头晕目眩之感,想来这个梨花落连她都喝不醉,真真是适合百里若卿心中的那位佳人。 “商丞相所言非虚,这梨花落不仅入口香醇温和,而且竟连我这不喝酒之人也未觉有酒醉之感。”东方潇然忍不住称赞道。 “禄此次来访兰苍国所携不多,不若真让公子带回去品尝一二。不过若是公子喜欢,禄可传信回国派人送去祥瑞国公子府上。”商禄一副好不友好的模样。 东方潇然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堂堂第一大国一手遮天的东修国丞相,怎么会对她那么好?所谓“无事献殷勤”,她才不敢轻易受之。 “潇然贪杯又岂敢劳烦丞相,若是哪日得空,定会去东修国拜访丞相讨几杯喝喝。”东方潇然婉拒道。 二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东方潇然便以时辰不早为由告辞了。 路上代画轻扶着东方潇然,看着她面色微红的模样,心里自是不悦,“不会喝还贪杯,回去可不许闹!” “我才不会闹呢,那酒浅得很,我根本没醉。”东方潇然有些迷糊地说道。 “你还说没醉?你知你喝了几壶了?虽是浅酒,可也不能如此喝法。” “代画,我这快二十年的岁月了,这是第一次尽兴喝酒了,你可别像老妈子一样神神叨叨的了。以后若是嫁不出去怎么办?” “还说没醉,如今连我嫁人的事情都搬出来说了。你说你这副模样,回了嘉敏宫,又被苏公子一阵好说了。” “啊,对了,千万不要让映之瞧见我喝酒。进去的时候,避着点映之,知道么?”东方潇然的话放落,便听见身后那熟悉的清亮男音想起,“然儿有何事需要避着我?” 主仆二人回身,看见一袭白衣的苏映之风华绝代地站在不远处。 “呵呵,映之许是听岔了,我方才什么也没说。”东方潇然学起北堂玉轩那死不认账的本事来。 苏映之走进她便闻见一股淡淡的梨花和酒气的混合香味,眉头微皱,“然儿又喝酒了?” 一个“又”字很明显在指责她了。 苏映之从代画手中接过东方潇然,轻轻地对代画道,“这里离庆阳宫不远,我来扶着她回去无碍。” 代画四处张望并没有什么宫女太监和熟悉的人经过,便也没有反对。 “在何处喝的酒?”苏映之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嗯,在月英宫喝的。”东方潇然沉沉地回答。 “和商禄?你怎会与他有交集?”苏映之心里微微不安。 “在御花园碰巧撞上的,便相识了。不过他很热情地请我去喝酒,我倒是很意外。他的酒真是不错,可惜以后很难在喝到了。他说那酒叫‘梨花落’,是百里若卿为佳人所酿,只有东修国皇宫才有此酒。”东方潇然解释道。 苏映之听后更加不安,商禄这样的人居然会主动与她交好?而且还请她喝百里若卿酿制的美酒?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端倪来。 “你若想喝,我寻人给你酿便是了,又何须去东修国走一趟。”苏映之一副宠爱的口气。 东方潇然却摇摇头,“不行,商禄说酿制‘梨花落’所用的水是天池的泉水,那是千雪山山顶上最纯洁的雪所化的水,别处的水可酿不出那样好的‘梨花落’来。映之可知千雪山么,传说百里若卿就在那山顶上建了一座宫殿以供他疗养。千雪山常年积雪不化,传闻那里竟有一片百花林,实在想不出百里若卿是如何让那百花在雪中绽放的。” “然儿不止对那百花林感兴趣吧?”苏映之一语便道出了她最根本的心思。 “呵呵,映之果然懂我。是了,我最想看,最想要的便是那多透明无暇的奇花——雪里开。可是,百里若卿有‘杀破狼’护着,我又岂能轻易靠近呢。”东方潇然又开始忧愁起来。 “然儿若想取来,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着你。”苏映之在她耳边柔柔地说。 东方潇然方要抬头向苏映之投以感动的目光,却听得代画在一旁淡定地说道,“见过南宫公子。” 东方潇然立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一袭雪衣,再看那一如往昔的浅笑,心头砰砰直跳,为什么她会有种被逮个正着的感觉? 只见南宫辙缓缓走近二人,与苏映之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复又带着笑意轻声道,“喝酒了?嗯……喝的居然是梨花落。” 东方潇然一怔,“你怎会知道这种酒?” 南宫辙继续道,“长卿有幸到过东修国皇宫,自然是尝过此酒。不过……这酒你居然会在兰苍国喝到,嗯……莫不是你和商禄一起喝的?” 东方潇然又是一愣,他居然什么都能猜到……“是啊,他请我喝的。说是这酒不烈,我喝着也觉着不错。” 代画在身后不阴不阳地说道,“是觉着不错,一下子喝了五六壶,真是不要命了。” 东方潇然默然……代画这个时候又扯她的后腿作甚? “商禄还真是舍得。你可知这酒的由来?”南宫辙再问。 “嗯,听他说是百里若卿为一佳人所酿,酿制的材料不仅难得,酿制的过程也极其繁琐。臭狐狸,你既去过东修国皇宫,可曾见过百里若卿和他心仪的那位佳人?” “百里若卿倒未曾得见,不过你口中那位佳人倒是见过。”南宫辙回答道。 “哦,是谁?长得如何?”东方潇然一脸的好奇。 南宫辙意味深长一笑,“不过一名世家之女,至于长相……之泉,你觉得如何?” 之泉被突然问起也微微一怔,却又马上恢复平常,对着东方潇然含笑道,“自然是绝世无双。”她知道,这样的回答自然是最符合南宫辙心里的要求,所以即便她不想这么回答,这个时候也是断断不会逆他的意。 “能得之泉如此称赞之人,想必与那扬半雪相差无几了。要不百里若卿也不会如此相待。嗯……甚好,甚好……”东方潇然又迷迷糊糊地说道,语气中却带有丝丝羡慕。 南宫辙看着她就要倚靠在苏映之身上的模样,便又唤道,“我今日来此是来还你东西的,前几日你在芳华宫落了东西。” 说着,南宫辙从自己的腰间取下那一条雪白的锦帕,递到东方潇然面前。 苏映之看到那锦帕上的图案之时,脸立即变了色,身子也怔住了。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辙一直举在她面前的这个趋势,知道这个时候是很难拒绝了,又想到那日她和南宫辙的争执,脸上居然有些发热,只得一把扯过来,塞入自己的腰间,连看苏映之表情的时间都没有。 东方潇然又立即使了个眼色给代画,代画很识趣地立即上前从苏映之面前接过她,“本少累了,你们二人随意。” 说着,由代画搀着往不远处的庆阳宫走去。 只见南宫辙从苏映之的身边走过,嘴角微动,说了几句话,便缓缓地离开。 而原地的苏映之的脸由方才的变色,如今变成了煞白。看着那不远处的东方潇然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终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八章 寿宴 越笑陌的寿宴终于得以举行,此次竟是和沐晗一同携手出席。 东方潇然见状,便对主座上的沐晗投向“孺子可教”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两日代画从一些爱嚼是非的宫女口中得回的消息。 说是,越笑陌几乎天天带着他那贴身太监小苗子在凤栖宫外候着,嘴上还不停地嚷嚷着说,“皇后,朕想侍寝。” 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有失帝王身份,但在知情人的东方潇然看起来,那是多么令人殷羡的夫妻情趣。而如今看着沐晗同意与越笑陌一同携手出席这盛大的寿宴,自是知道,越笑陌一定得手了。 东方潇然心里真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一旁的代画看着自己的小姐那一副纠结的表情,心里了然,却又不自觉地往主座旁第一位的南宫辙看去,没有过多的意味。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顺其自然的好。 这场盛会着实很大,各国贵客都依次列坐在主座旁,这贵客自然是祥瑞国的太子上官皓歌,飞凤国的大皇子扬乐驹,黑焰国的八王爷之子李傅离,扶桑国的三皇女秋尔岚,还有东修国的丞相商禄。 只是众人很奇怪的是,主座左边首位这最重要的位置竟是南宫辙,而看来身份最高贵的商禄竟是坐在主座右边首位。但是,这毕竟是兰苍国的安排,众人心里有疑问,也不会提出来。 只有坐在东方潇然身边的北堂玉轩忍不住叹道,“四哥,你说三哥是用了什么诡计才让兰皇让他坐在左边首位的?” “那我怎会知道?不如你去问他。”东方潇然说道。 “额……那还是算了吧。”北堂玉轩一脸的纠结,保不准自己会说错什么话又惹到三哥就不好了。 坐在北堂玉轩身后小桌上的羽涅面无表情沉沉地说了一句,“少爷,你终于开窍了。” 东方潇然闻言忍不住发笑,看向羽涅笑道,“哈哈哈……羽涅,那得有你一半的功劳才是。” 羽涅闻言,表情依旧淡淡,但是明显柔和了许多。 北堂玉轩丝毫不觉得二人是在嘲讽自己,又好奇地问道,“那还有一半的功劳是谁的?” 东方潇然笑道,“那自然是臭狐狸的了。” 北堂玉轩闻言皱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人玩笑之际,又见太卜上前宣读越笑陌的寿辰贺词,在宣读完之后所有的人皆站起来举杯相贺。太卜复又喊了一声召太子上殿,正式地册封越梓弦为兰苍国太子,众人再贺。 众人看向那个不过四岁便当上一国太子的越梓弦,一身明黄色太子服饰,衬得那快要一米高的个子挺拔俊俏,复又看到那长相完全是继承了其双亲的优点,长得真真是不错的。而且又想到了他年仅三岁是便以一篇《论六国之势》闻名六国,有子若此,当真是人生一大喜事。 东方潇然一脸的羡慕,对一旁的北堂玉轩道,“五弟,你这辈子是生不出那样好的儿子了。” 北堂玉轩却是一脸的不满,“谁说不行!我偏要生个比之好上十倍百倍的儿子来!” 东方潇然继续打击道,“可那文采方面若是继承了你,唉……那可如何是好……” 北堂玉轩继续信誓旦旦,“那我尽量找个才女做娘子,让儿子继承她的才学。” 东方潇然又道,“这并无不可,可是继承一事又岂是轻易言之……不过,若是你实在不行,生个女儿也是好的。” “嗯,四哥所言也好。不过……。该找一个绝美的女子才能生出好看的女儿来。四哥……你说,要选什么样的女子好?”北堂玉轩一副要开始思索的模样。 羽涅在身后微微皱眉,少爷怎么又被潇然公子扯上这种遥远无比的事情上去了…… “自然要选一等一的美人,你觉着扬半雪的地位够了么?”东方潇然继续没谱地和他开着玩笑,但是北堂玉轩压根儿就没发现东方潇然是故意在戏弄他。 他却是正经地说道,“不了,我不是太喜欢那样的女子,太过娇气了些。唉,可惜了……四哥的胞妹就应该长得甚是符合我的心意,可惜被三哥捷足先登了。” 羽涅闻言又是好一阵紧张,少爷,你还是不要把主意打到南宫公子身上的好……羽涅有点担心你的安危…… 东方潇然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复又看向主座那边,正巧看到商禄不早不晚地往她这边微微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她也很自然地举起杯子来示意一下,不过酒杯中的酒可不是梨花落,她只敢微微抿了一口。 “四哥,你看那个蒙面的女子,应该就是扶桑国的三皇女秋尔岚吧?”北堂玉轩提醒道。 只见那女子身穿米黄的真丝素纹裙,上面全是小小褔团图案。外套绯红色流萦醉花纱衣。透明的纱衣上织就出牡丹暗纹,翩翩的绯边半袖,松松的堆叠在肩部。一根中黄锦绣束腰整贴的系于腰间。一对华丽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对称的戴在缕鬟朝天髻的两侧。步摇的每只凤尾都垂下坠有金片的流苏,摇摆不定,耀眼夺目。梳得光滑平整的高髻正中插着一支红玉金菱花。后髻下方左右是两对如意镂金长簪。前额处环过一缕乌发代替了华胜,上面粘着颗颗珍珠。耳朵带着金花耳坠上镶着上等的红宝石,光彩流溢,晶光闪动。 她只轻纱护脸,看不到容貌,但是装束看起来已然不俗,猜测应该长得美艳无比。 东方潇然答道,“嗯,是。只是看不到容貌,实在可惜了。” “有何可惜的?蒙着面纱,谁知是不是长得很丑呢。”北堂玉轩不经大脑地说。 羽涅在后面又暗暗地想,少爷,我收回刚刚说你终于开窍的那句话。 一场寿宴,宾客尽欢地结束了,众人在自己身边侍女侍从地相随下回了自己的寝宫。 代画看着不过喝了寿宴上几口酒的东方潇然,又是一脸的无奈,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回家一定好好练练自家小姐的酒量,不然这女子的身份迟早会公诸于众。 代画这次学乖了,没有让苏映之扶着东方潇然回去,她可不想再在半路上撞见南宫辙,看到南宫辙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都觉得自己会少活几年。 回到庆阳宫主仆二人所居的寝室,代画便叫来宫女准备好热水沐浴和醒酒汤给她解酒。 看着东方潇然步履翩然的模样,代画便随着她一同走到屏风后面为她宽衣,不想这时腰间那条锦帕掉落在地,代画立即捡起来,看了一眼,道,“咦?” 听到代画的声音,东方潇然徐徐望过去,便拿过锦帕一看,忽有觉得脸上的热度加了不少,这原本只有一朵小小的墨兰,何时又多了一朵小小的红梅?而且……居然是相互依偎在一起的…… “小姐,你脸红了。”代画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 东方潇然却还是“噌”地一下抬起头来,大声辩解道,“哪有!我是喝了酒才脸红!” 代画含笑,不再取笑她,伺候她喝完醒酒汤之后便让她进了浴桶沐浴,自己走出屏风。 代画只听见屏风里传来东方潇然淡淡的疑问,“代画,你说……臭狐狸不会真的是断袖吧?那忆儿要怎么办才好呢……” 代画在外闻言便含笑道,“不会的,南宫公子不会是断袖。再者,他若是断袖,不是与小姐你‘断袖’么?那也算不得断袖。” 很久,里面只有轻轻的水声,只不过微微传来一句声音极小的话,“他若是断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代画闻言,面带笑容,心里清明。 我的小姐,你终于长大了。 芳华宫内,宫灯初点。 南宫辙也沐了浴,如今身着睡袍正躺在床榻上细细地品着梨花落。 将离此时飞身而入,径直地走到长塌的另一边坐下,自己倒了座子上的梨花落品尝起来。 将离喝下一口,不禁赞叹道,“真是好喝,禄老头这次来兰苍国,居然把梨花落带来了,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方才我在他宫里他还小气得死活不给我一壶呢,幸好我早就知道公子这边一定有,便立马飞奔而来了。” 南宫辙并未看向他,淡淡开口道,“别光顾着好喝,东西呢?” 将离立马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那块黄锦,递给了南宫辙。 南宫辙看后脸色微微起了满意之色,复又递回给将离,“商禄办事,一向深得我心。” “哦?公子恐还忘了吧,他前几日还请了‘某人’喝了几瓶梨花落。”趁着商禄不在,将离自是要找找他的茬。 “此事,他自有分寸。至少,我知道,她很喜欢梨花落,如此……我的心思便没有白费。”南宫辙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呵呵,公子智谋无双,决胜千里,一举一动自然不会白费的。”将离适时地拍了拍马屁。 “将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少见呢。”之泉此时缓缓走近。 “之泉说的哪里话,我心里最佩服之人就是公子了。这当世第一人非公子莫属!” 之泉又笑,不再辩解,对着南宫辙道,“公子,该就寝了。” 南宫辙终于淡淡看向将离道,“回去睡吧。” 毕竟南宫辙身处皇宫,将离身份敏感,只能住在醉情楼,白日里化作暗卫护着他,晚上再让自己的手下来护着。 “公子,我能将这梨花落带走么?”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南宫辙淡淡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向床榻去。 将离很是满意,临走之前又对着南宫辙的床榻说道,“禄老头对那人还是很满意的,说是公子的眼光真真是极好的。公子,你什么时候也给将离引见一下呢。我想,我如此冒冒失失地去找人家好像不太好呢。” 南宫辙躺在床榻上,轻闭眼睛,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嘴角微微扬起。 “嗷……突然好羡慕修宁那小子,起码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说罢,飞身而去。 南宫辙那嘴角的弧度立即下去,眉头还微微皱起。 之泉在心里叹道,将离还真是大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激公子之人,实在是举世难寻了,较之商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第二十九章 返程祥瑞国 临行之前沐晗将海金砂交给了东方潇然,东方潇然自是心满意足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各国来使也在这个时候离开兰苍国,不约而同地聚在了皇宫外。 李傅离缓缓走近了南宫辙,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二人却是一副相识已久的模样。复又走向东方潇然,苏映之和北堂玉轩这边来。 “东方公子,家母与你一见如故,若是你下次再到黑焰国,请务必到府中一聚。”语气不卑不亢。 东方潇然有礼含笑道,“承蒙王妃厚爱,潇然若是得空,定去黑焰国拜访,烦请世子带上潇然的这份口信了。” 李傅离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南宫辙那边,便随行侍从骑马离开。 东方潇然又看向另一边的那处比之南宫辙专用马车还要豪华奢侈的马车,那是秋尔岚的皇家马车,只见秋尔岚在侍女的搀扶下即将要上马车,只是却在这时不紧不慢地往南宫辙这边看了看,隔着面纱看不清楚表情。 东方潇然又忍不住看向南宫辙,却见他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秋尔岚的目光,径直上了马车。 另一边,东方潇然看到飞凤国大皇子的驾座却是极其朴素正气,没有丝毫的炫耀的贵气,看来和那个心气高傲,内心却不稳厚的二皇子扬访风更有皇者的风范。 东方潇然见到没有什么好戏可看,便也想上马车,却听见此刻有人喊住了她。他回身一看,居然是商禄的侍从阿寻。 阿寻手中拿着一个锦盒,走到她跟前道,“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来的梨花落。” 东方潇然自是不会拒绝,让代画收下,说道,“改日到东修国,潇然定会亲自拜谢商丞相。” 阿寻微微点头,屈身行礼,便快步走开。 东方潇然上了马车,北堂玉轩也死皮赖脸地跟进来,却见苏映之原地不动,东方潇然便开口道,“映之?” “家中有事,恐不能与你同行了。待家中之事完了,我再去祥瑞国找你。”苏映之淡淡含笑道。 东方潇然回道,“好,我在祥瑞国恭候大驾。到时候我定请你去皇都廖化内的清幽阁品五湖烟雨。” 苏映之点头,转身上马,与随身小厮苏叶离开。 上官皓歌也与西门月离并驾齐驱而行。 东方潇然放下马车的幔帘,心里却是很轻松,这短短小半年便有了三种皇家植物,比她这十几年来的努力收获要惊喜得多。如今回东方家,她也是没有愧对父亲母亲,还有醉枫了。 最初的五人之行,如今也是五人一同回去。但是,心情却大不同于最初。 上官皓歌与西门月离并驾而行,离东方潇然和南宫辙的马车算是不远不近,此时二人聊天也不会被马车中的人听见。 “你命阁里行动了?”西门月离问道。 “还未。也许……这次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上官皓歌淡淡道。 西门月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上官皓歌看着前方,扬起浅浅的冷笑。 而就在他疑惑之时,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手执弯刀,已经在落地之时立即向众人攻击。 东方潇然与北堂玉轩便从马车飞身而出,看到上官皓歌与北堂玉轩及其随身侍从已经和黑衣人厮打起来。 东方潇然眉头一紧,这一次的杀手似乎和上次黑焰国的杀手是同出一处,但是这次的杀手俨然比上次的杀手武功更胜一筹。而且,这次的杀手并不像上次那般无秩序,他们的契合度高,俨然是一体。 更让东方潇然想不到的是,他们这次的目标如此明晰,他们的主力竟是狠攻南宫辙的马车。眼见南宫辙的马车早已被震开了车棚,而只得之泉护着的南宫辙竟是步步后退,但东方潇然却是很惊讶,那厮脸上竟还是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东方潇然与北堂玉轩相对看了一眼,相互明意之后便飞身向南宫辙那边。 东方潇然与北堂玉轩一同帮助之泉护着南宫辙,但是数十名黑衣人竟有多半都攻向他们这边,东方潇然的武功本就很高,但是被十几人同时围攻她也感觉很吃力。云华与修宁早先一步回了祥瑞国,之雅三人又护送西门雪茹和南宫瑾瑜回了祥瑞国,现在他们的确算是名副其实的寡不敌众。 东方潇然一边应敌一边时刻注意着南宫辙那边的动静,看见之泉竟被黑衣人引开了南宫辙身边,眸中一冷,便提足内力飞向南宫辙身边。此时连同围攻她的十几名黑衣人,均都一同飞向南宫辙身边,看着二十多名黑衣人一同袭来,东方潇然竟第一次感到恐慌,正要看向身边的南宫辙,便见他的另一边有刀光袭来,她眸中瞳孔放大,下意识地拉开南宫辙想替他挡下那一记刀落,便随着北堂玉轩的一声“四哥!”,她已顾不得那么多,将南宫辙护在身后,准备迎接身后的那一记刀落。 却没想到她等了片刻也没感觉到身后的疼痛袭来,只听得一声阻挡的声音。 东方潇然顾不得看身边南宫辙的表情,便回身看见有一袭修长的墨竹色身影融入了与黑衣人的战斗中,看到他应对着十几名黑衣人却是如同自己练剑般自如。她心里钦佩着,这男子的武功高出她的不是一倍两倍。 只见那男子含笑道,“公子,将离来迟。” 东方潇然却又听见身边的南宫辙波澜不惊地带着笑意道,“不迟。” 她在心里纠结呐喊道,怎么不迟!我差点就挨刀子了! 东方潇然转头一脸的不满,“臭狐狸,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这些杀手非要置你于死地?” 南宫辙含笑地看着她,伸手拉住她避过一个黑衣人的刀,“先解决事情再说。” 东方潇然了然,对不远处的北堂玉轩喊道,“之泉、五弟,你快来护着臭狐狸先离开。”说罢便飞身向将离那边同他一起应敌。 东方潇然打量了一下将离的容貌,长相平凡,气质却非同一般,尤其是让人见之根本就不觉得此人是武功卓绝之人。 “这位公子何以这样看着在下?在下会害羞的。”将离含笑开口道,却又是自然地应对着黑衣人,眼见他的长剑一挥,一名黑衣人已经无声倒地,将离却从未看过那个方向一眼。 他居然还能谈笑风生地和她聊天? 东方潇然很难地抽出一个说话的空闲,“这位仁兄,还是先把他们解决了吧,不然我怕你连害羞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见将离立即接上话来,“呵呵,这些人想伤到我和我家公子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 半刻钟之后,东方潇然、将离、上官皓歌和西门月离身边的侍从便将数十名黑衣人解决掉,但是有几名黑衣人却负伤而逃了。 东方潇然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将离,问道,“你是臭狐狸的手下?” 将离并没有及时回应她,而是细细地打量她,满意地说道,“嗯,公子长得很好。” 东方潇然嘴角有点抽抽,定住心神道,“这位仁兄看上本少了?嗯……可惜,本少爱美,你长得还不是很对本少的胃口。” 将离也惊诧地看她一眼,心里无奈道,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看上你啊。 “我叫将离,是我家公子最喜欢的手下。”将离不要脸的说道。 额……“最喜欢”……东方潇然很难想象南宫辙会喜欢他这张嘴。 “将离公子武功如此之高,恐怕天下之大难逢敌手了。”一旁的西门月离含笑看着将离。 将离含笑回应,“哪里,有断冥宫宫主炎彬在,我将离可不敢自称第一。” 上官皓歌和西门月离闻言眉头一紧,眼前这个将离居然敢屈居炎彬之下。 江湖上,有两大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居首位者是断冥宫,江湖上无人不知断冥宫宫主武功奇高,凡他出手,必会见血。与断冥宫可以并肩的便是无风阁,无风阁的阁主神秘非常,江湖上几乎无人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其下的杀手也能与断冥宫的杀手一较高下。 “将离公子武艺高强,哪日得空不知可否指教潇然一二?”东方潇然也算是难逢敌手,而且,将离的武功路数甚是新奇,她当然忍不住和他切磋切磋。 “公子客气,将离不过是个学武之人,不敢尊称‘公子’,你直接唤我‘将离’就是。至于公子所说的指教嘛,哪日我们倒是可以比上一比,互相切磋学武心得。只是眼下,我要保护我家公子要紧。”将离毫不客气道。 东方潇然这才反应过来,南宫辙已被北堂玉轩和之泉安全送走,此时他们正应该去和南宫辙他们会合。 等众人根据之泉所留的路标寻到了南宫辙他们所住的客栈,才安置好住下。 代画和云华已经先一步护送海金砂回祥瑞国,所以东方潇然也只得一人住,身边没有人伺候着。 不过南宫辙倒也还是懂得知恩图报,也让之泉给她备了热水好好沐浴一番。 她在沐浴之时,静下心来分析,才记起今日的刺杀之行。 她可以看得出来是冲着南宫辙而来的,但是南宫辙又什么时候惹到断冥宫的?她虽知道南宫辙这只狐狸不好对付,但是他却不会轻易惹上断冥宫这种杀手组织的麻烦。那断冥宫又为什么要刺杀他?奇怪的是,断冥宫的这帮杀手却不是顶级的杀手,难道断冥宫只有这样的能耐吗?这应该是不可能,断冥宫既然能让人闻风丧胆,自然会有一定的实力。那么,此行的目的便不是真心的要刺杀南宫辙,而不过是来刺探一下南宫辙的实力罢了。而今日之行,想来断冥宫已经达到了他们原有的目的,在危急关头,将离居然出现了,而且武功极高。这样的人,南宫辙身边又有多少个呢?东方潇然才醒悟过来,相识十年,她其实对他的情况还是不甚了解。 第三十章 孪生妹妹 东方潇然回到东方家的时候才得知一个重大消息,她的孪生妹妹,东方纤忆回来了。 说实话,她的确是有喜有忧。不过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这样复杂的心思来。 回到东方家,她便先直接溜回自己的轩子歇息去了。 代琴将这小半年的账本拿给她看过之后,又换来代画急急地过来粘着她说说这小半年的趣事。 她最拒绝不了代画那直爽粘人的性子,便斜躺在长塌上,便一边吃着代棋亲手做的点心,一边品着上好的香茗和代画细细说着游历三国的趣事。 说到兴头上时,便见代画上前来报,东方纤忆来了。 东方潇然便立马起了身子径直走出去迎接东方纤忆。 东方潇然看着东方纤忆步步生莲地走来,细细地打量起多年未见的妹妹来。 实在是仪态出众,看着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颜,心里没有一丝的不适。 东方纤忆是十足的千金小姐,那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温婉之气,只见她本想微微福身给东方潇然行礼,“忆儿给姐姐请安。” 东方潇然赶紧一把将她扶起来,道,“忆儿这是干什么,姐妹两人还来这些虚礼。梧桐,你这丫头是怎么当的,这夜深露重地也不给你主子加一件披风护着。” “哟,大小姐,那您可是冤枉梧桐了,梧桐本就备着了,是小姐自己不愿披着。”梧桐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性情依旧还是很天真无邪。 东方纤忆婉婉一笑,“是我自己不愿披的。我的身子已经全好了,还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做什么。” 姐妹二人一同在长塌上坐下,代棋立即上前给东方纤忆备了热茶伺候着。 “当真是好了么?找过几个大夫把过脉没有?”东方潇然问道。 东方纤忆还未开口,梧桐便先开口道,“岂止是找了十几个大夫瞧了!还有幸得过医圣他老人家亲自号过脉呢。” 东方潇然吃惊道,“哦?医圣鬼手子诊治过了?听说那个老头子神出鬼没的,怎么会到铜雀台去了。” 东方纤忆瞥了梧桐一眼,“早说不让你跟着,一到姐姐面前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梧桐委屈似的瘪瘪嘴,不再说话。 “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哪有什么医圣瞧过,不过是找了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瞧过了。”东方纤忆解释道。 “不管是谁瞧过,好了就行。这次回来,就不回铜雀台了吧。”东方潇然含笑道。 “父亲母亲说不必回了。听说南宫家那边也就在这几日便来下聘礼了。”东方纤忆低下头轻声说道。 东方潇然微微一怔,心里道,那只臭狐狸果然是来真的了。 “忆儿,你当真想嫁入南宫家么?” “南宫公子这些年来也来过几次铜雀台,自是一等一的好男子,嫁了倒也不会委屈。若是悔婚,这该让南宫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何况,姐姐即便是东方家的家主,也没法子退了这门婚事不是么。”东方纤忆淡淡说道。 东方潇然心里一热,有一丝的愧疚,“忆儿,你若是不想嫁,姐姐便是宁愿让东方家的脸面尽失也不会拿你一辈子的幸福来开玩笑。” “姐姐疼爱忆儿的心,忆儿自是明白。但是姐姐这些年来为了东方家的声誉委屈了自己那么多年,忆儿实在不愿姐姐再为忆儿劳心劳力了。” 东方潇然知道此事也不好再劝,便也不想再多说下去。 看到天色已晚,便让梧桐感觉伺候着东方纤忆回房休息了。 这夜,东方潇然却难以入睡了。 得知她心思的代画便进来伺候着,坐到她的床边微微含笑道,“怎么,小姐,你这会儿就开始睡不着了?这离二小姐成亲估摸着至少也还有两三个月,你岂不是夜夜要孤枕难眠了?” 东方潇然坐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代画的脑袋,“你这小妮子倒开起你家小姐的玩笑来了!哪天惹我不高兴便把你嫁给隔壁大街买猪肉的老郭去!” 代画有恃无恐道,“小姐能舍得就好了。” “你这张嘴我还真是说不过你,以后怕是真的很难找到婆家了。”东方潇然含笑摇摇头道。 “好了,小姐便别拿我的事说笑了。还是说说二小姐的婚事吧。不知道小姐看出来没有,好像二小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性子也改变了不少。”代画正经道。 “快要成婚的人,心情当然会很复杂。至于性子,那么多年也会磨合了许多,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其实,依着忆儿那样恬静的性子,她会同意这门婚事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只是,我倒是没想到,那只臭狐狸会下手那么快。而以他那样的人来看,这么急着娶忆儿过门,若说他对忆儿情深意重我是断断不信的,他的真实目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代画听完莞尔一笑,“小姐还费那么多心神猜来做什么,直接去问南宫公子不就好了么。” “哼,你觉得那只臭狐狸会轻易告诉我么。想必又要出些什么秘密换秘密的鬼主意了。难不成让我告诉他我最大的秘密,说我其实是个女子?我才不愿吃他的亏!若他真要娶忆儿,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但是有我在东方家当家一日,忆儿在南宫家便不会受到一丝委屈,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代画闻言后不再说话,心里想道,若是二小姐能顺利南宫家才好。 不过三日之后,南宫家果真下了聘礼。而且这聘礼着实是惊天动地,并且可以说是祥瑞国上前无古人的壮举。 足足十里长街的聘礼,整整二百人的担夫挑着担子排满了东方家的街道,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直到进入东方家才知道,那一担担的聘礼不是其他的东西,除了该有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外,就是那东海明珠,南海珊瑚,西海流金,北海银钻。 东方潇然身为东方家主,自然是来接这份天价的聘礼。看到这份聘礼时,见多识广的她不禁也有些吃惊。 这臭狐狸什么都不好,不过就是能做到言而有信。 东方纤忆还没出来看聘礼,家里的父亲母亲叔叔伯伯们就已经高兴得不行,直直称东方纤忆嫁了一个好人家,又直直称道已故的老太爷眼光极好。 而且东方潇然的母亲还很恰当地提起,“然儿,若是你能恢复女儿身,嫁入南宫家的人是你更合适。” “娘,你提这有的没的做什么。你还是好好操心一下忆儿的婚事吧。这嫁入南宫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得了的。现在我的身份是忆儿的哥哥,不是姐姐。她的婚事我自然是要手把手地操办,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我又不清楚,还是你来办吧,而且交给我,你也一定不会放心。” “娘知道你一直挣着东方家着实不易,这次还拿回了那三样儿宝贝,真的是劳心劳力了。这忆儿的婚事你便交给娘,娘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的,不丢南宫家和我们东方家的脸。” 东方潇然了然,便带着代棋代画回了自己的轩子,东方纤忆的婚事,她半点也不插手。 只是不想,不过个把月,东方潇然的母亲为东方纤忆和南宫辙的大婚在东方家办了一个宴会。宴会上宴请了东方家交往不错的一些富豪乡绅,这自然少不了南宫,西门,北堂三家。 东方潇然身为一家之主,又是东方纤忆名义上的兄长,自然不得不出席这样的宴会。 东方潇然一身常服出席了宴会,和来访的人客套了几句,便直接走到为南宫辙、西门月离、上官皓歌和北堂玉轩安排的专座坐下。 “四哥,从兰苍国回来这段时间,倒是第一次见你啊。”北堂玉轩率先开口。 “我日日在轩子里,怎不见你来家里瞧我。前段日子在外面玩得累了,自是要在家里休养些日子。我哪里比得上五弟你的精力旺盛。”东方潇然懒懒地倚在桌子上,浅浅地唱着特意备的纯度不大的香醇。 “我其实也在家里窝了好久,若不是收到你的请柬,我才不会轻易出园子。不过,说实话,我的确是为纤忆姐姐而来的。” 东方潇然笑了笑,“要见忆儿,也还没轮到你啊。”她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瞥南宫辙。 “呵呵,那是自然。三哥自是最有资格见纤忆姐姐的人。但是,我还是可以排在三哥后面来见见我未来的三嫂嘛。嗯……三哥真是好福气,竟能娶到纤忆姐姐这样的美人。” “五弟,纤忆妹妹又岂不是好福气,看三哥送的聘礼可谓旷古烁今啊。”西门月离笑道。 “是啊,我那日也听下人念叨着,这聘礼果真是十里长街。不过这十里长街的聘礼和南宫家的财富比起来,那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北堂玉轩说道。 “成婚之事一世一回,花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南宫辙含笑淡淡道。 东方潇然眼睛一亮,立即回道,“臭狐狸,这‘一世一回’可是你说的!若是哪日我听闻你要纳什么三妻四妾,可别怪我翻脸!” “有哪个女子敢入我的门,不怕你手中的那支玉笛么。”南宫辙浅浅说道。 北堂玉轩接着说,“有纤忆姐姐那样的佳人,三哥哪里还想着娶什么小妾呢。” 正说着,听到小厮一声亮吼,“纤忆小姐到!” 众人自然将所有的目光都移向东方纤忆走来的方向。 淡绿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那容颜与东方潇然好似模子刻出来一般相像,只是那双看似相似的眸子却有不一样的风华,那是一种恬淡柔和的温润。那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美,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众人可算是第一次看到东方家的千金小姐,又看到那绝世容颜居然和东方潇然一模一样,自是很惊讶。 北堂玉轩更是看得眼睛都呆住了,“四哥……纤忆姐姐果真是天姿国色啊!” 东方潇然笑了笑,“那是自然。可算是便宜了臭狐狸。” 南宫辙不怀好意一笑,“哪里哪里。” “不知三弟大喜的日子商定与否?”西门月离问道。 “两家长辈算过八字后已定在下月十七。”南宫辙回答道。 “哟,时间也快了。三哥,我可和醉情楼的十几个主厨说好了,那日就到你府上随你差遣了。”北堂玉轩拍马屁道。 “五弟有心了。”南宫辙很满意地笑道。 第三十一章 逃婚 祥瑞国皇都廖化一座精致偏隐的茶楼,二楼上临窗而坐的是一个让人望之不忘的男子。 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尖都被一个银灰色月牙形面具遮住了。墨黑的丝丝发缕在窗外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扶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神奇肃穆的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身材伟岸高大,眉眼之间似带有江湖侠客般的英冷。 而他的主人正静静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悠闲地一口一口品着杯中的香茗。 “青穆,你说此次行动,我们从何处着手?”面具男子语气清冷,却不带一丝威严,好似只是在和自己的下属聊天。 “回主上,属下认为应该在婚宴之上下手最为合适,那时南宫庄一定是防卫最为松懈的。”青穆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时的防卫自然是最松的。但青穆,你可忘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面具男子道。 “请主上明示。”青穆道。 面具男子接着说道,“凭着那两家人的威望,到访祝贺的宴客必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刀客剑侠一定是数不胜数,那我们的人要除掉南宫辙便要比平日难百倍。再有,凭着南宫辙的性子,若想混入婚宴当中暗杀也不是易事。” “那主上的意思是?”青穆问道。 “这次我们不出手。前两次若不是羽被利用,也不会轻易地泄露断冥宫。而且……以西门月离的性子,会轻易让这场婚宴顺利进行么。”面具下的容颜透出了浅浅的笑意。 “属下愚钝,这次成婚的人南宫辙和东方纤忆,西门月离又怎会出手阻挠?” “呵呵……青穆,你啊,太单纯了。南宫辙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勉强自己去娶一个自己不中意的女子。” “可皇都内尽人皆知,他的天价聘礼早已下了。” “他自然要弄得尽人皆知,而且要惊动六国,这不仅是为了向六国彰显他南宫家的财力,更是让东方家没有半点退路,只能将新娘送上花轿。但是,这位新娘必不会是东方纤忆。” “他要将东方纤忆绑走?”青穆有些吃惊,很难新郎绑走新娘这样的举动。 “不……他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样致命的把柄,若被‘某些人’抖出来,岂不是失了他那副仁雅之姿了?他会让东方纤忆心甘情愿地离开,而且这逃婚之责绝不会归到他的身上。” “心甘情愿?难不成他可以控制东方纤忆的意志?” “也是,也不是。他啊……真是个可怕的对手。那张网在三年前就铺好了。也许……更早。青穆,我们回去。” 面具男子起身,身后紧跟着他的贴身属下青穆,离开了茶楼。 东方潇然正在自己的轩子里品茶吃糕点,便见代棋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开口便是一句,“小姐,出事了!” 代棋的性子也不算急躁,居然会表现出这般模样,看来所发之事的确是有些急。东方潇然难得撑起身子,闲闲地问道,“怎么了?” “二小姐离家出走了!”代棋答道。 “什么!”东方潇然站起来,“你确定是离家出走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出走可算是逃婚了!到时候我们如何向南宫家交代!” 代棋递上东方纤忆留下的书信,东方潇然一目十行便看完了,大概的意思便是,思量之下觉得自己的幸福还是要自己去争取,不能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幸福?她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追求幸福来?代棋,她是一个人离开的么?” “不是,梧桐也随二小姐离家了。” “也是,没有梧桐的武功,她想离家出走也不是易事。二小姐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应该是昨日下午就不见了。” “什么!整整一日了!那还不早就出了皇都!气死我了,忆儿轩子里的侍从都是干什么吃的!”东方潇然生气道。 “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那冷冷的性子,有哪个侍从敢拦她。” “你去找一个一直陪忆儿在铜雀台养身子的侍从来,我有话问。” 代棋应声而去。 半柱香时间,代棋召来东方纤忆的侍从书言,一个身材伟岸,容颜普通的男子,表情也很淡淡的。 “书言,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了吧。”东方潇然拿着茶杯,装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 “公子,当年是您亲自派书言去小姐身边,您自然也是书言的主子。”书言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好,那我就直说了。小姐没回家之前,在铜雀台有没有遇到一些什么特殊的人?” “公子,书言不明白您的意思。” “书言,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小姐离家出走了,实际上是逃婚。如果我们东方家在婚期之时交不出新娘,南宫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到时候就不是东方家脸面尽失那么简单了。我与忆儿虽自小不在一处,但是她的性子我还是多少了解些,如果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她是不会轻易将东方家的声誉抛在一边而离家出走的。现在,我必须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家,才能找到她。” 书言淡淡的表情稍稍变色,却还是坚定道,“请公子恕罪,书言不能背叛小姐。” 东方潇然抚额,微微无奈,“书言啊,我没有让你背叛你的小姐。只是让你告诉我,小姐在铜雀台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足矣,其他的我一概不问。” 书言沉吟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三个月前,有个受伤的男子来到铜雀台。他身份很神秘,一直想方设法接近小姐,一开始小姐对他很冷淡,只是后来慢慢地……” “你没有让暗卫去查那男子的身份么?”东方潇然打断了他,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查了,却什么也没查到,只查到他不过是个江湖侠客。但是依书言所看,他的气质和言行却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侠客,大有世家公子,甚至是皇家风范。” “居然连我们东方家的暗卫都查不到,说明他一定不是一般人。忆儿此次离家一定是去找他了,如果找不到还好,若是忆儿受到他的庇护,那我们想找到忆儿就难了。不过至少还有半个月。代棋,你通知代书和空青,派出东方家所有的暗卫秘密搜查。记住,一定只能秘密搜查,不能让南宫家看出一点端倪来。” 二人行礼离开,东方潇然却是一脸苦恼地趴在了长塌上。 此时,代画正好走进来,直直地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小姐,你真的要把二小姐找回来么。以二小姐的性子,若不是自己的真心实意,她是断不会置东方家的名誉不顾的。你把她找回来与南宫家完婚,岂不是毁了她的幸福。” 东方潇然突然一愣,细细一想,也觉得有理,“先找回来再说,我也没说一定要逼她完婚。但是至少要找到人才能给南宫家一个交代吧,先让他们找着吧。” 半个月之后,成婚的前一晚。 东方潇然召开了难得的一次家族会议,所有的叔叔伯伯们都出席了,为的便是明日那一场皇都百姓这段时间期盼已久的盛世婚礼,却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今日各位叔叔伯伯都在,那就各抒己见一下吧。明日便要举行婚礼了,但是忆儿至今没有半点消息,那明日的婚礼要怎么办呢?” “潇然啊,这你是一家之主,当然你说了算。”东方潇然大伯说道。 东方潇然默默地瞥了他一眼,“大伯,你这是想把这难题直接扣在我的头上吧。” “潇然,大哥其实也没办法,这种事我们的确也没有办法。这南宫家的财力和势力可不是我们东方家可以轻易抗衡的。南宫家此次如此重视这次联姻,我们若是失信于他们,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东方潇然三叔说道。 “三叔,你说的是。但是我们找不到忆儿也没法子不是。” “潇然,其实大伯我倒是好法子。”他一脸精光地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母亲立即问道,“他大伯,你有什么好法子,倒是快说啊。” “我们可以找个人替嫁。” “我倒是以为有什么好法子呢。上次宴会上大家都见过忆儿的容貌,怎么能找人替嫁呢。”东方潇然母亲接着道。 “谁说没有人可以?”东方潇然大伯直直地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这才反应过来,她那奸诈的大伯一开始就在打她的主意,直直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伯,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所有的叔叔伯伯,甚至是东方潇然的父母都很了然地看着东方潇然。 “爹娘,你不会真的觉得大伯这主意可行吧?”东方潇然立即向双亲求救。 “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他爹,然儿和忆儿的容貌一模一样,不过是性子有些不同。但是外人又不知道忆儿的性子,想必也看不破然儿,你说是不是?”东方潇然母亲看向自己的夫君。 “嗯……这也没什么……”东方潇然父亲东方天羽手执茶杯,细细地品着香茗,好像在谈论着与自己丝毫无关的事情。 东方潇然抚额,她本就不应该对她的父母寄予希望,那两个人啊……一个心肠软,一个心肠淡…… 记得当时她爷爷推选出她为东方家主之时,她娘亲也是在附和所有叔叔伯伯的意见,“我觉得这主意可行,反正然儿的身子很强壮。” 强壮……她娘是这么形容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没错。 而她父亲当时也是把玩手中的扳指,淡淡道,“嗯……这也没什么……” 如今,居然还是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两老一屁股的债,不然今世也不会被这两个人折腾,从小到大居然一直是放养式的养育方式。 结果,众人一直投票决定,由东方潇然换回女儿身,替自己的双生妹妹出嫁。 第三十二章 代嫁成婚 成婚当日五更时分,东方潇然还在被窝里和周公相会,却被代棋代画生生地扯出来换了凤冠霞帔。 顶着好几斤重的凤冠,东方潇然觉得脖子都要僵硬了,偏偏还要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让代棋给她上妆。 “小姐,今日很重要,你可不能随着性子说话,直到进入新房才能说话,知道了么?” 东方潇然还处于半醒的状态,喃喃道,“嗯……” 代画塞过来一个红苹果,“小姐,这是等会儿上轿要拿到如意果。你就算饿死也不能吃了它,知道么?” 东方潇然继续神游,“嗯……” 代书站在一旁随意玩着那一箱子珠宝首饰,“小姐,你今日要用自己的声音,可不能突然冒出个口技的男音,知道么?” 东方潇然道,“嗯……” 代琴清闲地站在一旁,“小姐,此次真的不要我和代书去么?” 东方潇然这才缓缓张开眼睛,清醒地说道,“我不在,你们二人自然得留在家里护着。绣坊的事情交给代琴你,我很放心。有什么大事,不方便联系我的时候,你尽可以去找醉枫。但如若事情不太,便不必去打扰他了,你自己做主便是。至于家里的安全问题,代书你要和空青多费些心力。对了,还有云华和修宁,让他们二人随我去南宫家吧。” “是。”代琴和代书答道。 “然儿,快好了么,娘来看看你。”东方夫人走进来。 东方潇然坐在圆凳上并没有起来,而是慢慢转过身去。 东方夫人眉目立喜,“老天爷啊,然儿,你实在太美了!不愧是娘的女儿。” 东方潇然微微蹙眉,“娘……你这是在夸我么。对了,爹,不会还没有起床吧?今日好歹是他女儿的出嫁之日。” 东方夫人笑道,“起了起了,在用早膳呢,等会儿就过来看你。” 东方潇然没底气地说,“我果然还是不如早膳重要……” 东方夫人走到跟前牵起东方潇然的手,“然儿,你今日就要出嫁了,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可不能任性枉为了。知道么?” “娘,我何时任性了。你这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只能说些惯用之词么。” “额……怎么会呢。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的。毕竟此次你不是自己出嫁,是代忆儿出嫁,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娘你放心吧,有代棋代画,还有云华修宁在,我会多加小心的。倒是你们二老,可要好好照顾身子。代琴,让老爷夫人身边的人都小心伺候着,若是有什么岔子,我可饶不了他们。” 代琴点头称是。 “好了,娘知道了。忆儿也不知何时才回来,倒也真是让人担心。” “忆儿的事空青和代书会一直加紧办的。只是……”东方潇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东方夫人问道。 “没什么。娘,时辰快到了。你也快些出去准备吧。” 只是……忆儿回来又能如何,我和忆儿当真能换回身份么。如果书言所言不假,那她当真忍心会拆散她的幸福么? 嫁给南宫辙,当真会那么糟糕么? 东方潇然踏出房间时,东方醉枫突然出现。 东方潇然掀起盖头,含笑地看着东方醉枫。 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袭蓝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东方醉枫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走过来,轻轻地抱住她,“我的然儿,终于要出嫁了。” “醉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即使我不在东方家,我还是会继续治你的病。总有一天,你会拥有你应有的幸福。”东方潇然含笑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傻瓜,你的幸福才最重要。看着你幸福,这便是我此生最大之幸。至于我的病,这些年,我早已习惯了。最坏不过一睡不醒,又有什么可忧。” “什么一睡不醒!我不许!你还要替我掌管东方家,还要娶妻生子,过上最美满的生活!醉枫,我是绝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的!” 东方醉枫抬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我身子康复,也不能死在你之后,我可是你哥哥。” “我才不管,反正我东方潇然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到时候再给你介绍一个美若天仙的嫂子,让大伯抱个大胖孙子才行。” “真是不知羞,一个女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倒是你,没准儿先是二叔报上外孙呢。” 东方潇然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立即火辣辣地烫,“醉枫,你说什么……” “老爷。”代画喊道。 东方潇然这才把目光移到迟迟未到的父亲身上,“爹。” 东方天羽的眉目依旧淡淡,但是眼中却难得多了一份不舍,“嗯……这会儿才像我的女儿。” 东方潇然嘴角微微抽抽,她果然不该寄予听到什么感人的惜别之语。 “爹,我走了。”东方潇然知道她的父亲虽然从不表现出多么疼爱自己的女儿,但是她知道,她和忆儿一直是他手心的掌上明珠。 等她放下盖头,抬步离开之时,听到身后传来东方天羽的声音,“丫头,记得常回来看我和你娘。” 听见“丫头”二字时,东方潇然的眼泪已经溢上眼眶,但是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代棋交代过不能哭,所以她拼命地忍住眼泪。但是依旧忍不住回身,对着二老并肩而站的位置,缓缓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下跪磕头,但是她却觉得这是她此生最骄傲的举动。东方潇然的凤冠霞帔是南宫辙家专门定制的,据说是祥瑞国最好的十个绣娘赶出来,用着衣料自然是天仙绣坊最顶级的蚕丝,穿上去十分舒服,丝毫没有厚重感。 盖头是几层轻纱制成,虽看不清外边事物,但多少可以看个轮廓。所以,当东方潇然被代棋代画抚着走向花轿时,便看到白马下站在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今日当然不会身着雪色锦帕,而是与她的霞帔一般的如同滴血般的红色,满眼的喜庆。 东方家门口当然挤满了皇都的老百姓,但是百姓们却很有秩序地围在门口,并没有混乱地挤上来,想来南宫家和东方家被皇都的百姓们从心底里敬畏。 东方潇然稳稳地坐上那精心制成的花轿,花轿宽阔得足以容纳八人坐下,但是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安坐在此。 起轿之时,东方潇然掀起轿帘,隔着盖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相处了二十年的亲人。 即使看不清楚每个人的容貌,她依旧可以感觉到母亲一定在偷偷抹眼泪,父亲和醉枫肯定一直从未将目光离开过她的花轿,而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代琴代书、空青一定对他百般不舍。 但是,幸好,这不算分离。 花轿队伍缓缓前行,道旁依旧挤满了百姓观看。他们之中自然都是用着羡慕的语气来说出对这次盛大的婚礼的感受,毕竟南宫世家天下第一富的名头实在是太大,而且东方世家的影响力对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多少人梦寐以求成为南宫主母,多少人又梦想娶到东方家的掌上明珠,但对于两家联姻又是那样的高兴,好似自己也是东方家或是南宫家的一员一般。 东方潇然明白,此后,两家的荣辱多多少少会联系在一起,对于这样的形势也算是可喜可贺。以后,有什么难题,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南宫辙提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 还没有行礼,东方潇然已经开始觉得,可能嫁给南宫辙,并不是一件坏事。 半个时辰,花轿到了南宫家。 下了花轿,东方潇然必须只能由南宫辙牵着走入南宫家了。 她隔着盖头红纱看着南宫辙站在离自己仅一丈远的地方伸出手来,她没有害羞地低下头,而是隔着红纱,深深地看着他,略带紧张地将自己的左手放到他的手心。 南宫辙看着玉手落入自己的手心,满意一笑,盈盈一握,将玉手如同绝世珍宝一般握着,牵着她,步入正堂。 穿过九曲回廊,他们走得不紧不慢,但是,东方潇然却好像感觉自己将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似的,感觉这个过程很长很长,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感觉到南宫辙身上那股淡而幽香的兰花香一直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包围,好像怎么都忽略不了。 东方潇然还在思绪中的时候,大堂终于到了。 方踏入正堂,便听见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 “吉时到,新人就位!”司仪响亮一声,制止了掌声,突然全场变得安静非常。 二人新人就位,正要等着司仪就绪喊出礼号,却没想到有一个小厮来报,“公子,飞雪公主来了!” 听到“公主”儿子,众人自然感觉都很惊讶,纷纷将目光投放到门口处。 东方潇然更是好奇,她完全没有想到,扬半雪居然真的会来。 南宫辙表情却没有变,只轻轻地握住东方潇然的手,温柔一句,“没事。” 东方潇然隔着红纱看着他,突然心生了一丝感动。 扬半雪身边跟着贴身宫女碧宁和两个侍卫走了进来。那张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自然是最吸引人的,而且这样突兀地出现更加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来抢婚的公主。 南宫辙还没有走上前去迎,南宫辙的父亲便率先上前道,“飞雪公主远道而来,真是让我们南宫家蓬荜生辉,请公主上座。” 扬半雪微微福身,“半雪唐突,谢家主厚待。半雪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履行前日之约,我答应过贵公子,会来见见他的妻子。” 这样的话富含深意,众人自然是一听便知。 南宫易深知此事只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将目光转向南宫辙。 南宫辙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牵着东方潇然走到扬半雪面前,“公主远道而来,长卿有失远迎,实在惭愧。但是今日长卿大喜,还请公主先行落座,等行完礼之后,我们夫妻二人自会向公主请罪。” “夫妻二人”四个字便让扬半雪的脸色白了白,但是她终究还是不肯死心,“本宫不过是想见一面尊夫人的面容,想来耽误不了公子的吉时。” “公主既是为我而来,岂能让公主扫兴而归呢。”东方潇然说着便要伸手掀开盖头红纱,南宫辙却在这一刻抓住她的手,暖暖地笑着对她说,“虽是早了一步,这盖头应该由为夫来掀才是。” 第三十三章 只闻新人,何顾旧人 东方潇然坐在偌大的喜床上,手里端着一盘代棋塞过来的特制糕点正细细品着,从起床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食,她早已饿得四肢无力。 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回想起刚刚在大堂上的那一幕。 除了南宫辙掀起盖头那一刻众人惊艳的目光和赞叹,她记忆最深刻的是扬半雪在看见她的容貌时,一脸惊诧地看着她说道,“居然是你……”她苦苦一笑,不再看向东方潇然,而是以一副公主的姿态看着南宫辙,“公子真是好福气,所选的女子真是当世无双。半雪此行匆忙,未来得及备上新婚贺礼。但半雪想来公子得此美妻已是举世珍宝,半雪送上什么也入不了公子的眼了吧。” 这短短的几句话却饱含深意,但凡有些细听之人都听得出来,扬半雪之于南宫辙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来扬半雪堂堂“天下第一美人”竟被一个男子如此拒绝,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 南宫辙并没有直接回答扬半雪的话,而是由南宫辙的父亲代劳将扬半雪迎上高位坐下。 而此时此刻的扬半雪自知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举动,她即使再喜欢南宫辙,也绝不会放下公主的身段像一般女子那般苦苦哀求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她可以不要脸面,但她身后的飞凤国时断断不可以的。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两位新人总算行了礼,东方潇然在代棋代画的搀扶下回到了新房。 东方潇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何扬半雪在看见她的容貌之时会说出“居然是你”的话来。扬半雪从未见过她的真实容貌,更不可能见过东方纤忆,那句话的确说得匪夷所思。 东方潇然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糕点,将盘子递给代棋,又接过了代画递过来的香茗润了润口。 不想此时从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来,代画冷冷地问了一句,“是谁?” “是我。”一个饱含磁性的男音响起。 东方潇然却是听完之后便怔住,手中的茶杯也晃了晃。代棋代画更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因为她们三个都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西门月离。 东方潇然的目光沉了沉,轻叹了一句,“你们两个待在房里,我出去一会儿。” 代棋代画当然立马一脸的不同意,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代棋代画看到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便知东方潇然是真正地将眼下的情况了然于胸,自然便放下心来。 东方潇然盖上红纱盖头便出了新房,未离新房太远,她和西门月离只寻了一处僻隐的回廊便停下。 东方潇然隔着红纱,一脸平静地看着西门月离。但此时的她并不是什么也不想,她将以往和西门月离发生的一切都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西门月离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晓然,晓然……” 他唤她“晓然”,而不是“潇然”。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西门月离也便放开了她,“越离,你终究还是……” “是,我终究还是放不下。晓然,你当真要嫁给南宫辙?”他急切地追问她。 “越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前世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如今的我,不是方晓然,而是东方潇然。这二十年来,我和东方家已经融为一体了。所以,今日之举,我为的是东方家。” “晓然,你爱他吗?”西门月离苦笑一问。 东方潇然一怔,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只觉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和突兀。 “越离,此时这个问题还重要吗?爱之于我,还有何意义?我在东方家只能是东方家主,我在南宫家只能是南宫主母。我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一场联姻,更是两家的荣耀。” “你还是没变,所有的事情你都能找出一堆理由来让自己心安理得。你有问过自己的心吗?你的心里真的是被这些借口绑住了吗?”西门月离继续追问她。 东方潇然双手紧握,不愿正视西门月离的话,“够了,我还轮不到你来说教。越离,不管在哪个时空,你之于我,只是个外人。” 不管在哪个时空,你之于我,只是个外人……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像一把凌厉的刀,将他的心割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我对于你,只是个外人么……” 东方潇然正欲转身离去,却还是回了一句,“柳又晴便是柳晴吧,你们既然有此缘分就好好珍惜吧。” 西门月离背对着抓住了她的手腕,欲挽留她。 东方潇然又道,“我承认,过去对于你和柳晴,我的确有恨。但是自从我们穿越的那一刻起,我便放下了。在这个原本不属于我们的时空,我们能再次相遇,至少,不会让我们变成陌路。如果可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晓然,不放手的不止我一个。你以为今日为何大哥没来?你不会能顺顺利利地成为南宫主母的。”西门月离忍不住再劝她。 东方潇然回过头来,等着他解释,却没有想到此时一抹白色从天而降。 二人一同转身看向来人,均为一怔,苏映之居然会来。 西门月离看着一脸哭出的苏映之讽刺一笑,“苏公子,我劝不了她,你未必也可以。” 苏映之淡淡地看了西门月离一眼,道,“西门公子在南宫家外安排的暗卫在下已经问候过了,还请西门公子恕在下的无礼之举。” 西门月离闻言,脸色一变。 东方潇然更是从西门月离脸上的表情看出了事有蹊跷,而这其中必定也与上官皓歌有关系。 “西门公子不必惊讶,想必公子心里也明白,即便在下不出手,他们也不会能靠近新房一步。而现下我们二人能顺利地站在此处,恐怕也是被默许的。”苏映之解释道。 东方潇然听出了苏映之的话中之意,原来,一切都是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 那,他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么? 而此时,东方潇然却不能将这个问题继续深思,眼下要面对如何向苏映之解释这一切和让他接受这一切。 西门月离无言,看了看二人,抬步离开。 “从今往后,这世上也只有西门月离了。”西门月离背对着二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晓然,如果这世上我还有什么遗憾,也许就是比他晚一步证明我对你的爱。西门月离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东方潇然隔着红纱,抿了抿嘴唇,什么话也不回应。 “然儿……”苏映之在身边温柔喊着。 东方潇然复抬头,伸手起开红纱,平静地看着他,“映之,我无话可说。” “我只是想知道,然儿是否是心甘情愿的。” 东方潇然当然看得出他眼中的一片深情,只是,她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幻想的机会,“是,我是心甘情愿的。” 二人无言相对而站,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玉兰的香气,像是一只只蝴蝶在二人身边环绕而飞,却最终会离开。 “不管你今后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许你一世安宁。”苏映之轻声许诺道。 东方潇然默默地闭眸,“映之,你真的不必这样。你如此相待,我实在还不起。” “傻瓜,这是我自愿的,你不必相还什么。”苏映之说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东方潇然默默地低下了头。 “小姐,该回房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二人一同看向来人,居然是修宁。 东方潇然避嫌地退开,放下盖头,“映之,保重。” 苏映之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道,然儿,我若在你心上,三千情敌又何妨?但若我不在你的心上,即便没有情敌,我与你也是远隔千山。 苏映之目送着二人离开,看着修宁的背影,总觉得这个看起来清冷的男子似乎不是一般的武林人士。 修宁默默地跟在东方潇然身后一丈远的地方。 东方潇然用自己的声音问道,“阿宁是何时知道我是女儿身的?” 修宁道,“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公子是女儿身。” 东方潇然突然回身正对他,带上一丝威严问道,“从你跟我至今,我都没问过你什么。此时此刻,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何要到我的身边来?或者这么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修宁镇定地对上她的眼睛,只淡淡道,“对不起,恕修宁不能相告。等时机到了,小姐自会知道。但是,修宁从不存有害小姐之心,过去不会有,现今不会有,将来也不会。” 东方潇然回身,“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我便安心将你留在身边了。”说着抬步往前走,“从今日起,你不用再掩饰你的武功了。我知道,你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 “是。”修宁应承道。 西门月离离开南宫家后直接去一处秘密之地见了上官皓歌。 “我们失手了。”上官皓歌安坐在长塌上品着茶道。 “是苏映之下的手?”西门月离上前与他相对而坐。 “不,是我命人撤了所有的武士。苏映之的人虽不弱,但还不足以将我们的人解决。是我发现,他此次竟出动了‘杀破狼’。”上官皓歌眼眸收紧。 “他竟冒着被识破的危险派‘杀破狼’来护着这场婚礼。呵呵……看来,他对潇然……” “这一场,我们是败了。”上官皓歌道。 “你打算放弃么?”西门月离问道。 “放弃?除非本宫死。”上官皓歌坚定地说,眸中尽带犀利。 “看来苏映之也知道了他的身份。”西门月离说道。 “自然。不然苏映之也不会轻易放手。苏家的能力也实在是不容小觑。如果能得苏家相助,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苏家如今还是苏靖柏当家,苏靖柏此人深沉不凡,一直对六国忽近忽远,想将他说服想来也不是易事。” “本宫登基后,此事可成。”上官皓歌自信地说道。 “皓,你的意思是?” “苏靖柏有一个最疼爱的女儿,叫苏慕紫,她此时正在祥瑞国化名游玩。” “难道你想……” “他有东方家,我便要得到苏家!”上官皓歌狠狠说道。 西门月离将上官皓歌的神情收在眼底,静静地看向窗外。 寂寞染上了伤感的底色,夜色又怎忍耐着沉默。 晓然,你的错,我的过,暗了明月,秋风有点瑟,怎不惹人泪落。奈何桥上的一撇,挥不去的是谁的缘孽,而我纵使心有相思之弦,几经轮回的周折,故事在叹,而此时的你,又在轻挽谁的臂弯。 他明白,六国的战争,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第三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南宫辙回到新房时,东方潇然是一副正经地安坐在喜床上的姿态,完全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代棋代画向其行礼道,“姑爷好。” 南宫辙即便在大堂招呼来宾,也没有酒醉,只是浅酌了几杯,身上并无半分酒气,他依旧一贯优雅含笑对代棋代画二人道,“怎么是你们二人?” 他的意思是,怎么是她们二人做了陪嫁丫鬟。 代画答道,“我家公子闭关修行武功,不知何时出关,想着小姐到了南宫家应该需要照拂的地方很多,便让我们二人过来伺候一段时日,随行小姐来的还有云华和修宁。” 南宫辙看着代画平静的解释,很满意地一笑,“那就劳烦你们了。” 代画代棋再行礼,娓娓退出了新房。 东方潇然听到二人的关门声,一下子开始紧张起来,感觉整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处。 盖头下的她,双手不禁交叉紧握。 她看着南宫辙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直到那双黑锦白云底的锦靴到了跟前。 南宫辙看着佳人静坐,嘴角轻扬,轻轻将手一抬,将盖头掀下,看到眼前之人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羞涩地低着头。 她居然也会害羞么。南宫辙心里一派欣喜。 南宫辙玉手轻抬她的下巴,再道,“娘子不抬起头看为夫,莫不是害羞么?” “你才害羞呢!”东方潇然立即反驳他道,但是开口便后悔了。完了,她怎么会一时忍不住,用了东方潇然惯用的语气。她现在应该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才是。 “此前与娘子见过几面,知道娘子淡雅恬静,竟不知娘子还有这样淘气可爱的一面,看来为夫以后会得到更多的惊喜。”南宫辙放下手,再道,“娘子,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东方潇然跟着他走向桌子,接过南宫辙递过来的酒杯,看见南宫辙对她温柔一笑,她更是精神恍惚了一下,还是南宫辙主动与她交握双臂,二人用最古老的方式喝下了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的东方潇然更加紧张不已,因为接下来就是要行周公之礼。她在脑子里回想了上百种法子,也没有想出一个最合理的法子来婉拒这场周公之礼。 正当她失神之际,只听得头上的声音温柔响起,“为夫有一事,要和娘子商议。” 东方潇然装作大家闺秀的模样,“夫君请讲。” 南宫辙听得“夫君”二字,更是喜上眉梢,“为夫身体不适,近段时日恐不能与娘子完成周公之礼,还望娘子体谅。” 东方潇然听完之后实在是喜上眉梢,口上却还是装作大家闺秀道,“哪里,夫君身子要紧。” “但是为夫如今身为家主,在此洞房花烛之夜也不好去书房,为了娘子的声誉,只能委屈娘子与为夫同床共枕了。” 东方潇然一笑,他都开口说不碰她了,难道还怕一个区区的同床共枕而眠?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一切夫君做主便是。”东方潇然浅笑以答。 “想来娘子将这沉重的凤冠戴了一日已是疲惫不堪,让为夫为娘子取下凤冠可好?” 东方潇然美美一想,她当然求之不得。 东方潇然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他慢慢地替她解下凤冠和金钗,心里突生一种很稀有的温馨之感。 南宫辙替她解下凤冠之后便转身去拿来一件雪色锦袍,“这是为娘子定制的睡袍,娘子试试可否合身。” 东方潇然低头一看身上的霞帔,也觉得不适合穿来睡觉,便拿着睡袍去屏风后换了。 出来的时候,南宫辙也已经换好了睡袍,而且顺理成章地睡在了喜床的外侧。 “为夫喜欢睡在外侧,不知娘子可习惯睡在内侧?”南宫辙倚着软枕含笑问道。 “我习惯的。”东方潇然淡笑以答。 幸好南宫家的钱够多,喜床也造得比一般人家的床要大,东方潇然看着足以睡下三人的大床很是满意。 如今她是南宫辙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他同床共枕自然是理所应当,所以她爬上床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紧张。 喜床布置得很软很舒服,比东方家自己所住的写意阁里布置的大床还要舒服。东方潇然睡得很满意,看来,嫁到南宫家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东方潇然不敢多说话,以免说多错多,再者她今天实在是费了不少体力,便踏踏实实地睡下了。 熟睡的她并不知道,身边这个俊美的男子,悠悠地睁开眼眸,优雅一笑,“阿然,阿然……你终于来了。” 东方潇然一觉醒来,便看见南宫辙一身睡袍正起身离开喜床,背对着她道“娘子醒了?” “夫君早。”东方潇然也撑起身子下了床。 南宫辙回过身来,柔柔一笑,“娘子这句‘夫君’似乎唤得很不顺口,不如换个称谓吧。” “夫君以为换做什么好呢?”东方潇然也觉得这句“夫君”的确叫得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阿辙,叫我阿辙。”南宫辙深深地说道。 阿辙,我……这三个字深深地陷入了东方潇然的心里。 东方潇然同意地点点头,“不过人前还是叫‘夫君’稳妥些吧。” 南宫辙满意一笑,“自然。”南宫辙越过东方潇然,拿出一把锋利地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喜床上早已铺好的白锦滴上了血迹。 东方潇然一看,脸上微微一红,道,“还是阿辙你想得周到。” 南宫辙听得她喊一声“阿辙”,全身都为之一振,却又静下心来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盒白色膏药,在刚刚的手指伤处抹了抹,那手指竟变得无丝毫伤痕。 东方潇然一时好奇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抓起南宫辙的手来瞧着,“好神奇!这是什么伤药?” 南宫辙笑了笑,“这是踏雪膏。” “踏雪无痕,真是个好东西。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东方潇然问道。 “这是我闲来之时研制成的,名字自然是我随意取的,娘子没听过实属正常。” “哦?你还会研制膏药么?我怎么不知道?”东方潇然又问。 “娘子何时了解过为夫?莫非成亲之前娘子还特意了解过为夫么?” 东方潇然被这样一问才知差点露出马脚,“哪里,不过听下人闲谈过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现下便让侍女来伺候我们梳洗,我们一起去给父亲母亲敬茶。” 南宫辙唤了一声,“进来。” 代棋和之泉便一起推门进来,稳稳妥妥地伺候二人梳洗。 之泉走到喜床便正要叠喜被,看见那一块白锦上的点点红梅,全身一怔…。复又冷静下来,将白锦收着,等会儿还要交给老夫人检验的,这是她的职责。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代棋低低含笑问道。 东方潇然偷偷暼她一眼,“很好啊,如此回答,可还满意?” 代棋偷笑,却扳回正脸,“小姐,穿这件衣裙怎么样?” 东方潇然抬头看了看,浅紫色的百褶裙,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在门外等着的南宫辙看见他的妻子从新房走出来。 东方潇然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那双朦胧含烟的美眸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落尘仙子,迷迷离离,让人怜爱不已。 南宫辙见之忍不住轻轻地扬起嘴角。 即便是美人的之泉见之也为之惊叹,平时见惯她男装的妖娆装扮,竟想不到她的女装会是更加美不可言,也难怪公子会对她…。 二人一同步入南宫辙双亲所居轩子的正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南宫辙的兄弟姐妹。 除却南宫辙双亲外,还有大哥南宫玄,大嫂任幽兰,三弟南宫寒,四弟南宫辰,五妹南宫瑾瑜。 众人见到东方潇然时,脸上都是惊诧,没想到这东方家小姐居然会是如此天资绝色。 敬了茶之后,在南宫辙的指引下,她一一认识了他的兄弟姐妹。 东方潇然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南宫辙的兄弟们,虽然都长得不错,但是和南宫辙比起来俨然不是一个等级,她又在心里腹诽了一番,难不成臭狐狸是变异的不成? 但是她有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公公婆婆,虽也是风华之姿,但是和南宫辙却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她便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个结论,臭狐狸一定是变异了。 虽是一面之缘,但是她对南宫辙兄弟姐妹的性子表面上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大哥看起来深沉稳重,大嫂娴熟知礼,三弟文雅淡泊,四弟阳光英气,五妹娇气可爱。 “二嫂在哪里?我要见我的二嫂!”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方潇然顺着声音向门外望去。 门口站着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姑娘,左手扶着门柱,脑袋一个劲儿地往里瞧,身后摇曳着两支贴着福字的金花红灯笼,显得喜气洋洋。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分成两股,用淡黄的丝带缠扎了两个半月鬟,又交叉的辫盘成髻,最后把两缕长发分别摆在胸前。额前留着齐齐的刘海。一身蕊黄色的七分袖高领裙袄。领、袖、襟、摆处镶着丁香色的雪缎滚花边。同色的窄袖缎衣露出的袖口上也绣着颜色艳丽的彩绣。高高的翻领下别着一枚水晶银华胸针,斜襟上一大排的明紫色绒花扣,形成一团花簇。圆圆的小脸略带婴儿肥,雪白粉嫩,绽放如花的笑颜,可爱俏丽至极。 “这是我的六妹,南宫晴。”南宫辙在耳边轻轻地提醒她道。 南宫晴连蹦带跳地跑进来,呆呆地看着东方潇然,一脸的惊奇,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二嫂好美啊!晴儿好喜欢二嫂!”说着便直接往东方潇然身上靠去。 东方潇然一时间招架不住如此热情的小姑娘,急急地向南宫辙投去求救的目光,没想到南宫辙却是一脸笑意,明显是看好戏的模样,气得东方潇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晴儿,过来。你这样会吓到你的二嫂的。”南宫辙的母亲、望月长公主含笑道。 南宫晴这才从东方潇然的身上移开,却还是挽着她的手腕,看向自己的双亲道,“二嫂才不会呢。是不是啊,二嫂?” 东方潇然当然没有被吓到,只是有些招架不住而已,对着南宫晴甜甜一笑,“自然,六妹很可爱。” “那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去找二嫂玩?”南宫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东方潇然对这个小妹妹很有好感,想着在这偌大的家族里有这么一个纯真的小姑娘陪伴应该会增添不少乐趣,“当然可以。” “你二嫂是我们南宫家的主母,平日里会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晴儿乖,不要给你二嫂添麻烦。”望月长公主继续道。 “娘,没事的,六妹这样可爱,我很愿意陪她。至于南宫家的大小事务,我也会好好照料,您可以放心。”东方潇然回答道。 南宫家的大小事务,有代画代棋在,她一点也不用亲力亲为嘛。她们二人的能力,东方潇然更是深信不已,那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忆儿,那就给你添麻烦了。对了,明日三朝回门的事宜,我已经让方嬷嬷准备妥当了,明日你和辙儿收拾一下便可回东方家了。” 望月长公主说罢,便见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微微向东方潇然福了福身。 东方潇然也微微点头致意,“有劳方嬷嬷了。” “夫人折煞奴婢了。”方嬷嬷规矩地回答。 在这南宫家里,南宫玄虽已有妻室,他的夫人却只能称为大夫人,以后南宫寒和南宫辰的夫人也只能称之为三夫人、四夫人。而只有南宫辙的夫人才能称之为夫人,因为她是南宫家的主母。 ------题外话------ 各位亲们,我感觉很羞愧…。但是我绝对不会弃坑的!请继续支持阿糯吧! 第三十六章 三朝回门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南宫辙身上睡了一个晚上。 自己一个习武之人,居然毫无警觉地睡着了?她只记得昨晚南宫辙的身体忽冷忽热,她只得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所以没有爬回内侧睡觉,没想到就累得趴在南宫辙身上睡着了。 南宫辙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深思的东方潇然,含笑问道,“娘子昨夜睡得可好?” 东方潇然回过神来,“哪里会好?我照顾了你一个晚上呢。” 南宫辙发现她没有丝毫地掩饰,完全是自己的本性显露,便开起她的玩笑道,“哦?那昨夜趴在我身上呼呼大睡的人是谁?” 东方潇然被这么一说,脸“噌”地一下热了起来,“我才没有呢。”她立即远离床榻。 “小姐,起身了吗?”代棋在门外问道。 东方潇然应答,代棋和之泉便一起入内伺候。 “你身子不好,今天我一个人回东方家就好。”东方潇然对南宫辙道。 “三朝回门,哪有新娘子独自一人的道理。我身体没事了,今日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回去的。”南宫辙含笑道。 东方潇然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居然是正常的体温,昨夜明明忽冷忽热,今天居然和个正常人没两样了,这个病让她更加疑惑了。 用过早膳,二人便一同出门,没想到在门口便看见了蓄势待发的南宫晴。 她一把过来便上来挽住东方潇然的手腕,“二嫂,我要和你同坐一辆马车!” “好啊,我让代棋早就备好了糕点,刚好便宜你这只小馋猫了。” “嗯嗯,二嫂真好。二哥,你不会吃晴儿的醋吧?”南宫晴伸头问道。 南宫辙笑着将折扇一展,“不让你去的话恐怕整个南宫家都不得安宁了。但是去之前我们需得约法三章,你到了东方家可不能随意说话,也不准随意乱跑。你可能做到?” “做得到做得到,只要能与二嫂一起回娘家,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南宫晴信誓旦旦道。 南宫辙无奈一笑,抬步率先上了那豪华八人大马车。 东方潇然想代画使了个眼色,让代画扶着南宫晴先上了马车。看着南宫晴上了马车后,自己才徐步走进马车,正想让马车里的代画接她一把,没想到的是伸出手的人居然是南宫辙。 看着向自己伸来的那双修长的玉手,她突然有些羞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娘子,忍心让我如此躬身等你么?”南宫辙浅浅一笑。 东方潇然一想到他的身子状况,便只得乖乖地把手放入他的手心,自己一提力便跃上了马车。 南宫辙的马车真真是豪华得令皇家马车都比之不及,马车里面铺着软毛毯,还座上还铺着软席,每个座儿只见还放着一个精致娇小的案几。席的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桌子,以供饮食。 东方潇然方坐下,便见南宫晴嘟着嘴道,“二哥真是偏心,只接着二嫂,都不接着晴儿。” 东方潇然闻言,又觉得脸上热了几分。 只见南宫辙折扇展开,摇着折扇含笑道,“二哥接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晴儿等过了几年,自会有人来接着你。” 只见南宫晴眨了眨那双灵巧的大眼睛道,“晴儿才不要别的男子来接呢,他们都不如二哥长得好看。” 东方潇然闻言一笑,“哦,是么。难道在晴儿眼中,你二哥便是最好看的人了么?” 南宫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咯!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我二哥长得好看呢!要不是有了二嫂,晴儿以后可是打算嫁给二哥的呢!” 东方潇然闻言忍不住真的放怀一笑,手腕自然而然地撑在案几上,侧着头道,“晴儿的眼光着实不怎么样,你二哥哪里当得这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 南宫晴来不及回答,便见南宫晴抢先回答道,“哦?难不成娘子还见过比为夫更好看的人?” 东方潇然被这么一问,果真还细细地回想起来,自然地回答道,“嗯……至今还没有。但是如今没有见过,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见到呢。先不说那堂堂的天下第一公子百里若卿,便是那传说中的断冥宫宫主,据说有妖精化人之称呢。阿辙,你也不用自卑,便是你是个丑八怪,也总算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不是么。” 南宫辙一笑,“娘子自夸的功夫的确令为夫甘拜下风,不过娘子所言不错,便是我其貌不扬,你也嫁给我了不是么。” 看着南宫辙那温柔似水的目光,东方潇然一时间憋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转移话题道,“代棋,将糕点茶水备上,晴儿应该嘴馋了。” 南宫晴闻得此言便开始将注意力放到摆食的代棋身上,一瞬也不曾离开。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晴那纯洁天真的模样,看着看着不禁扬起嘴角。但是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南宫辙投来的那深深的目光。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东方家门口。 南宫晴第一次来东方家自然是新奇不已,马车刚挺稳便急急地跳下车去。 南宫辙一如既往地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下伸手接住东方潇然。这一幕刚好落在了站在门口等候的东方家众人。对于南宫辙的举动,众人甚是满意。 南宫辙与东方潇然并肩走向众人,南宫晴则在一旁挽住了东方潇然的手腕。 南宫辙躬身行礼,率先开口道,“长卿见过岳父岳母以及各位长辈。” 众人都很满意地点点头,东方天羽悠悠开口道,“嗯……的确适合做我的女婿。” 一旁的东方潇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爹,你能有点前家主的模样么。 东方夫人已经忍不住上前熟络地抓住南宫辙的手,“真真是个好小伙儿,我家闺女眼光是真真的好啊。” 一旁的东方潇然脸眼角都抽抽了,娘,你怎么也学爹那副丢死人的模样,有点东方夫人的高贵模样好么。 此时南宫晴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地福了福身道,“晴儿见过各位伯父。” 东方夫人一看,眉目带笑道,“这是南宫家的六小姐吧,长得实在是伶俐可爱得很。” 南宫晴难得被夸,自然喜上眉梢,只得羞涩地低了低头。 “二弟,弟妹,你们是不是先让他们进了屋再说?”东方潇然的大伯开口道。再让这对奇葩夫妻如此下去,东方家的脸恐怕就要丢尽了。 “还是大伯的话实在些。”东方潇然忍不住夸道,“对了,大伯,怎么不见醉枫?” 东方潇然大伯闻言,脸上一僵,“他身子不适,还在园子里休息,晚膳之时会出来。” 东方潇然闻言也有点失望,“没事,等会儿我去看他。”说着,看了南宫辙一眼。没想到南宫辙明理地挽着她的手道,“我与你同去见堂兄。” 东方潇然闻言欣慰一笑,心里却是想着,臭狐狸果然在外面把什么礼节都做得足足的,怪不得是总老少妇女的杀手,真真是不知道蒙蔽了多少女子的纯洁之心。 二人在正堂上与各位长辈叙了一番话之后,让特意让性子活跃的代画来陪着南宫晴,而东方潇然和南宫辙便上了庄内的行动马车向东方醉枫所住的轩子而去。 到了轩子便有侍女来直接将二人迎了进去。 没想到东方醉枫的卧室却不是只有他一人。只见东方醉枫静静地睡在长塌上,而代琴也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案几上的账本。 东方潇然也有些惊讶,直接便开口道,“代琴,你怎么在这儿?” 代琴闻言起身,依旧一脸的淡然,“见过小姐姑爷。小姐,这些时日,我尊我家公子吩咐来向醉枫公子讲些管账之道。” “但是代琴姑娘这段时日不仅来传授管账之道,还亲力亲为地照顾我家公子呢,而且都是住在我家公子卧室旁边的侧室里。这些时日可是便宜了汀白了。”东方醉枫的贴身小厮不怀好意道。 东方潇然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暗喜,一直以为代琴这丫头对男女之情淡薄,没想到居然看上我家醉枫了啊,真是有眼光!当这东方主母,代琴一定游刃有余啊,我也省却了找嫂子的麻烦,真是太好了。 代琴对于汀白之言好像似充耳不闻一般,脸是没有丝毫的害羞之色,只淡淡走到东方潇然身边道,“小姐,代琴有话对您说。” 东方潇然点点头,又看了南宫辙一眼,示意她和代琴先出去一会儿。 待二人走出东方醉枫卧室不远,代琴便一脸严肃对东方潇然道,“小姐,醉枫公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近段时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东方潇然心里一凉,眉头紧皱,“这些时日在南宫家,实在是很难出门。不过为了醉枫多难我都要一试的。你且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分寸。倒是代琴你,照顾醉枫,麻烦你了。” 代琴看到自家主子的神情,此刻才微微地感觉都不适应,“小……小姐,这是代琴该做的。” 东方潇然即使得知东方醉枫的情况后心情不佳,但是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 东方潇然并不打算插手二人的感情,男女之事,有时候顺其自然,得来的效果更好。 等到二人回到卧室时,刚好东方醉枫醒来了,此时两位美男子正坐在梨花木椅上闲聊。 东方潇然一时忍不住便快步过去,“醉枫,你终于醒了么!” 东方醉枫宠爱般地一笑,“都嫁人了还这般不定性,可是让长卿头疼了。” 两名美男相视一笑,南宫辙并不答话。 东方潇然忍不住说道,“是了,我哪里比得了代琴定性呢。若是要我日日陪着醉枫你,我可是要闷坏了。” 趁着代琴去了小厨房准备东方醉枫的药膳,东方潇然才会如此放肆地调侃。 东方醉枫闻言无奈一笑,只摇摇头,“你啊……幸好是交给了长卿,换做是别人可真是要被你气得不轻了。” 东方潇然闻言脸上一红,起身一跺脚,气得跑了出去。跑到门口时,回身一笑,“醉枫晚宴可一定要出来!” 南宫辙看到东方潇然跑了出去,也起身告辞,“那长卿就在晚宴上恭候堂兄了。” 东方醉枫闻言点点头,看到南宫辙就要出来卧室之时,真诚一句,“然儿,就交给你了。” 南宫辙轻轻应答,“长卿定不负所托。”一顿晚宴其乐融融地吃完后,他们三人便坐上了回南宫家的马车。 而南宫晴明显一脸的意犹未尽的模样,一路上便嚷嚷着下次还要和东方潇然一起回东方家来玩,尤其还要代画陪她玩。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晴一脸的欢愉,便知道她与代画实在是志趣相投。 南宫辙看着东方潇然突然问道,“娘子,为夫有一事想请教。” 东方潇然看着他问道,“阿辙有什么想问的?” “这东方家的庄子里不用软轿而用马车的主意是谁想的?” 东方潇然一愣,微微思绪过后才答道,“是哥哥的主意。”嗯……自然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南宫辙微微一笑,“他这这样做是基于怎样的考量呢?” 东方潇然浅浅一笑,“自然是节省开支。其实道理很显然,软轿的成本虽然比马车的少,但是却要多两倍甚至四倍的劳力,所以总的来说还是马车比较划算,而且马车更加节省了车夫的体力,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南宫辙闻言点点头,“此言甚是有道理。看来回去之后,可以吩咐家里也照此法行之。” 南宫晴拍手叫好,“太好啦,坐马车可比坐轿子好玩多了,而且以后去找二嫂时间更快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髻道,“晴儿也不小了,娘恐怕希望你平日里还是多看些书和多学些才艺,别整日只顾着玩。要是以后皇都人人传说南宫家的六小姐无德无才,那我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到时候娘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了么。” 南宫晴呵呵笑道,“有二哥护着二嫂,娘怎么敢扒了二嫂的皮呢。” 东方潇然闻言脸一红,抓起南宫晴的粉颊捏了捏,也不敢看向南宫晴一眼。 第三十七章 生辰 东方潇然换回自己的女儿身在南宫家活得比在东方家更加舒心,不用担心被人拆穿身份的感觉真是好。 今日清晨南宫晴被望月公主敕令在房里学古筝,所以东方潇然一个人悠然地斜躺在花园的凉亭里赏花喝茶。 此时她身边只有代棋代画二人,便突然想起一个困住心里许久的问题,“代画,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我将与五色莲有关的全部药方都查过了,没有找到和姑爷符合的。” 代画做事一向细心,竟然她都说找不到,那就说明南宫辙的病不是一般医书所记载的,此时东方潇然心里更加不安。 “唉……我也不好直接问他,问其他人好像也不妥。看来,只能等到他自己告诉我了。” 代棋靠近一笑,“看来小姐很担心姑爷的身子啊。” “我……我现在起码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关心一下又何妨?再说,我还是他的结义四弟,关心他一下更是名正言顺了。” 代棋看着代画不怀好意一笑,“你看我们家小姐果然什么事都能说出一大推无懈可击的道理来啊。” 代画同意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看着二人取笑她的模样正想发作,不想正好看到南宫辙带着之泉向她们这边走来,便立即直起身子坐好。 南宫辙走进亭子,便看到他身后的之泉将手中的小笼子放上石桌,从里面取出一个白绒绒的的东西递给南宫辙。 南宫辙便抱着那只白绒绒的东西走到东方潇然身旁和她同坐一张长榻,温柔地看着她道,“娘子,生辰快乐。” 东方潇然一愣,她居然忘记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所以她的当下反应便是看向代棋代画,果然看见二人心虚地看着她。 她们居然被南宫辙收买了,都不准时提醒自己。 东方潇然接过南宫辙手中那白绒绒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小雪狐。 “居然是一只雪狐,阿辙从何处寻来的?”东方潇然将雪狐抱在怀中,轻轻地抚着它那光滑的皮毛。 “千雪山山顶上,是一只有灵性的雪狐。” 东方潇然一怔,“千雪山山顶?那不是百里若卿的地盘么?你怎么能弄得到这只雪狐?” 南宫辙眉目不变地笑着,“不过是借道寻一只雪狐,百里若卿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东方潇然低头看着怀中可爱的雪狐,低低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心胸狭隘呢,五年前‘杀破狼’那场仗可是把飞凤国的十万兵马全灭了。” 南宫辙眉头微微一皱,但那也仅是一瞬间,依旧平常道,“五年前那场仗的十万兵马不仅仅是飞凤国的。” 东方潇然好奇地抬起头,“哦?阿辙好像知道什么秘密。” “此事已经过去,不必再提了。”南宫辙并不打算告诉她目前的局势。 东方潇然也不想深究,“这雪狐可有名字了?” “陌年。”南宫辙深深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一愣,随即只是莞尔一笑。 陌年……莫念。 “阿辙取这个名字有何深意?”东方潇然看着他,含笑着直直地问。 “明日我要离家,三日内便回。”南宫辙道。 东方潇然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所以,才要她莫念么。 但是,她真的会想念么。 南宫辙起身,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走,去看看我给你准备寿宴。” 东方潇然闻言,将雪狐递给代画,再将手递给南宫辙,和他一起离开了亭子。 代画与之泉并肩跟上二人。等二人来到饭厅时,看到饭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都是南宫辙的家人。 南宫辙携着东方潇然落座,南宫晴便一脸喜悦地蹭到东方潇然面前道,“二嫂生辰快乐!二哥真的好坏呀,今早才通知大家今日是二嫂的生辰,害我都没有时间给二嫂准备一份大礼!不过,听说二哥今夜还准备了后续节目,今夜我要为二嫂弹一首新学的曲子!” 东方潇然含笑道,“是吗?其实晴儿的曲子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份大礼了。想来让堂堂南宫家六小姐心甘情愿地谈一首曲子实属罕见了吧。” 众人听到东方潇然都忍不住发笑,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众人正笑着,便听见外面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三哥,我来啦!” 说着便看见北堂玉轩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羽涅。 北堂玉轩拜躬身拜见过南宫家的各位长辈之后,才知礼地坐在了南宫辙为他预留的位置,也就是东方潇然的右侧。 北堂玉轩一坐下就失去了堂堂世家少主的脸面,使劲儿地盯着东方潇然仔细看着,“三嫂果然长得和我四哥很像啊,怪不得我会误人为四哥是女子。” 东方潇然微微低着头,嘴角有点抽抽,心里道,五弟,我不是像,我就是。 “北堂少主说话的确是很风趣啊。”东方潇然装作和他不是很熟络的样子。 “三嫂客气了,直接与三哥一样叫我五弟便好。” 东方潇然点点头,“五弟。” “咦,这口气倒也是和我四哥的很像,只不过声音不大像。三嫂的声音更好听些。” 东方潇然不再答她,只是含笑着看向南宫辙,微微瞪着他,心里早就咆哮了:臭狐狸,你叫这个麻烦精来干嘛?踢我场子么! 南宫辙看着她那有些无措的模样,笑得更加阳光明媚。 北堂玉轩把目光再放到餐桌上,很是好奇,看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三哥,是不是该上菜了啊?”他很是期待南宫辙准备的丰富菜色。 只见南宫辙看了之泉一眼,便看见之泉拍了拍手。 侍女们鱼贯而入,在每个人面前都端上了一盘热腾腾的面,唯独东方潇然面前没有,而是将她的瓷碗放到了餐桌中间。 众人很好奇地看着南宫辙,北堂玉轩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口,“三哥,真是什么名堂啊?” 南宫辙含笑看着众人道,“请大家现在从自己的碗中的面里挑出一根认为最长的放到中间的碗中。” 众人闻言,便开始动手。 又听得南宫辙继续说道,“这是我寻得的一个贺寿法子,说是如此寿星公便可以得到众人最真诚的祝福。” 众人闻言抬头,看看南宫辙,又看看东方潇然,很是羡慕,同时又很是高兴。 南宫晴单纯地笑道,“二哥对二嫂真好!” 北堂玉轩看看可爱的南宫晴道,“小晴儿所言有理。三哥对三嫂的确是太好了。看到三哥这样温柔的丈夫模样,还真是稀奇得很。若是被我四哥看到这模样,恐怕要大跌眼镜不可。” 东方潇然闻言这才忍不住脸红了又红,谁会知道她就是东方潇然呢。而且对于南宫辙这样周到体贴之举,她真的是好生感动,没想到南宫辙对自己的妻子这般上心。 第三十八章 后续 寿面吃完之后,北堂玉轩不肯离开南宫家,还指着今晚南宫辙准备的后续节目。而且,东方潇然明显感觉到北堂玉轩是盯上她了,对她十分好奇,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去到惜缘阁的花园。 南宫晴也紧抓着东方潇然的手臂不放,但是这个小妮子对于北堂玉轩的“第三者”存在居然没有排斥。 刚刚晚宴结束的时候,将离突然神出鬼没地冒出来,然后就和南宫辙去了书房。东方潇然明显看到将离看到她时的眼神很是怪异。 东方潇然带着两个麻烦鬼在凉亭里品茶,但是北堂玉轩死活要粘着东方潇然陪他下棋。 “三嫂,你的棋路与四哥倒是有些相似啊。”北堂玉轩手执棋子,还在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与哥哥本就出自一个棋艺师傅,路数自然是相差不多的。”东方潇然的借口真的是完美无缺。 “嗯,那也是。咦,三嫂怀中的雪狐还真是稀有啊!”北堂玉轩将注意力放在东方潇然怀中那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雪狐。 “听你三哥说是千雪山山顶上寻得的,有灵性的雪狐。”东方潇然低低一笑,不露声色。 “哇,三哥对三嫂真真是疼爱有加啊!怪不得这些年来三哥一直洁身自好呢,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扬半雪也没能入得了我三哥的眼。看来我三哥对三嫂早就是情深不已了。”北堂玉轩赞叹道。 东方潇然的心却是一愣,难道真如五弟所说,臭狐狸真的对忆儿早就情根深种了?不过以前见过几面罢了,居然有这般深的情意?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 “那当然了,我三哥对三嫂可好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三哥对谁那么好呢,就算是爹娘也没有这样好。”南宫晴附和着北堂玉轩。 东方潇然轻轻地摸了摸南宫晴的脑袋,“以后晴儿的夫君也会对晴儿很好很好的。” 南宫晴闻言喜悦一笑,这个年纪毕竟不知男女之情为何物,凭着纯真的心境,倒也不需要害羞。 三人一起说着有的没的,不过一会儿便到了黄昏时分,代棋也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三人去到饭厅时,南宫辙已经落座。 晚膳只有他们四人共用,并没有再惊动南宫家的其他人。 北堂玉轩边吃边道,“代棋的手艺真是可以比得上我们家醉青楼的厨子了!” 代棋微微福身,“北堂公子过奖了。” “嗯……四哥居然舍得让代棋和代画过来伺候三嫂,看来四哥真的很疼三嫂啊。我已经好久没见着我家四哥了,真有点想她了呢。” 东方潇然闻言手中的玉箸一怔,便又恢复正常道,“哥哥闭关习武,也不知何时出关。不过她闭关前交代过,不见任何人的。五弟若是想念哥哥,可写了书信让尚在府里伺候的代书代琴转交。” “写书信?那倒也不用。到时候等四哥出关了,让四哥请我吃几顿饭就是了。” 东方潇然闻言不答,只笑了笑。 南宫辙此时已经停下筷子,品起茶来。 东方潇然正想开口劝他多吃一些,北堂玉轩便率先开口道,“三哥,你的食量也太小了!我还没一半饱你就不吃了么。” 之泉抢先答道,“公子食量一向不大,北堂公子就不要勉强我家公子了。” “嗯,之泉就会护着四哥。”北堂玉轩不假思索地说道,说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此时说得有些不合时宜,便有些怯怯地看着东方潇然,又后悔不已地说,“那个……三嫂,我不是那个意思。之泉和我三哥绝对是清白的,三哥对你绝对是从一而终的!” 羽涅在身后很明显无奈地叹了叹气。 东方潇然脸上面带笑容地看着南宫辙,“我自然是相信夫君的。” “夫君”二字说得咬牙切齿。只有东方潇然心里最清楚,我相信,我相信才怪! 东方潇然开始埋头猛吃,再也不看南宫辙一眼。 而南宫辙自然还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东方潇然。 晚宴之后,大家一起走到花园中去等待南宫辙早就安排好的后续节目。 南宫辙也命人去请了南宫家的其他人,大家在案几前就坐,案几上已经摆好了茶点。 只见南宫辙对身边的之泉念了几句,便看见之泉拍了拍手,一时间,大家的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盏旋转的花灯。 惊诧之际又看见种满五色莲的湖中飘来一群水上花灯,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向他们缓缓地飘来。 东方潇然此时才缓缓地扬起嘴角,刚刚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 此时,一旁的南宫辙微微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如何,娘子还满意么。” 东方潇然顿时感觉到全身热了起来,微微地避了避开,“嗯,一般一般。” 南宫辙看到她害羞的模样,笑得更加明媚。 南宫晴此时已经坐在众人的中间摆好了古筝,弹了一曲流畅优美的古曲。 等到众人的肯定后,南宫晴才诺诺地走回到望月公主的身边坐下。 之泉又上前将南宫晴的古筝换下,换上了南宫辙平时惯用的古琴,“祁雪”。 只见南宫辙优雅起身又优雅落座,含笑看着东方潇然道,“我为娘子作了一曲,不知娘子可否会喜欢。”又对之泉使了个眼神,之泉便走过去站在了南宫辙的身旁。 指动,琴响,音起。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月如霜并泪沾裳浸湿单罗杉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 遥寄相思远眺旧乡伊人何方 静夜阑寥落微星挂天上 不思量自难忘浊酒一杯慰情殇 凭栏空对愁岁月尽成憾 寒鸦秋雁携凄凉危坐思君为哪般 秋水望穿临风轻叹燕子不归徒留情长 历遍巫山沧海看尽洞庭* 枫落时姻缘散梦回几转泪轻淌 一曲《莫失莫忘》弹得行云流水,让人不得不惊叹南宫辙的琴技。虽然之泉的音喉远不如悉茗,但是二人也算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东方潇然本该高兴,但是,她却又不知道为何不能真正地笑出来,只是含蓄地假笑了一下。 东方潇然却不知自己这一抹有意无意的假笑落到了在场的一位有心人眼里。 曲子完毕之时,空中突然闪出无数朵烟花,又让在场所有人惊叹了一番,所有人都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湖边看那五彩缤纷的烟火。 东方潇然也正要跟上众人,不想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这样绚烂的烟火,不知是否入了二嫂的心?” 东方潇然回头,居然是那一身白衫的南宫寒。只见他眉角带笑,脸上的表情亦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穿着那一身白衫与苏映之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苏映之能穿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但是他却穿出了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只是,东方潇然在心里疑惑,在南宫家这样世家成长的人,当真能做到超脱尘世?若是不能,那南宫寒的心思又是怎样般深沉。 “三弟,恐怕也从未见过这般绚烂的烟火吧。”东方潇然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南宫寒轻轻一笑,看了看她,便越过她身旁走向众人。 第三十九章 礼物 一场寿宴半喜半忧地结束了,东方潇然洗漱完换了睡袍便侧卧在床榻上,随手翻着话本看着。 南宫辙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侧卧的画面,眼里倒是惊艳,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淡笑道,“娘子,过来。” 东方潇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南宫辙知道她的心思,便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对着她晃了晃。 东方潇然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故作矜持地起来走向他。 南宫辙打开锦盒,“娘子的生辰礼物。” 东方潇然看见盒中的玉饰便是一愣,居然是一只小兔子。而且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块玉的成色,居然是当初她被南宫辙抢走的那支蓝田暖玉的簪子的料子。 “这……”东方潇然诧异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南宫辙又从头上取下那支蓝田暖玉簪子,“原本以为这世上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玉料了,没想到制作这玉簪的师傅手里还剩了一块余料,正合适制成这只玉兔。”说着,南宫辙又从锦盒中将玉兔取出来,走到东方潇然后面,将系着红绳的玉兔系上她的颈上。 东方潇然立即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触感袭满颈上,心里明明是欢喜的,但是嘴上却说着,“以为这样就打发我了?” 南宫辙坐到她身旁,给她倒了杯茶,“娘子,是吃醋了?” 东方潇然看着他笑得万分妖娆,也故作淡定道,“吃醋?不,我一向不爱吃酸的。” 南宫辙轻轻叹了一句,“罢了,明日我便让之泉回家去。” 东方潇然一听,立即阻止道,“千万别啊,这岂不是让我成了妒妇?之泉也并没有什么错,再者,她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一向最懂你的喜好,若是你离了她,日子恐怕过得便不舒心了,到时候还让我费心不是。” 南宫辙浅浅一笑,“娘子果真是识大体,考虑周全。那我此次半月之行带上之泉,娘子也不会有任何不悦了吧。” 东方潇然闻言起身,深深地看着南宫辙,“我相信阿辙。再者……虽然之泉也是个美人,但较之本夫人还是有些差距的不是?”说完再将睡袍的摆袖扬起,一脸的自信。 “娘子说的是。”南宫辙说罢一手将眼前的女子拥住,一手抬起她颈上的玉兔,“这玉饰娘子以后要一直带着,只有为夫可以摘下!” 东方潇然闻言,脸上一热,只得无奈又害羞地摇摇头,“夜深了,阿辙晚安。”然后轻而易举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南宫辙看着她明明害羞不已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心里更是满意,也一同上了床榻。早日的晨曦暖暖地照了进来,东方潇然一夜好眠,睁开眼睛时,正看到南宫辙离了床榻,便伸手抓住了他睡袍的衣角,“今日,我便不送阿辙了。” 南宫辙转身看着一脸睡眼惺忪的美人,浅浅一笑,将脸靠过来,“娘子……真的不送?” 东方潇然还是摇摇头,“不送。” 南宫辙听罢只得无奈摇摇头,将她抓着睡袍的手拿下,只唤了之泉一人进来伺候。 东方潇然还是不打算起身,趴在床头边看着之泉为南宫辙宽衣。 只见南宫辙走进屏风后,轻声喊道,“之泉,过来替我将睡袍解下。” 替他将睡袍解下?那睡袍之下还剩下什么? 之泉正想走过去,只见东方潇然“蹭”地一下从床上起来,不急不慢地说道“之泉,让夫人我来就好,你替夫君准备好要穿的衣衫。” 等东方潇然走到南宫辙面前,便看见一脸笑意的南宫辙。 东方潇然白白地瞪了他一眼,却只得真的替他宽衣解带。 待南宫辙收拾好就要出去,东方潇然又提醒他道,“阿辙回来的前一天传个信回来,不许早一天,也不许晚一天,我不要惊喜,也不要惊讶。” 南宫辙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娘子这般是为何?” 东方潇然摇摇头,轻笑道,“你照做便是,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南宫辙又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吩咐了一句之泉。 没过一会儿便见子默用铁笼子装了一只海东青过来。 “你给我这只海东青干吗?”东方潇然疑惑道。 “这是传信用的,娘子可以随时给我传信,来回只需半日。” 东方潇然诧异地看了那只海东青一眼,又觉得这种事对于南宫辙来说不过是平常之事,也便点了点头。 “公子,我来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东方潇然居然一听便知道来人是将离。 将离走进来先是给南宫辙微微躬身行了礼,又煞有其事地对东方潇然正经躬身道,“见过夫人。” 东方潇然优雅一笑,“将离这般可是折煞我了,听阿辙说你可是威武不能屈的,岂敢让你为了我折了腰?” “别的人我将离自是不会轻易行礼,但是自然是除了公子和夫人之外了。” 东方潇然满意一笑,“此行将离是来护着阿辙的吧。” 将离自豪一笑,“那是自然,有我在,公子的安全定会万无一失。” 东方潇然心下了然,“那便有劳将离了。” 待南宫辙带着之泉和将离离开之后,代棋才进来伺候。 代棋便有些着急地说道,“小姐怎么让之泉跟着姑爷去了?” 东方潇然看着代棋那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无奈一笑,“那又什么不可。你倒是放心吧,若是臭狐狸真的要之泉,就不会是现在了。再说,我相信臭狐狸不是这样的人。” 代棋听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小姐都不急,她的确也不该乱嚼什么舌根。 “但是小姐也好歹去送送吧,怎么让姑爷独自出门了?” “我自有我的道理。好了,你把这只海东青交给云华,好生照顾着,它可不是一般的老鹰,是用来传信的。” 代棋惊喜一笑,“姑爷想得真周到。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东方潇然瞪了她一眼,“收拾好了去用早膳,等会儿你配我到各个院子去走走,来了这些个日子,我还没有好好地去拜访过臭狐狸他的兄弟姐妹们呢。” “嗯,也好。对了,小姐,去之前先提醒你一句,大公子南宫玄的儿子刚满周岁不久,你可得提前备好了礼物,别失礼了才好。” 东方潇然了然地点点头,“你让代画去库房里拿那一对大伯母送的‘金童玉女’银镯子来,等会儿给大嫂送去。三弟南宫寒的话…。”她突然想起了那一袭白衫,竟突生了一种难以捉摸之感,“取那一副‘万壑青竹图’吧。四弟南宫辰就送那枚麒麟翡翠的扇坠,五妹南宫瑾瑜就送那对‘苍山白玉耳垂’,至于晴儿的话,你就备几样你拿手的糕点和她最爱的金菊茶叶就行。” 代棋一一记下,随后再去和代画说。 第四十章 拜访(一) 东方潇然来到南宫玄夫妇所住的园子时并没有提前让侍女禀报她的到来,所以当她出现时南宫玄并没有在园内,任幽兰见了她更是手忙脚乱。 “大嫂不必如此,这次拜访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大嫂不必顾虑我,如往常一般便是。”东方潇然浅笑道。 任幽兰早已让侍女备上了茶点,还亲自给她倒了茶,“弟妹是一家主母,哪里让你亲自来拜访的道理。本就想着亲自前去问候,只是二弟素来不喜被打扰,所以一直未能前去。” 东方潇然听罢又觉得南宫辙实在是太难伺候了,他的家人能忍受他这么些年实属不易,“大嫂说的哪里话,往后你若是想来惜缘阁,吩咐侍女通知我一声,我定会虚席以待。对了,听闻大哥大嫂的小公子方满周岁,我初到也不知家里有什么规矩,便让代画从我的嫁妆里拿了个小物件给小公子当做见面礼了。” 东方潇然说罢代画便将锦盒递上,任幽兰随即便打开一看,眼眸中充满了惊叹,即便是出身富庶之家见过不少珍宝的她对眼前这对做工极其精致的银镯子也惊叹不已,“弟妹竟送这般贵重的礼物,我们实在是不敢接受。这等上好的银料制成的银镯子还是留着以后给二弟和弟妹的孩子用好些。” 东方潇然一听“孩子”二字心里便一怔,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和那只臭狐狸生出个什么古灵精怪的小狐狸来。 “大嫂便不要再推辞了,送出去之物岂有往回拿的道理。再言我和夫君的子嗣一事几时还未可知,当下这样适用之物自然是要给适用之人用才好。若是大嫂再这般客气,恐怕往后我连这园子的门都不敢进了。” 东方潇然将话说到这份上了,任幽兰也实在不好再推脱客气,便让一旁的侍女将锦盒好生收好。 此时正好见到乳娘抱着孩子出来,任幽兰一脸母爱地接过,东方潇然隐约看见那粉琢般婴儿的可爱面容。 任幽兰见状便提议道,“弟妹要不要抱一下?” 东方潇然等到首肯更是喜悦地点点头,欢喜地从任幽兰的手里接过孩子,学着她们抱孩子的模样将孩子抱在怀中。 怀中的婴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瞧着,立马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东方潇然伸出一根手指去轻轻地触碰他那粉嫩的小手,不想竟被他紧紧地拽在手心,脸上还是一脸得意的笑。 任幽兰见状笑道,“看来曦儿很喜欢弟妹呀,他笑得这样开心也只有他爹抱着的时候呢。” 东方潇然听罢更是开心,抬头问道,“哪个‘曦’字,是取的大名么?” “嗯,是大名。晨曦之曦,他爹取的,希望他以后如阳光板正义磊落地活着。” “南宫曦,真是个好名字。”东方潇然又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曦儿以后一定会像阳光般温暖地活着的,让身边的人都温暖一世。” 东方潇然更想不到的是自己今日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期盼,日后竟一语成真,让怀中的婴儿成为了六国举世闻名的世家公子。 “弟妹这般喜欢孩子,不如早些和二弟生一个,也好让爹娘再抱个孙子。”任幽兰笑道。 东方潇然脸一红,“大嫂怎么突然说到我的身上来了。” 任幽兰没想到她这般害羞,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是可人得很,怪不得能入得了她那一直对男女之事淡漠的二弟的眼。 她虽进南宫家不到两年,但对这位家中最举足轻重的二弟可以说是了解不少。他的性子较之她的夫君、甚至是这家中的任何一人都要难以捉摸,平日里一副优雅高贵的平易之姿,不过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罢了。即便是身子一直都靠药来养着,也丝毫为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的羸弱之象,而且对于南宫家的产业他竟从不用亲力亲为,却将之管理的有条不紊。 “二弟的身子不好,你们二人也还年轻,子嗣一事也大可不急。”任幽兰将东方潇然的尴尬打破。 东方潇然一听,觉得此时真真是个好时机,她一直对南宫辙的病困惑不已,此时南宫玄又不在,只得她们两个女子,不正是最好问些私密之事么。 “大嫂可知夫君所得的是何病?” 任幽兰一听却是一怔,诧异地问,“弟妹竟不知二弟的病情么?想来是二弟不愿让弟妹担心吧。其实我们也不知二弟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一直都用药丸养着,而且所吃的药丸也是极神秘的,恐怕只有爹娘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见二弟对弟妹这般疼爱,若是弟妹想得知,二弟也会对弟妹坦诚以对的。” 东方潇然听完不禁又失落了几分,没想到得不到答案反而对这个病越发地好奇,心里也只能轻叹一声,唉,看来只能去问臭狐狸了,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任何问出口。 二人正聊着,此时南宫玄正好从外面回来。 任幽兰见之便十分贤惠地迎上去,亲切道,“夫君回来了,坐下与弟妹聊聊吧。我去给夫君再泡些香片来。” 只见南宫玄脸上并没有多少柔和的表情,只是平日里一副淡淡的语态,“不必了,我与弟妹同饮碧螺春即可。” 东方潇然听之便明白,南宫玄平日里肯定只会喝任幽兰所泡的香片,对其他的茶品或者其他人所泡的茶都不会喝。看来,这种日常生活中的小小幸福也真是令人殷羡。 任幽兰柔柔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东方潇然手中接过孩子,依旧道后室去给南宫玄泡茶去了。 “大哥大嫂感情这般好,真令旁人殷羡。” 南宫辙与她并立而坐,“二弟对弟妹之宠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而且竟不多说一个无用之字,东方潇然心里却并未生出一丝反感,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是本性使然,从不矫揉造作,实在是光明磊落,也难怪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曦”。 “大哥方才是从店里回来吧。”东方潇然问道。 “二弟不在,玄自当多费些心力。” 南宫玄这话说得有些客气,即便南宫辙在,他也从不亲力亲为,更何论费什么心力,恐怕一直费心力的只有南宫玄了。 东方潇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大哥帮着,聚宝庄才会管理得如此好。” 南宫玄此时却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东方潇然,一脸正经地说,“弟妹有所不知,南宫家若无二弟,绝不会有今日之盛。” 东方潇然自然是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在她看来,南宫世家早在十几年前已经被天下公认为“天下第一富”,而南宫辙不过才五年前才执掌南宫家,南宫玄说这话未免有些太重。 南宫玄却继续说道,“在世人眼里二弟不过执掌南宫家五年而已,但实际上自二弟五岁时回到家里,爷爷便将聚宝庄的执掌权交给二弟了,而后来让父亲担着家主之名,不过是为二弟掩人耳目罢了。” 南宫辙五岁之时便已经执掌了聚宝庄?东方潇然实在不敢相信。难道那只臭狐狸是神童不成?他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呢。但是从南宫玄的话中她又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夫君是五岁时才回到南宫家的么?那五岁之前在何处?” 南宫玄也不打算瞒她,“这个恐怕无人知晓。若是有谁知道的话,恐怕这家中也只有父亲母亲了。但此事一直是家中的禁忌,谁也不敢轻易提起。今日弟妹在我园子才会向弟妹道明此事之利害,弟妹以后还是莫再提起为好。” 东方潇然自然是认真地应承。 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在心里不禁咬牙切齿,那只臭狐狸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第四十一章 拜访(二) 从南宫玄夫妇的园子里出来,东方潇然已经是一肚子疑问无处可解,但不想还不待她派遣心中的郁闷,马车便行驶到了南宫寒所住的园子。 东方潇然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清心苑。 代画笑道,“这三公子的园子名字取得倒还真是清雅。” 东方潇然意味深长一笑,又想到南宫寒那捉摸不透的性子,真真觉得这三个字有点可笑,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唉,又是一个难以应付的主儿。 主仆二人从园子门口一直走着也未见有一名侍女小厮上前迎。心下已是很奇怪,难道南宫寒一个人居住么? 只是她们从进入那一刻便看见园内竟也是百花丛聚,亭台楼阁布置得非常雅致,而且二人同时也发现了什么惊人之处,这里的布置竟和惜缘阁的布置相差无几,除了那些花草相较惜缘阁的珍贵药草不过一般的花草之外,并未两样。 而主仆二人在那湖边小筑发现南宫寒正悠然地躺在竹榻上看着那一湖正开得绚烂的白莲,惬意非常。 竟连那莲湖也一模一样,不过是所植之物不同罢了。 东方潇然更是疑惑,南宫寒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南宫寒明显感到有人靠近,只懒懒地起身,淡淡道,“二嫂亲至,寒有失远迎。青叶,奉茶。” 东方潇然坐到他对面的长椅上,看着对面这位白衫男子,含笑道,“是我冒失来访,还望没有打扰到三弟的雅兴。” 小厮青叶正好奉上了新泡好的碧螺春。东方潇然又是一阵疑惑,怎么这家人给她备的茶都是她喜爱的碧螺春,难道都事先打探好她的喜好了?她在南宫家的地位当真有这么高么。 南宫寒开口道,“这是寒园中所摘梨花制成的花茶,望二嫂不嫌弃才好。” 用梨花制成的花茶,东方潇然觉得很是新奇,尝过之后觉得很不错,味浅,淡香却持久不散。 “三弟的清心苑倒真想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谈何容易。可谓心隐而身不隐,既然世俗所迫,倒不如濯于俗世。”南宫寒浅笑道。 东方潇然心下了然,看来,他真不像表面上那样超脱俗世。从他的言语中,更像是想她透露出他那心中所藏的抱负。他此举何为?难道是借她之口来向她身后的南宫辙来宣示什么? 东方潇然含笑看向代画,示意她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三弟虽不是隐世之人,但想来这幅‘万壑青竹图’还是能入得了三弟之眼的。” 南宫寒闻言眸中带有惊讶之色,“二嫂竟将当世十大名画之一的‘万壑青竹图’赠予寒么?寒实在是无功不受禄。” “我拥有这名画也不过是附庸风雅,但它若在三弟手中想必如同千里马赠伯乐,这岂不为一桩美事。” “二嫂将这幅千金难求的‘万壑青竹图’赠予寒,想必定是二哥忍痛割爱了。”南宫寒不明所以一笑。 东方潇然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嫁妆之物,又何需夫君首肯。莫不是三弟担心夫君不愿你收下这画么?” “哪里,二哥行事一向大度。而且二嫂竟不知么,二哥对于四君子之一的青竹最是厌恶,想必这幅‘万壑青竹图’二哥也不会瞧得上眼的。” 嗯?南宫辙不喜欢青竹?也对,惜缘阁上上下下也没瞧见过一棵竹子。 东方潇然自然是没有在意南宫寒所提及的关于南宫辙的喜好问题。和南宫寒再客套几句便匆匆离开,这种说话都要在心底里问自己好几遍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煎熬,她自然是早些离开为妙。东方潇然第三个拜访的人正是四弟南宫辰,她们主仆二人到达他所住的园子时,也没有经过侍女禀报。只因他家公子吩咐过,若是东方潇然来访,直接进来便是。看来今早拜访前面二人之事,南宫家已经无人不知了。 此时南宫辰正好在园子里练剑,一套剑法使得炉火纯青,一身充满了正气。 东方潇然看在眼里,虽是不如她自己的武艺高,但是那股正义之气却是令她敬佩的,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也算是江湖一幸。 看到东方潇然主仆二人走近时,南宫辰便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见外道,“方才便听得下人来报,二嫂是在三哥园子里,想想这个时候也该到我的园子了。二嫂能来看我,实在是令我的园子蓬荜生辉!” 东方潇然也没有丝毫地拘谨,笑道,“四弟可不适合说这些客套之语。方才所见四弟练的剑法甚是娴熟,不知四弟师承何处?” “没有什么名师,不过是自己找些剑谱练练罢了。怎么,二嫂也懂武艺么?”南宫辰一边说一边将主仆二人迎到阴凉处的石凳坐下,并招手命侍女备上茶点。 东方潇然一想,她可不能说自己会武功,她现在是东方纤忆,可是一名实实在在的的大家闺秀,“倒不懂武艺,只是身边的侍卫倒是武艺不错,便了解过一些。” “唉,可惜二嫂不会武功,不然倒真是想和二嫂比试比试。”南宫辰一脸的可惜。 东方潇然心里一阵得意,四弟,我怕不过三十招就把你打趴下了。到时候多打击你一个男儿的自尊心呢。 东方潇然又使了个眼色让代画递给她准备给南宫辰的礼物,“本以为四弟也是一位翩翩公子,没想到四弟却是立志要做一名江湖侠士的,看来我准备的这枚扇坠四弟是看不上眼了。” 南宫辰闻言毫不避忌地一把抢过锦盒,“哇,那么好看的扇坠,若是不要,岂不是要后悔一生。” 东方潇然被南宫辰的话逗笑,“四弟的性子果真是平易近人,怪不得连园子里的侍女也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嗯,倒也是。不过她们哪里比得上二哥园子里的四位美人,她们可真真是将二哥伺候得极好呢。”南宫辰毫无心机地说,完全忘记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二哥的妻子。 “她们四人做事自然是很周到,尤其是之泉,倒是我也不及啊。”东方潇然承认道。 “额……二嫂,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东方潇然释然一笑,“无碍,我没有介怀。四弟年纪不小了,不知可有婚约在身?” “当然还没有!再说,要轮着也轮不到我啊,怎么也该三哥才是。”南宫辰倒是毫不介意谈及自己的婚事。 “哦,三弟还没有婚配么?”东方潇然旁敲侧击地询问南宫寒的事情。 “母亲自然有向他提议过很多次了,但是三哥性子总是这般淡漠,说是要找到自己的心仪的女子才考虑成婚一事。毕竟母亲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便不好过多地勉强他,再者南宫家也不担忧后继无人啊。” 东方潇然闻言也觉得这果真是南宫寒的作风,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任由家族摆布他的婚事呢。而且她之前就有了解过的,外人都知道,南宫玄、南宫寒和南宫辰均是南宫易的前妻所出,而南宫辙、南宫瑾瑜和南宫晴是望月公主所出。以望月公主的性子,自然不会勉强前妻的孩子做任何事情。 东方潇然又和南宫辰再说些玩笑话便回了惜缘阁,还有南宫瑾瑜和南宫晴没去拜访,等到过了午膳时间再去,她可不愿去了还打扰别人准备一堆吃食。 第四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东方潇然在惜缘阁用了午膳之后才去拜访南宫瑾瑜。 马车行驶的途中,代画忍不住提醒道,“小姐,你真的要去拜访五小姐么?我觉得她自从你嫁入南宫家之后再你面前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很明显是不待见你,你干嘛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东方潇然看到代画那有点委屈模样忍不住发笑,开玩笑“代画,你是舍不得锦盒中的那对耳垂么?” “倒也是有些不舍,那可是三夫人亲自给你的挑选的,值好几百两的。看她对小姐的态度,没准儿你前脚刚送过去,人家后脚就扔了。” 东方潇然含笑道,“她如何处置是她的事,但是这礼我还是要送的。她对我什么样的态度我不需要关心,我嫁的是南宫辙,又不是南宫瑾瑜。” 代画笑道,“小姐这会儿承认自己是嫁给姑爷了么。” 东方潇然一听,顿觉羞涩,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做南宫辙的娘子,“咳咳咳……对了,代书可有来信说忆儿的行踪?” “来信了,只是二小姐依旧没有消息。看来,二小姐应该是找到那名男子了。”代画解释道。 东方潇然轻叹一声,“如果那名男子是真心对忆儿,而忆儿也是真心爱他的话,成全了他们倒也是美事。” 代画在妖娆一笑,“哦?那小姐以后就是真正的南宫主母了,只是到时候小姐该如何向姑爷解释呢。” 东方潇然无所谓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想那么多,到时候自会有解决的法子。” 二人说着,南宫瑾瑜的园子到了。 主仆二人抬头看着园门,琳琅阁。 代画低语道,“小姐,据我所知,整个南宫家只有姑爷的园子和五小姐的园子以‘阁’命名。” 东方潇然一听,不过淡淡笑道,“这恐是巧合而已,一个名字有什么可探究的呢。” 代画微微摇了摇头,真是要命,小姐难道没有看出来五小姐看姑爷的眼神不同一般么。算了,该知道之时总会知道的。 侍女将二人迎进去,见到南宫瑾瑜已自行在一处凉亭下品茶,见到她们主仆二人到来也并不起身欢迎,只是淡淡道,“今日吹得什么风,竟把二嫂召来我这儿了。” 东方潇然径直坐过去,代画给她倒了茶便退到身后。 “听闻五妹这些日子总是待在园子里,也不出去走走找些朋友喝喝茶。想着五妹可能是一个人寂寞,便想着过来看看。”东方潇然礼貌地含笑道。 “我不出去是因为不愿见了雪茹姐姐难过的样子。真是不明白有些人明明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君几面便要死皮赖脸地嫁进来,生生地拆散别人家的姻缘。”南宫瑾瑜意有所指地说着。 代画听罢正想发怒,却被东方潇然摇头制止。 东方潇然自是知道她的话中之意,“五妹难道不清楚你二哥的性子么,若是他不想娶,谁也逼不了他。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何来什么‘拆散别人的姻缘’之说。至于雪茹姑娘,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终有一日会找到疼爱自己的良人的。” 南宫瑾瑜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如今是南宫主母,自然什么风凉话都说得出来。这南宫主母的位置莫说是祥瑞国万千少女,便是全天下的女子恐怕也是梦寐以求的。” 东方潇然却有些嘲讽一笑,“呵……但在我的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妻子而已。” 南宫瑾瑜闻言有些生怒,“你可别自恃清高,你可知我南宫家的财力可低任何一个国家!” “财力多少与一个女子的幸福有关么?以我东方家的财力,我便找不到一个适宜的男子嫁了,然后安享一世么。五妹,觅良人,不是看其外表,看起家世,而是看其心。” “哦,我二哥的心,你能了解多少?”南宫瑾瑜再冷笑问道。 “五妹不是与夫君相处了十几年么,你又能了解多少?” “哼,我的二哥我自然是了解的。” “是吗,那五妹可是夫君的病情?”东方潇然又想从南宫瑾瑜口里得知些消息。 南宫瑾瑜一愣,脸上全是惊讶,“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二哥怎么会得病!” 东方潇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五妹竟连夫君的病也不知,有何谈了解。” 东方潇然正想起身离开,却被南宫瑾瑜一把抓住手腕,“你站住,告诉我二哥到底得了什么病!” 东方潇然淡淡地推开她的手,“我也不知。若是你想知道可以问问爹娘,只是这件事最好别闹大,这是为你二哥着想。” 南宫瑾瑜闻言又冷笑道,“身为妻子,你也不也是不知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东方潇然真是受不了南宫瑾瑜的偏激,不想再和她多少什么,“代画,将礼物留下。”又对南宫瑾瑜道,“这是五妹钟爱的‘苍生白玉耳垂’,若五妹觉得入不了眼,赏了下人或是扔了都可以。” 南宫瑾瑜闻言一愣,她居然知道她喜欢什么,是故意讨好她么。 只见东方潇然又回过头来淡淡一句,“不管南宫辙娶谁,其实你都不愿意。但是,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怎么也勉强不了。你的年华还那般长,何不向前看,饶恕别人,也放过自己。” 南宫瑾瑜被东方潇然的话怔住,呆呆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出了琳琅阁,代画才佩服地说道,“原来小姐你早就看出……” 东方潇然只淡淡一笑,“你家小姐又不是傻瓜,自然早就看得出来南宫瑾瑜对臭狐狸的心思了。只是……可怜了南宫瑾瑜,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偏偏爱了不该爱的人。只希望她能早日跳出牢笼来,若被困住,可能会痛苦一生。毕竟……她和臭狐狸绝没有可能。” 代画不怀好意一笑,“即便他们不是兄妹,也同样没有可能不是么,现在小姐是姑爷的妻子,难不成还会同意姑爷再纳了别的女子进惜缘阁么。” 东方潇然这次却没有避忌什么,“臭狐狸敢么,倒真不怕我东方潇然揭了他南宫家么。” “所以小姐才这般有恃无恐么。”代画好笑地问。 “有恃无恐么,怎么可能。我对臭狐狸其实了解的真不多,你看,还不如他身边的之泉呢。” 代画挽着她上了马车,“所以,小姐其实还是吃了之泉的醋么。” 东方潇然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或许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但是,谁又知道她和臭狐狸的关系呢。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臭狐狸对她的确不同一般人。” 代画却又说道,“姑爷对小姐那才叫不一般。” 东方潇然却解释道,“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他自然要对我不同于别的女子。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代画却摇摇头,“小姐,我说的不是南宫夫人,而是东方潇然。小姐真会装傻,这些年来,他帮了小姐那么多,小姐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东方潇然心里一寒,“难不成南宫辙真的是断袖?” 代画无奈地笑笑,“唉,小姐你……” 东方潇然去看了南宫晴后,那个丫头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对于代棋给她准备的糕点和金菊茶自是满意。 东方潇然也就在南宫晴的面前才没有什么压力,感觉真真是轻松。她想着以后若是没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拜访南宫寒和南宫瑾瑜的,这两个人真的是很难伺候的主儿。 第四十三章 遇险 南宫辙一行人不过一日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我之前吩咐的都准备好了么?”南宫辙淡淡地看向将离。 “幸不辱命,终于把公子要找的药材都齐集了,费了不少力气呢。公子,你这次可要好好奖励他们啊,这些药材不是有毒,就是都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将离啰里吧嗦地解释一通。 南宫辙问道,“可有人受伤?” 将离自信扬起头,“自然是没有,我亲自带的队呢!” 南宫辙点点头,“奖励之事你看着办便是。”说着,正要进入药室。 将离却问道,“公子制这‘缠绵’做什么?这可是毒性很厉害的药丸呢。” “替东方醉枫制的。”南宫辙解释道。 将离却是吃惊,“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想给夫人的哥哥下毒么?” 南宫辙看着他那夸张的表情,没有搭理他,对身边的之泉道,“除了送膳食,其他时间不准打扰。” 之泉点头称是,将离看着自己主子进了药室却是很着急。 之泉不忍他被难题困惑着,只好解释道,“公子的法子是以毒攻毒。种了‘缠绵’之毒的人平时不会有什么痛苦和异状,只待三年之后才会安详地死去。但是东方公子的身子若不用此毒恐怕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现在制不成仙芝漱魂丹,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将离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公子是有此打算。嗯……我说公子怎么会伤害夫人的家人呢。” 之泉看着他那表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一处隐秘的古堡之内。 银色长袍的男子戴着银灰色月牙面具坐在首座,座下只站着一个神情肃穆的黑袍男子。 “主上为何选择现在动手?”青穆不解道。 “如今是个好时机,你以为南宫辙有多少次会离开南宫家,或者说有多少次会离开东方潇然?” “那为何我们不直接对付南宫辙,而要去抓东方潇然?” “南宫辙如今身在水萧楼,你以为我们可以轻易攻进去?反正东方潇然明日会出南宫家,只要抓住东方潇然,还担心南宫辙不会送上门来?”银袍男子面具下的笑容一时间灿烂开来。 “但是南宫辙定会在他夫人身边设有暗卫,这恐会成一场恶战。”青穆提议道。 “以现今的形势,南宫辙在东方潇然身边定不会设太多暗卫,以防被东方潇然发现,所以我们得手不会太难。而且……若是‘八鬼’前去,自会手到擒来。” “主上竟派‘八鬼’前去?” “我预测的是东方潇然不会出手,但若是她出手的话,没有‘八鬼’定不能将她抓来。”银袍男子说道。 “那请主上派青穆前去。”青穆抱拳躬身道。 银袍男子却摇摇头道,“不可,我不想让你暴露在人前。若是连‘八鬼’都办不成,此事我就更得从长计议了。” “是,主上。”东方潇然早晨用完早膳便收到北堂玉轩的书信,她不禁忍不住笑道,“这小子竟也会写信了么。代画,收拾一下,我们去清幽居。” 代画点头称是,不想此时代棋正引着南宫晴走进来。 “二嫂,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东方潇然一听便知被这丫头逮了个正着,想甩开她是不可能了,也只好同意带她前往了。 “既然晴儿也去,代棋代画你们也都跟着吧。”东方潇然说罢从贵妃椅上起来,牵起南宫晴的手便往外走。 四人坐着南宫辙专属的豪华马车驱车到了清幽居,北堂玉轩已经订好了最好的雅间等候东方潇然了,并且已经点上了东方潇然最爱喝的碧螺春。 “五弟怎么会写信请我出来喝茶?”东方潇然带着南宫晴坐下。 “三嫂,你怎么把南宫六小姐也带出来了?”北堂玉轩看着旁边这个小吃货问道。 “怎么,本小姐不能出来喝茶么?我就是要和二嫂一起出来!”南宫晴边吃便说道。 “呵呵,怎会。六小姐想去哪里自然都可以横行无阻。只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年纪小小便随意出门,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南宫晴不屑地瞥了北堂玉轩一眼,继续低头吃着糕点。 东方潇然替她开口道,“做好自己就好,名声是别人给的,又何需太在意呢。我们家晴儿长得又不差,性子又可爱,以后慕名求亲的人一定是数不胜数的。” 南宫晴听了东方潇然的话更是满意不已。 “对了,三嫂,我此次约你出来时要补上给你的寿礼,昨日三哥让我去祝寿之时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准备,但是我从南宫家出来之后便去选了。羽涅,快呈上来。” 羽涅便将锦盒递到东方潇然面前,代画替她接过便打开来。 刚好东方潇然正品下一口碧螺春,看到锦盒中那醒目的五个“夫妻双修术”字后,口中的香茗便碰了出来。 “五弟,你……”东方潇然有些诧异地盯着北堂玉轩,顿觉羞涩不已。 “嘿嘿……三嫂,我想你身在南宫家,什么稀世珍宝没有见过,想必你也看不上眼了,所以我就琢磨着送一件比较实际的东西。你看这本书岂不是正好?” “好……好你个头,五弟,你年纪轻轻的,脑子里怎么竟琢磨着这些事儿?小心我向北堂世伯告你的状。”此时东方潇然也顾不得什么南宫主母的身份,劈头就想给北堂玉轩个警告。 “三嫂……你不会怎么狠心的吧?”北堂玉轩一副可怜兮兮模样。 东方潇然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知三人品茶正欢时,八个鬼影般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围住了。 代画和代棋第一反应自然是护着东方潇然,而东方潇然第一反应自然是护着身旁的南宫晴,羽涅更是早已剑拔出鞘和自家公子并肩作战。 此时两抹黑影又徐徐落在房中,只见他们对东方潇然遥遥一拜,“阿大、阿二奉公子之命保护夫人!” 原来是南宫辙派在她身边的暗卫,东方潇然在这样紧要关头只淡淡点点头。 但是八个黑衣人任何之中的一个都可以与羽涅相敌,如此他们一行人便从出招开始就处于劣势。 东方潇然一边退心里一边想着要不要出手,若是她此时出手,不说羽涅了,便是北堂玉轩也会从她的招式看出她的真实身份来,但是若此时不出手,他们一定凶多吉少。 正当她踌躇之际,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弯刀已向一旁的南宫晴刺来,东方潇然心下已顾不得什么,一把抱着南宫晴转身,和她换了一个方向,刚好那把弯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左肩。 她微微吃痛一声,便听见一旁的代画和代棋齐声喊道,“小姐!” 暗卫阿大、阿二更是眸中的杀气更加强烈,若是护不住夫人,他们只能自刎谢罪了。 北堂玉轩听闻二人一喊,心里一惊,也急急地喊道,“三嫂!”他心里比代画代棋更加着急,若是被三哥知道他害得三嫂受伤,他会死得很难看的。 “羽涅,你快别管我,快去护着三嫂!”北堂玉轩急急地吩咐道。 羽涅自然看得出来这八名黑衣人是冲着东方潇然来的,他心里知道即使着急拼尽全力也未必护得住她,但是她既然得到自家公子的命令,只会拼死以护。 此时众人的眼前却是剑光一闪,还有那抹风华绝代的白衣映入众人面前。 东方潇然因受伤已经体力不支,苍白的脸上看到苏映之时,心里也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了。 第四十四章 遇刺 苏映之的湛泸剑一出,八名黑衣人见之脸色突变,因为苏映之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同时出现了四名白衣影卫,武功竟也是出奇的高。 八名黑衣人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便瞬间撤退。 暗卫阿大、阿二也在黑衣人消失之际立即隐身不见,也只能等公子回来之时再自行请罪了。 东方潇然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眼前一晕,一旁的代画正想接住她,却不想被苏映之抢先一步。 东方潇然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映之……怎么来了?” “然儿答应过我,要请我来清幽居品五湖烟雨。见然儿迟迟不来信,我只好不请自来了。”苏映之一脸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女子。 东方潇然还是一笑,最终安心地晕了过去。 北堂玉轩终于才明白了什么,直直地看着苏映之抱着东方潇然下楼,“那个……三嫂难道是……” 代画急急地对北堂玉轩说道,“北堂公子,此事待我家小姐醒来再向您解释可好?请公子千万保密!”然后又看向一旁的羽涅,羽涅对她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怎么做。 苏映之自然不能抱着东方潇然回南宫家,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将东方潇然安顿好,又早早命了苏叶去请了大夫。 一旁的南宫晴看着苏映之在东方潇然身边急切的模样,便偷偷地向代画问道,“代画姐姐,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对二嫂那么好?” 代画看到南宫晴一脸敌意地看着苏映之,含笑道,“六小姐宽心吧,他是小姐的朋友。只是朋友,六小姐不必担心他会抢走小姐的。” 南宫晴听到代画的解释才微微放下心来,对这个长相不错的大哥哥的印象稍微改善了一点点。 苏映之趁着大夫没到之际就给东方潇然服下了一粒人参丸,代画代棋更是细心地为她包扎好了伤口,所以在大夫诊脉和开了药方不久,东方潇然便醒了过来。 众人看到东方潇然醒来,而且没有伤及要害才宽了心。 苏映之坐在床边,一脸的愧疚,“对不起,我终究来晚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摇摇头,“映之能来,我很庆幸。” “三嫂……还是,我该叫你四哥?不对…。四姐,额……到底改叫什么好?”北堂玉轩一脸的苦恼。 东方潇然却被他的苦恼模样逗笑,“五弟,你叫什么都可以。” 北堂玉轩这才肆无忌惮地走到床边,“我还是叫你三嫂吧。好像叫四姐的感觉很奇怪。三嫂,你真的太过分了,相识都快十年了,你怎么一直瞒着我们?” 东方潇然解释道,“五弟,对不起,家境所迫。毕竟东方家从未有女子继承家主之位,为了避免召来不必要的冲突,家里长辈才让我瞒住女儿身。如今五弟既已知道,还望替我保密。” 北堂玉轩一想,当即开口问的却是,“难道三哥也不知你是……” 苏映之和代画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但东方潇然却说道,“他还不知,所以你可千万不许出卖我了。” 北堂玉轩使劲儿点头,“不出卖不出卖。” 东方潇然这才微微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轻轻喊道,“阿大、阿二。” 未闻其声,只见两抹形同鬼魅的黑影飘入房中,朝着东方潇然跪下,“拜见夫人。” 东方潇然开口道,“今日我受伤之事,万不可让公子知道。” 阿大、阿二似乎有些踌躇,本来夫人受伤已是他们的重大失职,若是再不及时告知公子,他们……很难想象头领将离会怎么惩罚他们。 “放心,此事我来承担。你们既是来保护我的,我也算得上你们半个主子,此事就这么定了。” 阿大阿二只得遵命告退。 苏映之此时的脸上却并不好看,“我原本以为他能好好护着你。” “映之,此事并不怪任何人。” “然儿,你可知那黑衣人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又为何要对你下手?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你是他的妻子,便是他的弱点。”苏映之带着怒气说道。 但是东方潇然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听到“你是他的妻子,便是他的弱点”这句话时,心里升起一丝丝甜意,“既然当初这是我选,我便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映之只得苦笑一番,“如今,你可是一心向着他了?” 东方潇然却是闻言一怔,又只得轻轻地叹了一声。 南宫晴此时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二嫂,还痛不痛?” 东方潇然轻轻含笑,“自是不痛了。晴儿可以答应二嫂,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吗?” 南宫晴自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不告诉爹娘他们,你受伤了他们可是担心的。” 东方潇然轻轻地执了南宫晴的手,“因为二嫂很快就会好了,就不必让家里人担心了。若是晴儿不同意的话,以后我就不带晴儿出来玩了。” “我答应我答应,二嫂说什么我都答应的。”南宫晴认真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终于放心一笑,此时代棋刚好将熬好的药汤端进来。 东方潇然喝了汤药之后,又对代画吩咐道,“代画,你却替我买一件衣裙来,我换了之后再回南宫家。” 代画一听便很惊讶,却也被苏映之抢先一步斥责道,“你如今有伤在身,怎么还可以随意走动?在客栈住上几日再说。” 东方潇然却是摇头道,“那可不行,若是我一日不回,家里就会知道了。如此怎么还能瞒得住?我的伤不过伤及皮肉,行动无碍。我知道映之是关心我,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苏映之听罢只得无奈地叹了叹气。 北堂玉轩又凑近问道,“三嫂,到底那八个黑衣人为何要对你下手?而且看刚才之势,他们没打算伤及你,不过想把你掳走而已。” 羽涅在身后点点头,觉得自家公子的心境难得这般清明。 苏映之解释道,“那是断冥宫的‘八鬼’,他们也算得上是断冥宫数一数二的杀手团队,听闻只直接听命于宫主。他们既是为然儿而来,只能说明断冥宫一直都想除掉南宫家主。” 北堂玉轩不解道,“我三哥怎么招惹他们了?” 东方潇然心里也和北堂玉轩有同样的疑惑。 苏映之只淡淡一笑,“这其中的缘由只能问南宫家主了。” 众人一听,也觉得此事缘由,也只能问南宫辙了。 苏映之不放心东方潇然,在收拾一切之后又坚持送她回了南宫家。当然,东方潇然不会让他送到正门,毕竟她现在为人妻子,一言一行都要避嫌。 第四十五章 别有用心 东方潇然回到低调地惜缘阁,代棋和代画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收拾了一番,又炖了适宜的补品给她服用。 代画代棋二人又担心她的伤口会发炎导致晚上发热,二人便轮流守着她睡觉。 二人料想得果然没错,到了半夜,东方潇然果然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而且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代棋一脸的担忧和着急,“小姐,是不是很难受?”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道,“我还好,你们不必担心。” 代画交替地给她敷着毛巾,心里也满是忧愁,“真是的,这次的伤口也不大,竟会这么严重,恐怕就是很多年没受过伤的缘故。小姐,你以后也对自己好些可以么,少让我们操点心。” 东方潇然听得出来代画虽是一口的责备,但是其中都是带着对她满满的关心,便盈盈一笑,“知道了,老妈子。” 代棋倒了杯热茶喂她喝下,她才舒服地睡过去。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东方潇然的身子舒服了不少,自然是代画代棋二人照顾她的功劳。 简单梳洗过后,二人又帮她的伤口的上了药。 看着那一道明显的两寸宽的伤口,东方潇然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是很久没有受伤的缘故,还是自己如今恢复女儿身的缘故?她怎么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疤是那么地碍眼? 代画看出她心里的不适,淡淡笑道,“小姐不用担心会留疤的,柜子上不是放着姑爷的雪玉膏么?” 东方潇然一听,也是,她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用南宫辙的东西了。 东方潇然因为受伤,自然是被勒令不得出门,只好在惜缘阁的花园里寻一处凉亭看着话本。 “小姐,三公子来了。”代画徐徐走上前来禀报。 东方潇然一愣,代画继续说道,“三公子只是说来看看你,不过我见着他身后的小厮拎了个食盒,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东方潇然只是继续低头看着话本,只淡淡一笑,“他花样还真多,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算了,兵来将挡,请他进来吧。代棋,备茶点。” 二人应答而去,不久便见一身白衣的南宫寒向她徐步走来。 东方潇然自是早就从竹榻上坐直了身子,看到南宫寒之后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让他坐在她的对面。 “二哥琐事缠身要离家素日,想必二嫂这些日子定会有些无趣,寒便不请自来地来看看,还望二嫂不要见怪。”南宫寒脸上带笑,礼数周到之极。 “三弟说的哪里话,你来看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说着,东方潇然又瞄了瞄南宫寒身后小厮手中的食盒,“不知,三弟还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虽是九月金秋未至,但寒打听得知二嫂喜欢吃帝王蟹,所以命人找了几只来,给二嫂先解解馋。”南宫寒说话的时候明显看了看她的左肩。 东方潇然听罢却觉得身子一寒,她现在有伤在身,根本不可能吃得了螃蟹这种湿毒不小的食物,他什么时候来给她献殷勤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 “三弟对我还真有心,还特意打探了我的喜好。只是,近几日身子不适,三弟这一番好心我恐怕要心领了。” “寒这次是第一次送二嫂礼物,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礼,但是被二嫂这般婉拒,心里实在也是不好受。但想到二嫂的身子最是要紧,寒自然不会勉强二嫂。如此,寒,就此告辞了。”南宫寒起身,向着她躬身点了点头,和小厮一同离开了凉亭。 东方潇然一直目送着他们主仆二人的背影,竟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看话本的闲情逸致。 “小姐,三公子怎会突然送什么帝王蟹给你吃?”代画问道。 东方潇然冷冷一笑,“他哪里是来送什么吃食,他是来试探我和告知我一件事的。” 代画代棋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看。 东方潇然继续说道,“他只是来告诉我,我受伤之事,他早就知道了,故意送来帝王蟹,却又最后拿走,就说明他是来警告我的。看来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啊。” 代棋有些恼怒和不屑地说道,“哼,他此举倒真是别有用心。” 东方潇然担忧道,“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是知道我受伤,还是……” “是什么?”代棋代画异口同声问道。 “这次行刺,或者说绑架,他早就知道。”东方潇然淡冷地说。 她身后的二人脸上均是一惊,“怎么会?三公子为什么要对小姐你下手?” “是不是他下的手不知道,但是有可能他事先知道。而如果真是他主谋,只能说明他要针对的人不是我,而是南宫辙。” 代画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他难道是想夺了姑爷的家主之位?” 东方潇然又摇摇头,“这夺家主之位其实那么容易。据我们所知,先不说南宫辙的家主之位本是上上代家主亲自指定,即便是南宫辙不做这家主,该轮到的人也应该是南宫玄才是,又怎么会轮得到南宫寒呢。再者,以如今南宫辙所控制的一切来看,岂容能南宫寒轻易夺了去?” 代棋同意地点点头,“也是,凭姑爷的性子,要是谁夺了他什么东西,还不是自找麻烦么。” 东方潇然却被代棋这话逗得笑了出来,“代棋,你这话倒是说得清明。算了,我何必想那么多,要对付南宫寒,本就不是我要想的事。回头把这事儿和臭狐狸说说,让他自己解决好了。”她说完,舒服地躺下竹榻。 “这事儿和姑爷说倒是可以,但是如此一来,姑爷岂不是也知道小姐你受伤的事了?”代棋问道。 “其实小姐受伤之事让姑爷知道也无妨。”代画接着说道。 “还是不让他知道了。你们也知道了暗卫阿大、阿二的事了,我可不想他再多派个十七八个暗卫像看管犯人一般看着我。先不说会不会透露了我的身份,便是以后哪里还有半分自由。”东方潇然想了想说道。 代画妖娆一笑,“小姐这话的意思,即便是姑爷知道了你是东方潇然,而不是东方纤忆也无妨了?” 东方潇然这才叹了叹气说道,“代画,你当真以为你家小姐是傻子么。以臭狐狸的心思,恐怕早就知道我是东方潇然了。只是,我却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却不曾说破,到底是意欲何为。所以,他既然要演这一场戏,我便陪着他演下去又何妨?” 代画深深一笑,不再言语。 “等等……。小姐,你既然知道暗卫阿大、阿二在你身边,你还敢说姑爷的坏话?”代棋突然紧张地说道。 东方潇然好笑地说,“我哪里有说他的坏话?再说,早前我就吩咐了阿大阿二,让他们以后再惜缘阁便不用守着了,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话说,以你们的武功感觉不出来暗卫的存在,便以为你们家小姐我便感觉不出来么。” 二人相识一看,看来这时候的小姐倒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明得很。 “不过小姐,那日我瞧着阿大阿二的武功真是不错,比小姐你的可是差不了多少呢,竟想不到姑爷身边还有这般能手。” 东方潇然再笑,“你们见过将离了么?” 代棋代画二人点头。 “他的武功可是比我的高了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与他比试,恐怕不出五十招,我便落败。” 二人惊讶地又是相识一看,根本不会想到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将离会是这样的高手。 “所以臭狐狸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呢。”东方潇然说道,又似疑问,又似肯定。 ------题外话------ 亲们再等等啊,男主会很快回来的! 第四十六章 友人到访 东方潇然刚刚接待了南宫寒,又迎来了北堂玉轩,更没想到的是,苏映之竟会和北堂玉轩一起来的。 二人坐下之后倒是北堂玉轩先开了口,“四哥,哦,不,三嫂,我本来可不想带苏公子来的,是他去家里找我说,让我一起来看你比较妥当。但是我觉得我来看你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 北堂玉轩身后的羽涅又微微地皱了皱眉,少爷,你什么时候可以争气一点。很明显是,苏公子若来看南宫夫人会不方便,所以才找你帮忙。 东方潇然看到北堂玉轩这般往常模样,心里倒是很舒畅,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现在她也不用装什么东方潇然的“妹妹”了。 “五弟,你还这般纯真啊。我很担心你以后能不能找得到女子成婚啊。” “三嫂,你是不是和三哥待久了连他的本事也学了去,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么。我实在想不出我若不成婚,对你又什么好处。本来……我还在想,若是以后我用了孩子,我们还可以结个亲什么的……” 羽涅在身后又默默地想,少爷,恐怕你真的有点想多了。 “五弟,你若是成婚,我便要损失不少银子呢。成婚时份子钱啊,还有你孩子周岁时的礼物,倒真是一比不小的开销。” 北堂玉轩带着不满地说,“现在你是堂堂南宫主母,这点钱算什么。” 东方潇然看着北堂玉轩纯真的模样,又被逗笑了。 此时苏映之正巧开口道,“然儿还能开玩笑,看来伤势好了不少。” 东方潇然这才正经地看着苏映之道,“映之不必担心,当真是好了不少。” 代棋却多嘴地说道,“哪里好了不少,昨晚伤口发炎,身子还忽冷忽热来着。” 苏映之闻言便凝眉道,“没想到然儿如今说起谎来倒是这般坦然。” 东方潇然瞟了代棋一眼,“哪里,我只是不想映之担心。今早喝了汤药,伤口已经不发炎了。” 苏映之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昨晚向友人讨来的上等伤药,你用着试试看。” 东方潇然一握瓷瓶,打开了闻了闻,虽然不懂医理,但是也感觉得出来手中这东西的分量,“这可不是一般的伤药,映之这位友人恐怕不是什么一般人吧。” 苏映之闻言脸色一变,却淡淡疏开眉目道,“不重要之人然儿不必知道。” 东方潇然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将白瓷瓶递给代画收好。 “看来三嫂和三公子倒是旧相识啊。”北堂玉轩开口问道。 “我十二岁时认识的映之,不过那时候映之一眼便认出来我是女子。我倒是好奇得很,映之,你当初是如何知道我是女子?”东方潇然问道。 苏映之不过淡淡一笑,“直觉。” 东方潇然心头一怔。 北堂玉轩却是一脸的不爽,“我初见三嫂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东方潇然闻言调笑道,“你初见臭狐狸之时倒是以为他是女子来着吧。” 北堂玉轩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的模样看着东方潇然,“三嫂所言不错,但是我并没有问出口。后来倒是问了……唉,我提那些糗事做什么。对了,我昨日还没来得及呢,三嫂怎么会替纤忆姐姐嫁给三哥。” 东方潇然一想,到了这个份上了,也不需要再瞒北堂玉轩什么,他虽然是个不善于假装之人,但是替人保守秘密的操守还是可信的。 “唉,忆儿在成亲之前突然离家出走了。我派了家里所有的暗卫去寻找,至今也没有找到。不过想来一直没有什么人来向家里索要金银之类的东西,便说明她时安全的,我倒也宽心不少。”东方潇然解释道。 “然儿,我正要对你说此事。”苏映之开口道。 东方潇然自是立马将目光转向他,“难道映之知道忆儿的行踪了?” 她一直没有问他是怎么在成亲那日知道她替嫁的,不是觉得无关紧要,而是觉得如果苏映之想对她说自然就会说,但是若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即便是问了也得不到真相,所以便不相问。但是,他会去帮她寻找东方纤忆,她倒是惊讶。 “准确的还不知晓,但却知道她曾在兰苍国皇都叶池出现过。”苏映之解说道。 “出现过?如此说来,她是故意藏起来了,或者说是被人故意藏起来。看来,那个人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啊,竟能逃得过苏家暗卫的眼睛。” “若是然儿急于知道,我可加派人手。”苏映之提议道。 “对啊,三嫂,我也可以派北堂家的暗卫去帮你找。”北堂玉轩也插一脚说道。 东方潇然这下去不急了,笑道,“不用了。映之,你也让苏家的暗卫都撤回来吧。在忆儿身边保护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你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大刀阔斧,实在是不妥当。虽说我与兰苍国皇后沐晗不错,但是此举的确有些过界。如今得知忆儿身在何处我便安心了,至于她回不回来,我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不想嫁入南宫家,我绝不会勉强她做任何决定。” 苏映之欲言又止,北堂玉轩抢先一步说道,“那三嫂是打算一直做三哥的妻子了么……嗯,其实这也挺好的,我还是很欢喜的。” 羽涅在身后又嘴角抽抽,少爷,这个事儿你又欢喜什么。 苏映之却是脸色有些微变。 东方潇然看了看苏映之的表情,有些不忍,“这事儿只待从长计议,而且,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毕竟,这关系到东方和南宫两家的关系。” 北堂玉轩一听,觉得东方潇然说得无懈可击,也只得点点头。 但是在苏映之听来,这一切不过是东方潇然掩饰心中真正所想的搪塞借口罢了。也许,他也学着北堂玉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更好。 “对了,映之,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东方潇然突然想起了什么。 苏映之也掩饰心中的一切悲戚,抬头看向东方潇然,“然儿,说吧。” “你帮我查查一个人。”东方潇然正经地说。 北堂玉轩却不满道,“三嫂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东方潇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五弟你平日里忙着醉青楼的事情已经无暇自顾了,而且我听说,世伯还要你试着管管其他国的分店?所以,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儿忙好再说吧。” 北堂玉轩被拆穿了窘境,也只好乖乖闭嘴了。 “然儿,你要查谁?”苏映之问道。 东方潇然一字一句说道,“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寒。” 对面的二人闻之一怔,北堂玉轩疑惑地问,“三嫂,你想干嘛?” 北堂玉轩闻言之后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深思。 东方潇然不怀好意地一笑,“我自有自己的打算。映之,劳烦你了。不管有无消息,让你的暗卫来传信便好。嗯……最好不要来南宫家传信与我。” 苏映之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北堂玉轩还是不明白,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三嫂,为何你不知道让东方家或是南宫家的暗卫去查呢?” 羽涅在身后又有些丢脸地无奈地叹了一声。 东方潇然正好看到了羽涅的微小的举动,便开口笑道,“羽涅,你来和五弟解释一下?” 羽涅没有想到自己被东方潇然看穿了,便有些无措地低了低头。 东方潇然却不肯放过他,“没事,你尽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是,你家少爷不会怪你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开导你家少爷了不是。” 北堂玉轩一听,虽然有些不爽,但是还是开口道,“羽涅,你直接说了便是,我不怪你。” 羽涅这才清了请嗓子道,“少爷,你想,其实不管夫人用东方家还是南宫家的暗卫去调查这件事都不妥当,毕竟她如今不是东方家主,而是南宫主母,此事若是被任何有心人知道了都可能会大做文章,如此一来,对夫人和南宫家主都是极为不利的。” 东方潇然果然满意地点点头。 北堂玉轩一想,觉得羽涅说的果然有理,心里便也没有什么不适之说了。 “然儿为何要查他?”苏映之问道。 “说来恐怕很难以相信,但是我却是觉得他有很大的可疑。我觉得我此次遇刺和他有莫大关系。” 二人闻之都是诧异,尤其北堂玉轩一脸的怀疑,“三嫂你这想法也太天马行空了吧,好端端地,南宫寒想绑架你干嘛?再说了,他直接从南宫家下手岂不是更方便一些么?” 东方潇然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五弟,若是你要对你的兄弟下手,你会在自家动手么?再说,我只是怀疑与他有关,并不是说是他直接下令来绑架我的。” 北堂玉轩一听,也觉得此话有理。 “此事若真的与他有关,南宫家主恐怕要费些心力了。”苏映之淡淡地说道。 “嗯,没错,看来我三哥有点危机了。对了,我三哥此次出门到底干什么去了?”北堂玉轩看着东方潇然问道。 东方潇然自然地回答他,“五弟不必问我,我也不知。” 北堂玉轩一脸的不信,“丈夫出门,妻子可有不知缘由之礼?” 东方潇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样的话出自北堂玉轩之口,真真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想说自然会对我说,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即便是问了也得不到真相,不是么。”东方潇然说道。 苏映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们,竟然是到了这般默契的地步了么。 北堂玉轩感慨道,“三嫂对三哥这样好真让我有些不适应,若是以前四哥可是处处为难三哥的。” 东方潇然一笑,“以前装作男儿身时,自是可以随意些。如今是他的妻子,自然要想的就多了些。” 北堂玉轩一脸的羡慕,“还是三哥不仗义,不过出个门么,也不交代个缘由。难不成是去什么烟花之地不成。” 东方潇然佩服地看着他说,“五弟,这话我可要帮你记下来,等臭狐狸回来我帮你传达一下。” 北堂玉轩一脸的黑线,“三嫂……咱可以不要这样么,我对你一向敬佩的……” 东方潇然更是忍俊不禁,五弟,你什么时候对我敬佩了…… 第四十七章 温情一瞬 南宫辙回南宫家的前一天自然传了信给东方潇然,但是却不是亲自书写,而是让之泉代笔,内容也极其简单,按照南宫辙的吩咐只寥寥几个字:公子,明日傍晚至。 东方潇然接到书信正好代画代棋在一旁伺候着,代棋的急性子便忍不住不满道,“这字迹看着那么轻柔,绝不是姑爷的笔迹,一定是那之泉的笔迹了!” 东方潇然详细一看,淡淡道,“这的确是之泉的笔迹。” 代画只浅浅一笑,“姑爷竟让之泉代笔,而且很明显,这书信上的称呼,也只能是之泉。小姐,看来姑爷……是有些生气了。毕竟这半个月你可是一封书信也没有寄过去,倒是把那只海东青养得胖了一圈。” 东方潇然闻言只扑哧一笑,“帮他养活就不错了。也不是我不想,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虽不是左撇子,但是平日里写字惯用了左手,左肩的伤还不算痊愈,若是写了字,岂不是露出了马脚。若是让你们代写,呐,谁知那只臭狐狸会不会也像代棋你这般的想法呢,说我连自己亲书的诚意都没有。” 代画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倒也是,如此不写也好。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半个月没见了,也够让姑爷好一顿的想念了。” 东方潇然闻言,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代画一眼。 代棋笑道,“快些睡了吧,明日才能精神饱满地迎接姑爷回来啊。” 说着,二人便伺候她上床休息。 这夜,竟是无梦,一夜好眠。这日下午,天公却不作美,一直不停地下着雨,而且不仅没有停,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眼看着南宫辙回来在即,代画代棋却急得要命,不是急南宫辙就要回来,而是东方潇然坚持去门口接南宫辙。 “上次我不去送他出门,代棋你还念叨我的不是,如今去接他不正好将功补过么,这么你还这般有意见?”东方潇然好笑地看着恼怒的二人。 “既然上次都没去送了,不去接也无关紧要了嘛。”代棋劝道。 代画理智地劝道,“去接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下着雨去接也没什么不行,只是如今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实在不应该去。” “虽没有大好,但是也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多说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的。再说,有马车送到门口,不过在门口站一会儿,真的不打紧。” 二人无奈地看着她叹了叹气,东方潇然知道二人松了口,便欢喜地召来马车。 东方潇然主仆三人到了南宫家大门,大雨果然倾盆而下着。 不过幸好她们没到一刻钟,南宫辙的马车便从雨中缓缓行至门口。 之雅之瑶之桃先后撑着伞出了马车,之泉在她们三人后才出。出来之后从之雅手中接过南宫辙专用的那把雪白的龙骨伞递到马车门前。 随后便见南宫辙徐徐从马车上下来,之泉便与他共用一把伞,为他遮雨。 南宫辙本没想过东方潇然会来接他,在踏下马车的那一刻,看到那一抹半个月没见的丽影,微微有些怔住。 他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暖意,这样沁入心脾的暖意有多久没有过了啊。 南宫辙抬头看了看龙骨伞的骨架,一抹笑意漾开,接过之泉手中的伞,一个人打着伞缓缓地走向门口。 东方潇然便看着那个人撑着伞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那样的心情不是激动,不是紧张,竟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看着那个人由模糊的面容渐渐地变得清晰,直到到了眼前不过一尺的地方。 “娘子,怎么穿得这样单薄。”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直接披到了东方潇然的身上。 东方潇然一时间有些回不了神,兴许是被那绝世容貌怔住了,只是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会这样惊艳呢。 “原来,那日不送,便是为了今日的迎接么。”南宫辙含笑说着,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东方潇然这才回过神来,抬头,深深地看着她,波澜不惊地吐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走,我不送你;你回,便是狂风暴雨,我也会来接你。”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就连东方潇然也觉得诧异不已。 好似有一股难言的情意在二人之间流窜,将二人紧紧地包围一般,这股气息强烈得连一旁的人都深切地感受到。 代棋在心里惊叹:原来小姐那日说自有打算便是这么想的啊,不愧是小姐,这话、这举动连我都好感动呢。 代画已经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看来,她可以少操很多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辙终于从心里扬起嘴角,那样的笑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带着难以形容的惊喜和欢愉,竟是真诚地让旁人都诧异。 南宫辙只轻轻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我知道了。” 东方潇然才发现如今这场景有些尴尬,便轻轻地将南宫辙推开,“雨大夜凉,我们回去吧。” 南宫辙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反执了她的手,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等回到了惜缘阁,用了晚膳后,二人相对而坐品着热茶。 “有一事,我还要问问娘子。”南宫辙淡淡说道。 东方潇然转头,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又听见南宫辙轻声喊道,“阿大,阿二。” 说着便看见那两抹熟悉的黑影落入房中,二人的下方,对着南宫辙自然地下跪行礼,“拜见公子。” 南宫辙这时却不看向他们二人,而是带着笑意地看着东方潇然,“娘子,打算何时告诉我遇险受伤一事?” 东方潇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又将目光移向地上二人,难道他们二人还是说了?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见南宫辙看向地上二人道,“暗卫未能保住主子,该如何自罚,还用我告知你们二人么。”明明是不带一丝冷意,却让人听了不禁全身发冷。 正看到阿大阿二毫不犹豫地伸手挥向自己,东方潇然立马开口阻止道,“等一下!”复又看向南宫辙道,“此次真的不怪他们二人,他们也是尽力保护我了的。只是来人的确很厉害。” 南宫辙又继续笑着看向二人道,“既然夫人开口替你们求情,那此事倒是可以算了。那知情之后不及时向我禀报一事又该怎么算?” 东方潇然这下抢先说道,“这事儿更不能怪他们了,是我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那此事这么算了么。看来,阿大阿二不适合再做你的暗卫了,你们二人明日和将离辞了这职位回家去吧。”南宫辙淡淡说道。 阿大阿二听罢一惊,“公子降罪,我们二人自请入修罗阁!” 南宫辙这才眯了眯眼,淡淡一笑,“如此也好,当做是修身了。” 二人闻言立即再拜,立即消失在房中。 东方潇然自是忍不住问道,“修罗阁是什么地方?” “里面有十八关,若是最后可以站着出来便可以继续来保护你,若是他们受不了要放弃的话,便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南宫辙淡淡地解释道。 东方潇然闻言有些无奈……为阿大阿二捏一把汗。 南宫辙又淡淡一笑解释道,“他们二人在暗卫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想来出来时修养一个来月便可以回来了。” 东方潇然闻言,眉头不禁微微紧皱,以他们二人的武功都要修养那么久,那要是自己去的话……也会有这样的下场么。 南宫辙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娘子放心,我舍不得让娘子去闯修罗阁的。” 东方潇然一听,羞涩于“舍不得”三个字,却出口的是,“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凭什么让我进修罗阁!” 南宫辙闻言只是笑笑,不说什么,便吩咐之泉和代棋去备水沐浴。东方潇然本以为这事儿也就那么过去了,沐了浴换了睡袍便很安心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没想到看到南宫辙也沐了浴换了睡袍,一脸笑意地向她走来。 那个笑,怎么看都觉得很渗人。 只见他上了床,毫不避忌地靠近她道,“娘子,是不是让为夫检验一下伤口?” 东方潇然一怔,检验?她伤在左肩,若要检验,岂不是要将睡袍退到肩下。 东方潇然缩到床角,“阿辙,不必了,都好的差不多了……” 南宫辙依旧笑着,“嗯……可是为夫没亲眼所见,始终不太放心……不若这样吧,娘子答应了为夫的要求,为夫便告诉娘子一个喜讯如何?” 东方潇然比较关心的他口中的喜讯,“喜讯?什么喜讯?” “对娘子来说是期盼已久的喜讯。所以……娘子答不答应呢?”南宫辙意味深长地问着。 “额……”东方潇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给他看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吧?若是他强来什么的……她完全可以收拾他的。 她自己闭了眼睛,伸手将睡袍撂下,将伤口露在了南宫辙的面前。 南宫辙未看见伤口,看着她那别扭的模样时便笑了,却在看到她那两寸长的伤口便再也笑不出来,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是他依旧想象得出来当初受伤时那狰狞的情形,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愧疚。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她保护得很好的,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有失算的时候。 第四十八章 喜讯 东方潇然闭着眼睛自然是看不见南宫辙的表情,她也没想到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只知道那人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满怀愧疚地说,“娘子,对不起。” 她在他的怀里愣住……这本就不是什么温情之语,但是她却很感动。 东方潇然没有推开他,只是带着笑意说着,“阿辙,这不是你的错。” “我有责任保护好你。”南宫辙自责地说道。 “那你以后就好好保护我,将功补过吧。”东方潇然含笑道。 “好。” 阿然,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我保证。 “现在你该对我说是什么喜讯了吧?”东方潇然将眼前之人推开。 “难道娘子不觉得刚刚我所说所做比那个喜讯会更吸引人么?”南宫辙无奈地笑道。 东方潇然被他逗笑,撑起身子坐起来,“我还是比较关心喜讯。” 南宫辙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便也起身从床头拿出了一份文书资料递给她。 东方潇然看道纸上所写的内容之后不禁吃惊不已,惊呼道,“居然是扶桑国的水上路线!” 南宫辙见到她欣喜若狂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我正想着去看看,不知娘子可有意愿同往?” “愿意!”她可是一百个一千个地愿意。 “那倒也简单。不过必须要等到我看不见娘子肩上的伤疤才开始启程,所以,我们的启程之日全然看娘子了。” 东方潇然自是知道他此举是为她着想,便乖乖地点点头道,“我会尽快地养好伤的,有阿辙的雪玉膏又怎会留疤呢。” “那是自然。娘子想去扶桑国,可是为了女皇头顶上的那颗佛顶珠?”南宫辙直接地问道。 东方潇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说实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么。 “四弟要为醉枫兄制‘仙芝漱魂丹’的,必要齐集六国皇家植物,想必娘子也会这样想吧?”南宫辙替她说道。 东方潇然有了这么大的台阶下,自然会好好把握,“阿辙说的是。不知阿辙可有什么法子要到佛顶珠?” 南宫辙只轻笑,“娘子觉得我会有法子拿到女皇头顶上的那颗珠子?” 东方潇然也妖娆一笑,“想来若是阿辙都拿不到的话,这天下还有何人可为?” 南宫辙笑得更加明媚,“娘子如此信任为夫,为夫又岂会让娘子失望?” 东方潇然眸中一惊,“阿辙有什么法子?” “娘子,觉得不问自取如何?”南宫辙神秘一说。 东方潇然微微皱眉,“我觉得不是什么好法子。” 南宫辙看着她踌躇的表情,笑着躺下,“船到桥头自然直。娘子,我们休息吧。” 东方潇然看出南宫辙并没有再说的打算,也直直地躺下。 她想,这夜恐怕做梦也会笑的。 扶桑国,佛顶珠,我来了。东方潇然有了去扶桑国的动力,身子自是好得飞快,眼看着去扶桑国在即,谁知代棋在南宫晴和北堂玉轩面前说漏了嘴,二人便吵着一同去。东方潇然本就受不了这两个麻烦精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了。 此次出行怎么也得几个月,所以所带之人便要规划好,在和南宫辙商量之后,二人决定此次奉行精简政策,带上代棋代画之泉照顾四人的起居饮食,明着的侍卫只带云华和修宁,至于暗卫有多少人,东方潇然自是没有过问。北堂玉轩一如既往地只带了羽涅一人。 一行人直接从皇都的水路直接出发,东方潇然没有想到南宫辙竟然有自己所用的大船,看来天下第一富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南宫晴尤其是最高兴的,毕竟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走的还是水路。 但是东方潇然却是满怀担忧,虽说是跟着她和南宫辙一起出来的,但是若是南宫晴有什么意外,都会怪责到她的头上。所以她让代棋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南宫晴,反正代棋的手艺也正是南宫晴所喜,南宫晴自是欣然接受。 此时三人正在船内最大的仓里品着茶,吃着糕点。 北堂玉轩开口问道,“三哥,我们要多久才到扶桑国啊?” “因我们从皇都出发,所以要走上一个月。但其实扶桑国距祥瑞国最近的一个码头也就几日的水程,只是船程复杂,一直不为外人知罢了。”南宫辙解释道。 “虽是不为外人知,但终究还是被我三哥探知了不是,三哥还真是厉害。”北堂玉轩适时地拍了一下马屁。 东方潇然开口道,“五弟,此行我们可是去女子为尊的扶桑国,若是到时候你被哪个女官看上,我们作为客人可是不好拒绝的。” 北堂玉轩一听,觉得有点危机,微微凝眉道,“嗯……也是,那三嫂可得替我想个好法子避免才是。我可不愿以后被留在扶桑国做居家男子。” 东方潇然着实被北堂玉轩的天真逗笑,“嗯……我可没什么好法子,不若五弟你拿块纱巾蒙着,也好不让那些女子看到你那这惊艳的容貌。” “若是要遮脸,恐怕也轮不到我,三哥是不是先要遮着?”北堂玉轩将南宫辙推到面前。 只见南宫辙波澜不惊地笑道,“长卿已有妻室,何须遮掩。” 东方潇然闻言有点害羞地地低头。 北堂玉轩知道了东方潇然的身份自是要好好看看自己“四哥”的表情,果真,她居然会害羞了。难得啊…… “嗯,若是说我已有婚约在身是不是好些?”北堂玉轩问道。 东方潇然笑道,“这倒也不错。但若是遇到一个强悍一些的女子的话,反正是单身,人家可不管你有没有婚约在身。” 北堂玉轩心里一惊,有些担忧地说道,“三嫂,你这算是危言耸听么。” 东方潇然差点捧腹大笑,“好了,不逗你了。人家扶桑国也是以礼修身,哪里有那么多可担忧的。不过从未了解过扶桑国的风俗人文,我倒是很好奇那里的风土人情。” 南宫辙开口道,“上次兰苍国之行,五弟可还记得扶桑国的二皇女秋尔岚?” 北堂玉轩一想,“哦,是那个以纱遮脸的女子么?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不会是个母夜叉吧?” 东方潇然知道此事不能说自己见过,只得说,“想来一向以纱遮脸的女子都是长得不错的。” 南宫辙自是点点头,“娘子所言极是。不过有娘子在,其他女子为夫可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东方潇然闻言又恼羞得不敢看向南宫辙。 北堂玉轩却是内心很兴奋,若是三哥知道三嫂就是四哥的话,说这样的话该是多么惊奇啊……还好三哥不知道。 北堂玉轩适时地又多拍了一个马屁道,“三哥对三艘还真是情真意切的得很啊。” 东方潇然微微扭头看向北堂玉轩,怒视了一眼,五弟,你不说话真的没人把你当哑巴!此时,紧跟着南宫辙一行人船后的另一艘大船上。 “想不到他竟会探得到扶桑国的水上路线,扶桑国的女皇是不是该头疼了?”西门月离含笑地握着手中的酒杯道。 “我们从不准确地知道扶桑国真正的军事能力,想来他也不敢贸贸然派‘杀破狼’随行。”上官皓歌沉沉地说道。 “不过此次他若想说服扶桑国的女皇把传了几百年的冠上宝珠拿出来,恐怕联盟的分量已经不够了。” “自然,扶桑国一直隐于天下,任何一个国家的联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有了也不会有多大帮助。不过,即便是困难,他也倾尽全力。”上官皓歌说道。 “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法子?”西门月离问道。 “我实在也想不出,逼急了兴许会派人去夺。”上官皓歌摇摇头道。 “夺?这可不是什么现实的好法子,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过去偷的话,未必不行。”西门月离含笑道。 “偷?你觉得他会有此法么?”上官皓歌讽刺一笑。 西门月离摇摇头道,“他,就要出手了么。” 上官皓歌一时无言,只淡淡地通过船窗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 西门月离又开口问道,“此次,苏映之竟然没来?” 上官皓歌诡秘一笑,“谁说没来?” 西门月离疑惑地看着上官皓歌,只见上官皓歌又继续说道,“你以为只有我们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门月离闻言一惊,“他在我们后面?” “这些年来,据我所知,苏家的势力和财力日渐增长,可以这么说,南宫家排第一,苏家绝对有资格排第二。”上官皓歌解说道。 西门月离点点头,“所以苏家在你的眼中才如此重要。上次你提及的苏慕紫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上官皓歌淡然一笑,“看来苏家之人果真不简单,还需费点心力。” “以苏靖柏的眼光,若想娶他女儿岂非要许一国之后的条件?”西门月离问道。 “一国之后……这个位置于我什么也不是,他若想要给他女儿又何妨?”上官皓歌眼眸一亮。 西门月离低低一笑,“如今在你心中,只有权力,没有了潇然吗?” “于我,你还不清楚吗?她……会是我一直所追寻的一个梦。强权之路我不会放弃,她,我也绝不会轻易认输!”上官皓歌信心满满地说。 “她如今的身份,岂是那么容易摆脱?而且,我很担心,她会真的爱上他。”西门月离苦笑地说道。 “我若想让她进宫,便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进。”上官皓歌冷然地说。 “你想以青龙参来威胁她?”西门月离惊诧于上官皓歌的想法。 “你没感觉到吗?她离‘仙芝漱魂丹’越近,对于青龙参是越想得到,只要她想,便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在她心里,东方家举足轻重。”上官皓歌分析道。 西门月离一时无言,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题外话------ 一早无课,自然起来更新啦…… 第四十九章 扶桑人文 南宫辙一行人的船只方到达扶桑国皇都遵化一处渡口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准确地说是渡口上所有男子的关注,因为这渡口上买卖活计的居然没有一名女子。 “三哥三嫂,你们看,这里好奇怪,居然一个女子都没有。”北堂玉轩惊奇地说道。 “嗯,你瞧他们的双手和肤色,双手长满了厚茧,皮肤大都是黝黑发黄,一看便是常年干活所致。”东方潇然说道。 “看来扶桑国的女子为尊之风已经是到了极致了。”南宫辙微微皱眉道。 一行人便雇了一辆马车前行,实际上是直接前往扶桑国皇宫。 幸好当地的语言与其他五国并无差异,也便没有了交流上的困难。 在通往皇宫的路上,众人将车帘掀起,观看一路上的风景。自然风景倒是与五国无异,只是在街道上叫卖的几乎全部都是男子,稀稀疏疏也看见有女子,但她们都是蒙着面纱,而且即便是店铺的主人也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家夫君干着活,似乎她们与生俱来就是应该被供养和服侍的。 “三嫂,你看他们都好奇怪啊。”南宫晴自然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 “嗯,看来这扶桑国的女子真是尊贵至极。”东方潇然也感慨道。 “可也不能将自己的夫君如此折磨吧,倒是真的不像把他们当做人来看,而是生活的工具。”北堂玉轩为眼前的这些男子不值道。 “扶桑国有律法明文规定,男子让其妻室或女儿劳作都是违法的,最轻的责罚是入狱三个月,最重的责罚是处以极刑。”南宫辙淡淡地说道。 北堂玉轩双眼瞪大,更加不可思议,“这也太可怜了吧!如此说来这扶桑国的男子生来便是贱命一条么?” “也不尽然。这扶桑国也有一个位置是至高无上的,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宫辙饮了一口茶,淡笑道。 “阿辙说的是女皇的夫君,皇夫?”东方潇然问道。 “娘子所言不错,而且只要当地男子被为官者看上娶回家,地位便可以升一级,不用在做那些生存的活计,所以平民家中也有将男孩供养的例子,为的便是让官宦人家看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便是如此。” “如此说来,这扶桑国不仅仅是当家的是女子,为官者也只能是女子?”东方潇然又问道。 南宫辙点头,“自然。只是奇怪的是,扶桑国竟是男子多女子少,而且当地女子可以与其他五国的男子一般可以一娶多人。” 北堂玉轩抢先惊叹道,“一个女子竟可以娶多个男子,这……当地女子果真是强悍啊。” 东方潇然忍住笑意道,“五弟所言果然是精辟。” 南宫辙突然执了东方潇然的手道,“五弟可莫要教坏我娘子了。” 东方潇然被他此言此举惊倒,忙把手抽回,北堂玉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哪有,倒是三嫂教了我不少呢。” “哦?娘子是何时教的五弟?”南宫辙一脸含笑地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狠狠地瞪了北堂玉轩一眼:五弟,你是找死么?却又不得不转过脸来自然含笑道,“阿辙别听五弟胡言,我哪里教过他这些。你可别轻信了他的话。” 南宫辙眉目含情地道,“五弟与你,我自然是信你。” 东方潇然却又是含羞地别过脸去低下头。 北堂玉轩火上浇油道,“三哥三嫂,你们也好歹注意些,这马车里还有一位纯情少女和纯情男子呢。” 东方潇然扑哧地笑出声,“五弟,纯情少女是晴儿不假,但你确定自己是纯情男子么?” 北堂玉轩一脸认真地说,“那是自然,本少还是……” 只听见北堂玉轩话还未落,马车突然停下,马夫推开车门对众人道,“客人,有皇家军队挡了去路,好像是为着你们而来的。” 众人疑惑,但只有南宫辙一派清明地说,“恐自我们踏入扶桑国的那一刻,女皇已经知晓了。她此举不过是给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既然有人来接我们,我们何不求个方便。”说罢,起身带头下了马车。 众人下了马车才发现,来接她们的竟是一队女子军,但她们却未曾蒙着面纱,细看她们的容貌虽普通,脸上却带着一股当地男子没有的英气。再细看为首的女子,在一匹黑马上高高地坐着,一身黑色劲装,脸上蒙了一块黑纱,让人看不见半点容貌。 只见她一跃便上了马车,手中抱着一柄长而细的刀微微向南宫辙行礼,带着一丝沙哑的女音响起,“带刀侍卫长明月替我皇恭迎贵客。” 只见南宫辙优雅一笑,摇开手中的玉折扇笑道,“有劳侍卫长大人了,请。”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明月先行。 北堂玉轩偷偷地又蹭到东方潇然身边低语道,“你看,三哥又开始摆谱了。” 东方潇然也笑着回应道,“他一向如此,你不是早就习惯了么。” 众人便上了皇家专用的马车,马车到了皇宫的大门也不曾停下,竟可以直入皇宫。 北堂玉轩一时好奇掀开车帘,惊奇地发现一件事,“三哥三嫂你们看,城墙上站在的人不就是那个二皇女秋尔岚么?” 二人循声望去,果然,只见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身华服,在那最高的城墙上站着,目光一直放在他们的马车上。 北堂玉轩趁着东方潇然也在,南宫辙不敢随意对他发难,便肆无忌惮地说道,“三哥,你说这秋尔岚在看什么?不会当初人家一眼便相中了你,此次你又远道而来,人家一定以为你是为她而来的!” 东方潇然闻言淡淡一笑,她也在等待南宫辙的回答。 只见南宫辙一脸的宠辱不惊,“五弟你的想象力何时变得这样好。扶桑国的女子心里又岂会轻易被一名男子占据?” 北堂玉轩又道,“若是普通男子自然是不行的,但我三哥这般优秀,又有何不可?” 南宫辙只得无奈地含笑摇摇头。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辙的表情,心里可惜道。看来没什么事可以让他闻之变色啊,这个人对情爱之事是不是太淡薄了?堂堂一国公主的扬半雪也不能叫他侧目,现在这位有可能是一国之主的秋尔岚也丝毫不能让他多看一眼,这人……真真是冷情得很啊。 “对了三哥,这二皇女我们倒是见了两次了,传说中的那位大皇女秋向晚,怎么一直都是迟迟未露面?”北堂玉轩问道。 “秋向晚根本就不在扶桑国内。”南宫辙语气淡淡,却是那般肯定,好像他是秋向晚的旧交,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般。 “那传说她在五国隐姓埋名游历是真的了?”北堂玉轩再问。 “确实。”南宫辙又答道。 “堂堂一国皇女,怎么会亲自去五国游历?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吧?”东方潇然说道。 “其中的隐情,恐怕只有扶桑国女皇秋问君知晓了。”南宫辙淡淡一笑,意味深长。 “三嫂,你说这扶桑国的女子本就可以娶多名男子,那这女皇岂不是后宫也美男三千了啊?”北堂玉轩和东方潇然探探讨起宫闱秘事来。 东方潇然摇摇头道,“这事儿我可不知道,我对扶桑国之事本就知之甚少。这事儿你还得请教阿辙才是。” 北堂玉轩闻言便将目光转向南宫辙,只见南宫辙只是淡淡解释道,“倒没有美男三千,不过十几名倒是有的。毕竟扶桑国也需要和其他五国一般,若想平衡朝中势力,只能将大臣的近亲纳入后宫。” “阿辙说这话也不全然,听闻东修国后宫便一直都是美色凋零。就算是如今在位的东皇百里忧也只得一位皇后,不过却听闻十几年前东皇本想纳一位女子为贵妃,只是纳妃宴会上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才不了了之的。阿辙可有听说这件事?”东方潇然好奇地问道。当初东方家暗卫搜集来的关于东修国的资料本来就少,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研究的内容,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百里若卿也便只有当代皇帝百里忧的这段宫闱秘事了,所以她自然想通过南宫辙之口多了解一些,也为以后去东修国找“雪里开”做些基础。 只见南宫辙表情未变,“我所知的与娘子所知一般。娘子何以如此关心起东修国的皇族秘事来?” 东方潇然没想到没南宫辙反将一军,只得讪讪笑道,“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从未去过东修国皇都永安呢,不知道东修国皇宫是个什么样子,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大国,想来定与其他国家有所不同。” “娘子想去东修国皇宫,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等我们从扶桑国回去,此事倒也可以从长计议。”南宫辙淡淡笑道。 “对啊,我也没去过。到时候三哥三嫂若是要去的话,必定叫上我一声。”北堂玉轩急急地说道。 一旁还在吃着美食的南宫晴听得有好玩的去处自然也插上一句,“二哥二嫂要去哪里?晴儿也要去。” 东方潇然只得轻轻地摸着南宫晴的头,“此次晴儿出来,爹娘就是千般不舍了,我哪里还敢带你去哪里。” 南宫晴闻言不禁委屈地努努嘴,很是不情愿。 北堂玉轩附和道,“三嫂所言极是,六小姐还是在南宫家好好待着,省得让我们操心。” 羽涅在一旁又不明所以,少爷,南宫六小姐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了? 东方潇然闻言笑笑,看向南宫辙道,“若是去了东修国皇宫,阿辙说,我们有机会见着百里若卿么?” 南宫辙只淡淡一笑,“此事看机缘。难不成娘子去东修国皇宫,其实想见之人是百里若卿?” 被南宫辙这么一问,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质问的感觉,“怎么会呢,只是世人之中能见过百里若卿之人少之又少,我自然想见见。但若见不到也未存遗憾,不是也可以见见那‘千面丞相’商禄么。” 北堂玉轩这时候好笑地说道,“三嫂想见之人怎么都是男子,怪不得我三哥吃醋了。” 东方潇然闻言瞪了北堂玉轩一眼,“我哪里是急切地想见他们,不过听说百里若卿有位倾心已久的世家千金,想见见到底是何姿色。又听闻丞相商禄府上有那东修国独有的好酒‘梨花落’想去尝尝罢了。” 北堂玉轩不可信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对她说:三嫂,你以为百里若卿心仪的女子是你相见便能见的么。还有,上次你不是已经尝过梨花落了么,不要用这个来当借口。 第五十章 女皇秋问君 马车在女皇秋问君办公的宫殿——问鼎宫停下。 东方潇然让代棋代画和南宫辙在问鼎宫旁先候着,她们自然不会被接见,所以这样安排最为妥当。 北堂玉轩一看龙飞凤舞的“问鼎宫”三个字,便开口道,“看这‘问鼎宫’三个字是多么地豪气,看来这扶桑国的女皇也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东方潇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五弟,你觉得一国之主会是一般的女子么。” 南宫辙对二人的谈话只淡淡一笑,随着侍卫长明月一同步入问鼎宫。 三人步入问鼎宫便看见殿内一派明黄色,一切都彰显着帝王的气息。再看向书桌上的那位高坐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居然还是那样惊艳美丽。一身明黄色的帝服更将这女子的帝王之威显示得淋漓尽致。东方潇然却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在眼前这位女皇头顶上那顶皇冠上拇指般大小、闪闪发光的黄珠,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佛顶珠。 明月率先开口道,“启禀皇上,贵客已至。” 女皇轻轻抬头,一双凤目入鬓,妆容化得十分精致,淡淡道,“你退下吧。” 明月得令退下。 此时三人才微微躬身,以他国之礼来向女皇秋问君问候,“见过女皇陛下。” 女皇秋问君这才含着丝丝笑意道,“三位贵客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便见几位宫女手脚麻利地抬来三张红木椅子,三人才稳稳地落座。 他们自然早已发现,这皇宫里的侍卫都是女子,服侍女皇的也是女子。东方潇然心里好奇的是,服侍那些皇夫的是女子还是男子?若是男子还说得过去,若是女子的话,女皇陛下岂不是要天天担心自己的夫君会因欲求不满而染指身边的宫女?但是好奇终归是好奇,她不好问这扶桑国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敢不要命地将自己心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拿去问南宫辙。 “不知南宫家主来我扶桑国有何要事?”女皇秋尔岚直直地问,没有丝毫的隐晦。 南宫辙倒也丝毫不惧女皇威严,却是深情地看了看东方潇然道,“内子一直好奇贵国是风景,适逢她的生辰,长卿便想圆了她这一个心愿。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宽恕。” 东方潇然心里腹诽道,居然推到我的身上来!嗯……不过这个理由正好,至少不会激怒女皇。 秋问君含笑看向东方潇然,“夫人天姿国色,难怪公子如此宠爱。” 东方潇然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陛下过誉。” “朕哪里是过誉,以夫人之姿,在我扶桑国居第二,绝对是无人敢居第一的。”秋问君丝毫不谦虚地称赞道。 东方潇然假装惶恐地再道,“妾听闻贵国大皇女有倾国倾城之姿,在大皇女殿下面前,妾实在是容颜羞愧。” 北堂玉轩都看得出来东方潇然的心思,三嫂,你好坏啊,居然变着法子告诉女皇你想见秋向晚。 秋问君没想到这区区一位世家夫人居然会藏有这般的见识和心思,自然对东方潇然加了一层防备,“晚儿身子一向不好,不在皇都居住,而是迁在别处修养。要不就能让她与夫人叙叙,也好让她自惭形秽一番。” 东方潇然心底里一笑,这女皇解释得如此详细,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妾薄姿之色岂敢劳烦大皇女接见。”东方潇然再谦虚道。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还从不自称“妾”呢,真是越说越别扭。 南宫辙看着她一言一行,自然能将她心里的不快猜得了个七八分,“长卿此次冒昧拜访,还望陛下见谅。我们一行人不过在贵国游玩几日便回,还请陛下行个方便。” 南宫辙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秋问君自是不会将他们遣走,而且她还没有弄清楚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出了皇宫。 “南宫家主光临我扶桑国,朕又岂能不好好招待,还请公子一行人就此在皇宫住下,也好让朕尽尽地主之谊。” 南宫辙起身微微躬身,“那长卿一行便叨扰陛下几日了。” 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朕想和南宫家主私下谈谈,还请夫人和北堂少主先至寝宫休息。”女皇说罢,便召来宫女将东方潇然和北堂玉轩引出问鼎宫。 他们都未曾自我介绍,女皇便将他们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南宫辙自然知道这扶桑国皇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说大皇女秋向晚在什么别处修养也纯粹是欲盖弥彰之词,大皇女秋向晚到底是何人,在何处,他也早就了然于胸,绝不会让秋问君抓住他任何的把柄向他发难。 “如今只剩下我与公子二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公子此行来此,到底是为何?”秋问君居然未用“朕”自称,而是换了“我”。 南宫辙只淡淡一笑,“看来陛下是知道了长卿的身份。” 秋问君笑道,“我未用‘朕’自称,便是知道公子乃是东修国人人敬畏的百里公子,下一代的东修国皇帝。” 南宫辙也波澜不惊,“陛下之明,长卿佩服。” “不过我也奇怪得很,以公子的身份应该是恨不得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何以如此堂而皇之地来我扶桑国?难道公子就不怕我会抓了公子来威胁百里忧?” 南宫辙不过淡淡一笑,摇着玉折扇道,“长卿既然敢来,便做了万全的准备。而且长卿相信,以陛下之明,绝不会置扶桑国万千百姓于危难之中的。” 秋尔岚意味深长地一笑,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那人的儿子啊。 “不知公子此行的目的是为何?”秋尔岚开门见山地问。 “长卿想陛下慷慨相赠皇冠上的那颗佛顶珠。”南宫辙淡淡地说道,好似这颗珠子不过是一般的珠宝一般。 只见秋尔岚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子竟敢向朕求取皇冠上的佛顶珠!”此时,她用了“朕”自称,说明已经摆出了扶桑国一国之主的身份,神圣不可侵犯。 “所谓皇冠上的那颗宝珠,于陛下来说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其实它可以被任何一颗珠子所替换。而且,长卿想,若是陛下以这颗珠子来换取扶桑国百姓的福利,以陛下的宏图伟志,定会同意的。” “哦,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可以让我扶桑国的百姓得到福利的条件?”秋问君再问。 “稍后长卿会亲书一份文书给陛下详阅,至于此事是否可成,便交由陛下圣裁了。长卿定不会妨碍陛下做出任何决定。”很明显,南宫辙口中的“妨碍”一说意思便是他不会以任何武力手段来夺取佛顶珠。 而且秋问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南宫辙绝不会就是明面上的那几个侍卫侍女和暗里的那十几个暗卫相随,定会以她意想不到的法子派那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鬼军”——杀破狼随时保护着。五年前那一场六国皆知的十分惨烈的战役绝不会世人盛传出来的。 “有公子做出如此保证,我今夜定可安睡了。对了,似乎公子此行太不小心,身后倒是跟了不少尾巴。”秋问君提醒道。 只见南宫辙如常笑道,“长卿并未打算隐藏行踪。若是本有打算,想来如今也不会与陛下相谈于此问鼎宫。” 秋问君在他眼中看到了那抹傲视一切的骄傲,她也自然相信南宫辙能做到此,若是他偷偷地潜进扶桑国,她也定不会轻易得知。毕竟,扶桑国一直有自己通往五国的水路,普通百姓只要向朝廷提前报请,便可以安排船只出去。 秋问君问道,“不知这祥瑞太子、西门少主和苏家二公子是为何而来?” “不知陛下所问是公是私?”南宫辙无奈一笑。 “哦?他们此行还分公私?”秋问君倒是好奇了。 “为公自然是为扶桑国的具体军事实力而来,至于为私……请恕长卿不能直言。” 秋问君却是微微点头含笑,“他们此举为公我自是能理解,如此看来为私,有可能他们是为尊夫人而来了?” 南宫辙没想到这位快年过半百的女皇居然也能将男女之事看得那么清楚,便也不好再瞒她,“陛下果然慧眼。” “毕竟朕也年轻过。朕有一副年轻时所作的丹青,想请公子鉴赏一番。”秋问君说罢招手让宫女拿来一副保存地极好的丹青画作。 待宫女将那副丹青展开,南宫辙见到却也微微一惊,丹青上画着一个男子坐在一处湖边弹琴。 而那男子,竟与南宫辙又七分相似。 南宫辙才记起儿时,从父母口中听到的秋问君这个名字,当时娘亲是在生他父亲的气时,提出了这个名字,难道,秋问君与他父亲年轻时倒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么。 “正如公子所见,画中人正是百里子谦,当年闻名六国的清月公子,公子的亲生父亲。” “原来陛下与家父有些渊源。”南宫辙淡淡一笑,并不想发表任何自己的意见。 “难道你父亲从未向你提到过我吗?”秋问君有些失望。 南宫辙却答道,“儿时,父亲从未在娘亲面前提及过任何女子。” 秋问君闻言微微一怔,略带自嘲地说道,“也是,你娘亲那样的性子,你父亲自会百般呵护着,又怎么会提及我的名字。只可惜……如今想再见那二人一面已是不可能的了。二十几年前一别,竟没想到会是永别。公子可知,我比你娘亲更早认识你父亲,若不是当初我的一念之差,恐怕今日我便不会是这扶桑国的女皇。” 南宫辙微微一怔,更没有想到,接下来他从秋问君口中听到了一个貌似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而这段故事在百里皇族的族谱事迹上是绝对不会被记载的,他也不可能通过暗卫查得到的秘事。 第五十一章 那些韵事 约莫二十五年前,百里子谦化名为慕清月,正是当时闻名六国的清月公子,被尊称为“天下第一聪明人”。 那时的秋问君化名为“君文秋”,却是江湖中人人只晓得的一位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一位女侠。 当时的秋问君年少志气高,意气风发,虽是一名少女,却有着男子般的豪情壮志,她虽是被自己的母皇派出来探取五国实情和锻炼自身能力的,但是却有着仗剑走天下的豪情。 但是她自己却是万分也没想到,偶然一次自己在小镇上,差点中了歹人的迷药被凌辱,幸而被那名一袭浅灰色长袍,看起来不过弱不禁风的绝美男子所救。 自此,自己的眼中再也离不了那抹淡然处世的身影。 原来,所谓缘分,便是这样不经意地闯进自己的生命来,让她措手不及,却也让她怦然心动。 就好像,我们也许再也不记得、也许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初见那人时为何会心动,但却知道自己为这一刻的心动,付出了一生最声嘶力竭的情感,它融入血液,再也与生命分不开。即使以后再也不会轻易被自己拿出来回忆,也会依旧静静地流淌在血液中的每一处。而它一旦被回忆,却也是抽筋拔骨般深刻和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多爱他,只是知道自己每夜都难以入眠。陪着他这样闯荡江湖纵然是千般好,但依旧害怕自己因为身份的无奈而离去。所以,她一直踌躇和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但是她也从不问及他的家世,以为他不过是出自哪一个赫赫有名的世家,所以自然不知道他竟是东修国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百里子谦。 但是,她不敢告诉自己,也不敢承认,在慕清月的眼里,她不曾见过惊艳。也许,在慕清月的眼里,这世上的女子都一样,而她,对于他至多是知己。 她本就是从小被所有人众星拱月般捧着宠着活着,谁不对她百般讨好?一时间她竟无法接受慕清月不爱她。 正巧母皇来信告诉了她,慕清月正是东修国的储君,百里子谦。书信上写道既然她现在和他如此接近,便让她顺势除掉他,东修国没了储君定会举朝动乱,也好借此来削弱东修国在五国中的地位。 她一时间自然是不知如何是好,便约了他出来想一吐心声,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慕清月接受她,她自然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在意他的身份,而是选择和他一起闯荡天下,管他什么东修国的储君和扶桑国的皇太女。 只是她没想到慕清月,也便是百里子谦早就知道了她是秋问君的身份,而对于她的真心表白,他竟是这般淡淡地回应,“清月不才,能得殿下抬爱。只是在下心中对殿下实在无男女之情。” 她看见他眼中是如此地无谓和淡然,一点也不敬畏她那一直引以为傲的皇太女的身份。 她也许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刺了他那一刀,将他推下那万丈悬崖。其实,她知道他不会知道了,她在他掉落悬崖之后也曾冲动得想一起跳下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换来“生不同栖死同穴”的悲壮,只是却被保护自己的暗卫所制止。而她也后悔不已地再悬崖边上坐了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而她也根本不会想到,百里子谦在落入悬崖后并没死,而是掉落在了悬崖下的一处深潭里,被一名当时正在谭中沐浴的女子所救。 而那女子的身份也没有丝毫悬念,正是南宫辙的亲生母亲,慕轻言。 百里子谦一开始自是不知道自己落入的悬崖正是一个不为外人知的药谷,但心里也庆幸了,至少,他还活着。 百里子谦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位可堪称绝色的女子,这女子与他见过的女子竟是那般的与众不同。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脸上一点也带着女子应有的温婉笑意,但是他却见过她偶尔的笑意,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那一对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使脸庞格外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颜色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美好的五官被完美的脸部线条一直引到了尖尖的下颚。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散发着女子与生俱来的体香,但这香的与其她女子的那些花香不同,竟是一股淡淡的药香。一袭白色的曳地长裙,白衣如雪,裙摆处绣着几朵精巧的玉兰话,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目清丽秀雅,莫可逼视。那眼中的包含情感竟比自己的还要淡漠。 他方醒之时,没有听得那女子说话便被一名女子的笑语打破了自己的沉思,“你终于醒了,看来师姐的力气没有白费啊!” 他再仔细端详说话的娇小女子,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竟也绣着洁白的点点玉兰,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兰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难道这两名女子都喜爱兰花么?衣着风格竟是一样的。但不容他多想,那可爱 的女子又说道,“喂,你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啊?若不是我师姐把你从她沐浴的潭里救出来,加之又是医术精湛,你早就死翘翘了。” 百里子谦发现眼前这娇小女子说话倒不像一般女子的温婉性子。这对姐妹倒是有趣,一个丝毫不爱说话,另一个却是停不下嘴来。 但是百里子谦从眼前女子的话中得知,自己竟是落入了那清冷女子正沐浴的潭中,真是有些失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有,请恕在下失礼。” “你好,我叫越碧凡,这是我师姐,慕轻言。” 慕轻言,果真是不轻易言语啊。 越碧凡,如果他没记错,这世上只有兰苍国的国姓是越,看来此地不是一般的山谷。百里子谦在心里已经细细地思量了一番。 “在下慕清月。” 他方自我介绍完,越碧凡便好奇地说道,“咦,你和我师姐同姓么?倒真是个难得的缘分呢。” 只见那清冷的白衣女子冷冷地说道,“连真名都不愿道明,公子这‘知恩图报’之举倒是少见。” 百里子谦心里一讶,这女子说话倒是尖锐得很,处处戳中要点,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只见越碧凡捂嘴笑道,看着他说道,“怎么样,我师姐说话厉害吧,这药王谷中我还没见过谁能把我师姐说服了,便是师傅也怕这宝贝女儿三分呢。” 药王谷?传闻医圣鬼手子的居住之所,秘密得一直不为外人所知,他竟是这般幸运,被鬼手子的女儿所救么。 “在下百里子谦。”百里子谦此时怎么还好意思隐姓埋名。 只见那正在摆弄着药材的慕轻言微微一怔,不露声色,又继续干活。 “百里?你是东修国皇族中人?”越碧凡倒是先开口问道。 百里子谦只得点点头。 只见越碧凡欣喜地转头对慕轻言道,“师姐,我们要发财了,竟然救了百里皇族中人呢。” 慕轻言却是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走出门去,冷冷一句,“谁稀罕那皇族的金财。” 百里子谦却是一直看着慕轻言走出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也不曾离开。 越碧凡偷笑道,“怎么样,我师姐很特别吧,这药谷中多少男子都踏破门槛求亲了也未见她有一丝心动,而是三言两语便将那些男子说得落荒而逃。嗯……看你样貌尚可,家世也不错,若是想追我师姐,可要好好努力了,只是你的知识要比她渊博,内涵要比她丰富,说话要比她犀利,嗯……至少要她觉得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才行。” 百里子谦闻言淡淡一笑:样貌尚可,家世也不错,知识比她丰富,内涵比她丰富,说话比她犀利么…… 有了这几样便可以了么,便可以打动这样一位绝世而孤傲的女子的心么。 此时的他,竟想试试看。 后来百里子谦这段修养身子的时日竟是那般有趣,让他在往后的时日回想起来也是那般甜蜜。他依照越碧凡之言,处处针对慕轻言,用自己满腹才华的本事来贬低她,未曾给过她一句赞美之语,而时时把这本不会轻易变色的清冷女子气的面红耳赤。 慕轻言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丢人之色在那个人眼中竟是那般绝艳。 百里子谦竟有了一种一生也看不厌之感。 慕轻言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会慢慢地变了,变得更加细腻,变得想竭尽全力来得到那个人的认可。 谁说不是,若是爱上一个人,你就会彻彻底底地迷失自己,让自己变得卑微不已。但这卑微在你眼中竟是那般隐秘而伟大,像是那悬崖上开得最灿烂的花朵一般,竟是那般令人垂涎不已。 在爱情里,我们都会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般,去寻找自己所爱的方式,彼时也不知道所爱之人是否可以理解和接受,只是想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所想所感告诉对方罢了,不仅仅是喜悦还有一切的苦恼,也想和所爱之人分享,也只想和那一人分享。 在爱里,竟是让人变得那样自私,一切竟容不得第三人的存在。 君文秋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好友,即便她伤害过他,他也不会对君文秋存有一丝恨意,只会以朋友和同为皇族中人的身份去理解她和体谅她。而他明白,在他心里,慕轻言的重量,已经不可言语。或许到了自己也未知的程度,自己却是不敢去想,更不敢承认。 原来,爱情,也会在一瞬间迸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五十二章 一瞬倾心 百里子谦想着,若是没有那一场意外,或许他真的不会看到那个清冷的女子也会有那么细腻柔弱的一面,也不曾了解到,原来表面上很坚强的她,其实内心却是那样脆弱而柔弱。 那日,慕轻言如平常一般一人上山去采药,但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平时明明是下午已经回来,这当然便急坏了越碧凡。 她急急地跑去找百里子谦,当下二人做了决定,二人分头行事,留越碧凡在谷里守着,以防慕轻言回来,而身为男子的他自然身先士卒入山去找慕轻言。 原本慕轻言的身体已经全然都好了,去找一个人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他入了山才知道,慕轻言采药的山是如此陡峭难行,对于他这么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但是看到夜幕渐渐降临,一想到慕轻言一个女子在这山林中,他心里便又担心又烦闷,必须要立即找到她才安心,而且他想着若是找到了她,必须狠狠地嘲讽她几句。明明是身怀武艺的女子,竟会走不出这山林,而且明明是平日里走惯的,怎么会耽误那么长时间。 但是当百里子谦在一处草丛找到被蛇咬伤的慕轻言时,却再也说不出半句嘲讽的话来。 他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子斜斜地靠在一处石壁上,本就白皙的脸上变成了煞白,而且冷汗还直直地从额头流下,嘴角死死地咬着,万分痛苦的模样。 百里子谦再也忍不住,急急地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竟是在发热。 慕轻言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竟是一怔。 只见眼前的男子第一次如此温柔地执着她的手道,“轻言,别怕,我在。” 短短的六个字像一记闪电击入她的心房,让她一时间无法思考。 她不知道是害怕自己会死在这山林里,还是被百里子谦的话所感动,只是突然没了平时的冷然和优雅,而是抓起百里子谦的衣襟,放声地大哭起来。 百里子谦也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急急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头,“是不是很疼?” 他竟像唬小孩子一般那样唬着她。 慕轻言这才从他的怀里出来,“我被蛇咬了脚踝,自己无法吸毒,又晚了一步封了自己的穴道,所以腿麻了走不动。” 百里子谦这才想起应该先检验她的伤口,只是刚要扯下她的鞋袜,便被慕轻言不适应的声音问起,“百里子谦,你想干什么!” 百里子谦含笑抬头看着她,“若是再不将蛇毒吸出来,你的腿会不会有事?” 慕轻言一怔,也是,她中毒很久了,若是毒素继续留在她的腿部,有可能她的腿就废了。 心里知道了厉害关系,便羞涩地扭过头去,不敢看百里子谦为她吸毒。 直到毒素被百里子谦吸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看到百里子谦的脸色,也微微一惊,急急地抓过他的手把脉,“你也中毒了!” 百里子谦却丝毫不在意道,“无事,应该不重,我们先回去吧。越姑娘恐怕已经等急了。”说着把她扶起,正要背起她一起走,没想到慕轻言又有些不适应道,“百里子谦,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 百里子谦却是微微凝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地说道,“轻言,别闹,这里晚上定会有野兽出没,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慕轻言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才搭上了他的背。 “百里子谦,今日你怎么不取笑我没用了?”慕轻言在他后背轻轻地说道。 百里子谦低低一笑,问道,“轻言真的想我笑话你么?” “我……我如何知道你怎么想!”慕轻言无措地说着。 “唉,真是可惜。”百里子谦突然不着边际地说。 “什么可惜?”慕轻言好奇地问。 “自是可惜那日我落入悬崖时是昏迷的,越姑娘说你那日正在沐浴?”百里子谦调侃道。 “百里子谦,你……你真是不知羞!妄为饱读圣贤之书的君子!”慕轻言骂道。 “我何时说我是君子了?”百里子谦继续调侃道。 “百里子谦,你放我下来!” “好了,轻言别闹。”百里子谦的声音明显变得低沉了,慕轻言却是知道他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她的心开始变得很软很软,软到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让他背着,生怕再和他说话时便得不到他回应,而是直直地倒下。 她自是知道这山林的山路不好走,但是没想到百里子谦还是稳稳地将她背着,一步一步走回了山谷。 二人回到山谷时,发现山谷的所有竹屋竟都灯火通明。 百里子谦将慕轻言放下,二人相识一看,微微有些担忧。这里一定是有外人进来了。 百里子谦将慕轻言扶着进了屋,便看见那一抹火红的身影映入眼帘,君文秋,不,应该说是秋问君找到了这里。 二人一进屋自然被发现,秋问君急急地喊道,“清月!” 而百里子谦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对坐在一旁的越碧凡急急地说道,“越姑娘,快拿药来,轻言被蛇咬伤了。” 越碧凡当下也是奇怪,百里子谦居然喊她师姐“轻言”?发展得的确是有些快了吧?但是当下她还是先治疗师姐的伤吧。 越碧凡立即拿来药箱,细心地照顾慕轻言腿上的伤口,只听得慕轻言轻轻的声音响起,“小凡,你拿一颗百毒丸给他,他也中毒了。” 越碧凡当下便明白了,哦,原来是英雄救美人了啊。 秋问君急急地走到百里子谦身边,“清月,你中毒了吗?” 百里子谦却是淡淡一笑,“不劳殿下关心。”说着,接下了越碧凡的药丸服下。 秋问君有些愧疚地说道,“清月……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伤了你,只是……当时我是被母皇所逼,又被你气昏了头才错手……” 百里子谦幽幽地抬起头,很淡然地看着秋问君,“我并未怪殿下。殿下此举不过是尽其扶桑国皇太女之责罢了,你也是身不由己。” 慕轻言和越碧凡淡淡地听着二人的谈话,并未插一句话,却将每句话都了解透彻。 “你没怪我?那就好了……等你的毒一解,我们就出谷吧。”秋问君急急地说道,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担心,总觉得那个看起来很清冷的女子对百里子谦很重要。 “这位姑娘,百里子谦的毒已经服下百毒丸,半个时辰毒便可解。”慕轻言开口说道,意思说,你随时可以把他带走。 不等秋问君开口,百里子谦却是苦笑一句,“轻言,你这是在赶我走?” 慕轻言被他的话怔住,却也只是一瞬之事,淡淡开口道,“既然百里公子的伤已痊愈,便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百里子谦心里一怔,难道她还是那么清冷,对他没有一丝的情意? 百里子谦却是看着慕轻言处笑道,“谁说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慕轻言被他这般一激,竟直直地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竟看得到如百花齐放般灿烂的光芒,只见眼中之人徐徐开口道,“我为轻言而留。” 那时候只知道自己的心不自主地砰砰直跳,似乎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化为虚无,只剩下眼前之人那深情不已的目光。 秋问君难以相信,不过短短数月,他便爱上了这女子么。 “清月,你说什么?”秋问君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问。 “在下说什么,殿下应该很清楚,我慕清月,不,我百里子谦,此生只为慕轻言一人而活,只会娶她一人为妻。” 此生只为慕轻言一人而活,只会娶她一人为妻……他竟许下了这般重的承诺? 慕轻言只觉得此时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丝毫不能消化眼前男子的表白。 只听得秋问君狠狠地说道,“慕清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倾心于你!” “之前在下已经婉拒了殿下的厚爱,还请殿下自重。”百里子谦淡淡地说。 秋问君见百里子谦没有丝毫回转的意思,“我要你跟我走!” 百里子谦冷笑地说道,“殿下以为在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殿下肆无忌惮的机会?” 秋问君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和她说话,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不过一瞬间,四抹黑色的身影直直地落下,四把冷剑直直地放在了秋问君所带的两名暗卫和自己的脖子上。 秋问君一时间心灰意冷,“清月……” “我不会伤害殿下,还请殿下离开。”百里子谦淡淡地说,眼眸里波澜不惊。 “求殿下尽快回国!”只听闻秋问君的一名暗卫沉沉地说道。 秋问君咬咬牙,几乎一时间是眼泪都夺眶而出,“清月,你当真从未对我……” 秋问君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子谦又淡淡地补上一句,“殿下好走。” 百里子谦的四位暗卫算是把秋问君和她的暗卫“请”出了药王谷。 此时竹屋总算清静下来,越碧凡更是识趣地偷偷退出去。 只见慕轻言略带怒气地说道,“原来你的暗卫早就找到你了?” 百里子谦自是听得出慕轻言再生他的气,“轻言不应该更关心的是我和秋问君的关系?” 慕轻言却是好笑道,“你与扶桑国皇太女殿下是何关系与我何干?” 百里子谦却是走进她身旁走下,直直过来牵了她的手,“我自是知道他们四人早就知道我的所在地,但我却不想离去。因为那时……我还得不到你的心。轻言,你可知我百里皇族的男子从不轻易许下承诺,若是许下了便是以生命守护的。” 慕轻言被他抓住手,一时间被他说得无言,还未等她反应,百里子谦又继续说道,“所以,轻言愿不愿意随我回东修国?我知道轻言丝毫不在意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的尊位,但是,我想让你做的只是我百里子谦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此刻,慕轻言在百里子谦的眼里竟然看到了永恒。 第五十三章 皇夫和各位公子 女皇秋问君将他们安置在朝霞殿,偌大的宫殿精致非常,丝毫不失皇家贵气。 此时南宫辙还未回来,东方潇然、北堂玉轩和南宫晴在清一色的宫女的服侍下品尝着扶桑国独有的茶水和糕点。 南宫晴满意地说道,“二嫂,这里的茶和糕点的味道很特别啊。” “嗯,的确与五国的不尽相同,好像他们的膳食更加偏向植物化,你们看这茶明显是用的生茶所泡,未经过炒茶这道工艺,而这些糕点大都是以植物制成的,很是有一方特色。”东方潇然也赞叹不已道。 “二嫂,让代棋姐姐学了这手艺回去做给我们吃吧?”南宫晴兴奋地提议道。 东方潇然笑道,“哪里是做给我们吃,恐怕是做给你吃吧?” 南宫晴撒娇似的挽住东方潇然的手臂,“我知道二嫂对晴儿最好了,一定舍得让代棋姐姐去学的。” 代棋在一旁含笑道,“既然六小姐喜欢,我去学了便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学的制法。” 南宫晴得到代棋的首肯更是喜上眉梢,东方潇然却开玩笑道,“唉,若是以后代棋嫁了人,晴儿可是要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了。” 代棋却是脸一红,“小姐又说我做什么么。” 南宫晴却是天真地说道,“代棋姐姐可以直接嫁在我们家啊。” 东方潇然却是一惊,摇摇头道,“我可不愿让代棋嫁在南宫家。”在她看来,南宫家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还是嫁到一些少一些家族争斗的普通人家的好。 南宫晴没有再问,只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代棋嫁到自己家中来。但是渐渐长大的她,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北堂玉轩却是不在意吃食,“三哥到底和女皇说什么那么久啊,都快用晚膳的时间了。” 北堂玉轩的话放落下,便见一名宫女上前来报,“启禀夫人,皇夫和各位公子奉皇上旨意在承恩殿已设下晚宴,邀请夫人三位前去用膳。” 东方潇然先开口道,“不知我家夫君在何处?” 那宫女继续说道,“回夫人,公子已与皇上叙话完毕,此时正与皇上一同去往承恩殿。” 东方潇然点头,又对正在品茶的二人说道,“我们走吧。” 那宫女前方带路,三人随后同行。一行人又坐着皇家专用的马车到了承恩殿。 到了承恩殿,又由其他宫女引了进去,偌大殿中已经设好单个的座位,案几上也已摆好了上等的膳食。 东方潇然三人方一进来便已经看到南宫辙落座在女皇左手边的首座,而右手边坐着的竟然是那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女皇正夫,也便是皇夫殿下。 三人向女皇行礼,便自行落座。 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因为是夫妻,自是同用一处案几用膳。而北堂玉轩和南宫晴则是分别自用一处案几。 东方潇然在心里纳闷道,看来这皇夫殿下与女皇还是有很大的身份差距的,居然连用膳都不能同坐一榻。 东方潇然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在场的皇夫和各位公子们,她知道,只有女皇的正夫才能称之为“皇夫”,其他服侍女皇的男子只能称之为“公子”。 根据刚刚他们三人在朝霞殿私下向宫女的打探得知,皇夫与女皇倒算得上是相敬如宾,而如今女皇陛下最为宠爱的是那名妖媚的男子,唤作“清和公子”。 皇夫长得自是英气逼人,只是想来女皇陛下本就是一国之主,身上具备着那与生俱来的皇帝威严,再和一个英气逼人的皇夫相对,未免有些强强相克的感觉。而那清和公子正是那种妖媚得如妖精一般的男子带着些女子的妩媚才让女皇心仪。 那清和公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但那一身妖媚之气却让东方潇然想起了东方不败的气息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人的主儿。 而其他公子基本上也更有千秋,总之长得尚是养眼,较之今日在市井所见的男子好了不止百倍,他们的肤色都是如女子般白皙细腻。 东方潇然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南宫辙,满意地在心里道:还是这只臭狐狸看起来比较舒服啊,那些公子长得实在是让我食不下咽。 南宫辙自是知道东方潇然在偷看他,便回过头来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子是不是觉得较之那些公子们,还是为夫养眼些?” 东方潇然本来是想笑的,但是在这个场合下实在不该有失体面,便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又忍不住调侃南宫辙道,“反正比起那什么清和公子要正常得多。”说着,东方潇然又把眼光向清和公子那处瞄了瞄。 南宫辙自然是知道东方潇然所看之人只是如今女皇秋问君最宠爱的清和公子,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致,这女皇秋问君的眼光可是越来越低了,当初看上他那气质超华的父亲眼光还算是尚可,如今居然会看上这种类型的男子,真真是令人惋惜。 秋问君一一向他们介绍了皇夫和几位比较有地位的公子后,大家便开始自便用膳。 东方潇然又注意到了皇夫和各位公子身后伺候的人都是男子,想来这女皇还是比较明智的,她怎么都觉得若是女子伺候皇夫和公子们的话,女皇陛下随时都会有被戴绿帽子的危险。 南宫晴坐在东方潇然旁边,又偷偷地转头和她说道,“二嫂,我怎么觉得那个长的很奇怪的哥哥一直在看二哥和你啊?” 东方潇然被这么一提醒便打了个机灵,自己看向南宫晴口中所说的“那个长得很奇怪的哥哥”,也便是清和公子,她果然发现他在一直注视着他们。 而且她很明显感觉到,他看南宫辙的次数比看自己的次数还多!东方潇然心里一寒……这清和公子不会看上南宫辙了吧?难道他是一个男女通吃的主儿? 东方潇然忍不住向南宫辙低语道,“阿辙,你看,清和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南宫辙被这么一问,眉头微微拧起,嫌弃地看了一眼清和公子,却立马别过脸去,“娘子这是在告诉为夫,为夫的魅力比你大?” 此时,他也只能自嘲了,因为他居然也看得出来,那清和公子的确用着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东方潇然怒了努嘴,“你本就是长得比我好看多了。唉……平日里需得防着女子也就罢了,如今连男子也得防着。我看五弟所言不错,你以后出门还是戴个面纱好些。”她忍不住开玩笑道。 谁知南宫辙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娘子再胡说便罚你今晚睡地上。” 东方潇然别了他一眼,“我才不睡地上呢。难道你想把位置留给清和公子么?” 南宫辙看着她也只得无奈地笑笑。 此时女皇秋问君正好笑道,“公子和夫人之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啊。” 南宫辙正想说些话来回应,没想到东方潇然却先开口道,“哪里是恩爱?夫君在取笑我呢。” 秋问君这下好奇了,问道,“朕倒是好奇,不知公子取笑夫人什么?” 东方潇然看着那一袭红衣,一举一动都妖媚得让人垂涎的清和公子说道,“我家夫君说我长得还不如清和公子好看。” 清和公子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是在挑衅他,便媚媚一笑,开口道,“没想到妾身陋质竟能入得了南宫家主之眼。”他欣然地接受东方潇然的挑衅,十分露骨地垂涎着南宫辙。 东方潇然若不是在这如此正规的场合,恐怕就要一口茶喷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清和公子自称“妾身”真的是鸡皮疙瘩都恶心得掉了一地。 南宫辙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但是也同样与她一样受不了清和公子那样的妖媚,便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再闹了。随即又一脸优雅含笑看向秋问君,“陛下的后宫自然是美色无双,内子陋质怎敢与皇夫殿下和各位公子想比。” 东方潇然在他的身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瞪眼看他,自是在暗语:你竟敢说我长得不能和那几位男子相提并论?对女子来说绝对是莫大的侮辱啊! 南宫辙柔柔一笑,那也是娘子先承认自己长得不如清和公子的。 东方潇然别过头去,不再与他计较,专心对付案几上的吃食。 一场晚宴结束之后,四人向女皇告辞离去,而女皇因贵客降临,今夜也只能去皇夫的寝宫留宿。 所以他们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正是与各位公子一起。 而东方潇然竟然看到清和公子向他们这边走来,对着南宫辙瑶瑶一拜,“妾身见过公子,妾身所居宫殿乃是朝露殿,与公子所居的朝霞殿正好比邻,若是公子得空不如到妾身的朝露殿去坐坐。” 东方潇然心里恨得直痒痒,若不是在扶桑国皇宫,她保证一脚踢飞眼前这只狐狸精,哦,不男狐狸精。他居然公认勾引自己夫君,还邀请他去自己所住的宫殿?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南宫辙虽然也很排斥这个清和公子,但是表面上却不能有一丝的不悦,脸上一派和气地说着,“公子盛情长卿心领了,只是公子乃陛下的内人,长卿实在不好叨扰。” 清和公子脸上透着一丝失落,却还是不死心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妾身只是与公子品茶对弈,如此雅趣陛下又怎会不允?若是公子不方便的话,改日妾身亲至朝霞殿叨扰公子便是。”说罢,又对着南宫辙摆了摆,和身边的宫人一同上了马车离开。 东方潇然死死地盯着那只男狐狸精的马车,恨不得在他的马车上点了火烧个精光。 众人上了马车之后,南宫晴这才放心地问道,“玉轩哥哥,那个奇奇怪怪的公子好像对二哥挺好的。” 北堂玉轩闻言,强忍着不笑,“晴儿……你可别乱说,人家那清和公子是识大体,对三哥那绝对是单纯的崇敬之情!” 其实,他内心想的是,岂止是对三哥挺好的,是个傻子都知道那清和公子是看上我家三哥了好么!哈哈哈……我三哥太厉害了,居然男女通杀啊…… 一旁的羽涅自是看出了自家少爷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心里暗暗庆幸,自家公子还是比较懂事的,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不然他真的很担心会被赶下马车去。到时候,他真的是打不过那一直隐在暗处的将离。 东方潇然又狠狠地瞥了一眼南宫辙道,“你若敢去什么朝露殿,看我怎么对付你。” 南宫辙无辜一笑,“娘子说什么呢,为夫此行前都说了绝不多看其他人一眼。” 东方潇然愤愤地说道,“这可不是你之前的原话,我记得你之前说的是绝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如今这清和公子可不是女子!” 南宫辙再道,“那娘子大可宽心,那清和公子在为夫心中与一般女子无异。” 北堂玉轩这下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三哥你说这话实在是太精辟了!” 南宫辙幽幽地看了北堂玉轩一眼,再轻轻说道,“五弟,你是想走着回朝霞殿么?” 北堂玉轩全身一寒,立马乖乖闭了嘴。 一旁的羽涅叹了叹气,少爷,说了让你警醒一点,都告诉你祸从口出了,羽涅当真是不想与你一起走着回朝霞殿的。 南宫晴却突然发现了一旁羽涅那本来冰山脸上多出的表情,呵呵地笑道“呵呵,玉轩哥哥,连羽涅都笑你了呢!” 羽涅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竟然也不自觉地脸红起来,而且居然是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说得脸红了。 北堂玉轩没有注意到南宫晴说了什么,而是发现他那冰山兄弟羽涅居然会脸红,惊奇地道,“羽涅,你居然脸红了,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你脸上有多余的表情啊!晴儿,你真厉害!简直是羽涅的克星!” 南宫晴被这么一说倒有些害羞起来,“玉轩哥哥胡说什么呢,晴儿不和你玩了。”说着,不自觉地远离了北堂玉轩,却又偷偷地看了看那个一直以为是冰山石头的羽涅,好像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东方潇然此时也将目光移向南宫晴和羽涅,如果没有记错,晴儿今年十二,羽涅今年二十,相差八岁,看起来差距也还尚是可以啊。 南宫辙自然也是看出了东方潇然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也看了看南宫晴和羽涅,只在心里叹了叹,也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难相逢。 第五十四章 吃醋(一) 东方潇然担心南宫晴被扶桑国的宫女服侍不周,便让代棋过东偏室陪她睡。 代画伺候东方潇然沐了浴之后也退下休息。 南宫辙沐了浴出来看到的便是东方潇然气鼓鼓地斜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从家里所带的话本,他只是含笑着走了过去。 东方潇然自然知道他正走过来,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继续翻着话本。 南宫辙脱了鞋袜上了床,在她身后悠悠开口道,“娘子还在生气?” 东方潇然并未回头,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道,“阿辙说的哪里话,我有什么可气的。” 南宫辙知道她心里真的是不舒服,便伸手将她的身子掰过来,“娘子,都是为夫的错,别生气了好么。” 那语气在东方潇然听来确实是有些服软的意味,又忍不住调侃道,“这可不像是阿辙的作风,何时对我这般低声下气了?” 南宫辙柔柔一笑,“娘子这话可是冤枉为夫了,自成婚以来,为夫何时不是对娘子百般宠爱了?” 东方潇然一想,也是,算了,不再与他计较。 东方潇然刚想转过身子,又被他制止,“娘子可想听个好消息?” 东方潇然眼睛一亮,大概猜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难道是佛顶珠有希望了?” “八成希望吧。”南宫辙肯定地说。 东方潇然的心情瞬间变好了,“阿辙是如何做到的?” “过程娘子便不用深究了,只要结局是娘子所期盼的就行了。”南宫辙含笑道。 东方潇然这下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抓着南宫辙的睡袍衣袖道,“阿辙真厉害!” 南宫辙自然喜上眉梢,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鬓,满怀深情地道,“所以,娘子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东方潇然会心一笑,“岂止,定会有个好梦!” 南宫辙看着她一脸的喜悦在心里也很安慰:见你如此高兴,那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第二日,南宫晴吵着要去皇宫的御花园看看,北堂玉轩也在一旁附和,四人便在朝霞殿宫女的引领下去了御花园。 但是东方潇然想不到的是,那只她昨日看不惯的男狐狸精、清和公子居然也在御花园里赏花。这下东方潇然便全然没有了赏花的兴致。 清和公子更是丝毫不避忌地与他们同在一处凉亭里,而且居然让人没有丝毫还口的机会地坐在了南宫辙的旁边。 北堂玉轩同情地向东方潇然投去了目光,三嫂,你忍忍,切莫了失了我祥瑞国的脸面啊。如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一定不敢对三哥怎么样的。 南宫晴又吵着东方潇然陪她去赏花,东方潇然也只好离开凉亭,离开之前分别都向亭中的三个人投去了目光,一个自然是南宫辙,那目光饱含深意:你说过不能多看其他人一眼的,可别忘了! 第二个自然便是清和公子,那仇恨的目光丝毫不减,你敢碰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最后一个自然是北堂玉轩,明显是警告的眼神:给我看好臭狐狸,若是被那只男狐狸精玷污了一点半点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东方潇然牵着南宫晴离了凉亭,清和公子倒是宽心了不少,又借故向南宫辙靠了靠,“公子身上的玉兰香甚是好闻,不知公子的香料是哪家商号所制?” 北堂玉轩抢先替南宫辙答道,“清和公子不知么,我三哥为人甚是挑剔,所用之物都是有人专门制作,绝不会从未外面的商号购买。” 北堂玉轩想着用这个尽量贬低南宫辙为人处事作风的办法来吓退清和公子,倒也不失为一个良方。 他身后的羽涅真的很想开口告诉他,少爷,这个法子若是使用不得当的话,你会很危险的。 因为羽涅明显感觉到了南宫辙看向自家少爷的眼光饱含深意,他在心里真的是万分担忧,因为自己虽是彩云谷谷主的关门弟子,也真的是打不过南宫辙的贴身暗卫将离啊。 谁知北堂玉轩的法子岂止是不奏效,清和公子听了笑得更加妩媚,“原来公子的喜好竟与妾身这般相似,妾身身上所用之物也是有人专门制作呢。” 北堂玉轩垂头汗颜,若是现在三嫂在,一定会忍不住捏死清和公子的。 只见南宫辙还忍住说道,“公子过誉了,长卿岂敢与公子相比。公子得陛下荣宠,自是高贵无比。” 清和公子又妖娆一笑,“公子真是谬赞了。对了,公子可知今日陛下又接见了三位贵客?” 南宫辙自是知道清和公子口中的三位贵客是谁,但是依旧不露声色地问道,“哦?不知是哪国的贵客?” “其中两位正是与公子所来之地的祥瑞国,一位好像是太子,另一位好像是世家公子。而另一位居然是神兵苏家的苏二公子。”清和公子解说道。 南宫辙没有丝毫的惊讶,倒是北堂玉轩惊奇道,“难道是大哥和二哥还有苏公子他们?” 南宫辙对他点点头,摆明了正是如此。 北堂玉轩也没细想,自是有些惊讶地说道,“他们怎么也来了,早知道便与他们结伴同行了。” 南宫辙未答,只是笑了笑。只有他在心里无奈道,想来阿然定不会想和他们三人结伴同行的。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眼下三人正议论的上官皓歌、西门月离和苏映之跟着女皇秋问君正向他们这处的凉亭走来。 本来在花丛中陪南宫晴玩耍的东方潇然也注意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一行人,立马拉着南宫晴回到凉亭中。 东方潇然先是有点心虚地看了南宫辙一眼,又无奈地看向北堂玉轩。 北堂玉轩这下才反应过来,对了,三嫂其实就是四哥的事情,大哥和二哥还不知道呢,这下三嫂该是很尴尬了…… 但他身后的羽涅自是早就看明了一切,少爷,其实不知道南宫夫人是东方潇然的恐怕一直都是只有你一人而已。不过以那二人对南宫夫人的心思,尴尬倒是避不可免的。 凉亭的他们先是向秋问君行了礼,此时的清和公子也不好再和南宫辙一处,便自行走到了秋问君身旁落座。 “听闻南宫家主其实与上官太子、西门少主和苏公子是旧识?”秋问君开口问道。 南宫辙如常含笑道,“正是,上官太子与西门少主是我与五弟的结义大哥、二哥,而苏公子也确是我们的旧识。” “此行你们只得四人,听闻你们结义五人还有一位正是南宫夫人的兄长、东方世家的家主?”秋问君问道。 南宫辙含笑答道,“陛下明鉴。” 秋问君又问,“此行东方家主为何未与你们同行?” 东方潇然开口道,“兄长已闭关练武多日,也不好叨扰他。” 秋问君这才没有问下去,点了点头。 北堂玉轩却在心里腹诽,三嫂这戏演得还真是逼真啊。 秋问君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便让大家随意去赏花,众人也徐徐离开了凉亭走到花丛中。 东方潇然陪着南宫晴在一处兰花丛中停下,心里还担心着该如何面对他们。没想到越怕什么,什么就越来。 身后苏映之的声音轻柔地响起,“然儿如今可算是心想事成了?” 东方潇然心里也暗暗宽心,幸好是苏映之,也幸好身边的南宫晴早就认识他了,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之说,含笑回头,“映之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么。” “所以说,佛顶珠,然儿到手了?”苏映之问道。 “应该算是的吧。”东方潇然回答道,南宫辙毕竟只说了八成希望,她也只能这样似是而非地回答。 “然儿可知道南宫家主是以什么条件来换取的佛顶珠么?”苏映之神秘一笑。 东方潇然却是一愣,好奇地问道,“难道映之知道?” 苏映之却是摇摇头,“我尚未知晓。” 心里却想的是,即便我知道,我也不愿告诉然儿你。然儿,原谅我的私心,我实在不愿告诉你,他到底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因为在我知道之后,连我都被他的用心良苦所震惊。 东方潇然失望一笑,“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也没事,反正我要的是结果。” 东方潇然的话方落,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苏公子,我大哥有些话想私下与南宫夫人说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东方潇然没有回头也知道说话之人正是西门月离。又在听闻他的话之后,心里好一阵的紧张,她该如何面对她的结义大哥上官皓歌呢,真是苦恼。 苏映之只淡淡一笑,对南宫晴道,“晴儿可愿与我一起去那边赏赏白莲?” 南宫晴看了看东方潇然,得到东方潇然的首肯之后才和苏映之一同离开。 而西门月离也在苏映之离开之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 东方潇然方要回身,正想以南宫夫人地身份和他说话,却听得他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潇然如今是不敢面对我了?” 东方潇然一怔,他居然也早就知道了。她突然想起成亲那晚,西门月离说的那句让她不明所以的话来——你以为大哥为何没来?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上官皓歌对她也是……东方潇然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很招人喜欢啊。 但是她自己不知道,若是她这个心思被南宫辙知道,她真的会很惨。 “大哥我……”东方潇然也不好再假装什么。 “但愿潇然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上官皓歌淡淡地说。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得一时无言。 上官皓歌从她身旁走过,轻轻地说了几个字,东方潇然实在没有听清是什么,只约莫地听到了前面几个字,终有一天…… 第五十五章 吃醋(二) 晚宴又是女皇秋问君特别招待的,用了晚宴之后众人各自又回到自己所住的宫殿。 沐了浴的东方潇然没有直接躺到床榻去,而是斜靠在长榻上品茶,心里还细细地回想着今日在御花园中上官皓歌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南宫辙沐了浴走进来,故意未多看她一眼,而是直直地走到床榻,斜靠在床帏上,一手执了书,没有半点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潇然明显感到南宫辙的刻意回避,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床榻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开口和他说话好,本想的是尽量说些讨好的话,没想到一开口却是,“阿辙,佛顶珠怎么样了?” 南宫辙却是目光都放在书上,冷淡地回了一句,“怎么,娘子还会关心佛顶珠一事么?” 东方潇然明显感觉他的语气不是很高兴,在心里疑惑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莫不是看到她与苏映之、上官皓歌私下谈话,所以吃醋了? 她轻轻地床边坐下,“阿辙,莫不是吃醋了?” 南宫辙却是冷笑一句,“我吃何人的醋?” 东方潇然又小心翼翼地问,“今日你看见我与苏公子和上官太子说话了?” “我竟不知娘子何时与他们二人如此熟络了。”南宫辙依旧没有抬头看她。 东方潇然自顾自地爬上床榻,自己笑了起来,“呵呵呵……原来阿辙真是吃醋了啊……” 南宫辙却将手中的书丢在一处,突然伸直了身子向她压过来,将她直直地压在自己的怀中。 “阿辙……你想做什么?”东方潇然一惊。 南宫辙却是妖娆一笑,“我们是夫妻,娘子说,我想干什么?” 东方潇然有些不适应道,“阿辙……你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了……” 谁知这句话却让南宫辙微微一怔,刚好他又看见东方潇然脖子上的那根他亲自系上的红绳,红绳下的那只暖玉白兔活灵活现,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 东方潇然因心跳加速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然是没有发现南宫辙眼下那一抹不经意的失落。 南宫辙平躺回来,只轻轻一句,“娘子尚且宽心吧,佛顶珠已经在为夫手中。” 东方潇然眉梢一喜,心里本想说些什么欢喜之语,但却看到南宫辙脸上并无半分笑意,也只轻轻一句,“阿辙,谢谢你。” 南宫辙竟没有再答话,已闭上眼睛休息。 东方潇然也累得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待她熟睡之后,南宫辙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阿然……我终究不敢不是么……我多想与你一起慢慢变老,但我……终究给不了你什么……上天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来爱你,我没有时间了……” 东方潇然自然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只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眼泪悄悄地从眼角滑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时,她就醒了。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南宫辙却早已不知去向。 轻轻地喊了一声“代画”,代画才徐徐走进来伺候她起身。 “阿辙去哪儿了?”东方潇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 “小姐不知么?我也没看见姑爷啊。”代画细心地为她盘头发。 东方潇然低声喃喃道,“他很少如此。” “小姐和姑爷吵架了?”代画问道,她竟看得出来她家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 “没有。”东方潇然轻轻地答道。 换上了一件浅紫色的纱裙,上了淡淡的妆容,盘了一个简单而不失清新的发髻,她出了房门。 刚走出几步便看见之泉端着清泉正往偏殿去,东方潇然叫住了她,“之泉,夫君在偏殿么?” 之泉闻言停步,“回夫人,是的。” 东方潇然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嘴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去了偏殿,她竟丝毫没有感觉到。 自从成婚以后,她变得越来越不敏感,自己明明是身怀武艺之人,却从感觉不到南宫辙的存在和离开。 东方潇然走到之泉面前接过铜盆,淡淡地说道,“我来伺候夫君梳洗。” 之泉怔怔地看着东方潇然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她走向偏殿。 东方潇然轻轻地推开了偏殿的门,看到那正对自己的书桌上,南宫辙正一手作枕,倚在桌上睡着。 东方潇然轻轻地跨进去,将铜盆放在一边,又漫步走来过去,看到南宫辙的书桌上,放着一张宣纸。 她轻轻地将宣纸拿起,墨迹已干。 一首《蝶恋花》跃然纸上。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东方潇然不知道为何,这不过是一首熟悉的诗词,她竟一时间忍不住流下来泪,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南宫辙听到抽泣声便醒了,却没有想到醒来看到的却是东方潇然站在自己身旁哭着。 南宫辙一看便惊了,忙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地唬道,“娘子,不哭。” 可谁知这句话让东方潇然的哭声变得更加大,甚至把门外的代画和之泉都召来了。 南宫辙便使了个眼神让她们二人退出去。 这下,南宫辙也不唬她了,只静静地抱着她,让她哭够了自己停下来。 东方潇然伸手捶打着他的后背,却不敢下重手,还边哭边道,“南宫辙,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对我!” “好。”南宫辙又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背。 东方潇然离了他的怀抱,眼眶里还噙着泪水道,“陪我出宫玩。” 南宫辙浅浅一笑,“那娘子是不是先伺候为夫梳洗?”说着,张开双臂,等着她来伺候。 谁知东方潇然媚媚一笑,对外喊了一声,“之泉,进来伺候公子梳洗。” 又快步离开南宫辙,拿着手中的宣纸对他摆了摆,“当做这个的惩罚。”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等你一起用早膳。”用了早膳,南宫辙派人去和女皇秋问君禀报说要出宫游玩一日,秋问君便给他们配了一名宫女做向导。 东方潇然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幽幽一笑,“女皇陛下,对阿辙还真不错啊。” 南宫辙知道她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妖娆一笑,“为夫实在是长得太招眼了些。” 东方潇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此次不带晴儿出来,她会不会生气了?” 南宫辙竟只带了她一人出宫玩。 南宫辙却又笑了笑,“嗯?谁说晴儿还在宫里?我让五弟陪她出宫了。难得来扶桑国一趟,那两个麻烦精怎么会不去尝尝当地的美食。” “所以……”东方潇然向南宫辙靠了靠,“此次算我们二人的单独约会么?” 南宫辙眉角带笑,“嗯,算是我们二人的约会。” “你要带我去哪里?”东方潇然问道。 “娘子到了就知道了。”南宫辙神秘地说道。 没多久,马车外的宫女向导打开车门道,“公子,您找的地方到了。” 南宫辙点头致意,又对着东方潇然伸出了手。 二人牵着手下了马车。 东方潇然并没有想到,他居然带她来到了一处一望无际的草坪,满眼绿色,绿色之中有点缀点一些其他的花色。 “阿辙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东方潇然好奇地问。 南宫辙摇摇头,“我先前并不知,只是和宫女说要去适合我与娘子待的地方。” 东方潇然羞涩一笑,没有答他,只是提起裙摆跑了过去,直直地躺在草坪上。 南宫辙对身后的代画和之泉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跟上来。 南宫辙徐徐走过去,在她身旁掀起袍子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娘子需不需要枕头?” 东方潇然欣喜点头,直直地靠了过去。 东方潇然看着一望无际的晴空万里,心里所有的烦恼顿消,“真是可惜,祥瑞国便没有这么好的风景。” 南宫辙看着卧在自己大腿上的绝美容颜,“娘子很喜欢此地?” “嗯,真的很美。若是以后可以不用烦恼所有的事,找一处这样的草坪,在草坪上盖几座竹屋,亲自为竹屋围一圈野花当做篱笆,再在草地上种上满地的鲜花。那简直堪比世外桃源嘛。”东方潇然幻想道。 “娘子的愿望当真是很简单。”南宫辙低低一笑。 “但这样简单的愿望于我们来说却是一种奢侈,不是么。”东方潇然可惜地道。 南宫辙抬头看了看晴空,“奢侈么……也许,真的是一种奢侈吧。” “阿辙不必可惜。至少,我们如今还是可以享受这一片自由的天空。”东方潇然却是满足地说。 南宫辙又轻轻地执了她的手,“嗯,至少,我们也还拥有彼此。” 东方潇然此时竟忘记了害羞,只是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空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潇然却是一觉醒来。 睁开眼睛便看见南宫辙直直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恼羞,立马从他的大腿上起来,“阿辙,我睡了多久?你的大腿是不是都麻了?” 南宫辙好笑地看着她的惊慌失措,“何止,也许已经废了。” 东方潇然却是一惊,急急地扑过去检查,却被南宫辙抓住双手,笑道,“自然是骗娘子的。” 东方潇然一把推开他,却发现周围竟是余晖落了满地,夕阳静静地挂着半山坡上,唯美得令人不敢呼吸。 东方潇然站起来,面对着夕阳,张开了双臂,恨不得将这美景带走。 南宫辙起身走到她身旁,只静静地站着。 东方潇然突然回过头来说道,“这像不像是度蜜月呢?” 南宫辙一脸惊奇,“度蜜月?” 东方潇然以为他明白,便解释道,“就是新婚夫妇会找一处地方去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们……自成婚以来便没有过吧。今天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只属于我们二人,不是么。” 南宫辙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她,只和她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第五十六章 暗潮汹涌 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回到扶桑国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南宫晴和北堂玉轩竟还没有回宫,但是二人并没有担心,身边有代棋和羽涅护着,还有暗卫秘密保护,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人便正要吩咐宫女晚膳,没想到却同时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二皇女秋尔岚与清和公子。 东方潇然无奈地看了南宫辙一眼,又看了看刚刚上好的晚膳,无奈地说了一句,“白白浪费了一桌美食。” 南宫辙已起身去迎秋尔岚和清和公子,无论如何,别人是主人,礼节还是要做足的。 秋尔岚依旧是一身华服和蒙着面纱,而清和公子依旧是东方潇然最厌恶的那一身红袍和浓妆。 夫妻二人微微躬身向他们致以问候的礼节,秋尔岚便先开口道,“公子与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二人碰巧在门口撞见便一同来拜访了,打扰了公子与夫人的用膳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声音虽是带着女子的娇弱,却让人听来没有丝毫的柔弱之感,想来这二皇女也是一名女中豪杰。 “二殿下客气,二位请上座。”南宫辙玉折扇一摇,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潇然面带笑容,内心却是已经满怀怒气,这两个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明明知道别人在吃饭,居然还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不知二殿下和清和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南宫辙开口问道。 秋尔岚率先开口道,“哪里是有什么要事,不过当初兰苍国一别未能与公子把酒言欢实在是一憾事,如今公子到了我扶桑国,尔岚自是要来拜会公子。又闻公子喜得美妻,自当过来恭贺一二。” 南宫辙笑道,“岂敢劳烦殿下亲至,应该是我们夫妻二人前去拜访才是。” 秋尔岚却又是笑道,“母皇说要对公子一行以礼相待,尔岚岂敢不从。” “二殿下说得是,妾身也不敢劳烦公子亲至,所以也只得亲自登门拜访了。”清和公子插进来说道。 东方潇然真真觉得清和公子的声音很是刺耳。 秋尔岚却似对清和公子的话充耳不闻,看着东方潇然道,“夫人长得很眼熟,我们莫不是之前见过?” 东方潇然一想,自然是见过的,只是却不能承认,“兄长曾与夫君一同在兰苍国为兰皇贺寿,想来与二殿下有过面缘,妾身与兄长是双生子,长得倒是有些相似。” 秋尔岚这才笑道,“哦,原来如此,倒真是与东方家主相似得很。公子如今与东方世家联姻,倒真是后福无穷呢。” 东方潇然明显听得出来秋尔岚的话意有所指,其实,她也是很疑惑,南宫辙为什么一直都要坚持和东方家联姻,难道真是对忆儿钟情不移么?这样的理由她是万万不信的。如今秋尔岚的话中之意正是她曾经猜想过的,所以她也很期待南宫辙的答案。 “二殿下说笑了,长卿与娘子的婚事是多年前先人的承诺,至于殿下口中的‘后福无穷’……长卿想来,南宫世家走至今日,已不需要东方家出一份力来锦上添花了。我娶娘子为妻,不过是心之所向。” 好一句“心之所向”……但是这话让东方潇然听来却是感觉哪里不对,也不是说不可信,总之是有些无法接受。 南宫辙的“心之所向”到底是什么?真的就是娶她,或者说娶忆儿为妻? “公子与夫人的情意真倒是令人殷羡。”清和公子满脸笑意地看着东方潇然说道,其话中带的刺已直直地向她刺去。 “得陛下冲冠后宫的荣宠想来也不是人人能有的,陛下对清和公子的情意也自是令人殷羡。”南宫辙含笑道。 清和公子却带着丝丝无奈地说,“一如宫门深似海,谁又能知道后宫美人的寂寞呢。” 东方潇然心里暗骂道,你的寂寞关我家夫君什么事?至于像个深宫怨妇在对自己的情人一样述说心事么? 秋尔岚却是再也受不了清和公子对南宫辙的暗送秋波,冷冷一句,“清和,你还是自重些好,别以为母皇宠爱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清和公子却是一点也不畏惧秋尔岚,只轻蔑一句,“哦?但是妾身便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敢如此和殿下说话呢。哦,不,都怪妾身好奇一不小心也掌握了殿下一些私密之事呢。” 东方潇然和南宫辙自是听出了些什么关键的信息,难道秋尔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见秋尔岚的脸微微一白,却还是有恃无恐道,“哦?彼此彼此,本殿下素来也是个好奇之人,也知道你与本殿下那不争气的哥哥有些渊源呢。” 清和公子闻言也是脸色一白,“呵呵,本公子真不知道你在胡言什么,殿下哪来的什么哥哥?” 秋尔岚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南宫辙道,“想来以公子的聪慧,定知道本殿下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如今在何处吧?” 南宫辙却是没想到秋尔岚问得如此直接,笑道,“长卿实在不知道殿下话中所指。” 秋尔岚却是笑道,“公子何必自谦,在公子与母皇的协议中不是有这么一项么,本殿下那出世便被母皇抛弃的儿子如今身在何处,又以怎样的身份活着。” 南宫辙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承认什么,“殿下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恕长卿不能回答。” 秋尔岚继续道,“虽然本殿下不曾看过公子与母皇所定下的契约之书,但是却得知此事定是公子告知母皇的,不然母皇也不会连夜在寝宫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摔了一地她最心爱的瓷器。” “长卿实在不知殿下口中的‘契约之书’是怎么回事。”南宫辙继续说道。 秋尔岚只好起身道,“既然公子不承认,本殿下也不会多做强求。但是本殿下希望公子好好想想,这扶桑国谁才是你最好的结盟伙伴。本殿下那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大皇姐未必能回得来扶桑国,而本殿下那没有任何名分的皇兄更是于皇位没有半分希望。公子还是不要多做徒劳之功了。” 说罢,秋尔岚拂袖而去,却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清和,奉劝你一句,南宫公子不是你可以宵想之人,还是早早断了你那愚蠢的念头为好。不然……呵呵……” 清和公子闻言却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也急忙起身告退离去。 看到清和公子狼狈出去的模样,东方潇然倒是大快人心。 但是,东方潇然并没有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南宫辙,直直地看着他问道,“阿辙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对我说?” 南宫辙却是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会那么轻易逃开,只得无奈一笑,“娘子想知道什么呢?” 东方潇然拿起玉箸,细细地看了看未被动分毫的膳食道,“那就先从刚刚他们二人奇怪的交谈说起吧。” 南宫辙只得开口解释道,“想必娘子也看得出来,二殿下有意谋取扶桑国帝位,而清和公子,很明显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么,这扶桑国可没有什么大皇子吧?”东方潇然将一颗鲜贝放入口中细细嚼道。 “其实当年女皇陛下诞下的不是一名女婴,而是一对龙凤胎。但是扶桑国史上认为同时诞下双子是不祥之兆,所以女皇陛下为了巩固自己的帝王只得将其中的男婴交由一名贴身宫女送出皇宫。女皇陛下当时自然是派了护卫护着他们出宫的,只是没想到最后那宫女竟偷偷地把那男婴藏起来了,并在他的襁褓中留下了他的身世。”南宫辙解释道。 “其实那些护送他们出宫的护卫是为了要杀那宫女和大皇子灭口吧?”东方潇然问道。 南宫辙含笑点头,“娘子聪慧。待大皇子长大成人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非常愤恨,势要报仇,向他的母皇还有整个扶桑国报仇。但是这报仇必须需要财力和军队,所以他建立了一个杀手组织来获取钱财。” “等等……”东方潇然突然插进来道,“你说的,不会是断冥宫宫主吧?” 南宫辙一怔,又笑道,“娘子是如何猜到的?” 东方潇然无奈耸耸肩,“其实也是随意猜的,谁让他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刺我呢?” 南宫辙却是凝眉一笑,“一而再再而三?据为夫所知,清幽阁那次行刺是唯一一次对夫人下手吧?” 东方潇然一惊,哎呀,说漏嘴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北堂玉轩的贱招,转移话题…。“还说呢,上次我被行刺,还不是因为阿辙。阿辙是不是要解释解释为何断冥宫,或者说扶桑国大皇子要针对你?” 南宫辙自是知道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便也不再追问她,继续解释道,“他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东方潇然更是不明白,“又是谁想对你下手?” 南宫辙却是淡淡一笑,“此事娘子便不用操心了,为夫自认可以解决。”说罢,起身正要去内室,却被身后的东方潇然叫住,“阿辙,你还用膳呢。” 南宫晴却是脚步停住,便也不好再往前走,坐下来陪她吃了两口。 看着她吃得很开心,南宫辙又说道,“对了,阿大阿二已经在你身边了。” 东方潇然立即四处张望,“在哪儿?” 南宫辙却是一笑,“暗卫自然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东方潇然微微凝眉,“阿辙,我总是觉得被人看着的感觉不是很好,不如……你让阿大阿二去保护其他人好不好?” 南宫辙无所谓道,“也罢,看来阿大阿二实在是入不了娘子的眼,明日便让将离将他们遣回家。” 而此时正躲在宫殿房顶的阿大阿二听到自家公子之言,差点惊恐得要从房顶上掉下来,正好在一旁保护南宫辙的将离向二人投去了安慰的眼神,果不其然,殿内东方潇然的声音立即响起,“哎,你别啊……那还是让他们待着吧。”她心里总是觉得对阿大阿二满怀愧疚,“不过,睡觉、沐浴和换衣的时候至少不用暗中护着。” 房顶上的阿大阿二刚刚惊魂未定,也不得不感叹道,给他们九条命也不敢在这些时候看着夫人啊!连将离大人都不敢的事情,他们怎么敢呢。 殿内的南宫辙自是一脸波澜不惊地说道,“他们自然不敢。” 不知道为何,南宫辙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话说出来却是没有半点弱势的感觉,相反,完全让人信服。 将离向阿大阿二投去了一抹自豪的目光,意思是,看到了吧,公子的气势真真是无人能敌啊! 阿大阿二相视一看,点点头,没错,不愧是他们最敬佩的公子啊。 东方潇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阿大阿二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她只要一想到那修罗阁的十八关就浑身发寒,可怜了阿大阿二为她受苦了。 房顶上的阿大阿二突然感动得相视看着:他们的主子对他们真的太好了,居然还默默地关心着他们的身体。 将离轻蔑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无知,被夫人关心有时候绝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殿内的南宫辙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娘子居然在为夫面前关心别的男子?” 阿大阿二这次着实脚下一划,幸好将离两只手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们,那眼神明显得意地说着:看吧,说了你们又不信。 东方潇然喃喃道,“那个……他们还歹是因我进了修罗阁不是,我只是纯粹地担心他们会不会身体还没有康复就过来保护我,这样我的安全是不是得到保障了?” 南宫辙这才淡淡一笑,“哦,原来如此。这娘子倒是可以宽心,进过修罗阁的他们,只会更长些记性,不会再让你受伤。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进修罗阁或是直接收拾包袱回家这般简单了。” 阿大阿二轻呼一口气,幸好夫人脑子转得快,要不然,他们没准儿又得再进一次修罗阁了,一想到修罗阁里面的机关,每次都时时换新花样和出其不意……全身都冒汗了。所以,他们以后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着夫人,即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能让夫人伤了一根头发,因为他们实在不能再承受公子第二次的亲自质问,明明是几句简单的话语,却是比将离大人安排的任务还要可怕百倍。 将离此时同情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怎么样,还是本大人对你们好吧,我不就是让你们去丛林喂几个月的野生蚊子、去沙漠生存几个月和偶尔去水里闭气几个时辰而已,相对公子的几句话完全是小菜一碟嘛。 第五十六章潮 暗潮汹涌 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回到扶桑国皇宫时已是傍晚时分,南宫晴和北堂玉轩竟还没有回宫,但是二人并没有担心,身边有代棋和羽涅护着,还有暗卫秘密保护,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二人便正要吩咐宫女晚膳,没想到却同时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二皇女秋尔岚与清和公子。 东方潇然无奈地看了南宫辙一眼,又看了看刚刚上好的晚膳,无奈地说了一句,“白白浪费了一桌美食。” 南宫辙已起身去迎秋尔岚和清和公子,无论如何,别人是主人,礼节还是要做足的。 秋尔岚依旧是一身华服和蒙着面纱,而清和公子依旧是东方潇然最厌恶的那一身红袍和浓妆。 夫妻二人微微躬身向他们致以问候的礼节,秋尔岚便先开口道,“公子与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二人碰巧在门口撞见便一同来拜访了,打扰了公子与夫人的用膳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声音虽是带着女子的娇弱,却让人听来没有丝毫的柔弱之感,想来这二皇女也是一名女中豪杰。 “二殿下客气,二位请上座。”南宫辙玉折扇一摇,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潇然面带笑容,内心却是已经满怀怒气,这两个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明明知道别人在吃饭,居然还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不知二殿下和清和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南宫辙开口问道。 秋尔岚率先开口道,“哪里是有什么要事,不过当初兰苍国一别未能与公子把酒言欢实在是一憾事,如今公子到了我扶桑国,尔岚自是要来拜会公子。又闻公子喜得美妻,自当过来恭贺一二。” 南宫辙笑道,“岂敢劳烦殿下亲至,应该是我们夫妻二人前去拜访才是。” 秋尔岚却又是笑道,“母皇说要对公子一行以礼相待,尔岚岂敢不从。” “二殿下说得是,妾身也不敢劳烦公子亲至,所以也只得亲自登门拜访了。”清和公子插进来说道。 东方潇然真真觉得清和公子的声音很是刺耳。 秋尔岚却似对清和公子的话充耳不闻,看着东方潇然道,“夫人长得很眼熟,我们莫不是之前见过?” 东方潇然一想,自然是见过的,只是却不能承认,“兄长曾与夫君一同在兰苍国为兰皇贺寿,想来与二殿下有过面缘,妾身与兄长是双生子,长得倒是有些相似。” 秋尔岚这才笑道,“哦,原来如此,倒真是与东方家主相似得很。公子如今与东方世家联姻,倒真是后福无穷呢。” 东方潇然明显听得出来秋尔岚的话意有所指,其实,她也是很疑惑,南宫辙为什么一直都要坚持和东方家联姻,难道真是对忆儿钟情不移么?这样的理由她是万万不信的。如今秋尔岚的话中之意正是她曾经猜想过的,所以她也很期待南宫辙的答案。 “二殿下说笑了,长卿与娘子的婚事是多年前先人的承诺,至于殿下口中的‘后福无穷’……长卿想来,南宫世家走至今日,已不需要东方家出一份力来锦上添花了。我娶娘子为妻,不过是心之所向。” 好一句“心之所向”……但是这话让东方潇然听来却是感觉哪里不对,也不是说不可信,总之是有些无法接受。 南宫辙的“心之所向”到底是什么?真的就是娶她,或者说娶忆儿为妻? “公子与夫人的情意真倒是令人殷羡。”清和公子满脸笑意地看着东方潇然说道,其话中带的刺已直直地向她刺去。 “得陛下冲冠后宫的荣宠想来也不是人人能有的,陛下对清和公子的情意也自是令人殷羡。”南宫辙含笑道。 清和公子却带着丝丝无奈地说,“一如宫门深似海,谁又能知道后宫美人的寂寞呢。” 东方潇然心里暗骂道,你的寂寞关我家夫君什么事?至于像个深宫怨妇在对自己的情人一样述说心事么? 秋尔岚却是再也受不了清和公子对南宫辙的暗送秋波,冷冷一句,“清和,你还是自重些好,别以为母皇宠爱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清和公子却是一点也不畏惧秋尔岚,只轻蔑一句,“哦?但是妾身便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才敢如此和殿下说话呢。哦,不,都怪妾身好奇一不小心也掌握了殿下一些私密之事呢。” 东方潇然和南宫辙自是听出了些什么关键的信息,难道秋尔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见秋尔岚的脸微微一白,却还是有恃无恐道,“哦?彼此彼此,本殿下素来也是个好奇之人,也知道你与本殿下那不争气的哥哥有些渊源呢。” 清和公子闻言也是脸色一白,“呵呵,本公子真不知道你在胡言什么,殿下哪来的什么哥哥?” 秋尔岚却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南宫辙道,“想来以公子的聪慧,定知道本殿下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如今在何处吧?” 南宫辙却是没想到秋尔岚问得如此直接,笑道,“长卿实在不知道殿下话中所指。” 秋尔岚却是笑道,“公子何必自谦,在公子与母皇的协议中不是有这么一项么,本殿下那出世便被母皇抛弃的儿子如今身在何处,又以怎样的身份活着。” 南宫辙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承认什么,“殿下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恕长卿不能回答。” 秋尔岚继续道,“虽然本殿下不曾看过公子与母皇所定下的契约之书,但是却得知此事定是公子告知母皇的,不然母皇也不会连夜在寝宫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摔了一地她最心爱的瓷器。” “长卿实在不知殿下口中的‘契约之书’是怎么回事。”南宫辙继续说道。 秋尔岚只好起身道,“既然公子不承认,本殿下也不会多做强求。但是本殿下希望公子好好想想,这扶桑国谁才是你最好的结盟伙伴。本殿下那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大皇姐未必能回得来扶桑国,而本殿下那没有任何名分的皇兄更是于皇位没有半分希望。公子还是不要多做徒劳之功了。” 说罢,秋尔岚拂袖而去,却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清和,奉劝你一句,南宫公子不是你可以宵想之人,还是早早断了你那愚蠢的念头为好。不然……呵呵……” 清和公子闻言却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也急忙起身告退离去。 看到清和公子狼狈出去的模样,东方潇然倒是大快人心。 但是,东方潇然并没有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南宫辙,直直地看着他问道,“阿辙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对我说?” 南宫辙却是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会那么轻易逃开,只得无奈一笑,“娘子想知道什么呢?” 东方潇然拿起玉箸,细细地看了看未被动分毫的膳食道,“那就先从刚刚他们二人奇怪的交谈说起吧。” 南宫辙只得开口解释道,“想必娘子也看得出来,二殿下有意谋取扶桑国帝位,而清和公子,很明显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么,这扶桑国可没有什么大皇子吧?”东方潇然将一颗鲜贝放入口中细细嚼道。 “其实当年女皇陛下诞下的不是一名女婴,而是一对龙凤胎。但是扶桑国史上认为同时诞下双子是不祥之兆,所以女皇陛下为了巩固自己的帝王只得将其中的男婴交由一名贴身宫女送出皇宫。女皇陛下当时自然是派了护卫护着他们出宫的,只是没想到最后那宫女竟偷偷地把那男婴藏起来了,并在他的襁褓中留下了他的身世。”南宫辙解释道。 “其实那些护送他们出宫的护卫是为了要杀那宫女和大皇子灭口吧?”东方潇然问道。 南宫辙含笑点头,“娘子聪慧。待大皇子长大成人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非常愤恨,势要报仇,向他的母皇还有整个扶桑国报仇。但是这报仇必须需要财力和军队,所以他建立了一个杀手组织来获取钱财。” “等等……”东方潇然突然插进来道,“你说的,不会是断冥宫宫主吧?” 南宫辙一怔,又笑道,“娘子是如何猜到的?” 东方潇然无奈耸耸肩,“其实也是随意猜的,谁让他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刺我呢?” 南宫辙却是凝眉一笑,“一而再再而三?据为夫所知,清幽阁那次行刺是唯一一次对夫人下手吧?” 东方潇然一惊,哎呀,说漏嘴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北堂玉轩的贱招,转移话题…。“还说呢,上次我被行刺,还不是因为阿辙。阿辙是不是要解释解释为何断冥宫,或者说扶桑国大皇子要针对你?” 南宫辙自是知道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便也不再追问她,继续解释道,“他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东方潇然更是不明白,“又是谁想对你下手?” 南宫辙却是淡淡一笑,“此事娘子便不用操心了,为夫自认可以解决。”说罢,起身正要去内室,却被身后的东方潇然叫住,“阿辙,你还用膳呢。” 南宫晴却是脚步停住,便也不好再往前走,坐下来陪她吃了两口。 看着她吃得很开心,南宫辙又说道,“对了,阿大阿二已经在你身边了。” 东方潇然立即四处张望,“在哪儿?” 南宫辙却是一笑,“暗卫自然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东方潇然微微凝眉,“阿辙,我总是觉得被人看着的感觉不是很好,不如……你让阿大阿二去保护其他人好不好?” 南宫辙无所谓道,“也罢,看来阿大阿二实在是入不了娘子的眼,明日便让将离将他们遣回家。” 而此时正躲在宫殿房顶的阿大阿二听到自家公子之言,差点惊恐得要从房顶上掉下来,正好在一旁保护南宫辙的将离向二人投去了安慰的眼神,果不其然,殿内东方潇然的声音立即响起,“哎,你别啊……那还是让他们待着吧。”她心里总是觉得对阿大阿二满怀愧疚,“不过,睡觉、沐浴和换衣的时候至少不用暗中护着。” 房顶上的阿大阿二刚刚惊魂未定,也不得不感叹道,给他们九条命也不敢在这些时候看着夫人啊!连将离大人都不敢的事情,他们怎么敢呢。 殿内的南宫辙自是一脸波澜不惊地说道,“他们自然不敢。” 不知道为何,南宫辙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话说出来却是没有半点弱势的感觉,相反,完全让人信服。 将离向阿大阿二投去了一抹自豪的目光,意思是,看到了吧,公子的气势真真是无人能敌啊! 阿大阿二相视一看,点点头,没错,不愧是他们最敬佩的公子啊。 东方潇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阿大阿二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她只要一想到那修罗阁的十八关就浑身发寒,可怜了阿大阿二为她受苦了。 房顶上的阿大阿二突然感动得相视看着:他们的主子对他们真的太好了,居然还默默地关心着他们的身体。 将离轻蔑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无知,被夫人关心有时候绝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殿内的南宫辙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娘子居然在为夫面前关心别的男子?” 阿大阿二这次着实脚下一划,幸好将离两只手眼明手快地抓住了他们,那眼神明显得意地说着:看吧,说了你们又不信。 东方潇然喃喃道,“那个……他们还歹是因我进了修罗阁不是,我只是纯粹地担心他们会不会身体还没有康复就过来保护我,这样我的安全是不是得到保障了?” 南宫辙这才淡淡一笑,“哦,原来如此。这娘子倒是可以宽心,进过修罗阁的他们,只会更长些记性,不会再让你受伤。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进修罗阁或是直接收拾包袱回家这般简单了。” 阿大阿二轻呼一口气,幸好夫人脑子转得快,要不然,他们没准儿又得再进一次修罗阁了,一想到修罗阁里面的机关,每次都时时换新花样和出其不意……全身都冒汗了。所以,他们以后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着夫人,即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能让夫人伤了一根头发,因为他们实在不能再承受公子第二次的亲自质问,明明是几句简单的话语,却是比将离大人安排的任务还要可怕百倍。 将离此时同情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怎么样,还是本大人对你们好吧,我不就是让你们去丛林喂几个月的野生蚊子、去沙漠生存几个月和偶尔去水里闭气几个时辰而已,相对公子的几句话完全是小菜一碟嘛。 第五十七章 二人独行 南宫辙一行人在扶桑国皇宫又待了几日,便决定告辞离开。 女皇秋问君来送行时,东方潇然却还看到她的皇冠上那一颗闪闪发光的佛顶珠,便一脸疑惑地看着南宫辙,只见南宫辙只淡淡含笑地看着她,示意稍后会给她解释。 也罢,到了此刻,她只能选择相信他。 马车上,东方潇然还没有开口便听见南宫辙悠悠地开口道,“娘子一定很是怀疑如今佛顶珠到底在何处?” 东方潇然自是愤愤地点点头,要是他敢欺骗她,他就死定了。 只见南宫辙看向之泉,便见之泉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东方潇然面前,缓缓打开来,便看见那独特的金光照射了整个马车,众人皆是一脸的惊讶。 “哇,好漂亮的珠子!”南宫晴先开口赞叹道。 “嗯,这世上最珍贵的珠子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北堂玉轩也开口道。 “阿辙,既然佛顶珠在我们手中,那女皇皇冠上的珠子是怎么回事?看着的确和佛顶珠一模一样啊?”东方潇然惊叹完之后当然寻求真相。 只见南宫辙含笑道,“那是我仿制的。” 北堂玉轩又是惊讶道,“那就是说那颗珠子是假的了?” 南宫辙点点头。 北堂玉轩又说道,“若是扶桑国国民知道他们的女皇戴了一颗假的佛顶珠,那该是多荒谬的一件事啊!” “五弟多虑了,又有谁能靠近那顶皇冠?相信秋问君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这个秘密,因为只要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南宫辙道。 “我很好奇,难道阿辙仅仅用一个秘密来交换了佛顶珠,那女皇秋问君也太吃亏了吧?” 只见南宫辙品着茶道,“她自然不会。正巧在我们来扶桑国的途中,为夫不小心发现了水下某处有大批的金矿,所以便把这个秘密与女皇陛下共享了。” 北堂玉轩敏感地立即问道,“金矿?到底有多少金子?” 只见南宫辙淡淡道,“估摸着有祥瑞国国人十年的税赋吧。” 北堂玉轩已经惊讶得眼睛瞪得巨大,“三哥,你不会都让女皇陛下挖了去吧?”他在心里已经肉疼得不行了。 “由扶桑国出力,但自然要五五分成。”南宫辙一脸满意的笑意。 北堂玉轩又是一阵鄙视,三哥,南宫辙本来就是富可敌国了,这次又大捞了一笔啊! 而此时的东方潇然在意的并不是这批金子,而是南宫辙到底怎么知道水下有黄金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南宫辙竟在水下派了人! 东方潇然便笑道,“看来阿辙此行倒是派了不少人跟着啊,竟然连水下都没有放过。” “那是自然,不然如何能让女皇陛下以礼相待。” 北堂玉轩又在心里感慨一番,三哥好强啊,居然都能派人水下暗中保护,幸好自己不会与三哥为敌,要不那是要有多惨啊。 众人说着,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却没有直接驾到渡口,而是在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停下。 北堂玉轩率先掀开帘子,问道,“三哥,我们不是要回去么?怎么在这酒楼住下了?” 南宫辙淡淡笑道,“我与娘子乘扶桑国的普通船只先回,你们两日后再用南宫家的专用船只启程。” 东方潇然和北堂玉轩自是一讶。 “二哥好偏心啊,居然要和二嫂两个人坐船,晴儿不同意!”南宫晴率先反对道。 南宫辙只淡淡看着她,笑道,“晴儿往后还想不想随行二哥出来了?” 一句话便把南宫晴的委屈堵在了肚子了,她只好努努嘴同意了。 又见南宫辙看向北堂玉轩道,“那他们全都拜托五弟照拂了。” 东方潇然便开口问道,“阿辙,你是说只得我们二人先回去,不带任何人?” 南宫辙知道东方潇然心里担心的是什么,“娘子放心,扶桑国这些固定时间放行的船只都不过是当地的普通百姓,他们都是到别国去看望在外劳作的亲人。而且,将离早就做好了安排,此次与我们同船之人他都一一查过,绝无危险。” 东方潇然听罢才稍稍安心。 南宫辙已经一锤定音,好像任何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是不敢拒绝。 二人在酒楼面前便与众人分别,东方潇然尤其叮嘱了代棋代画要好好照顾南宫晴。 代棋却是一脸的担心,觉得她家小姐身边没一个人伺候一定会不舒心。 代画却是暗暗地安慰她,想当年小姐离家历练的时候,不是也一个人么,不必担心,再者,他们二人不过是在海上坐船几日而已,到了祥瑞国的渡口,我们就可以与他们会合,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二人便坐着马车到了渡口,此时这个月唯一一趟的到祥瑞国的船只正好要放行,当然,这一切的打算都是南宫辙提前请女皇秋问君安排好的。 这船只并不有多庞大和华丽,与他们来时的南宫家专用的船只自然不能相比,但是东方潇然却没有一丝的不适,反而觉得这样的船只更像是寻常夫妻出行的模样。 二人登了船,被安排在了一处船舱内,即使不大,但也是这船上最大的一个船舱,二人也能欣然接受。 只是东方潇然介怀的是那仅仅一张勉强二人睡的床榻,一想到今晚入睡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心有余悸。 二人在公共的一个船舱用膳的时候,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次的乘船的所有人。 包括他们在内一共是十个人,其中两个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妻,从他们轻轻的对话可以知道他们正要去祥瑞国看起外出劳作的儿子和儿媳妇一家。两个是一对年轻的兄弟,正要去祥瑞国另谋生计。两个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好像正是成婚不久要到外面出看看世面。最后两个是一对母女,女儿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但是却长得很可爱淘气,因为正要去看在祥瑞国劳作的父亲显得很高兴。 而那对母女坐得距离他们二人最近,那小女孩看到南宫辙与东方潇然更是很开心,扯着她娘亲的袖子含笑道,“娘,你看那两位哥哥和姐姐长得真好看啊。” 女孩的母亲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女儿的嘴,更是向他们二人点头致意歉意。 东方潇然却没有任何尴尬,对那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倒是毫不害羞地跑到了她面前,东方潇然拿了一块代棋给他们捎上的糕点给她吃。 小女孩更是吃得开心不已,“姐姐不仅人长得美,心肠也很好!” 东方潇然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髻,“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幻香,梦幻的幻,花香的香。”小女孩甜甜一笑。 东方潇然轻轻地点点头,“真是个好名字。幻香知道这次是要去哪里吗?” 幻香点点头,“嗯,我们是要去看爹爹。娘说爹爹在外面做工很辛苦,很少回来,就想和幻香去看看他,给他带上他最爱吃的烙饼。” 东方潇然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鬓,“嗯,你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女孩欢喜地跑回来娘亲的身边。 “原来娘子这般喜欢小孩子。”南宫辙含笑开口道。 “阿辙不觉得小孩子是最纯真无暇的么?和小孩子说话最舒服,不用丝毫的考量。”东方潇然会心一笑。 “娘子这是说和为夫说话时还要经过千般的考量了?”南宫辙一把抓住了她话中的精华。 东方潇然一愣,生生一笑,“阿辙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去甲板上走走?”她起身提议。 南宫辙已经起身,二人并肩出了船舱。 东方潇然没有在意一旁的南宫辙,而是直直地走过去,坐在了船边的木舷上,把脚放在水面之上,不自觉地摆动起来。 南宫辙见到她可爱的举动,不经笑道,“娘子也会有这般童真的时刻?” 东方潇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看着头顶上那满天的繁星道,“难得在这一望无际、四下无人的海面上,没了平日的那些规矩,当然要放松一下自己。” “嗯,四下无人……娘子这个词倒是用的奇妙。”南宫辙不怀好意一笑。 东方潇然自是听出他的话中之意,也只得讪讪一笑,拍了拍身边的木舷,“阿辙要不要也过来童真一回?” 南宫辙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坐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又轻轻地叹了一句,“原来娘子在南宫家过得这般不自由,倒是为夫的过失了。” 东方潇然却解释道,“阿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说的,我觉得三弟有些奇怪。” 南宫辙只笑道,“哦?娘子觉得三弟有何奇怪之处?” 东方潇然瞥了他一眼,“阿辙,你别装了,你根本就知道三弟是个什么心思。” 南宫辙只好无奈一笑,“既然娘子知道一切都在为夫的掌控之中,又何必担忧。” 东方潇然不满意地说,“我可不像阿辙那么随意,不喜欢时刻被别人盯着。” 南宫辙安慰道,“娘子若是在惜缘阁,倒是可以宽心些。我的地方,还不至于让人随意窥探。” 东方潇然听出南宫辙那口中的自信,也没有丝毫觉得他是自负。 东方潇然想到此次南宫辙奇怪的行为,问道,“阿辙为何此次只让我们二人独自回去?” 南宫辙转过头来温暖一笑,“我欠娘子一场度蜜月。” 东方潇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是感动一阵温暖,“阿辙,居然还记得。” 南宫辙又继续说道,“娘子的话,我都是句句入心。” 东方潇然心里又温暖又愧疚,一方面感动南宫辙对她所做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一直这样和他打哑谜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心里狠狠地思量了一番,咬咬牙道,“阿辙,其实我是……”她正想和他摊牌,没想到此时一处急急的声音响起,“公子夫人!” 二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幻香的娘亲。 只见她直直地跑过来,对着二人说道,“公子、夫人,我们家幻香突然一直在呕吐,还浑身发热。我实在没主意了,想着二人不像普通人家,我只能找二人出个主意了。” 二人闻言相视一看,立即起身和幻香的娘亲一同进了船舱。 幻香果然是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她娘亲已经急切地上前抚着她的额头。 南宫辙直直地走过去,坐在床边,一手执了幻香的手腕把了脉,不过一会儿便淡淡道,“大姐,你放心,孩子没事,不过是有些水土不服。大姐,你去找船夫长找些酒来给幻香擦擦身子。” 幻香的娘亲闻言之后才微微安心,说罢便起身去找船夫长。 南宫辙又转头对东方潇然说道,“此时没有药材,只得麻烦娘子去泡杯茶,在茶里加些蜂蜜让幻香服下。” 东方潇然一直看着南宫辙,觉得他这一面实在是稀奇得很,便笑道,“阿辙居然会医术?” 南宫辙这才反应过来,“久病成医,会点皮毛,娘子不必奇怪。” 一句“久病成医”让东方潇然的心里很不舒服,对于他的病他一直都是闭口不谈,却没想到可以这样随意提起来,她心里真的替他难过。 东方潇然只抿了抿嘴唇,便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了。 等幻香的身子恢复了不少,他们才安下心来。 南宫辙又对幻香的娘亲提醒道,“大姐,这茶叶蜂蜜水您过两个时辰便给幻香喂服一碗,应该等到明日便不会有事了。” 幻香的娘亲又对南宫辙说了些感谢的话,幻香更是俏皮地睁开眼睛,“谢谢美人哥哥,美人哥哥真的好厉害,幻香已经不难受了。” 南宫辙不过是微微一笑,轻轻地执了幻香的手,“幻香乖,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幻香又笑道,“谢谢美人哥哥。” 南宫辙起身便和东方潇然一起离开了幻香母女所住的船舱。 二人回到了所住的船舱,东方潇然之前便吩咐船夫给南宫辙备了水沐浴,所以南宫辙回到船舱便看见一桶沐浴的水热气腾腾。 “娘子准备的?”南宫辙回头暖暖一笑。 “看到阿辙累了一个晚上,自是要给些福利的。”东方潇然笑道,说罢便转身出了去。 南宫辙看着东方潇然的背影,暖心地笑着。 等南宫辙沐了浴出来,长长的头发还带着点点水滴,东方潇然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飞凤国时第一次看到他沐浴出来的模样,又觉得世事真是奇妙,以前若是想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如今和他是这般关系的。 东方潇然顺手拾起一块棉布,向南宫辙走过去,“我替阿辙擦擦头发?” 南宫辙忍不住笑道,“娘子此举真是让为夫受宠若惊。”却是不由自主地坐下。 “我是怕阿辙受凉发病。”东方潇然自然而然地给他擦着头发。 南宫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娘子是不是很在意的为夫的病?” 东方潇然的手一愣,却又淡淡一说,“阿辙如今是想对我说了吗?” 南宫辙却只能淡淡一说,“娘子不必担心,为夫的病只是儿时留下的病根,只要平时养着,便不会对任何的不方便。” 东方潇然确是听出了南宫辙实在是不愿对她据实以说,便没有再问下去。 给南宫辙擦完头发,二人便直直地看着那张勉强只容得了二人睡的床榻。 东方潇然突然想起惜缘阁的那三人睡都有余的床榻,觉得甚是想念。 “阿辙,这个床……”东方潇然有些艰难地看着南宫辙。 只见南宫辙直直地走到床边坐下,“娘子想说些什么?” 东方潇然在心里暗骂,该死的臭狐狸,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却装得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恶了。 东方潇然却也不回避地说,“这个床太小了。” “哦?为夫倒觉得这床榻的大小与平常百姓夫妻的床榻一般大小,娘子难道不敢睡?”南宫辙不怀好意一问。 东方潇然讪讪一笑,“怎么会呢,我有什么不敢。只是我怕阿辙睡得不舒适。” 南宫辙淡淡地环视四周,一笑,“这样的环境下有这样的床榻休息已经是难得了,为夫又岂会再挑剔?再说,我们的船舱已经是整艘船上最好的,也该自足了。” 东方潇然看到南宫辙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如果在挑剔的话实在是有些矫情,便也不再说什么,直直地走过去躺下。 二人躺下之后才发现这张床榻实在太小,二人平躺着已经是肩并着肩了,手直直地放在也是很拘束得很。 南宫辙侧身看向东方潇然道,“娘子不会将为夫踢下床去吧?” 东方潇然知道南宫辙正看着她,觉得有些紧张,恼羞道,“阿辙说什么呢,我睡觉一向很安分。” 东方潇然却是没有想到南宫辙下一步便直接搂着她,“这样睡为夫才会安心些。” 东方潇然问道他身上那股淡而幽香的玉兰香,已经紧张得不行,不敢推开他,一动也不动。 南宫辙将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脑,“娘子放松,好好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似的,在她的耳边萦绕,便轻轻地放松了身子,不到一会儿便直直地睡着了。 熟睡的她自然没有听到南宫辙在她耳边低语,“阿然,有你在,真好。” 第五十八章 舍我护你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安然地躺在床榻上,身边没有南宫辙身影。 她只是淡淡一笑,觉得这样微妙的感觉真的好美。 她起身洗漱便去用早膳,南宫辙已经在等她。 南宫辙依旧淡淡笑意,温暖地看着她,对昨晚的事情自然是闭口不提。 东方潇然想着,也许,这是最好不过的情况。 一日过完想来不算无聊,东方潇然陪着幻香玩,南宫辙只是坐着品茶。 但是南宫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将什么人为因素都考虑了,却忘记考虑了天时。 他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船的剧烈摇晃而惊醒,二人醒来是居然是同时睁开眼睛,听得外面呼呼的暴风雨的声音都是心里一惊。 此时正好听到船夫长在狠狠地拍打着他们的门,喊着,“公子夫人,快点出来到大客厅里集合!” 二人相扶着跌跌撞撞出了船舱,来到大客厅时发现所有的人已经都在这里。看到那对老夫妇相互握着彼此的手,紧紧相靠。那对年轻的夫妻则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幻香则是紧紧地缩在娘亲的怀里,一脸的惊恐。没有看见那对年轻的兄弟,想来在帮助其他的船夫在抵抗着暴风雨。 南宫辙此时一手将东方潇然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道,“娘子,对不起。” 东方潇然心里一怔,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一定是在为他私自决定此次二人独行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内疚。 东方潇然却是抬头理解地对他道,“阿辙,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南宫辙深深一笑,“不管怎么样,我都护你平安。” 东方潇然听罢将头深深地靠在他的怀里,嘴角的泪水偷偷地流下。 众人正在祈祷暴风雨过去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并且船身剧烈地摇晃。 又见船夫长急急地跑进来道,“大家快到甲板上!船只撞到礁石上,后面的船身断了!” 众人闻言只得跌跌撞撞地随着船夫长跑到了甲板上,看到甲板上所有的船夫和那对年轻的兄弟已经在这里。回头看船的后半部已经完全脱离了船只,并且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碎木板,在巨浪滔天的海面上漂浮着。 船夫长此时又开口道,“大家要抓紧!要是船沉了就抓住木板,如此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南宫辙此时镇定地向船夫长喊道,“船夫长,船上还有什么可凭借的东西吗?比如小木筏之类的东西?若是船沉了,老人妇人和小孩一定很危险!” 船夫长心下思考了一下,“有!船上还有一个小竹筏!但是可能承载不了我们所有人,大概只能支撑四五人。” 南宫辙又向他喊道,“足够了!让老人妇人小孩上去就行!” 当下所有人也听得到二人的谈话,所有船夫和那两位年轻兄弟已经提议要去帮忙拿竹筏。 等到小竹筏被放下海面,大家便先将那对年迈的夫妻扶上去,接下来便是幻香母女,小竹筏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承载过重。 那对年轻的夫妻中的男子便一把将自己的妻子抱上了小竹筏,而那小娘子却是死活不肯放开自己夫君的手,哭着喊道,“夫君,我不要与你分开!” 那男子轻轻地抚着自己爱妻的脸颊,“傻瓜,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还抓住一块大木板呢。我会和你一起飘到岸上的。” 那位小娘子却是依旧死死地抓住自己丈夫的手,脸上的水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东方潇然看到他们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突然想到自己也面临这样的问题,转头看向身边的南宫辙,却看见南宫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她的穴道,这样的举动让东方潇然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南宫辙又点了她的哑穴。 南宫辙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说道,“幸好之前向将离学了这点穴之法,没想到如今真的派上用场了。阿然,别怪我,我不能听见你的声音,我怕我会心软,舍不得放手。” 东方潇然的泪水已经从嘴角滑落,他唤她阿然,而不再是娘子。 “阿然,别哭,不会有事的。”南宫辙抱着她又轻轻地说,将她递到了竹筏上,此时竹筏的承重以达到极限。 东方潇然无声地说着,阿辙,不要,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南宫辙却也看得出她的意思,一手扶着一块大木板,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伸头在她的额头留下一吻,“阿然,保重。” 东方潇然却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一脸的痛苦,眼中的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让她看不清眼前之人的容貌。 南宫辙看到天上的夜色越来越可怕,知道下一波的暴风雨会来得更加汹涌,只得对幻香的娘亲道,“大姐,麻烦你照顾我家娘子了。” 幻香的娘亲也已经泪流满面,使劲儿地点头道,“公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尊夫人。” 南宫辙又含笑地看着幻香道,“幻香,我将姐姐交给你了。” 幻香两只手将东方潇然的一手握在手心,“幻香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南宫辙这才放心地将抓着竹筏的手放开,一脸温柔地对着东方潇然道,“阿然,没有我陪你,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接着一口巨浪打过来,将漂浮在海面上的所有男子都冲到看不见的地方,而竹筏上的所有人还死死地抓住筏子。 东方潇然在那一口巨浪打过来的时候便晕了过去。 她醒来之时,已经是风平浪静,这只小竹筏在海面上静静地飘荡着。 她起身的第一反应便是寻找南宫辙的身影,但海面上除了他们这只小竹筏,什么也没有。 看着那对老夫妻依旧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幻香依旧靠在娘亲的怀里,而那位小娘子依旧缩着自己的身子在微微抽泣。 幻香看到她醒来便大喊道,“姐姐,你醒了!” 她突然抓着幻香的小手臂道,“幻香,你看到美人哥哥了吗?” 幻香难过地摇摇头,“没有看到,所有的哥哥都看不见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娘亲说他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东方潇然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知道此时她做什么都是无力,即使自己跳下海去,也未必能找得到南宫辙,没准儿自己还会葬身海里,这样,她岂不是辜负南宫辙的一番苦心。 东方潇然掩藏住心中的悲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幻香的娘亲问道,“大姐,你可知道我们此时在哪里?离祥瑞国的渡口大概还有多远的距离?”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现在在这竹筏上算是逃过一劫,但是现下没有食物,若是他们在这海面上飘荡个几天,依旧会死。 幻香的娘亲摇摇头,“我真是不知,我也是第一次乘船出来。” 此时那对老夫妻中的老头子开口道,“姑娘,我知道。我和老婆子也出来过好几趟了,虽算不上熟悉,但也能识个大概。我们昨晚被海浪推得很远了,这里离祥瑞国的渡口本应该只有一两日的水程。但是如今我们是在这没有动力的竹筏上,恐怕要多上一两日,不过幸好如今正好是顺流而下,若是逆流,我们恐怕就到达不了祥瑞国了。” 那老头子说得算是很详细了,东方潇然心下已经大概了解,但是她却知道这两三日最是难熬,因为他们没有食物,只是有两个水袋,想必是船夫长昨晚急急地丢到他们的竹筏上的。 东方潇然不得不将现下的情况和他们分析一番,并且对大家做出了安排。首先必须要将水袋统一管理,每个人按照身体的情况要定量分配水量。 看到那位小娘子还在哭,东方潇然只得冷静地对她说道,“姑娘,若是你再哭,体内的水分会散失得越快,你很快就会被渴死,若是你死了,你还能见到你那恐怕还尚在人间的夫君么?” 那位小娘子闻言才轻轻地擦干眼泪,不再哭了,静静地听着东方潇然的安排。 接着便是要分配劳动力的问题,他们若想更早一点到底祥瑞国,必须更快地推动竹筏运动,所以必须需要他们用手做桨来划船,东方潇然分析了一下他们的体力,幻香的娘亲看着便知道是经常劳作的妇人,而她自己是会武功之人,体力也自是不错,所以她和幻香的娘亲便作为竹筏两边的主力,而那位小娘子看起来很柔弱,只能和东方潇然一边来协助她,幻香的娘亲那边便由那对老夫妇来帮着交替划着,幻香年纪尚小,自然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小孩子的体力也是最容易消耗的,她不准备让幻香做任何事。 那位老头子是知道航程的,便由他来控制方向。 如此安排好一切,他们便开始着手工作。 到了这夜晚上,由东方潇然和幻香的娘亲轮流守夜,以防海面上有什么变化和他们不小心睡着之后恐怕会不慎落水。 第二日依旧反复如此,只有管理水袋的东方潇然知道这时候他们的水袋已经没有了一滴水,而听那位老头子所言,距离祥瑞国还有一日水程。 东方潇然知道即使还有一日,若是不饮水,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也会很难支持。 夜晚,当所有的人都睡着的时候,东方潇然偷偷往水袋里灌了一点海水,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那个如何在沙漠存活下来的故事,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只能靠意志和希望来支持下去。 第二日等众人醒来只是,便想轮流喝水。但是东方潇然却不给任何人碰水袋,只得婉言告诉他们只要努力前行到了祥瑞国便会有水喝。 幻想的娘亲似乎看得出东方潇然有所隐瞒,便偷偷地问了她,东方潇然知道瞒她不过,便将真相告诉了她。 只是幻想年纪小,很难做到忍受这样的痛苦,她娘亲抵不过她的呻吟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幻香去吸自己的血液。 东方潇然看着忍不住偷偷流下了眼泪,只是她不能让他们看到她在哭,因为她几乎成了他们的精神支柱,若是她此时倒下,他们也会全然崩溃。 那位小娘子已经分外虚弱,看到幻香的娘亲此举也忍不住自己咬自己的手指来吸血。 而那位的年迈的老夫妻依旧完全没有力气再动,东方潇然看着他们,心下对自己说道,自己千万不能放弃!只有到了祥瑞国的渡口,她才能找到代画他们,她才能去找南宫辙! 东方潇然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前划着,她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经因为缺水破裂,那双玉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海水里变得褶皱不已,但是她依旧奋力地往前划,就好像南宫辙就在海的尽头等她一般。 只是她依旧是个女子,即便是习武之人体力也不能坚持多久,到了黄昏她也是体力不支地靠在了竹筏上。 幻香的几乎要昏迷,她娘亲也是极度虚弱了,东方潇然看到她的十指已经毫无血色,她的嘴唇更是接近苍白,看来已经失血过多,她还想挤出一点血来喂幻香也已经是奢望。 东方潇然看到幻香那张苍白的小脸蛋,狠了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递到幻香的嘴边,幻香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拼命地吸着她的血。 幻香的娘亲看到东方潇然此举,惊讶而虚弱地开口道,“夫人,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我们母女俩不能再让你这样相待了。” 东方潇然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大姐,你放心,我还撑得下去。只是幻香还小,我担心她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再说,我们不能活,也要让孩子活下去。” 幻香的娘亲感动地看着东方潇然,却还是说道,“可是……我们答应过公子要好好照顾你,如今却让你来照顾我们母女……我真是愧对公子所托。” 东方潇然继续说道,“没事,相信阿辙在这儿,也会这样做的。” 东方潇然突然想起那个如玉的男子为她所做的一切,眼泪也偷偷地滑下。 众人此时已经都无力地靠在竹筏上,只得任由水将他们推向目的地。 一个晚上过去,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幻香的娘亲的一声喊声惊醒了所有人,“大家快看啊!那不是渡口么!” 东方潇然双手无力地撑起身子看向幻香的娘亲所指的方向,看到那只熟悉的豪华大船上站着的代画代棋熟悉的面容时,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因昨日只得她一人划船,如今的她已经是虚弱不已。 当看到希望,心中紧绷的弦终于落下,她,也可以安心地昏睡过去。 第五十九章 指责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她发现自己是躺在南宫家那艘豪华的大船上。 醒来的时候,代棋、代画、之泉、云华、修宁和将离居然都在。 一看到她醒来,最关心她的代棋代画便先将她扶起来,喂着她喝下稀粥,因为多日未进食,她只能喝些稀粥。 一碗稀粥喝下,她便开口问道,“代画,与我一起的那些人呢?” 代画说道,“小姐放心,他们都安置在船上其他的房间里,已经都醒过来吃了东西。” 东方潇然这下才微微安心下来。 没想到此时之泉突然冲上来推开代棋代画,一手抓住东方潇然的肩膀,“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公子呢?” 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尊卑有别,她只知道,若是公子有何不测,她万死难赎其罪。 东方潇然低了低头,轻轻地说道,“当时我们遇上暴风雨,船只撞到礁石要沉了,船夫长只得将所有老弱妇孺安置到竹筏上,至于所有的年轻男子……” 东方潇然想不到之泉会伸手对她扇了一巴掌,代画阻止不及,也只得立即将之泉推到一边,狠狠地道,“你若敢再对我家小姐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将离也忍不住上前抓住之泉的手腕,“之泉,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夫人?” 将离心里明白,若是公子知道之泉打了东方潇然,恐怕公子连看都不会再看之泉一眼。 之泉如今算是没了平时温婉,一把甩开将离的手,“将离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若是公子出事,你我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般简单!” 将离脸色凝重地说,“这我自是明白,但是多日来我也派出所有人搜查,而没有任何消息便是好消息!” 之泉冷冷地看了将离,又对东方潇然道,“东方潇然,你竟然弃他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他身有宿疾吗?若是不及时服用五骨丹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一个习武之人,竟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留在海面上!” 之泉唤她“东方潇然”,原来他们所有人都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么。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东方纤忆了么?” 之泉又是冷冷一笑,“你从来都不知道公子为你做了多少!他自然早就知道你是东方潇然,如若不是,他根本就不会娶!你以为十二年前两家家主会提出联姻是心血来潮,还是为了两家利益么?是公子亲自和老家主提出的,所以老家主才向当时你们东方家的老家主求亲的!他不过是在东方家见过你一面,便决定娶你为妻。这十年来与你称兄道弟,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你如今这样对他,你配得起他吗?” 东方潇然听着之泉说着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已经无法思考。 她从来都不知道南宫辙会为她做了那么多,而且更加不知道这一场联姻是他一开始就提出来的。十二年前……那个时候她刚从铜雀台回来,知道自己要被迫接家主之位一直都很不开心。那日听闻南宫老家主带着最疼爱的孙子来东方家拜访,她也没有出席,而是一个人跑到花园去散心。难道那个时候,南宫辙就是在那里见了她?他居然会对她一见钟情么?她记得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惊艳的举动来,反而是在花园里乱发脾气,还对着一池的锦鲤怒骂和吐口水……难道南宫辙就是看到她对着鱼池吐口水的动作才喜欢上她?额……想想就觉得南宫辙的口味很不一般啊…… 东方潇然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荒唐,也终于知道这个时候再也不能欺骗别人和自己,原来,自己在某个时刻已经爱上南宫辙了。 “之泉说得对,我的确配不上他。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对我那么好,我还一直和他作对……” 代画坐在她身旁安慰道,“小姐,你胡说些什么,我家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怎么会配不上谁?之泉,我家小姐配不配得上你家公子,不是你说了算!”代画一直就不是很待见之泉,如今之泉这样说自家小姐,她自然是不能再忍受。 之泉再冷笑,“我说了自然不算。但若公子有何不测,你便给我家公子陪葬吧!” 说罢,便愤愤地出了船舱。 东方潇然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回响着之泉说的那句,但若公子有何不测,你便给我家公子陪葬吧…… 将离抬步上前,轻声道,“夫人。” 东方潇然苦苦一笑,“怎么,将离还有什么想骂的,尽管说便是。” “我不会。”将离含笑道。 东方潇然抬起泪眸看他,若是一般的人会答“属下不敢”,也只有将离这样性子的人会说“我不会”。 只见将离继续说道,“公子此举定是心甘情愿的,即便是我们在,恐怕也阻止不了他。所以,将离只会更加尽责保护夫人,等待公子回来。” 东方潇然看着他,早已泪流满面,从来也没想过一直放荡不羁的将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句“等待公子回来”说出了此时东方潇然心里最深处的痛,她何曾不在等待他回来,只是……同时在她的心里最害怕的也是南宫辙不会再回来。 东方潇然止了止悲伤,对将离道,“将离,在我没有回来和昏迷的这几日,你到底派人搜查了哪些地方?” 将离正经地回答道,“我派了大队人马根据之前公子给的扶桑国路线日夜搜查,倒是救了好几名船上的年轻男子,但是这些人里没有公子。” 东方潇然眸中带有一丝希望,“从他们的口中可有得知有用的信息?” 将离心里微微敬佩,果然是一家家主,他之前做过的事他未曾言明她已经全部都知道,“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兄弟说,他们在暴风雨再一次袭来之际看到一股巨浪把公子推向海边深处,但是当时是深夜,根本分不清方向,所以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飘向了何处。” 东方潇然心里了然,“也就是说你现在把所有的人力分布在四个方面,没有重点是么?” 将离闻言点点头。 东方潇然眼眸带光道,“劳烦将离把那一片海域的地图拿来给我看看。” 将离闻言立即快步离去,不过一会儿便将地图拿到东方潇然面前。 东方潇然从地图上分析道,“那日的水流方向是向祥瑞国的,也就是扶桑国的西方,这里寻找最为方便,将离之前一定派主力在这个方向搜寻了,至于没有任何消息就说明阿辙一定不在这个方向。而再从这片海域来分析,这扶桑国的东面是往扶桑国而去,相信将离之前已经派人秘密地去找扶桑国的女皇陛下帮忙了,如果连女皇陛下派出的那些深谙水性的人都找不到,我们再去也是无济于事。至于扶桑国的北面是一片群山,海域的范围极为少,相信将离之前也是派人寻找了。所以现在最有可能的莫过于在扶桑国的南面,刚好南面也是一大片未知的海域,航程也极其复杂,将离一定不敢贸然行之。但是,将离,这是阿辙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所以,我要你将所有的主力都放在南面,沿着这片海域仔仔细细地搜寻,万不可放过一处海岛,若是阿辙……还活着,必定是在海岛上。至于其他方向的搜查,我会派东方家的人去。” 将离看着东方潇然的分析和安排真的是大吃一惊,她居然分析得丝毫无查,心思是如此的缜密。这个世上,他除了见过公子和禄老头以外,再也没有见过第三人,但是现在他不得不佩服眼前的东方潇然,只得深深地点点头。 将离刚想转身去做安排,又听见身后的东方潇然沉沉地说道,“将离,不计一切代价去搜寻,我相信你。” 将离没有回身,只是认真地说道,“将离定不负夫人所托!” 看着将离离去的背影,东方潇然才有原本的精神奕奕变得无力,双手忍不住地颤抖。 代画转身对云华和修宁说道,“小姐刚才的吩咐你们也听到了,照着去做吧。” 云华和修宁点点头,出了船舱。 舱内之时只剩下东方潇然和代画代棋三人。 代棋几乎是眼含泪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东方潇然眼神空洞迷茫,没有回答她。 代画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正好这时看见北堂玉轩和南宫晴急急地走进来。 南宫晴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东方潇然便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呜呜……二嫂,你终于醒了!他们说二哥不见了,再也找不见了!” 东方潇然扒开南宫晴,第一次对她冷言道,“谁告诉你他不会回来的!” 南宫晴第一次被东方潇然这样的神态吓到,整个人怔得说不出话来。 北堂玉轩知道东方潇然不是有意要这样,便将南宫晴轻轻地拉离了东方潇然的身边,轻轻地说道,“晴儿,不要怪你二嫂,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你二哥失踪的事情才会对你吼的,你心里不要怪她。” 南宫晴虽年幼,但是这些事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心里自然没有半分怪东方潇然的意思,反而自动地牵着东方潇然冰凉的手道,“二嫂,你不要难过了,晴儿不信他们的话,晴儿相信二哥一定会回来的!” 东方潇然有些失神地抚着南宫晴的脸,“晴儿说得对,他一定会回来的。”复又将目光转向北堂玉轩,只是还未开口便听见北堂玉轩开口道,“三嫂,你放心,我也派出北堂家所有的侍卫和暗卫去寻找了,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东方潇然眼里噙泪,嘴角却假装坚强地含笑道,“谢谢你,五弟。” 在场的人看到东方潇然这般强撑的模样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题外话------ 亲们,不能给点奖励么……。呜呜呜……阿糯的文真的那么没有吸引力么…… 第六十章 失神 东方潇然不愿待在闷小的船舱里,让代画代棋带她出去走走,二人知道她的身体没有恢复,但是也知道她心情郁结,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不让她在困在自己的愁苦中。 下了船时正看到幻香母女也下了船来,幻香见到东方潇然便也很欢愉地扑到她的怀里,“姐姐,你没事了!” 东方潇然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抚了抚幻香的脸蛋,“嗯,姐姐已经没事了。幻香的身子也大好了么?” 幻香点点头,“姐姐家里的人照顾得很好,幻香已经好了呢!” 东方潇然轻轻地点头,又看向幻香的娘亲,“大姐的身子也大好了么?” 幻香的母亲自是感激地点点头,“劳夫人照拂,我们母女已经大好了。正要带着幻香去集市上买些路上所用的干粮,之后再来向夫人道别。” “大姐这就要走么?若是不嫌弃还可以多住几日。”东方潇然客气地挽留道。 “已经叨扰夫人多日了,自是不好再留下。再说,我担心幻香他爹已经知道此次的海难,怕他担心我们母女,所以也想尽快赶到他那里去。”幻香的母亲解释道。 东方潇然心下了然,对身旁的代画吩咐道,“代画,多备些银两给她们母女,再派两人护着吧。” 代画正想点头称是,却被幻香的娘亲抢先答道,“哪里还敢收夫人的银子,那日醒来代画姑娘已经给了我们母女不少盘缠了,至于派人护着更是不需要,我们母女二人又不是什么贵人,一路上怎会招惹什么麻烦。如今夫人正是用人之际,便不好再劳烦夫人操心了。”幻香的母亲再拜再谢道。 东方潇然点了点头,也只得答应她。 幻香却是不舍地扯着东方潇然的袖子道,“幻香舍不得姐姐,以后幻香还能见到姐姐么?” 东方潇然含笑道,“幻香不要难过,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的。” 幻香母女便先告辞去了集市,代棋代画便扶着体弱的东方潇然在海边随意走着。 东方潇然没想到看到渡口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那对年轻夫妻中的那名小娘子。 东方潇然转头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她的丈夫没找到么?” 代棋代画二人相视一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代画才道,“找到了……只是我们发现她的夫君时,他已经没了气息,我们便帮着将他的尸体火化了,救出小姐你们的时候也将骨灰交给了她。只是她……一开始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夫君死了,还一手打破了那骨灰罐。然后一直坐在这渡口的石头上,痴痴地看着海面上。任凭我们怎么劝也不肯离开。” 是啊,她和她不都一样么,都不能接受所爱之人出了事。不过东方潇然却是比她好一点点,至少,她没有看到他的尸体,这样,还有希望不是么。 东方潇然对着二人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那小娘子身边坐下,和她一样看着远处与天际相接的海面。 此时的东方潇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好像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自己一般。 谁知那小娘子一脸笑意地转过头看着她,问道,“你也在等你家夫君回来吗?” 东方潇然看到她一脸的憔悴,竟不敢打破她心中的自欺欺人,只淡淡地点头。 “嗯,我也在等我家夫君呢,他说他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他。”那小娘子继续说道。 东方潇然轻轻地执了她的手,“若是你一直等不到他呢?” 那小娘子没有回过头来看她,只是眼角的泪忍不住滑下,“没事,那我就一直一直等下去。我知道,他不会骗我的。否则我就不会嫁给他了。” 她居然说“嫁”给他,以扶桑国的习俗来说,应该是男子嫁给女子才是,而她愿意这样说,足见是她有多爱自己夫君。 东方潇然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姑娘,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会走的不安心的,你真的愿意看到他的魂魄在人间逗留不能投胎么?”即使她是个无神论者,也不禁说了这些迷信的话来安慰她,因为她很明白,若是这小娘子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那小娘子一把将她搂住怀里,想必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扑在她的肩上呜呜地大声哭起来。 东方潇然这才渐渐安下心来,能哭出来就好,能发泄出来就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我没有办法接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任性地要求出来玩,我们就不会坐上这趟船了,他就不会死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拍了她的后背,“我相信,若是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依旧会选择陪你出来,因为,你的所想正是他的所想。” “呜呜呜……没有他,我不知道再怎么活下去了……”那小娘子继续无法自拔。 东方潇然知道她一时间肯定是无法释怀的,但是,她宁愿相信时间可以治愈她所有的伤,“姑娘,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着他的那一份活得好好的。” 那小娘子闻言还是不停地哭着,直到在她的肩上哭昏过去。 东方潇然将她交给代画吩咐道,“代画,安排人送她回扶桑国的父母身边,但愿她的伤能被时间治愈。” 代画听着吩咐便将那小娘子扶回船舱。 代棋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陪着她坐了许久,看着她也是和之前那小娘子一样的举动,心里也是很担心。 最终还是忍不住扶起她,想把她唤醒一般,“小姐,你能把那姑娘说服,为何不能说服自己呢?” 东方潇然闻言眼睛又一热,终究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软弱,抱着代棋也哭了起来,“可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代棋,我真的不相信他不会再回来了。”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多愁善感的代棋也忍不住陪着她哭起来。那日从岸上回到船上,东方潇然再也不出船舱一步,而且再也吃不下一点东西,二人竟亲自点了她的穴道强行给她灌下也无济于事,等她的穴道解开了还是一口一口将所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不仅把代棋代画急得团团转,北堂玉轩和南宫晴也是着急万分。 而且东方潇然也不愿再说话,只怔怔地睁着眼睛,完全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他们知道,她可能只有等将离带回消息才会开口,不管将离的消息是好是坏,她才会清醒过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将离还是毫无消息,代画用海东青送出去的消息也没有半点音讯。 而且东方潇然经常会一睡好几日不醒,让众人担心不已,真担心她会一睡不醒。 北堂玉轩突然找代棋代画二人私下商量道,“两位姑娘,我们要不把三嫂送回南宫家吧?兴许状况会好些。” 北堂玉轩心里已经没有半分主意,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失神的东方潇然,他是真的害怕东方潇然会一直这样下去。 代棋还在犹豫,代画却是一口拒绝,“不行,绝对不能把小姐送回南宫家。北堂公子,惜缘阁有太多姑爷的回忆,小姐回去了恐怕情况会更糟。再言,如今家里还不知道姑爷失了踪,若是我们这样回去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南宫家就会彻底乱了,那岂不是火上浇油么!” 北堂玉轩点点头,“还是代画姑娘分析得有道理,倒是本少疏忽了。可是三嫂这几日是不是更加严重了?你们即便是熬了安神汤或是点了她的睡穴也不能让她安然入睡不是么?若是再如此强行逼她,我担心三嫂真的会一睡不醒。到时候即便是三哥回来,我们也没法交代啊!” 代棋代画闻言只得轻轻一叹,“我们是实在没主意了。你可知道,有时候半夜还听见她坐在床角里自言自语,说着好像是姑爷出事之前对她说的一些话,我隐约听见,说什么‘阿然,别怪我,我不能听见你的声音,我怕我会心软,舍不得放手’。还有什么‘阿然,没有我陪你,不要忘了回家的路。’小姐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又不停地哭泣,一直哭到天明。劝了一遍两遍之后,再劝已无用。我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将离带回……姑爷的尸体,她会如何?她能劝得了那小娘子断了轻生的年头,未必能劝得了自己。若是她想避开我们寻死,绝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代画的分析,代棋和北堂玉轩又隐隐觉得不安,只得在心里祈祷南宫辙千万不要有事。 “那今晚怎么办?恐怕小姐还是不愿意入睡,我们还要点了她的睡穴么?”代棋又问道。 北堂玉轩突然灵机一动,激动地说道,“我有一个好法子!” 代棋代画二人便看见北堂玉轩走进小姐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便出来了,显得很满意的模样。 代棋代画二人去到东方潇然的房间一看,小姐果然是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代棋疑惑地看着北堂玉轩,问道,“北堂公子用的是什么法子?不会又是点了小姐的睡穴吧?” 北堂玉轩有些得意地摇摇头,“不,本少怎么会还用那个法子。” “那不知北堂公子用了什么法子让小姐这般迅速地入睡?”代画问道。 “额……我若说了,你们保证不生气么?”北堂玉轩小心翼翼地问。 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看,便又一同点点头。 “其实……我的法子很简单,直接打昏就好了啊。”北堂玉轩轻而易举地说。 看到代棋代画二人几乎要吃了他的表情,立即飞奔出了东方潇然的房间。 第六十一章 那依族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无名海岛,因一直在扶桑国的海域中,所有一直都不为外人知。岛上住着一个不曾被六国记载的外族,那依族。这里的族人从不曾走出这个海岛一步,他们靠海吃海,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只是这一个人间的世外桃源因一个月前的巫师家的小巫女救了一个外界的男子而引起了轩然大波。倒不是说这里来了个外人有何不可饶恕的事情,而是这个男子真真像是个天下掉下来的仙人般,长得分外好看。拿岛上的那些爱嚼舌根的妇人来说,真是个比女子还要好看的男人。 所以导致了巫师家里不曾有过一刻安宁,络绎不绝地有女子登门拜访,不过是为了见那个叫“阿阳”的如玉男子。即使是眼睛看不见的男子,也是丝毫没有减了他的风华。 此时那救了阿阳的巫女又刚把一批岛上的花痴女孩“请”出了家门。 “阿芙,快来把午膳做了。”岛上唯一一位巫师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巫女阿芙的父亲墨渊对着自己的爱女道。 “知道了,阿爹,我去门口摘些桂花给阿阳制桂花糕。”阿芙说着便欢愉地出了家门。 墨渊看着自己爱女那脸上娇羞不已的模样,不忍对着坐在石桌石凳上的如玉男子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自然阿阳你来了之后,这小丫头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你了。” 那被唤作阿阳的男子轻轻地执起了石桌上的茶杯淡淡地品起茶来,虽是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行为举止丝毫不受影响。 “墨大叔,我实在不值得阿芙姑娘这样相待。你们救我一命已是大恩,我又岂能对令爱有何非分之想。”阿阳含笑有礼地说。 墨渊自是能看得出来这个被他们唤作“阿阳”的男子恐怕不是一般的男子,心里也很担心若是有一日他的家人找来,他的爱女会不会受伤? “阿阳,想必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当日阿芙将你救回家中,你本已经是奄奄一息,你体内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当时我没有救你之法,只能用了‘同生蛊’压制你体内的毒。没想到你体内的毒和同生蛊有相克之处,导致了你的眼睛失明,我如今也是没有法子将你的眼睛治愈。而且,你很清楚,你所中的同生蛊用的是阿芙的血做药引,以后你定不能离开阿芙百米之外,只要离开就会有生命危险。你能从风暴中存活下来,靠的便是你那求生的意志,相信你也不会轻生,所以你这一生只能留在岛上了。不管过去你是什么身份,身边有什么人,都已经算是过去了,你应该都尽数忘了去,如此对你和对阿芙都好。”墨渊向他解释道。 “墨大叔,你放心,我已经将我的家世和家里之事告诉了阿芙姑娘。我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和阿芙姑娘达成了共识,若是三个月之内,我的家人还没有来找我,我便会娶阿芙为妻,从此不会离开岛上一步。”阿阳含笑道。 墨渊这下才十分满意地看着阿阳,真的是越看越好看,而且还会医理,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 阿芙从门外的桂花树上摘下了一篮子桂花,跑到阿阳身边蹲下,将桂花递到他面前,“阿阳,你闻闻看,桂花香不香?” 阿阳轻轻地含笑道,“嗯,很香。劳烦阿芙姑娘了。” 阿芙嘴唇微微一嘟,“阿阳,说了让你不要再叫我‘阿芙姑娘’了,直接叫我阿芙就好了。你忘了我们之间达成的共识了么?” 阿阳只得浅浅一笑,“是,阿芙。” 阿阳的眼睛虽是看不见,但是还是轻轻地抬起头来面对着那一抹最美的夕阳,淡淡地笑开来。 阿然,我还活着,你高兴吗? 阿然,我和命运打了一个赌,三个月若是你还找不到我,便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我了。所以,我答应三个月之后娶阿芙,你会来吗? 阿然,我很想你。东方潇然从梦中被惊醒,梦里听见南宫辙在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代画代棋看到她被惊醒,立即跑过来,“小姐,又做噩梦了么?”说着,代画又把东方潇然抱住,又唬着她道,“没事了,只不过是梦而已。” 代棋便是倒了一杯温茶喂她服下。 此时,急切的敲门声响起,“小姐,我是云华,将离回来了!” 东方潇然闻言是一脸的期待,代棋更是快步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将离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居然对着东方潇然跪下了! 东方潇然看到他此举,心里一怔……将离居然对她下跪!从不肯折腰的将离居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说明什么?难道说他找到了南宫辙的尸体? 东方潇然已顾不得什么礼仪,没有穿鞋袜便下了床将将离扶起来,忘我地跪在将离面前,抓住将离的手腕道,“将离,告诉我!他到底如何了?” 将离几乎眼泪要夺眶而出,“夫人,我这一跪是为千千万万人向你跪的,若不是你安排得当,将离兴许就找不到公子了!”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一喜,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你是说,你找到阿辙了!” 代画忍不住上前扶起自家小姐,也没好气地对将离说道,“将离,你也赶紧起来,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你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的东西了,有了姑爷的消息便快些告诉小姐。” 代画知道此时关于南宫辙未死的消息是治愈小姐最好的药剂了。 将离对门外轻轻一喊,“阿五进来,将你所探知的一切再一字不差地和夫人说一遍。” 将离话落便看见一身黑袍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进来,直直地跪倒在东方潇然身边。而就在他跪下之际,东方潇然的暗卫阿大阿二也徐徐地落在了房间里,和阿五一起跪在东方潇然面前。 阿大先开口道,“请夫人允许,我们兄弟也想听听老五说说公子的情况。” 东方潇然此时最关心的是阿五知道的消息,自然迅速地点点头,又急急地说道,“你们都起来,以后在我面前就别再跪了,我又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 三人闻言拜了拜才起身。 此时阿五才开口道,“我听从将离大人的吩咐带着一小队从水下寻找,花了一个月终于在一个无名的小岛上发现了人烟,因我们担心会惊扰岛上的人,所有白日一直潜伏在偏隐之处,直到夜晚才敢行动去挨家挨户寻找公子的下路,终于在一片竹屋里找到了公子。当我们发现公子的时候并没有和公子相认,而是担心大人和夫人挂心着,便先及时回来向大人禀报。”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的狂喜已经抑制不住,点头道“阿五,你做的很好!但是,我想知道的是,阿辙,他还好么?” “夫人宽心,属下看到公子时,公子已经如常人般。而且……”阿五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方潇然此时已顾不得什么,直直地对阿五说,“阿五,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阿五这才说道,“而且那家的女子对公子极好。” 一句“极好”,所有人都可以想象是好到何种地步。 东方潇然先是一怔,轻轻地叹了叹气,“只要他活着,我还在意什么呢。对了,阿五,那个岛上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可有探知?” “嗯,大致了解了些,他们是那依族人,但是这个外族却是六国没有记载的,他们到底是哪一个家族的后人实在无从知晓。但是,据我们观察数日,岛上的族人倒是和善可亲,应该不会很排斥外来人。”阿五解释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算是知了个大概,便立即对将离道,“将离,既是如此,往下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将离回答道,“一切我自是安排了妥当。只是……夫人,我们还不能出发。” 东方潇然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将离走近她,一字一句道,“夫人当真这样去见公子么?若是公子知道你如今憔悴成这样,还不把我将离剥了皮?” 东方潇然啼笑皆非,只得叹了叹,“算我理亏,但我这几日一定好好养身子。你和代画交代一下,看看有什么安排不妥的地方。嗯……和之泉也细说一番,相信她也是担心很久了。对了,这次不带晴儿和五弟,人多了反而麻烦,我们要速去速回。” 代画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我们要速去速回?既然知道了姑爷在那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东方潇然咬了咬牙,终于爆发出来,“你没听见阿五说有个女子对他很好么?” 代棋忍不住笑道,“小姐是在担心姑爷会把持不住么?” 东方潇然只轻轻地叹了叹气,“你们为什么没有想过,为什么阿辙没有主动想办法联系我们?还有阿辙为什么会在那处人家安住?若是他们救了阿辙,救命之恩大于天,他们要是要求阿辙留下来或者说娶他家女儿怎么办?阿辙不会武功,即便有心拒绝,当真能拒绝么?” 东方潇然的话让众人一怔,心里也微微开始担忧。 代棋不恰当的声音响起道,“小姐,若是姑爷当真娶了那家的女儿,该怎么办?” 众人也屏住气息,等待他们家夫人的回答。 只见东方潇然妖娆地抬起头,对着代棋,其实也是对着众人说道,“他敢!” 那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夫人,她的脸上充满了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自信和骄傲,还有对自家公子的信任。此时的她尽管是憔悴的,但是也美得令人不能直视。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家公子吧。 第六十二章 赶上婚礼 五日之后,东方潇然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东方潇然本打算只带着代画和修宁跟随着将离和阿五几个暗卫而去,但是之泉要求一定要跟去,东方潇然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之泉的主,也只能同意。 他们一行十几人并不是乘着南宫家的大船,而是选择了刚刚可容纳他们的小舟快船而去。 不到两日便到了阿五之前所指的地方,眼前竟是一片迷雾,根本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东西。 阿五对着东方潇然说道,“夫人,那日我们就是觉得这片雾很可疑,听当地向导说这片雾是个死亡地带,平时有船只不慎闯进去都会迷失出不来,但是当时我们几人不愿放弃,便从水下过去,随后便发现了那座海岛。夫人先在船上候着,我们几人从水下替大家引路。” 阿五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小队跳下了水中。 东方潇然担忧地看着将离道,“将离,他们待在水下那么久,不会有事么?” 将离一脸自信地笑着说道,“夫人,这你倒不需要担心,平日里他们都经常在野外训练,有时候要在水下待上好几天都是常事,这些小事难不到他们。” 东方潇然有些微微吃惊,“将离,你这训练的法子还真是奇特。” 将离又摇摇头道,“哪是我想出来的法子,都是公子一开始便指定好了训练的程序,当时我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训练法子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结果下来之后却发现那些法子真的是厉害得很,我们的本事不仅长了,而且身体的素质也大大提高。” 听着将离的解释,东方潇然心里却是疑惑不已。从阿五他们的行为来看,那更像是现代军事训练特种兵的法子,难道阿辙也是现代人?心里想想却也觉得不可能,他哪里有半分现代人的模样。 跟着阿五的路线,顺着溪水行船前进,忘记了路程有多远。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桃树紧靠着溪流两岸生长,长达几百步,中间没有其他的树,野花野草鲜艳美丽,地上的落花繁多。众人对此感到诧异。再往前走,好像就要走到那片桃林的尽头。 桃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就到头了,于是出现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隐隐约约好像有光亮。此时众人只能离开小船,从洞口进去。开始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 这里土地平坦开阔,房屋整整齐齐的样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子这类的景物。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互相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 东方潇然在心里却是暗暗惊讶,这分明就是现代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记载的世外桃源啊,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但是他们一路走着却没发现一个行人,东方潇然不禁问其阿五道,“阿五,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他们劳作的时间,为何我们看不见一个人?” 阿五也是疑惑地回答道,“夫人所言甚是,平日里那些族人的确都在田间劳作的,如今见不到一个人我等也是不明所以。” 东方潇然想了想,“算了,我们先去阿辙所居的地方再打算。” 众人便跟着阿五直直地走去南宫辙所居的竹屋。 未行至那片竹屋时,便听见一阵喜悦的吹吹打打的声音,等走至那片竹屋面前时看见门口挂满了红绸带。 众人深深地呼一口气,根本不敢看向一脸黑的东方潇然,而且代画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姐在隐忍不发。 竹屋里很是宽阔,但是也是挤满了人,想来这个岛上的族人都来参加了这一场婚礼,他们似乎高兴得根本不知道竹屋外的一切,连他们一行十几人到了竹屋门口也未曾发现。 此时便听见司仪一声响亮的声音,“新人到!” 便看见一群少男少女簇拥着一对身着喜服的新人而来,而且已经站在了长辈的面前准备要行礼。 东方潇然隔着人群细细地打量了南宫辙的表情,居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众人此时自然也是关注着自家公子的表情,居然看见自家主子的表情还是很惬意的,他们又一齐看了看夫人的表情,觉得自家公子很危险啊…… 司仪正想开口喊“一拜天地”,东方潇然以迅疾之势从门口处那一棵桂花树摘下一片叶子,直直地飞过去,堵住了司仪的口,便带着讽刺的笑意,用着轻微的内力说出一句话来,“你倒真敢背着我成婚啊。” 这句话不大不小,但是因带着内力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东方潇然身边的一行人在听完东方潇然这句话时都觉得浑身颤了颤……夫人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而阿芙听到那句话后,喜帕下的她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阿阳怔了怔。 所有的族人便看向那说话的女子,眼中皆是惊艳。 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群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抹胸长裙的胸口上露着一片白嫩,白嫩上竟缀着一只红绳所系的玉兔,栩栩如生。秀眉如柳弯,眼眸朦胧含烟,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既是魅惑又带着高雅的气势。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兰花玉钗,玉钗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那嘴角带着的那抹淡淡笑意,看着十分让人沉醉。 再看她身后的那一群仆人,皆是不俗。 所有的族人竟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看着那个女子带着所有的仆人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对新人。 所有的男子皆被那女子的绝艳惊叹,本来以为阿芙已经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没想到今日还会看见这样风华绝代的美人,真是不枉此生了。 而在此的女子不仅对那女子的容颜自叹不如,更是对她身后的那几名男子垂涎不已。看惯了岛上的男子,觉得这几名男子实在算得上是人家极品,虽不如他们之前见过的阿阳好看,但是也算得上是美男子。 东方潇然在那对新人面前的一丈远处停下,未等她开口说话,从她身后便冲出一个粉色身影,直直地向阿阳扑去,只见之泉扯着阿阳的袖子抽泣道,“公子,你果真还活着!” 将离也走到之泉身边对着自家公子道,“公子,没想到你真的敢再婚啊。勇气实在可嘉。” 阿芙的父亲墨渊却是听明白了将离口中的“再婚”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为首的女子应该就是阿阳之前的妻子。 “几位贵客到来,我墨某人欢迎之至,但是是不是让新人先行完礼再说?” 将离有些鄙视地看着墨渊,开口道,“我说这位老先生,你倒是没看出来吗?我家夫人都来了,这婚怎么可能还成得了?” 阿芙在听见“我家夫人”这四个字的时候便掀了喜帕,目光便搜寻到了东方潇然,看到她的那一刻,全身血液的僵住,难道……这就是阿阳的妻子么……本以为自己长得已经花容月貌,但是和眼前的这个女子一比,却是远远不及,让她自惭形秽不已。 东方潇然也在阿芙掀开喜帕的那一刻细细地打量了那个新娘。 那女子也算得上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这火红色的喜群,在阳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好像全身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墨渊毫不畏惧地对上将离道,“阿阳既已到我那依族,就该抛弃过去的一切,眼下我女儿阿芙才是他的娘子。” 将离立即辩解道,“什么‘抛弃过去的一切’,他本就是我家公子南宫辙,这一切岂是抛得开的?” 墨渊轻轻地捋着下巴的胡须道,“抛不抛得开应该是由阿阳说了算。” 将离看到自己公子一直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便急急地催道,“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没看到夫人现在很生气吗?”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阿阳说一句话,只见他淡淡地转身,看向东方潇然一行人轻轻地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将离和众人的表情立即呆住……他家公子在说什么,他们真的没有听错么? 东方潇然却是在阿阳转过身来看向他们的那一刻,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却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一旁的代画以为她是气的哭了,便忍不住替她走上前出头道,“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姐,你知道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每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你没看见她现在已经瘦弱如柳了么?” 阿阳在听见代画的话时全身都为之一振,但是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忍。 东方潇然此时用手捂着嘴痛哭起来,那哭声却是大得所有人都入耳,阿阳更是忍不住浑身发颤。 阿然,我竟让你这么难过。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原谅我。 只见东方潇然又放开手大喊道,“代画,够了!他就是看不见!” 将离一行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夫人,自然是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只见东方潇然继续哭着道,“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阿辙他……他眼睛看不见了。” 将离便很惊奇地看看东方潇然,又看看自家公子,难道夫人所言是真的?可是夫人根本就没靠近公子,怎么会知道他失明了?他离公子那么近也未曾发现公子失明啊! 阿芙更是惊奇,这个女子真的好厉害,她离阿阳那么远,竟看得出来阿阳失明。 代画问道,“小姐,你怎么看出姑爷失明了?” 东方潇然流着眼泪说道,“他看向我的时候,并没有看进我的眼里,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在场人都全身一怔,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是阿阳之前的妻子啊,居然和阿阳默契到这种地步。 阿阳闻言更是不禁握住拳头,阿然,原来你一直知道我的心么。 东方潇然此刻才一步一步地走向阿阳,之泉竟不自觉地推开,让出自己的位置,看到她轻轻地执了公子的手,满眼深情地说道,“阿辙,没有你陪我,我忘了回家的路。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这样的蜜语却是让阿阳全身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阿芙看到阿阳这样失神,一把推开东方潇然,“这位夫人,请你自重!阿阳是我的夫君!” 东方潇然被推开之后,心里自然是不悦,“姑娘,请问你凭什么让我自重?你口中的‘阿阳’是我的阿辙,我的夫君!” 阿芙也丝毫不畏惧她的气势道,“阿阳他忘了过去的一切,现在他只是我的阿阳,并不是你的什么阿辙!” 他忘了?他失忆了? 东方潇然在心里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之泉此时忍不住又上前道,“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阿阳忍住心中的汹涌道,“诸位,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将离一行人心里都失落了一大半,难道他们的公子真的失忆了吗? 东方潇然不愿意接受阿芙所说的话,一把抓住阿阳的手腕道,“我让你亲口告诉我,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阿芙见状要掰开东方潇然的手,但是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自然比阿芙的大,阿芙怎么掰都是枉然。 但是东方潇然却看见阿阳轻轻地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推开了她的手,一派优雅地说道,“这位夫人,对不起,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东方潇然一步一步地后退,她真的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墨渊这个时候适时地开口道,“既然阿阳都说与你们不相识了,诸位就不要再妨碍他们二人行礼了。” 之泉却难以置信道,“公子,你不能娶这个女人,你会后悔的!” 墨渊巧妙地走到之泉身边,把她轻而易举地挡离了阿阳身边。 东方潇然就近从其中一名侍卫的手中拔出一把剑来,以迅疾之势架在了阿阳的脖子上,“今日你们绝不能行礼!” 一旁的将离目瞪口呆,同时很是佩服自家夫人的举动,唤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敢把剑架在他家公子的脖子上啊。 阿芙见状对着东方潇然怒视,但是东方潇然依旧不为所动。 阿阳轻轻地执了身边阿芙的手,“阿芙,不若今日的婚礼先暂停吧,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芙咬了咬牙,对墨渊道,“阿爹,婚礼先暂停吧,我担心他们会对阿阳不利。” 一旁的将离暗自偷笑道,小丫头,你可是被我们家夫人唬住了,夫人怎么可能伤害公子呢,她选择伤害自己也不见得会伤害公子分毫啊。 第六十三章 不明真相 看着族人一个个离开竹屋,东方潇然一行人才逼不得已离开。 “夫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将离边走边问道。 东方潇然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先住下再说。” 将离又道,“夫人,以我们今日大闹婚礼来看,这岛上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我们的。” “那我们就野外留宿吧。”东方潇然淡淡说。 既然他们夫人都开口了,他们就只能遵命了。幸好他们之前在船上还背着帐篷干粮之类必需品,让夫人安全地在野外住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们早已习惯野外生活,就是夫人和代画、之泉要好生照顾些。 将离让两名暗卫去丛林里打了些野味,也算是为晚膳加餐了。但是此时东方潇然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代画只陪着她在篝火旁坐着。 将离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安慰道,“夫人,你不要担心了。相信公子只是一时不清醒,过些日子就好了。” 东方潇然认真地回过头来看着将离道,“若是他真的失忆了,你当真觉得他过些日子就会好么?” 将离一怔,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将离,我突然感觉到很害怕。若是阿辙真的失忆了,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怎么办?”东方潇然无助地说道。 东方潇然的话放落,便看见阿五过来直直地跪在自己的身旁道,“请夫人降罪,都是阿五办事不力,之前没有探知公子失忆和失明一事!” 东方潇然伸手轻抬他的手腕,“起来,此事与你无关。还有,我之前不是与你们说了么,在我面前便不要再跪了。” 阿五起身,又躬身道,“请夫人下令让阿五再去探探公子!” 东方潇然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如今去已经晚了。你们今日在墨家父女的家里没注意到吗?他们不是一般的人家,应该是巫师之类的。他们若是在竹屋周围设下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你们就会有危险。” 阿五又拜了拜才退下。 “正如夫人刚刚所问,若是公子真的不愿意与我们回去,夫人难道会就此打道回府么?”将离反过来问她。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笑着看向将离,“所以将离现在是把这个问题又推回来给我么?” 将离假笑道,“不敢不敢。” “你知道以我的性子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了。再说,我已经放弃过他一次,这一次,即便他失忆、失明,我都不会再放弃他。失明一事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再治,但是现下必须解决失忆一事,不然墨家父女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东方潇然认真道。 将离问道,“夫人想用什么法子治疗公子的失忆之症?” “如今我们这里没有一个是正经的大夫,那我们就只能剑走偏锋了。我之前了解过,一般情况下导致人失忆很有可能是被硬物撞击之后大脑对人的记忆做出的反应,它会导致人的全部或者一部分的回忆缺失,这有可能会是一辈子,也有可能是短暂的一段时间。我们现在不知道阿辙是哪种情况,所有只能用最一般的法子来刺激他的大脑了。”东方潇然解说道。 “如夫人所言,我们又该如何刺激公子?”将离再问。 “你觉得我们先找一个人去重击一下他的脑袋怎么样?”东方潇然笑道。 将离脸色一黑,“夫人……这个法子真的不怎么样。我想,除了夫人您之外,没有人敢这么做吧。” 东方潇然一笑,“呵呵呵,将离不必吓成这样,我开玩笑的。” 将离心里郁闷道,夫人,你是哪里的心情开玩笑啊…… 东方潇然对着不远处的小山峰一指,“将离,你明日一早替我送个口信给阿辙,说我在山峰顶上等他。” 将离的眉心皱起,“夫人……你不会是想把公子推下山顶来刺激他吧?这个法子……也实在不怎么样……”岂止是不怎么样!本来公子没事了,再摔个残废,他会死无全尸的! 东方潇然看着那处山峰幽幽地道,“如果我说……是我来跳下去来刺激他呢……” 将离的眉心由微皱变得刺痛,“夫人,你能想出一些正常的法子么?” 东方潇然却是转头俏皮一笑,“将离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我会轻功,即便是……即便是他没有来阻止我,我也不会有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将离总是觉得东方潇然的笑怪怪的,若是公子不来,夫人真的不会有事么。南宫辙早已换下了大红的喜服,神色淡然地端坐在石凳上对月品茶。 阿芙缓缓地走进,轻唤道,“阿阳。” 他知道阿芙渐渐地走近,没有丝毫回身的意思,淡淡开口道,“阿芙,我不叫阿阳。你们之所以会为我起名‘阿阳’,是那日我昏迷不醒时喊的名字,‘阿然’,而你们听成了‘阿阳’。阿然,其实是我娘子的名讳。” 阿芙的步子一僵,直直地蹲在他的身旁,“阿阳……不,应该叫你阿辙是么。难道你真的打算离开?” 南宫辙轻轻地推开阿芙抓住他衣袖的手,“对不起,阿芙。‘阿辙’是我娘子唤我的名讳。” 阿芙的脸色一白,难道,她连叫他真名的资格都没有吗?那她这些日子的付出算什么? 阿芙却是还不死心,“可是,阿阳你根本就不能离开我。” 南宫辙淡淡转头看着她,“阿芙,你不懂。阿然是不会放弃的。若是她……我定会选择和她离开。” 阿芙自嘲一笑,“即使知道你会死,你也会选择她的身边吗?” “那日我在海上之所以还存着一口气,只因我还想见她一面。是心底里那股最强烈的渴望支撑我活着。若是让她伤心难过,我倒不如死在她身边。” 阿芙又道,“若是你死了,她便不会伤心么?我现在便去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她不是表现得多在乎你么,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这般狠心看着你死在她面前!” 阿芙正要起身,南宫辙却淡淡地阻止她道,“阿芙,你不懂她。她若是知道,更不会放手,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我才罢休。同生蛊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我体内的毒,并没有根除,若是除了我身上的蛊毒,我体内的毒依旧会存在。我不愿她知道我其实活不过二十五。所以,我希望你能与我好好演一出‘失忆’的戏,断了她的念头。” 阿芙闻言依旧泪溢出眶,因为他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得出来,眼前的男子到底是有多爱他的妻子。 “那你会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陪在我身边吗?”阿芙知道他还有两三年的时光,如果她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也无悔了。 南宫辙却是淡淡摇头,“阿芙,你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把时光浪费在我是身上。等阿然他们离开,我也会离开。” 阿芙留着眼里拼命地摇头道,“你离开的话会死的!” 南宫辙含笑道,“阿芙,你不懂。若没了她,我于死无异。”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活下来!”阿芙忍不住吼道。 “若是她找不到我,一辈子都不会死心的。所以,我一直在等着她来找我。只是……上天依旧没有眷顾我,我想看看她,抱抱她都是一种奢侈。” 阿芙难以置信地步步后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即使她走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说罢,伤心不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偌大的庭院中只剩南宫辙孤独一人的身影。 不知坐了多久,南宫辙才发现屋外有人闯入。自从他失明,耳力变得极好,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不放过。 只是,他本来防备的心却在嗅到那股思念不已的清香之后彻彻底底地松懈下来。 阿然,你终究还是来了。东方潇然在众人都熟睡之际,轻轻地出了帐篷。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一出来便看见将离坐在帐篷旁边睁着眼睛看着她。 东方潇然浅浅一笑,“将离怎么还不休息?” 将离也笑笑道,“让夫人野外留宿,将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自是要亲自守夜了。只是想不到夫人嘴上一套,背地一套,对着下人说不能去探公子,自己如今却还是不放心要亲自去探探么?” 东方潇然自是听出他那故意的语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离,你知道我实在不放心。而且……我三个多月没有……咳咳,见到阿辙了。”说着,又换上了撒娇的眼神,“你让我去见见阿辙好不好?” 将离果断地忽视了她那撒娇的眼神,摇摇头道,“绝无可能。难道夫人有自信打得过我么?” 东方潇然无奈地叹了叹气,“我自是没有自信打败你。但是……”说着又紧了紧拳头,“即便是打不过我也要一试!嗯……反正我身子也还没大好,若是再有个什么损失,这罪责也怪不到我的身上不是么。” 将离的嘴角抽抽,夫人,你这是请求兼恐吓的语气么……。你什么时候也学到公子的那一套了? 将离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落败了,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夫人,我们快去快回,而且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立即撤退,知道么?” 东方潇然立即欣喜地点点头。 当下,东方潇然自然是肆无忌惮地爬上了离南宫辙最近的那座竹屋的屋顶,将离说好了只给她半柱香的时间,而他自己在下面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从一开始便被南宫辙发现的东方潇然却是静静地趴在屋顶上,什么也没做,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月光下那她思念了数月的男子。 她此时的心里却是很欢愉,即使她心里也怀疑南宫辙已经失忆,但是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她已经觉得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她高兴得忘乎所以,用着以为下面那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阿辙,我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 夜色掩藏住了南宫辙在听到她那句细小的话时脸上那复杂的表情,既欢喜又心疼。 接着他又听见那带着微微抽泣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所有才假装不认识我的对不对?可是,我有好好地听话在海面上活下来。只是……我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最近是有些清减了,但是我保证我会好好养身子,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南宫辙听完这句话的时候更是不能自已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强忍着自己不能落泪。 我的阿然,此刻的我,多想紧紧地抱着你。即使,说些责备你的话也让我甘之如饴。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将离用着内力传话给东方潇然道。 东方潇然抿了抿唇,依依不舍地看着南宫辙的方向,“阿辙,没事的,明天我们就会见面的。”说完便飞身到了地面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将离。 将离很无辜地耸耸肩,跟在她身边轻轻地说道,“夫人,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能怪我。” 东方潇然突然愤愤地转身,摆出一副夫人的姿态道,“将离,你一向不像是那么准时的人啊!凭什么这次把握得一点不差!” 该死的将离,使劲儿地催什么催,让我多看两眼又怎么了! “夫人,你实在太不懂我了,我一直是个如此严肃的人啊。”将离正经地说, 东方潇然顿时被他逗笑,“实话说,我倒是没看得出来。” 将离满意地一笑,“能看得到夫人的笑容就好了。” 东方潇然又轻轻地止了笑容,认真地说,“谢谢你,将离。” 将离又恢复玩世不恭地模样道,“夫人倒真是折煞我了。不过,第一次被人说‘谢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东方潇然疑惑地看着他,“将离,你之前做人是有多失败,竟然从未没被被人感谢过么?” 将离无奈地说道,“唉,你不知道,我平时阿五他们面前都是顶严肃的一个人,他们都很怕我。那么尊敬我,哪里会说什么谢谢。” 东方潇然又笑了一下,“他们那是怕你么,恐怕是怕你那些千奇百怪的训练法子吧。” 将离脸一黑,“哪里,我真的是很有威信的!而且,平日也只有我敢和公子说话理直气壮,你见有谁在公子面前说话有我这般理直气壮么!” 东方潇然看着他自信的模样,点点头,答道,“倒也是。这倒是你的厉害之处啊。” 将离却又开始恭维东方潇然道,“我还是不如夫人你厉害。真是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对你做到这般死心塌地的。”说着,开始细细打量她,“你看着也就比之泉好看些,哪里有祸国殃民之姿了?” 东方潇然脸一黑,“我终于知道你的厉害之处在哪里了,原来是不怕死啊。” 第六十四章 威胁很实用 第二日,将离为了怕惊扰道墨家父女,不过卯时刚到,便悄无声息地将口信送到了南宫辙哪里,说辰时夫人在河边那座竹屋对面那座小山峰的峰顶上等他,若是他不到,有可能自寻短见云云。 看着将离一瞬间便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南宫辙又开始微微拧起眉来,自寻短见?这倒像是阿然会想出来的法子。只是,她应该就是想逼他承认自己没有失忆,或者说刺激他恢复记忆的一个招数而已,自然是不能轻信了她。 东方潇然在峰顶上一直等到酉时也没看见南宫辙的身影,心下已经又气又累,任凭谁上来劝也不听,就是要一直等着。 将离实在不忍看她继续这样下去,便道,“夫人,我们还是另想法子吧,想来这个法子对公子不是很受用。” 东方潇然一步一步往后退,“不受用?我倒真的不信!”说着,背对着峰顶跳了下去,将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冲到悬崖处一看,吓死他了,幸好夫人还抓着悬崖边上的那一根树枝。 将离自然地伸出手去,“夫人,别闹了,现在公子又不在,你这样表演也没人看。快,把手给我。” 东方潇然却是抬头对他妖娆一笑,“我不会把手给你的。你也知道这个树枝大概能支撑我多久,趁着我还没掉下去,你去竹屋把阿辙叫来,若是他不肯来,你将他绑来也行!” 将离的心又开始揪起来,看着那根摇摇欲坠的树枝心里直打冷颤,夫人这个玩笑还真的开大了,还有,居然要他绑架公子,他到底上辈子招谁惹谁了?尽要做些有生命危险的事! 将离继续哄道,“夫人,要不你先上来,等公子快到了,你再跳下去,这样会比较稳妥些。” 东方潇然摇摇头道,“将离,我此刻没有和你开半点玩笑。若是阿辙不与我回去,我宁愿掉下去,管他是不是失忆还是摔个半死!” 将离的心里一惊,夫人来真的了!当下起身,对着崖底的她急急地说道,“夫人,你撑着,我半柱香便把公子绑来!”另一面又偷偷地吩咐了暗中保护夫人的阿大阿二,若是夫人真的撑不住掉下去,你们二人就是自己掉下去也要把夫人拉上来! 阿大阿二得令之后便严肃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崖底下的东方潇然。等将离到了墨家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用了晚膳。墨渊正在摆弄药材,墨芙正在收拾碗筷,南宫辙正坐在石桌上品茶。 将离看到此情此景,第一次气不打一出来,他们看起来居然很像一家人!如今他家夫人危在旦夕,他们却过得这般惬意。 将离此生第一次这般冲动地飞身而下到南宫辙身边,一把抓着他的袖子正要带着他飞。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墨家父女的注意,当下就围了过来。之所以将离的手脚会慢是因为他家公子表现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将离心下一横,不管了!事后被处罚是事后的事,现在他要有什么说什么了,说着,不友善的语气便响起,“公子,这次你必须和我走!” 阿芙上前抓住将离的手腕,“你若想带走阿阳,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将离心中的怒气早就想发泄出来,低吼道,“你倒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如何么?!” 南宫晴轻轻地拨开将离的手道,“这位公子,我不会和你走的。” 虽然听见自家公子难得第一次唤他“公子”,但是此时却不是兴奋的时候,他心下真的很担心夫人的安全,“我现在不管公子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现在只有你能救夫人了!所以我必须要把你带走!” 阿芙嘲讽道,“这位公子,这话说的好奇怪,阿阳根本不会半点武功,怎么救得了你们家武艺超群的夫人?” 将离不愿与她多说半句,直直地看着南宫辙道,“夫人已经跳下悬崖,如今一只手抓着崖边的一根树枝,她死活不肯把手递给我们救她上来,现在只有公子你才能让她上来了。我昨晚以为夫人不过是想吓唬你一下,可如今没想到她是真的不顾自己的生死。公子,就当做将离求你了,你去看看夫人,哪怕一眼也好,我们先把她救上来再谈好吗?” 南宫辙闻言已经没了平日的镇定,反抓了将离的手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将离一怔,这才明白过了,他们都被耍了么?他家公子没有失忆么? 将离这才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公子,既然你没有失忆最好了,快些与我先去把夫人救上来。不然,到时候你可不能怪我们保护不周。” 南宫辙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阿芙已经阻止他的步伐,“阿阳,你真的不能去!” 墨渊也缓缓走过来,对将离道,“这位兄弟,你真的不能带走你们家的公子。不然,你家公子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将离看到墨渊认真的表情,倒没有半点以为他在开玩笑,急急地问,“我家公子到底怎么了?” 南宫辙却没有给他半点探知真相的机会,以命令的口吻道,“将离,带我去找她。” 将离难得又听见自家公子那种淡淡的语气,竟不自觉地抓起了南宫辙的手。 阿芙忍不住吼道,“你若是把他带离我身边百步,他就会有生命危险!” 当下将离便是一愣,不敢轻举妄动,有些为难地看着自家公子。 只见南宫辙再平常不过的雅笑,“‘缠绵’的毒在我体内十几年也要不了我的命,你当真公子我这般脆弱么?” 阿芙实在看不过南宫辙这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急急地对将离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你家公子是不要命了!” 南宫辙又继续对将离道,“若是阿然有半点闪失,我恐怕死的更早。” 将离这下两面为难,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下开始思绪横飞,什么也不管了,先救了夫人再说! 衣袖轻轻地一挥,将墨家父女打飞在一旁,一提气便将南宫辙带离了竹屋。 等将离带着南宫辙飞到峰顶时,看见自家公子的脸色已经微微发白,心下立即担心起来,难道墨芙说的是真的,公子若是离了她百步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南宫辙已凭着风力来向自己一人直直地走到崖边,感觉到那人就在崖底下,自己不禁眉目失色。未等自己开口,便看见东方潇然明明已经体力不支,却还是勉强自己欢喜道,“阿辙,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南宫辙又移向身旁的将离,示意他向东方潇然递出手来。 而东方潇然看到将离伸手要接住自己,仍旧不肯上来,而是问道,“阿辙,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去?” 南宫辙只轻轻地叹了口气,“阿然,你这是威胁么。” 东方潇然听得他唤她阿然,便知道他根本没失忆,心下一喜,“你果然没失忆么。”说着,立即将手递给了将离,将离一提气便把她拉上来了。 东方潇然欢喜地过去抓住南宫辙的手,却还要假装生气道,“阿辙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为何假装不认识我们?难道真的是喜欢上墨家那位巫女么?” 南宫辙惨白的脸上溢出一抹笑容,“若我说喜欢上了,你便会信了么?” 东方潇然一时间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辙的脸色在一点一点变差,而是含笑摇摇头道,“自然不会,除非我也失忆了。阿辙,我们回去好不好?” 南宫辙心下也是一暖,正想答应她,却没想到自己口中的一口腥气喷薄而出,鲜血直直地喷在了东方潇然的衣裙上。 东方潇然看着他直直地在自己面前倒下,立即将他抱入怀中,看着一旁的将离吼道,“将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离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夫人……。原来墨芙说的是真的。公子只要离开她百步就会有生命危险!” 东方潇然听到将离的话眉头微微紧皱,“我们先把阿辙送到墨家再说!” 将离一把从东方潇然怀里接过南宫辙,一提气便带着南宫辙飞往墨家。而东方潇然在身后紧紧地跟着。 将离一到了墨家,墨芙看见南宫辙时便花容失色,当下便急急地向将离吼道,“你现在知道你害死他了么!” 墨渊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立即给南宫辙把脉。 东方潇然此时从将离身后走出来,“墨姑娘,你别怪将离,若说害死阿辙,也是我的错。” 墨芙直直地走到东方潇然面前,就想伸手给她一巴掌,没想到被东方潇然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冷冷道,“你当真我是随意让别人打的么?我感激你救了阿辙,但是不就表明我会任由你欺负。” 墨芙冷冷一笑,“若是他死了,我看你还不是如此理直气壮!” 东方潇然直直地走到墨渊身边,“墨先生,我敬您是长辈,晚辈潇然在这里请您告诉我,我家阿辙到底怎么了。” 将离看到东方潇然姿态,真真从心里感叹道,不愧是我家夫人啊,这世家夫人的姿态一下子就出来了。 墨渊淡淡地回头,“夫人,你当真不知道你家夫君为何要假装不认识你们,赶你们离开吗?现下,我点住了阿阳的穴道封住了他最后一口气。在下便将他的情况详细地解释给你们听。当初我们救下阿阳之时,便发现他体内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当时只能选择用同生蛊来压制他体内的毒,只是这同生蛊必须有用一名少女之血来做药引,当下情急之下阿芙便选择救了阿阳,只是这同生蛊有个规定,受蛊之人再也不能离开施蛊之人,否则就有生命危险。” 东方潇然心下已经明白了个大概,第一反应便是惊诧于南宫辙本身体内的带着的毒,什么宿疾,一直都是骗她的,明明是一直身中奇毒。 东方潇然现下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一身的骄傲道,“求先生救我的夫君!” 墨渊却是摇摇头,淡淡起身道,“我实在束手无策,你们还是尽早为他准备后事吧。” 东方潇然自然是不相信他所说,直直地走到墨芙身旁,抓着她的衣袖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看着他死去的。” 没想到墨芙一开口便威胁她道,“若是我救活他,你会把他然给我么?” 墨渊听罢便大声一吼,“阿芙,不许你胡闹!” 墨芙对自己父亲道,“阿爹,我不是胡闹,你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的!”说着,她又继续看向东方潇然道,“怎么样,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若是我救活阿阳,你就必须把他让给我!” 东方潇然只是淡淡一笑,“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救活他?你爹都说让我们着手准备后事了,以你之力又岂能轻易说救活他?” 墨芙看着她自信一笑,“这个法子自然是很难办到,但如今能救阿阳的人,也只有我。既然同生蛊是用我的血来做药引,那么,只要从我的胸口取一滴心头血就可以救活他,只不过取心头血实在太过冒险,但是为了就阿阳我愿意冒险一试。” 东方潇然一听,心下便十分高兴,其实从一开始听到他们说什么只要离开墨芙百步就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就在怀疑,为什么不直接说会死,而是仅仅是有生命危险而已,那就说明还是有法子救活的,只是可能法子有些难办。如今看来她倒是赌对了! 东方潇然抓住墨芙的衣袖道,“墨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真的希望能救阿辙,他的身上真的关系着很多的人的命运。” 墨芙微微动容,但是却还是不肯放弃道,“我不管他身上有什么样的责任,我只想让他待在我的身边。” 东方潇然知道很难劝动她,当下把心一横,漫步走到南宫辙床边,轻轻地抚着他苍白的脸道,“既然墨姑娘不肯相救,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将离。” 将离看向东方潇然,“夫人。” “若是阿辙有什么意外,我恐怕也活不了了。你就将我们二人合葬在一起……然后,让整个那依族为我们二人陪葬吧。”东方潇然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是却让墨家父女全身一冷,他们实在没想到东方潇然会威逼他们,而且竟是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法子。 将离也随即一愣,当下便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含笑道“夫人放心,若是公子和夫人有任何意外,我会把罪责都怪在这个岛上,我觉得全族陪葬太轻了些,将离保证一定会鸡犬不留!” 第六十五章 你若安好 墨家父女实在想不到他们主仆二人会说这样的话来,心里自然是一时间无法适应。 墨渊有些无措道“夫人这是在威胁我们父女俩?” 东方潇然回头,一副礼数周到的模样,“若是墨先生肯帮忙,那你们定是南宫家的恩人。若是你们不肯帮忙,我也不会勉强。只是阿辙身为一家之家主,身系重则,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回去也无法交代。所以,我想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担着,本夫人势单力薄,自是要找些人来垫背的。但想来以墨先生之胸怀,实在不会做出些蠢事来。既然墨先生能研制出同生蛊,想来取一滴心头血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墨姑娘的安危,本夫人也会全力护着。” 墨渊看了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只见墨芙坚定道,“阿爹,我总是要救他的。请阿爹成全!”说着,便跪在了墨渊的面前。 墨渊扶起墨芙,“若是他醒来要离开,你也愿意么?” 墨芙看了看东方潇然,又看了看床上的南宫辙,咬咬牙道,“阿爹,女儿不孝。其实我知道阿阳的心中一直都没有我,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现下……我只能选择救他一命,希望他以后会一直记着我,如此,我也死而无憾了。” 墨渊看到自家女儿,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叹气,转过身对东方潇然道,“夫人,我们能解了他身上的同生蛊,至于他身上的毒和失明之症便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东方潇然点点头,“墨先生之大恩,潇然永世不忘。” 将离也拱拳对墨渊道,“墨先生之大恩,将离也永世不忘。” 当下主仆二人便离开了房间,让他们父女来解南宫辙身上的同生蛊。 半个时辰之后,墨渊推门而出,对着二人道,“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应该明日便能醒来。” 二人跟着墨渊进了房间,看见墨芙躺在另一张竹榻上,面色苍白。 东方潇然此时并没有走到南宫辙的身边,而是走到墨芙的身边,将墨芙抚坐起来。 将离知道自家夫人要做什么,便先开口道,“夫人,让我来吧。” 东方潇然淡笑以答,“不必,这是我欠墨姑娘的,也是阿辙欠墨姑娘的。当然应该由我来还。”说着便盘腿而坐在墨芙的身后,一手护着她的后背,向她的体内疏送内力。 墨渊看着东方潇然此举,便明白了过来。其实他们主仆二人刚刚不过是演了一场戏给他们父女俩看罢了,以他们的人品的心性,又怎么会做出灭他人全族这样的残忍之事来。 等东方潇然帮墨芙治伤完毕,自己又调息好了站起来。 墨渊将两张药方交到她的手手中,轻轻地道,“这是两张治愈失明之症的药方。我之前之所以说束手无策是因我们这岛上资源不足,这外敷的药方缺了这其中一味最关键的药。” 东方潇然拿着药方一看,自然是看不懂,但是还是要问道,“不知缺了哪一味药?” 墨渊道,“珍珠,一颗上等,甚至可是说是最好的珠子。将珠子加入这些药草中制成糊状外敷,再配以内服之药,失明之症便可以治愈。至于他体内的毒,是真的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东方潇然当下便跪在墨渊面前,“先生之大恩,潇然实在无以为报,请先生接下潇然这三个响头。” 墨渊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真心的感激,便也知道阻止不了她,也只能点点头。 等东方潇然磕完头,将离便将她扶起来。 东方潇然走到南宫辙的床边,看到他的脸色较之刚刚明显红润了不少,她轻轻地执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含笑道,“阿辙,你快点醒来吧,我想回家了。” 墨渊见状便起身去抱起自己的女儿,正要抬步往外走,将离走到他面前道,“墨先生,让我来吧。” 墨渊顿了顿,便将女儿交由将离抱出了房间。 将离临出去时看了看东方潇然,二人相识点点头。 等房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东方潇然又看着床上的人,淡淡地笑道,“与你相识那么久,却从未懂得你的心,我是不是太笨了?其实不是我不懂,我只是不敢承认自己懂。我不敢相信你对我其实也有意的,而我因东方家的重则不能全心全意地看待自己的心意,倒真是苦了你的一番心意了。但是,现在也为时不晚不是么。” 阿辙,看你的绝代风华,我才知,也许过去的某一个时光,对你,我已是,情,已不知为何而起,却一往情深。南宫辙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阳光正明媚地照在他身上。眼睛里虽看不得半点光明,但是依旧可以感觉的阳光的温暖。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到身上的同生蛊已经除了。所以,“缠绵”已经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地流窜。 他凭着感觉起身,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了房门,一股清新地药香从鼻子里进到心里,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充满整个鼻腔,怀里结结实实地窝了个娇躯。 怀里的女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渐渐地抽泣起来。 “阿然,数月不见,真是清减了不少,是不是代棋的手艺最近没什么长进了?”南宫晴温柔地含笑道。 东方潇然还是没有答他,抬起头,伸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轮廓,“这一刻我才明白,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南宫辙轻轻地执了她放在他脸上的手,“阿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东方潇然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不敢哭出声来,默默地流着泪,摇摇头道,“若说‘对不起’,我又该对你说多少次对不起呢?这些年来,你竟为我做了那么多,从龙血花到佛顶珠,哪一步不是你提前为我安排好?还有忆儿的病,你早已打算好。如今我才明白你当初的那句‘区区百万两换个南宫主母又算什么’是什么意思了。那句话不是为了忆儿,而是为了我。” 南宫辙微微低头,不自觉地含笑,“原来阿然已经知道了么。” “若不是之泉那日对我说,你打算何时才告诉我这一切?”东方潇然问道。 南宫辙轻轻地又将她楼入怀中,“百年之后。” 也就这四个字,将东方潇然隐忍的一切都释放出来,肆无忌惮地扑在南宫辙的胸口上哭起来。 “阿然,不许再哭了。”南宫辙轻轻地安慰她道。 东方潇然抽了抽泣道,“我们快回南宫家好不好?我想赶紧把你的眼睛治好。” 南宫晴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我的眼睛倒不急,这么快复明,看到阿然清减的模样,岂不是让我自责更重么。” “我清减你自责什么?” “堂堂南宫家主母,竟日渐消瘦,外人肯定说我南宫辙虐待妻子,那我岂不是该自责么。” 东方潇然无奈一笑,继续道,“如实如此,你更是要早些复明。你都看不见,岂能担得起照顾我的重则?我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这为夫自然深有体会。”南宫辙取笑道。 东方潇然不自觉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却又发现自己不该这么做,有些急急地问道,“我打疼你了么?” 南宫辙摇摇头,“那日代画说的可是真的?” 东方潇然想了想,不明地问,“代画说了什么?” “说阿然在我失踪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东方潇然顿时有些害羞,“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胃口不好罢了,吃不饱当然睡不着了。” 南宫辙紧了紧握住二人相握的手,“阿然,以后不会了。” 东方潇然看着他,认真地问道,“真的不会了么?你真的不会再抛下我一个人?” 南宫辙也凭着感觉看着眼前的她道,“从今以后,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当墨芙醒来走出庭院外和将离一行人同时赶到竹屋时,听见的便是南宫辙的这句深情的承诺。 全部的人此时既然都忘记了言语,只静静地看着阳光下相拥的两人。 只见东方潇然却轻轻地摇摇头道,“不,即便死别,也绝不分离。阿辙,我已经尝过一次死别的滋味,你不能再这么残忍地对我了。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而且还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转头就嫁给别人,和他生一大堆孩子。” 南宫辙却笑了笑,“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娶东方家的家主。” 不是问句,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墨芙见状便默默地转身回了房间,此时,她看不见,或许对自己更好。 那个男子已经不再是她的阿阳,而是完完全全属于那个绝世女子的阿辙,她名正言顺地夫君。 将离此时故意咳了咳道,“公子夫人,我们来接你们了。” 之泉更是忘情地冲上前去,巧妙地推开了东方潇然,一把抓住了南宫辙的手臂,“公子,你终于好了!” 东方潇然被这样生生地一把推开,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是了,她怎么忘了呢,他们之间还有个无处不在的之泉,一个对南宫辙来说十分特殊的之泉。 南宫辙却是淡淡问道,“之泉,这些日子,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说着,也轻轻地推开了之泉的手。 之泉被问及这样的话随即一愣。 此时代画巧妙地插进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家小姐哪里敢劳之泉姑娘的大驾来照顾呢?她不打我家小姐已是万幸了。” 南宫辙自是听出了代画的话中之意,微微凝眉道,“之泉,到底怎么回事?” 之泉闻言,脸色一白,直直地跪在了南宫辙的面前,“之泉知错,请公子责罚。” 东方潇然却是瞪了代画一眼,又立即上前将之泉扶起来道,“阿辙,你别听代画乱说,这完全是没有的事。” 之泉却是不屑东方潇然的搀扶,直直地甩开来道,“不必你为我开脱,既然我做了,我便敢承认。”又对南宫辙道,“之泉冒犯夫人,请公子责罚。” 南宫辙无言许久,接着扬起一抹冷然地笑容对众人道,“你们真当本公子死了么?” 众人闻言不禁齐齐下跪,这样的公子前所未见,虽然嘴角噙笑,却是如冰山般寒冷。而将离见到这样的南宫辙也忍不住单膝下跪道,“将离没有保护好夫人,请公子降罪!” 南宫辙对于他们的下跪却似毫不动容一般,只漫步走到是石凳下坐下,任由一帮下属跪着。 南宫辙坐下之后又轻轻地唤道,“阿大阿二。” 阿大阿二闻言便立即落在了南宫辙面前,“拜见公子。” “看来你们二人之前进了修罗阁也无半分长进,我留你们何用?” 阿大阿二此时不敢再心存侥幸,直直地跪着请罪,“公子降罪。” 东方潇然一看便知道南宫辙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他生气起来的样子在他下属看起来是件那么恐怖的事,虽然她看着还好,因为他并没有生她的气。 “阿辙……”东方潇然看到这一群人实在是于心不忍。 南宫辙抬头朝着东方潇然的方向,浅笑道“阿然以为每次求情都可以饶恕他们么?” 东方潇然一愣,居然连她的账也不买? 将离也对着东方潇然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此刻还是不要为他们求情的好,因为,这是好多年来,公子第一次这么生气啊。 将离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公子这气生得有些大了吧?不过是夫人被之泉打了一巴掌罢了,居然还祸及了他们,唉,真是可怜。 南宫辙看到众人都无声地跪在地上,便淡淡开口道,“将离。” 将离本在心里神游,听到自家公子召唤,立即反应过来,“公子!” “回到祥瑞国后将之泉送回家,至于阿大阿二,修罗阁也不能让他们长进么?那便让他们回楼里做三个月的文书,抄足一千本兵书之后再回来见他们主子吧。若是少了一个字,那便就不用回来做暗卫了。” 东方潇然闻言之后,听到对之泉的安排,虽是有些可惜,但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高兴的。而对于阿大阿二的安排自然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抄书,没有受皮肉之苦。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阿大阿二此时已经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 她不明地皱皱眉,将离此时适时地站起来,在她身边低语道,“阿大阿二不识字,这辈子最怕的书本了,让他们抄书还不如直接惩罚他们十八种酷刑。这次,公子是真的下狠手了。” 南宫辙耳朵自然将将离的低语全数听了进去,幽幽地道,“将离,本公子何时准你离夫人这么近了?” 将离闻言以迅疾之势弹开了,好像东方潇然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东方潇然看到将离此举便脸色一黑,投去了数计飞刀般的目光。 南宫辙竟自如地走到东方潇然面前执起她的手温柔道,“打扰墨家多日,我们去向他们父女辞行吧。” 东方潇然看到南宫辙眼里要柔出水的目光,便心情大好,直直地点点头。 旁边一群跪着的下属,一手抚胸,心里默默地流泪……公子对夫人完全是另一个语气嘛,对他们……啧啧啧,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顿时对东方潇然充满了各自嫉妒羡慕恨。 之泉在听到南宫辙说要把她送回家去的那一刻已经完全石化了,因为她明白自己被送回去意味着什么……是的,公子不要她了,就因为她为了他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 可是她本来就应该想过这样的下场不是么,她一开始便知道那个女人对公子的重要性的不是么!只是自己终究是太在意他,在意到这段时间完全乱了方寸,完全丢失了一直以来的矜持形象! 她对他的在意明明多过那个女人百倍千倍,但是他却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之泉跪着爬到南宫辙身旁扯着他的衣角道,“公子,之泉知道错了,请公子责罚!但是,请不要赶之泉走。” 东方潇然看着脚边的女子,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这几日下来,之泉完全变了一个样,之前她是那么地高贵和骄傲,即使是南宫辙身边的一名侍女也丝毫没有掩藏住自己应有的风华,只是此时的她,更像是一名被抛弃了的弃妇,让人万分同情。 “之泉,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年来我从未责罚你分毫,因为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只是,你应该也是最了解我的,有些事我可以容忍,但有些事若是触及了我的底线,便是你,我也不会轻饶半分。你回家吧,这些年来,你无论如何都辛苦了。我会修书一封到你家府上,令尊不会怪你的。”南宫辙说着便牵着东方潇然往竹屋的主室而去。 之泉呆呆地坐在地上,喃喃道,“原来……他都知道了……” 将离看着地上本是美丽动人、现在完全没有半分尊严的女子道,“其实,公子自你来到他身边便知道你的身世了,所以这些年来才对你另眼相待,算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回去告诉你父亲,公子一切都好,请他不要再插手公子的事情了。” 之泉的目光已经迷离,眼睛呆呆地看着南宫辙和东方潇然消失的身影。多年的努力,终究还是付诸东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隐忍都全白费了。原本以为只要他能在他身边求得一席之地,在家族所有人面前就可以抬起头来,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第六十六章 回程 南宫辙向墨家父女的辞行的时候,墨芙并没出现,兴许是不愿意再听到南宫辙说那些让她心伤的话。 南宫辙又支开东方潇然,私下和墨渊单独相处了半会儿。 东方潇然当然不知道南宫辙和墨渊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也不会去猜忌这件事,反正事情到了此时已经是功德圆满了。 南宫辙一行人的船便离开了这座与世无争的岛屿。 也许南宫辙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墨芙一直站在海边看着他们的船只离开,心里自然是万分不舍。 或许,应该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当做是南柯一梦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阳,若有下世,我宁愿与你不复相遇。回到祥瑞国的渡口上,北堂玉轩和南宫晴见到安然无恙的南宫辙自是欣喜不已,只是看到南宫辙的失明又失落不少。 东方潇然劝他们不需要太担心,因为只要回到南宫家,有了足够的药材,南宫辙的眼睛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几乎没有人看到东方潇然心里暗暗的担心。 之泉被将离派人另行遣回家,东方潇然始终没有问南宫辙关于之泉的家世,更没有问南宫辙这些年来为何会对之泉那样的特殊。 也许,就让事情这样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东方潇然以前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问及南宫辙身上所中的毒,现在二人既然已经坦诚相对,问起来自是没有什么关系。 二人相对而坐,吃着代棋所制的点心和喝着代画泡制的香茗。 “阿辙,你身上的奇毒,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东方潇然淡淡地问。 南宫辙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心里叹了叹,终究还是记起了么。 “儿时被仇家下的毒,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求解毒之法,却一直没寻到。”南宫辙淡淡地回答,尽量地避重就轻。 东方潇然的头微微一皱,“儿时?多小的时候?” “五岁时。” 东方潇然闻言一惊,若是她没有记错,南宫辙是五岁的时候才回到南宫家,难道是在南宫家被人下的毒,还是说在回南宫家之前就已经中毒了呢? 东方潇然直起身来,含笑道,“我知道阿辙是五岁时才回到南宫家,那不知道这五年前,阿辙一直都在何处?” 南宫辙一顿,阿然的思想果真是转得够快。 “一直在药王谷学艺。” “嗯?药王谷?传说是医圣鬼手子的居所么?阿辙怎么会和医圣扯到一起?”东方潇然更是好奇不已。 “嗯,我应该算是他的弟子。”南宫辙说道。 东方潇然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阿辙你不过是久病成医,没想到竟是医圣的徒弟。那么之前你之所以和黑焰国的八王妃越碧凡如此熟络,就是因为你们二人师承一处吧?” 南宫辙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阿然这样说也是可以的。要不,为夫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拿到龙血花?” 东方潇然这下才了然,怪不得越碧凡对她说什么一年之后会将龙血花交到她手上,现下在南宫辙手里,不就算是到了她的手里么。等等……这件事情有些不对的地方……难道越碧凡也一早知道了南宫辙对她的心思? “我尚有一事不明。”东方潇然眯起眼睛看向南宫辙道。 南宫辙从她的语气便知道她问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阿然,你想问什么?” “忆儿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东方潇然眼睛如鹰地盯着他。 南宫辙立马有种被拷问的感觉,心虚地说道“阿然,你怎么会那么想。东方纤忆是你的妹妹,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嗯,我不过是找了别人来做这种事罢了。 东方潇然怀疑地看着他,“当真没有?” 南宫辙没个劳什子温柔又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阿然多心了,自是没有。” “那若是忆儿没有离家出走,你又当如何?”东方潇然追问道。 南宫辙一时无言,阿然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 “应该是为夫问娘子你,若是东方纤忆没有离家出走,你又当如何?”南宫辙反将了她一军。 东方潇然一时哑言,顿了顿道,“我……我能如何,自是把纤儿嫁给你了。” 南宫辙轻轻地向她的身边靠去,凭着感觉贴近她道,“哦?阿然当真舍得?” 东方潇然巧妙地推开了他,“我当然舍得,我有何舍不得之说?” 南宫辙只轻轻地笑,并没有再追问她。 此时,她应该不会再追问下去了吧。 此时正好北堂玉轩、羽涅和南宫晴走进来,南宫晴便直直地跑到东方潇然的身边和她挤一张梨花红木椅。 “二嫂,我听玉轩哥哥说,你不是东方家的小姐东方纤忆,而是东方家的家主东方潇然?”南宫晴不信地问。 “我是东方家的谁,对晴儿来说很重要么?”东方潇然笑问。 南宫晴摇摇头道,“自然不重要了,我认定的便是眼前的这个二嫂。” 东方潇然点点头,“如此便是了嘛,所以晴儿回到家里就不要告诉他们我是谁了好么,如往常一般叫我二嫂就是。” 南宫晴乖巧地点点头。 南宫辙却是微微凝眉,“阿然,我也尚且有一事不明。” 东方潇然答道,“阿辙想问什么?” “你何故要隐瞒女儿身?其实,一家之家主也没规定说必须是男子。”南宫辙说道。 东方潇然一愣,也是啊!她这么多年来是不是被东方家那一伙人坑死了,肯定是他们担心若是天下人知道她是女儿身便会因为她这赫赫有名的家世来追求她!然后怕她挥一挥衣袖嫁了人不理东方家的事务! 东方潇然答道“额……阿辙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是现在商场上的人都知道东方家的家主嫁给了南宫家的家主,会有何反响?会不会对我们两家的事务有所影响?” 北堂玉轩一听,也觉得东方潇然思考得很深入,“三嫂说的是,若是商场上的人都知道,恐怕哪里还敢招惹你们两家。如今你们两家可谓是强强联手,谁该敢与你们作对。” 东方潇然看着北堂玉轩一笑,“五弟,你是说,若是我们二人没有成婚,便有人敢挑战我们两家么?” 北堂玉轩说道,“额……这也不太可能。那三嫂你就更没必要继续隐瞒女儿身了。” 南宫辙淡淡答道,“阿然是怕树大招风?” 东方潇然笑道,“果然还是阿辙懂我。我们四家在祥瑞国的商场上算得上是举足轻重,而今若是知道我们两家联姻,定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为了两家的声誉,我们还是暂且保密为好。” 北堂玉轩弱弱地说一句,“反正我们北堂家是不会说三道四的。” 羽涅在身后又默默地无奈,少爷,我们家自然不会与他们两家为敌了,那还用你说出来么。少爷,你能有些长进么。 南宫晴又看到羽涅纠结的表情,偷偷地捂着嘴笑起来。 东方潇然看到便问,“晴儿在笑什么?” 南宫晴对着东方潇然笑道,“二嫂,我看到羽涅又在取笑玉轩哥哥了呢。” 北堂玉轩面色一囧,看着南宫晴道,“去去去,晴儿别胡闹。” 羽涅却也是脸红地看了看南宫晴一眼,不发一言。 南宫晴做了个鬼脸对北堂玉轩道,“玉轩哥哥就敢欺负我,有本事你欺负我二哥!” 北堂玉轩在心里幽怨道,谁敢欺负三哥啊,我那不是找死么。 不日,回到南宫家。 南宫辙双亲本就不知道南宫辙失踪一事,但眼下看到他无端失明也就问起缘由。 东方潇然不得不和他们细细解说了一番,虽然是有惊无恐,但是对于南宫辙失明一事,望月公主还是明显的不高兴,便随口指责了东方潇然两句不是。 东方潇然心里本就愧疚,自然没有不悦。 但是望月公主没见着平日伺候在南宫辙身边的之泉便问起了她的去处,当她知道之泉被南宫辙遣回家了之后,便是真的不高兴了。 对着东方潇然以长辈的口吻道,“之泉不过是辙儿身边的一个侍女,你便是如此容不得她么?” 东方潇然本想开口辩解,没想到南宫辙却是执了她的手,对望月公主道,“母亲,之泉一事是我做的主,与娘子无关。” 望月公主自然舍不得责备南宫辙,又看着东方潇然对南宫辙道,“你做的主?那我倒想知道,之泉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让你把她送走?这么多年来她是伺候你最上心的一个,如今走了,你倒是上哪里去找这般可心的丫头?” 南宫辙却是正经地说道,“侍女可以再找,但是我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娘子。” 东方潇然闻言,暖暖地看着他,最动人的瞬间,大抵如此。 望月公主却还想说些什么,被南宫易阻止道,“算了,辙儿之事何须我们来打算,他自有自己的主张。”说着,便拉着望月公主一起离开。 东方潇然明显感觉到望月公主在离开惜缘阁时,还是不甘心地瞪了她许久。 若说是毫无感觉,那是绝不可能的。哪一个做媳妇的被自己的婆婆数落了都会有些不舒服。 等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南宫辙便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阿然,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过于关心我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叹了叹气,“其实,也都是我不好。婆婆她也并没有错,而且她说的不错,之泉走了,谁还能把你照顾的像以前那般舒心呢?” 南宫辙放开她,看着她一笑,“怎么,阿然不愿意亲自来照顾我?” 东方潇然也反执了他的手,“我哪是不愿,只是我自小也是被人伺候惯的,只怕不能伺候得让你满意。” 她知道南宫辙素来挑剔,而且他的习惯她也不是很了解,肯定会出不少差错。 南宫辙笑了笑,摇摇头道,“能得你在身边,已是我最大的满足。再说,我又不是残废,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有什么力所不及的,吩咐子默去做就是了。子默虽不如之泉尽责,但是跟着我身边的时间比之泉的还长,那小子做事也是很利索的,阿然不必担心。” 东方潇然听着他说道“我又不是残废”心里自是又难过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万分愧疚。 “你这样说恐怕是在安慰我吧?平日里就老是不见子默那小子的身影,他哪里干活勤快了?”东方潇然说道。 南宫辙淡淡一笑,轻轻地喊道,“子默。” 便听见脚步声靠近,一抹青灰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面相普通的子默便走进道,“公子有何吩咐。” 南宫辙看着子默笑道,“夫人不相信你的能力,这可如何是好?” 子默抬头,含笑看着东方潇然,“夫人放心,子默我在之泉没来南宫家之前便是公子最得心的小厮,往后夫人大可以考察我,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得夫人的心了,夫人自可以将我遣出南宫家。” 东方潇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南宫辙,又对子默道,“你别听你家公子挑拨离间,我怎么会对你不放心。再说,顺不顺心是你家公子的事,我哪里来的权力将你遣出南宫家。” 子默继续不卑不亢地答道,“公子是子默的主子,夫人也是子默的主子,在子默心中却是没什么两样。” 南宫辙笑道,“你看,你才来几天,你在子默的心中便可以与为夫平分秋色了。” 东方潇然自是知道他再取笑她,便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复又对子默道,“子默,备水让公子沐浴吧。” 子默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东方潇然牵着他的手让他走到床边休息,毕竟刚回到惜缘阁,他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熟悉惜缘阁的布置。 “明日我便去抓药治你的眼睛。墨先生给了我方子,他说只要我照单子行药,你三日就可以痊愈。”东方潇然对着身边的人道。 “墨先生的医术我自然是放心,只是阿然何必这样急。我这样看不见也是有福利的。”南宫辙笑道。 “胡说什么,看不见东西哪来什么福利可言?”东方潇然说道。 “谁说没有?得阿然这般悉心照顾,恐怕这天下之大只得我一人而已。”南宫辙暖暖地说道。 东方潇然的眼睛一热,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若是你快些好起来,想我怎么悉心照顾都可以。” 南宫辙轻轻地反拥住她,不再言语。 第六十七章 如何取舍 东方潇然第二日便开始着手治疗一事,通过各种途径寻找最好的珠子,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三日下来,南宫辙的眼睛依旧没有半分起色。即便是花了上万两寻得东海最大的明珠也无济于事。 终于,东方潇然看着因服药一日一日清瘦下去的南宫辙,忍不住夺门而出,一个人偷偷跑到了花园里。 她一个人倚在亭子的栏杆里偷偷哭泣。 将离此时从天而降,坐到了她身旁。 “夫人。”将离轻轻地唤道。 东方潇然伸手抹去了眼泪转身看向将离,“你怎么来了?” 将离叹了叹气,“夫人,我只是来提醒你。” 东方潇然闻言凝眉看着他。 “其实在你心里最清楚,这世上最好的珠子非佛顶珠莫属。”将离看着她认真地说。 东方潇然一怔……是啊,其实在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不是么,柜子上那个锦盒里装的佛顶珠是最好的珠子,只是……她一直不敢去想它。 东方潇然站了起来,背对着将离无奈道,“将离……我真的……很难取舍。佛顶珠是‘仙芝溯魂丹’必需的药材之一,这关系到醉枫的生命……若是我拿他救了阿辙,那我便没有脸做东方家的人了。” 将离认真地说道,“夫人,我并不是要来逼迫你做任何决定。不管你选择的是什么,相信都不会有人怪你。” 东方潇然抬头看天,眼泪流下来,“是啊,没有人会怪我,但是我自己却是无法原谅自己。” 老天爷把这个最痛苦的抉择摆在她面前,让她无所遁形,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边是她心爱的夫君,不管选择谁都让她痛不欲生。 此时代棋急急地跑过来,对着亭子中的二人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姑爷昏迷了!” 东方潇然心下一沉,不假思索地行驶轻功飞回惜缘阁的主卧。 南宫辙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日渐消瘦的脸上变得苍白无比。 东方潇然问一旁伺候的子默,“五骨丹让公子服下了么?” 子默点点头,退在了一旁。 东方潇然接过子默递过来的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这些天,她已经心力交瘁,却从来不敢在南宫辙面前表现出一丝的柔弱。此时南宫辙昏迷不醒,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疲累,嘤嘤地哭了起来。 代棋代画和子默候在一旁,见到她这般,心里也是很不好受。而站在门口定定地站着的将离也是无奈地叹了叹气。 东方潇然紧紧地握着南宫辙的手,似乎在询问昏迷中的他一般,“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看到南宫辙昏迷中紧咬着牙根,万分痛苦的模样,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阿辙,我知道了。” 东方潇然抬起泪眼,看向代棋代画道,“备马车,我要回东方家。” 代棋代画一愣,相视一看,知道了自家的小姐的主意,便出去准备马车。 一旁的将离,知道了她的决定,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喜悦,而是更加沉痛。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为难她了。 东方潇然只带着代画一人回了东方家,回到之时丝毫没有停歇,而是直接奔着东方醉枫的轩子去了。 东方潇然踏进轩子之时,刚好东方醉枫是清醒着的。看到东方潇然回来的东方醉枫脸上立即溢出了一抹笑容,亲切地喊了一句,“然儿回来了。” 代琴也在一旁陪着东方醉枫,看到自家小姐回来了,也起身微微躬身行礼。 东方潇然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悦,淡淡地对着代画道,“代画,把门关上。” 等到代画关上了门,便看见东方潇然对着不远处的东方醉枫瑶瑶一跪。 代琴代画一愣,而东方醉枫却还是一如往常般淡笑地看着他最疼爱的妹妹。 东方潇然跪下之时,眼泪也止不住了,“醉枫,对不起。” 东方醉枫淡淡一笑,“这段时日,我一直等着然儿回来。今日,却是终于等到了。代琴,去将然儿扶起来。” 代琴正要起步,东方潇然却是将手一摆,阻止了代琴,“醉枫,你让我把话说完。” “这二十年来,我于东方家不敢说是尽职尽责,但是我已经做到问心无愧。而对于醉枫,我一直努力着,相信总有一天,我能齐集仙芝溯魂丹所有的药材来治好你的病。但是,如今……我却只能选择用佛顶珠来治他的眼睛。” 东方醉枫听着她说完,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不悦,依旧是那副淡然之姿。 代琴却是有些急躁地说道,“小姐,你要用佛顶珠来治姑爷的眼睛?那醉枫少爷的病怎么办?在你的心里到底是姑爷的眼睛重要还是少爷的命重要!” 东方潇然本就害怕被这样质问,一时间见无法自抑地痛哭起来。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一清醒过来的南宫辙便也备了马车紧跟在她身后到了东方家,此时正好站在门外听着房内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醉枫,我实在不能欺骗自己,看着他这样下去,我真的就会崩溃的。我知道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可其实阿辙并没有众人眼中那么康健,他如今眼睛不仅看不见,其实他这十几年来还忍受着一种奇毒,每个月十五也会痛不欲生。他一直都没有告诉我,若不是我发现,他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此事。而我……也不敢追问他,这个毒到底还能抑制多久,到底……他还能活多久,我真的害怕他有一日闭上眼睛,再也不醒来。醉枫,这十几年来,我已经足够坚强地撑起整个东方家,但是此刻的我,真的没有勇气接受他的离开。若是他有什么不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活下去。”东方潇然含着泪说。 东方醉枫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傻然儿,其实若是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让你将佛顶珠拿来救南宫辙。然儿,你看。” 东方醉枫掀起自己的衣袖,让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那一条红线。 东方潇然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继续说道“然儿,这是南宫辙给我制的‘缠绵’,用它来压制我体内的‘千年睡’。我若是没有他相赠这个毒药,恐怕活不过半年,如今还有三年的时间,对我已是恩赐了。他既算救我一命,我自然也会救他。” “三年……醉枫……”东方潇然听闻他还有三年时间,心里也是痛如刀绞。 “用着三年换你一生幸福,我觉得很值。”东方醉枫含笑地说道。 此时门被推开,只听见那清灵的男音响起,“阿然的幸福倒不用堂兄的性命相换。” 东方兄妹二人看到脸色已经红润不少的南宫辙站在门口,东方醉枫放开东方潇然,让她直直地走到南宫辙身边。 “身子这般虚弱,你怎么跑出来了?”东方潇然轻轻斥责道。 南宫辙知道眼前的女子的关心,满眼温柔地道,“我很庆幸,我今日出来这一趟,才知道原来我在阿然心中已经这般重要。” 东方潇然却没有半分羞涩,“可是阿辙……醉枫怎么办?” 南宫辙看向东方醉枫的方向道,“我今日来正是为了此事。以我的医理分析,即便要用佛顶珠给我入药,只要半颗就行。而给堂兄制的仙芝溯魂丹,半颗也是绰绰有余了。” 东方潇然眼睛一亮,“阿辙说的是真的么?” 南宫辙微笑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这才欢喜地抱住南宫辙,又是哭又是笑的。 南宫辙取笑道,“若说眼前之人是堂堂东方家的家主,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东方醉枫在一旁无奈笑道,“那还不是在长卿兄的面前,若换了其他任何人都是不会有这副姿态的,便是在我这血浓于水的哥哥面前也没见过这般女儿态。” 东方潇然从南宫辙的怀里伸出头来,淘气地向东方醉枫挤了一个鬼脸。如今的她,可以毫不避忌地显露本性,因为这些都是她一生中最亲的人啊。 夫妻二人告别了东方醉枫,并没有急着回南宫家。东方潇然将南宫辙带到了自己所住的写意阁去休息。 二人在写意阁的侍女伺候下在露天的栏杆旁品茶。 东方潇然更是有点享受地躺在了自己之前专属的竹制长榻上。 南宫辙的眼睛虽看不见,但是也可以感受到她在自己的轩子里的惬意。 东方潇然看着自己轩子里的不远处的那处池塘,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阿辙,我有件事想问你。” 南宫辙饮下一口香茗,“不知道阿然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东方潇然摇摇头含笑道,“这件事可一点都不稀奇古怪。我之前听闻之泉说,当年两家的婚事不是那两个老家主的主意,而是你提出来的?” 南宫辙手中的茶杯一顿,“原来阿然想问的是这件事。嗯,算是我的主意。怎么,阿然如今是不想成全这件事么?” 东方潇然笑道,“现在还能反悔么。我想知道的是,当年你不过才十岁吧?”说着又将身子靠近他道,“你不会那个时候便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一个会向池塘里的鱼吐口水的八岁小女孩,哪里有什么姿色让我一见钟情?”南宫辙笑道。 东方潇然一怔,恼怒地说道,“你……你果然看见了!” 南宫辙突然长臂一伸,将靠近的她搂住,放到自己的腿上。东方潇然被他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急急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眼前这幅场景,在远处的侍女眼中怎么看都觉得分外亲密。 南宫辙温柔笑道,“当时不过觉得这样的女子长大之后一定很会给人惹麻烦,觉得很有趣。” 东方潇然不信道,“我哪里看起来会惹麻烦了?再说,你为什么要找一个会惹麻烦的女子做妻子?不是应该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做妻子么。” 南宫辙继续说道,“我的人生已经这样平静,若是再找一个沉闷的女子,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东方潇然有些挫败地道,“原来一开始我就是生活的调剂啊!” 南宫辙自是听出了她口中的小小受伤,便说实话道,“那时候觉得这样的女子一定值得我南宫辙去爱。” 东方潇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然是有些把持不住,尤其在听到“爱”这个词的时候,低低地说道,“所以这才是实话么。” 南宫辙又问,“若不是实话,阿然会很难过么?” 东方潇然回答道,“倒也不会,毕竟那时候还那般小。不过现下倒是很重要,若是我知道,你娶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别怪我那笛子不饶你。” 南宫辙笑道,“阿然很久没用过那白玉短笛了,不知还能不能使出来?” 东方潇然挑眉说道,“难不成阿辙想试试?” “阿然定不会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倒是将离可以与你切磋一番。” 东方潇然别了别嘴道,“若是将离的话便算了吧,如今我好歹是他半个主子,若是输给他岂不是丢脸,而且我一定打不过他。” 南宫辙道,“那还不简单,我让将离不许赢就是。”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凝眉,“那还算是比试么。” “只要阿然开心就行。”南宫辙宠溺的说道。 东方潇然闻言又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趟过。 “对了,阿辙,醉枫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他说是你给他配的毒药?”东方潇然突然问道。 南宫辙点点头,“那毒唤作‘缠绵’,虽是要命的毒药,但是可以压制住醉枫兄天生所患的‘千年睡’,以后他不会突然沉睡。但是‘缠绵’若是没有解药,三年之后必死无疑,但是阿然放心,解药我已经给了醉枫兄。只要三年之内制成仙芝溯魂丹,将解药与仙芝溯魂丹一并服下便不会有事。” 东方潇然明白地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如今仙芝溯魂丹还差两味必需的药材,那便是百里若卿手中的‘雪里开’和大哥手中的‘青龙参’,这两者,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拿。” 南宫辙轻轻笑道,“若是娘子相信我,我定能拿到百里若卿手中的‘雪里开’,至于大哥手中的那支‘青龙参’,我也会仔细谋划。大概一年之内便能把仙芝溯魂丹制成。” 东方潇然眼睛一亮,却有些难以置信,“大哥算是与我们有些交情,这个口还容易开些,至于百里若卿,阿辙想从他手中得到‘雪里开’?是不是应该问问‘杀破狼’答不答应?” 南宫辙一笑,“原来阿然也怕‘杀破狼’么?” 东方潇然认真点点头,“那是自然,这鬼军据说可以取人首级与百米之外,若是我们偷了‘雪里开’,保不齐被他们追杀呢。” 南宫辙却是笑道,“阿然倒是放心,‘雪里开’一事为夫已经了然于胸了。” 其实,在他心里,雪里开本就在他手中,最难取的却偏偏是那一支上官皓歌手中的‘青龙参’,但是南宫辙并不打算将目前他和上官皓歌的形势告诉她。这种事,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第六十八章 主动 取了半颗佛顶珠来给南宫辙行药之后,南宫辙不过几日便复明了。 惜缘阁所有的人都记得那日他们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东方潇然,就像一个小孩子第一次吃到糖那般的高兴,一直抱着南宫辙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南宫辙觉得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第二日,东方潇然很大方地请惜缘阁所有的下人去醉情楼吃了一顿饭,北堂玉轩豪气地作陪。为了*居的贵宾身份,北堂玉轩自是不敢向东方潇然讨银子。 一个园子的主仆都不顾身份地吃喝,一顿饭下来,东方潇然竟然忘情地喝了不少的酒,酒席未散便生了醉意,代棋只好将她扶到一件客房休息。 看到自家小姐醉意盎然地斜躺在床榻上,代棋也觉得这样的小姐真真是十分诱人得很。 谁知东方潇然酒意上来,使劲儿地扯着自己的衣领,直喊着热。 代棋急急地过去制止她的豪放之举,又想到什么,便笑问道,“小姐,代棋有话问你。” 东方潇然见到这个小妮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迷迷糊糊地问道,“何事?” 代棋凑近她耳边问道,“你和姑爷圆房没有?” 东方潇然一听便霍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红晕好像更热了,“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代棋递给她一杯温茶让她喝下,又继续追问道,“姑爷不会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吧?”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臭丫头想什么呢,他虽身中奇毒,那方面……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代棋听到“应该”二字,便笑道,“那这样说来小姐是真的没有与姑爷圆房了。” 东方潇然瞪了一眼,“好你个小妮子,竟管起你家小姐的闺房之事了么。” 代棋辩解道,“我哪里是管来着,分明是关心小姐你的终身幸福。你说若是姑爷没什么身体上的疾病,难不成是心理上的问题不成?若是心理上也没什么问题,难道他不喜欢小姐你,所以不打算和你圆房?” 听着代棋这样一分析,东方潇然才慎重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她本就不是什么保守的女子,觉得夫妻之间的那种事也是很平常。只是……正如代棋所说,南宫辙堂堂一个青年男子,而她这么一个也算得上是如花似玉的女子日日同榻而眠,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据她所知,他除了身中奇毒外,可不见还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难道真的如代棋猜得那样,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她,不打算和她白头到老么? 心里一下子变得有些郁闷起来,心理也泛起迷糊来,便直直地问起代棋道,“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代棋被自家小姐这么一问,心里便来了兴趣,“不若小姐主动献身?” 东方潇然微微凝眉,“这个法子好么,会不会显得你家小姐举止太放荡?” 代棋摇摇头道,“怎么会?姑爷一向了解小姐你那不拘一格的个性,除非他是真的不够爱你,不然怎么会白白将你拒于千里之外?” 东方潇然脑子恐怕一时间被酒精所惑,竟觉得代棋说得十分有理,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主动会有任何问题。 代棋看着自家小姐还在犹豫的模样,又继续鼓励道,“小姐,择日不如撞日,不若趁着今日酒醉行事?” 东方潇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有些难以招架道,“这……这是不是有些快了?” 代棋却说道,“哪里快了,小姐与姑爷成婚已经半年多了不是,若是你的肚子再没什么动静,望月公主恐怕会更不高兴了。” 东方潇然又想到望月公主最近对她那不待见的态度,便慎重地对着代棋点点头。 代棋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甚是满意。 看来老夫人之前在东方家交代的事,她总算可以有交代了啊。酒宴结束,夫妻二人乘车回了南宫家的惜缘阁。 一回到惜缘阁,东方潇然跌跌撞撞地走着,南宫辙倒是扶了她好几次。 东方潇然不安分地靠在他的怀里道,“阿辙快去沐浴,我要去沐浴了。” 南宫辙对子默和代棋点了点头,让他们去备好热水。 代画站在一边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又看看代棋那不怀好意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只得无奈一笑。 一把过去扶住东方潇然,对南宫辙笑道,“姑爷,你也去收拾收拾,我来伺候小姐沐浴。” 南宫辙点点头,觉得此事再正常不过,丝毫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等到南宫辙沐了浴换了睡袍,走到主卧,便看到东方潇然已经沐了浴也换了睡袍眼睛迷迷糊糊地趴在床榻上,眼睛一睁一闭一睁一闭,甚是撩人。 南宫辙看到周围的光线却是比平常暗了不少,原来是将平日里的夜明珠换小了些,便开口问道,“阿然怎么把光线调暗了?” “晃眼。”东方潇然淡淡地说。 南宫辙慢慢走近她,却是发现她身上比平日里多了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等南宫辙也上了床,便靠近她问道,“阿然今日身上怎么多了股香味?”他知道她素来不喜欢把自己弄得一股花香,只一贯保持自己的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 东方潇然若有其事地伸出雪臂出来闻闻了,很自然地说道,“代棋说我身上一股酒味,就放了些玫瑰花瓣在水里泡澡。” 南宫辙想来这是也正常,便没有多想地躺在她身边。 东方潇然闭着眼睛说道,“阿辙去把夜明珠也盖住了,甚是晃眼呢。” 南宫辙一想,平日里放在大的夜明珠也没见她这般诸多挑剔,今日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喝了酒之后便使了点小性子? 南宫辙却只是觉得她这样小女人也甚是可爱,便起身去将夜明珠盖住了,房间内顿时昏暗起来,只从窗外照射了一点点月光。 等到南宫辙躺下不久,东方潇然便肆无忌惮地扑过来双手圈住了南宫辙的脖子。 南宫辙不知道她此举为何,便轻轻地开口问道,“阿然,怎么了?”平日里很少见她这般耍小性子。 东方潇然眼眸一派朦胧地看着他,不答,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南宫辙想把她的手掰下来,但是却徒劳无功,她的力气今日却大得惊人。 “不开心了?”南宫辙再问。 谁知东方潇然不仅没答他,双手撒开,但身子反而一跃,踏踏实实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南宫辙眉目一皱,她难道真的喝醉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低下身子去,轻轻地靠近他的脸,气质如兰地吐出那句话来,“阿辙,是不是不大喜欢我?” 南宫辙眉目含笑,“阿然怎么会这么问?” “要不……要不你怎么……怎么不和我圆房?”东方潇然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竟没有丝毫的羞涩。 南宫辙一怔……嘴角无奈地上扬,“原来阿然是在意这个么。” 东方潇然此时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脑袋就靠在他的胸口,一只手竟在他胸前开始不安分起来。 南宫辙身体一怔,一手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阿然,不行。” 东方潇然有些恼怒地撑起身子,“南宫辙,为什么不行!” 此时正在房顶上守着的将离被东方潇然这句话一震,差点失足滑落下去,心下明白了之后可能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发生,便自动自觉地退出一里开外,也吩咐周围的手下暗卫迅速撤出一里之外。 南宫辙一听,她正儿八经地叫他名字便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便哄着她道,“阿然,别气。” 东方潇然却是丝毫不买他的账,继续盘问道,“难道是你的能力不行?”说着,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 南宫辙妖娆一笑,“阿然,你可以说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行,却不能说他那方面不行,懂么?” 东方潇然继续问道,“那你在担忧什么?你身上的毒么?难道说你怕将毒传给我?” 南宫辙淡淡一笑,“那倒也不会。” 东方潇然贝齿轻咬下唇,“那就是你真的不大喜欢我了。” 南宫辙手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又揽回自己的胸前,“阿然,我爱你。” 东方潇然一时间被这三个字所震慑,“阿辙……” “但是,阿然,正因如此,我才不敢。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我不能赌上你一生的幸福。”南宫辙才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东方潇然这才明白他一直以来在肢体上对她的避忌,“你真的以为,若是你离开人世,我还会另嫁他人么?” 南宫辙深深地叹了叹气,“至少,你还有后路可退。若是你我真的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阿然,你真的就跑不了了。” 东方潇然又起身瞪着他道,“臭狐狸,你把我东方潇然当成什么人了?”她索性动起手来,一把扯开了他的睡袍,露出了胸前那一片不曾见过的光景,“反正事已至此,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是你没个表示,明日我搬到侧室去睡就是。” 南宫辙低低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揽住她,这下是实实在在地来了个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轻轻地含着她白如脂玉的耳垂,“娘子既然都把这荤菜送到嘴边,为夫若是不吃,岂非辜负娘子的一番好意?” 东方潇然这下实实在在地脸红如赤,全身开始发热起来。 接着,就是睡袍的腰带解开的声音。 之后倒是一派鸾凤和鸣的缠绵景象,只是断断续续地却传出一些奇怪的对话来。 “阿辙,你出去好不好,我好疼。” “……阿然,你再忍忍……我也疼。” 身下的娇躯一顿,突然咬住嘴唇低低笑道,“阿辙,原来也是第一次啊。” 嗯,她也听说过男子第一次也是会痛的,而她却不是个什么守旧的女子,势必要自己的夫君第一次是自己的守贞理论,但是眼下知道南宫辙也是第一次,自然心里也是乐得开了花,痛感也消了不少。 而身上之人却是不好回答她这话,继续自己该做的事情。没过一会儿,又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阿辙……。你还想干什么?”她迅速地退到床榻里处。 “阿然,别怕,这次不会疼了。”他却笑得分外妖娆。 “……喂喂喂,你别过来……”她眉目微皱。已是月黑风高时。 “……阿辙,我想睡觉了……”她已经累得半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 他却精神奕奕地吻到她唇边,温柔地道,“阿然,难道你想我一直吵着你睡不着么,还是先把我喂饱吧。” “……”她可以说从来没听过这么犯贱的理由么。眼看天边的半月已经稀疏不见了。 “南宫辙,你再过来,我就把你踢到床下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威胁之语。 他却可怜兮兮地靠过来,“阿然……我这二十几年来守身如玉都是为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真心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么深情的理由。已是日晒三竿时,代棋和子默在房门外却是一直得不到里面主子的召唤。 眼下代棋倒是一点不急,看来小姐已经功德圆满了。 子默却是很疑惑地看着代棋那一脸不堪入目的猥琐笑意,却也不敢发表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毕竟,他打不过身怀武艺的代棋。 此时没有人敢闯进惜缘阁的主卧,便是将离也没来房顶护着。 但是,倒是有了东西跑了进去。 南宫辙睁开眼睛,看到怀中一脸眉目疲累的娇躯,自是一脸的心满意足。轻轻转身却看见青玉板上蹲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雪狐。 南宫辙轻轻一笑,对着数月不见的雪狐陌年伸出了手,陌年便一跃跳到了他的手心。 陌年跳到他手心却是嗅到了身旁那一阵玫瑰花香的娇躯,便踏踏实实地跳下去,一下子便缩进了东方潇然的怀里。 南宫辙心下庆幸,幸好方才已经替阿然披上了睡袍,不然还不便宜了这只小狐狸。 东方潇然感觉到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物件,便将它抱得更紧。 南宫辙眉目微微皱起,他这只狐狸却是比不上这只小狐狸么,她竟睡梦中也能将它抱得这般紧。 却是又无奈一笑,南宫辙,你难道这般小气?不过一只小狐狸罢了。 想着便下了床,稳稳地锦被该在东方潇然的身上。 又轻轻踱步走到门口开了门,让代棋和子默二人将梳洗物件放下,直接退下去。 代棋退下去之时,还望床榻上探了探,看到自家小姐那一脸的疲倦,心下满意非常。 第六十九章 送别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已过了午膳的时辰,东方潇然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南宫辙早已悠闲自在地坐在不远处的长榻上一手执书,一手握杯品茶。 她想转个身子,发现自己全身酸软得像一条毛毛虫,咬牙切齿地看着不远处的“始作俑者”。 没想到此时怀里的陌年动了动,东方潇然才发现它的存在。 东方潇然双手抱住它离开自己的怀里,见它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心想,你装什么可怜,我才可怜好不好,你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东方潇然掂了掂陌年,没好气地说,“陌年,是谁把你养得这么胖了?” “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宠物不是么。”不远处的南宫辙目光依旧停留在书本上,淡淡含笑道。 东方潇然本就觉得自己“受苦”了,对着南宫辙咬牙切齿道,“南宫辙,你是嫌我胖了?” 南宫辙放下手中的茶杯和书籍,不急不慢地走到床榻边,一手抓起陌年丢到一边,又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温柔无比地道,“估摸这个时候肯定会被饿醒了,刚好水还热着。” 东方潇然看着他那一脸没个劳什子温柔的模样,又想起昨晚的“激烈”,顿时觉得脸热如火。 等南宫辙将她放在浴池边上,东方潇然便背对这他说道,“你……你快出去,让代棋进来就是了。” 谁知南宫辙那厮看着她那一脸害羞的模样甚是可人,便一把抱住了她,凑近她的脸道,“阿然还有什么可害羞的,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东方潇然低着头一咬唇,终于憋不住了,咆哮道,“臭狐狸,你给我滚!” 南宫辙眉目微皱,却还是含笑着走了出去,唤了代棋进来伺候她。 等南宫辙离开,东方潇然便下了备好热水的浴池。一下到浴池,被不热不凉的水浸泡这每一寸肌肤,她就觉得此刻就是人间天堂啊。 此时刚好代棋走进来,看到东方潇然正背对着她,又看到东方潇然背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便凑到她身边,低低一笑,“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东方潇然心下知道是代棋那个小妮子,又想起了昨日因喝醉酒被代棋蛊惑做了这等丢脸之事,害她现在像是苦练了三天三夜的武功一般疲累,就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回身对代棋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代棋还是一脸的笑意道,“那可不能怪我,此事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下,可‘实践’之人却是小姐你呢。” 东方潇然侧目微瞪,“明日就把你嫁出去。” 代棋一脸犯贱的笑意道,“好呀,反正如今现在小姐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代棋我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自然可以功成身退了。”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她这话说得这般“深情”,东方潇然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便自顾自地享受沐浴的快感。 沐完浴,东方潇然便是吩咐代棋给她备上一大桌午膳。 东方潇然倒是没想到南宫辙会坐上来和她一起用午膳。 东方潇然现下对眼前之人的确不甚友好,便不冷不热地问,“你倒是还没用膳么?” 南宫辙故意带上一丝可怜的语气道,“嗯,至今早膳还未用。阿然都没吃,我怎么会先吃?” 南宫辙这话说得自然是深情款款,东方潇然心里的憋气一下子散开了些。 二人倒是和睦地享用起美食来,没想到这时南宫晴的声音未至先闻。 所以南宫晴的脚步方踏入饭厅,东方潇然便让代棋备上一副碗筷。 南宫晴依旧贴着东方潇然坐,脸上一派欢喜,但是看着身边精神不济的东方潇然却是很诧异,“二嫂,你今日的精气神瞧着好像不太好呢。” 东方潇然忙着对付美食,只略带深意地回复一句,“嗯,睡不好自然是精神不济。” 南宫辙对于她的回复,脸上未出现多余表情,只是暖暖一笑。 南宫晴却还是追问下去,“二嫂怎么会睡不好,如今二哥的眼睛不是看得见了么?” 东方潇然对着身边的南宫晴狠狠道,“便是你二哥作怪,他不让我睡觉。” 南宫辙却听得她这么一句回应,握着茶杯的手却是一颤,她这是想教坏晴儿么,还是想弄得人尽皆知? 南宫晴却是天真地理解字面上的意思,有些不满地对南宫辙道,“二哥你这么能这般对二嫂呢?二嫂平日里对你多好,你却还不让她好好睡觉。” 南宫辙先是笑着看了看东方潇然一眼,东方潇然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去,又转首问南宫晴道,“哦?难道平日二哥对二嫂不好么?” 南宫晴低头一沉吟,答道,“自然也是好,那昨晚怎地不让二嫂睡觉了?” 南宫辙一脸苦恼地说道,“唉,还不是你二嫂昨晚醉酒,折腾了一晚。” 东方潇然闻言蹭地抬起头来,无辜地瞪着南宫辙,心里暗骂,到底是谁折腾谁一个晚上! 南宫晴又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东方潇然道,“二嫂,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东方潇然悲催地低下头去……默默地承受着“被冤枉”,微微凑向南宫辙道,“嗯……今晚你睡书房去,我保证不‘折腾’你。” 南宫辙莞尔一笑,“阿然口味真独特,想来在书房也会别有一番风情的。” 东方潇然听着他无耻的回答,着实又震惊了一番,这真的是外人眼中那儒雅无双的南宫公子么?为什么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无耻的色胚? “哦,对了,二嫂,刚刚我在门口替你接了一个帖子。”南宫晴这才想起这件事来。 东方潇然不再和南宫辙计较,自然地接过帖子,居然是苏映之约她到清幽居一聚。 南宫辙眼眸如星地一瞄,将帖子的内容知道了个大概,主要的是知道了到底是何人给她送来的帖子。得知是苏映之后,眉目微微拧起。 东方潇然看到南宫辙那表情的微变,心情顿时大好,更是故意地说道,“代棋,待会儿用完午膳陪我去一下清幽居。” 代棋自是不知道帖子中的内容,自家小姐既然有所吩咐,自是会乖乖答应。 南宫晴却是听到有好玩的去处,便抢先道,“二嫂要出去么,带上晴儿吧。” 南宫辙听到南宫晴的提议,很满意地对她点了点头,弄得南宫晴一脸的不明所以。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地看着南宫晴道,“嗯,这次晴儿就不要跟着去了。二嫂此去不过去见个故人,没什么可玩的。不过倒是可以给晴儿带回一盒清幽居的香奶酥。” 南宫晴一脸被美食收买的模样,可劲儿地点头。 南宫辙一听,什么“故人”,实在是刺耳得很。不管南宫辙给她什么脸色,苏映之这一面,她终归是要见的。 等她带着代棋一身平日的衣裙来到清幽居的时候,走到门口便直接被小厮引进了苏映之订好的包间里。 苏映之带着贴身小厮苏叶早已候着包间里,见到东方潇然主仆二人到来便起身相迎。 “映之,这般急着找我,所为何事?”东方潇然坐下后问道。 苏映之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若无正事,便是见不得然儿了么。” 东方潇然闻言抿了抿唇,对着身旁的代棋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苏映之也微微示意苏叶先行出去。 眼下房里只剩下二人对坐,苏映之却还是递给她一沓宣纸,里面正是前些日子她请他调查的关于南宫寒的一切。 东方潇然接过一看,只在第一页看了几眼,便将目光移向苏映之,“映之,多谢了。” “此事早就办好了,只是这些日子却寻不到然儿的踪迹,也只有你回到南宫家我才得知你是安全的。”苏映之一口温柔道。 东方潇然脸上和心里都是万分愧疚,“映之,对不起。” “然儿此时却是对不起什么,是为没有告知我你的行踪?或是你……你已经心属南宫公子了?”苏映之含着淡淡的苦意道。 苏映之见东方潇然说不出半句话的模样,只得继续苦笑道,“然儿原本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于你,不过是君子之交,你的行踪又何需告知与我。即便是你心属南宫公子,不过是日久生情、夫妻之意吧,实属再正常不过,又何来的对不起之说。” 这一字一句,却不似在安慰自己,也不似在让东方潇然安心,而是想一把利刀一般一点一点地刺入双方的心。 映之,其实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只是,那样东西给了那个人,便再也给不了你,亦或是其他人。不是我自私,只是,那样东西原本便是自私得只容得下两个人,丝毫没半分第三人的位置。 “映之,你便恨我吧。”东方潇然轻轻地开口道。 “然儿,你知道,我做不到。”苏映之深情地看着她说。 “可是映之所想,我也做不到。如此,我只能选择亏欠于你。” “那便亏欠吧,亏欠一生,如此你也会记住我一生。” 东方潇然又是叹了叹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也许说的越多,伤害就越深。她不愿意看到他一辈子困在自己给的牢笼里。 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 苏映之轻轻地执了她的手,依旧含笑道,“然儿,我要回去了。但我说过的话永远都有效,我一定会护你一生,不管你什么时候遇到困难,我都会来相助你。” 她该怎么开口,她真的不能再这样耽误他? 她自知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苏映之停止下去,所以不作回答,也许是最好的回答。 ------题外话------ 今天上午有课程设计,晚了些许,亲们见谅啊。 第七十章 得寸进尺 东方潇然回到南宫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吩咐代棋把买给南宫晴的香奶酥给她送去,自己一个人漫步回惜缘阁。 一路上想着苏映之说的话,心里的愧疚感越加强烈。 自己也觉得奇怪得很,原本对于苏映之的情意,她真的不需要去感到愧疚什么,自己不是一贯秉持着淡然处世待人的风格么。苏映之喜欢上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那她又为什么要为这个结果伤神?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了? 也许,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改变了心态也不得而知。 等东方潇然回到惜缘阁的时候,正好赶上南宫辙用晚膳的时间。 见她坐下后,看着一桌的膳食胃口也不是很好,南宫辙这才淡淡地说道,“看来苏公子的话让阿然食不下咽了?” 东方潇然自是听出他微微有些吃醋的意思,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我始终觉得愧疚于他。” 南宫辙眉目轻挑,“哦?阿然却是有什么好愧疚的?” 东方潇然轻轻地叹了一句,“我也不知是为何,只不过心里始终是有些不舒服。” 南宫辙“蹭”都一下放下银筷子,却是有些怒气地说,“为着他那片深情?我来替阿然想想,若是比深情,我南宫辙哪里输得他半分了?”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抬起头看着他,“此时阿辙还计较什么?难道我还能分出半个人来给他不成?” 南宫辙却是饱含深意地一笑,“哦,原来阿然想着若是可以一分为二,也倒愿意分一半给他。看来,我南宫辙倒是留不住一个完整的你么。” 东方潇然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得他那一句句的讽刺之语,更是不舒服,索性站起来身来,“我不吃了。” 谁知身后的南宫辙也起身拂袖道,“收了。”却是抢先一步比她更快离开饭厅。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辙那抹快速离去的身影却是莫名其妙,他倒有理先生气了?! 东方潇然狠狠一咬牙喊道,“代画。” 代画上前道,“小姐,怎么了?” “那只臭狐狸却是在发什么脾气?” 代画微微凝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不相信她家小姐这般迟钝,“小姐,你难道没看出来姑爷在吃醋?” “我又没跟着映之走,他吃得哪门子的醋?”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说。 代画淡淡地叹了口气,“唉,若是小姐你和苏公子走了,那姑爷就不是吃醋那么简单了,保不准会直接让将离灭了苏公子。小姐,你原来对于情爱之事,是那般迟钝的么。” 东方潇然不服道,“我却是哪里迟钝了?” 代画继续道,“难道小姐没看出来,凡是小姐的事情,姑爷都出奇地小气么?别说出去相会了,便是上次将离靠近你些许,他就看不过去。所以,你和苏公子在清幽居单独见面,姑爷可是自午膳你出去之后便是摆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与旁人说过,子默那小子都紧张得要死。后来将离先你一步回来禀报,知道……咳咳,知道你们还把代棋和苏叶遣出房外,更是一张脸黑得吓死我们了。你回来之后又摆出一副如此悲伤的表情,却是怪不得姑爷当然会乱想了,我们都会想你与苏公子单独相处之时会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东方潇然立即说道,“我……。我和映之哪里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等等……这么说他还派将离跟着我?” 代画解释道,“听说阿大阿二还在抄兵书,自是没在暗处保护小姐你。所以姑爷让将离亲自保护你外出了。至于将离有没有近得听到你和苏公子的对话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将离回来之时是在姑爷身边低语,我们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姑爷的脸色大概看得出来,没准儿听得到你们二人说话,恐怕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了。” 东方潇然一咬牙,心里愤愤道,该死的将离,武功好到她完全没有发现! 一想起刚刚苏映之有握住她的手,便觉得南宫辙会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气得半死了,因为若是换了她看见他握住哪个女子的手,她就恨不得剁了那女子的手。 东方潇然自我反省道,“所以说,我有错?” 代画点点头,“多半是小姐你的责任。” 东方潇然侧眼看她,“我怎么觉得你已经被那只臭狐狸收买了?” 代画微笑道,“代画这是帮理不帮亲。” 东方潇然便抬步道,“那我去跟他道歉。” 代画在身后提醒道,“小姐,恐怕不是嘴上道个歉就完事。” 代画心里想着,姑爷的胃口那么大,小姐你以为那么好对付过去? 东方潇然疑惑地皱着眉头,心里嘀咕着,道歉都不行么?那只臭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脾气那么大了?等东方潇然一人回到主卧,便看见子默在收拾南宫辙的衣物。 “子默,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夫人,公子说,今晚宿在书房。”子默波澜不惊地回答。 东方潇然却是激动地喊道,“什么!他真的来真的了?” 子默道,“夫人,公子好像真的生气了。将离禀报说苏映之握住您的手时,公子的脸色真是吓死子默我了。” 东方潇然悲催地想,他果然还是知道了么。 东方潇然阻止子默道,“子默,你将东西放下,我去劝劝他。” 子默却是自然地回答道,“夫人,公子吩咐子默,若是听了您的话,我明日就不必在惜缘阁伺候了。” 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却是早就知道她会有何反应了么!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能在书房住多久,甩了甩手,让子默做自己的事。 代棋伺候着气鼓鼓的东方潇然沐了浴,还是没有离去,对着独自趴在床榻上的她道,“小姐,昨夜才柔情蜜意,今日你便被打入冷宫了么?” “呸,谁给打入冷宫了?是我把他赶去书房的好不好?”东方潇然理直气壮地辩解。 “是么,那我为何觉得小姐你一脸想要去哄姑爷的模样?”代棋好笑地说。 “哪里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去把他哄回来了?我巴不得他在书房住个十天半月,好不在耳边烦我。” 代棋不信道,“小姐,你确信今晚你睡得着么?” 东方潇然又侧目看着她说道,“你说了那么多,是想我去哄那只臭狐狸回来?” 代棋自然地点点头。 “他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胳膊肘往外拐?” 代棋摇摇头,“那却是没有。我只是担心今夜小姐睡不着,又吵着我们来陪。” 东方潇然的脸色黑了黑,从床榻上爬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睡袍,无奈地说道,“那我过去瞧瞧他。” 自己垂头丧气地出了房门,又唉声叹气道,“真想不到那只臭狐狸竟是个那么小气的男子,我当初一定是看走眼才觉得他大度优雅。” 代棋在后面不大不小地应了一声,“小姐你却是何时觉得姑爷大气又优雅了?” 看着东方潇然去了书房的身影,便在心里打算着,会不会今晚小姐和姑爷不在主卧休息了?嗯,极有可能。等东方潇然走进书房时,看见子默正好伺候着刚刚沐了浴的南宫辙出来。 南宫辙压根没往她的方向瞄一眼,反而是子默对着他点头行礼。 东方潇然走到子默身旁,接过他手中的棉布,对着子默使了个眼神,让他出去。 子默很懂事的走了出去,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走到他身后,轻轻地将他的湿发拿在手上细细地拭干。 等快擦干的时候,她便好声好气地哄着南宫辙道,“阿辙,不生气了好不好?” 南宫辙却是背对着她,不发一言。 东方潇然看到他不为所动,便一把丢开棉布,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阿辙,我错了。” 南宫辙一手将她揽回正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淡淡道,“阿然,哪里错了?” 东方潇然勇于面对错误的态度道,“我不该和映之单独见面的。” 南宫辙一手执了她胸前的发丝来把玩,又继续道,“嗯,再有呢?” “也不该遣代棋和苏叶出去。” “没有了么?” “额……不该让他握住我手。” “嗯,不错。还有呢?” 东方潇然实诚地回答,“还有?没有了啊。真的没有了!不信你问将离去。” “若我还说有呢?” 东方潇然一脸无辜的模样,“真的没有了。” “那调查南宫寒一事怎么回事?”南宫辙这才与她四目相对、认真地问道。 “哦,你指的事这一回事啊,是我找他帮忙调查的。”东方潇然自然地解释道。 “阿然为何要找他帮忙?难道觉得为夫不行?”南宫辙再问。 东方潇然立即摇头反驳,“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阿辙的身份不适合去调查南宫寒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你闲话?再说,当时你并不在南宫家,我便只能请映之帮忙了。” 南宫辙点点头,“理由勉强接受。然后,阿然知道了些什么?” “我还来不及看呢,谁让我回来的时候某人就摆着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表情?现在还让我来哄着回去睡觉。” “嗯,睡觉,是个好提议。”南宫辙说着便将她横抱而起,向床榻边走去。 东方潇然一脸的惊讶,“我们不是回主卧睡觉吗?” “是睡觉没错,可是谁说非得回主卧?”南宫辙说着又贴近她耳边妖娆一笑,“在书房睡,这可是阿然做的决定。” 东方潇然一愣,突然狠狠地明白过来他口中的“睡觉”是什么意思,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某狐狸直直地压在身下。 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地说,“阿辙,你这是得寸进尺么?” 南宫辙一脸的无辜,“阿然为何这样说?我只是听从娘子大人的吩咐。”然后开始直接动手解掉她睡袍的腰带。 东方潇然一脸求饶的模样,“阿辙,这书房的床榻太小,我们回主卧吧。”眼下先让他放开她再说啊,回到主卧直接把他锁在门外了事。 南宫辙一脸的清明,“阿然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回到主卧,你还会乖乖的么?”眼下已经撤掉腰带,直接解去了睡袍。 东方潇然知道逃脱不了了,正想咆哮一句,“臭狐…。”一句话来不及出口便被他的唇堵住了要怒骂的话。 往下又是一番羞人的良辰美景。 只是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奇怪的对话。“阿……阿辙,今日什么日子了……”她咬着下半边嘴唇问道。 “阿然,做事要专心。” “快说,今日到底什么日子了!” “十一。”他难得腾出嘴来回答她的话,实属不易。 “还有四日。”她的手指狠狠地插入他的后背。 “嗯?”他突然抬头凝眉看她。 “十五你就可以自己睡了!” 某人一听,眉目微变,不禁动作更加急促起来。 “嗯……南宫辙,我讨厌你……” “阿然,我爱你。”第二日,在门外候着的代棋和子默明显可以听到“咚”地一声响,不知是何物被踢落地上的声音。 只见地上一脸无辜的南宫辙一手扯过外袍护住*的身体,幽怨道,“阿然,你居然踢我下床。” “哼,今日我终归是比你起的早了!踢你下床怎么了?不直接将你踢出门去已经不错了!”东方潇然愤愤道。 该死的男人,得寸进尺!什么事都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很多次了! 南宫辙起身走进床榻边,一手又扯过外袍丢到一边,“阿然居然为了踢我下床一夜不睡?看来为夫的能力还不够,居然让你还有精力。如今补回来如何?” 东方潇然看到他的手直直地伸过来,眼睛瞪得巨大,“阿辙,你……” 门外的代棋和子默尴尬地互看了一眼,只得迅速抬步离开。 “子默,你家公子的身子原来也不差啊。”代棋意有所指地说。 子默毕竟是个纯情少男,对于如此露骨的问题自然是有些不自然,“额……我也没想到公子在这方面有如此造诣。” 代棋狐疑地看着子默,“难道姑爷没有过经验?” 子默的脸又红了红,“咳咳咳……公子一直洁身自好。” 代棋满意地点点头,“我家小姐果真是没选错人啊。” 子默又默默地问一句,“代棋姑娘,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伺候?” 代棋沉吟了一会儿,“午膳过了再说吧。” 子默惊恐地看了看代棋,心里默默道,公子真的是很有“能力”啊。 第七十一章 绑架 东方潇然这段时日对南宫辙是能避则避,甚至还直接以探望东方醉枫为由,带着代棋代画跑回东方家小住几日,前提是坚决不让南宫辙跟着。 看着东方潇然这几日回到东方家之后越发懒散,整日窝在写意阁里吃吃喝喝。代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道,“小姐,你这样子吃下去,会变胖的。” 东方潇然抱着一竹篮新鲜提子狂吃,满不在意道,“那才好呢,让臭狐狸不再靠近我。” 代棋又不怀好意地笑道,“嗯……姑爷不会的,我觉得他一定会说,胖一点抱着更舒服。”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和他总得很近,好像总是能揣度他的心思啊。” 代棋笑着道,“小姐,你可别吃醋,我哪里敢离姑爷近?再说了,姑爷什么时候会让别的的女子靠他近了?也就除了那个离开的之泉之外。” 东方潇然这才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之泉那丫头怎么样了?” 代棋努努嘴道,“小姐关心她做什么?”她一想到之泉扇了她家小姐一巴掌就一肚子气。她家小姐她们护着都还来不及,即使情同姐妹平时也从不会说一句重话,而那之泉居然敢欺负她家小姐,她怎么能不气? “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才被臭狐狸遣回家去的,多多少少我都是有点愧疚的。” 代棋却是不以为然,“谁让她打了小姐你呢?平日姑爷都是将你护在手心,含着嘴里都怕化了,哪里轮的她来斥责你?” “你这样说,好像南宫辙对我多好似的。”东方潇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代棋鄙视地看着她,“小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么。你都不知道姑爷单身之前是六国多少名媛梦寐以求的夫婿对象,即便是如今也眼巴巴地想嫁进来做小妾。若不是你东方家的大小姐的身份摆着这里,恐怕踏进南宫家求亲的人数不胜数了。” 东方潇然撑起胀鼓鼓的肚子道,“代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了解臭狐狸的情况?” 代棋无奈地笑笑道,“呵呵,主要是他是我们家的姑爷不是,我多少都要留些心思。” 此时代画快步走上来说道,“小姐,代琴急急地向写意阁这边走来了。” 东方潇然一怔,代琴做事一向稳重,若不是有什么急事,她便不会表现出急躁地模样。想着,东方潇然便从长榻上起身上去迎代琴。 代琴急急地走过来道,“小姐,长安街上的铺子出了事。掌柜的派人来说,我们染的布制成的衣物别人穿了都中毒了。” 东方潇然一惊,“事情如此严重,可是属实?” 代琴道,“具体的我还不清楚,来传信的小厮说事态严重,必须让我们派人去解决。赶上小姐你在家里,所以来请示一下你的意见。” 东方潇然低头一沉吟,“如此,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代棋代画便要跟上,东方潇然一回头吩咐道,“你们二人不用去了,我和代琴就就行。若是我今日傍晚还未回来,便派人去通知一下阿辙。” 代画担心地说道,“小姐,我们担心你的安全。”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没事,长安街离东方家又不远,再说我与代琴都会武功,可不是那么轻易对付的。” 代画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姐,你不会打算穿着女装去吧?” 东方潇然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代画已经起身去替她拿一起贯穿的男装和那副“装备”。 东方潇然看了看那件裹胸布和内增高的鞋子,淡淡说道,“这两件就不必了,穿上男装就行,换上口技一般人都认不出来。” 代画代棋点点头。 二人行驶马车去铺子的路上,东方潇然问及代琴道,“代琴,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虽然我们还未到铺子,但是代琴觉得此时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代琴分析道。 “那你说说,那些人为何要针对我们?”东方潇然再问。 “依代琴看,应该不会是针对我们天仙绣坊的。因为如果是针对我们绣坊的话,应该不会只有长安街上的铺子出事,而其他铺子应该也会出事才对。” 东方潇然点点头,“你分析得没错,所以恐怕这件事不是商业之间的恶意相争那么简单,我担心对方另有所谋。至于所谋为何,等我们到了铺子再说。” 代琴看着东方潇然一脸的担忧,心里也渐渐不安起来。不过半刻钟,东方潇然主仆二人便到了长安街的天仙绣坊分店。 二人由掌柜领着去观看了被客人退回来的衣物,东方潇然便问道,“中毒的客人都妥善安排了吗?” 掌柜的谦卑地回答,“回公子,已经妥善安排。并且找了染布师傅来检查了这些衣物,他们都说这些衣物上被人下了毒,此毒叫做‘千蚁散’,对人体并无大碍,不过是对皮肤产生刺激,导致皮肤会长出红疹,奇痒难耐。” “张叔,你做的很好。客人的毒都解了吗?”东方潇然再问。 “回公子,已经解了。我让人安排他们在对面的来祥客栈住下了,待他们痊愈之后再给他们赔上补贴金再送他们回家。”张叔答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那此事已经算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便是查出下毒之人和目的了。张叔,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此事一出,我便将所有的工人盘问了一遍,他们应该是没有嫌疑。但是,据染布的小李说,他发现染这一批布的时候,眼色比平常的鲜艳一些,只是当时他问了购进染料的小刘,小刘说这批染料是新品种,所有可能与往常的不同。之后我让人查了那批新进的染料,却是没有毒的。所以,我们现在怀疑是有人对这一批布故意下毒的。只是这下毒之人应该不是我们绣坊的人,至于是何人,老张我现在的确是尚无可疑对象。” 东方潇然大致了解了情况,却是只能无奈道,“那看来此事,我们很难着手处理了。张叔,那你便先报官处理吧,至于一切的损失,你照常上账便是。至于惩处一事,我便不追究了。” 张叔一躬身,“多谢公子宽宥。” 东方潇然摆摆手,让张叔下去干活。 待房内只剩下二人时,代琴一旁问道,“小姐相信张叔所言?”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张叔是我们东方家几十年的老工人了,若是想做什么对不起东方家的事也不会等到今日,至于他的办事能力是连当年老爷子都相信的,我岂会不信。我现在比较在意的时,此次那下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对方明明知道这件事是丝毫不会影响我们天仙绣坊的声誉的,那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不愧是东方家主,心思果真是细腻。”房内突然想起一个清亮的男音。 东方潇然主仆二人心里一惊,居然有人靠近他们都感觉不到,眼前这人的武功定是极高! 主仆二人终于看到那一袭银白色长袍的男子自然地坐在这二楼的窗户上。 东方潇然却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担心,略带警惕地问道,“不知阁下造访,所谓何事?” 东方潇然抬头望向他,怔怔地看着他微湿的头发轻轻随风舞着,薄薄的唇轻抿,嘴角微微扬起,与唇边的酒窝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尖都被一个银灰色月牙形面具遮住了。她只能看到他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冰蓝色的瞳眸,带着温暖的笑意向她们靠近。 墨黑的丝丝发缕在窗外外微风地扶动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扶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而那双细长剑眉下的眼睛,她竟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它们的全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冰蓝色瞳眸中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 东方潇然心里感叹道,真是一名绝色男子,虽看不到他的全貌,但是那样的半隐半露的美感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那名男子淡淡开口,一口的随意道,“绑架东方家主而来。” 他的话放落,主仆二人脸上一惊。 此时一抹蓝色身影落入房内,居然是修宁,只见他淡淡地向东方潇然行礼道,“奉公子之命,保护夫人。” 东方潇然微微一愣,“你居然承认了么,原来你是阿辙的人啊。” 修宁闻言只微微一怔,便全神贯注地看着对东方潇然虎视眈眈的男子。 “阁下到底为何要绑架我?”东方潇然问道。 只见那男子淡淡笑道,“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东方潇然一愣,居然有人出钱绑架她?谁敢那么不要命? “不知是何人出钱请阁下来绑架我?” “本宫主做生意一向遵守道义,定是不会出卖买主。东方家主,得罪了。”说着,那男子便瞬间移到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那男子的武功竟是高得出奇,手中的软剑竟使得行云流水。 他们三人对上他竟是也有些吃力,谁承想此时那男子又来了一名帮手,他身着黑色长袍,武功居然不在东方潇然之下。 东方潇然一边出招,心里一边暗暗担忧,看来此次难逃一劫了。 眼看着那锦袍男子手中的软剑就要刺中修宁的胸膛,东方潇然立即对着那银袍男子道,“住手!” 那锦袍男子的软剑便直直地架在了修宁的脖子上。 “阁下停手吧,你不要伤害他们二人,我跟你走便是。”东方潇然说道。 “夫人!” “小姐!” 代琴和修宁异口同声地喊道。 “东方家主果然是识时务。”银袍男子带着笑意道。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东方潇然道。 “家主请说。” “修宁跟着我去。”东方潇然要求道。 众人微微诧异。 银袍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并无不可,只是这小子武功不差,若是一直守在你身边,本宫主不放心。这是‘化功丹’,可以暂时压住习武之人的内力,若是他服下此丹的话,我并无意见。” 东方潇然对着修宁点点头,修宁便接过那颗丹丸服下。 东方潇然又问道,“请问阁下,此次我天仙绣坊的下毒之事,可是阁下所为?” 银袍男子毫不介意地回答道,“家主果然聪慧。若是不用此计,家主平日身边随行侍卫和暗卫都太多,本宫主实在不好下手,只有在如此紧急之刻才能令家主不带那么多人,所以本宫主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若是换了别人,本宫主可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东方潇然了然,这个男子果然不简单,几乎了解她平日里一切的行踪和习惯。 “代琴,又要麻烦你继续主持天仙绣坊的事务了。”东方潇然对着代琴道。 “小姐,代琴定不负所托。但是……”代琴关心她道。 “没事,既然这位阁下没有现在对我下手,定也不会伤我性命。”东方潇然打断她道。 “家主所言极是,本宫主自然不会伤害你半分。得罪了东方和南宫两家,对本宫主实在没什么好处。”银袍男子淡淡道。 东方潇然却一步一步走近他,笑道,“断冥宫宫主炎彬?还是该叫你秋怀亦大皇子殿下?” 面具下的眼眸一惊,随即带上冷冷的气息道,“南宫辙的女人果然不容小觑。”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大殿下过奖了。” 他却是冷冷地说道,“如今只有断冥宫宫主炎彬,没有秋怀亦这个人。” 也罢,他不愿承认,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想宫主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东方潇然道。 “哦?不知是何事,还请家主赐教。”炎彬淡淡道。 “你断冥宫早就和我东方家和南宫家结下梁子,所以,宫主最好是不要让我离开断冥宫,不然,断冥宫定会很麻烦。”东方潇然自信地说道。 “断冥宫既然敢接下这单生意,自然有应对之策,这些事实在不劳家主费心了。如今,还是请家主移驾吧。”说着,炎彬又递给东方潇然一颗化功丹。 东方潇然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服下。 第七十二章 来的不是时候 南宫辙赶到天仙绣坊之时,东方潇然已被炎彬带回断冥宫几个时辰了。 将离看得很清楚,他家公子一点伤心什么的都没有,只是淡淡地吩咐他七日之内探到断冥宫的总部所在地。 将离心里很苦逼地想着,公子,代琴姑娘都说他们不会伤害夫人了,你还那么着急做什么?要我七天之内完成之前一直都没完成的任务? 这不是故意针对他么。但是看在他家公子那一副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乖乖奉命吧,不然他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此时又赶上京墨来信,说是老主子催着公子回国,十分紧急的模样。 将离很清楚地看到自家公子看了一眼那封信后就直接丢到一边,然后一个人无言地坐着喝茶,面色实在不太友好。 而此时的将离更不知道,他还要面对这样清冷表情的南宫辙很久很久,久到他后来都不敢想象这一段日子。东方潇然被炎彬敲晕带回断冥宫,修宁被逼无奈只能跟着他们走。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里,而且还有两个伺候她的乖巧婢女。但是东方潇然一眼便看得出来,这两个长相清秀的婢女都身怀武艺,而且武功比她弱不了几分。而她现在不能使用内力,被她们这样看管着,简直是小菜一碟的事,她若想逃出去,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东方潇然异常听话地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当她看到炎彬为她准备的那些平日里最喜欢的淡紫色纱裙时,不禁暗暗感叹炎彬做事还真是周到之极。 侍女给她准备的膳食自然也是精致非常,平日里视美食如命的她,看到那些美食竟第一次有反感的感觉,而且还心里直犯恶心。 东方潇然突然感觉都有哪里不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近段时日的习惯,极其嗜睡,爱吃以前不爱吃的食物,全身无力……重点是葵水好像已经推迟了一个多月了么……完了,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两名侍女听到东方潇然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见你们的宫主,马上!” 等到炎彬来到她的房内时,便看到眼前这个明明是阶下之囚的女子,却是一脸淡然地坐在房里品茶,而且还将两名侍女使唤得如此自然娴熟,好像她们本就是她身边的人一般。 炎彬不得不在心里微微感叹道,还真是个奇女子,要不怎么值十万两白银呢。 “东方家主有何事找本宫主,难道对本宫主的安排布置不满意?”炎彬淡淡含笑问道。 东方潇然一脸笑意道,“不,炎宫主的安排我很满意。我想知道,我的侍从呢?” 炎彬毫不避忌地回答,“在地牢。” 东方潇然的眉目微微皱起,“我让他跟着我来不是给关起来的,你把他放到我身边照顾我吧。” 炎彬很好奇她为什么可以用这种反客为主的语气和他说话,她好像在要求他一般。 炎彬好笑道,“让一名男子来照顾你?家主这样做,很难让人不想象你们主仆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东方潇然突然换成冷冷的语气道,“够了,我不信你看不出修宁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算不得是男子。” 炎彬一愣,他还真是没看出来,那小子居然是……声音和外表举止完全看不出来啊。 “好吧,我无所谓,反正你在这里也待不久,我将你完整地交给买主便算是完成交易了。”炎彬便吩咐了身边的侍从青穆去将修宁放出来。 等炎彬正想转身离开时,东方潇然又道,“炎宫主可不可以给我找个大夫来?” 炎彬不明所以地回身看她,只见东方潇然无奈地低头,又继续道,“我好像怀孕了。” 炎彬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因为他居然会觉得这个女子那副神态甚是可爱,他只得叹了叹气道,“若是家主不嫌弃,本宫主略懂医术,可以替家主把把脉。” 东方潇然毫不犹豫地伸手到他面前,看着他也略显无奈地替她把起脉来。 东方潇然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的银色面具,甚是好奇他的长相,便直接问道,“实话说,我很好奇炎宫主的容貌。” 炎彬又被她的话怔住,却直接忽略了。眼下已经放开她的手腕,“恭喜家主,你的确是怀孕了。” 东方潇然叹了叹气,心里一阵郁闷,真的不是时候啊。 炎彬又好奇东方潇然一副无奈的表情,换做哪一个女子得知自己怀孕不是兴高采烈的?她居然会表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笑问,“貌似家主不太高兴?难道家主腹中的孩子不是南宫家主的?” 东方潇然庆幸地看了炎彬一眼,心里感慨道,幸好这句话没有被臭狐狸听到,不然你真的很危险。 “炎宫主这句话实在说的很有勇气。若是我家夫君听到的话……呵呵……我倒想瞧瞧他的表情。”东方潇然自然地一笑。 “那既然如此,家主为何不高兴?”炎彬再问。 “因为若是此时我不在断冥宫里,我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会被孩子他爹捧在手心里爱护着。所以,我在感慨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注定没有享福的命啊。”东方潇然轻轻地抚着肚子道。 “家主的理解倒真是别样。那家主便好好在此休息吧,那小子等下就可以到你身边照顾你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谁知又被身后东方潇然的声音打断了离去的步伐,“炎宫主。” 炎彬面具下的眉头也无奈地皱起,这个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却只得无奈地说道,“家主还有何事?” “我是不是该吃些安胎药之类的补药了?”东方潇然睁着无辜的表情问道。 炎彬又无奈地叹了叹气,“断冥宫有自己的药房,我待会儿开个方子让侍女去给她抓药。” 东方潇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拿起桌子上鲜美的葡萄吃起来,边吃边道,“那就劳烦炎宫主了。” 炎彬看着东方潇然一派自然的模样,心里却是憋屈得不行,若不是买家规定要好生伺候她,他真想把她关起来喂喂虫子。 他只能忍,谁让她值十万两呢。东方潇然这两日下来不说过得惬意非常,倒也算得上是心满意足,炎彬对她算是有求必应,而且修宁也被放出来,一直默默地守着她身旁,虽从未多说什么,但是,东方潇然总是觉得有他在感觉很安心,兴许是知道了他是南宫辙派在她身边一直保护她的缘故。 “阿宁,有没有怪我将你牵扯进来?”东方潇然淡淡地问。 “夫人多虑,公子之命便是要我护在你身边,不管在哪里,我都应该护在夫人身边的。”修宁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东方潇然扫了扫修宁身上的天蓝色长袍,突然想起了当时她的那句“天蓝色很适合你”,好像自从她说了那话之后,修宁便一直穿着天蓝色的长袍。 东方潇然虽在很多事情上都愚笨,但是对于修宁此举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是连婉拒的话也不能对修宁说,因为那些话对于不是真正男子的修宁来说,却像是一种侮辱。东方潇然毕竟和那两名侍女相处了两日,也便礼貌性地问了她们二人的名字,一个叫清月,一个叫清玉。 东方潇然当时笑着说道,“你们身居这不外外人知的断冥宫,竟会取如此清雅的名字,实属难得。” “这名字是我们副宫主取的,他一向崇尚清雅之风。”清玉回答她时眼里满满的爱慕之情。 “哦?副宫主,我倒是没见过。”东方潇然却是从未听过断冥宫还有个什么副宫主,自然多问了两句。 “他平日很少在宫里走动,若是没宫主召唤,他一般都不回来。”清月答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你们宫主叫什么名字?” 谁知这两个侍女却没有半点心机地告诉了她,“我们也不知,只是听过宫主唤他‘寒’。” 东方潇然一愣,好似知道了什么。 东方潇然也却是没有想到她和两名侍女谈话不过一刻钟,刚刚谈及的副宫主便现身了。 只见那男子一身风华白袍,脸上也戴了一块银制面具,却与炎彬那半边的面具不同,他的却是完全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东方家主在此过得可还舒心?”东方潇然一听,显然又是用了假音,心下一嘲,有必要如此遮掩么。 “难得副宫主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东方潇然不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只顾着对付桌上的新鲜水果。 “只听闻炎说家主明明是阶下之囚,却把断冥宫当做好似自家一般,能得家主如此相待,倒令断冥宫受宠若惊了。” “哦,是么。副宫主难道心里没有半分气愤?我明明是你们绑来的,却整日还要麻烦你们照顾着。” “家主此言便是过谦了,家主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未来南宫家的家主,自是尊贵非常,我们断冥宫自会好好看顾着。” 东方潇然却不想和他再都什么圈子,“哦?你当着想好好看顾着么?……三弟?” 东方潇然的话让白袍男子一怔,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句,“看来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不,应该是瞒过的。只是我之前有调查过你,得知你一直有个极为隐秘的身份,虽不知是什么身份,但刚刚听闻清月说炎彬唤你‘寒’,我心里便有了*分的肯定,而刚刚见了你,我便十分肯定了。” “二嫂的心思果真是缜密非常。”南宫寒淡淡含笑道。 “但是我很奇怪,三弟为何要将我绑来?”东方潇然直接问道。 “绑你并非我的意思,也不是炎的意思,不过是买家要求的罢了。”南宫寒丝毫没有瞒她的意思。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口中的那个‘买家’。” “那个真正的买家断冥宫却是查不出来,只知道一切的交易都是他的手下来处理的。”南宫寒解释道。 “呵呵,看来这个买家倒是有些意思。”东方潇然心里却是打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她平日里也算没惹到谁,怎么会平白无故被人花钱雇人绑架呢,若是平日她可能会以为对方是打算以她来要挟南宫辙,但她这几日看得出来,断冥宫丝毫没有要以她来要挟的南宫辙的意思。那说明这件事上,一切缘由都是她自己的闯的祸了。只是她在心里细细地思量了一番,她这一路走来若是和谁解下怨的话,应该就是飞凤国的二皇子扬访风和飞雪公主扬半雪这两兄妹了,只是以她对那对兄妹的品行来看,既然都将她抓住了,那应该是直接杀了完事。所以,出钱绑她的人应该不是那对兄妹才是。 “对了,三弟,你是断然不会将我在断冥宫的消息告诉阿辙的吧?”东方潇然问道。 “二嫂既然都明白,还何须问寒。”南宫寒说道。 东方潇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们是不是要对付他?” 南宫寒却是摇摇头道,“我从未想过和二哥作对,哪里来的什么对付他之说?” 东方潇然一怔,丝毫跟不上南宫寒的想法,难道一直以来她对南宫寒的判断错了? “难道你敢说你不觊觎南宫家主之位么?”东方潇然也丝毫不避忌地问道。 “我却是没说过我不想得到南宫家主之位。只是,我未必需要和二哥相争这家主之位,他这个位置是做不了多久的。”南宫寒淡淡道。 东方潇然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里居然会为南宫寒这番话而感到隐隐不安。 “二嫂好生休息,腹中的孩子虽然未必做的了未来的南宫家主,但他铁定是南宫辙第一个孩子,以南宫辙对家主之心来看,他一定会爱极这孩子。”说完,竟抬步离去。 东方潇然心里得不到问题的答案,自是不甘心,“三弟不肯对我说出真相?” “终有一日,二嫂会得知所有的真相。但这真相却绝不是从我之口说出来。”南宫寒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寒离去的身影,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南宫寒为什么说他不会喝南宫辙作对来夺南宫家主之位?又为什么会说南宫辙在这家主之位说做不了多久? 恐怕她心里的这些答案都只有等到自己出了这断冥宫见到南宫辙之后才得到答案。 只是,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再见她心里心心念念之人是会是那般光景。 ------题外话------ 今日有事,晚更了,各位亲们见谅…… 第七十三章 居然是你 东方潇然在五日之后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买家”。 而那买家居然和她是单独见面,在那一身黑袍的男子摘下脸上的面具时,东方潇然却是真的吃惊不少。 东方潇然却是淡淡一笑,“居然是你。” 那位买主正是上官皓歌。 上官皓歌自然地坐到东方潇然的对面,为她倒了杯温茶,“潇然便一直没想过会是我?” “大哥现在绝不是来救我的,大哥如此煞费苦心地将我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东方潇然问道。 “潇然以为是为了什么?”上官皓歌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心里一怔,却是很难回答他的这句话,她该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可是这样的话,她如今断断不可能以南宫辙妻子的身份说出来。 “大哥,你到底想如何?”东方潇然不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质问他。 “我不会逼潇然做任何事,眼下我只有两个选择让潇然选择。” 东方潇然眼眸一抬,“什么选择?” “若是你愿意与我进宫,我会立即将青龙参送到东方家。若是你不愿……青龙参虽说是皇家植物,但于我也无多大用处,我明日便将它熬了参汤。”上官皓歌说得云淡风轻,东方潇然听起来却是吃力非常。 若是以东方潇然平日的性子,她一定会直接拍案而起,直接指责上官皓歌的不仁义,只是此时她居然做不出那样的举动来,是因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上官皓歌么?还是因为她心底里知道上官皓歌能说到做到? “我很好奇,大哥若想我进宫,是如何能瞒得过东方家和南宫家暗卫的眼睛?”东方潇然平静地说道,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她真的没有想到上官皓歌对她的情谊会那么深,这快十年来的光景,她居然丝毫没有发现。也是,她也丝毫没有发现南宫辙对她也是早就情根深种了不是,看不透上官皓歌的心思也实属正常。 上官皓歌从袖中递出一个细小精致的锦盒,东方潇然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她拿在手里细细地观看,做工居然比代画平日做的还要精致?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做出这样一张人皮面具,至少要花上万两,而且带上这种做工极其精巧的人皮面具,恐怕不会轻易地可以解下来。看来上官皓歌对她还真的算是费尽心思。 “但是大哥若是把青龙参送到东方家,便会引起他们的注意,难道他们不会直接联系到大哥身上么?”东方潇然自然地问。 上官皓歌淡淡一笑,这笑在东方潇然看来确实很稀奇,因为在他们相交的这些年里,她很少见过上官皓歌笑过。 “你以为这张人皮面具是为了瞒过东方家和南宫家所有人的眼睛么?不过是为了隐藏你真正的容貌罢了。即便是他们知道你在皇宫,也不会,更不可能从皇宫将你救走。”上官皓歌淡淡解释道。 东方潇然抿了抿唇,她居然对上官皓歌的话完全信服,她居然真的感觉他们是不可能从祥瑞国的皇宫救得了她。原本她一直以为这世上最难进的是东修国皇宫,其次算是飞凤国的皇宫,却是没有想到祥瑞国一直以来有这样的暗藏的实力。既然上官皓歌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一番话,那便说明祥瑞国一直是在隐藏实力,居然如此轻易地瞒过了全天下人的眼睛。 “那眼下,我是不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东方潇然带着笑意道。 东方潇然的心里再明白不过,上官皓歌一定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自然是知道了她一定会选择和他心甘情愿地进宫来救东方醉枫。 上官皓歌突然直接抓住了她的手,东方潇然一时察觉不及,等想反抗的时候已经不足以抵抗上官皓歌的力气,“潇然,我只想你来我身边。即便手段……手段并非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是这些不过是因为……我爱你罢了。” 东方潇然直直地看着他饱含深情的目光,听到他的深情表白,她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感动和愧疚,居然是毫无感觉。 对,毫无感觉,她对于上官皓歌的深情居然是毫无感觉。 理由,她自己也不知道。 东方潇然淡淡地抽出自己的手来,站起身来背对她道,“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此后,我们再也不是桃园结义、惺惺相惜的兄弟了。我会和你进宫,会跟着你的想法待在你的身边。这样,你满意了吗?太子殿下。” 一句“太子殿下”狠狠地刺入他的心,那样冷漠和淡然。不过,他依旧不会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心意,会被他所感动的,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上官皓歌也站起身来,在她身后坚定地说道,“潇然,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说着,戴上了面具,将外面随行的人都叫了进来,替东方潇然将收拾一切,重要的是将那张人皮面具戴好。 东方潇然自是拒绝不了,只是方好眼下炎彬也在,她便开口说道,“我想和炎宫主道个别。” 上官皓歌只是微微一愣,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自己也不过淡淡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等房内只剩下二人的时候,东方潇然倒是礼貌性地说道,“这几日多亏炎宫主照顾了,下次若有机会见面定要好好地‘酬谢’炎宫主一番。” 炎彬的嘴微微一抽,心里想着,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我担心你未必会好好‘酬谢’我啊。 “家主为了与本宫主道别,不会只是说些场面话吧?有什么话便直接问本宫主吧。”炎彬自是看出了东方潇然的心思。 东方潇然嫣然一笑,那一笑着实把炎彬吓得不轻,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对他这个绑架她的人露出这样真诚的笑意。 “炎宫主真是厉害。如此,我便直说了吧。我想问炎宫主,有没有把我怀孕一事告诉你的买主?” “这些闲事我们断冥宫自然是管不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向我买主提这件事?再说,即便是我提了,也没有丝毫的好处,那我为何要多费唇舌?而且,我看得出来,家主好像并不想我的买主知道你怀孕一事。”炎彬淡淡笑道。 东方潇然低低一笑,“炎宫主眼睛果然是锐利非常。” “那不知家主可否告知本宫主,我的买主的真实身份?”炎彬问道。 东方潇然却是婉拒道,“既然他不想告诉你,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地说给你听?你应该知道我如今算是他的阶下之囚,得罪他我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难道说炎宫主如今想改变主意,把我放了?如此我可能会考虑一下是否要告诉炎宫主你想得到的消息。” 炎彬嘴角抽抽,这女人还真会得寸进尺,他会那么傻么。 “既然家主不愿意相告,本宫主是不会勉强的。多日来本宫主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还望以后若是有机会相见,家主至少可以以礼相待。”说完,炎彬直直地走了出去。等上官皓歌带着东方潇然和修宁离开之后,炎彬和南宫寒才坐下来闲谈。 “好像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在东方潇然面前暴露?”炎彬淡淡问道。 “她有没有机会看到南宫辙都很难说,我有何可担忧的?再说,她即便把我的身份和南宫辙说,于我也无半点影响。南宫辙对于我,一直也算是有所防备,既然如此,他对我的身份多多少少有所猜忌,即便有可能猜不到我的真正身份,也能知道个大概。既然他一直没点破,如今也不会有所行动。毕竟,这些年来,我我从未对南宫家做出一件不利之事,他怎么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南宫寒解释道。 “嗯,你有自己打算,我便不多想了。对了,你对于买主的身份,有何想法?” “我觉得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而且与东方潇然定有很大的渊源。”南宫寒发表自己的心中所感。 “我倒是觉得此人很有可能与无风阁大有渊源。”炎彬冷静地分析。 “炎为何做此感想?无风阁与我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又岂会轻易找上我们?即便是雇人,如是他们是无风阁的人,也不需要雇我们来绑架东方潇然,他们自己应该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花费十万两白银来做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大费周章。” 炎彬淡淡一笑,“若是他们不愿意泄露自己的身份呢?或者说他不愿意让东方潇然知道自己是无风阁的人。想必你也知道东方潇然的心性,她虽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愚笨,但其实很多事都了然于胸,。如若不然也不会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 南宫寒微微一讶,“她居然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此看来,南宫辙也知道你的身份了。” 炎彬突然眉目带上冷气道,“而且,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如今那个女人也知道我的身份。要不,你觉得前些时日一直探寻我们断冥宫位置的那些乔装人士为何如此频繁行事?” 南宫寒一愣,“我一直以为都是南宫辙派来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扶桑的人。我看不出两日,南宫辙也会找上门来了吧,你届时可有把握应对?” “此时我们绝不能与他正面交锋,只能与他周旋了。至少,我还是能对付得了将离。你回南宫家吧,宫里的事自有我处理。” 南宫寒点点头,便起身离开。 第七十四章 祥瑞皇宫 南宫辙自断冥宫回来之后变得更加阴沉,子默伺候得更加小心翼翼。 将离也是提心吊胆,本来以为到了断冥宫便可以救出夫人,没想到夫人已经不在断冥宫了。原本为了救出夫人,公子就派出了“杀破狼”,而在刚刚与断冥宫的纠缠当中,“杀破狼”的成员也几乎全部负伤,而他与炎彬周旋了几个回合也受了内伤,自己果然和炎彬有很大的差距。 但是他知道眼下不是关心自己内伤的时候,因为此时真的是祸不单行,老主子和二公子都来信了,又在催公子回国了。 但是他明白,公子在此刻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寻找夫人的。所以他只能一面和老主子那边周旋,一边还要不予余力地寻找夫人的下落。 “公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回东修国?”将离的语气明显低了许多,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放荡不羁。 “回去?他死了么?”南宫辙冷声说道,第一次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连平日那些假装的笑意都没有。 将离心里咯噔了一下,公子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来夫人对公子的影响实在是很大啊。嗯,女人果然是红颜祸水,以后我还是不要找什么女人了。 “二公子信上的确提及,老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几乎都不上朝了。他希望公子能早日回去主持大局。”将离劝道。 “国内之事阿执自可应对,有商禄护着,我回不回都无大碍。下次若是再来信,便不用呈上来了。除了阿然的事,其他的事不必再来禀告。”南宫辙淡淡地挥手让将离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和东方潇然的主卧里,几乎一刻都不曾外出一步。 门外的代棋代画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自小姐那日被绑架之后,姑爷就没和她们说过一句话,虽然姑爷表面上没有责备她们没有形影不离地保护小姐,但是心里估计有点不满,虽然不曾责备,但是姑爷这样的一举一动,都一点一点地刺痛在她们的心窝。东方潇然戴着不属于自己容貌的面具进了祥瑞国皇宫,准确一点来说是皇宫里太子的宫殿,东宫。 在东方潇然待了几日之后,她大致了解了东宫的情况。以她这几日都不曾收到半点被营救的信息来看,上官皓歌的东宫其实应该比祥瑞国皇宫的任何一处宫殿都要戒备森严。 上官皓歌算是对她不错,没有把修宁调离她身边,恐怕也是知道将离并不是一个真正男子的缘故。 东方潇然还多了一个贴身的宫女,名唤芷兰,长相清秀,心思缜密,做事利索,算是一等一的优秀宫女。而且上官皓歌和她说过,芷兰本是他身边的人,对她会绝对忠心。 反正她知道上官皓歌除了她离开这一件事不会随她的心意之外,其他的都会尽可能地讨好她。 所以她便没有拐弯抹角地直接问了芷兰关于东宫的一切。 东宫的女主子不多,正女主子当然就只有一个,祥瑞国当朝宰相爱女许南晴。东方潇然虽不曾涉足官场,但是对于这位当朝宰相的唯一一个爱女倒是有所耳闻,有当朝第一才女之称,性格和容貌在皇都里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 但是东方潇然自进入东宫便从未见过许南晴一面。 其余便只剩下两个侧妃,一个是虎贲将军方淮的爱女方如敏,一个是户部侍郎章建之女章凝雪。 对于这两个人,东方潇然却是不甚了解。 她并不是以什么妃子的身份的身份进入东宫的,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直接称呼她为玉姑娘,上官皓歌为她准备的身份,玉绾,祥瑞国皇都东郊玉员外义女。 上官皓歌做事果然是步步周到,对于他的做法,她自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而且,她觉得玉绾这个名字还算是不错。 东方潇然自从进了东宫之后,身子怀孕的特征越来越明显,怀孕虽然还没到两个月,肚子不曾显怀,但是孕吐的特征很明显。她知道瞒不过芷兰的眼睛,但是没想到芷兰却直接将这个信息告诉了上官皓歌。 等到东方潇然知道上官皓歌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是上官皓歌命人端了一碗落胎药到面前。 起初东方潇然自是相信了芷兰口中“补品”的说法,但是当她正想喝下的时候,却是修宁阻止了她。 “夫人,不能喝,这是落胎药。”修宁推倒了她手中的瓷碗。 东方潇然面色一凝,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芷兰。 芷兰看到东方潇然那双清明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她时立即跪倒在她面前,“芷兰有罪,请姑娘责罚。” 东方潇然拿出锦袍擦了擦溅到手指边的汤药,“芷兰,你起来。” 芷兰听出她的语气没有一丝的生气,很诧异地看着她,却是没敢站起身来。 “你既然能把这药端到我面前,便说明你是个忠心之人。只是,你忠心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太子殿下。”东方潇然心里再明白不过,芷兰敢把落胎药端到她面前,便一定是上官皓歌授意的。 “芷兰,你起来。你亲自去把他找来,我要见他。”东方潇然毫无感情地说道。 芷兰的脸色白了白,不敢违背她的意,立即起身向宫门外走去。 东方潇然冷然的脸色终于舒缓下来,一时间无法从差点失去腹中孩子的恐惧中缓过来,一滴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过,她也抑制不住地伸手捂住胸口,“阿宁,我……我差点就失去他的孩子了。”声音轻得微不可辨,但是修宁还是进了耳朵。 修宁淡淡地抿了抿唇,“修宁会保护好夫人的。” 东方潇然抬眸看着修宁,“阿宁也会医术?” 修宁不卑不亢答道,“随从公子身边多年,略懂一二。” 东方潇然很明白他口中的“略懂一二”到底懂到什么程度,因为刚刚那碗落胎药,他不过是远远地闻到了那股药味,便能辨得出是落胎药。可见,既然修宁的医术传自南宫辙,南宫辙的医术一定高得深不可测。 东方潇然认真地看着修宁,“阿宁,这段时日,我们就摆脱你了。” 我们,即是我和孩子。 修宁目光炯炯有神,坚定道,“修宁定会誓死保护夫人。” 此时,上官皓歌正好稳步走了进来。 东方潇然淡然地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上官皓歌面前,却是没有半分的愤恨,只冷然道,“殿下来得好快。” 这样的东方潇然是上官皓歌不曾见过,冷然而陌生。 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沉沉地道,“潇然,此时是我不对。” 东方潇然只是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缓缓地闭上眼睛,“你真那么希望我恨你吗?难道你真的想这十年来的情谊化为虚无吗?大哥……” 上官皓歌被她这一声“大哥”怔住,“我以后不会了。我答应你,我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芷兰在一旁很是诧异,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一直以来,他是高高在上的,他是孤傲清冷的,他是高不可攀的……只是,没想到到了玉绾姑娘的面前确是这副态度,本就是很少见的笑容也便罢了,居然还有这般如此温柔和迁就的态度。想想平日里莫说那两位侧妃了,即便是太子妃在太子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于他,而如今却是生生地反过来。 芷兰心里已经知道,玉绾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是太子的,不然太子也不会让她悄无声息地打掉那个孩子。太子居然把一个怀了别的男子的孩子的女子带入东宫,而且给予了她全部的宠爱。她真的要从新审视玉绾这个女子了。 东方潇然回过身来面对上官皓歌,讽刺一笑,“真的会吗?你可以容忍我怀着他的孩子?” 上官皓歌满带温柔地看着她道,“我了解你的性子。若我毁掉这个孩子,便等同毁掉了你。” 东方潇然换上了平静地语气道,“你既然了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明明知道我既是他的妻子,怀上他的孩子便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使我心里也不愿这个孩子这个时候来,但是他既然已经来了,与我便是注定的缘分,我抵死也是要护着他的。” 上官皓歌的脸色微微发白,此时却是有些愧疚道,“我不过是心存侥幸。他才不到两个月,我以为……你并未知晓。”说着,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东方潇然的鬓角,举止温柔。 东方潇然无奈地低了低头,“若是我之前再迟钝些,我的孩子是不是就死在你手里了?” “潇然,不会了。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护着这个孩子,就像护着你一般。以后……我也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上官皓歌满眼温柔地道。 芷兰在一旁也是吃惊不已,太子居然对别的男子的孩子视如己出,他到底是对玉绾姑娘多宠爱,看来这东宫其他的女子都是摆设。若是她日后一直跟着玉绾姑娘,忠心对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走的更远? “视如己出?这倒不必。若是我出不了这东宫,等这孩子出世,你能将他送回他父亲身边我已是感激。既然我答应了你进宫来,我便会好好地做好你给我的这个身份。但是我若不想做的事情,你若逼我,以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东方潇然的话没有丝毫的激动,但是听在旁人的耳朵里都是不容忽视。 上官皓歌轻轻地将她拥住,东方潇然只是定定地让他抱着,并没有反抗他。一旁的修宁纵使心里不愿,但是既然东方潇然没有反抗,他知道她自有分寸。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地护着你,一辈子都好好地护着你。” 东方潇然却在心里轻轻地道,你当真以为你能护住我一辈子么?这东宫,我不会待太久的,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在东宫出世。不管你答应过我什么,以你这么多年来的城府,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会善待这个孩子。 “你好好休息,晚膳我来陪你一起用。”上官皓歌放开了她。 她顺从地点点头。 在上官皓歌正转身离开时,东方潇然淡淡地对一旁的芷兰道,“芷兰吩咐下去,从今以为,别再叫我姑娘,叫我夫人。”她如今怀有身孕,叫姑娘实在不再适合。 上官皓歌却因为她的这句话止了步,回过身来以王者的语气道,“芷兰,吩咐下去,今后所有人尊姑娘为‘玉妃娘娘’。”说完,立即快步离去。 其实他心里是害怕东方潇然会拒绝他的这个安排。纵然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如此高不可攀、尊贵无比,在她面前,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爱慕她的人罢了。 他也不想如此卑微而毫无原则地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只是,爱情里原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当自己选爱上对方,已然成了爱情里被动的那一个。 其实,在东方潇然心里并没有想反抗他这个决定,因为她心里也明白,即便她拒绝,他也会一意孤行。不管是妃子或是什么其他的身份,对她,不过都是一个牢笼罢了,没有尊贵大小之分。 “芷兰,你出去吧。今晚殿下过来用膳,你好生安排便是。”东方潇然吩咐道。 芷兰应声行礼出去。 东方潇然靠在贵妃椅的软靠上,伸出揉了揉眉心。 不久才轻轻地开口道,“阿宁,你是不是也感觉到这沚宛宫安排了数十名武艺深不可测的暗卫。” 修宁微微凑近她低语道,“回夫人,是的。不过,他们却没有离沚宛宫很近,夫人的一言一行他们都没有监管着,不过我们若想逃出去或是外面的人闯进来都是难如登天。” 东方潇然点点头,“我虽与你一般都没有内力,都是恐怕你也与我一般都可以感觉到,这里的每一个暗卫的武功都比我们二人弱不了几分,即便我们二人有了内力,即便我没有怀着这个孩子,若想闯出去,也必是苦战。如今,我们只能盼着阿辙来救我们了。我们……却是没有法子自救了吗?” “夫人,其实我们未必是孤军奋战。”修宁道。 东方潇然抬头看向他,“阿宁这是何意?” “眼下夫人在这东宫之内好像越是得宠,危险越大,不过若是夫人利用得好,她们也可以为我们所用。毕竟夫人离开了,对她们都只有好处。”修宁提议道。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地看着他,“竟没有想到阿宁对于这些事看得如此透彻。” 修宁却是没有回答,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东方潇然的眼睛看向宫殿外,悠悠地道,“那接下来,我就好好利用这一份难得的恩宠吧。” 第七十五章 两心相惜 惜缘阁一时间忙得手忙脚乱,只因南宫辙清晨吐了一口血。 旁人脸上一派紧张不已的模样,相反的,当事人南宫辙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依旧是那副在东方潇然离开之后的冷然。 将离更是急得不知所措,公子如今情况俨然是自己都无法救得了他自己了,眼下只有远在东修国皇宫里的鬼手子才能救得了他。只是,公子他却不愿回国,即便他千求万求公子也不会答应。可是若要他动粗……额,还是想想就行了。 代画代棋向将离使了个眼神,三人出了惜缘阁的主卧。寻了一处离惜缘阁不远的花径,二人问及南宫辙的情况时也不禁眉头紧蹙。 “将离,如今姑爷的情况真的有这么危急吗?”代画问道。 “不瞒代画姑娘,如今只有医圣鬼手子才能救公子一命,而如今医圣正身在东修国。如今公子一门心思都在寻找夫人之上,让他离开祥瑞国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公子的情况,可以说是命悬一线。”将离眉目担忧地说道。 “那服用五骨丹也无法压制姑爷体内的毒吗?”代棋也问道。 将离却是无奈地摇摇头,“以前服用五骨丹还能勉强压制住,而今公子受夫人失踪的影响,体内的毒受他的心绪影响已经四处流窜,五骨丹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恐怕长此以往,公子昏睡和呕血的次数会越来越频繁。” 代棋代画相视一看,神色更加不安。 代画还是忍不住道,“将离,其实有件事,我们一直瞒着姑爷。” 将离眉目一愣,“何事?” 代棋答道,“我们觉得,小姐在失踪前,可能就怀有身孕了。不过之前我和代画没确定,也没请大夫诊脉,并不十分确定。只是小姐那段时日的习惯变得如此奇怪,我们便有此猜测。只是眼下小姐不知所踪,姑爷身子又变成这样,我们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姑爷这件事,生怕他更加担心。” 将离一惊,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立即说道,“此事自然不能让公子知道!” “将离说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三人身后微弱的男音响起。 三人全身一怔……完了。 南宫辙在子默的搀扶下缓缓地向他们走来,就近寻了一处石椅坐下。 三人便鬼使神差地走到南宫辙面前。 南宫辙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代画代琴二人身上,“阿然被绑一事我不怪你们二人,眼下,你们还有什么事应该对我说?” 代棋代画相视一看,将离之前所言果然不错,她们姑爷身上虽没有半点威严,但是不过一些轻描淡写的话就可以把她们完全镇住,她们终于知道将离他们以前被训的日子是多么地身心受挫了。 代棋的性子毕竟急一些,眼下被南宫辙这么一吓,有些招架不住,“额…。姑爷…。” 南宫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代画道,“代画,你来说。” 代画看了一眼不争气的代棋,便直说道,“姑爷,小姐在东方家住的那几日便有怀孕的征兆,只是当时我和代棋都不敢确定,也没将此事和小姐说,本来打算过几日回南宫家再给姑爷诊断,没想到……” 南宫辙淡淡一眼,“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二人下去吧。” 代棋代画相视一眼,又同情地看了看一眼将离,终于可以轻松地退下。 她们可以这么说么,小姐不在的日子,她们面对姑爷,日子真的很难过。 将离一脸痛苦地看着代画代棋弃他而去,愤愤了一眼,心里鄙视道,这二人着实没有患难与共的真诚啊。 南宫辙使了个眼神给子默,子默便将一封信交到了将离的手里。 将离一目十行后,吃惊地说道,“青龙参送到了东方家?” 这一举动似乎太过明显,主仆二人都已经明白如今东方潇然身在何处。 “如今,你可以着手两件事。其一,派人立即去千雪山取来‘雪里开’交去东方家,本来若是我身体无碍,便可以亲自去制‘仙芝溯魂丹’,只是眼下我实在无力为之。但是这并无大碍,东方家有自己的制药师,‘仙芝溯魂丹’只要有了药材,研制过程却是比很多丹药都要简单,醉枫兄的宿疾应该是无碍了。如此,阿然这些年来的一桩心事总算得了。其二,我不细说,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南宫辙微微发白的嘴唇轻轻地吐出话来。 将离自然明白,只是他还是要说,“公子,上官皓歌的东宫暗卫遍布,‘杀破狼’的武功自是比他们高出许多,但是他们的人数远是‘杀破狼’的好几倍。而自从当年那场战役之后,上官皓歌更是锻炼出了一大批死士,若是我们以‘杀破狼’强行攻之,恐怕‘杀破狼’会受重创。” ‘杀破狼’是东修国最隐秘而强大的军队,虽然眼下不过百人,但是实力却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无法相比的。虽然‘杀破狼’从未停止过训练,而且定期变换训练方式,但是眼下各国的形势复杂,军事实力也越来越强大。而‘杀破狼’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适合暗杀一类的行动,若是直接正面交锋,当年那场一夜之间灭了十万兵马也不会成功。当年可是他们的公子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才能将那一场战役打得如此完美,如今即便让‘杀破狼’再面对十万兵马,也未必做的出那样的壮举来。 “我明白。我也不会置‘杀破狼’于险境,眼下在祥瑞国的‘杀破狼’成员便全数交由你来支配,全都都放在这第二件事情上来。我的安危,你不必担心。”南宫辙的话放落,便看见一抹银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 将离看到来人时便立即紧张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断冥宫宫主,炎彬。 将离正想出手,南宫辙便淡淡道,“我请了断冥宫宫主来保护,将离大可放心了。” 将离差点要抓狂道,“公……公子,你怎么能请他来做你的护卫呢?我们刚刚不是才和他们大干了一场吗?” 南宫辙微微扬起嘴角道,“炎宫主不过是个生意人,只要有钱可赚,他定会付出相应的劳力。想来炎宫主也不会希望自己的主顾出现什么意外,不然可不是拿不到那十万两黄金那般简单。” 炎彬银色面具下的嘴唇轻扬,“南宫家主真是了解本宫主。本宫主为了那十万两白银才会绑走尊夫人,本宫主不过是完成主顾的交代罢了。现下家主是我的主顾,我自会尽其责,保护家主六个月。六个月之后不管家主是死是残,都于本宫主无关。不过这六个月之内,本宫主可保家主不受外人一丝干扰。” 将离难以置信,“公子,你居然答应给这家伙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啊,不是十万两白银啊……啊,肉疼死,这十万两黄金可以做‘杀破狼’多少年的经费……不过眼下什么经费也不如公子的安危最重要,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以老主子的性子,‘杀破狼’没准儿就立即就地解散了。那他这堂堂‘杀破狼’首领要去哪里讨饭吃?反正那十万两黄金也不是花他的钱,公子的钱即便再挥霍个十辈子也花不完,哪里需要他来操心。 “将离,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足矣。子默,扶我回去。”南宫辙淡淡地开口,子默便利落地扶起他来。 南宫辙又幽幽地开口道,“炎宫主最好消失在长卿的视线中,内子一事……” “知道知道,我会在你完全感觉不到的地方。”炎彬利落地消失,他可不想南宫辙对东方潇然被绑一事旧事重提,不然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再花个十万两黄金找个麻烦人物来一直骚扰断冥宫呢。 南宫辙一步一步地走回离花径不远的主卧,心里感慨万千。 阿然,我怎么会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还记得我对你的承诺,若非死别,绝不生离。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我甚至没有好好地保护你和孩子。 阿然,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你会不会害怕? 阿然,让你在这种情况下怀上我们的孩子,你会不会害怕? 阿然,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害怕?东方潇然一直睡得不安稳,芷兰在身边照顾了她一夜。 明明怀孕不过三个月,但是所有怀孕所有的特征都在她身上显现,不得不说,这个怀孕让她很痛苦。尽管上官皓歌每日都让芷兰给她炖一大堆补品,而且还因为她酷爱美食的缘故将那些补品做得很可口,她也是全部都吃下去,但是这一个月来她不仅没发胖,而且还越来越清减。原因无她,怀孕的特征让她精神和身子上都饱受摧残。 晨曦刚刚照在她绝美的容貌时,她却在床上坐起来,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心疼不已。 芷兰急急地给她递上锦帕,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眼泪。芷兰从来没见过东方潇然如此脆弱的一面,平时她在任何人、甚至是太子面前都孤高清冷。眼下,她这样美人垂泪的模样却是令人万分疼惜。 “娘娘,您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芷兰好不好?” 此时的东方潇然竟毫无戒心地抱着芷兰,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哭着,“我想回家。” 芷兰的身子忍不住怔住,此时的她竟然也会心生不忍。 “娘娘别难过了,我去找殿下来陪您好不好?”芷兰轻轻地哄着她道。 “不要,我不想见他。”东方潇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立即止不住了眼泪,放开了芷兰。 “好了,芷兰,我没事,替我梳洗吧。” 东方潇然没有用早膳便坐在庭院里看书,石桌上还放在芷兰端上来的早膳,却是丝毫未动。此时这里没有其他人,身后只有修宁静静地站着。 修宁看得出来,东方潇然的心思完全不在她手中的书卷上,而是飞到了惜缘阁的那名男子的身上。 “夫人,您应该把早膳用了,即便您吃不下,孩子也需要营养。” 东方潇然没有抬头看他,只淡淡含笑,“阿宁怎么变得和代棋一样唠叨了?” 东方潇然见修宁没有回话,便继续说道,“阿宁,我昨晚梦到他了,他……他并不好。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夫人放心,公子在没找到您之前,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即便死别,也绝不生离。既然我做错了事,我就回到他面前去认错。这次,我不等他来救我,我会自己回到他身边的。” “修宁相信夫人会做到的。” “阿宁,不管接下来的日子我做了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吗?” “是的,夫人。” 不远处的宫女一声轻喊,“太子驾到。” 东方潇然和修宁相视一眼,修宁便直直地站着身后,东方潇然却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上官皓歌和芷兰一前一后走过来。 上官皓歌看着斜靠在贵妃椅上的她紧闭着双眼,便对身后的众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轻轻地坐在她身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轻轻地吩咐一旁的芷兰道,“重新再呈一份早膳上来。” 上官皓歌将她一路抱回正殿,刚刚把她放在长榻上,她便睁开眼睛,“殿下怎么来了?” 上官皓歌看着她嘴角难得溢出来的笑容,心里顿时轻快了不少,“她们说你没用早膳,便过来看看如何惩罚她们。” 东方潇然眉角带笑,“哦,殿下想如此惩罚她们?” “无用之人,潇然觉得该如何惩罚才好?” “那便罚她们伺候我们二人用早膳吧。”东方潇然支起身子,上官皓歌倒是利落地一把将她扶起。 二人一同走去偏殿用膳。 但是东方潇然用了几口便没有胃口,上官皓歌也放下筷子看着她,“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 东方潇然摇摇头,“昨晚没睡好。” 上官皓歌便轻唤了一声“芷兰。” “奴婢在。”芷兰娓娓上前。 “你是怎么伺候的,娘娘为何没睡好?”语气很淡,但是芷兰一听便跪倒在他面前。 “奴婢失职,请殿下责罚。”语气不卑不亢。 东方潇然却是“扑哧”一笑,“好了,你别吓芷兰了。我只是身子不舒坦才睡不好,和她哪有半分关系。芷兰一直伺候的很好,你若罚了她,还哪里有这么可心的人照顾我?” 上官皓歌使了个眼神,芷兰又退到了一边。 “我想见一个人。”东方潇然对上上官皓歌的眼睛。 上官皓歌平静地看向她时,她含笑开口道,“我想见二哥。” 上官皓歌的眉目才淡淡舒缓。 第七十六章 二妃来访 西门月离当日下午便到了沚宛宫。 东方潇然已经让芷兰在庭院里泡好了上等的龙井茶。 西门月离看着一旁站在的修宁,笑道,“你居然带着他一起进宫了?” “当时情况紧急,带上阿宁是最好的选择。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告诉我,当初这个决定并没有错。”东方潇然看着眼前的西门月离道。 西门月离心里知道她指的正是前些日子她差点喝下落胎药一事,也只得心虚地转移话题道,“你的身子还好么?” “我若说不好,二哥是不是会想法子把我送出宫去?”东方潇然玩笑道。 “潇然,你知道我做不到。”西门月离淡淡道。 “今日找你来,只是想问些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和上官皓歌走到一起了?”东方潇然实在想不到西门月离也是策划绑架她的主谋之一,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 “我和皓相识十几年了,而且有些事情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东方潇然笑道,“所以说你们是先兄弟后利益了?西门月离,到底是多深的兄弟情义,让你心安理得地参与绑架我?” 西门月离一怔,“潇然……你知道,皓他对你很……” “够了,他的心意我不用你来提醒我。只是,你真的可以看着你的好兄弟囚禁我在这冷冰冰的皇宫之内?于你,我到底算什么?” 西门月离握杯的手一顿,“潇然,你对我算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东方潇然却是讽刺一笑,“哦?可惜我并不是很清楚。我知道你对于他对我的绑架默许了,你是帮凶。” 你是帮凶……这四个字狠狠地刺入他的心窝。 潇然,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陪着皓身旁吗?不,我也不愿意!只是,我更不愿意你和南宫辙双宿双栖。为什么皓可以,南宫辙不可以?也许正是因为我不能接受你爱南宫辙。对,我不能接受你爱他,我宁愿你一辈子都是男儿身,性子清冷,不曾爱上任何一个人!如此,谁也不能拥有你。 只要你不属于任何人,我就可以远远地看着你,一直到天荒地老。 “潇然,只要你敞开心扉,便也会发现其实皓对你,并不亚于南宫辙多少。” 东方潇然再冷笑,“哦?不亚于阿辙多少?那这东宫的三个女主子是死物吗?” “你会在意这些吗?” “我不会在意这些吗?阿离,你可曾真正地了解过我?在爱情里,哪里容得下其他人分毫?在现代你不了解,如今你也不了解吗?要么我就不爱,爱了我就要一份完整的爱。” 西门月离直直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东方潇然闭了闭眼睛,“算了,你如今已经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西门月离的茶杯终于“蹭”地一下掉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他终究只是轻叹了一声,起身离开。 “你真的以为南宫辙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吗?你当真了解他的全部吗?若是有一日,他也和皓一样把爱分给很多人,你还会那么相信他,你还会待在他身边吗?”西门月离终究不甘心道。 东方潇然看着西门月离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也开始怀疑起来,若有一日,南宫辙真如他所说,她又当如何? 等到再也看不见西门月离的背影,东方潇然才轻轻地道,“阿宁,若有一日,真如西门月离所言,阿辙……那我该怎么办?” 修宁沉吟了半晌,终究是淡淡道,“修宁也不知。” 东方潇然猛地抬眸看向修宁,略带惊恐地看着他。 阿宁他,居然回答的是不知道,而不是“公子他不会”。 她以为,终究是她以为而已么。她是不是对南宫辙太相信了,相信了他和其他男子是不一样的?当芷兰来报雪妃和敏妃来访时,东方潇然想着,也该来了。 东方潇然做足一切的礼数,让宫女泡上最好的茶、端出最好的茶点来招待她们二人。 只是她也明白,这些东西连摆设都不是,她们二人自是为她而来。 这些日子来,据芷兰回报,上官皓歌不是宿在自己的宫殿便是来她的沚宛宫,几乎不曾踏入过其余三个女主子的宫殿,算算日子,忍到这个时候也实属不易了。 看来上官皓歌平日里也不是个纵欲之人,不然今日这两位上门来讨个说法的女子便早就发作了。其实她们不知道,即便上官皓歌宿在她的沚宛宫,也从不曾与她同榻而眠,而只是自己一人在一旁的长榻上休息。 东方潇然不见得上官皓歌对她有多纵容,只是如今她身怀有孕,他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等到二妃进来,看见的便是东方潇然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模样。 二人看见眼前这个长相不过算得上清秀可人的女子居然怀上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即便是太子妃,这些年来,也不过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而她们二人更是进了东宫三年,肚子也不曾有动静。 东方潇然淡淡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将她们的容貌看了个大概。嗯,果然都是绝色女子。虎贲将军之女方如敏,一身绛红色的琉璃裙,脸上的妆容艳而不浓,头饰精而不繁,女子的艳美中多了一股难得的英气,想来和出身将军之家有关。户部侍郎之女章凝雪,一身水绿色的百褶裙,脸上的妆容淡而精致,头饰也是精巧靓丽,带着大家闺秀专有的贤惠气度。 相比她们二人这些精心的打扮,她们眼前看到的东方潇然不过一件浅紫色素裙,头上也不过简单地别了一支玉兰花样的银钗,脸上更是没有抹半点脂粉。 敏妃看到东方潇然的装束时不禁溢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清丽女子罢了,殿下一定是尝尝鲜,不过几日便会厌倦的。 而雪妃看到东方潇然的时候,却是很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打量着这个这些时日独宠太子殿下的女子,看着她那双与清丽面容不相契的朦胧含烟的美眸,却是突生出一种威胁之感来。而且这女子眼中明显带着一种不会屈服的傲气。无论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女子都是独特的。 “玉绾妹妹初入东宫,我们才来拜访,倒是我们失礼了。”雪妃含笑道。 “雪妃,你是糊涂了吧,她既是新入东宫,怎么也是她来拜访我们才是。”敏妃轻蔑一笑。 东方潇然看着敏妃,淡淡一笑,“敏妃说的是,那不知今日敏妃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敏妃被东方潇然这样一顶,却是一时间无言。 “玉绾妹妹别怪敏儿妹妹,她的性子一贯直爽,但是却是有口无心的。”雪妃调解道。 只是东方潇然却没有半分领她的情,因为在她眼中,像章凝雪这样有极深城府的女子还不如方如敏这个有话直说的女子来得好相处。若是她没记错芷兰之前所说的话,在她没进东宫之前,最得宠的人就是章凝雪,看着章凝雪的容貌其实还是略输方如敏一筹,既然能长宠不衰,便是有些手段的。 “雪妃还是别叫我妹妹了,若是玉绾没看错的话,两位芳龄还不到双十,而玉绾正好刚过了双十的生辰。” 东方潇然的话让敏妃更加不屑,呵,居然还是个大龄女子。怪不得迫不及待地勾引殿下怀上了孩子。 相反地,雪妃更因东方潇然报了自己的年纪而心生警惕。难道太子殿下对这个女子真的是动了真情?可惜这天生是女子修罗场的皇宫最忌讳的便是什么真情可言。 雪妃对自己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见宫女便递上了一个锦盒到东方潇然面前。 “前段时日家父托人给我找了两支千年山参补身子,我将一支送给了太子妃,这一支便送给玉绾姐姐补补身子吧。” 敏妃听到雪妃这样一说,便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心里自是在提醒她,你居然拿她和太子妃相提并论,她配么? 东方潇然没开口,芷兰却替她开口婉拒了,“雪妃娘娘的好意,我们家娘娘心领了。只是这沚宛宫的库房都堆满了殿下赏赐的补品,怕是一年半载也用不完,这样的好东西娘娘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东方潇然满意一笑,果然不愧是宫里出身,这样的话说得实在是妙,恐怕让她来拒绝,也断然说不出这样一箭双雕的话来。芷兰真的不愧是上官皓歌身边的人。 雪妃被这样拒绝,自然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使了个眼神让宫女退回来。 但是敏妃却是眼拙地看不出芷兰便是曾经在上官皓歌身边伺候的人,对着她冷然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说话,哪里来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儿?来人,给本宫掌嘴!” 敏妃身后的嬷嬷正想站出去动手,只见东方潇然淡淡一句,“慢着。” 明明是很淡的语气,但是其中带着的威严却是让那嬷嬷止住了脚步,只见东方潇然轻轻地执了芷兰的手道,“芷兰是殿下给我的人,平日里我待她如姐妹,若是敏妃妹妹想罚芷兰,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规劝妹妹一句,还是先问过殿下才好。毕竟殿下一向不喜别人自作聪明。” 敏妃闻言脸色立即白了白。 雪妃却是不露声色地微微扬起嘴角,看来这个女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太子妃一向不喜争宠,只护着自己唯一的爱女过日子,而她却不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坏了龙种么,她倒要看看这个玉绾有没有本事将这龙种生下来! 二人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客套话才告辞离开。 等到二人离去,东方潇然才松下了紧张的的身子,伸手揉了揉眉心。 芷兰经过刚刚东方潇然替她出头的那一举动,心里对她更是尊敬,看到她不舒服,更是立即关心道,“娘娘,是不是不舒服?” 东方潇然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担心往后的日子可能都不会太安宁了。” 芷兰却是安慰她道,“娘娘放心,有殿下护着,娘娘和腹中胎儿都会没事的。” 东方潇然却是摇摇头,“女人的狠毒,哪里又是男子可以想象的,尤其在这吃人的后宫里面。嗯……芷兰觉得她们二人如何?” 芷兰淡淡一笑,“像敏妃这样的女子倒是不必放在心上,但雪妃……娘娘需得留个心眼。这东宫最厉害的女子便是雪妃了,便是太子妃也斗不过她。” “哦?听闻太子妃是个不喜争宠之人,平日几乎都很少出她所居的晗晴宫?”东方潇然问道。 “回娘娘的话,这的确是实情。太子妃自从两年前不慎落了一次胎之后便很少出自己的宫殿。”芷兰回答道。 “落胎?可是意外?”东方潇然感兴趣地问道。 “当时殿下派人彻查,断定是意外。只是太子妃却自那次之后便和太子殿下渐渐疏离。每次殿下去了晗晴宫也就看看小公主便走了,几乎不曾留宿晗晴宫。” “这样么……”东方潇然淡淡道。心里却认为上官皓歌所查出的意外并不是实情。看来章凝雪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子。 “那你说,若是我的胎儿不慎掉了,殿下派人彻查也是意外呢?” 芷兰却是一脸惊恐地回答,“娘娘多虑了,殿下既然说出保护娘娘和孩子的话来,定不会食言。娘娘只需放宽心来养胎就好,其他的芷兰会替殿下照顾好娘娘的。” 东方潇然却是妖娆一笑地看着芷兰,“芷兰对殿下果真是忠心耿耿。难道芷兰没有想过和雪妃敏妃一样么,做这一宫之主?” 芷兰跪倒在东方潇然面前,“奴婢惶恐,万万不敢有这样越矩之念。芷兰会伺候娘娘一辈子。” 东方潇然却是抬手轻轻地虚扶了她一下,低低在她耳边道,“芷兰放心,若是有一日我可以离去,定会将你扶上这一宫之主的位置。但眼下,芷兰还是将这话忘了,以免违背了殿下的旨意。” 芷兰怔怔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脸色却变了变。 东方潇然却是轻轻地闭了眼睛,换了个姿势,安心地午休。 她看得出来,芷兰也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只是她一直待在上官皓歌身边,有很多想法都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有一日她离开,将她扶上一宫之主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也算是还了她尽心照顾她的情意。 第七十七章 太子妃 东方潇然寻了身子比较舒坦的一日去拜访太子妃许南晴。 在上官皓歌赏赐的众多珠宝中挑了一样数一数二的便带着芷兰和修宁去了。 晗晴宫的宫女将她领了进去,却没想到将他们三人直接领到了晗晴宫的庭院中,此时许南晴正陪着她的女儿在园中玩耍。 东方潇然三人远远地便看见那个身着素裙的女子丝毫没有太子妃的架子,而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母亲一般陪着自己的孩子。 东方潇然也瞬间母性大发,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肚子里的微微跳动的生命。 等到他们三人走近了,许南晴才牵着女儿坐下来,没有意思威严可言,“玉妃请坐吧。碧儿来,见过玉姨。” 上官碧悄然一笑,“碧儿见过玉姨。” 东方潇然看到这般纯真的孩子就是有些招架不住,真心一笑,“碧儿公主多礼了。”又直接从石桌上的糕点中拿了一块千层糕递给她。 上官碧自然地接过,许南晴便唤来宫女将上官碧带到旁边去玩。 许南晴倒是含着淡淡的笑意道,“玉妃的身子可还好?” 东方潇然知道自己的并未上任何脂粉,脸色看起来自然不太好,便有礼地回应道,“有劳太子妃关心了,玉绾尚无大碍。” 许南晴看了看她的肚子,认真地道,“我没有福分给殿下生一个皇子,如今只能指着玉妃肚子里的这个了。芷兰,你可要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任何闪失,莫说玉妃不饶你,本宫也不会轻饶了你。” 芷兰福了福礼道了声遵命。 东方潇然却是在她的眼中没看得到半分的虚情假意。 东方潇然下意识地摆摆手让修宁和芷兰退到远处。 “玉绾听闻太子妃嫁入东宫已经五年有余了?” 许南晴淡淡一笑,“嗯,本宫十七岁嫁给太子殿下,如今已是五年零三个月十四日。” 东方潇然一愣,许南晴居然连日子都记得这样清楚,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上官皓歌,这无关地位,只关乎爱情。一时间,东方潇然却是忍不住泪含眶,一想到自己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南宫辙,心里的难过一时间增加到无限倍。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掩饰住内心的难过道,“看来太子妃对殿下的一片真心倒是令人殷羡。” 谁知许南晴不过苦笑道,“即便我对他深情一片,也不如他对玉妃你的一往情深。这些年来待在他身边,得他如此相待的,也便只有玉妃你一人而已。” 东方潇然一愣,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子妃所言,玉绾的确惶恐。”东方潇然居然不忍心伤害眼前这个女子的情意。 许南晴却是毫无芥蒂地说道,“玉妃不必急着反驳我,我没有半分嫉妒你的意思。情爱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即便是单方面的,也是无可奈何的,又岂是人力可勉强的。命运如此捉弄世人,我爱着殿下,殿下却是爱着玉妃罢了。” 东方潇然却是笑着附和道,“太子妃这话说得真好。但其实太子妃也不知道,他即便爱着我,我爱的人也绝不是他。” 许南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只见她轻抚着肚子道,“太子妃放心,我定不会撼动你的地位,亦不过夺了碧儿的父爱。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上官皓歌的。”她最后的那句话故意放低了语调,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 许南晴却是无奈地摇摇头,好像带着一丝丝的嘲讽,“原来他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但他竟能容忍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见,他必是极爱你的。” “但是当这种爱变成对方的一种负担、甚至是伤害的时候,那么便不应该再继续下去。我知道太子妃的心思如今大都在小公主身上,但依旧不会忤逆他半分。但是,我会给太子妃足够的思虑时间,若有一日太子妃愿助我离开,他日有缘,我定会回报太子妃的相助之恩。但若是太子妃不愿意冒险,我也不会强求。”东方潇然毫不避忌地说出今日所来的目的。没错,她若想成功地离开东宫,最大的依靠便是许南晴,毕竟她才是这个东宫最名符其实的女主子。 “所以,玉妃今日来拜访我,真正的目的在此?”许南晴问道。 东方潇然倒是没有回避,“没错,我便是这么想的。” 许南晴再笑,“玉妃可知道殿下在你的身边安排了多少暗卫守着?助你离开岂是易事?”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这些我都知道。若是太子妃觉得为难,玉绾真的不会勉强。而且,说句实话,太子妃如此冒险,却是不会有任何立即兑现的好处。” “我可否问玉妃一个私人的问题?”许南晴轻轻道。 “太子妃请讲。” “玉妃这么想离开,是不是心有所属?” 东方潇然柔柔一笑,想到了心中的那个男子“嗯,我想回家告诉他,‘我们有宝宝了’。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南晴一愣,完全被她这幅姿态感染了……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幅姿态,也是一心满满地期盼着孩子的父亲和她一样感受着孩子到来的喜悦。只是……她没有得到那样的幸福。 她突然想帮助眼前的这个女子,也许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想弥补心里的那份缺憾。 “玉妃若是觉得我还能出一份力,需要帮忙之时,交代一声便是。” 东方潇然得到许南晴的首肯自是万分欣喜,“玉绾定不忘太子妃的大恩。” 许南晴却是淡淡一笑,“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恩。不过若是玉妃不嫌弃,往日若是得空,过来陪陪碧儿,她爱热闹。” 东方潇然说道,“若是不妨碍太子妃休息,玉绾一定会经常来打扰。碧儿公主那么可爱,我来陪她,倒不如说是我们互相取悦。以前在家中时,家里也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妹,我与她感情很深厚。如今看着碧儿公主,倒让我想起她来了。” “我一直在想,其实‘玉绾’应该不是你的真实名讳吧?”许南晴淡淡笑道,此时她对眼前这个女子竟没有半分的戒心,也许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真诚。这样的真诚即使和这皇宫格格不入,但是好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她可以相信。她的人生已经设定,何不为此大胆一次,为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赌一次? 东方潇然低低一笑,“太子妃果然心境清明。玉绾不过是殿下为我安排的身份。不知太子妃可听过我的名讳,我是东方家主,东方潇然。” 许南晴一愣,眼里皆是惊讶之色,“你……你居然是东方潇然?” “原来太子妃真的听过我的名字?” 许南晴再道,“你也别唤我‘太子妃’了,平日里这称呼实在听得太多,觉得甚是疏远。以后你直接唤我‘南晴’,我唤你‘潇然’可好?” 东方潇然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这自然是潇然的荣幸。只是……” “只是在人前还是唤你‘玉妃’比较妥当,尤其是在殿下面前。若是她知道我与你这般要好,怪责我倒是没什么,若是怀疑你的用心,可不就功亏一篑了。” 东方潇然明媚一笑,久久不能停下,“南晴果然当得祥瑞国‘当朝第一才女’之称,果然是聪慧伶俐,一般人实在难以企及。” “潇然这是笑话我,在堂堂东方家主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 “南晴这是取笑我很会算计了?”东方潇然一笑。 许南晴此时倒是突然止了笑容,“若是算计,我们二人恐怕都不及章凝雪。” 东方潇然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南晴,过去的事情,你还是看开些。毕竟,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为恶之人终会自食恶果。” 许南晴苦笑,“潇然知道?” “芷兰告诉我你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便大概可以猜到是她所为。只是连殿下都查不出是她所为,倒让我有些吃惊。” 许南晴此时却讽刺一笑,“以殿下之能,你以为查不到么?只是……她是户部侍郎章建之女,你可知户部是殿下在做皇子时便已经掌管的部门,里面的人皆是他的心腹,那他又岂会为了一个未出世、不知男女的孩子去处罚章凝雪?这不仅仅是开罪章建一人,更是会寒了户部所有官员的心。如此不划算的买卖,以殿下之心境,是断断不会做的。” 东方潇然听着许南晴如此平静地说着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的地位巩固而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枉死一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对许南晴的同情更是油然而生。在她看来,许南晴却是真的不太适合在这个女人修罗场的后宫待着。这样的女子,若是能遇到一个懂她爱她的良人相伴一生,该是多么令人殷羡之事。 只是现实终归是现实,谁也无法改变什么。 “南晴……若是可以重新选择,你还会嫁给他吗?”东方潇然心里突然生出这个念头道。 只见许南晴一脸温柔地看着上官碧的方向,“潇然会看不起我吗?若是我可以选择,我依旧会选择来到他身边。即使,我知道我可能一生也无法得到他的心,我也会心甘情愿地陪伴他一生。” 东方潇然怔住,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爱得如此纯粹,无关任何身份,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心仪之人罢了。即使他给不了自己完整的爱,也如此卑微地待在他身边。她此时却说不出这种的行为实在是愚笨至极这样的话来,因为,她心里真的为许南晴感到心疼。 第七十八章 见红 从晗晴宫回来,东方潇然心情好了不少。 上官皓歌来了她也是笑脸相迎,只不过这个笑容的确是故意为之。 “你去见过南晴了?”上官皓歌问道。 “嗯,她是个很好的女子,你倒是很幸运。”东方潇然自然地向他的碗里夹了一块芙蓉酥。 上官皓歌本就被她的话怔住,却没想到她还做了一个这般温馨如常的举动,顿时心里感动不已。 “看来潇然和南晴相处得很好。”上官皓歌的嘴角溢出笑意。 “碧儿公主也很可爱。你应该多去看看她才是。”东方潇然的言下之意是让上官皓歌多去看看她们母女。 “我把碧儿接过来与你住些日子?”上官皓歌提议道。 东方潇然却是一惊,没想到上官皓歌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接碧儿公主过来住干吗,让她和自己的娘亲住是最好的选择。她的年纪还这般小,怎么能剥夺她的母爱?我想,若是我的孩子,即便是一日,也不愿和自己的娘亲分开的。” 上官皓歌听出她的话意有所指,便立即转移话题道,“雪妃和敏妃是不是也来见过你了?” 东方潇然倒是很自然地接过上官皓歌的话题,只淡淡一笑,“自然,进宫那么久,她们也是时候该来的。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你的两位侧妃居然是那样的性子。” 上官皓歌挑眉,“潇然觉得她们的性子如何?” “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一个过于直爽,一个却过于沉静,实在有些南辕北辙。不过想来不管什么样的女子,你都可以很好的掌控。”东方潇然淡笑道。 “潇然这话倒不尽然,眼前这个女子我便没有掌控过。”上官皓歌也笑道。 “你不是相信会有这么一日么?” “没错,我相信会有那么一日。你会看到我把一个天下交到你的手里,我会让你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他抓起她的手,坚定地承诺道。 东方潇然低低一笑,却没有多少的感动,只是表面上却要装作很高兴,“是么,那我便等着那一天。”东方潇然没想到一转眼在祥瑞国东宫待了几个月,肚子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她怀孕的症状倒是减轻了不少,日日睡得好吃得好,早已经没有孕吐,只是双脚变得臃肿,像出生的婴儿一般婴儿肥,让她很少敢在穿绣鞋,平日在沚宛宫也是只穿着布袜。 而上官皓歌对她也越来越好,因她行动不便,还时时抱着她行走。 修宁一开始看不惯,后来也便习惯了。 东方潇然要的,便是他的习惯。她不能让上官皓歌感觉到她一丝的不真心。她只有积累够上官皓歌对她满满的相信,才能使出那致命的一击。 这段时日,她倒是过得还顺心,隔三差五就去晗晴宫看望许南晴的母女,一待就是大半日,有时候还会忘了时间。对于她和许南晴的亲近,上官皓歌并没有多说什么。也许,他对许南晴也是很信任的。 东方潇然好奇的却是雪妃和如妃,她们自第一次来看望过她之后,之后便没有登门过,即便在花园里撞见了,也不过远远地走开,不曾说上半句话。 东方潇然以为会一直如此下去很长时间,但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破了她的幻想。 芷兰因最近感染了风寒,上官皓歌担心芷兰过了病气给她,便让芷兰休息几日。上官皓歌本来打算指给她一名新的女官,但是她想着芷兰几日便可以回来伺候,不想太麻烦,就让沚宛宫里的其他的一名宫女过来贴身伺候。此事不过小事一桩,她也没有多想这其中会有什么不妥。 只是那日,这名贴身伺候的宫女红袖伺候她到花园散步时,特意给她拿了一个带有独特药香的香囊给她系在腰间,她拿过来闻了闻,味道很不错。而修宁又仔细地检查过,认为这香囊的药材对她和孩子都没有影响,她便放心的戴在身边。 东方潇然来到东宫的花园,也许因东宫花园不比御花园的缘故,她看过太多次,也便兴致缺缺,只不过因为太医交代过,适量的运动对孩子有好处,所以她每日都抽一个时辰出来花园走走。 红袖看着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便开口道,“娘娘是不是看厌了这花园中的景致了?” “也不是看厌了,只不过却是没什么新奇的东西瞧了。” “奴婢听说敏妃娘娘前几日在花园中移植了一种新的花种,如今开得正是红艳,娘娘要不要去瞧个新奇?”红袖笑道。 东方潇然笑道,“哦?敏妃么……没想到她喜爱摆弄花草这些烦闷的活计么?” 红袖一边扶着她走去那片花圃,一边向她解释道,“敏妃娘娘的性子一向活跃,凡事都喜欢尝试一番,不过事事都不会太久便是了。” “嗯,这倒是她的性子。”东方潇然笑道。想着,没准儿就是这样简单热闹的性子,上官皓歌才会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这样的女子才纯粹得可爱,没有什么坏的心眼,不会一心想着怎么去害别人,不过是想怎么样让自己过得舒坦罢了。 说着,三人便走到了那片像血一般红艳动人的花圃,竟是一片红色的花浪,美得令人心情荡漾。 东方潇然见过扬半雪那片名贵非常的牡丹花圃,已经觉得足够惊艳,没想到眼前这片单一的花卉也能营造出这么壮阔的美感来。 “敏妃那样性子的人,的确适合种这些花草。” 红袖扶着她在花圃旁坐下,便吩咐了花圃里的宫女给她备上茶点。 东方潇然喝着桂花茶,看着眼前的花海道,“红袖可知道这花的名字?” “回娘娘的话,听别的宫女说,好像叫‘一品红’。” “‘一品红’……倒是当得起‘一品’二字……你去问问这管理花圃的宫人,能不能让我们带两盆回沚宛宫?”东方潇然看着红袖道。 没过一会儿,红袖便领着几名宫女走过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一盆移植好的一品红,缓缓地向她走来,红袖对着她福了福身道,“回娘娘的话,这掌事宫女说既然是玉妃娘娘开口,自是没有什么问题,让我们想抱几盆都可以。奴婢自作主张先给娘娘抱来几盆赏赏。” 东方潇然对她招了招手,让她端到她面前,她细细地品闻,香味果然是浓郁逼人,的确是观赏的好花。 她看得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此时上官皓歌来找她回宫用午膳,她便邀他坐下一起赏花。 “听说这‘一品红’是敏妃移植的新品种,殿下也来赏赏?” 上官皓歌坐下,轻轻地打量了几眼,“我早就听说她让宫人倒弄了这花许久,本想制止她,但想着这东宫的花园实在是景致缺乏,担心你看厌了,便没让人阻止她。真没想到,你倒是也中意这一品红。” 东方潇然没看向他,只是专心地摆弄眼前的这盆一品红,“听说敏妃的性子是三分热度,没准儿过几日就让宫人撤了。如今,我‘不问自取’向掌事宫女要了几盆,哪日她知道了,没准儿便气得让宫人都除了去。” “你若爱看,我便让她们留着便是。若是嫌麻烦,我让花匠在沚宛宫再移植一处如何?”上官皓歌提议道。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那倒不用,我若是连这花都和敏妃争,别人该如何看我?” 上官皓歌却是心里一喜,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言下之意,便是你愿意和她们争我么?” 东方潇然一愣,心里却是窃喜,没想到毫不在意的一句话居然能收到这样的好效果,便故作忸怩道,“这里有人呢。” 上官皓歌却是含笑道,“那又如何,她们哪里敢说什么。若敢嚼什么舌根,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宫里的人,自是都有些自知之明的。”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当上官皓歌正想扶起她回沚宛宫用午膳时,东方潇然一起身便发现自己全身麻痹,一时间动不了了,肚子还传来隐隐痛意…… 上官皓歌看到她脸色发白,惊恐地道,“潇然,你怎么了?” 东方潇然的身子又突然软下来,一手捂着肚子道,“我的肚子……好疼……” 上官皓歌往她肚子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下身处溢出点点血渍,心里也顿时一惊,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他一把抱起虚弱的东方潇然,抬眸对身边的自己的专属影卫龙修道,“龙修,封锁花园,不准任何人出入!” 上官皓歌又暴怒地一脚踹了呆住的红袖,“愣着做什么,快请太医!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陪葬!” 红袖反应过来,立即急急地向太医院跑去。 修宁在一旁也急红了眼,他自然想立即上前看她的情况,只是现在上官皓歌才是能待在她身边之人。 上官皓歌抱着她,使了轻功,飞快地赶回沚宛宫。 东方潇然此时双手圈住上官皓歌的脖子,颤颤地道,“皓……我会不会有事?” 上官皓歌听到她对他的称呼却是一时感动不已,紧紧地抱着她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东方潇然此时却是没有力气再去追问他此事是不是他所为,只得任由他抱在怀里,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上官皓歌被太医挡在殿门外,而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妇科医手已经在里面诊治了近半个时辰。 上官皓歌此时倒还是冷静地回想起刚刚在花园中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下手,便只能说明是他那两个争宠的侧妃所为。 上官皓歌一双鹰眼看着近几日贴身伺候的红袖道,“说,娘娘为何会如此?” 红袖被上官皓歌一吓,立即跪倒在地,“回殿下,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啊。今早娘娘如往常一般用了早膳便说要去花园散步,奴婢和修宁护卫便陪着娘娘去了。” 修宁此时却对着上官皓歌面无表情地说道,“她今早给娘娘戴了一个装有药材的香囊。” 红袖的脸一白,又被上官皓歌冷冷一瞪,急急地道,“奴婢冤枉啊,那香囊装的只是安神的花草,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让太医查验。” “本殿下自会查验,如是查出你有意为之,你便抹干净脖子等处置吧。” 红袖的脸又是白了白。 太医此时终于从东方潇然的主殿出来,一脸的疲累,对着上官皓歌行了礼道,“回殿下,娘娘暂时无碍了,孩子也没事。只是,下官想问,是何人让娘娘去靠近那‘一品红’?那是对孕妇和胎儿极为不利的花卉,幸好娘娘所闻不过半个时辰,若是时间再久一些,恐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娘娘和腹中的胎儿。” 修宁闻言,手中的剑便直直地架在了红袖的脖子上,“你竟诱导娘娘去观赏那一品红?” 上官皓歌闻言转身看向红袖,一脚将她踢到在地,“说,到底何人指使你?” 红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跪着,“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并不知道那一品红是对娘娘和胎儿不利的!奴婢看着娘娘看厌了花园中的花卉,便听说敏妃娘娘新移植了一种花卉,便提议娘娘去观赏一番,奴婢并未存有害娘娘之心啊!” 此时太医淡淡开口道,“回殿下,这宫女可能也所言非虚,这一品红本就是一种观赏价值很高的花卉,但是却是极少人知道这花对孕妇不利。” “是啊,求殿下明鉴!奴婢就是存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娘娘啊!”红袖已经一脸泪水化了脸上的妆容。 修宁却是越过众人走进东方潇然的寝殿,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她,便从她的腰间取下今早红袖给她戴上的那只香囊。 修宁将香囊递到太医手中,淡淡道,“请太医看看这香囊中的花草,是否有异处?” 太医接过仔细地查验了一番,“这是一种很少见的花草,只要祥瑞国最西边才产有这种名叫‘蝶香’的花草,有安神的功效,平日里戴着对孕妇也是无妨的。不过,不知娘娘最近可有饮花茶?” 修宁的眉目一冷,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红袖,“娘娘方才还饮了桂花茶。” “这‘蝶香’本是一种无毒的花草,但是若是所闻之人饮了花茶,二者便回产生作用,会在孕妇体内产生毒素,轻则小产,重则一尸两命。”太医解释道。 上官皓歌更是冷如冰霜地盯着红袖,红袖更是颤颤巍巍地说,“回殿下,那差点都是一品红花圃里的宫女准备的,与红袖无关啊!” 上官皓歌又冷冷地问了一句,“那花圃掌事的宫女是谁的人?” 红袖颤颤地回答,“是……是敏妃娘娘宫里的人。” 上官皓歌冷冷地吩咐道,“将敏妃立即带到沚宛宫!” 一对侍卫领命而去。 而跪下地上的红袖全身微颤,好像在等待着死神的审判。 第七十九章 栽赃 等敏妃被一队侍卫半压半走地“请”到沚宛宫时,便看见上官皓歌一脸冷然地坐在主殿的主座上,好像等待着来宣判她的罪行。 还没等敏妃行礼,上官皓歌冷冷一句,“跪下。” 吓得敏妃立即跪倒在地,“敏儿不知哪里惹殿下生气了。” 上官皓歌已走下主座,在敏妃的头上冷冷道,“哦?难道还要本殿下告诉你,你的那些毒辣手段?” 敏妃一愣,“殿下冤枉臣妾,臣妾一直待在自己的宫殿,哪里来的什么毒辣手段?” “将红袖和花圃的掌事宫女带上来。”上官皓歌淡淡一句。 两名宫女便和敏妃一起跪倒在上官皓歌面前。 “敏妃,本殿下来问你,那一品红可是你命人移植到花园中的?” 敏妃一愣,“回殿下,是臣妾命人移植的。臣妾听说那一品红是整个皇都达官贵人府上的夫人们都喜欢移植的名贵花卉,臣妾看着也好看,便让花匠移植一处在花园里。可臣妾不知道,臣妾移植这些花,哪里惹到殿下宠爱至极的玉妃了!” 她来此路上便通过侍卫的口中知道,太子殿下是因为玉妃才会生她的气,虽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惹到那个表明看起来无害、实际上聪慧伶俐的女人了。 “你不知?难道你不知那一品红对孕妇不利?你倒是真想害死了玉妃和她腹中的胎儿才甘心?看来这些时日,本殿下对你们是太纵容了!” 敏妃却没有一丝的畏惧,“殿下说话可要有凭有据。那一品红便在花园的花圃里不动,莫说臣妾不知道那一品红对孕妇不好,即便知道又如何,臣妾又没有逼着玉妃去观赏那一品红,是她自己去了,和臣妾有什么关系?” “好一张巧嘴,本殿下以前倒是小看你的心思了。”说着,上官皓歌又从桌子上的拿起那个装有“蝶香”的香囊丢到敏妃面前,“那这个香囊你又该如何解释?” 敏妃拾起香囊看了看,“殿下拿一只香囊便想冤枉臣妾么,臣妾并没见过这个香囊。” “刚刚本殿下让宫里的绣女检查过,这制作香囊的布料是地方进贡的流光锦,本殿下记得入了东宫的就两匹,本殿下都赏赐给了你做衣裳。难道你想说是父皇后宫中的妃子来陷害玉妃么?” “流光锦……不,臣妾还送了一匹给雪妃,所以不能说这流光锦只臣妾一人所有。”敏妃辩解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将罪责推脱到别人身上?那你可知,给玉妃端上桂花茶,便是你花圃里的掌事宫女,现在,你还想说是雪妃让你的人给玉妃端去桂花茶?你可知这花茶和香囊里的花草是药性相克,会让所佩戴之人体内生出毒素,轻则小产,重则一尸两命。” 敏妃的脸色突然煞白,好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这……这臣妾的确不知!再说,这香囊的确不是臣妾给玉妃的!” 上官皓歌一脚踢向红袖的胸口,“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吗?” 红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殿下,那日奴婢经过花园时撞见敏妃娘娘,娘娘说奴婢办事乖巧,便赐给奴婢这个安神的香囊,奴婢一开始也担心这香囊有诡异,便去了太医院找了太医检查,他们也说这香囊的确有安神的功效。奴婢想着玉妃娘娘有时候睡得不好,便借花献佛送给了玉妃娘娘,奴婢实在不知道这香囊会对娘娘有害啊。” 敏妃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红袖,“该死的贱婢,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赐给你香囊过?” 红袖扯着上官皓歌的衣摆,“求殿下降罪,若是知道敏妃娘娘存了害我们家娘娘之心,我是万万不敢接受这个香囊的。都怪奴婢一时大意,才让敏妃娘娘有机可乘,请殿下责罚!” 敏妃一时间激动地扑向红袖,“你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让你胡说!” 上官皓歌使了眼神让侍卫拉开了敏妃,“殿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要害玉妃,那花圃的宫女会给玉妃端上桂花茶也不是臣妾指使的,臣妾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 “连你的身边的人都招了,你还要狡辩吗?本殿下一开始让你自己说,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没想到你真的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真是令本殿下心寒。来人,将敏妃关进暗室,待本殿下另行处置。” 敏妃死死地看着上官皓歌,一脸的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卫拖着出去,她这才大声地喊着“冤枉”。但此时已经于事无补。 上官皓歌也将红袖和那掌事的宫女关进了另一间暗室,待和敏妃一起处置。 此时,刚刚醒来的东方潇然却是让修宁抱着她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上官皓歌的审问,等上官皓歌审问完,她便淡淡道“阿宁,抱我回去休息吧。” 修宁看着的她依旧苍白的脸,点点头便转身。 等上官皓歌回到东方潇然的寝殿,东方潇然已经在上官皓歌身边的宫女的伺候下服下汤药。 宫女接过瓷碗便退了下去,东方潇然也给修宁一个眼色,让他也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上官皓歌坐到床边,轻轻地执了她的手,温柔道,“身子还难受么?” 东方潇然却是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面无表情地道,“你还记得自己说过要保护我和我的孩子吗?” “我记得。这次,真的是我疏忽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东方潇然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若是这次……”她不敢往下想,若是孩子真的出事了,她会怎么样…… 上官皓歌轻轻地拥住她,“潇然,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 东方潇然轻轻地推开他,“此事却真的不能怪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敏妃?” 上官皓歌却是笑道,“潇然怎么这样说?难道她有意害你,我还放纵她不成?” 东方潇然苍白的脸上却是挤出一丝假笑,“你是以为我傻,还是以为你瞒得天衣无缝?以敏妃的心境,此事当真是她所为吗?” 上官皓歌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道,“此事证据确凿,敏妃嫉妒我对你如此宠爱,她怎么可能做不出此事来?” 东方潇然再笑道,“是,若是她嫉妒我,也是断然可以做出伤害我的事来。但是,以她那简单的心性来看,却想不出那么周密的计划来伤害我。你真的要我明说吗?从那个装有‘蝶香’的香囊,到花圃的一品红,甚至连那花茶都算计在内,你以为是一个信手拈来的计谋?” 上官皓歌平静地看着她,一时无言。 东方潇然继续道,“还是你想像上次太子妃滑胎那般绕过她一次?我进宫那么久,并不想和任何人作对,也不想碍了谁的路。只是,我一向奉行的原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你觉得我会看在你的面上放过她吗?” 上官皓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潇然,你再等等……等我为帝……。” 东方潇然从他的手中将手抽回,冷然道,“够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上官皓歌看到她径直地躺下,将脸别向了床榻的内侧。 上官皓歌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便也转身出去。 等到东方潇然感觉到上官皓歌离开,自己才坐起来,双手环抱住膝盖,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感觉到修宁走了进来,便也立即将泪水抹去。 修宁却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递给她,“夫人,对不起。” “阿宁不必这样说,此事并不怪你。是我不够细心,差点伤到他。”说着又轻轻地抚了抚肚子。 “是修宁没有尽到保护夫人的责任。”修宁再愧疚地说道。 “阿宁,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东方潇然突然眼里一片精光。 东方潇然却是继续道“你没发现吗?南晴近日好像有些不对劲。” 修宁一愣,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夫人说的是,太子妃可能怀孕了?” 东方潇然点点头,“这可能是我们最近的一次机会。我会找个时间和南晴好好聊聊这件事。她既然一直没有公开此事,恐怕也是担心这一个孩子会再次受到迫害。但是,这次,我会帮她铺一条路,让她可以安然无恙地生下这个孩子。” 修宁不解道,“夫人想如何做?” “我答应过芷兰,若我哪日要离开,定会帮她登上这一宫之主的高位。这不仅仅可以还芷兰一个承诺,也可以保护南晴腹中的孩子。” 修宁接下去道,“夫人是想让芷兰去牵制住章凝雪,让她无暇顾及太子妃这一面?” 东方潇然淡淡笑道,“阿宁果然了解我。没错,相比再次下手迫害南晴腹中的孩子去撼动南晴太子妃的地位,我想,最紧迫的还是受宠的芷兰吧。而且芷兰的气质和容貌上不输章凝雪,想必章凝雪一定会更加忌惮她。” “但是,夫人,将芷兰扶上位,可不是易事?上官皓歌可会答应你此事?”修宁担心道。 东方潇然再道,“谁说我要他答应纳芷兰为妃?”说着,眼睛变得一派清明,“我要让他自己不得不纳芷兰为妃。” 修宁无言,心里明白东方潇然自是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对了,阿宁,你这些时日,还有没有感觉到阿辙派人来救我们?”东方潇然问道。 修宁点点头,“自是感觉到。只是好像这东宫的暗卫好似源源不断,或者是死而不僵,他们倒了一批还有一批迅速地涌上来护着东宫,公子派来的人每次都是无功折返。而且,我明显感觉到,公子派人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好像被什么事情牵绊住要尽快解决一般。” 东方潇然心里也是疑惑,“阿辙会被什么事情牵绊住?难道是南宫寒对手了?还是说那该死的断冥宫又受了谁的金钱诱惑派人去刺杀阿辙?” 修宁也一时无言,因为自己也被隔绝在这东宫里面,消息送不出去,公子的消息也进不来。 第八十章 盘问 两日下来,东方潇然在太医的调理下也恢复得差不多,而且芷兰也回来照顾她,自然是可以恢复得飞快。 这两日上官皓歌自然是来看她,只是她却没有给他半分好脸色。所以当她提及要去看看关在暗室里的敏妃、红袖和掌事宫女时,上官皓歌犹豫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毕竟上官皓歌还是清楚,这件事最后的裁定者,是他。 去暗室看她们三人,东方潇然只带了芷兰一人。 东方潇然先去看了敏妃,当她走到关押敏妃的暗室,看到平日里那一身大红色宫装的明艳女子却在短短两日内变成这样一副萎靡的姿态,不禁深深地感慨。 不过幸好上官皓歌还是顾念方如敏对他的旧情,暗室里还是安置了一些生活的必需用品,只是这些东西的档次却是连她沚宛宫的宫女的档次都不如。 东方潇然突然觉得方如敏实在是有些可怜。 等方如敏看到她时,却还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怎么,玉妃是来看看本宫死没死?倒是让你失望了,本宫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芷兰特意让人给东方潇然准备了一把椅子坐着,毕竟她如今大腹便便,便是站着也不能站多久。 东方潇然坐下后,看着暗室里的方如敏淡淡笑道,“谁说我想你死?敏妃可知,我此次是来救你的。” 方如敏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哼,我差点害你小产,你会来救我?你巴不得我被殿下千刀万剐吧?” 东方潇然却还是笑道,“我自是知道伤害我的人不是你。” 方如敏闻言便是激动地上前抓住二人相隔的木桩,“你……你知道不是我害你?” 东方潇然淡淡一笑,“自然。只是我没想到她此次连你也想除去,来了一个这样‘一箭双雕’的好计谋,恐怕她这个计谋也是思虑许久了的吧。” 方如敏点点头,“没错!一定是雪妃陷害我的!我倒真是没想到,她居然狠毒到连我也想除去!” 东方潇然问道,“我想,你移植一品红的想法也是章凝雪引导你的吧?” 方如敏点点头,“便是她前些日子无意间和我提起一品红是观赏花卉中名贵的品种,皇都达官贵人府上的夫人们都喜欢移植它来彰显身份。我当时鬼迷心窍才听信了她的鬼话!” “看来我之前所想不错。还有那名掌事宫女,想必你也猜不到她会被章凝雪收买吧?” “自然是如此,真是个该死的贱婢!竟然敢背叛本宫!”方如敏咬牙切齿地说。 东方潇然却是轻轻地说道,“恐怕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背叛你。此事不管最后怪责到谁的头上,她都难辞其咎,那只能说明她是被胁迫的。能让她拼上命去做这件事的只能说明,被胁迫的极有可能是她宫外的家人。” 方如敏细细地听着东方潇然的分析,大致也明白了那掌事宫女的心思,“但那红袖又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有给过她什么香囊!” 东方潇然嘴角冷冷扬起,“那便是我沚宛宫的失职了,我竟也没想到沚宛宫会出个如此胆大妄为的宫女,真是家门不幸。她这一步步走得倒是令我都瞒过去了。” “你刚刚说你是来救我的?”方如敏突然说道。 “当然。从现在起,你不管见了谁,不要承认,不要说一句话。不管谁来找你,对你说什么威胁之语,你都不要回应便是。” “如此简单?”方如敏不可置信道。 东方潇然微笑点点头,“嗯,其余的,我自然会帮你。”说罢,便站起身要转身离去。 “玉……玉绾,你为什么要帮我?”方如敏终究问出心中的疑问。 东方潇然没有回头,只含笑道,“并没有为什么,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说着,便在芷兰的搀扶下出了方如敏的暗室,走向红袖和掌事宫女的暗室。两名宫女所居的暗室自然远远不如方如敏所居的暗室,简直便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这里实实在在便是一个牢房。 二人并不如方如敏过得这么好,脸上的妆容和发髻都已经毁了,好像在这暗室里已经待了很久一般。 芷兰冷冷地喊了一声,二人便一同看向东方潇然。 红袖看到东方潇然时,明显惊恐不已。 东方潇然还没开口,芷兰便冷冷地道,“怎么?如今看到娘娘,是不是知道死期到了?” 红袖闻言,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言,生怕自己说出什么错话来。 “红袖,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让你如此背叛我?”东方潇然淡淡开口道。 红袖对着东方潇然跪下道,“娘娘,奴婢并没有背叛您。” “哦?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么?偏要我来说?我问过芷兰,说你以前曾经伺候过雪妃,因我进宫后,殿下觉得沚宛宫人手不足便将你从雪妃那里调了过来。如此看来,你倒也不算背叛我,你不过是忠于旧主罢了。不过没事,反正雪妃也都招了,你们二人也不过是雪妃计谋中的一颗棋子,在她眼中死不足惜。不过我却想提醒你们二人一句,一旦雪妃获罪,她应允你们的要求恐怕都得不到兑现,而你们宫外的家人也会因为你们的罪责受到连累。”东方潇然恩威并施地说道。 “玉妃娘娘,您不用恐吓奴婢,奴婢知道宫里犯事,怎么也牵连不到宫外的家人。”那掌事宫女淡淡道,一派自信。 “嗯,掌事姑姑说得也对。只是,你们也看见殿下对我的宠爱了。我想,只要我随意提一句,即便株连不了九族,株连个三族倒是没什么打紧吧。”东方潇然幽幽地说。 牢中的二人全身一怔,连滚带爬地到了东方潇然面前,“娘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好了,”东方潇然打断了她们二人的求饶,“其实你们的罪责是重是轻,并不在于我和雪妃如何。能救你们的只要你们自己。” 红袖一时间心里挣扎了无数次,最终畏惧于上官皓歌对眼前这个女子的宠爱,不得不随她的意,道“求娘娘明示救奴婢和家人一命!” 东方潇然只淡淡笑道,“很简单,你们只要将你们知道的告诉太子殿下就行了。你们应该知道,只要不符实的话越多,对你们就越危险。你们在东宫伺候那么多年,应该多多少少知道殿下的性子。能说的,我就说到这里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芷兰识趣地将东方潇然扶起,红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娘娘,奴婢对不起您。” 东方潇然只淡淡道,“各司其职,你没有对不起我。”东方潇然见过暗室中的那三人之后,这件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子矛头全部指向雪妃章凝雪。 东方潇然借助方如敏父亲虎贲将军来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闹大,让上官皓歌不能暗地里将这件事压下来。 她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她就是要让章凝雪知道,她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招惹的人。 “我竟没想到,你会反过来利用方如敏来打击章凝雪。”上官皓歌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东方潇然道。 “那你现在想如何?毕竟我现在让你的这两位岳父大人闹翻了,于你来说,怎么都不会有半分好处。” 上官皓歌不过微微一扬嘴角,“他们一直以为我一举一动都受到他们的牵制,此次让他们警醒倒也不是坏事。” 东方潇然却是好奇一笑,“所以说你一开始就纵容我这样做,不过是想借我之手来敲打一下他们二人。你现在是反过来利用我来帮你?” 上官皓歌有些愧疚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潇然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不是么?” 东方潇然点点头,“也算是吧。但是眼下,你到底要怎么处置章凝雪?” 上官皓歌却是反问道,“潇然想我如何处置?” “难道我想把她如何都可以么?殿下舍得?”东方潇然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他。 上官皓歌眉目一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可以配得上我用‘舍得’二字?” 东方潇然却是低低一笑,“章凝雪的处置我便不插手了,你自己权衡便是。只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上官皓歌闻言便认真地看向她,东方潇然继续说道,“其实我如此针对章凝雪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有意害我,更甚的是,我这样做是为了太子妃。你可知,太子妃已经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她可能因为上次滑胎之事心里留下阴影,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便是连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你我均心知肚明,太子妃上次滑胎之事和章凝雪有脱不了的关系。” 上官皓歌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原来南晴一直都知道。我……我却是有愧于她。” “你既知有愧于她,此次便好好补偿她吧。”东方潇然认真说道,其实她还想说,我得不到自己的夫君陪伴着养胎,我却是很希望南晴得到这样的幸福。 只是,这句话,却是不能此时对眼前之人说的。 上官皓歌又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今夜让芷兰将晚膳做得清淡些,你近日肠胃不好。我今晚便不过来了。” 芷兰应声领命。 东方潇然看着上官皓歌离开却是笑了笑。 “今夜殿下不过来留宿,娘娘倒是很高兴?”芷兰好奇地看着她。 “殿下今晚会去晗晴宫留宿,这下,也算是为太子妃尽了一点心意吧。”东方潇然心里想的其实是,算是回报她以后助我一臂之力的恩情吧。 第八十一章 美人谋 上官皓歌最后将章凝雪的侧妃之名除去,贬为东宫中份位最低的侍妾,并且罚了她一年的俸禄。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名也改变不了章凝雪的身份。只要太子殿下还继续宠爱她,或者说她对太子殿下还有可利用之处,她便可以继续做东宫的女主人之一。 东方潇然对于上官皓歌的处置不置一词,毕竟,她其实能理解上官皓歌的处境。为君者,定要权衡利弊,稳定八方之势。 自从东方潇然告诉上官皓歌,许南晴怀孕之事后,上官皓歌去晗晴宫的次数却是频繁了许多。而许南晴也知道此事定然是东方潇然相助她的,心里也自是保留了一份感激。所以,当东方潇然开口求她帮忙之时,她便没有拒绝。 而且许南晴看着东方潇然已经八个多月的肚子,也微微开始替她担心,她心里也觉得这个孩子不适合在东宫出世。 东方潇然去了晗晴宫品茶,却没想到上官皓歌此时也在晗晴宫陪着许南晴母女。本来她倒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只是这个时刻,却是她期盼已久的时机。 芷兰伺候她坐下,碧儿公主却是欣喜地缩到她身旁玩耍。 “玉姨,母妃说后天去璧音寺给肚子里的宝宝求福,你也和我们去吧。你也给肚子里的宝宝求福啊,让宝宝健健康康地长大。”上官碧一眼天真地看着东方潇然道。 没等东方潇然开口,上官皓歌便轻声道,“碧儿,你玉姨的宝宝快要出生了,如今不适合走动。” 东方潇然闻言只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上官碧却是不放弃道,“父王,你就让玉姨陪我们去吧,只有我和母妃去好孤单呢。而且,碧儿会好好照顾玉姨和母妃的,一定不会让她们的宝宝出事的!” “若是殿下担心,便多派些侍卫跟着便是了。玉妃自进宫来便没出去过,如此拘着对肚子的孩子也不好,此行由臣妾和芷兰顾着,玉妃定是无碍的。”许南晴也在一旁附和道。 上官皓歌眉目淡淡,看向东方潇然道,“你可是想去?” 东方潇然抬眸看向上官皓歌淡淡一笑,“一切殿下做主便是,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说罢,又低头看顾上官碧。 上官皓歌思虑了一会儿,“也好,你和太子妃去上柱香,顺便也给孩子求一支签文看看孩子的八字。我会多派些人护着你们,应该半日便能回来。” 东方潇然低头眼睛快速旋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们到时候微服出去便是,殿下让侍卫们都装扮成侍从跟着。如此危险性会减少些吧。”许南晴提议道。 上官皓歌思虑了一会儿,淡淡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三人如平常般继续品着茶,没过一会儿,侍卫来报,皇帝召见上官皓歌。 晗晴宫便只剩下东方潇然和许南晴两位主子。 东方潇然这次却是没有支开芷兰,因为这次行动,芷兰也是其中之一的参与者。 许南晴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宫女,便见那宫女递给东方潇然一包药粉和一个瓷瓶。 东方潇然心里了然,其中瓷瓶里装的是‘化工丹’的解药,药粉包是催情散。 东方潇然将瓷瓶递给修宁,催情粉却递给了芷兰。 “芷兰,此事成与不成,便看你的了。”东方潇然轻轻笑道。 芷兰颤颤地接过,担心道,“娘娘,若是时候殿下知道……” 东方潇然却是淡然一笑,“到时候你照我教你的和他解释便是。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与你哪有半分关系,到时候你只会是其中一个受害者,殿下不会为难你的。” 芷兰抿了抿唇,心里想着若是此事成了,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何不放手一搏,也好过一辈子仰人鼻息、任人使唤的好。 东方潇然却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许南晴,“只是,有些为难南晴你了。到时候你需要受些苦头。你现在怀有身孕,我实在过意不去。” 许南晴淡淡一笑,“比起你这些时日来的努力,我的这些小小付出却不算什么。不管事后殿下如何生气,也断不会伤害我,终归我有碧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护着,你就放心离开吧。只是不知以后……我们还能否相见。我身居后宫,恐怕是很难的了。” 东方潇然轻轻地握住了许南晴的手,“我相信,不管多难,只要有缘,终有一日便会见面的。” 许南晴也知道点点头。去璧音寺求福的那日,东方潇然早早地便起了床,为了表示对神佛的尊敬,还自己亲手做了几样简单的糕点。以前自己在宫外还是从来不下厨的,进了东宫以后日子闲暇时便让芷兰教了她几样简单糕点的之法,她倒是也学得有模有样。 上官皓歌在她没出发前来了沚宛宫,正好看见她吩咐宫女将糕点打包。 东方潇然坐到上官皓歌对面道,“我今日去璧音寺做了几样糕点,也给殿下多做了一份,等会儿午膳的时间便让宫女拿出来给你食用吧。”她的举止自然,并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没想到你竟还想着我。”上官皓歌轻轻地执了她的手。 东方潇然便任由他握着,“我不过是随手多做了一份而已,哪有想那么多。你不是说今日户部有事要处理,便不来送我们么?” “也没有要送之意,不过时间尚早,便过来看看你。” 东方潇然点点头,“你等会儿处理事务时间应该很久,不若我让宫女把糕点送到你的书房去?” 上官皓歌却是淡笑摇摇头,“不必了,等会儿午膳时间我便自己过来用了便是,总不会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东方潇然自然地笑着,“那随你。自个儿先坐着吧,我去换件白色的衣裙。”说着,便向芷兰招手。 “身上穿的不正好么,何以还要换?”上官皓歌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她浅紫色的衣裙道。 “佛家圣地,还是穿得素些好。太子妃应该也是穿白色的衣裙去的,我总不能穿得比她的还要鲜艳吧?”东方潇然解释道。 上官皓歌想了想,也并无不妥。 等东方潇然换了衣裙,梳了头出来,上官皓歌已经回了自己宫殿的书房。 东方潇然向芷兰使了使眼神,吩咐她可以启程了。又看了看一旁的修宁,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心中的激动一时间很难掩饰。 等她踏出沚宛宫时,深深地回头看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眼。 别了,沚宛宫。别了,太子殿下。此行上官皓歌派自己最信任、武功也最高强的贴身暗卫龙修陪她们二人前行。 等东方潇然一行人到了宫门口,许南晴的车马已经在等她了。 她掀帘而入,看到坐在马车里与自己衣裙和发髻都相似的许南晴,便惺惺相惜一笑。 等东方潇然安坐下来,她又抬手掀了帘子,看了看时辰,已经午膳时间了,便自然地对芷兰道,“芷兰,我落了披风在沚宛宫,你回去替我取来,速去速回。” 她故意将声调提高,明显是说给龙修听的。 芷兰领命而去。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道芷兰回来的半个影子,龙修看了看头上的日头,便到了二位主子的车旁请示道,“两位娘娘,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东方潇然微微凝眉,“可芷兰还未回来。” 龙修思索了半晌道,“恐是有什么琐事耽搁了。娘娘,殿下规定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日落前回到皇宫。” “那你便吩咐启程吧,本宫方才记起临行前多带了一件披风,真好让玉妃用。”许南晴淡淡吩咐道。 龙修行礼道,“属下遵命。” 过了一个时辰,她们终于到了璧音寺。 之前上官皓歌已经命人打理好一切,此时的璧音寺除了所有的寺僧,没有半个其他的拜佛之人。 许南晴对着一旁浩浩荡荡的一群侍卫道,“本宫和公主,还有玉妃带着自己的宫女进去,你们便不要跟着了。” 龙修一怔,上前道,“太子妃,殿下临行前吩咐属下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二位娘娘和小公主。” 许南晴却是淡淡笑道,“龙侍卫的手下都将这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难道还能飞得出我们两个大腹便便之人和一个小小的公主不成?还是说龙侍卫的能力并不是殿下看中的那样?” 龙修低头行礼,“属下失言,属下在殿外等候两位娘娘。” 许南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拿出一张银票,对着一旁的修宁道,“阿宁,这是我和太子妃对佛祖一点心意,你拿去给主持。” 修宁点点头,转身离去。 东方潇然和许南晴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大殿,上官碧也紧紧地跟在二人身后。 等到二人进了大殿,便如同之前策划那样,二人迅速地换了本就相似的衣裙,二人的宫女还为她们披上了大长披风。 许南晴紧紧地抓住东方潇然的手道,“潇然妹妹,今日一别,见面遥遥无期。我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母女俩的照顾。往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东方潇然此时也有点不舍,“南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也蹲下身子看向上官碧,“碧儿,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母妃和还有没出世的弟弟妹妹。” 上官碧点点头,“碧儿知道,玉姨……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摇摇头,“玉姨要和肚子里的宝宝回去见他的爹爹,碧儿也想小宝宝可以和他的爹爹在一起不是吗?就想碧儿想一直和父王在一起一样。” 上官碧乖巧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再轻轻地抚了抚上官碧的脑袋,“那碧儿一定要记得之前母妃和玉姨对你说的,回去之后你父王问起今天的事情,你就说是玉姨拿母妃来威胁你,所以你才乖乖听话的,知道了吗?不然,以后碧儿就见不到父王了。” 和上官碧再次交代了话,东方潇然无意间看到自己腰间那枚价值不菲的羊脂玉,扯下来将它摔成两半,自己收好一半,将其中的一般递到许南晴的手中,“今日,我以玉佩为信物,若是南晴以后有什么难处,让人拿着半边玉佩来找我,我一定会相助南晴解决。” 许南晴也紧紧地握住手里的玉佩,慎重地点点头,眼里也不禁泛起了泪水,“潇然妹妹,快点走吧,不若就来不及了。” 东方潇然点点头,照着之前思量好的计划,两名宫女将许南晴绑住,而其中许南晴的宫女便扶着东方潇然出去,上官碧也跟着东方潇然和宫女出去。 东方潇然更是服下了之前让许南晴准备好的“化功丹”的解药,和换下了属于“玉绾”容貌的人皮面具,换上了和许南晴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三人一同出了大殿。 东方潇然轻轻地将脑袋靠在宫女的身上,而上官碧则是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 龙修见到她们三人走出来,自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看到一脸痛苦状的“许南晴”,自是开口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娘娘有些头晕,奴婢抚着她去厢房休息一会儿。玉妃娘娘交代了一会儿替殿下祈完福便过来找我们。你们在门外好好受着,别让人打扰到了玉妃娘娘。”宫女开口道。 “快点扶着母妃去休息啦,母妃很难受的样子。”上官碧直直地说道。 龙修再看向“许南晴”,关切地道,“属下去找大夫了给太子妃瞧瞧。” 那宫女却是委婉拒绝道,“太子妃怀有身孕,这不过是怀孕时的正常反应罢了,大人不必担心,太子妃休息一会儿便可以启程回宫了。”说着,便扶着“许南晴”走向一旁的厢房,上官碧也跟着身旁。 等到化妆成许南晴的东方潇然来到预先准备好的厢房时,修宁已经在这里等候她了。此时的修宁也服下了“化功丹”的解药,恢复了内力。 修宁一把抱起东方潇然,准备要带着她行使轻功离开璧音寺。 东方潇然看到感觉的身子明显变得沉重,“阿宁,你带着我,是不是很难逃得过上官皓歌暗卫的追捕?” “夫人,便是拼死,修宁也会将你送到公子身边。” 东方潇然定了定心神,看了看一旁的上官碧,“碧儿,记住玉姨之前和你说话。” 上官碧点点头。 东方潇然看了修宁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她和修宁心里都明白,这次机会也许是他们唯一一次的机会,若是失败了,她也许再也不能从上官皓歌的身边逃开,她的人生便可能会完全改写。 但是,她必须为自己腹中里的孩子和自己心爱的人,赌一次! 第八十二章 奈何死别 修宁抱着东方潇然飞出了璧音寺,算是一时瞒过了无数暗卫的眼睛,但是二人也心知肚明,这一瞒,过不了一刻钟时间。 因为只要看不见她从大殿出来,龙修便会闯进大殿去,届时便会发现被她假意绑着的许南晴,接着就会发现她逃离了璧音寺。 以龙修谨慎的性子,一定会一面着手立即去追捕她,另一方面会立即派人通知上官皓歌。 而龙修自然不会知道,此时的上官皓歌正在她的沚宛宫和芷兰在床榻上缠绵,只因她在今早亲手所制的糕点了加了大量的催情粉。而这催情粉的剂量足以让上官皓歌“忙”到日落之后。 不是她太狠,只是她不敢小觑上官皓歌的功力,若是剂量太少,上官皓歌用内力来将药效逼出来,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所以她分析过上官皓歌的身体和内力,足足将催情散的剂量提高了三倍。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时辰后,抱着东方潇然快速飞回南宫家的修宁便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无数的暗卫追赶过来。 “阿宁,我们必须和他们比时间,若是他们早我们一步在南宫家附近安排埋伏,我们也会被他们抓住。眼下,你带着我,却是不能最快地赶回南宫家。你先把我放到地面上,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修宁闻言,立即在一处隐蔽的小巷子将她放下。 修宁看到东方潇然因劳累,脸上的气色明显不好。 “阿宁,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赶在他们的之前回到南宫家的,如今只有你自己先回南宫家,然后让将离派人来接我。”东方潇然提议道。 修宁却是立即反对,“不行,修宁不能将夫人你一个人丢下!” 东方潇然知道不能轻易地说服修宁,却也不得不继续劝道,“阿宁,如今不是你表现忠心的时候。再说,你对我和公子的忠心我们自是早已知晓。你放心地一个人先走,我会躲起来,到时候你们寻着我留下的标记再来找我便是。” 修宁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明显写着不同意。 东方潇然再劝道,“阿宁,我毕竟也是习武之人,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这里离南宫家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若是你再犹豫,我们便没有机会了。你知道,此次,我便是死也不愿再进东宫了。难道你想我腹中的孩子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父亲吗?” 修宁心里还在死死地挣扎,却没想到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主仆二人回头一看,便看见苏映之一身白袍,绝代风华地站着不远处,身后还跟着四个苏映之的专属暗卫,同样也是一身白色长袍。 东方潇然突然有些难以置信,“映之……” 她的话落之时,苏映之已经飞身到她身旁,看到她大腹便便的模样,便问道,“然儿的孩子……” 东方潇然立即回应道,“不是上官皓歌的。” 苏映之这才缓缓安下心,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 “我和修宁一起护送然儿回去,应该可以赶在他们前面。”说着,在修宁微微凝眉的状态下将东方潇然横抱而起。 修宁知道,此时并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便也快步跟上去。 苏映之对着自己的四名暗卫道,“你们留下。” 东方潇然却是有些担忧地看向苏映之,“映之,他们的武功自然是高强,但是上官皓歌的暗卫武功也是不差,而且他们人很多。” 苏映之对着怀中之人淡淡一笑,“然儿放心,我并不是让他们留下送命,他们懂得怎么做。” 东方潇然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让他们四人和上官皓歌的暗卫纠缠,只是为了拖延他们的时间罢了。 东方潇然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竟也没想到,苏映之的内力会如此地淳厚,她感觉到苏映之的内力居然比她和修宁的还要深厚,武功自然也比他们二人略胜一筹。 “映之为何会在出现在此?” “然儿忘了我说的话了么,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会一辈子护着你。我一直派人留在皇都观察着南宫家的一举一动,在前几个月前便知道你被上官皓歌绑到了东宫,也派人尝试去救你,只是东宫的保护层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我的人竟也靠近不了分毫。知道你今日和上官皓歌的太子妃出来璧音寺祈福,所以便一直偷偷跟着你们的车马。” 东方潇然心里一时感激,不知说些什么好,“映之,谢谢你。” “然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只要看着你安然无恙。”苏映之深深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却只能一时无言。等到三人到了皇都的繁华之地,离南宫家很近之时已是黄昏降临,修宁便先去试探一下周围有没有上官皓歌的人,确定安全之后才让苏映之抱着东方潇然往南宫家的方向飞去。 苏映之本就打算抱着她直接飞回惜缘阁,没想到还没到惜缘阁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竟看到惜缘阁的方向翻滚着一片灰黑的浓烟。 三人相视一看,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修宁看着南宫家的侍女侍从几乎忙得顾不得看他们三人,便截住一个侍从问发生了何事。 那侍从也不知是哪个园子的,便急急地回答,“惜缘阁今日中午发生了大火,已经烧了好几个时辰,火势太大,如今也没扑灭。” 修宁闻言凝眉,“可有人受伤?” 侍从看到眼前抓着他的男子眉目一冷,便颤颤地回答,“听说当时阁里不过只子默一人在伺候家主休息,等他们二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大得逃不出来,家主和子默都没能……”他不敢再往下说,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个男子的神色几乎要杀了他一般。 身后的东方潇然听到那侍从的话便直直地软了身子,幸好一旁的苏映之眼明手快接住了她,看到她眼神迷离的样子,便和修宁对视一眼,一把抱起她往惜缘阁的方向飞去。 等飞到了惜缘阁,苏映之隔着远远的火海便放下了怀中已经呆滞的东方潇然。 苏映之想扶着她,却见她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烧得最旺的主卧。 等她还没有走近时,一旁救火的代画和代棋便发现她了,急急地扑到她面前,一时间悲喜交加,直直地喊道“小姐,你回来了!姑爷他……” 东方潇然却是连看也不看代棋代画一眼,甩开她们的手直直地走向那已经被他们搬救出来的黢黑尸首。 她的眼前,那漫天的火海将这座庄园最美的轩子烧得面目全非,可是她的全部身心都放在眼前的那个曾经她言语讽刺了无数次的狐狸身上,俊美的容颜虽然变得黢黑丑陋,但是她认得出是他的容颜。 她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跪下,轻轻地将那具尸体抱在怀中。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那样的欢愉和欣喜,一手划过他的脸,只轻声道,“阿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家了。” 一旁本在救火的下人便看着这一幕都震惊地停了下来。 东方潇然看着南宫辙的尸首上那发间的蓝田玉钗,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不曾解下来过半刻的玉兔,一时间抑制不住地流泪,却没有一点哭声。 她轻轻地执了那烧得黝黑的本来却是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阿辙,你看,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我知道,他很想你。” 一旁的代画代棋看到她完全把周围的环境和人忽视,眼里只有自己怀中的那具尸体的模样,只得捂住脸痛哭起来。 所有人看着东方潇然脸上流着泪笑着,那样的欢愉却好像不是假装出来,而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实在是越看越觉得瘆人。 只见她轻轻地摇着南宫辙的尸体,一手抱着尸体,一手执着南宫辙的手,轻轻地哼起歌来。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 啊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啊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一时间,暴雨急下,顿时浇灭了原本难以扑灭的大火。 众人看着雨中抱着一具尸体的女子正在一遍一遍地哼唱着口中哀伤的曲子,雨水倾盆而下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而此时却没有人敢上前去制止那女子停下来,只任由她一遍一遍地唱着。 最后苏映之担心她的身子支撑不下去,便上前阻止她,却没想到自己刚刚碰到她的手,便被她狠狠地推开,“走开!你们都走开!别碰我的阿辙!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碰他。我的阿辙他有洁癖的,他从不让任何人碰他,除了我……除了我……” 南宫瑾瑜早就来到惜缘阁,自己方才已经抱着南宫辙的尸体痛哭了一番,如今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心里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过去将她一把推开,夺过南宫辙的尸身,“你有什么资格碰他?你怎么还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这数月来你可知他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即便不是这场大火,他也活不久了!他身上的毒已经深入他的心肺,若不是为了找你,他怎么不肯去接受医治!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东方潇然,是你害死了我二哥!” 听得南宫瑾瑜的咆哮,东方潇然也顾不得她的指责,直直地爬过去想夺回南宫辙的尸体,南宫瑾瑜却是死死地抱着那具尸体,不容她撼动分毫,她只从那具尸体的发间取下了那支蓝田玉钗,死死地拽在手中。 苏映之一把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然儿,你这样下去会害了肚子里的孩子的!我们先回房休息!” 她却死命地在苏映之怀里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抢走的我阿辙!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放开我!” 只是不管她怎么哭喊,苏映之也不允许她从他怀里逃开分毫。 代画代棋一同上前哄着她,不让她在如此下去。 她却反过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代画代棋相视一看,却只得摇摇头,代棋低声道,“等我们赶到时,火势已经大得惊人,根本进不了姑爷的卧室。我们也不知道为何惜缘阁会起这样的大火。” “你们……”代棋代画看到她们的小姐却是那样冷的看着她们,好像在万分责怪她们没有时时刻刻地看着姑爷,那样的冷却让她们此生第一次感到恐慌。并不是因为小姐这样对她们,而是,她们看到了一个已经疯了的小姐。 “将离呢?”东方潇然再冷冷一问。 “将离在一个月前便有事离开了。”代画答道。 东方潇然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看到不远处那抹从天而降的身影。 上官皓歌赶到南宫家时,看到的便是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还有在苏映之怀里几乎接近疯狂地哭喊着的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淡淡地看了苏映之,苏映之不自觉地放开了怀中的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上官皓歌。 东方潇然一提内力,从一名侍从的手上隔空吸出一把剑握在手中,直直地将剑指向不过几丈远的上官皓歌。 那一幕,是很多年之后,在场很多人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只见那个雨中一身素白色长裙的女子,顶着早已怀有身孕的身子,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执剑对着那一身明黄色锦帕的男子,用前所未有冷漠的声音道,“从今以后,我东方潇然和上官皓歌的情意恩断义绝,他日相见便是血海深仇之敌,若违此誓,便如此剑!”她内力一发,震断了手中的长剑,将之一分为二,剑头直直地落下。 上官皓歌看着眼前相伴了数月的女子,大雨急急地拍打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他知道,她一定认为南宫辙之死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他现在在她的眼中,已是她的杀夫仇人。 东方潇然手执剑柄,直直地走到怀抱着南宫辙尸身的南宫瑾瑜面前,“放开我的阿辙。” 南宫瑾瑜本想抬头再怒骂她几句,却看见东方潇然的眼睛变得嗜血般红,真的好像她只要一挥剑,便可以将她刺死当前。 南宫瑾瑜心里一惊,双手不自觉地放开了南宫辙的尸身。 东方潇然直直地蹲下身子,想抱起那具尸身,但是她已经怀着快九个月的身孕,即便是习武之人,也抱不起南宫辙的尸身。 修宁见状一把将南宫辙的尸身抱住,对着魔怔的东方潇然道,“夫人,我们抱公子回去吧。” 东方潇然抬眸看了看修宁,突然溢出一抹诡异地笑容,“阿宁,还是你对我好。阿辙他虽然有洁癖,但是我想,他还是愿意让你抱的。”说着,又对着修宁怀里的尸身道,“阿辙,我们回家。” 只是主仆二人没走出几步,东方潇然的身子便直直地软下。 她听到雨中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小姐,夫人,然儿…… 惟独没有她最想听的,阿然。 第八十三章 妖孽的野孩子 一晃,三年已悄然而过。 东方潇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然地睡着自己写意阁的床榻上,便想转身起来,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迟钝。 她对着门外急急地喊了一句,“来人。” 第一个走进来的便是代棋,几乎是激动万分地摇着她的手臂,一把泪地哭着道,“小姐,你终于醒了!代棋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凝眉道,这个丫头在说什么鬼话,她正值大好的年华,怎么会醒不过来。 东方潇然无奈地推开代棋道,“好了,你哭什么,我不过睡了一觉,说什么死不死。” 此时代画正好也端来给她梳洗的水走进来,看到东方潇然醒来也直直地丢了手中的铜盆。 东方潇然听到巨大的一声“铛”响,震得她捂住耳朵。 代画走到她的床边,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我昨晚见你们二人还好好的,今早一觉醒来,你们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代棋本在哭着,听到东方潇然所言,便止住了哭泣,一脸惊恐地看着代画,又看看东方潇然。 代画却是先她一步发现东方潇然的异样,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小姐,你可知你如今几岁了?” 东方潇然一脸黑线,对着这个问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代画,你这样直直地问我这些私密的问题做什么?再说,我几岁了,你们不是比我还清楚么?去年十九岁生辰还是你们提醒我的。” 代画代棋惊恐地相视一看,突然心生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代棋却是心直口快道,“小姐,你在说什么,你昏睡了三年,你现在已经是二十三岁了!” 代画一时间没来得及阻止代棋的心直口快,只见东方潇然暴跳如雷,“什么!你说我昏睡了三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代画却是冷静下来分析道,“小姐,你现在先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我们昨日才从飞凤国的*居回来啊,一回到写意阁我就累得不行,便直接梳洗休息了。” 代画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姐的记忆居然停留在还没有去黑焰国取龙血花之前。 代棋惊恐地看着东方潇然,忍不住问道,“那小姐还记不记得姑……” 代画却是抢先一步阻止代棋道,“小姐,你还记不记得南宫辙……” “南宫辙……这个姓氏倒是很熟,不是聚宝庄的南宫家么?只是……这南宫辙到底是谁?”东方潇然思索了一会儿才道。 代棋代画的脸色皆是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二人无言,东方潇然却是开口道,“你们大早上提个外人做什么?我肚子好饿哦,代棋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代棋还在震惊当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代画推了她两下才回过神来。 只是当她正要回神,便听见门外一名侍女对着这边主卧喊道,“代棋代画姑娘,小公子回来了!” 代画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代棋使了个眼神,代棋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代画留下来自是要应付聪慧的东方潇然,她现在在心里顿时想了千百种法子来解释小公子的存在问题。 果不其然,东方潇然奇怪地问道,“代画,外面的侍女说什么‘小公子回来了’,是怎么回事?” 代画咬了咬嘴唇,坐在她身旁道,“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东方潇然看到代画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定了定心神,“你说,我能顶得住。反正我都能接受我已经二十三岁这样大的年纪的巨大打击了,还有什么事可以打击到我。” “你昏迷的这三年里,醉枫公子和代琴成亲了。” 东方潇然的心一下子放下来,“我还以为什么不好的事情呢,这是好事啊。算算代琴如今也是二十一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唉,我这个做主子的真的好丢脸,代琴都成亲了,我还是孤家寡人。” 代画看着东方潇然的模样,又继续扔给她一个手雷道,“醉枫公子和代琴生了一个已经快三岁的儿子。” 东方潇然一怔,难以置信道,“什么?那这样算来,他们二人难道是奉子成婚?” 代画闻言微微凝眉,果然,这个谎扯得不是很好,以小姐的思维,果然是会想到这方面去。 “额,也算是吧。只是平日里,醉枫公子和代琴都忙着管理东方家,所以小公子一般是我们在照顾,而且他对小姐你……很喜欢。”代画一时间很难解释她们的小公子为什么会喜欢自家小姐,若是直接说小公子便是她的孩子,那就要解释小公子的父亲是谁,只是,眼下实在不应该告诉她们姑爷已逝的消息。她难得忘记了一切,这对于她以后开开心心活下去是最好的选择,经过三年前的那一幕,她们都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是多刚烈,若是此时她知道自己心爱之人已经死去,没准儿对以后的日子便是生无可恋了。 “哦?那小子长得什么样?很可爱么?若是很可爱的话……我倒是可以思考替醉枫管教管教。” 代画的嘴角微抽,她该怎么解释,小公子长得和醉枫公子还有代琴一点也不相像,而且和她家小姐长得也不是很相像,居然是神似她们家姑爷。 “嗯……小公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代画只能似是而非地说道。 “等等,我差点忘了,据你所言,醉枫和代琴在我昏睡之事已成亲,那他身上的‘千年睡’已经好了么?” 代画想了想,“嗯,是的。在小姐昏睡不久后来了一位世外高人,他治好了醉枫公子的病。”她心里想着,反正如今六国皇家植物已经制成了“仙芝溯魂丹‘救了醉枫公子,小姐也查不到他是服下姑爷生前拿过来的六国皇家植物制成的仙芝溯魂丹才痊愈的,所以这个谎言也算是无可求证。 东方潇然点点头,”那就好了,省得我还要费心去找什么皇家植物。对了,我又差点忘了。代画,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昏睡三年之久?“ 代画又凝了凝眉,”小姐你练功走火入魔了。“ 东方潇然一愣,叹息道,”怪不得我刚刚醒来时发现身体好像有些迟钝,肯定是走火入魔的缘故。代棋去了这么久,怎么也没给我准备吃的,我快饿死了。“ ”小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代画飞似的走去找代棋,赶紧把刚刚自己扯的谎和众人对好口供,不然以小姐的聪慧,保不准一日便漏了破绽。此时写意阁的偏厅里,代画正在和众人对口供,把代棋支去给东方潇然准备吃食。还让代书去将一切的安排和东方醉枫和代琴交代一遍,又派人去和这三年来是东方家常客的北堂玉轩和苏映之做了交代。苏映之刚好因家中有事离开东方家几日,应该几日后便回来了。所以,代画也要提前做好苏映之的思想准备。 看着被北堂玉轩调教了三年的小公子那表明上看起来和北堂玉轩一般迟钝又招人喜爱的、实际上和她们姑爷一样腹黑的性子,微微有些无措。可是没想到他听了代画的分析和交代后,只握了握粉嫩地拳头道,”画姨,是让阿颜以后只能唤阿娘‘姑姑’么?“ 三年前从东方潇然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东方醉枫见到第一眼便起了名字,倾颜,倾颜天下。这小子的容貌居然和他那已逝的父亲一模一样,完全是南宫辙的小翻版。这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代画一愣,却是没想到自家小公子这样清明,便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只要叫阿娘‘姑姑’,她就不会一直睡着不理阿颜么。“糯糯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凄凉,众人听在心里也是难过不已。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没了爹,娘也睡了三年不曾照顾他半日。如今他娘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却不得喊一声”阿娘“。 代画不忍再看向倾颜那天真无邪的眸子,只得偷偷地转过脸去,留下了两滴清泪。 倾颜扯了扯代画的衣袖,”画姨,我想去和阿娘,不,是……姑姑吃饭。“ 代画止住了眼泪,反牵着倾颜粉嫩的小手道,”走,我们去见你……姑姑。“ 东方潇然本来条件反射地想换男装,代棋却告诉她,自从东方潇然接管东方家之后,便向外界宣布了她女儿身的真相,她以后可以不用女扮男装了。 东方潇然一下子欣喜不已,但是在看到自己肚子下方那一长长的口子时,便大呼了一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突然多了一道那么长的口子。 代棋一愣……这是小姐在昏迷中即将诞下小公子时,小姐的师傅便也是她们四人的师尊,及时赶来替小姐从肚子里取出了小公子。要不她们那可爱的小公子没准儿就被憋死在腹中。 她们一开始也好奇她们的师尊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剖腹取子的法子,却没想到这个法子是小姐先前便和她们师尊提过的,师尊研究多年才掌握了这门医术,却也没想到第一个人体试验便是自己的爱徒。不过幸好最后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只是肚子上的疤痕,如今没有了姑爷的雪玉膏,这疤痕却是怎么去得了。她也只能谎称,这是她昏睡前不慎受伤所致。 等东方潇然换好了衣裙坐下来享受代棋亲自准备的美食时,代画正好牵着倾颜走进来。 当看到倾颜的模样那一刻,东方潇然正好喝下一口汤,见了倾颜立即将一口汤水都碰了出来,而且还不小心地被呛到了。 倾颜见状立即甩开了代画的手,跑到东方潇然身边,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方锦帕,拿着它轻轻地给东方潇然擦拭嘴角的水渍。 东方潇然怔怔地看着倾颜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所拿的锦帕,那锦帕上竟绣着一朵兰花和红梅相互依偎着。 东方潇然不停地咳着,眼泪都咳了出来。 倾颜又伸出粉嫩的小手替她拭去了泪水,”姑姑乖,姑姑不哭,阿颜在这里呢。“ 东方潇然闻言好似咳得更加厉害,大颗的眼里哗哗地往下掉。 过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从倾颜的手中拿过那方锦帕瞧了瞧,又瞧了瞧倾颜,这才缓缓开口道,”模样长得很妖孽,所用之物也是这般妖孽。看着哪有半分醉枫和代琴的样子,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他们二人亲生的?还是哪里抱回来的野孩子来唬骗我们的?“ 谁知倾颜一听到”野孩子“三个字便难以抑制心中好像失了双亲般的委屈,放声地大哭起来,嘴里还喃喃道,”呜呜呜……阿颜不是野孩子,阿颜是爹娘亲生的……“ 东方潇然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她活了这么些个年头,还从未见过那个孩子哭得如此声嘶力竭。她从没有从一个才三岁的小娃儿嘴里听到过如此哀怨的腔调过。这情景,简直比六月飞雪,冬日惊雷还要让人惊悚。 东方潇然突然母性大发地将倾颜抱在怀里,”不哭不哭……是叫……阿颜对吧。阿颜不哭,姑姑疼你。“ 倾颜将小小的脑袋伸出来,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眶微红,看着头上的东方潇然,扁着嘴说出的话都带了哭腔,”姑姑会说话算话么?会一直疼阿颜么?玉轩叔叔说若说话不算数会长不大的,姑姑莫要诓骗阿颜……“ 东方潇然一时心软,哄着他道,”姑姑说话算话,姑姑会疼阿颜。“ 怎么说也是她第一个侄子不是,她自然会好好疼爱的,而且看这小子实在长得可口。虽然没有继承醉枫和代琴半分模样,但是却长得这样好看,甚至是她此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人,便连大人也不能相比。 倾颜还分外会使性子,伸手便让东方潇然抱着他一起用餐。东方潇然实在没什么看顾孩子的经验,只得乖乖听话,看着倾颜在自己的怀里,熟练地使着筷子夹菜吃。 东方潇然叹了叹气,看向微微吃惊不已的代画代棋,问道,”醉枫和代琴都不曾管教阿颜么?“ 代画这才从那可以说接近撒娇的小公子的惊魂中反应过来,便又顺手扯了一个谎来,”醉枫公子和代琴成亲前身子也还没大好,去了铜雀台养病,等小公子出生,便直接丢回东方家来了。等醉枫公子和代琴自铜雀台回来,也忙着管理东方家的事务,便也很少看顾小公子,他大多都在写意阁里居住,我便收拾了小姐的侧室给小公子住了。好在北堂公子和苏公子时常来写意阁看小姐,便也教了小公子读书写字,琴棋书画。还有各种武艺都学了一些。“ 东方潇然凝眉看向才三岁大的倾颜,”你说这小子才三岁就开始读书写字,还顺带学了琴棋书画,居然连武艺都不放过?“ 东方潇然心里感叹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居然有一个如此悲惨的童年时代。 倾颜却很骄傲地抬头看向她,”阿颜很厉害的呢,画姨说阿颜的内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阿颜现在已经学会了三套剑法了呢。“ 东方潇然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羡慕地说道,”是遗传代琴的武艺么,也算是个既有天赋的孩子了。“ 倾颜闻言,也不敢反驳什么,因为他心里也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怎样才能最好地待在自己的娘亲身边。 ”画姨说姑姑的武艺很好,以后阿颜就不用玉轩叔叔来教我武功了,我要姑姑教我!“倾颜一脸笑意地搂着她的脖子道。 东方潇然一时间受宠若惊,也只得暂时稳住他,”好好好,姑姑来教阿颜武功。你那玉轩叔叔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只是我好奇,你画姨不是说映之叔叔也时常来么,他的武功比姑姑的还好,怎么不让他教你武功?“ 倾颜嘟着嘴道,”映之叔叔只教我读书识字和琴棋书画,他说我还这么小,学太早武功却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潇然无奈一笑,”你映之叔叔是担心你仗着一身武艺跑出去玩吧?“ 倾颜被戳中心事,一时间害羞地将脑袋缩到东方潇然的胸口。 东方潇然一时间被这么一个小家伙这般亲密地挨着,自认为自己还是黄花闺女的她,有些微微不适,只是又不忍心拒绝这个可怜的孩子。 ”代画,你说映之和五弟时常过来看我,如今怎么还不来?“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身上这个小子移走。 ”北堂公子估摸着也该来了,只是苏公子前几日因家中有事回了苏家,恐怕要几日后才能回来。“代画解释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我昏迷的这段时日只他们二人时常来看我么?还有其他人没有?“ 代画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为地和代棋对视。 她该怎么说,其实小姐昏睡的这三年,南宫家那边的南宫老爷和望月公主,还有如今执掌南宫家的家主南宫玄夫妇也时常来看她和小公子,只是如今,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有上官皓歌和西门月离……这两个人在小姐没昏睡之前,也算是毕竟特殊的存在,她又该怎么解释他们二人也是时常来看她,只是每每都被她和代棋拒之门外。 ”上官太子和西门公子也有来过,只是我和代棋以小姐休息为由都婉拒了。“代画避重就轻地说道。 东方潇然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低头继续伺候如今是东方家的香饽饽的这小子吃饭。 第八十四章 六国局势 东方潇然和倾颜用了午膳便二人相携着去了写意阁中的水榭里悠闲地品茶。 东方潇然好奇地看着倾颜和她一般,品着她最爱的碧螺春,便开口问一旁的代画道,“这小子难道也喜欢喝碧螺春?” 代画又该怎么解释,虽然小公子的容貌和姑爷的一模一样,但是全部的喜好几乎都是遗传她家小姐的,便连那爱吃爱喝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嗯,恐怕是北堂公子教他品茶的。”代画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北堂玉轩身上,反正他做替罪羔羊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真是的,你们也不看着点,怎么能让这小子和五弟走得那么近?会不会这小子的智商也被五弟拉低了?怎么说也是我们东方家第一个有模有样的孩子,若是太笨了实在不好拿出去带给外人看……”东方潇然仔细地端详着倾颜和她十足的品茶模样道。 “姑姑,姑姑,阿颜一点都不笨,阿颜可聪明了。阿颜的功课都是映之叔叔教的,羽涅说不能让玉轩叔叔教我功课,否则阿娘醒过……阿娘会生气的。”倾颜睁着无辜的眼睛,天真地说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羽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果然知道他家少爷是个不争气的主儿。既然是映之教出来的,那应该还差不多哪里去,总归没有丢我们东方家的脸。对了,代画,这三年来,各国局势可有改变?你和我细说一番吧。”她可不想哪天走出去便像一只井底之蛙。 代画心想的确应该和她细说一下如今六国的局势,“小姐所想不错,如今六国局势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说说我们祥瑞国,上一任皇帝已经退位,如今上官皓歌已经继承了皇位,但是令人不解的却是,皇后一位至今空悬。那以前是太子妃的许南晴竟没能继承皇后一位。不过两年前许南晴倒是生了一个皇子,而如今上官皓歌也不过一儿一女,都是许南晴所出。想来若是许南晴做不了皇后,这皇宫也没哪个女子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至于飞凤国,两年前上一任皇帝病逝,大皇子扬乐驹和二皇子扬访风夺位之争却是很激烈,最后是大皇子扬乐驹做了皇帝,不过二皇子扬访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手中依旧掌握了不少兵力,如今被封为‘永修王’,和皇帝扬乐驹的势力同时掌控着整个飞凤国的朝野。兰苍国和黑焰国倒是没什么变化,国内均是一派安定之象。扶桑国这两年和五国倒是有了些走动,听说扶桑国女皇这三年都派了使节去各国走访,表面上不过是与五国修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意图来。至于变化最大的应属天下第一强国的东修国了。” 东方潇然一直听得很认真,听见代画提到东修国,便插了句,“哦,什么变化?难不成百里若卿死了?” 代画却是淡淡一笑,“小姐猜得刚刚相反。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公子’百里若卿没死,不仅打破了‘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谣言,而且还名正言顺地继承了皇位,如今可是这六国之中最热的人物。” “最热的人物?此话怎么说?”东方潇然好奇道。 “听说百里若卿自两年前继承皇位以来,后宫一个妃子也没有,后位也自是空悬。不管大臣如何劝谏,他都充耳不闻。而且听说他的脾气很古怪,却是极冷血暴戾的性子,不喜任何一个女子靠近。不过,却有两个女子除外,听说都是当朝宰相贺兰殊的爱女,一个名叫贺兰妍夕,一个叫贺兰妍月。只是奇怪的是,百里若卿也并没有将她们二人纳入后宫。如今百里若卿可是六国无数公主和世家小姐梦寐以求的丈夫之选。小姐想想以东修国的财力和国力来看,做了那东修国皇后的女子自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代画分析道。 东方潇然却是没好气地凝眉,“这最尊贵的女子不还是依附一个男子得来的么,又不是自己的努力得来,又什么可骄傲的。我便看不起那个位置。” 代棋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小姐,你都二十三了,即便看得上,也没什么希望了。人家百里若卿一国之君,哪里会娶一个大龄女子为后。” 东方潇然准确无误地丢了一颗葡萄砸向代棋,“你家小姐除了年纪大了一些,哪一点输给那些个什么公主和世家小姐了?” 代棋躲过东方潇然投来的葡萄攻击,笑道,“那是自然,当年堂堂‘天下第一美人’扬半雪不也输给我们家小姐了么?” 东方潇然想了一下,却不太记得自己和扬半雪有过什么渊源,“扬半雪何时输给我了?” 代棋自知一时说漏了嘴,差点要把当年扬半雪在小姐和姑爷的婚宴上挫败而归的事情说了出来,“呵呵呵,我只是开玩笑的,小姐你随意听听便是。”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一旁的倾颜倒是附和道,“姑姑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那个什么半雪的才不如姑姑长得好看呢。” 东方潇然不好意思地看向倾颜,“小子,就算你是东方家的自己人,有些大话还是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的好,做人要低调行事。知道了么?” 倾颜乖巧地点点头,一脸为东方潇然的话是从的模样。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小事忘记和您说了。”代画又插话道。 东方潇然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继续道,“上官皓歌的后宫多了一名很特殊的女子。” 东方潇然奇怪道,“他做了一国之君,后宫的女子自是千姿百态,各家所出,有何奇怪的?” “那女子是苏公子家,就是那‘神兵苏家’的三小姐苏慕紫,听说她如今可是后宫里最得宠的一人,而且是与许南晴地位并驱的皇贵妃,所以也有传闻说,皇后之位不出这二人之选。” 东方潇然却是一脸的疑惑,“什么,你说上官皓歌的后宫有一个苏家人?呵,倒真是奇怪了,这‘神兵苏家’几百年来都不与六国皇族有任何牵连,如今却公然将家中之女嫁给皇帝么,看来这六国的局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如今苏家算是和祥瑞国联手了么?看来各国皇帝,尤其是东修国皇帝该难以安枕才是。” “如今六国该是个什么关系,代画便不知了。只是好像西门家和皇家也有所牵连了。小姐,西门公子如今是户部侍郎。” 东方潇然却闻之一怔,随后又淡淡笑道,“居然还是公诸于众了么。他们是何关系却与我们东方家没什么关系了。” 代画也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小姐,两年前悉茗给你来了一封信。当时你还在昏睡,我们商量着便擅自拆了。” “哦?信上说了什么?”东方潇然转首问道。 “悉茗信上说她已辞去了*居的头牌之位,回家去了。”代画淡淡说道。 东方潇然却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么,居然是回家了。” 代画看到东方潇然的笑匪夷所思,便问道,“小姐知道悉茗的身世?” 东方潇然却是摇摇头,“我从未问过她,为了尊重她,我也从未派东方家的暗卫去查过,怎么会知道。不过很奇怪,我却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份。只是,想来那身份与我也没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自愿来*居帮我的忙,如今走了我也不会有半分阻拦,随她去吧。嗯……对了,寻音却是没有来过信给我么?” 代画一笑,“自是有信来过。说是他在*居恭候小姐大驾,研制了好多新的美食等小姐你去品尝。” 东方潇然却是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啊?那倒是要抽个时间去尝尝了。” 此时一旁的倾颜也听到什么好玩的去处,“姑姑要去吃好吃的,阿颜也要去!” 东方潇然却是担心地看着倾颜,“你小小年纪不适合跑出去啊。再说,我这做姑姑的实在不好随意拐你出去。让醉枫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么。” 谁知倾颜一下子便从眼眶里挤出眼泪来,“反正阿颜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 东方潇然看到他难过的模样,又立马心软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我回头和你爹娘商量一下便是。反正他们也顾着家里的事务,我替他们看顾你一些日子也没什么。不过,小子,我们可事先说好,若是哪日你姑姑找到心仪之人,嗯……也便是你未来的姑父,你可不能妨碍姑姑我去追他,知道了么。” 倾颜一听,刚想努了努嘴难过地再哭一下子,却又想到此时实在不适合惹怒东方潇然,便委屈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这才轻轻地抚了抚倾颜的小脑袋,“这才乖嘛,以后让你姑父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倾颜心里苦不堪言,阿娘,我才不要你给我找什么新爹爹呢,若是他不喜欢阿颜怎么办,玉轩叔叔说后爹是个很可怕的魔鬼……不过,映之叔叔又说过若是他做我后爹的话,一定会对我极好的。不过我还是要看阿娘你的眼光,若是你觉得映之叔叔不够男子气,想找一个像画姨口中的那位百里若卿有家世有样貌的男子的话,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代画代棋看着自家小公子一脸纠结的模样,心里也是为他感到很难过,毕竟哪个孩子能欣然地接受自己的娘亲在自己的面前大谈要找后爹之事呢,而且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唉,小公子的忍耐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看来北堂公子还是教得不错的。 第八十五章 默契的一伙人 等到北堂玉轩赶来写意阁时,正好看见东方潇然和倾颜在水榭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早晨起来便接到代画来的书信,说东方潇然醒来了,但是却忘记了关于南宫辙一切事情,自然也忘记了倾颜是她和南宫辙的孩子。所以,按照代画的指使,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番说辞,希望不要泄露了才好,免得到时候不仅仅是辜负代画的一番苦心,若是东方潇然记起南宫辙已逝的事实,恐怕再昏迷个十年八年的,他可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倾颜这个麻烦的小子。 东方潇然看到北堂玉轩疾步向他们走来,等到了面前便自然含笑,“五弟来得真早。” 北堂玉轩因这三年来已经和写意阁的人都混得和家里一般熟,便也没有什么虚礼,直接便坐在了他们母子旁边。 “听说你醒了,我自是第一时间赶来过来。再说,我隔三差五地也过来教这小子武艺不是。”北堂玉轩自然地说。 “嗯,我倒是没试过阿颜的武功,也不知你教得如何。我们东方家难得有个好苗子,可不能糟蹋在五弟你的手里了。” 北堂玉轩的脸黑了黑,“那你以后由你来教这小子好了,还省得我受气了。每次都被他气得半死,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这着实影响我以后娶媳妇儿。” 倾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北堂玉轩,“玉轩叔叔就喜欢夸大其词。再说,没有哪家女子会看得上你,这般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北堂玉轩有火气上来,对着倾颜瞪着,这臭小子果然是遗传他爹的那种毒舌的性子么…… 东方潇然无奈地捧腹笑道,“阿颜这话说得实在是精辟。五弟,你这年纪迟些成婚也没事。只是,你这也好意思一直让羽涅单身着么?我算着羽涅今年也是二十有三了吧,是不是考虑给他娶个媳妇了。” 北堂玉轩身后的羽涅闻言不禁眉头紧皱,为什么说到我的头上来了?还是如此无辜而敏感的话题。 北堂玉轩看了一眼羽涅,也思虑一番,“我和羽涅提过这件事啊,只是他说……” 东方潇然看着北堂玉轩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好奇地问,“只是他说什么?” “他说还不是时候。”北堂玉轩毫不思考地出卖了自己的人。 “哦?还不是时候么?难道羽涅有心仪之人,却还未向对方表明心迹么?” 羽涅一愣,被这样戳中心事实在是有些把持不住。 北堂玉轩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我估摸这也是。毕竟六小姐还刚刚及笄,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向一个豆蔻女子下手。” 羽涅此时真的不想把北堂玉轩当成自己的主子,他怎么会把自己在出卖得如此淋漓尽致?唉,简直的北堂家的不幸。 “六小姐?哪家的六小姐?”东方潇然直接抓住了重点。 “三……”北堂玉轩刚想开口喊“三嫂”,却被代画直直瞪来的目光唬回去,咽了咽口水道,“四姐,那是南宫家的六小姐南宫晴。” 东方潇然又疑惑道,“南宫家?我倒是不了解南宫家。对了,如今南宫家是谁当家来着?” 代画在一旁抢先答道,“是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玄。这刚刚北堂公子所说的六小姐是他的六妹。” 东方潇然点点头,“羽涅竟然看上了南宫家的小姐。嗯,眼光倒是不错,不说别的了,便是以后南宫家的嫁妆便是丰厚无比。” 北堂玉轩一时间便陷入了东方潇然的思维中,“我到时候给羽涅置办的聘礼也会丰厚无比的,总不能丢了我们北堂家的脸面!” 东方潇然自然相信北堂玉轩对羽涅的好,只是隐约担心道,“只是六小姐的父母没有什么意见么?听闻六小姐的母亲正是望月长公主。” 羽涅的神色微微变了,自己也觉得东方潇然说的很是在理,毕竟自己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哪里能配得上南宫家的堂堂六小姐。 北堂玉轩也微微蹙眉,“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若是三哥还在便好了……”他故意将后面的半句音调压得极低。 东方潇然却还是听到了北堂玉轩的话,“五弟,此时我才想起来。我既是你的四姐,大哥如今是祥瑞国皇帝,二哥如今是西门家主。但是,我们是不是还缺了一个结拜兄弟,他应该排第三才是。只是自从醒来之时,我便在回想,却怎么也也想不起那人是谁了。”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一惊,北堂玉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付过去,便直直地看向代画。 谁成想倾颜倒是先开口道,“姑姑,那个人应该是不重要的,你就不要去关心了。” 东方潇然嫣然一笑,“阿颜说得也对。对了,五弟,听代画说你已经接管了北堂家不少的生意了?如今可算是大忙人了。” 北堂玉轩不好意思地说道,“四姐你就是在笑话我了,想当年你一个人执掌东方家那才是威风。如今外面的人知道你是女儿身之后,更加钦佩你了。所以你现在出门最好是别和别人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一定会遇到很多粉丝追你要签名的。” 东方潇然兴奋道,“哦?我倒是不知道我昏睡的这三年里,自己那么有名气。你如此一说,我都不敢出门了。不过,听代画说映之在我昏睡的这些时间里映之也多是来写意阁照拂着,他回苏家也有些时日。传闻中的苏家堡可以被称之为六国之外的一个小国,那里的人过着很富庶的生活,我倒想去看看。” 北堂玉轩问道,“四姐知道苏家堡在青城何地?据说苏家堡一向隐逸非常,除了六国的皇族之外,一般都很难被外人找到。” 东方潇然却是自然道,“映之临行前留了一份地图给我,我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 “四姐打算一人前去?不若我陪你去吧。”北堂玉轩担心道。 东方潇然却是摇摇头,“不必了,再说你家里事情也多。我带着代棋代画前去便是。我只是去看看映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姑姑要去映之叔叔家里吗?阿颜也想去啊,阿颜还没出过皇都廖化呢。”阿颜可怜兮兮地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一时间把持不住他的眼神,知道无奈道,“也罢,我和醉枫说说,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事。” 倾颜的脸上立即溢出一个可爱无比的笑容来,东方潇然觉得这个笑容实在杀伤力太大,立即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此时正好赶上东方醉枫携着代琴一起来看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发现众人好像对自己突然醒来之事已经可以平静接受,不然在东方潇然和代琴眼里,她竟看不见半点惊讶。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代画之前便做好了安排。 东方潇然看到东方醉枫和代琴快到眼前,便抬脚踢了一下倾颜,“你爹和你娘来了。” 倾颜却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对着不远处的东方醉枫夫妇别扭地喊了一句,“父亲母亲。” 东方醉枫和代琴闻言也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对着倾颜淡淡点点头。 东方潇然看了看着一家三口,没好气地开口道,“醉枫代琴,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很嫌弃阿颜似的。” 东方醉枫闻言皱了皱眉,“然儿,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阿颜。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只是我和代琴顾着管理东方家,平日都把孩子放在你的写意阁管教,他与你们自然是亲厚些。这些我和代琴都明白的。” 东方潇然点点头,也没在怪责东方醉枫和代琴,“对了,我过几日带着这小子出去一趟,让他见见世面去,你们不会舍不得吧?” 代琴做到了倾颜的身边,爱怜地抚了抚倾颜的脑袋,“有小姐你护着,我们有什么不放心。” “代琴如今你是我的嫂嫂,怎么还能叫我小姐。以后直接和醉枫一样唤我‘然儿’便是。你看倾颜这小子这一口一个‘姑姑’的都叫得这般顺口,你做母亲的反倒拘泥起来了。” 代琴闻言对着东方潇然点点头,又看了看倾颜,淡淡地叹了口气,“倒是为难这孩子了。” 众人一听,也看向倾颜,知道代琴所说便是倾颜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也太可怜,对着自己的娘亲只能唤一声“姑姑”。 “你们夫妻二人放心,我带着阿颜出去,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东方醉枫开口道,“到时候多派些人跟着,让代书和空青都随行你去便是。” 东方潇然却拒绝道,“代书和空青的职责是保护东方家一家大小平安,我怎么会让他们二人随行出去。此行也不是去什么凶险之地,我不过去苏家堡看看朋友罢了,以苏家堡的名望和地位来看,有谁敢在他们的地盘上对我如何?此行,我便带着这小子和代画代棋去就行了。” “既是去苏家堡,有苏二公子照拂着,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了。代棋代画,你们可要护好小姐和小公子,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东方醉枫提醒道。“ 代画答道,”醉枫公子放心,我们定会好好保护小姐和小公子的。“ 东方醉枫和代琴闲坐了一会儿便也告辞离开。 北堂玉轩收到家中小厮来信也告辞回去。 倾颜却是偷偷地将目光定在身旁的东方潇然身上许久,心里澎湃万千,真好,可以和阿娘出行了。 第八十六章 出行苏家堡 倾颜第一次出远门,欢喜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看着一路上的风景便像一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烦得东方潇然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车去。不过看在他是东方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根据苏映之给她的路线图得知,苏家堡在青城。青城属于祥瑞国边缘的一个城池,不算是富庶之地,但是依旧是繁华之地。 去苏家堡的路线虽然复杂,但是东方潇然一行人却能靠在路线图顺利地找到了苏家堡隐秘的所在地。 当他们到达苏家堡的入口时,发现城门口居然还有士兵把守,虽然不是正规的军士,但是素质也是极佳。若是苏家堡再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绝对可以完全独立出六国。只是苏家堡到底有没有自己秘密的军队,恐怕也只有苏家人自己知道。 东方潇然拿着苏映之给她留下的玉佩,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苏家堡的地界。 等到苏映之知道东方潇然一行人来到苏家堡时,他们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倾颜因许久不见苏映之,见到他便立即奔到他面前,乖巧地喊了声“映之叔叔”。 苏映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的东方潇然身上。 “我竟没想到然儿会来苏家堡。” “闲在家里无事,便想着出去走走。代画说映之给了我进入苏家堡的殊荣已经许久了,也应该是时候拿出来用了。进了苏家堡才知道,外界传言苏家堡的实力还真的是所传不实。” “哦?看来然儿对苏家堡还是不太满意。”苏映之含笑道。 “映之这话却是说反了。外界传言苏家不过是‘神兵’之家,绝对是仅仅揣测了苏家一半的实力,其实若是苏家有自己的军队,绝对可以自立国号。我们刚刚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堡里的人们都是安居乐业,这里几乎可以和六国中最繁华的都城相比。” “然儿过誉了。苏家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其实这堡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苏家的工人,他们只不过是把家里人都迁居过来。这些人也算是世代为苏家尽职,我们不过是为他们的家人提供一个居住之所罢了。” 东方潇然在心里想着,看来苏家对于管理一套也实在是独树一帜,能做到如此为手下的人思虑,行事如此周全,也难怪这几百年来能愈渐强大,而且其实力不容六国小觑。 二人再闲聊几句,苏映之便亲自领着他们去了安排好的居所。 东方潇然一行人自然是住在了苏映之的园子里,这里的布置竟也是这般和苏映之的性子相符,一派雅致之象。 用过晚膳之后,苏映之派人领着倾颜和代画代棋去堡里走走,自己便和东方潇然在园子里的露天茶座品茶。 “有个苏家的私密之事,不知道适不适合问映之。”东方潇然转头看向他。 苏映之淡淡一笑,“然儿尽管问便是。” 东方潇然四处看了看,“你确定周围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耳朵么?暗卫不会听得到?” “然儿不必担心,在我园子里,还没有人敢乱说什么。苏家虽然家法严谨,但是个人*是绝对独立的,不会出现然儿担心的情况。” 东方潇然点点头,才道,“我听代画说,苏家三小姐苏慕紫嫁给了上官皓歌?” 苏映之轻轻叹了一声,“是的。当时为了这件事,我父亲还大发雷霆了一番,只是到了最后还是拗不过三妹,同意让她进了宫。” “苏堡主居然会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入祥瑞国皇宫,他可曾想过此举意味着什么?以往几百年来苏家都不曾参与六国之争,如今却是怎么也撇不开关系了。”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父亲和我都分析过,只是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变天下人的看法。”苏映之无奈地说道。 “终有一日,祥瑞国和其他五国发生战争,苏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吧?” “其实以祥瑞国如今的实力来看,它还不敢对其他五国有什么过分之举。且不说对东修国,即便是飞凤国,它也不敢轻易动兵。只要它对飞凤国动了兵,东修国为了巩固自己第一强国的地位,也会出手干预。所以六国的局势在未来十年之内是不会被打破平衡的。”苏映之分析道。 “十年?映之居然只敢保证十年,那十年之后呢?十年之后是不是就有很多百姓都饱受战争的颠沛流离之苦?映之可否告诉告诉我,你以后是不是极有可能成为苏家的掌门人?” 苏映之没想到东方潇然会如此直接问他这个问题,却也是能摇摇头道,“此事结果到底怎样,我也不敢保证。外界只知道苏家如今有两个继承人,而知道我大哥是长子,所以继位的可能性最大。不过,以我父亲的高瞻远瞩来看,他不会把苏家堡交给我那性子冲动暴戾的大哥。我自然也知道他想我继承他的位置,只是我于堡主之位却是一直不感兴趣。” “真可惜映之没有继承苏家的兴趣。我想,若是映之继承苏家堡的话,也能妥当处理于六国的关系吧。”东方潇然淡淡地笑着,看向远处的落日。 苏映之静静地看着她,“然儿希望我做这苏家堡的掌门人?” 东方潇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而是对着落日点点头,“嗯,我想映之一定能做得很好。” 自然后人也不会知道,下一届的苏家掌门人之所以登上堡主之位,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的希冀罢了。东方潇然沐了浴正想上床睡觉,没想到便看见那抹小小的身影偷偷地溜入自己的房内。 东方潇然斜躺在床榻上,一手撑起身子看着眼前忸怩模样的倾颜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倾颜扭了扭小小的身子,“阿颜……阿颜……” “男子汉说话要干净利落,怎么能像一个小姑娘那样扭扭捏捏呢?”东方潇然带着微微的斥责的语气道。 阿颜嘟了粉红色的小嘴道,“人家才三岁……还不是男子汉呢。” 东方潇然微微蹙眉,这小子果然是个祸害,这么小小的年纪就会对女孩子卖萌,以后长大之后岂非是一个擅长花言巧语的风流男子?唉,东方家真是家门不幸。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倾颜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两只手的食指在相互缠绕,“阿颜想……想和姑姑一起睡觉。” 东方潇然闻言一愣,抚了抚额道,“阿颜,你是男孩子,是不能轻易和女孩子睡在一起的,知道么?” 东方潇然已经觉得是时候应该教育一下这孩子的观念,小小年纪便想着和女孩子睡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姑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姑姑是阿颜的…。姑姑呢。阿颜保证睡觉的时候不说梦话、不踢被子,会一直乖乖的,姑姑答应阿颜好不好?” “唉,这无赖的性子到底是被五弟惯出来了。也罢,你上来吧。”东方潇然说着便退到床榻里处,在外边给他留了一大片位置。 等倾颜上了床,又开始啰嗦起来道,“姑姑,画姨说小孩子睡觉的时候要睡在床榻的里处,不能睡在外处,不然很容易摔到床下去的。” “刚刚是谁说不会说梦话、不会踢被子?难道你睡觉还喜欢翻来覆去这般不安分?” 倾颜一听,心里委屈得不行,默默地想着,我睡觉的习惯还不是遗传阿娘你的。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呢。 倾颜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乖巧地打在胸前,听了东方潇然的质问之后,又故意地挤出两滴眼泪道,“阿颜从小就没有爹娘的疼爱最可怜了,如今……连姑姑都不疼阿颜……” 东方潇然的脸色黑了黑,他这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到底是遗传谁的?再任其发展下去真的好么。 东方潇然无措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了,是姑姑不好,你睡在里处就是。姑姑睡在外处可以保护阿颜不掉到床下去的。” 倾颜一下子带着眼泪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姑姑对阿颜最好了!” 东方潇然汗颜,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北堂玉轩,到底是怎么教出倾颜这样无赖的性子来的,这简直是在祸害她东方家的好苗子。 等倾颜心满意足地睡在床榻里处,和东方潇然倒了一声“姑姑晚安”之后,不过一会儿便熟睡了。 东方潇然看着熟睡的倾颜,却是一直没睡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倾颜的脸,心里也感慨道,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不错,以后定能讨到一个好媳妇儿。 不自觉地,她向倾颜靠了靠,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 却听得倾颜在梦里轻轻地喃喃道,“阿娘……阿爹……阿颜好想你们……” 东方潇然轻轻地叹了叹气,将他楼得更紧,眼角不经意地滑下了两滴泪。 门外一直站着的苏映之轻轻地叹了叹气,转身走开。 本就在门外守着的代画看到苏映之这般伤感的表情便轻声安慰道,“苏公子不必担心,如今阿颜和小姐相处得很好。” “我看得出来。只是,这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和然儿相认?然儿是否能接受那样的事实?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受不了,还会不会见阿颜?” 一连串的反问让代画说不出话来。 “苏公子所言极是。小姐性子表面上看起来凡事都淡然,但是对于感情一事,她一向决绝冲动。若是她想起姑爷的事情,一定会难以面对和姑爷长得如此相像的小公子。到时候小公子一定很难过。” 苏映之点点头,“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然儿永远都想不起关于南宫辙的事情。” 代画脸上一惊,“苏公子想让小姐一辈子都记不起姑爷来?” 苏映之认真地看着代画道,“此事,我正在思虑,如今却是想问问代画姑娘的意见,不知道代画姑娘觉得此事可行与否?” 代画却是摇摇头道,“苏公子,虽说我也不愿小姐记起关于姑爷的一切。但是,我们并没有资格替小姐去做这个决定,用外力去达到这个目的实在是不妥。我们合力将过去掩饰不错,但是这个掩饰能维持多久,莫说南宫家那边,若是任何一个皇都廖化的有心人提到当年东方和南宫两家的联姻之事,小姐便会有所怀疑,若是她派人去查,未必查不出真相来。” “所以代画姑娘也做好了然儿想起关于南宫辙一切的事情的准备了?”苏映之淡淡问。 “我们并没有什么准备。只是,不管将来小姐做什么,我们都会在她身边。而我们也相信小公子一定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来打动小姐。这些时日我们都看得出来,小公子表面上装得乖巧迟钝,心里却是比我们几个都看得清明,他懂得以怎样的身份和姿态去对付小姐和毫无顾虑地待在小姐身边。终有一日,小姐会接受他是自己的孩子的事实。有小公子在,小姐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的。” “然儿有你们在身边,实在是她此生之幸。”苏映之淡淡笑道。 代画却是礼貌地回应,“小姐有苏公子护着,也是她此生的幸运。” 苏映之在淡淡一笑,想转身离开,却又回身说了一句,“若是南宫辙还活在这世上会如何?” 代画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当年她是亲眼看着姑爷的尸身下葬的,姑爷应该便是过世无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假设?但是,苏映之这样的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假设来,便不是没有缘由的,代画一时间心里已经心绪万千,脱口而出的便是问道,“难道苏公子知道我家姑爷的消息?” 苏映之却是淡淡摇摇头,“当年然儿昏睡之后,我们不是一起看着南宫辙的尸身埋在了南宫家的祖坟么?我又岂会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只不过,我在想,若是他如今还活在,然儿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代画只得苦笑道,“小姐已经忘了他,若是姑爷在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让小姐恢复记忆记起他的。” “代画倒是很了解他的性子。” 代画再道,“我哪里了解,便是小姐都不甚了解。只是在南宫家的那段日子,我倒是看出来,他对小姐的好,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相比的。” 代画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刺到苏映之的心里,痛得说不出声,也拔除不得。 第八十七章 相看两厌 倾颜这些时日嚷嚷着东方潇然陪着他把苏家堡食店的小吃都吃了个遍,整得几乎苏家堡所有人都认识这对行为举止很豪爽的一大一小。 东方潇然在苏家堡也见了不少人,甚至连苏家人也见不了不少,其中值得一提的自然是苏家如今的掌门人苏靖柏和苏家大公子苏凌阳。苏靖柏五十岁左右,看起来沉稳厚重,不愧是“神兵苏家”的一代掌门人。而苏凌阳二十七八的模样,性子果真是如苏映之所言那般冲动暴戾。苏映之今年也有二十五岁,但是他至今还未成婚,园子里更没有什么侍妾。但是苏凌阳不仅三妻四妾,还时常在外面的青楼鬼混,但是因为他是堡主的大公子,堡里的人也不敢对他有所指责。 东方潇然这次出来没有穿男装,而是换回了女装。苏凌阳第一次见到她之时便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很明显是垂涎她的美色。若不是东方潇然自己身怀武艺加上她是苏映之的客人,恐怕他就对她下手了。所以东方潇然对苏凌阳的印象便是一个风流无度的纨绔子弟。 在苏家堡待了小半个月,赶上东方家的暗卫从家里送来了一封书信。东方潇然打开来看才知道这封书信是兰苍国的沐晗所寄。 “姑姑,是谁给你的信?”倾颜的小脑袋靠过来道。 “兰苍国的皇后,沐晗。她刚刚生了一个小公主,想邀我去兰苍国皇宫做客几日。” “兰苍国?会不会很好玩?我们去吧!”倾颜一对长长的睫毛对着东方潇然忽闪忽闪。 “代画,你觉得呢?”东方潇然却是转头问了一旁的代画。 “小姐想去便去走走,反正如今东方家的事务你都不用管了,平日里无事也只会闲在东方家。”代画道。 “嗯,那我就去看看吧,没准儿还能在兰苍国邂逅一个美男子,顺便给阿颜你找个姑父。”东方潇然伸手揉了揉倾颜的小脑袋。 倾颜并没有笑着回应她什么,而是一脸委屈的表情暗自神伤……我可怜的阿爹,去世不过三年,阿娘就开始物色起别的男子来了。 东方潇然一行人便告辞了苏映之往兰苍国方向出发。苏映之一开始不放心他们四人前行,但是东方潇然考虑到苏家堡还有很多事物让苏映之处理便婉拒了他。 到了兰苍国当日,东方潇然一行人却没有直奔皇宫,而是先找了最近皇宫的一间客栈住下。 “小姐,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皇宫?”代棋一边摆盘一边问道。 东方潇然低头夹了一块鸡肉递到倾颜的碗里,“不必急。就算我们如今到了皇宫门口,也要麻烦很久才能进去。我才不愿白白在皇宫门口等着。” 倾颜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问道,“那姑姑,我们怎么进去?” 东方潇然看着倾颜不怀好意一笑,“我们闯进去。” 代棋在一旁不解道,“小姐,你不会是说等到晚上我们才偷偷地溜进去吧?” 东方潇然笑了笑,“是啊,我就是想等到月黑风高之时飞进去,好久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了。” 代棋的脸色黑了黑,“小姐,你当人家皇宫是一般的地方么?肯定有很多暗卫守着,到时候我们直接被人家当成是刺客关进牢里就不好了。” “所以我才说很刺激啊,我们也可以试试我们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逃过暗卫的眼睛啊。不过呢,代棋你别去了,你在客栈里陪着阿颜,等我和代画见了小晗之后再派人来接你们进去。” 代棋刚想应承,一旁的倾颜便抢先开口道,“阿颜也要去!” “你一个小屁孩去什么去,你的武功打得过代画了吗?若是打不过,恐怕还没进皇宫的大门便被抓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到得了小晗的凤栖宫?”东方潇然立即开口拒绝。 倾颜委屈地嘟了嘟嘴,“姑姑嫌弃阿颜……”说着,眼眶里立马溢出了眼泪。 东方潇然心里一软,叹气道,“我哪里敢嫌弃你,只是你是东方家唯一一根独苗,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到时候我怎么向醉枫和代琴交代?你和代棋乖乖地待在客栈,很快会有人接你们进宫的。” 倾颜没有被说服,反而更加委屈地低头道,“反正阿颜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东方潇然的脸一黑,这小子又开始装可怜了……知道他自小的遭遇,又不能指责他,只好向他妥协,“好了好了,带上你就是了。那代棋也一起去吧。不过我们可要约法三章,阿颜你就跟在我身边,不准离开半步,知道么?” 倾颜立即猛地抬起头来带着泪花笑道,“阿颜会的!” 代棋在一旁偷笑道,“小姐,看来小公子真的是你的克星了。现在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他什么。” 东方潇然无奈道,“谁让这小子是东方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呢,不迁就他我还能迁就谁。代画,你就准备四件夜行衣吧。”夜黑风高,东方潇然四人便身着夜行衣溜进兰苍国皇宫。 只是没想到兰苍国皇宫的暗卫果然是武功高强,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凤栖宫便被当成刺客拦了下来,一时间数不胜数的暗卫和侍卫涌上来围攻他们四人。 等到四人被团团围住,东方潇然只好表明了身份。侍卫们自然不信她口中的“皇后娘娘的好友”,便把他们先扣着,命人去御书房和凤栖宫禀报皇上越笑陌和皇后沐晗。 等到皇上和皇后二人双双赶到时,看到来人便脸色微变。 知道来人是东方潇然后越笑陌便让侍卫和暗卫撤下去。 夫妻二人站在东方潇然一行人面前,越笑陌先开口道,“果然是东方家主的行事风格。” 东方潇然自知自己把皇宫弄得一团乱,在情在理都是自己的不是,便不好意思道,“兰皇别故意取笑我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家主了。” 越笑陌好像对于东方潇然的性子已经了如指掌,不再和她客套,而是对着身边的沐晗道,“阿晗,我先回御书房批阅折子,你陪着东方……东方姑娘聚聚。” 沐晗含笑地点点头。 东方潇然等到越笑陌离开后才幽幽地走到沐晗身旁道,“我怎么觉得兰皇好像很嫌弃我的样子。” 沐晗无奈一笑,“你理他做什么?好了,先到我寝宫再说。”说完正想往前走,没想到此时才记起倾颜的存在,“咦,这个便是潇然你的……小侄子?” 没等东方潇然开口,倾颜便屁颠屁颠地走到沐晗面前,一脸的乖巧道,“皇后阿姨好,我叫倾颜。” 沐晗一怔,这孩子的性子到底是遗传谁啊,怎么看都不像是东方潇然和南宫辙的孩子啊,可能代画不提前书信来告诉东方潇然目前的一切她也未必认得出来眼前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 “倾颜,这个名字真是实至名归。潇然,这个名字是你取的?”沐晗抬头问向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自豪地看了看倾颜,又看向沐晗道,“哪里可能是我取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孩子长成这样了。” 倾颜闻言一脸的黑线,什么叫做“长成这样了”…… 等到众人到了凤栖宫,沐晗便将他们引到了主卧去看她的小公主。 东方潇然看到熟睡的婴儿甚是可爱,便不自觉地上前摇了摇她的摇篮,“小晗,你的女儿长得真可爱,取名字了没有?” 沐晗笑了笑,“嗯,是阿晗取的,叫越梓歆,封号‘夙禾’。” 此时倾颜也扭着小小的身子走到越梓歆的摇篮旁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地想起糯糯的声音道,“姑姑,这个女娃娃长得真难看。” 谁知还没等东方潇然反应过来,便听见摇篮里的越梓歆哇哇地大哭起来。 在场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沐晗却先无奈地笑着抱起越梓歆道,“还真是奇怪,歆儿自从出生之时哭了一次便再也没哭过。现今居然会为了小阿颜的一句话就哭了,倒真是个缘分。” 东方潇然狠狠地瞥了倾颜一眼,又回头看向沐晗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晗,你别见怪,这小子一向眼光都不怎么样。” “我倒没有介怀,小阿颜也是童言无忌。”说着,把越梓歆交给了乳娘。 倾颜却心里愧疚地走到沐晗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袖,“皇后阿姨,阿颜不是有意的。” 沐晗欣然一笑,摸了摸倾颜的小脑袋,“没事,我没有怪小阿颜啊。还有,别唤我‘皇后阿姨’,唤我‘晗姨’就行了。” 倾颜又一脸超萌地看着沐晗,“晗姨对阿颜真好。” 沐晗微微一怔,这孩子的这个性子到底是遗传谁啊,为什么那么招人喜欢…… 说着,听着外面的太监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越梓弦便一身太子黄袍,英姿飒飒地走了进来。 东方潇然细细打量一番,三年不见,越梓弦已经长成一个小少年了,面容已经隐出了俊俏,“三年不见,殿下长得更加英俊了。” 越梓弦先是对着沐晗躬身道,“参见母后。”又对着东方潇然道,“见过然姨。” 东方潇然闻言又点点头道,“殿下居然还如此知礼懂事,小晗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倾颜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一个装模作样的臭小子罢了。”他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一旁的越梓弦听得到。 越梓弦面无表情地说道,“母后,哪里来的一个女里女气的臭小子?” 二人眼中相看着都充满了对彼此的不屑。 倾颜首先做出反应,扯着沐晗的衣角哭道,“呜呜呜……晗姨,阿颜不是女里女气的……” 沐晗感觉很失礼,看着越梓弦道,“弦儿,怎么可以这般无礼,快向阿颜道歉。” 越梓弦不屑地瞥了倾颜一眼,“本殿下堂堂一国太子,凭什么向这个小子道歉?” 倾颜将头扭到一边,“哼,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又走到东方潇然面前装得可怜兮兮道,“姑姑,阿颜想睡觉了。” 东方潇然心里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便立即告辞跟着月琴的指引去了别的宫殿休息。 等到东方潇然一行人离开,沐晗才含笑对越梓弦道,“弦儿,你怎么可以因为身份看不起别人?” “母后,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看不惯那小子罢了。” “弦儿,也许终有一日,他的身份比这天下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尊贵。” 越梓弦因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重,便疑惑地看向沐晗。等到东方潇然一行四人在沐晗给他们安排的宫殿住下,便一脸没好气地看向倾颜道,“臭小子,你真是把我们东方家的脸都丢尽了。你没事招惹太子殿下干什么?” 倾颜故作委屈道,“阿颜没有……”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再装可怜!你以为我听不见是你先说的越梓弦么?” 倾颜立即眼眶泛红道,“谁让姑姑一直夸他……姑姑都没有夸过阿颜…。” 看着倾颜就要落泪的样子,又听清了他所说的话,东方潇然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将他搂过来轻轻地拍着后背道,“阿颜不哭,是姑姑的不是。以后姑姑只夸阿颜一个人好不好?” 倾颜在她的怀里使劲儿地点着头,又得寸进尺地说道,“那今晚阿颜可不可以和姑姑一起睡?” 东方潇然的脸一黑,果真是得寸进尺啊……“好,不过你要去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知道么?” “嗯!”倾颜又立即变换成喜悦无比的表情。 “代画,让宫女备水,然后你伺候她沐浴吧。”东方潇然吩咐道。 代画点头称是。 “不用画姨伺候我沐浴了!阿颜是男子汉了,可以一个人沐浴!”倾颜自信地对着东方潇然道。 “哦?是男子汉么,那怎么还经常哭鼻子。不是我夸人家太子殿下,你看人家哪有半点撒娇的模样。” 倾颜又嘟了嘟嘴道,“那个小子比阿颜大好几岁呢。” 东方潇然轻轻地拍了一下倾颜的脑袋,“可是我三年前见到的越梓弦就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了,不会动不动的就哭鼻子啊。” 倾颜一下子又伤心起来,“那姑姑是不是不喜欢阿颜?” 东方潇然立即接话道,“怎么会!姑姑最喜欢阿颜了!”心里却幽幽地想着,这个臭小子装可怜和卖萌的本事看来是改不了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娶媳妇儿。 ------题外话------ 今日晚更了,各位亲们饶过我吧…… 第八十八章 百里若卿 越笑陌回到凤栖宫的时候,东方潇然一行人早已回寝宫休息。 看到沐晗已经沐了浴斜躺在长榻上悠然地看着书,便直直地走过去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温茶饮下。 “怎么,折子很多么?”沐晗看到他微微疲累的模样。 “没有,只是一想到东方潇然进了皇宫就有些头疼。”越笑陌微微皱眉道。 沐晗笑道,“潇然是哪里招惹你了?想想若不是当年她相助,我们也没那么快复合,保不准也要等到弦儿登位之后才知道彼此的心思。” 越笑陌想了想,“我自是感激她当年对我们的帮助,不过她当年也算是心安理得地拿了我们兰苍国的‘海金沙’。而且……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倾颜那个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小子的身份有多特殊,居然是百里若卿的儿子,而且长得还那么像。只要他随意被任意一个东修国的官员看到就立即会被百里若卿发现了。那到时候东方潇然……” 沐晗抿了抿唇,“最可惜的便是如今两个人都失忆了,不若一定是一段大好的姻缘。如今的百里若卿已经不是当年我们所认识的南宫辙了,他的性子实在是……唉,东修国的官员面对他也是战战兢兢。” “但是他的治国之能却是毋庸置疑的。嗯,对了,不久前收到东修国派使者送往各国的文书知道,百里若卿要封后了。不过阿晗一定想不到他是以什么方式来选择皇后人选。” 沐晗好奇地抬头,“嗯?难道不是在传说中他允许靠近的那两位贺兰小姐里选择么?” “若是这般简单就不会派使者通知各国了。他这次只会封一个女子为后,不会纳其他的女子为妃,但是这个女子却可能是五国中的任何一个公主或者世家小姐。因为文书中向各国的皇帝邀请各国派出一名女子去参加这次的皇后之选。” “选皇后?还是从其他五国来选?这个法子在东修国史上甚至是在六国史上都是少见啊。如今以百里若卿的性子怎么会选择如此荒谬的法子来?”沐晗奇怪道。 “好像此事并不是他所决定的,是上一代兰皇百里忧亲自下的圣旨。无论如何百里忧都是百里若卿的祖父,他的话百里若卿怎么会轻易去违背而背上不孝的罪名。而且这次的皇后之选不仅仅是比拼的身份的高贵,居然还比试各种女子应学的技艺,比如琴棋书画。”越笑陌再解释道。 “这哪里像是在选皇后,分明是在选才女嘛。不过有这个法子倒也不错,起码没有直接封那两位贺兰小姐其中之一,那潇然便还有机会不是么?”沐晗庆幸道。 “你想让东方潇然去参加这次的皇后之选?可是各国的派去的人选都是有皇帝亲选的,她又如何混进去?” “我们兰苍国没有适龄的公主,阿晗你可以直接封潇然一个名号,让她直接代替兰苍国去不就好了么。” 越笑陌闻言有些为难道,“阿晗,其实我知道此事后便召来众大臣商议了,太师已经自荐了自己的女儿,而我也答应了。如今若是反悔,是不是影响我的声誉?再说,你觉得东方潇然她会如此轻易地便答应代表我们兰苍国参加皇后之选么?” 沐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也罢,那我就和潇然提提这个事情,不管她去不去都由她了。毕竟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忘记了彼此,而且也算过的尚是不错。也许,这个结局对他们而言也是不错的。” “我倒是觉得阿晗你无缘无故地提议让东方潇然去东修国未必可行。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越笑陌不怀好意地笑道。 沐晗此时却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书本道,“阿陌有什么好法子?” “我们可以把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倾颜那个小子。” “告诉小阿颜?要告诉他什么?” 越笑陌继续耐心的解释道,“告诉他的父亲还没死,而且还是堂堂的东修国皇帝,不过如今忘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罢了。让那个小子去做个中间人,帮助他娘亲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父亲,帮他父亲恢复记忆。” “这件事交给小阿颜会不会太为难他了?” “即便是千难万险他都会去做的。他连对着自己的亲生娘亲都能喊‘姑姑’,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你以为百里若卿和东方潇然的孩子会是一般的孩童么?”越笑陌含笑道。 “看来你对小阿颜的评价倒是不低。我记得你还没有正式和小阿颜说过话吧?”沐晗笑问。 “刚刚见了弦儿摆着一张脸,便开口问了几句。” “你听弦儿所言?那应该从他的口中听不到什么好话才是。”沐晗想起方才那两个小孩子的对话便觉得十分有趣。 “弦儿已经七岁了,你以为他看人还是只看表面?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么?他说,‘他此生不想与倾颜为敌’。虽然弦儿还未知道倾颜的身世也能看得出这个孩子并非是池中之物,你道我堂堂兰苍国皇帝却是看不出么?” 沐晗逗笑道,“谁知道你呢,想当年你还不是天真地以为我和父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越笑陌立即堆上一抹犯贱的笑意道,“阿晗,你就别取笑我了。”第二日,越笑陌和沐晗找了个借口把倾颜召过来陪越梓弦,其实只是拿越梓弦当个挡箭牌,自然是他们二人找倾颜来谈百里若卿的事情。 当越笑陌和沐晗平静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倾颜之后,倾颜却是异常地平静,但也没有假装出平日的圆滑,“多谢晗姨和姨夫相告,阿颜知道怎么做了。” 一旁的越梓弦面无表情地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的是人中之龙。” 倾颜此时却没有再和越梓弦斗嘴,“阿爹会不会承认我还不一定呢。我哪里是什么人中之龙?再说,我并不稀罕什么太子之位。” 越梓弦闻言也不再和他相斗,心里竟然对眼前这个不过三岁的孩童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沐晗轻轻地抚了抚倾颜的脑袋,“小阿颜记得到了东修国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和帮助你娘亲,让她可以早日和你父皇相认。” 倾颜乖巧地点点头,“晗姨,阿颜知道。” “可能到了东修国之后,你娘亲和小阿颜的日子不会太顺利。小阿颜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你爹娘真相,但是相信以小阿颜的聪明一定可以将此事办妥。小阿颜还要谨记一件事,虽然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但是只要你站在了东修国的国土上,除了你爹百里若卿外和你祖父百里忧之外,你见了任何人都不必行礼问安,说好听的是怕他们受不起,折了他们的寿数,不好听的是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你行礼问安。知道么?” 倾颜细细地思量了这句话,很慎重地点点头。 “阿晗你为何要教倾颜记住这一番话?”越笑陌问道。 “既然我们帮不了潇然和小阿颜,只能让他们在东修国少受点苦了。你以为到时候五国派去的女子是那么容易对付么?稍不留心便真的与百里若卿无缘了,如今潇然记不起固然还好,若是以后她记起了一切,又知道了百里若卿就是南宫辙,该是多痛苦。他们已经错过了三年,不应该再让他们浪费更多无谓的时间了。” 越笑陌深情地看着沐晗,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阿晗,我明白。我也也会好好地珍惜我们这一辈子的时间。” 沐晗无奈羞了羞,“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有两个孩子在呢。” 再看越梓弦和倾颜,一个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另一个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越笑陌满意一笑,心里道,果然是孺子可教也。幸好兰苍国和东修国暗地里已经算是盟国,不然以后这两个孩子保不准便是敌人了。嗯,不过听说今日他的宝贝歆儿见了倾颜这小子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哭了,对待这个小子居然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特殊?以后没准儿可以把歆儿嫁去东修国,更加促进兰苍国和东修国的关系。 此时的倾颜自然不会知道越笑陌在心里打了什么样的小算盘,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为了自己当时不过一句无心的话惹上了一辈子的麻烦。 “晗姨、姨夫,据你们刚刚所言,阿爹不仅忘记了过去自己是南宫辙的一切,如今性子也变得冷漠暴戾,那我和娘亲想靠近也实在不是易事。”倾颜疑问道。 越笑陌点点头,“此事的确不易办成。不过阿颜放心,我们会助你一臂之力。一方面,我会派人书信一封给黑烟国的八王爷李君昊,因为据可靠消息得知,此次黑焰国派出的女子正是李君昊的爱女李从玉,凭你娘亲和八王妃的交情,这个忙他们应该可以帮得了。到时候你娘亲就可以含玉郡主的身份进入东修国皇宫。另一方面,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拜访东修国的丞相商禄,你娘亲和他也算有些交情,而且他对于你爹娘之间的事情应该是知晓的,看到你的容貌之后,他一定也会相助你们。有了这两个准备,你们便可以顺利地进入东修国皇宫。只是这最关键的一步,便是让你父皇恢复记忆一事,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倾颜又将越笑陌的这些嘱托牢牢地记在心中。此刻,最重要的莫过于不久之后的东修国之行。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隐隐的感觉到东修国之行会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题外话------ 今天有聚会,幸好及时赶上更新了! 第八十九章 前往东修国 沐晗邀了东方潇然和倾颜一起去看戏,私底下打算不露声色地向她透露东修国的选后一事。 “潇然,你在兰苍国也待了半个多月了,是不是已经厌烦了?”沐晗看着她这些天对什么事都是兴致缺缺。 “哪里有,不过我倒是想多去别处走走。其实我也打算这几日就向你辞行的。” “这样也好。若不是歆儿还小,我倒也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不过这些日子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建议你。” “哦?小晗有什么好介绍?”东方潇然顿时来了兴趣。 “阿陌说不久之后东修国有一场皇后之选的比赛,此次选后的法子倒是史上少见,你不如去瞧个新鲜?” “选后还需要比赛么?代画之前说过东修国如今的皇帝是百里若卿,不过又说这个百里若卿的性子极其冷漠暴戾,又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文雅的法子来选后?”东方潇然甚是奇怪。 “嗯,此次选后百里若卿也是奉百里忧之命,自然也只能按照他的法子去选。不过你应该知道百里若卿不喜女子接近,所以他此次也只会选一个女子为后,其他的女子亦不会成为他的妃子。而且此次参加皇后之选的女子是由五国皇帝亲自挑选的女子。也算是是优中选精了。”沐晗解释道。 “这也是自然。想想东修国乃是天下第一大国,如今若是哪一国的公主或是世家小姐成为一国之后,便和东修国算是合为一体,以后也会荣辱与共。说好听一点是与东修国联姻,不好听便是以后可以依附东修国的实力。我看啊,百里忧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也不是单单想替百里若卿找一个皇后,更想以此来看看五国的对东修国的态度。” 沐晗笑道,“你倒是想得更深。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嗯……我倒是没去过东修国,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想来是看不到六国女子精彩的皇后之选了。”东方潇然可惜道。 “看不到没关系,你直接去参加不就好了么?”沐晗提议道。 东方潇然一怔,笑道,“小晗,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有资格娶参加东修国的皇后之选?你刚刚也说了此次的人选是五国皇帝亲选了,想来必是什么高贵的公主和郡主之类的贤淑女子。你看我全身上下哪有半点贤良淑德的模样?” 沐晗偷笑,“呵呵,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你对百里若卿没有兴趣吗?据说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东方潇然伸手指了指倾颜,“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和这个臭小子相比怎么样?” 沐晗笑道,“难道以后你的选择标准便是小阿颜了?那看来这天下没几个男子入得了你的眼了。” 倾颜闻言眼睛美美地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谢谢晗姨夸奖。” “倒也不是说以这小子为标准,毕竟我觉得很难找到比这小子还要招眼的人了。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好命,顶了一副这般绝色的容貌,以后这天下的女子可如何是好?”东方潇然一脸担忧地看着倾颜道。 “姑姑,阿颜这容貌是阿爹阿娘给的啊。”倾颜一脸自豪地说道。 “潇然,你倒是去不去参加皇后之选?我可是找了人来帮你的,可别辜负我的一番苦心。”沐晗插进来道。 东方潇然奇怪道,“你找了谁帮忙?” “阿陌说此次黑焰国派去的女子正是八王爷的爱女含玉郡主,黑焰国无心东修国的皇后之选,不过是走个过场,让你替了正好。本来我打算让你代替兰苍国去的,只是阿陌说他已经答应太师让他女儿去了,也便只好让你代替黑焰国去了。” 东方潇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沐晗,“小晗,为何你对这件事这般上心?难不成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会是想让我靠近百里若卿,然后搞个什么刺杀之类的阴谋吧?我最近武功好像没什么长进,有可能会失手的。” 沐晗扑哧一笑,“潇然,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好端端地让你去刺杀百里若卿做什么。如今兰苍国犯得着去招惹东修国么?我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是为你好罢了。你自己想想,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终归是要觅一个良人,何不把目光放高一点,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再说,即便你到时候看不上百里若卿,故意输了比赛便是。保不齐你会在东修国找个一个可入眼的男子呢,未必要吊死在百里若卿的这棵参天大树上的,寻一株与之相差不多的松柏也是一件美事。” 东方潇然一想,“小晗这些话实在是无懈可击啊,不过倒是个好提议。嗯……我是年纪不小了,你看小晗你比我大不了几个月都有孩子了,我是该努力些了,不然在你面前我也是无地自容。嗯,那些什么五国皇帝亲选的女子的技艺也未必比得过我不是么?我去玩玩又如何?”说着,又转头看向倾颜,“小子,我们去大闹东修国的皇后之选如何?” 倾颜失去地点点头,“嗯,想来一定很有趣,阿颜支持姑姑!” 东方潇然也微微皱眉,这个孩子的性子居然有些像我一般爱看热闹么。三日之后,东方潇然告辞了沐晗和越笑陌,一行四人直奔东修国的皇都永安。 一路上不快不慢,一个月到了永安,此时离皇后之选的比赛还有半月。 东修国实在是不愧天下第一强国,皇都永安的繁华和安定竟不是其他五国可比,至少东方潇然一行人在宽阔干净的街道竟没有看见一名乞丐。 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东方潇然掀开车帘感叹道,“这永安真的不愧是天下第一城,你们可看到刚刚我们入城时的城墙,竟比以前我们所见的城墙高出一倍,看来即使五国来犯,也未必攻得下这永安城。这街道也竟是这般干净整洁,这两边叫卖的小贩和街道上的行人的穿着也多是锦衣华服,真真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啊。对了,代画,我们天仙绣坊在永安有几家分店?” 代画答道,“应该是十家,不过醉枫公子和代琴之前有商量过要不要再多开几家。小姐如今不管东方家事务,便不用费心去想了。” 东方潇然点点头,“也是,有醉枫和代琴,我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那我们便直接去醉情楼住下吧。” 代画却开口道,“小姐,此行我们不用住在客栈里,沐晗皇后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一切,她让我们直接去丞相府。” “去丞相府?去找商禄帮忙?他会帮我们么?” “既然沐晗皇后说了,那便是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去看看便是。” “嗯,也是,反正我也算是与商禄有些交情,虽是换了女儿身,他应该也会认我这个曾经把酒祝东风的友人才是。”东方潇然自然道。 代画才是一愣,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她明明记得小姐说她自己的记忆停留在没去黑焰国之前,那么她又怎么会记得苏映之、沐晗和商禄?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略有所思地看着东方潇然,难道小姐她是…。 她又看了看倾颜,心里不敢再想下去。 若事实是她心里所想,那如今最痛苦的绝不是只有她家的小公子一人,还有她最可怜的小姐。 代画知道此事可能东方家的人除了她之外应该也会有人知晓,也许只是不愿揭穿小姐。那这些知道的人里,会不会也包括小公子呢? 代画正想着,马车已经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丞相府外的侍卫像是之前已经接到命令一般,直接把她们四人引了进去。 侍卫把他们直接引到了商禄正在品茶的凉亭。 东方潇然踏进凉亭后,习惯性地拱拳,“商丞相,许久不见了。” 商禄抬手让东方潇然坐到他的对面,小厮阿寻利落地上前奉茶。 此时倾颜自顾自地坐到了东方潇然的身边,双手摆上石桌上,等着阿寻也给他倒上茶。 阿寻这些年跟着商禄也算是见惯世面之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狂妄的小孩子,再仔细一看他的容貌时,手中拿着的茶壶竟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倾颜抬头甜甜一笑,糯糯的声音响起,“叔叔,你怎么了?” 一声“叔叔”把阿寻吓得够呛,立即回神,恭恭敬敬地给倾颜倒了一杯茶,退到了商禄的身后。 “这位便是兰皇信中提到的……小公子吧?”商禄眯起一双狐狸眼道。 倾颜又乖巧地点点头,“嗯,商叔叔好。” 东方潇然却是伸脚轻轻地踹了他一脚,“臭小子,你是逢人就喊叔叔么,人家是堂堂东修国的丞相,你是不是该有礼貌些?快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倾颜立即可怜兮兮地看向东方潇然道,“可是姑姑,晗姨说阿颜是不能行礼的。” 东方潇然一愣,“你为何不能行礼?是腿脚不好么?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平日可是把代棋闹得够呛。小小年纪便会摆起架子来么?我们东方家的脸倒是让你丢尽了。” 倾颜委屈地一瘪嘴,“阿颜没有丢脸……是晗姨说只要我到了东修国,除了皇宫里的那两位正经的主子外,我都不用行礼问安。” 东方潇然闻言眉目更是不好看,“小晗都教了你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公子倒是说得不错。”此时商禄却是开口道。 东方潇然却是为难地看向商禄,“商丞相别见怪,这个小子一直疏于管教,我私下定会好好说教。” “东方家主倒是客气了,小公子龙章凤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以后定是人中之龙。”商禄淡笑道。 东方潇然心里不好意思地想着,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些,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值得可称赞的胸襟,只会死皮赖脸。也不知这个性子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倾颜却是喜滋滋地看着商禄,对这个长相虽普通但是气质极佳的叔叔顿生无限好感。 “想来越笑陌在书信里已经向商丞相道明了我们的来意了?倒是让潇然自惭形秽了。”东方潇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商禄却是自然道,“哪里,我与家主也算是有些交情,如此举手之劳,禄定会相帮的。” 东方潇然心里又一想,这假冒含玉郡主进宫参选皇后之选的比赛,哪里是什么举手之劳?这商禄倒是好大的口气,看来他也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那便有劳了商丞相周旋了。”东方潇然客气道。 “家主客气。含玉郡主的玉驾三日后才到皇都,那这几日便劳烦家主屈居丞相府了。” 东方潇然又客气道,“哪里哪里,倒是我们叨扰商丞相了。” “家主车马劳顿,不如先到禄安排的厢房住下?禄安排宴席为家主接风。”说着便起身对东方潇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方潇然正要应承,倾颜却抢先开口道,“阿颜想吃棋姨做的菜。”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一瞥他,“阿颜,不许胡闹!” 倾颜又可怜兮兮地看了看东方潇然,挪了挪小小的身子到代棋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道,“棋姨,我想吃翡翠珍珠虾饺。” 代棋看到倾颜的模样心下一软,“小姐,我去给小公子做翡翠珍珠虾饺吧。” 商禄此时却也开口道,“府上的厨子也会做翡翠珍珠虾饺,不若小公子尝尝禄府上厨子的手艺?” 倾颜却是有些骄傲地看向商禄道,“商叔叔府上的厨子做的翡翠珍珠虾饺肯定不如棋姨做得好吃!” 东方潇然的脸一黑,这小子却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客随主便的礼貌么。 商禄此时却笑着打量起长相清丽的代棋来,看起来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白皙的玉手做出的膳食真的可以与他府上的厨子相比么?他府上的厨子可都是他做了丞相之后是公子赏赐给他的御厨。 “这位姑娘的手艺真的值得让小公子如此赞誉么?”那语气却是不带一丝的嘲讽。 代棋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能力被致意,挺起身板直直地看着商禄道,“丞相若是不信代棋的厨艺,倒是可以让府上的厨子与代棋一较高下。若是代棋输了,代棋从此不入厨房;但若是代棋侥幸赢了,那之后这三日小公子的膳食便由代棋来负责。” 东方潇然和倾颜难得第一次紧张起来,心里紧张的自然是若是代棋输了,她以后再也不给他们做好吃的那可如何是好! 倾颜轻轻地又扯了扯代棋的衣袖,“棋姨,最好不要赌这么大……”心里却是默默地流泪,棋姨,你牺牲的可不是你的厨艺,而是我的美食啊。 代棋却是直接无视倾颜的劝诫,“难道商丞相对自己的府上的厨子没有信心?” 商禄却是意味深长一笑,“那禄便拭目以待。” 第九十章 进宫前夕 代棋与丞相府的所有厨子进行了一场厨艺比拼,结果所有的厨子自然是惨败给代棋,以致于所有的厨子此后对代棋都无限崇拜,代棋自此在丞相府可以说是“横行无阻”,尤其是在面对商禄是完全可以昂首挺胸,不带一丝敬畏。 今日,难得倾颜缠着代画陪他外出,代棋便伺候东方潇然在园子里赏赏花。 东方潇然难得看到代棋第一次对男子有所反应,便不怀好意地问她,“代棋,你觉得商禄为人如何?” “他?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主儿。”代棋没好气地说。 “人家是一国丞相,太光明磊落的话就不能在官场上混了。不过,他为人处事还是不错的,而且家世也是极好。嗯……就是老了点……” 代棋不怀好意一笑,“小姐把他分析得如此透彻,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东方潇然却自然地笑道,“我是看上他了没错,不过是替你看上了。” 代棋吃惊地看着东方潇然,“小姐,你别快玩笑!我怎么会看上那只表里不一的狐狸?” “堂堂东修国的丞相,是多少世家小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代棋就不心动一下?”东方潇然笑道。 代棋自然而然地摇摇头,便看见不远处商禄和他的小厮阿寻向她们走来,立即转过头不去看他们二人。 只见商禄进了亭子后先向东方潇然点点头算是互相问好,便笑着看向代棋道,“看来代棋姑娘还在怪禄?” 代棋不冷不热地说道,“不敢,代棋哪里敢怪大人。只是想来大人既然身居高位,必定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之人,怎么会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都不懂得?” 商禄再笑,示意阿寻上前,“禄多有得罪,还望代棋姑娘大人有大量接受禄的道歉。” 阿寻将一个锦盒递到石桌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红绳上系着一块通体透绿的翡翠,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代棋还把目光放在翡翠上,倒是东方潇然先开口道,“商丞相倒是有心,这块翡翠恐怕至少值上千两银子吧,倒是为我们家的代棋费心了。” 代棋本来没事,听得东方潇然这样意有所指地说,倒是不自觉地脸红。 商禄却是自然地看着代棋继续道,“是禄失言,自然要花些心思向代棋姑娘赔罪。” 代棋继续不言,有些无措地别过脸去。 东方潇然却是继续说道,“是很花心思,就是不知道商丞相是不是一直都向其他女子这样花心思赔罪的?” 商禄却含笑道,“放眼东修国,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待禄,禄自然也从未向哪个女子赔罪过。” 代棋闻言却是微微有些吃惊,不自觉地对上商禄的眼睛,又是一怔。 “哦?那看来敢如此对待商丞相的,代棋是第一人,倒是难得的缘分。”东方潇然又不怀好意地看看二人。 “禄也如此认为。”商禄再道。 此时正好赶上倾颜和代画二人回来。 “姑姑,姑姑。”倾颜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亭子,将一大堆食物放在石桌上,对着东方潇然道,“姑姑,阿颜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 东方潇然看了看石桌上的零嘴,“哪里是买给我吃的,是你买给自己吃的吧。” 倾颜却死皮赖脸地贴过来抓着她的手臂蹭着,此时代画开口道,“大人、小姐,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了护送含玉郡主来的卫队。” “哦,这么快便到了么。商丞相,那我们是不是需要和含玉郡主见一面?”东方潇然看向商禄。 “家主不必担心此事,禄已向皇上请示,含玉郡主由禄招待,她不会直接进宫,而是先在丞相府住下,如此方便我们行事。” “商丞相办事果然是周到至极。”东方潇然笑道。 “家主过誉。禄要先去准备含玉郡主入府事宜,等含玉郡主安顿好,便安排你们二人见上一面。”商禄起身正要告辞离去。 东方潇然站起来微微躬身,“那便劳烦商丞相了。”东方潇然是在晚宴上再次见到含玉郡主李从玉。 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一根中黄锦绣束腰整贴的系于腰间。一对华丽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对称的戴在缕鬟朝天髻的两侧。步摇的每只凤尾都垂下坠有金片的流苏,摇摆不定,耀眼夺目。容色绝美,欣长苗条,优美的娇躯玉体,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代画因三年前是陪着东方潇然一起去的八王府,所以便见过李从玉,便多看了她几眼,与三年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晚宴上东方潇然和李从玉只说了几句客套话,但是晚宴过后,李从玉身边的侍女却来请东方潇然去私下谈话。 代画代棋和倾颜都留在所住的园子里。 “画姨,你说那个含玉郡主会和姑姑说些什么?”倾颜伸着小脑袋问道。 “我如何得知。”代画笑着抚了抚倾颜的小脑袋。 倾颜无奈地“哦”了一声,便把目光放到代棋身上,“棋姨,听丞相府的下人都在说,你今日得了一块好玉呢,是商叔叔送的?” 代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 倾颜哪是如此好打发,便继续说道,“画姨,你说棋姨此次会不会就留在东修国,不和我们回去了?” 代画也不怀好意一笑,“小公子倒是说得有理,此事倒是极有可能的。” 代棋狠狠地瞪了代画一眼,“如今连你也来取笑我?” 代画无辜地说道,“我哪里是取笑。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商禄此人不错,嫁给他倒是好得很。” 代棋恼羞地说道,“谁要嫁给那只表里不一的狐狸,要嫁你嫁好了!” 代画看了看倾颜笑道,“人家可没有送我玉佩当做定情之物,对吧,小公子?” 倾颜很适时地附和代画道,“嗯嗯,画姨说得不错。阿颜也觉得商叔叔很不错。而且,棋姨你如今在丞相府的地位很高哦。你看,哪个下人看见你都是毕恭毕敬的,便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阿寻见了你也向你问安呢。” 代棋的脸涨红,“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与我何干?我才不会留在东修国呢,我要一直都跟着小姐身边的!” 倾颜看着代棋,心里也盘算着,没准儿阿娘也留在东修国呢。 一个时辰后,东方潇然从李从玉的园子回来,三人自是凑上去问二人今晚的谈话内容。 东方潇然接过代棋递过来的温茶喝下,“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她只是当着我的面向身边的侍女交代了进宫后的事宜,而等我随着她的卫队进宫之后,她便先暂住在丞相府里。相信以商禄的能力,瞒住她在丞相府住一段时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我们便可以安心地进宫了吧?”代棋笑问。 “不是我们,是我和代画。你和倾颜便先留在丞相府。毕竟我是跟着她的卫队进宫,掺了太多外人实在是太引人注意,若是她的卫队有哪个多舌的侍卫将此事说了出去,那我们就麻烦了。” 三人点点头,但是倾颜的心里自是有了自己的考量。若是他不进东修国皇宫,怎么帮得了他阿娘? “那小姐是不是要易容成含玉郡主的模样?”代画问道。 “那倒不必。李从玉一路上都是带着面纱,只有在近身的几个侍女面前才会摘下来,所以其实见过她真实容貌的人并不是很多,我到时候进宫的时候戴上面纱便是。幸好我的身形本就与李从玉的差不多,外人应该是看不出来。” 代画闻言点点头。 倾颜却是不放心地拉了拉代画的衣袖,“画姨,阿颜不在姑姑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姑哦!”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这话把你自己说得像个大人似的。难道你在我身边便可以照顾我了么?” 倾颜却是仰头说道,“当然咯!阿颜可以保护姑姑!”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这张脸只要往东修国皇宫一放,自然没有敢对他和东方潇然怎么样。 “嗯,是可以保护我,但是也至少要等到二十年后。”东方潇然揉了揉倾颜的小脑袋,“我此次进东修国皇宫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你不要淘气,要好好地听代棋的话。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侍卫,商禄不是指给了你一小队侍卫么,你出门就带着他们去,知道么?” 倾颜一嘟嘴道,“他们跟着会很麻烦的。让棋姨陪着我就行了,而且我和棋姨都会武功啊,不会有事的。” “你小小年纪,武功能有多厉害?代棋的武功虽是不弱,但是我也担心她顾不了你。你乖乖听话,不然,我下次出门就不带你出来了。” “姑姑还没试过阿颜的武功,怎么知道阿颜的武功不厉害!”倾颜不服气地说道。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哦?你的武功很厉害?能接得了我十招不败?” 阿颜立即站起来道,“哼,姑姑看不起阿颜!阿颜要和姑姑比试!”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这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说着牵起倾颜的手往外走去。 半柱香比试下来,倾颜竟是接得了东方潇然五十招,倒是让东方潇然吃惊不已。她自问一开始是故意让着他,只是几招之后便是真正用了实力,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是有些能耐的。 东方潇然便也稍稍安心,但是私底下还是叮嘱代棋要出门要多派些侍卫远远地跟着,不让那小子发现便是。 只是东方潇然哪里会知道,这些小动作都在倾颜的眼里。 第九十一章 百里若执 东方潇然身边只带了代画一人,如期跟着李从玉的卫队进了东修国皇宫。 根据进宫之前李从玉告知她的信息得知,此次五国所派出的女子除了李从玉之外,剩下的四人便是祥瑞国的明珠公主上官紫芙,兰苍国的太师之女宁梧桐,飞凤国的飞雪公主扬半雪,还有那位最为神秘的扶桑国的大皇女秋向晚。而这五名女子也是一同被召入宫,分别被安排在五座宫殿,东方潇然所住的宫殿是安宣宫,上官紫芙所住的是如彤宫,宁梧桐所住的是涵凌宫,扬半雪所住的是向露宫,秋向晚所住的是寻梅宫。这五座宫殿正好成五角方位排列,从宫女的口中得知,其中离百里若卿的寝宫夜华宫最近的一处宫殿便属秋向晚所住的寻梅宫。 东方潇然所住的安宣宫离夜华宫的距离算是不远不近,她对此安排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不知那其他的四个女子会作何感想。 即便五座宫殿之中的寻梅宫离得夜华宫最近,但也比不过绮烟宫。而又是从宫女的口中得知,这绮烟宫离夜华宫不到百步远,这绮烟宫的主子正是外面风传许久的东修国当朝右丞相贺兰殊的两位爱女,贺兰妍夕和贺兰妍月。这右丞相贺兰殊是三朝元老,因百里若卿的父亲百里子谦未登帝位便逝世,但也算的上三朝。贺兰殊居然在商禄被百里若卿相中之后便甘愿屈居商禄之后,在朝廷上也算是百里若卿除了商禄之外最为倚重和信任之人。 如今他的嫡女和庶女都一同进宫,寓意很明显,看来是有极大的自信可以坐上这东修国的国丈之位。 东方潇然被安置在安宣宫之后便将东修国的宫女都遣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代画和跟着她进宫的李从玉几个最为信任的侍女。 “小姐,刚刚安公公派人送来了很多衣裙和首饰,我看了一下,基本各种场合所需的衣裙都备齐了,不过首饰大多金银之类的。” 东方潇然懒洋洋地趴在长榻上,“嗯,那些首饰放着,用我们自己所带的首饰就是。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金制首饰,那些银制的你便看着替我挑几件日常用着。对了,可知其他几个宫都送了什么东西?” 代画笑道,“小姐放心,这倒是没什么特殊,五国来的女子配置都是一样的。不过那绮烟宫的话…。听下边的人说倒是天天都有各种赏赐。” 东方潇然淡淡地睁开眼,“那两位贺兰小姐么?你倒是打听到了什么没有?为什么这百里若卿不喜女子靠近,却偏偏能接受那两个女子靠近?” 代画摇摇头,“我花了不少力气也没问到个中缘由,小姐,要不要我去绮烟宫……” 东方潇然摇摇头,“不必。这东修国皇宫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我们随意去窥探,若是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到时候麻烦的可不是我们,会牵连含玉郡主,甚至整个黑焰国。” 代画点点头,“我明白。”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百里若卿?”东方潇然问道。 代画含笑,“小姐怎么这般心急?”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是心急,只是早做些准备,到时候可不要露陷了才好。别忘了含玉郡主可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我到时候可不能丢了她的名声。” “我刚刚塞了一袋银子给来送赏赐的小公公,刚好他是在太监总管安公公手下干活的,他说三日之后百里若卿会在问天殿设宴,到时候应该就能见到了吧。不过没准儿小姐多出御花园走走也能撞见他。” “要多出去走走倒是真的,但是未必是为了见百里若卿,没准儿能碰见各国来的女子,我尤其想见见那位最神秘的扶桑国的大皇女秋向晚。” 代画道,“小姐直接去寻梅宫拜访她不就好了么?” “如今我们只知道黑焰国无心东修国的皇后之位罢了,其他四国是个什么心思谁知道,我如此贸贸然去拜访人家恐会留下什么话柄。再说,我也是假冒的主儿,不好太招摇。” “那小姐恐怕要失望了,听说那秋向晚也是蒙着面纱进宫的。”代画说道。 “哦?她居然也是蒙着面纱。嗯,有意思。”东方潇然意味深长一笑。东方潇然到了东修国的第三日便耐不住寂寞地跑去了御花园。 她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完御花园的一处小角的景色,这御花园真的是大得惊奇。 东方潇然便让代画给她找一处凉亭喝喝茶、吃吃糕点休息一下。 谁知代画找的那处凉亭正好已经有主,东方潇然站在不远处模糊地看到了是一个男子盘腿而坐在亭下煮茶。 东方潇然让一名宫女去请示那亭子中的男子,看看能不能给她挪一点地休息。其实她的本意自然是想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谁,更想走过去看看他的容貌。 正好宫女回来禀告说,靖王爷有请。 靖王爷,百里若卿唯一的一个旁系堂弟,百里若执。 东方潇然缓步向前,看到亭子中的男子一点一点地清晰。 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瓣。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茶座旁边放着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温文尔雅,他是对这四个字最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亭子外漫天飞舞的樱花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他的发簪上,如此的美丽,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 那淡淡的笑容好似不带一丝烟火,但那双眼睛投射出来的目光却也好似能看穿她面纱下的真实容貌。 东方潇然福了福身,用着自己最真实的嗓音不卑不亢地说道,“见过王爷。” 百里若执手中的折扇一指,“郡主多礼,请坐。” 东方潇然在代画的搀扶下,如同一般的大家闺秀一般缓缓坐下。 “打扰王爷雅兴,还请王爷见谅。”东方潇然说道。 百里若执却是毫不介意地笑道,“郡主严重了,本王正缺一位茶友,正好郡主正解了本王的难题。” 面纱下的东方潇然淡淡一笑,看向茶座上的正好腾起的水雾,百里若执纤长的手指执了茶壶向她面前的白玉瓷杯倒下一杯清彻透香的碧螺春。 东方潇然本就酷爱碧螺春,当下便咽了咽口水,这绝对是碧螺春中的极品啊,闻香已识其茶品。 幸好自己带着面纱,不若一定丢了含玉郡主的名声,抬头问道,“王爷也爱品碧螺春?”说着,已经忍不住掀起一半的面纱品了品杯中的碧螺春。 “倒也谈不上爱,只是本王对茶之上品一向爱尝鲜,刚好地方上进贡了最新的碧螺春,便向皇兄先要来尝尝鲜了。听郡主所言,本王正好挑了郡主的心头所爱?”百里若执含笑看向她。 “从玉的确爱品碧螺春,今日有幸与王爷一听品这碧螺春的上品,倒是难得的缘分。” 百里若执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宫女,便见宫女将一个茶盒递到东方潇然面前,“正好本王向皇兄多要了一盒,郡主若是不嫌弃,便拿回去品品。” 东方潇然一下子得意忘形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王爷割爱。” 站在东方潇然身后的代画却是来不及阻止自家小姐这原形毕露的举动,微微躬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东方潇然这才反应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便抬头看向百里若执道,“天色不早,从玉不打扰王爷品茶了。”说着,代画便扶她起身。 当东方潇然又微微福了福身正要离去,百里若执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本王可否问郡主一个私密的问题?” 东方潇然当下一怔,心里暗暗道,既然你知道是私密的问题,还好意思开口问? 却不得不回身道,“王爷请问。” “不知郡主为何要蒙着面纱?”百里若执笑道,那笑居然让东方潇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所以她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而是整个人都神游在天外。 还好代画在身后轻轻地碰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前些日子不小心在脸上刮了一下,从玉担心受风感染,便用了面纱遮住面容。” 百里若执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哦,这么说,郡主的伤应该不日便好了?到时候本王是不是有幸一睹芳容?” 东方潇然竟从他的语气中感觉不到半点调戏的意味,而是一种好像试探她的感觉,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 “若是郡主的脸好不了,可如何能应付得了十日之后的皇后之选的比赛?难道郡主未比便先认输了?”百里若执再笑问。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以对,“多谢王爷关心,从玉的伤势这几日便可以痊愈,自然不会影响十日之后的皇后之选的比赛。” “哦?是吗?那本王到时候便拭目以待了。”百里若执将手中的茶杯举起,微微地向她这边致意。 东方潇然福了福身,退出了亭子,便立即快步离开。 第九十二章 叔侄见面 等东方潇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百里若执的视线,亭子中突然缓缓地走出一抹天蓝色的身影。 “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极好,怪不得能入得了皇兄的眼。”百里若执含笑对走进来的人道。 “可如今皇上已经忘了她。” “修宁,你说她是真的失忆了么?若是失忆了,她为何进皇宫来?难道只是为了来凑一份热闹?从东方家出来到苏家堡,再从苏家堡到兰苍国,如今又到了我东修国,这一路上,她仅仅是出行散心,没有别的目的?本王倒是觉得她另有目的。”百里若执浅浅一笑。 “王爷觉得她有何目的?”修宁看着东方潇然消失的方向淡淡问。 “如果本王说是来找皇兄,你觉得如何?” “这倒是不可能,我们派出的暗卫都回来禀报说她是真的忘记了皇上的一切。” “哦?那她为何还会记得苏映之、沐晗还有商禄?若本王没记错,回来的报告上说的是,她的记忆停留在四年前你们去黑焰国之前,若是她不仅仅忘了皇兄的一切,也忘了四年前发生的一切,那她便不应该记得那些人。如今她却记得,那只能说明,她是在假装失忆。”百里若执分析了自己的想法。 “那倾颜……她怎么会……”修宁不敢相信。 百里若执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要不你让她如何面对倾颜?皇兄在她眼里是生死下落不明,看着容貌酷似皇兄的倾颜,她怎么做到坦然以对?她如此苦心地假装自己失忆无非是不愿在身边的人面前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至于倾颜,她对倾颜却是给予了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责任了,并没有因为一个‘姑姑’的称呼而减少半分的疼爱之情。” 修宁一时间不回应,只默默地站着。 一个宫女上前来报,“商丞相来了。” 百里若执点了点头,示意让商禄进来。 只见商禄缓步地走向凉亭,身旁还牵着一个身着黑色锦帕的小孩,那小孩步履稳重,十分乖巧地跟在商禄身边。 等到亭子中的百里若执和修宁看清那孩子的容貌之时,顿时怔住。 “禄见过靖王爷。”商禄微微躬身行礼。 倾颜闻言也正想躬身行礼,百里若执却抢先一步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柔柔一笑,“阿颜,我叫百里若执,是你的皇叔。” 倾颜一时间难以控制心中积蓄已久的委屈,顿时大哭起来。 百里若执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轻轻地地抱着他再拍着他的后背哄着,“阿颜不哭,你已经回家了。” 倾颜再抽了抽鼻子,从百里若执的怀里出来道,“阿颜知道,你是阿执叔叔,商叔叔已经和阿颜说过了。”随即又对百里若执露出一抹憨厚可爱的笑容。 百里若执的眉毛微微一抽,这孩子脸色转换得真快,这性子到底是遗传谁…… 百里若执点点头,牵着倾颜的手坐下,“阿颜要不要和皇叔回王府住?” 百里若执觉得此时倾颜并不适合待在宫里,因为还没有到时机让他皇兄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阿颜却是摇摇头,“阿颜担心阿娘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想留下来。阿执叔叔可以帮阿颜么?”他抬起泪眼,眨巴眨巴地看着百里若执,一副可怜无比的模样。 百里若执的心一怔,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继续道,“阿颜想帮阿娘是不是?” 倾颜认真地点点头。 “阿颜既然想帮阿娘,就要听皇叔的话,我们先出宫一段时间,等到阿娘真的需要阿颜帮忙的时候再出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你阿娘。相反的,若是现在阿颜待在宫里,被一些你阿娘的对手发现了,那对你阿娘却是极大的不利。” 阿颜黑溜溜的眼睛转得飞快,思索一会儿,便乖巧地点点头。 百里若执又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满意道,“阿颜真乖。” 倾颜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阿颜有个问题。” 百里若执笑道,“你问。” “阿执叔叔的家里会不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阿姨?”倾颜带着十分谨慎的眼神问道。 百里若执笑道,“奇奇怪怪的阿姨?”然后又看向商禄,商禄只是无奈一笑,他也顿时明白什么意思,“阿颜放心,皇叔的王府里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阿姨。” 倾颜欣然一笑,“那就好了!那阿颜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百里若执看到他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只得宠爱地点点头。 “阿颜想要玉姨也和阿颜一起住进阿执叔叔的家里。”倾颜毫不脸红地要求道。 百里若执却是笑问,“哦?阿颜为什么想和玉姨一起住?” “因为玉姨像阿娘一样照顾阿颜啊。” 百里若执闻言心里边咯噔了一下,立即没有了任何疑问,一脸疼惜地说道,“好,待会儿我便派人到丞相府去接玉姨,这样阿颜就可以和玉姨住在一起了。” 倾颜又暖暖地一笑,扯着百里若执的衣袖道,“阿执叔叔真好,阿执叔叔对阿颜最好了!” 百里若执却是脸部微微抽搐,这个孩子真的是……这个性子到底是遗传谁的?还是被谁教出来的?实在是太可喜了。 “阿颜,这位是修宁。你可知道他?”百里若执看向修宁道。 倾颜又直直地看向修宁,溢出一抹可喜的笑容道,“阿颜知道修宁叔叔,画姨以前就和阿颜说过修宁叔叔了。画姨说,修宁叔叔一直都在保护阿娘。” 修宁看着倾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公子……” 倾颜却觉得这句“小公子”甚是顺耳,屁颠屁颠地又跑到修宁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修宁叔叔也承认阿颜,阿颜很高兴啊。” 修宁却是难得脸红道,“小公子是皇上的儿子,以后也会是皇子,甚至是太子。修宁自然会承认。” 倾颜却是嘟着嘴道,“阿颜才不稀罕什么皇子和太子呢,我只想阿爹认我和阿娘。” 百里若执闻言地叹了叹气,“认自然是不难,关键是如何认法。而且,即便是认了,若是不是真心实意的,那还不如不认。如今皇兄的性子,即便是认了你们母子,也可能未必是好事。” 商禄此时才附和一句道,“王爷所言有理。” 此时百里若执又不忍让倾颜心里难受,便又安慰道,“但是阿颜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会帮助你们母子和皇兄早日相认的。” 倾颜只是低着头,又乖巧地点了点头。绮烟宫内,一个宫女快步地走上前来向坐在贵妃椅上的女子回禀道,“主子,商丞相带了一个小孩子进了宫,但是却没有去见皇上,而是去见了正在宫里御花园中品茶的靖王爷。后来靖王爷又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皇宫,回了王府。” 那女子淡淡地睁开眼眸,满眼光华,“哦?有这般奇怪的事情?你可看清那小孩子长什么样?” 那宫女继续说道,“没有。巧荷担心被商丞相身边的那位武功高强的随从发现,便只在远处跟着他们,所以,并未能看清楚那小孩子的容貌。” 那女子点点头,吩咐道,“嗯,你今夜派些人去靖王府看看那个小孩子长什么样,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居然得靖王爷和商丞相这般相待之人,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孩。” 巧荷领命而去。 主殿之内只剩下那女子和自己身边的另一名贴身宫女。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东修国当朝右相之内贺兰妍夕,贺兰家的嫡长女。 “主子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小孩?”她的宫女凝芝低首问道。 “你以为我是关心那个孩子么?我关心的是商禄和百里若执,如今皇后之选的比赛在即,他们又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和皇后之选有关,我自然要时刻关注。你忘了贺兰妍月和父亲说过,皇上在祥瑞国之前已经和一个女子成婚。” “主子担心那个女子会来找皇上?”凝芝问道。 “她来不来还是其次,我担心的是她若不是一个人,那就麻烦了。” “主子说的是那个小孩有可能……” “没错,若是他是皇上的孩子,那以皇上如今的形势自然会接受那孩子。既然接受了那孩子,那孩子的母亲……”贺兰妍夕美眸一冷。 “主子的意思是皇上有可能封那女子为后?”凝芝惊讶道。 “为后?那女子不过是祥瑞国的一名世家女子罢了,凭什么做我东修国的皇后?你知道皇上的性子,不喜后宫有太多的女子。但是那女子若是皇子的亲娘的话,多一个可能就无所谓了。我要做的是这东修国独一无人的女主人,其他任何一个女子都休想踏进这东修国后宫半步!” 凝芝为难地说道,“主子,那妍月小姐……” 贺兰妍夕的眸中带着狠绝,“你以为父亲会让她进宫么?呵,不过是用来做我进宫的工具罢了,一个庶出的女儿怎么可能做的上皇后之位?” “可是妍月小姐她…。” “哼,她的那些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罢了。如今她受父亲之命行事,不敢对我如何罢了,一旦让父亲觉得她可用,她便会不折手段地来对付我!” “主子可要小心她。要是她被皇上看上……” “那个贱人倒是想,那也得有这个本事!你看着吧,我定会让她乖乖地走出这皇宫,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来一步!” 第九十三章 触犯龙颜 今夜百里若卿会在问天殿设宴与五国皇帝派来的女子见面,所以五座宫殿几乎都忙得手忙脚乱,都为自家的主子做着准备参加今夜的晚宴,都想着如何让自家的主子惊艳全场。但这五座宫殿也有例外,那便是东方潇然的安宣宫。 安宣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如平日一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并没有为自家主子打扮事宜忙络着。 代画更是头疼,东方潇然正在吵着要去御花园。 “小姐,你看看现在其他宫殿的那些女子,包括绮烟宫的贺兰妍夕都忙着为今夜的晚宴打扮自己,你倒好,不在安宣宫里待着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往外跑。” “代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蒙着面纱,有什么好打扮的,至于衣裙,着平常穿的那些就是,我根本就不在意。我现在只想去御花园看看百里若执在不在,我总觉得他昨日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 代画无奈地叹了叹气,“小姐,是你想多了吧,我倒也没看出靖王爷有什么异样,对于一个别国来的郡主,又是蒙着面纱,他会有那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东方潇然拉了拉代画的手,“我就出去半个时辰?若是他不在,我们马上回来便是。” “那若是他在呢?你知道不知道,你和他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馅?小姐,他可不是别人,他是靖王爷百里若执,是东皇百里若卿最信任之人,若是她知道你不是含玉郡主,那就麻烦了。”代画继续劝道。 东方潇然又睁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代画,“我保证会很小心的,好不好?” 代画又叹了叹气,小姐,我看小公子的性子就是遗传了你,居然也会使装可怜这招……“好吧,我们去去便回。” 东方潇然兴奋地跳起来,“代画你真好!快,替我换一件淡紫色的裙子来。” 等东方潇然换了一件自己所带的衣裙,走出屏风时,居然惊艳了本是李从玉的侍女们。 如今的东方潇然并未蒙上面纱,略施脂粉的脸上竟是绝色,尤其那双顾盼都带着无尽风情的朦胧含烟的美眸,让人望之见醉。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再看她身上的衣裙,身着一件象牙白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银丝绣淡紫色兰花的席地宫纱,裙摆刺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仿佛落尘仙子。 代画见到她这副装扮居然想起了三年前她在惜缘阁的模样来,一切往若昨日才发生,但其实已过了千日时光,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这副妆容,原本属于她的姑爷南宫辙,如今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等到东方潇然蒙上面纱出了安宣宫,那几个见到东方潇然的侍女还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东方潇然身边只带着代画,疾步地走向昨日撞见百里若执的那处亭子,因心里着急,便从来没想过会撞到人。 、当她在一处转角处撞上了那结结实实的胸膛时,已经是阻止不及了。 她只是条件发射般地惊呼了一声,而且那胸膛实在太过坚硬,将她生生地撞倒在地上。 代画因离东方潇然很近,便也被她的反弹撞到,等代画反应过来正想起身过去将东方潇然扶起来时,头上却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呵斥,“大胆!竟敢冲撞了皇上!” 代画的手因这句话生生地停在空中,当她抬头看向那身着黑金龙袍的男子时,一时间已经全身怔住,条件反射地看向东方潇然,看到东方潇然已经直直地盯着那身着黑金龙袍的男子。 东方潇然看到他的容貌时,已经失神,但是她还是缓缓地爬起来,直直地站在了那身着黑金龙袍的男子面前。此时的她,已经不自觉地全身发颤。 “大胆,见到皇上居然不跪!”一旁的公公又冷声呵斥道。 代画知道此时,她家小姐的眼里已经听不到看不到任何人和事,在她的眼里完完全全地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敢相信,担心眼前之人会是一个幻影,好似会随时消失一般,便轻轻地唤道,“阿辙?” 那男子正是东修国的百里若卿,此时听得眼前的女子在他面前唤了别人的名字,立即冷冷道,“跪下。” 东方潇然一愣,好似不敢相信,是她心心念念、甚至是假装失忆忘记的阿辙的声音,但是不应该是那样冷漠…… “朕让你跪下。”百里若卿的声音不大,却是更加冷漠,甚至语气中带了薄怒。 东方潇然的眼泪却是不自觉地流下,隔着面纱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你不会让我跪的。” 我的阿辙,怎么会让我对他下跪? 此时百里若执身旁的太监总管安闲已经向身后的侍卫使了眼神,只见两名侍卫已经上前抓住东方潇然。 代画一时间便反应够来,上前去掰开那两名侍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郡主!” 但是两名侍卫的力气极大,哪里是代画能够阻止得了,加上如今在皇宫里,她时断然不敢动武的。 安公公却先开口指着代画问道,“你们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代画便毫不畏惧地答道,“我家郡主是黑焰国的含玉郡主,你们不能对我家小姐动粗。” 百里若卿此时依旧和眼前蒙着面纱的东方潇然对视着,看到她那双朦胧含烟的美眸心里竟是不由自主地生了一股怒气,“冲撞朕是其罪一,在朕面前拒跪其罪二。安闲,依宫规如何处置?” “回皇上,依照宫规两罪并罚的话,轻则杖责五十大板,重则打入天牢再行处置。”安公公上前道。 百里若卿又冷冷地瞥了东方潇然一眼,将脸转向另一边道,“既然是黑焰国的郡主,朕看在黑皇的面上便从轻责罚。安闲,还愣着做什么?” 安公公的身子一怔,他知道皇上狠绝的性子,自然不敢懈怠,立即招手侍卫上前动手。 不到一会儿,东方潇然便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板凳上,代画一开始便想阻止,却已经被一名武艺高高强的侍卫点了穴制止住。 东方潇然等到第一个板子落下才反应过来,竟一时间受不了疼痛大声地喊了一声,代画一听更是着急难过得不行。 百里若卿依旧冷冷地盯着板子一下下地落下和听着她那一声声地呼喊。 东方潇然疼的冷汗和眼泪都留下来,却还是喊着,“阿辙……阿辙……你怎么可以打我……” “朕是东修国的皇帝百里若卿,不是你口中的‘阿辙’。你若再喊一声那个名字,就再加十个板子。” 东方潇然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一时间又难过又害怕,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直至血腥味传入口中,才忍不住地大声痛呼。 “放开我家郡主,求东皇饶了我家郡主吧!”代画知道此时什么解释都是没用,只能替她家小姐求饶才是最实际之举。 “闭嘴!”东方潇然忍痛说道,“代画,你不要替我求情!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代画心里却是着急得不行,我的小姐,你是痛得糊涂了吗?你没发现姑爷和以前很不一样吗?他不认识我们便罢了,那个性子真的是如传言中的狠绝暴戾,你再如此倔强,受罪的也只能是自己。 但是代画的这番话却是不能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只盼着自家小姐能感受得到她的意思。 百里若卿却是又冷冷一笑,那笑看着都让人心里发寒,“既然郡主如此傲气,看来几日之后的皇后之选也不必参选了。” 东方潇然却是大声反驳他,“东皇凭什么不让我参加,我代表的是黑焰国,即便最后落选,那也是东皇瞧不上我。如今却是没有半点理由能阻止我参加皇后之选!难道东修国丝毫没把我黑焰国放在眼里吗?” “如此情况下郡主还能做出这样的分析,朕倒是有些佩服你了。安闲,再加五十大板。”说着正要转身离去,便又止了步看着听到他又多加五十大板后面色发白的东方潇然道,“郡主有伤在身,今晚的宴会就不必出席了。朕想,此举应该没有触犯黑焰国吧。” 东方潇然和代画看着百里若卿离去的背影,心里竟不自觉地生寒,一丝重聚的喜悦都没有。 安公公却是冷笑地看着半死不活、但依旧摆着一副倔强的面容的东方潇然道,“真是不知死活,仗着别国的郡主的身份竟敢冒犯皇上!”安公公看见侍卫们已经行完五十杖责,又继续说道,“你们没听见刚刚皇上的金口么,再加五十大板,重重地打!” 侍卫们正要行刑,便见一抹天蓝色身影从天而降,利落地制止了正要行刑的侍卫。 安公公一看来人正是那一级带刀侍卫的冷面修宁,心里便立即便惊了惊,但是仗着百里若卿的圣旨,理直气壮地说道,“修侍卫,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修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公公道,“你尽管禀告皇上便是。”说着,便先解了代画的穴道,一把走到东方潇然面前将她抱起。 东方潇然看了看他,似乎是竭力地吐出那两个字,“阿宁。” 修宁的手微微一怔,却又立即抬步抱着她往安宣宫走去。 代画自然是疾步跟上前。 等到修宁抱着东方潇然回了安宣宫,进宫门之时又立即吩咐了一名宫女去召太医来。那宫女看了看他怀中奄奄一息的东方潇然,立即飞奔而去。 等到修宁将东方潇然放在床榻上,正要转身离去时,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阿宁。” 修宁一转身,却是一把跪在了她的床前,“夫人,对不起。” “阿宁,你可知我怪你什么?”东方潇然轻轻地说道。 修宁未来得及开口回答,代画便先上去制止她,“小姐,你别再说话了,先乖乖躺着休息,等太医诊治了再问修宁也不迟。” 东方潇然苍白无血的脸上却是挤出一抹笑容,“原来代画早就知道我其实没有失忆了么。” 代画此时的眼里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你自己?你可知我看着这样的你我有多心疼。” “代画怎么哭了,在我的印象中,代画真的是极少哭的。如今却为我哭了,倒是我这个做小姐的不是了。” “好了好了,小姐你别再说话了,那五十大板,代画看在眼里都觉得心惊肉跳的,落在你的身上一定是痛极了。” 东方潇然此时却是闭了闭眼睛,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痛而哭出来,“是很痛,但再痛,也不及心里的痛。代画,你知道我刚刚见到他是有多开心吗?” 代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你从东方家出来并不是因为苏公子或是沐晗皇后,而是你要出来找姑爷。代画知道你晚上都偷偷地跑出去打探姑爷的消息,直到沐晗皇后和你说了百里若卿的事之后,你一定是怀疑他登基的时间和姑爷失踪的时间很接近,所以你就怀疑百里若卿可能就是姑爷。” “代画有一点却是猜错了。我不是听到小晗提起百里若卿才有所怀疑的,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便将一切都想了一遍。我既然不相信阿辙已经死了,自然将他之前的种种都细想了一遍,从醉枫已经痊愈来看,龙血花到雪里开取得的种种,这天下能办得到之人只有阿辙,也只有百里若卿。因为能从千雪山上轻而易举地得到雪里开,只有百里若卿自己,所以我便开始怀疑阿辙就是百里若卿。” “夫人,修宁有罪。”修宁又对着东方潇然拜了拜道。 “阿宁,你是有罪。你最大的最便是,为何知道我醒来,也不来祥瑞国告诉我真相?” 修宁不言,只是直直地跪下地上。 东方潇然看了看他,“你不愿说么?” “请夫人恕修宁不能说。” 代画看着修宁冷斥道,“修宁,你这样做对得起之前对你之恩么?她从一开始就明明知道你是有目的接接近她,却依旧对你真心相待。对你甚至如同跟了她十几年的我们一般真心,你如今真的要这般辜负她么?” 修宁抿了抿唇,依旧不发一言。 东方潇然看着他,心里一痛,又因一身伤,便昏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谋划出宫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因受伤的地方是臀部,所以她只能趴着躺在床榻上。 喝下按照太医的药方熬好的药汤,她才开口问道,“代画,晚宴应该开始了吧?” 代画知道她心里依旧很介怀今早发生的事情,低低地回了一句,“嗯。” “那一定是热闹极了。”东方潇然低了低眉道。 代画握住了她的手,“小姐,别难过,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晚宴罢了,不能改变什么的。” “不能改变什么吗?代画,你今早也瞧见了,阿辙他……他已经不是我以前的阿辙了。上次扶桑国失踪一事他可以假装失忆,但此次,便连我自己也不能欺骗自己。他若是假装失忆,断然不会伤害我。代画,我真的很害怕,要是他永远都想不起我了怎么办?” “不会的,小姐。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姑爷终有一日会想起一切。” “可现在,我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代画,你没有看见吗?他看我的眼神,只有冷漠和厌恶。” 代画急急地安慰道,“他并没有看到小姐你的真实容貌,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若以你的容貌来比,相信那几个女子定比不过你。” 东方潇然却是苦笑,“容貌吗?他会看了我的容貌就重新爱上我吗?不会的,阿辙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是他真的因我的容貌爱上我,那也不是我要的阿辙了。” “那我们就要先弄清楚姑爷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东方潇然也点点头,“既然修宁不敢告诉我真相,我们只能去求另外一个人了。” 代画疑惑道,“是谁?” 东方潇然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继续问道,“代画,你可知今夜的晚宴都有谁参加?” “嗯,除了小姐你没参加之外,其他四国来的女子都参加了,还有那个贺兰妍夕也参加了。至于作陪的大臣,除了左右丞相外还有一帮文武大臣,不过,靖王爷告了病假没有出席。” 东方潇然欣然一笑,“也就是说百里若执没进宫,那就好了。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去靖王府找百里若执问清楚此事。” 代画惊讶道,“小姐,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有伤在身,我们怎么能出去?别说你不方便走动,即便你毫发未伤,我们也不可能瞒得过那么多侍卫和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暗卫的眼睛。小姐,你别忘了,我们如今是在东修国,这里可是有鬼军‘杀破狼’的。” “我知道我行动不便,但是我们可以找人帮忙。” “小姐觉得修宁会帮助我们出宫?” “不,我要找的人不是他。阿大阿二。”话落之际,便见熟悉的两抹黑影落入殿中。 代画先吃惊道,“这……你们两个怎么还守在小姐身边?” 阿大阿二不言,倒是东方潇然先开了口,“你们的武功倒是长进不少,居然连代画都感觉不到你们在暗处。我其实也只是怀疑你们一直都在而已,没想到真的被我赌中了。我想阿辙既然把你们二人派到我身边来,自你们到我身边的那日起,除非是我开口让你们二人离开,不然你们会一直都在暗处保护我的。” 阿大阿二齐齐跪下,“阿大(阿二)有罪,让夫人受伤。” 东方潇然却是含笑摇摇头,“你们并没有错,总不能让你们二人出来违抗你们主子的命令吧。如今,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事要拜托你们两个。” 阿大阿二相视一眼,阿大应答道,“夫人,恐怕我们二人合力,也很难带着您躲过那么多暗卫的眼睛出宫。”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让你们二人带我出宫。我想让你们帮我把将离找来。” 阿大阿二又相视一看,对着东方潇然点了点头,便消失在殿中。 不过一炷香时间,将离便飞身落入安宣宫中。 东方潇然看着他那脸上含笑的模样,三年不见,居然没什么变化。 “夫人,好久不见。”将离含笑道。 东方潇然微微凝眉,“若不是有事相求,我真不想见到你。” 将离又死皮赖脸地笑道,“嗯,我可以理解夫人的感受,或作是我,我恐怕不止不想见到而已,至少也得拿把剑冲着对方的身上刺几个窟窿才解气啊。不过呢,现在夫人有求于我,自然会暂时把对我的怨气压制在肚子里。” 东方潇然意味深长一笑,“你也知道我只是暂时把对你的怨气暂时压制住而已,所以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就要办得漂亮一些,不若要是我一不小心止不住心中的怨气做出些什么不体面的举动来,对大家都不太好吧?” 将离的嘴角微微抽搐,夫人,你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会威胁人……好吧,我却是很受这个威胁…… “夫人,我自是有这份心。只是,皇宫里面不管是侍卫还是暗卫都不是我管啊,我是有心无力。”将离无奈地低头道。 “哦?那不知道是谁管?”东方潇然自然不受将离这副假装束手无策的模样。 “嗯,是京墨负责皇宫的安全。他这个人很死板的,从来都只听公子的话。” “那你可认识他?”东方潇然再问。 “当然了,我们是兄弟啊,都认识了十几年了。” 将离完全没发现自己落入东方潇然的局里,一时间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那就好了,既然是兄弟,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正好是戌时,我想等到亥时,你便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了吧。好了,你先下去吧。” 将离一时无言,怎么可以这样?他根本就不能拒绝,难道让他堂堂“杀破狼”的首领去求京墨? “那个,夫人,你现在有伤在身,实在不好走动,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将离尝试着拖延时间。 东方潇然笑道,“将离,你还不了解我的性子么,只要我还能动,今夜,我是一定要出宫去见百里若执的。” 将离在心里哀叹,我将离到底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今生怎么会摊上这么两个难伺候的主子? 看到将离灰溜溜的身影离开,东方潇然才宽心一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这身子跑出去一趟,又得多折腾几日才能下床了。” 东方潇然却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代画,“你知道,别说是几日了,即便是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只要阿辙可以记起我,就都是值得的。” 代画无言地看着她,只得无奈地叹了叹气。没到亥时,将离便来了安宣宫,却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着墨袍的男子。 东方潇然细看之下才看清那男子有着泉水一样的头发,挺拔俊朗。空中他的墨衣飘飘若仙。从他的步伐看出,他的武功高不可测,更有着缜密到滴水不漏的心思。他的眼神锐不可挡,带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坚毅。 她知道,此人便是将离提到的京墨。 东方潇然因身体有伤,并没有站着,而是斜靠在长榻上。 只见京墨站在他面前淡淡地躬了一下身子,又是淡淡的语气道,“夫人。” 东方潇然却是苦笑道,“如今我实在难以担得起京墨大人这一句‘夫人’,只是不知道京墨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忙?” 将离先是不满地抢先说道,“夫人,你这样太不公平了吧!你居然叫这小子‘大人’,你平时都是直呼我名字的!” 京墨自动自觉地忽略了身边将离的话,对着东方潇然说道,“将离这小子已经将夫人的请求告诉我。若是平时,除了公子的话,其他人就算是老主子的话我都不会听,甚至是某个人用什么十几年的兄弟情谊来威胁我都无用。但昨日靖王爷让我见了一个人,我便改变了主意,以后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京墨便是。” 东方潇然一愣,随口便问道,“大人见了谁?” “小公子倾颜。”京墨答道。 东方潇然心里一怔,一时间竟难过起来,“阿颜……”伸手捂着嘴唇眼满于眶道,“我对不起那孩子……” 代画便在一旁安慰道,“好了小姐,小公子会明白你的苦心。听京墨大人所言,小公子此时应该和靖王爷在一起,这样等会儿出宫去了靖王府,你就可以见到小公子了。” 东方潇然忍住悲伤道,“嗯,是啊,我就要见到阿颜了。京墨大人,那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京墨答道,“夫人以后直呼京墨名字即可,至于麻烦,一会儿要麻烦抱着夫人出宫的人是某个人,我倒是没什么好麻烦的。” 将离瞪了京墨一眼,就对着东方潇然道,“就是。夫人,你应该感谢的人要么是我,要么就是小公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死板的闷葫芦。” 东方潇然对于二人的相处方式正想笑,只见京墨又面无表情地反驳将离道,“是谁毛遂自荐要陪着夫人去的?不过是想见见倾颜小公子罢了,还装什么凛然大义。” 将离一时间被京墨反驳得哑口无言,只得对东方潇然道,“我的确是想见见小公子……以前都是听‘杀破狼’回来禀报说小公子长得和公子如何如何像的,总想着见见是不是真的如他们说的那般相像。闷葫芦,难道你不想见么?” “反正人都在东修国了,见面不过是迟早之事,我不像你这般心急。”京墨又无懈可击地反驳了将离。 东方潇然看着二人拌嘴的模样,心里也心情大好起来,好像身上的疼痛都减了不少。 第九十五章 真相 戌时一刻,京墨便安排好了一切,将离抱着东方潇然出了宫,向靖王府而去。为掩人耳目,代画便留在了安宣宫。 将离抱着东方潇然直接飞落在靖王府的主厅外,而百里若执好像早已知道她会来一般,已经命人备好了茶点在等她。 东方潇然心想一定是京墨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比将离做事靠谱得多。 东方潇然的脚方落地,百里若执便让侍女将她扶到长榻上斜躺着。 “将离,你们怎么任由她的性子胡来?身子都这样了,还逞能出宫,唤本王一声进宫不是更方便么。”百里若执一开口先是责备了将离。 将离一脸冤枉的表情反驳道,“王爷,你觉得我们有法子说服得了夫人么?” 将离心里又默默地想着,王爷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昨日臣弟多有得罪,还望皇嫂见谅。”百里若执含笑道。 东方潇然一怔,原来也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啊。昨日自己俨然是只猴子一样被戏耍啊。 “我哪里当得起王爷这一句‘皇嫂’。昨日不知道王爷已知晓我的身份,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臣弟这句‘皇嫂’,此时也只有你当得起,毕竟你是阿颜的娘亲。臣弟想,皇兄即便再荒唐,总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 “王爷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即使他不记得我,看到阿颜的容貌,也总会知道他的身份。”东方潇然说着,便顺势将脸上的面纱解下,此时在百里若执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百里若执看到她的真实容貌之后眼里自然是多了一份惊艳,便满意地笑道,“皇嫂之姿果然是惊为天人。” 东方潇然无奈一笑,“王爷这句夸奖实在是太重了。我今日来是为了……” 东方潇然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倾颜的声音,“姑姑,姑姑……” 倾颜飞快地跑进主厅,直接向东方潇然的长榻奔去,看到她受伤的模样,几乎要难过地留下眼泪,“姑姑,你怎么受伤了?” 东方潇然此时轻轻地伸手轻轻地抚着倾颜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阿颜,我是你的娘亲。” 倾颜闻言眼里满是震惊,嘟了嘟嘴便投入东方潇然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东方潇然只能哄着他,“阿颜不哭,都是娘亲不好,让阿颜受委屈了。” 倾颜抽泣道,“以后阿颜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喊‘阿娘’了。” 东方潇然看着他泪眼盈盈的模样,甚是心疼,“是,以后阿颜在哪里都可以唤我‘阿娘’了,不用再唤‘姑姑’。” 倾颜一喜,“那阿颜也可以和阿娘一起入宫住?” 东方潇然却是为难地看了看倾颜,又看了看百里若执。 百里若执倒先开口道,“阿颜,不必急,靖王府离皇宫也不远。想见阿娘了,皇叔便带你去见她,如今,却还不是你进宫的好时机。” 东方潇然也附和百里若执道,“是啊,阿颜,你先乖乖地待在靖王府,等皇后之选的比赛过了……不管什么结果,你都可以进宫。你父皇……总不会不认你的。” 倾颜却带着怒气道,“阿颜才不叫他父皇呢!他是坏人,他打了阿娘!阿颜才不要进宫见他!” 东方潇然却是安慰倾颜道,“阿颜不要怪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他只是不记得我了而已,如果他记得,自然不会伤害我的。无论如何,他是你的父皇,这是不可否认的,你和他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阿娘才是阿颜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不是!” 东方潇然知道一时间很难让这个倔强的孩子改变对自己父皇的印象,看来这对父子也有一段时间的磨合期,“阿颜乖,先回房睡觉吧,我和你皇叔有些话要说。” 倾颜却死皮赖脸地抓着她的手臂不放,“阿颜想多陪阿娘一会儿。阿娘尽管和阿执叔叔谈话,阿颜保证安安静静地待着不打扰。” 东方潇然想着也算是刚刚母子相认,不好拂了他的意,便同意了。 “今夜皇嫂冒险出宫找臣弟,不知所为何事?”百里若执先开口问道。 “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不若王爷就从阿辙为何会从百里若卿变成南宫辙说起吧。”东方潇然看向百里若执道。 “皇嫂不必唤我‘王爷’,以后直接唤我‘阿执’便是。至于皇嫂刚刚的提议,若是从那儿说起,恐怕要说到天明。时间紧迫,我先告诉皇嫂,皇兄为何会失忆可好?至于一切的起因,以后定会和皇嫂细说。” 东方潇然一想,点了点头。 “在皇兄回宫之前的事,由将离来与你细说可能会比较清楚。”百里若执看向将离道。 将离对百里若执点点头,又看向东方潇然解说道,“夫人你失踪之后,公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不仅要整日卧床,还经常吐血。但是公子从代画代棋的口中得知你怀有身孕之后便更加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全,所以命我指挥所有在东修国的‘杀破狼’来营救你,但是我们一次次地闯宫都失败了,即便是上官皓歌的人伤亡更加惨重,但因他们的人比我们的实在多上十倍不止,而且也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所以我们都没有能把你和修宁救出来。到了后来公子的病情实在是到了极致,老主子这边也急切地要求公子回国医治,但是公子依旧一意孤行地要留在祥瑞国救你,老主子迫不得已就对公子来了硬的。夫人一定很怀疑那个死在火中的人为何和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吧?以代画‘千面娘子’传人的本事,若是我们找人易容来顶替公子一定会被她轻而易举地识破。但其实在公子成人之时,老主子便发动了在各国的暗卫势力来寻找和公子一模一样的人,为的便是以后可以让公子从南宫家全身而退,不让外人有一丝的怀疑。那个死在火中的人其实和公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直被老主子养在皇宫别院。” 东方潇然听着将离的细说,问了一句,“也就是说,那一场大火,其实是百里忧设计,你们负责实施的?为的便是把阿辙带回东修国?” 将离点点头。 东方潇然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百里忧,真的不愧是一国之君,不仅深谋远虑而且够狠,做事不留一点余地。 “我想知道的是,当时和阿辙……不,是那个假阿辙死在火中的人不是还有子默么?那个是不是真的子默?”东方潇然急急地问。她在南宫家的那段时日也算和子默有了些主仆之情,若是为了掩护南宫辙而死,真的是让人唏嘘。 将离笑道,“夫人放心,那个也是子默的替身,不过自然不可能和子默长得一模一样,当时假子默的那具尸体已经被烧得看不清容貌,所有人的精力都是在假公子的身上,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厮子默?” “那如今子默身在何处?”东方潇然再问。 “阿娘,你说子默吗?阿颜知道子默在哪里!”倾颜突然兴奋地插进来。 东方潇然含笑看向他,便见他继续说道,“子默就在阿执叔叔的府里啊,这两日都是子默和我一起玩呢。” 东方潇然抚了抚他的脑袋,“嗯,那就好。”又看向百里若执道,“那后来发生的事情应该由阿执来解说了吧?” 百里若执点点头,“皇兄回到东修国已经昏迷好几日了,当时便立即交给了医圣慕尚救治。” 东方潇然便又插了一问,“我记得阿辙以前和我说过,他五岁之前都是在药王谷处,难道阿辙和医圣仅仅是师徒关系?” “其实皇兄和慕尚不算是师徒关系,慕尚其实是皇兄的外公。皇嫂一定不知道,其实皇兄的母亲是慕尚的女儿慕轻言,因伯父当年没有登位便逝世,所以世人大都不知道他的太子妃是何家女子。如今我们言归正传,皇兄交到慕尚手中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而其实慕尚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流善’的解药。当时为了救公子,慕尚请示了皇爷爷之后觉得应该赌一赌,因为虽然慕尚没有研制出‘流善’的解药,但是也研制出了一种和解药差不多功效的药丸,但是慕尚说那药丸可能会有其他的副作用,但是当时其实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让公子服下那药丸。那药丸还需要以处子之血作为药引才能发挥功效。皇嫂是不是应该猜到那药丸用了谁的血?”百里若执淡淡笑着看着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闻言皱了皱眉,“是贺兰妍夕的?” 百里若执点头,“皇嫂果然聪慧。没错,是贺兰妍夕主动要求的。贺兰家在朝中的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皇爷爷对于她主动要求并没有反对。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兄服下那药丸之后,不仅仅是失忆忘了所有人,而且还变得如此冷漠暴戾。但偏偏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百般厌恶女子的靠近,唯独可以接受贺兰妍夕和贺兰妍月。” “既然那药引是贺兰妍夕的血,阿辙能接受她的靠近也很正常,但是为何贺兰妍月也可以?”东方潇然再问。 百里若执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们问过慕尚,她说可能是贺兰妍月与贺兰妍夕是亲姐妹的关系吧,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血缘也很近。” “据我所知,如今绮烟宫的主子的是贺兰妍夕,并没有贺兰妍月,她如今……”东方潇然的话还未说完,百里若执已经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直接回答,“如今贺兰妍月是皇兄的贴身宫女。” 东方潇然的心立即咯噔了一下,抓着倾颜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倾颜不禁呼喊道,“阿娘,你弄疼我了……” 东方潇然立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阿娘疏忽了。” 百里若执却是笑道,“但是皇嫂却放心,不管是贺兰妍夕还是贺兰妍月,即便她们二人能被皇兄容忍靠近,但是皇兄至今都不曾宠幸她们其中任何一人。” 东方潇然闻言不禁脸红了红,尴尬地咳了咳。 将离却心直口快地说道,“夫人,你害羞什么,连小公子都有了……” 东方潇然闻言怒瞪了将离一眼,将离却是还不怕死地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若是公子不仅宠幸了她们,还有了小公子的什么弟弟妹妹之类的,夫人你会如何?” 东方潇然闻言深深地凝眉,又看了看倾颜道,“阿颜,你说怎么办?” 阿颜自信地说道,“那阿颜就把阿娘带走,不再见阿爹了。管他生多少个弟弟妹妹,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反正阿颜又不在乎什么皇子之位。” 东方潇然满意地看着倾颜,“不愧是我儿子,深得我心啊。” 将离立即庆幸道,“哦,那幸好公子是忘情绝爱……要不然,东修国以后就少了一个美皇子了。” 倾颜知道将离在夸奖自己,便满意地和将离相视笑了笑。 东方潇然再问,“那看来阿辙之后不仅仅是忘情绝爱,连性子都变得很暴戾。不仅宫人都惧怕,连朝上的大臣行为举止都是战战兢兢了。” 百里若执再点点头,“皇嫂所言不错。皇兄自此之后除了对我、商禄还有将离他们几个得力的真系下属尚算是平淡之外,对其他人都甚是冷漠。但对那贺兰两姐妹却是比我们都要好,不过好归好,对我们的信任却应该是比她们二人要多的。不若如今也不会有什么皇后之选的比赛,她们二人早就入主后宫了。” “听说此次皇后之选是百里忧的决定?我很奇怪,他为何要选这个法子来选后?若是各方面的利益来着想,其实让贺兰家的小姐入主中宫是最合适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去再选什么皇后。”东方潇然好奇道。 “皇嫂果然是心思透彻。其实皇爷爷到底为何要如此,最真实的目的我们也不知晓,但是我们猜测,应该是想借此来看看五国对东修国的态度。而且此次的皇后之选贺兰妍夕也参加,即便最后皇爷爷想让贺兰妍夕做皇后也不是不可能。”百里若执解释。 “难道最后的决定权不在阿辙?”东方潇然奇怪道。 “这个……其实决定权也算是在皇兄手中。皇兄在皇后之选的比赛中并不充当评审,评审是由我和商禄还有几位大臣来担任,而最后皇兄可以根据结果来选择。至于他会不会选择贺兰妍夕,那就是之后的事情,毕竟比赛中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还未曾知晓。” 东方潇然笑道,“阿执这话可是在暗指我?” “皇嫂如此精明,臣弟实在是惭愧。但是臣弟想着,皇嫂自然不会让这次比赛失色的。” 东方潇然无奈摇摇头笑道,“你倒是看得起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参赛的女子都是各国上等的才女,我那些技艺在她们眼中恐怕也是班门弄斧罢了。” “是不是班门弄斧,臣弟自然会拭目以待。” 第九十六章 逮个正着 未过亥时,东方潇然便告辞了百里若执回宫,倾颜更是磨蹭了她许久才放她走。所以,东方潇然回到宫里之时已经是夜深人静。 若不是京墨早做了安排,估计他们刚入宫门便会被暗卫围攻起来。 东方潇然和将离却是万万没想到等他们回到安宣宫之时,竟然会被百里若卿逮个正着。 将离将东方潇然放下的那一刻,看到主座上那正襟危坐的男子,顿时便生了一身冷汗,当即便向东方潇然投去求救的目光,完全忘记了东方潇然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 将离以前再自傲,如今在百里若卿面前却是没了半点硬骨头,直直地向高坐上的百里若卿跪下,“将离知罪。” 只是百里若卿好像完全听不到将离所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站在将离身边的那个女子,冷冷地扬起嘴角,“看来今日的板子对郡主来说还轻了些,竟还能跑出宫去。难道这便是你们黑焰国的礼数?”说着,不给东方潇然半点反驳的机会,对着身边的安公公道,“安闲,传旨下去,从今日起含玉郡主不得踏出安宣宫一步,直至皇后之选的比赛开始之日。既然郡主的身子这般强健,太医也不必来了。” 将离闻言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百里若卿,又同情地看向东方潇然,便忍不住对百里若卿开口求情道,“皇上,此事是将离的错,请不要降罪含玉郡主。” 百里若卿从主座上缓缓走下,对着将离冷冷道,“你护着她?是想朕给你们定个私通的罪名?别以为你是‘杀破狼’的首领朕便会网开一面,你别忘了,朕才是‘杀破狼’的主人。” 将离此时已经是冷汗直下,已经不敢再说出半点为东方潇然求情的话来,因为他知道据这些日子百里若卿的性子来看,他完完全全是做得出刚刚说的话来的。 “请皇上责罚。”将离道。 “你最好给一个朕可以信服的理由,不然,今夜整个安宣宫都难辞其咎!”百里若卿又忽略将离,冷冷地盯着蒙着面纱的东方潇然。 东方潇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无数个假设,但是没有一个有信心可以让眼前的这个人信服,所以,她只能选择闭口不说,“此事和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的主意,你别为难将离和安宣宫的宫人,我一力承担便是。”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一力承担?朕偏偏不如你的愿,若你今夜不交代为何出宫,安宣宫的宫人都全诛了。”百里若卿冷冷地道。 东方潇然一愣,难以置信他的狠绝,但是却看到跪在地上的将离给她使了一个千万不要再惹怒百里若卿的眼神,示意她百里若卿一定会说得出做得到。 东方潇然咬了咬嘴唇,“我去见了一个友人。” “继续。”百里若卿继续冷冷地说道,已经转身回了主座坐下。 “这个人东皇也认识,是百里若执。而之前我与将离在祥瑞国是有些交情,便求了他帮忙把我带出宫。” “去见阿执……是何缘由?” “求他帮忙。今日我的伤太严重,以皇宫里太医的膏药恐怕难以在皇后之选前痊愈,便去向他求药。” 百里若卿冷冷一笑,从主座上起身,又走到东方潇然面前,抬手隔着面纱抓住她的下颚,四目相对道,“求药要你亲自去?这个理由真好!安闲,摆驾!”百里若卿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直直地走出宫门去。 东方潇然被甩在地上之时已经吃痛一声,躲在门外的代画闻声立即跑进来将她扶起来,却发现东方潇然已经瘫软在地上,“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 将离闻言也立即跑过来,“唉,之前就和你说了今日不是出宫的好时候。公子这段时间的行为已经不是我们可以用脑子来揣测的了,居然做得如此隐秘都会被逮个正着。话说,夫人,你刚刚那个求药的借口,连我都不能信服,你还想用这个来打发公子?” 东方潇然死死地盯着地上,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落泪,“我也没想着他会相信。既然把阿执抬出来,这个事情就让他去烦恼吧。” 代画又尝试着扶起她,“小姐,你快起来,地上凉。” 东方潇然全身忍不住地抽搐,“代画,我好痛。” 将离闻言便一把将东方潇然从地上抱起,一嘴的埋怨道,“不痛才怪,整整五十大板呢!又劳累了一个晚上,我看你也不必参加什么皇后之选了,即便参加了也是落败,何必浪费精力!” 东方潇然抬起泪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我心里更痛!” 将离此时看到她的模样也不忍心继续在指责她,“好了,好好休息吧。如今公子这样,别说是你了,我等会儿回去请罪还没准儿受什么罪呢,估计三五个月下不了床也指不定。我已经把金创药和雪玉膏都给了代画,这个伤几日就能康复,不会太影响你参加皇后之选。”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将离最后还是不忘感叹一句,“唉,即便康复了又如何,以公子现在对你的态度,即便你是第一名,也绝不会选你啊。” 话方落,一记枕头便直直地向他飞来,东方潇然在身后咆哮道,“我看你还是一辈子都下不了床才好!” 看着将离离开的身影,代画才坐到床榻边问道,“小姐,今日见了小公子了吧。” “嗯,见了也认了。他倒是很懂事,也许,如今唯一欣慰的事情便是他了。”东方潇然淡淡道。 “小姐你也别难过,如今姑爷这样,而且身份又那么特殊,我们也很难做什么。此事急不来,我们慢慢来就是。”代画安慰道。 东方潇然伸手揉了揉眉心,“我也想慢慢来,但是皇后之选的比赛就在眼前了,难道还等到他封了后才做些什么?到时候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东方潇然又把今夜在靖王府知道的事情和代画大概地说了一下。 代画听完之后也突然感觉到她家小姐和姑爷相认之路简直是遥遥无期。 “对了,小姐,听宫女们说,兰苍国的睿王越锦渊这两日便到东修国皇宫了。”代画道。 “兰苍国的睿王越锦渊?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你为何对我说起他?”东方潇然疑惑道。 “你醒来之后也没问过二小姐的事情,我们便也没和你提,怕你担心。你可知道,当日二小姐便是为了他才逃婚的。” 东方潇然这才惊讶道,“为他?居然是他!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还有,我倒是真的以为我昏睡的三年里,忆儿已经回过东方家了。她如今在何处?” 代画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叹气道,“唉,二小姐如今身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小姐你昏睡一年之后来过一封信,将当时逃婚的事情原委说了,但是又说她和越锦渊的缘分已尽,而且担心越锦渊找来东方家,所以便没有回东方家。说是有梧桐护着让家里人不必担心,等到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回东方家。当时老爷和夫人收到信之后自然是很担心,又将东方家的暗卫派出去找了半年多,但是也找不到二小姐的音信。不过后来二小姐又来了信,她知道家里人担心,所以这封信算是报平安。在那之后老爷和夫人便真的放心不再派人出去找了。” 东方潇然却是激动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爹娘哪里来的自信真的放心啊!”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代画又赶紧劝道,“小姐,我就知道不能和你说这个事情,就是怕你会有如此反应,你如今有伤在身,好歹注意一下。” 东方潇然忍了忍怒气,“忆儿都失踪了,而且还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不行,我得写封信回东方家给醉枫,让他还是再派人出去找找。嗯……再写信给五弟和映之,让他们也帮帮忙。” 代画赶紧制止她,“好了小姐,你也别忙活了。当年北堂少爷和映之公子也是帮过忙的,但是也是没找到。我觉得二小姐的安危不用担心,有梧桐在你倒是可以放心。当年你可是心疼二小姐所以把梧桐训练得比代书还要厉害,有她在,二小姐总不会过得不好。” 东方潇然心里想了一会儿,又继续道,“两个女子在外面,无亲无故的,我真的放不下心。以前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又有那人护着所以才放心。如今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了。对了,你说那个越锦渊过几日就要来东修国了?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地问清楚忆儿的事情,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忆儿的事情,我非杀了他不可!” 代画又劝道,“杀什么杀,人家是一国的王爷,是我们随便说杀就杀的么。再说,如今他来东修国是受姑爷的邀请来做客的,到时候定会被奉为上宾,岂是我们轻易下得了手的?你如今又不是以东方潇然的身份进宫,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到时候不要成不了事,还拖累了自己。你知道我们如今若是想逃出这皇宫也算是轻而易举,但是小姐你可别忘了安宣宫这整整的几十名宫人,以姑爷现在的性子,把他们全都杀了真的没什么不可能。还有含玉郡主也会跟着受牵连,甚至是整个黑焰国。” 听到代画这么一分析,东方潇然才觉得自己此时真的是太冲动了,但是理智下来还是有了打算,“那我不能直接去问,总能找个人帮忙问问吧,我总不能让忆儿白白受了委屈。” 代画又凝眉道,“小姐又想去麻烦靖王爷?你刚刚才把姑爷这个大麻烦丢给人家,怎么还好意思……” 东方潇然无奈地笑了笑,一副毫不脸红的模样道“我相信阿执不会太在意这些的。” 此时的东方潇然自然不知道,若是百里若执知道此事,一定会放弃所有的面子直接拒绝她,皇嫂,其实我真的很介意。你以为现在皇兄还是以前好说话的性子么,知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不过是个旁系堂弟,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随时有受罚的危险。 代画却是比东方潇然更了解百里若执的心思,“小姐,我真的觉得这样对靖王爷不太公平。” 东方潇然却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公平?怎么说他也是阿颜的叔叔。再说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刚刚回来的时候阿颜有偷偷和我说,他貌似和李从玉很合得来,没准儿会成就他们二人的一段大好的姻缘。若是没有我,他哪有机会见到李从玉?又哪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代画却是觉得自家小姐的想法突然变得很无赖,“小姐,你是不是把事情说反了。应该是若不是有靖王爷和含玉郡主的帮忙,你哪里有机会进得了东修国皇宫见到姑爷?” 东方潇然愣了一下,又死不承认道,“我还是觉得他们二人托了我的福才有此大好机会。再说,你觉得我现在见到阿辙有比之前假装失忆的时候好过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受过伤了。” 代画轻轻地叹了一句,“也是。自从你嫁给姑爷之后,倒是比以前更柔弱了,终究是个女子,哪能真的像男子那般强健。所以,小姐你以后还是不要顶撞姑爷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又是那个暴戾狠绝的性子,真的不会手下留情的。别到时候姑爷的记忆没恢复,你倒先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对得起小公子。” “代画,我怎么发现自从我醒来之后,你变得更像老妈子了?以后会不会真的嫁不出去了。” 代画立即恼羞道,“我哪里嫁不出去了,我明日便找个人嫁了,看谁来伺候你。” 东方潇然这才握住代画的手道,“代画,说正经的,如今我担心的只剩下你了。代琴如今已是我的嫂子,已不需要我担心。代书和空青早晚会成亲,也不用我再操心。代棋如今和商禄也算是有了缘分,成与不成就看他们二人自己了。倒是你,这些年,我倒是没见你对谁上过心。不管以后我会在哪里,我都不会让你伺候我一辈子的。” 代画的眼里便噙了泪,笑着看着东方潇然道,“小姐倒是真的看不出来我这些年的心思么,也难怪……。那人恐怕也不会看得出来吧。” 东方潇然一愣,却是立即来了兴趣,“这……你心里有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快说说看,是谁啊?” 代画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红地说道,“那人……小姐也很熟。以前他的一门心思都在之泉身上,哪里会看到我半分。就算之后之泉走了,他也再没了娶妻的心思。” 东方潇然一时间只得惊讶得捂住嘴巴道,“居然……居然是云华!十几年来,我居然没看出来!倒也是,你平时的性子,任谁都很难看得出来。云华那个憨厚木讷的性子,更不可能看得出来了。你如今打算怎么办?难道不和他说了?” “其实我也是存了一辈子伺候小姐你的心。想必,他也是。”代画无奈笑笑道。 “不行不行,你绝对不能有这个心思。既然现在之泉不知踪影,他这些年来也该死心了。等回了东方家,我定找个时间好好撮合你们二人。” “小姐你……我和你坦白可不是让你乱来的!你要再如此,我就剃了发做尼姑去。”代画道。 “好了好了,那我顺其自然便是。我哪里舍得让你去做尼姑。不过,有件事,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云华的?”东方潇然一脸好奇的模样。 代画的脸又是一热,“夜深了,小姐赶紧休息吧。” 东方潇然哪里肯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时机,便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不行,你若不说清楚,我今夜肯定睡不着的!” 代画无奈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小姐可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落过一次水?” 东方潇然想了想才道,“嗯,想起来了,你是那次落水之后便一直都怕水。我记得你那时候大冬天的居然落入水里,而且那时候居然没有人发现,不过最后是云华救了你吧。不过算是举手之劳,换了谁都会出手相救的,你居然就这样一心相付了?” 代画害羞地笑了笑,“小姐你可还记得,你以前教过我们,对于落水之人如何救治?” 东方潇然又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哦,难道他是嘴对嘴……” 代画又笑着继续说道,“而且,我记得当时我清醒了之后,他还一直抱着我给我取暖,直到我的意识清醒了之后才急急地抱着我去找了大夫。也许小姐会觉得很好笑,只是我记得当时我已经快死了,甚至想起了小姐你没有收留我之前那些很艰难的情况,但就在我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听到他喊我的声音,我才醒来的。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当时我就再想,这世上,再没有一样东西会比这双眼睛还要美了吧。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我便觉得自己此生只会为他一人披上嫁衣了。” 东方潇然认真地听着,竟是一时间便失了神,“我竟没有想到,代画的爱情原来那么美。” 代画却是难得不好意思地看着东方潇然道,“小姐你,可一定要帮我守住这份秘密。” 东方潇然认真地看着她一笑,点了点头。 心里却想的是,代画,如果你这辈子得不到我幸福,我又岂能安心?不管结果如何,我总归会为你的人生铺一条康庄大道。 第九十七章 文斗 皇后之选的日子就在今日,表示今日就是东方潇然解除禁足的日子,虽然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巳时就要在钦天台上举行皇后之选的比赛,东方潇然还是觉得很麻烦。接下来就要应对各国最优秀的才女,虽然她对自己的各项技艺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所以还是心有余悸。就拿她比较熟悉的扬半雪来说,她是亲眼见过扬半雪的舞姿,虽然她自认为不如悉茗的惊艳,但是也是绝色之姿,若是她实实在在地和扬半雪比赛,她实在没有获胜的把握。 但是代画辰时就把她从床榻上拉起来,梳头,化妆,换衣都好一通忙活。幸好身子已经大好,不然被代画这样折磨一定会受不了。 东方潇然自从那日起再没有见过将离,不知道将离受了什么惩罚,是不是真如之前将离自己预测的那样会三五个月下不了床。但是如今东方潇然哪里还有精力去关心将离的事情,自己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代画看到她一脸的惆怅,便提醒道,“小姐,你这副样子是打算还没比就认输吗?” “我哪有……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算了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去钦天台吧。”代画提议道。 东方潇然叹了口气,便起身往钦天台去。 此时的钦天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所有人到场。 东方潇然和代画到钦天台的时候,其他国的女子已经来得差不多,祥瑞国的明珠公主上官紫芙,兰苍国的太师之女宁梧桐,飞凤国的飞雪公主扬半雪已经到场,但是那位最为神秘的扶桑国的大皇女秋向晚和东方潇然最在意的贺兰妍夕还没有到。除了百里若执和商禄以及几位大臣之外,东方潇然最关注的却是那位坐在主座左下方的贵宾,正是兰苍国的睿王殿下,越锦渊。白皙俊逸的容貌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再配上一袭雪白色的长袍,手中执着一柄白玉折扇,举手投足尽是王者的英姿。 东方潇然竟然在他的外表中看到一丝南宫辙的影子,心里又想到了如今的百里若卿的模样,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难以言喻。 正当她思绪之时,代画一句话便让她回过神来,“小姐,扶桑国的大皇女殿下来了。” 东方潇然一怔,顺着代画所视的方向望去,看到秋向晚的身后跟着两名专属的宫女徐徐走过来,半盘半披的流淑髻正中插着金蝶珠眉簪,堆集的云鬓左侧一只精致小巧的银凤,凤嘴衔着两串珠链。另一边则是一支玲珑翡翠金步摇。耳上的双珠明月铛发出柔和绚丽的光辉。青蓝色的蟹爪菊花碧霞暗纹罗衣外套一件萤石绿的云雁丝锦镶毛棉袍。手中轻捧着一把绘有蝶戏牡丹图的竹折纸扇。虽然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到难以言喻的高贵淡雅。 只是,眼前的秋向晚却给了东方潇然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到底是来自于谁,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又在她思索之时,听得太监一声大喊,“皇上驾到!” 众人都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尤其是她们五个女子本就是并坐一排,所以起身之时尤其备受关注,只是东方潇然却没有在意那些关注的目光,而是一边思考着空出来的那个最近主座的位置的主人贺兰妍夕,一边将目光移向正徐步走来的百里若卿。 却没想到的看到的是百里若卿身后跟着一位绝色女子,难道这便是贺兰妍夕? 一身沁雪白绫绡纱衣,只在领襟与胸前用些青绮绫做成飞边。涵烟玉环髻两鬓戴了几只烧蓝点翠珠玉花簪,缕绾的发鬟上也点缀着一些金丝珠摇坠。额前环绕的金链上上一颗晶莹的蓝色水滴形宝石映在眉心。耳上也是同款的蓝泪金耳坠。余下的两缕发丝分别摆在胸前。白璧无瑕的脸庞,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冰清玉洁,楚楚动人。 东方潇然望之一怔,那双眼睛居然和她有九分相似的地方,但是眼中却比她多了一份自己没有的傲娇光华,那是一种天之骄女独有的光彩。 东方潇然没想到这倒不是让她最震惊的,当她看到百里若卿身边最近的那一位宫女之时,才是晴天霹雳,那人……居然是之泉。 代画也是吃惊地看着之泉,又看向东方潇然道,“小姐,难道之泉她是……” 东方潇然记得百里若执说过,如今百里若卿身边唯一的一名贴身宫女便是贺兰妍月,那如今她们看到之泉,只能说明……“代画,你没看错。原来,之泉居然是贺兰妍月。” 代画沉沉道,“怪不得之前在南宫家的时候姑爷对她会是如此特殊,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东修国右相之女,姑爷自然不会将她当做一般侍女对待。” 东方潇然却是轻叹一声,“如今再知道这些也没用,她如今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身边伺候,以她之前对我的敌意,若是她知道我的身份的话,想靠近阿辙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吧。” 代画看到东方潇然眉间隐隐的担忧,心里也感觉到很惆怅。如今的形势,哪里对于她家小姐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不管是失忆的姑爷,还是身边这些强大的各国才女,都像是一堵堵难以跨越的高墙。 等众人安坐好,一名司仪官上前宣读了此次皇后之选的一些开场之言,又正式地介绍了此次比赛的众位评审。 果然如百里若执之前和东方潇然提前预知的那般,评审便由百里若执、商禄和东修国的几位大臣担任,只是还特殊地多加了一位,那便是东方潇然最为敏感的那位远道而来的贵宾,兰苍国的睿王越锦渊。 司仪官宣布皇后之选的第一场比试开始。 第一场比试的是文采,只见司仪官挂上一幅兰花的画,说道,“第一场比试,以‘兰花’为题,赋诗一首。” 第一场比试算是对于所有的参赛者都是小试牛刀,但是第一场的比试却又是尤为重要,因为不仅可以从参赛者所写的诗中可以看出作诗之人的品性,而且也能从书法中看出所书之人的涵养,这也算是给各位评审留下第一印象。 东方潇然几乎是只沉吟一会儿便在宣纸上落笔。 大概只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参赛者都作诗完成,一并交给几位评审阅览,再由各位评审商议来排名次。 未想作诗的时间不长,评审决议的时间确实很长,差不多半个时辰各位评审才统一了结果,在场的观赛官员不禁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都觉得此次的皇后之选果然是才女云集,一定可以大饱眼福。 接着有司仪官来宣布名次,自然先是宣布第一名,只见他高声喊道,“第一场比试第一名是……贺兰妍夕。她的诗题名《着色兰》,诗句乃道‘芳草碧萋萋,思君漓水西。盈盈叶上露,似欲向人啼。’” 司仪官的话方落,便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代画见状却是微微眉头紧皱,低头在东方潇然耳边低语,“小姐,你对自己的诗有信心么?” 东方潇然笑道,“这个……没有,我第一场本就没有要夺冠的意思。没事,你便好好看吧。” 代画看到她难得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接着第二名是秋向晚的《兰》,莫讶春光不属侬,一香已足压千红。总令摘向韩娘袖,不作人间脑麝风。 东方潇然闻之一怔,眼里却是惊讶,这诗的含义……难道是…… 代画关注着名次,所以并没有看到东方潇然的表情。 第三名是宁梧桐的《题兰竹卷》,偶培兰蕙两三栽,日燠风微次第开。坐久不知香在堂,开窗时有蝶飞来。 第四名是上官紫芙的《芳兰》,春晖开紫苑,淑景媚兰场。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第五名是扬半雪的《咏同心兰》,新妆才罢采兰时,忽见同心吐一枝。珍重天公裁剪意,妆成敛拜喜盈眉。 所以毫无悬念的,最后一名是东方潇然的《题画兰》,兰草已成行,山中意味长,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 代画本以为东方潇然会因为自己是最后一名而难过,却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难受的模样,“小姐,你是最后一名……” 东方潇然却带笑道,“没事啊,反正我也没打算一鸣惊人,再说,这场文斗可以让我知道在场的那些对手的性子,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难道小姐你不担心最后会落选?”代画再问。 “反正这场皇后之选的比赛又不是淘汰制的,第一场输了也没什么,总不会第一场就会被取消资格的嘛。” “那你今早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代画没好气地说。 “谁说我如今不担心了?我不是也竭尽全力了吗?可是,文采这方面,我的确是技不如人啊。” 东方潇然此时却没有在意第一场比试的输赢,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向晚的方向。 今日的第一场比试算是落幕,第二场比试将在明日举行。百里若卿先是摆驾离开,众人恭送之后才逐渐离开。 东方潇然没想到正要离开的时候,有故友上前,那人却是扬半雪。 只见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扶桑国的大皇女秋向晚是因习俗才带面纱罢了,郡主戴着面纱难道是担心容颜羞愧?” 东方潇然死死地咬咬牙,之前在飞凤国也没有觉得扬半雪有多惹人厌,如今看着怎么这般不顺眼? “我自然比不得飞雪公主‘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容貌,只是……没想到飞雪公主的文采也不过如此。”东方潇然反将她一军。 “你……一个垫底之人,还好意思在本公主面前大放厥词!” 东方潇然却毫不在意道,“反正我无心夺冠,只是不知道飞雪公主是不是也无心夺冠?嗯……传言多年前飞雪公主曾到祥瑞国大闹南宫家主南宫辙的婚宴,却是败兴而归。想来公主之姿都入不了南宫家主之眼,如今又如何入得了东皇之眼呢。” 代画在心里不禁暗笑,扬半雪自然知道当年的南宫辙便是如今的百里若卿,小姐此举不就是在暗讽扬半雪以前不被姑爷看上,现在也不会有半点希望吗? 扬半雪此时却不是面纱下的她就是东方潇然,所以丝毫不在意她的讽刺,而是自信满满地傲视她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走着瞧!” 说着便带着一群宫女洋洋洒洒地离开钦天台。 东方潇然身边只跟着代画一人,正要回安宣宫,却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贺兰妍夕和她身后一群的宫人。 “这位便是黑焰国的含玉郡主吧?”很动听的声音,但是那双眸子却让东方潇然感觉到很不舒服。 同样的,贺兰妍夕在看到她面纱之上的双眸之时也是微微一怔。 东方潇然如今是以含玉郡主的身份,所以除了百里若卿之外,并不用向任何人行礼,她丝毫没有搭理贺兰妍夕的意思,正要从她身旁走过。没想到贺兰妍夕身边的宫女巧荷却将她呵斥住,“大胆,你竟敢无视我家主子。” 代画正想发作,东方潇然却是制止了她,自己缓缓转身看向贺兰妍夕道,“本郡主代表的是黑焰国,在这东修国皇宫之内,除了东皇以外,没有人可以让本郡主行礼问安,难不成贺兰小姐已经自诩为东修国的皇后娘娘了?” 贺兰妍夕闻言并没有愤怒,而是认真地打量着她,带着一丝笑意道,“身边的侍女不懂事,让郡主见笑了。” 东方潇然又带着笑意回应道,“我倒是不打紧,只是今日贺兰小姐身边的这位宫女指责的对象若是其他的别国公主,不知道会不会像我这般看得开。到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只贺兰小姐一句‘见笑’便可以将事情掩盖过去的。” 贺兰妍夕一怔,眼前的这女子真的是她之前打听到的含玉郡主,那个温婉而不喜言语的女子? “巧荷,跪下。”贺兰妍夕淡淡一句命令道。 巧荷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淡淡一句,“奴婢失礼,请含玉郡主宽恕。” 东方潇然却没心思再和这对主仆唱戏下去,只淡淡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瞧把你这小宫女吓得。”她又故意上前虚扶了巧荷一把,而且用得是内力。为的便是给贺兰妍夕一个警告——我不来招惹你,你最好就不要来招惹我了,我不是好惹的。 等东方潇然带着代画离开,巧荷才起身在贺兰妍夕耳边低语道,“主子,这个含玉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居然会武功,而且决不在巧荷之下!” 贺兰妍夕闻言冷冷一凝眉,直直地看着东方潇然离去的方向。 第九十八章 比琴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第二场的比试如期在第二日举行,地点依旧是在钦天台。 司仪官宣布第二场比试为琴艺,参赛者可以任意选一种乐器弹奏一曲,演奏者还可以配上自己的清唱。结果依旧由昨日的评审来决定名次。 第二场的出场次序抽签决定,结果分别是宁梧桐,扬半雪,上官紫芙,贺兰妍夕,秋向晚,东方潇然。 代画微微凝眉道,“小姐,你是最后一个上场……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难道这么看不起你家小姐么,我难道不能来个一鸣惊人?” “小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后好几年没有弹过古筝了吧。”代画提醒道。 “额……我知道,但是你可别忘了,以前悉茗很多的曲子都是我教的。你放心了,我不至于输得很难看。”东方潇然安慰她道。 宁梧桐抱着琵琶做到了正中央安置好的琴座上,第一个音起,众人便知道所弹奏的正是那家喻户晓的名曲《渔舟唱晚》,伴着她柔软的嗓音曲词一点一点的溢出。 切切犹闻忆旧年,黄沙淹没汉江山。 三千宫阙一家帝,两万韶音几个鸢。 泪雨无声皴白指,黄花送雁泣丝弦。 清风低诉些些事,昨月始从今日圆。 宁梧桐不是清唱出来,而是清吟,但其中却更带了一种别样的风情,让人似乎就能从这旋律和诗句中直接感觉到那诗中的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接着便是扬半雪上场,若是东方潇然没记错的话,扬半雪最擅长的应该便是古琴,之前在飞凤国之时便知道她拥有“伏玉”这样的绝世好琴。 果然,宫女已经将扬半雪自己所带的那把“伏玉”放于琴案之上,只见扬半雪纤指一动,众人却是一怔,居然是那千古传唱的《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东方潇然忍不住看向百里若卿的表情,居然一脸的坦然,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她内心不知道是该喜该忧,他是真的对扬半雪如此直接的表明心意无动于衷,还是他本来就对任何女子的情意都无动于衷? 到了上官紫芙,她居然怀抱的是一只箜篌,如今会弹箜篌的女子已经是少之又少,看来上官紫芙果然不愧是酷爱音律的才女。 所弹的箜篌名曲也正是众人所熟知的《湘妃竹》。 她纯美却又带着一点幽怨的嗓音响起,将那诗句清吟出来,透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 九巍山上白云飞, 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 红霞万朵百重衣。 曲词虽短,但伴着优美的旋律却让人感觉到如行云流水般素淡柔婉,韵味别致,格调高雅,深刻地表达出了娥皇和女英那忠贞不屈的爱情情怀。 这曲箜篌实在是让人闻之回味无穷。 接着便是贺兰妍夕上场,她选择的乐器是古筝。 让人吃惊的不是她准备要弹奏什么曲子,而是她摆在琴案上的那把古筝居然是当世四大名筝之首的“龙凤”。 当世四大古筝,分别为龙凤,金韵,朱雀,碧泉。 其中龙凤是代表皇族,金韵代表是高官,朱雀代表是才子,碧泉代表是隐士。 如今贺兰妍夕拿着龙凤演奏,好像就已经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自己那已经注定了的身份! 众人吃惊之际,贺兰妍夕的旋律已经响起,是那当时第一名曲《高山流水》,此曲本就是家喻户晓,若要显出优劣高低实属不易。但是贺兰妍夕的指法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一个曲调之间竟能转换十二种指法。 她没有清唱,亦没有清吟任何曲词,但是弹奏的旋律已经足够让人击掌相庆。 贺兰妍夕弹奏完,代画已经紧张得抓住她的手道,“小姐,你现在还有多少信心?” 东方潇然无奈地看着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接着是秋向晚,其实东方潇然心里真正紧张的人是她,她对前面的三人都不在意,唯独秋向晚…… 只见宫女已经在琴案上摆上了秋向晚的古筝,一看,却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是看得出来已经是年代久远的古筝。 代画看向那把古筝,却是感觉有些熟悉,便低头问东方潇然道,“小姐,我怎么感觉那把古筝有些眼熟?” 东方潇然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代画的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就要演奏的秋向晚。 只见她第一个音起,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啦啦啦…。”指未动,音已起。 东方潇然一怔,居然是《相思引》。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 人面桃花长相忆 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 莫叹明月笑多情 爱早已难尽你的眼眸如星 回首是潇潇暮雨 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 不问何处是归期 今世情缘不负相思引 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 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 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景 清灵的嗓音将这动人的曲子唱出了一种飘渺之感,更加演唱者的心思淋漓尽致地从旋律中流溢出来,让人听之陶醉无比。 代画已经惊讶得不行,抓着东方潇然的手腕道,“小姐,这首曲子不是你……” 但此时的东方潇然已经来不及和代画解释什么,已经起身往琴案走去。 此时宫女正要将秋向晚的古筝取走,东方潇然却含笑开口,“此行我并没有带任何乐器,不知殿下可否借我古筝一用?” 面纱下的秋向晚听到她的声音之时全身一怔,不知沉吟了多久才回应道,“郡主请便。” 说着,秋向晚步履有些轻浮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似乎一时间很难从刚刚的那个声音中回过神来。 东方潇然盘腿而坐,看了看正前方高坐主位的百里若卿,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二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四目相对。 东方潇然终究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宁了宁神。 她放在琴弦上的手未动,轻轻地张开了口,清唱道,“啊……” 十指环绕,琴声好似从遥远的天边渐渐传来,带着一股广阔的磅礴,却又似带着一种跨越了千年的情意绵延。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 和你贴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 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剑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过往是过往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颜难遗忘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 和你贴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 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剑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过往是过往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颜难遗忘 最后一个音落的时候,一时间在场鸦雀无声,好像依旧未能从这一曲中走出来。 代画在下边已经激动得全身凝注,原来,她家小姐真的可以做到一鸣惊人! 东方潇然感觉到她起身时的每一动作都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但是她依旧看到远处那个高坐主位的男子脸上毫无波澜。 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喜悦,更是带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哀愁。 东方潇然缓缓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代画激动的模样依旧是毫无喜悦之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一丝也没有落入她的眼中。 这首曲子,是为他而唱,他却没有听入心中,那又有何意义? 这次的评判时间似乎不长,名次也毫无悬念可言,依照出场次序从低到高。 东方潇然此次算是披荆斩棘地得了这个第一名,但是对于她而言,这个结果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自己高兴的地方。 第二场比试结束,代画陪着她回安宣宫之时,却看到她一脸的凄然,明明是得了第一名,却是比昨日得了的最后一名的心情要糟糕百倍。 代画便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为何不开心?” 东方潇然突然停了下来,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代画……这首曲子,我是唱歌他听的,但是……他却无动于衷。” 代画看到她此举,立即将她轻轻地抱着,“小姐……” “这首曲子,我连悉茗都没有教过。只是想着,以后唱给他听。” “小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别难过了,这也不是姑爷的错,只是他……” “只是他不记得我了!只是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东方潇然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喊。 代画却是惊讶地捂住她的嘴,“小姐……” 东方潇然忍不住死死地抱着代画,“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他对我的漠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小姐,不要这样说,我们一定要撑下去,小公子还在等着你。” 东方潇然听到“小公子”三个字却是一怔,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无论如何,为了阿颜,我这个做娘亲的,会坚持下去。” 代画紧握着她的双手鼓励道,“嗯,我知道,小姐一直都是最坚强的。” 代画好像又记起什么要紧的事来,“对了,小姐,我记得我和你说什么了。那个秋向晚……” 东方潇然认真地开口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从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知道她是我相识了十年之久的悉茗。以前我一直都不曾问过悉茗的来历,但是也隐隐地觉得悉茗一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是扶桑国的大皇女。” “那小姐你猜,她此次来参加皇后之选,是受扶桑国女皇之命,还是……”代画欲言又止道。 “还是她本意如此?”东方潇然将代画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代画点了点头。 “不管是她受了皇命,还是本意如此。她都不会是东修国的皇后。”东方潇然认真地说道。 “小姐,那你认为自己有多大的机会?”代画小心翼翼地问。 “代画看不出来吗?我根本没有机会……只是,我也不能放弃。也许,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也知道,他如今的人生,根本就不需要我,或者说,根本就容不下我。以他如今的性子,即使拿阿颜来威胁他,又能如何?他给了我皇后之位又如何?他若不爱我,即便给我整个天下,我也丝毫不在乎。” 主仆二人往安宣宫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站在暗处观察她们一举一动的修宁。 第九十九章 私闯夜华宫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东方潇然没有想到修宁会主动来找她,而且是来向她道歉的。 “阿宁,你不必道歉,你有你的指责,我明白的。” 修宁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夫人,您受苦了。” “我倒是没受什么苦,顶多是被阿辙吓唬吓唬罢了。受苦的人应该是将离才对。对了,你可知将离现在如何?”东方潇然突然想起将离来。 “将离被皇上惩罚进修罗阁三天三夜。” 东方潇然一听,整个人都拧起眉来,“三天三夜……那出来的时候……” 修宁的脸色变了变,“估计要调养两个月吧。” 东方潇然叹了叹气,“真是难为他了。我的过错却让他来承受。” 代画却在一旁开口道,“将离却还好,若是小姐你去的话,估计就出不来了。” “代画你言之有理,我去的话估计连渣都不剩了。我差点忘了,京墨没有受到牵连吧?”东方潇然觉得以百里若卿的脑子,很难想不到他们能顺利出宫其实有京墨的相助。 “京墨还好。只是被皇上训斥了一顿,禁足一个月。” “那还说还好?唉,我真是害人害己了,找一天我要好好向他们二人赔罪才是。”东方潇然一脸的愧疚道。 “其实……”修宁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方潇然好奇地看着他,“阿宁想说什么?” “修宁也愿意为夫人做些事。”修宁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自然知道,其实阿宁的心里还是想帮我的,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夫人……想见皇上吗?”修宁抬起头,低低地问。 东方潇然一怔,“阿宁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夫人想偷偷地去看看皇上,修宁可以为夫人安排。” “我……我当然是想。但是,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我的。”东方潇然低低地说。 “那若是等皇上睡着之后呢?夫人可愿?” “睡着之后?修宁,我知道,阿辙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仅是性子上。我看得出来,他好像武功很高强,连我都觉得他的内力很强大。若是被他发现,我怕你……”东方潇然有些担心地说。 “夫人说的没错,公子拥有了老主子四十年的内力。而且公子的身子好了之后,他便开始修习武功,短短三年,竟达到了一般人可能要花上三十年才有的境界。将离都已经不是公子的对手,即使是那断冥宫宫主,恐怕也不是公子的对手了。” 东方潇然深呼吸一口气,“阿宁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敢去偷偷见他了。” “若是夫人真的想去,修宁自有办法。”修宁自信地说。 “难道阿宁你想给阿辙下药,让他昏睡过去?但是,好像阿辙的医术也很厉害啊。”东方潇然提醒道。 “若是修宁下药,自然会是被皇上识破,但若是医圣慕尚帮忙的话,恐怕连皇上也无法察觉。” “医圣慕尚?他如今也在皇宫里吗?”东方潇然吃惊道。 “是,他老人家一直在皇宫别院的药坊里专研‘流善’的解药,因为皇上的病并未算痊愈,上次的解药根本没有完全解了皇上的毒,还需要继续研制解药。只是这三年以来,解药都没有研制成功。”修宁说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那他会帮我们吗?” “其实夫人和皇上的事,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并且其实很同情夫人您的遭遇。修宁觉得这个小小的忙,他还是肯出手相助的。那修宁这就去找医圣他老人家,请夫人静候消息。”说着,修宁起身向外走去。 东方潇然没有阻止他,因为她心里是真的很想去见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小姐,你觉得修宁会成功吗?”代画担心地问道。 “若是修宁会主动提出来,我相信他能办得到。代画,你帮我做好准备的吧。”亥时一到,修宁果然来了安宣宫接东方潇然。 等二人到了夜华宫的附近,东方潇然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宁是不是也去找京墨帮忙了?” “京墨虽被禁足,但是依旧可以行使他的职权,让那些暗卫放行还是能办得到的。只是,修宁需要提醒夫人的是,夫人必须在半刻钟内便出来,因为守夜的人会在半刻钟内进行替换,夫人只能把握那个时间空隙。再者,为了以防皇上醒后发现,皇上的药量很轻,怕也是一两刻钟的时间。” 东方潇然慎重地点点头,“阿宁,我知道了。”说着,抓住了修宁的手臂,“阿宁,谢谢你。如果事后被发现的话,我会一力承担。” “夫人……”修宁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看到东方潇然走在前面的身影,修宁突然感觉到有一丝的愧疚,他一直以来都想着尽力保护她,却还是没能做到。 等东方潇然蹑手蹑脚地进了夜华宫,心里才开始真正地紧张起来,不是担心自己会被发现,而是,她就要见到她的阿辙了。 偌大的夜华宫主卧居然是安宣宫的几倍大,那象征着皇权的龙榻更是比以往她睡过的任何一张床榻要大得多。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龙榻,直直地站着,深深地凝望着龙榻上安睡的男子。 以防万一,她便点了他的睡穴,若是药效醒来,她估计会死的很惨吧。 擅闯皇帝的寝宫,估计谁的第一反应都是行刺吧。 她轻轻地坐到龙榻边,仔细地看着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她伸出修长的纤指划过她一千个日日夜夜想念的容颜,那样从所未有的温柔道,“阿辙,我来了。你想不想我?” 只是龙榻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我知道,我在祥瑞国的皇宫待了那么久,你的心里一定在怪我,不然,你就算失忆了,也不会那么厌恶我。其实我有很努力地想要逃出来的,一直都在努力。可是我没有想到,当我以为自己可以见到你的时候,你却已经……”说着,东方潇然又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簪,她将他塞入他的手中,一手又从自己的脖子上拿出那只从未取下来过的玉兔,“你看,你的玉簪,我的玉兔,我一直都好好保存着。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啊。我知道你从祥瑞国被带走的时候一定是很不情愿,你当时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吧。我也很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能陪在你的身边。”东方潇然没发现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已经留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金黄色的锦被上。 “是不是很可笑?我记得以前我曾经对你说过,‘若是你忘了我,我就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转头就嫁给别人,和他生一大堆孩子。’那个时候,你说,‘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娶东方家的家主。’没想到如今,你真的忘了我。可是我呢,我根本就做不到自己说过的话。我醒来之后想通了很多事情,即便如今我们是这样的处境,我也没有怪过任何人,大哥、二哥还有映之,其实我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但是我自己很清楚,这颗心,我给了你,再也给不了别人。可是你呢,阿辙,这里,还有没有我?”说着,她伸手抚了抚他心脏的位置。 眼泪忍住地往下流,阿辙,你忘了回忆,我忘了忘记。 窗外敲了三下,是修宁给她的暗号。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可是握着他的手却不愿放开,就那样死死地抓着。 她将那支蓝田玉钗放到他的手心,算是给他留下。只是不知道他一醒来,会不会就直接扔了。但是现在的她,只能赌一把。 她低头在他的额头浅浅地吻下,眼泪也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脸上。 转身便从窗户处飞身而出。 东方潇然没想到自己还是被一对侍卫围了上来,带头的人居然是……之泉!不,应该说是贺兰妍月。 东方潇然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忘了反抗,便直直地被两名侍卫抓住。 贺兰妍月一脸严肃地开口质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夜华宫!” 东方潇然全身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又蒙着黑巾,贺兰妍月自然是没有立即将她认出来。 贺兰妍月开口的时候,修宁已经落在了她的身边,直直地对贺兰妍月道,“妍月姑娘请网开一面,她不是刺客。” 贺兰妍月眼眸一冷,从侍卫的手中拿过一把剑,将她的黑巾挑下。 当她看到她的容貌之时,整个人被吓了一跳,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居然……居然是你。” 东方潇然知道此时再怎么装傻也没用,浅浅一笑,“之泉,好久不见了。” 贺兰妍月对着她狠狠道,“闭嘴,我现在是贺兰妍月!” “你叫什么都好,不都是你么。身份又能改变多少?” 贺兰妍月眼眸一冷,正想伸手打她,手腕却被一旁的修宁死死地抓住,“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可以伤害她吗?” 贺兰妍月甩开修宁的手,“你觉得我做不到?她如今是擅闯皇上寝宫的刺客,我可以直接下令将她打入天牢!” “她如今代表黑焰国,是含玉郡主,你不能下令将她打入天牢。”修宁说道。 “我自然知道她是代替李从玉进宫。但是修宁大人,你想想,若是皇上知道她是假冒的含玉郡主会如何?真正的李从玉,甚至整个黑焰国会如何?”贺兰妍月威胁道。 修宁闻言却是一惊,反而是东方潇然一脸的平静地笑道,“你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贺兰妍月看向东方潇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阿辙为了帮我拿到六国的皇家植物,已经分别和黑焰国、兰苍国还有扶桑国都已经结盟了吧?若是如今你把事情抖出来,必定会破坏结盟一事,以阿辙现在的性子,还有毫无保留地让你待着他身边吗?你的身份本来就很特殊,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似乎更加让人怀疑吧?”东方潇然反威胁她道。 贺兰妍月一想,心里也觉得一惊,她居然没有细想那么多。本来父亲就是让她在皇上的身边一边负责照顾,一边也是负责监视,若是她因此而和结盟之事扯上关系,皇上定会将她的举止和父亲的身份连上关系,那岂不是害了贺兰家? 贺兰妍月使了个眼色让侍卫们放开东方潇然,又淡淡地对她道,“你走吧。” 东方潇然这才看向修宁,点了点头,总算是逃过一劫。 夜华宫的周围终于算是宁静了下来。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殿内的百里若卿披了睡袍便=已经站在刚刚贺兰妍月和东方潇然发生争执的窗边许久。 一旁的安公公看着自家主子奇怪的举动,不禁问道,“皇上,您为何不直接出去揭穿那个假冒的含玉郡主?” 百里若卿淡淡地看向窗外的星空,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簪,才淡淡道,“安闲,刚刚她靠近过朕。” 安公公一怔,又看了看百里若卿手中的玉簪,“皇上,你说她……她难道要行刺皇上?” “若是行刺,恐怕刚刚朕就没命。只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百里若卿淡淡道。 “难道皇上不去揭穿她的身份?若是被发现她是假冒的含玉郡主的话……”安公公担心道。 “发现又如何?皇后之选还未结束,此事无关大雅。” “那要是她在皇后之选中夺冠,如此来历不明的女子……”安闲又继续道。 “来历不明……你倒提醒朕了,朕要查清楚她的来历。”百里若卿转身离开窗边。 安公公紧紧跟在身后继续道,“如今皇上还能相信谁?将离,京墨、修宁、商禄几位大人,甚至是靖王爷都和这个女子有关系……” “安闲忘了如今朕已是东修国的皇帝?”百里若卿淡淡一笑。 安公公觉得受宠若惊,皇上也只有在和他还有贺兰妍夕小姐说话的时候会偶尔展露笑意。 “皇上说的是皇家暗卫?” 百里若卿点点头,手一挥,殿内便出来了两抹飘忽的黑影,直直地跪在百里若卿的面前。 百里若卿淡淡地开口吩咐,“两日时间,朕要知道那个女人还有她身边人的一切。” 两名黑影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地应答,一瞬间又消失在殿内。 第一百章 杀手来袭 东方潇然回到安宣宫,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代画细说了一番。 “小姐,实在不知道是你太聪明还是之泉太愚蠢,若换做是我,当时我定不会轻信了小姐你的那番话,明明是小姐你有错在先,她身为夜华宫的宫女将你抓住其实不过是职责所在,你又不是什么官场上的人物,又哪里会牵扯什么家族之间的斗争?她当时相信你,也不过是她本来就是做贼心虚罢了。”代画笑道。 “那是自然,你小姐我这招叫做‘打蛇打七寸’,她最在意什么,我就说什么,不是正好么。其实她事后回过头来想想就会知道自己不应该放我走的,可惜事已晚矣啊。不过也不知道此次是不是有意的,我和修宁都这般小心了,居然还会被发现。”东方潇然一脸的无奈道。 “所以说小姐你下次可不能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了。这一路走来本就是担惊受怕,若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代画谨慎地说。 “我知道此次确实是鲁莽了些,但是我不后悔,即便是被之泉抓住关入天牢,我也不后悔。代画,你不知道,我能那么近地看着他,我是有多高兴。这三年来,我虽是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但我心里明白,这段时间,最欢喜的事,莫过于此了。”东方潇然认真地看向代画。 代画也明白她此时的感受,便也不好再多说她什么,“我明白,不早了,好好休息吧。最后一场比试是在三天之后,我们可以好好休息几日。” 东方潇然叹了叹气道,“若是这三日能找个时间出去见见阿颜就好了。” 代画立即反驳道,“小姐你还是别想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难道忘了上次我们出宫后回来的事情了?我的心脏可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打击。姑爷他……实在是太冷血了。如今他是堂堂一国皇帝,而且还是这天下第一大国的皇帝,我们还是尽量少惹他生气为妙。” 东方潇然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软下来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克制自己。”但是东方潇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在思念倾颜的时刻,倾颜的生命却在遭受着巨大的威胁。 一群蒙面杀手像鬼影一般在靖王府从天而降,直逼倾颜所居的院落。 幸好百里若执一开始便暗中派了暗卫保护着倾颜,还可以勉强对付那一群杀手。只是这群杀手的素质实在太高,即便是代棋和暗卫联手,在百里若执没有及时赶到的情况下,倾颜还是受了伤。 直到倾颜的柔嫩的小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百里若执已经一手执剑,一手将他抱起,飞出层层的包围。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竟敢在本王的王府里动手伤人?明净,留下一个活口,其余的都给本王灭了!”百里若执看了看倾颜渗血的手臂,淡淡吩咐道。 一时间,倾颜被保护在百里若执的怀中,顿时觉得自己的皇叔形象高大起来。 百里若执的贴身侍从明净得令便带着自己最得力的暗卫团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将一群杀手几乎灭了个精光,只是主子有交代要留下一个活口,所以,他便手下留情了一下。 只是百里若执还未及上前审问仅剩的那名杀手,便见那名杀手已经咬破口中已经准备好的毒丸,自缢而死。 明净眼眸一冷,却也是为时已晚,直直地向自己的主子请罪道,“明净该死。” 百里若执将长剑递与一旁的侍卫,又淡淡道,“算了,本王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这批杀手显然是对方派来的死士,这些举动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们居然是冲着阿颜来的……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明净正想问自家主子是否心里有数,便看见李从玉带着侍女匆匆赶来。 此时李从玉一切的注意力都在倾颜身上,立即快步走到被百里若执怀抱着的倾颜面前道,“竟受伤了?快,请大夫!”说罢,便急急地转向自己的侍女说道。 此时怀抱着倾颜的百里若执淡淡笑道,“郡主不必紧张,王府有自己的大夫,明净,速请欧阳大夫过来!” 李从玉却是急急地抬头看向百里若执,“刀上有毒!” 百里若执立即眼眸一冷,伸手便封住了倾颜身上各处重要的穴位,快步抱着倾颜走回房中。 李从玉坐在倾颜的床边,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拭不停流下的冷汗,一边还轻轻地哄道,“小颜不怕,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玉姨,阿颜好疼……”倾颜迷迷糊糊地说道。 李从玉急急地看向自己的侍女道,“快回房里拿我的清宁玉香丸来。” 侍女向李从玉拜了拜,立即飞奔而去。 百里若执此时却看向李从玉道,“若本王没记错,清宁玉香丸是八王妃特意为郡主研制的清心解毒的药丸,一粒便已经价值不菲。如今却慷慨拿来给阿颜服用,本王代皇兄皇嫂先行谢过了。” 李从玉抬头平静道,“何必言谢,那几粒药丸和小颜的身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潇然姐姐把小颜交给我,如今我却让他受伤了,倒是我愧对了潇然姐姐。” “若说愧对,应该是本王愧对皇嫂的嘱托才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当时恐怕将阿颜留在丞相府还好。”百里若执一脸愧疚地看向痛苦挣扎的倾颜。 李从玉又低下头去给倾颜擦汗,“此事不是王爷的错,恐怕是小颜从踏入东修国那一刻起便被一些心怀歹意之人盯上了。不过,从玉想问王爷,王爷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百里若执说道,“若说怀疑的对象,也不是没有。只是……若真的是他们所为,那……” 李从玉看到百里若执犹豫的模样,实在等不下去,便又继续追问,“王爷直说便是,从玉定会守口如瓶。” 百里若执却是摇头道,“本王自然相信郡主的为人。只是,本王想说的是,那人恐怕是宫里的人,或者说是如今住在宫里的人。” 李从玉一下子便心领神会,“王爷说的是……贺兰家的人?” 百里若执点头,“郡主觉得如何?” “从玉也觉得有极大的可能。只是,若是如此,那贺兰一族在宫里的势力可真的是极其深不可测了。”李从玉一针见血道。 “没错,本王担心的正是这个。”百里若执一下子又心生了心有灵犀之感,心里升起了一丝雀跃。 “但是,同时王爷是不是也在担心,东皇是不是知道贺兰一族的势力或是东皇是不是默许了贺兰一族这样的势力?”李从玉再道。 即便如今自己的亲侄子身受毒害,百里若执还是一时间忍不住扬起微微的笑意,“郡主果然深知本王之意!” 李从玉一愣,便又缓缓低下头去看倾颜,此时正好王府中的御用大夫,欧阳及到了。 李从玉让开床边的位置,欧阳及向百里若执微微垂首算是行礼,立即坐到床边给倾颜诊脉起来。 刚触及倾颜的手,欧阳及便是眉目一怔,立即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来给倾颜施针。 百里若执见之,心里更是一惊,在欧阳及手下的患者出现这样紧急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看来那些杀手当真是想置他这个亲侄子于死地。 百里若执想着不禁双拳紧握,竟敢在他的眼皮下伤害他的亲人,真是不可原谅! 待欧阳及施完针之后,才到百里若执面前道,“幸亏穴道封得及时,若是再晚些,恐怕小公子的性命就难保了。这伤口倒是无碍,只是这刀上带的毒却是厉害得很,叫做‘明媚’,是一种本来就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若不是小公子身子有内力护着,延迟了毒性发作的时间,恐怕在下也束手无策。这‘明媚’发作的时候剧痛无比,犹如体内的骨头一齐碎裂一般。这下毒之人实在是心肠歹毒,居然对着这小小三岁的孩童下这样重的毒药。不过王爷不必担心,小公子的毒素已解了大半,在下再以药汤辅之,十日之内便可痊愈。” 百里若执安心地点点头,“有劳欧阳大夫了。” 欧阳及再垂了垂首离去。 百里若执看着倾颜苍白的脸色,不禁升起怒气道,“竟对阿颜下这样的毒手,实在是不可原谅!” “王爷所言不错,有朝一日,王爷可要亲手处置了那些歹人。”李从玉淡淡道。 “本王一定会的。”百里若执看着倾颜道。 竟敢对本王的侄子动手,自然是找死。 子默上前替换了李从玉,因倾颜需要静养休息,百里若执便和李从玉带着其他的仆人退下,房内只剩下子默和代棋照顾着。 百里若执和李从玉并肩而走离开倾颜所居的院落。 “若是从玉没有记错,那位刚刚为小颜施针的医者便是那传闻中‘针法无双’的欧阳及?”李从玉这才想起刚刚那位行事看起来不卑不亢的年长医者来。 “郡主果然慧眼,那位先生的确是欧阳及。”百里若执也不隐瞒道。 “想不到医中圣手欧阳及竟会甘心屈居王府中的一名大夫,这的确让从玉诧异。” “当年父王待他有过一份恩情,他便执意留下报恩。他心意之坚定,父王也拒绝不得。只是他在王府中却不是以下人对待,父王尊他为先生,本王自然也是以礼相待。若不是顾及阿颜的身份和事情紧急,本王也不会麻烦他。” 李从玉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欧阳及也是重情之人。不过从玉随口一问,不想王爷还向从玉吐露了府中私事,倒真是让从玉不知所措。” “郡主客气。若是郡主想多了解本王一些,本王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百里若执几乎是随心所欲地吐出这些话来,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所说的话时这样的暧昧不明。 李从玉却又是一愣,便无措地淡笑地转过头去。第二日,倾颜的身子终于是好了不少。 但是倾颜受伤和中毒一事,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地决定不将此事告诉身在宫中的东方潇然,她如今自己也是如履薄冰,不能让她再有所分心。 没想到百里若执和李从玉不曾相约,竟也会同时到达倾颜所居的院落。 代棋和子默见之不禁相视一看,意味深长地一笑,便退在一旁。 李从玉坐到倾颜的床边道,“小颜,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倾颜的脸色明显红润了不少,摇摇头笑道,“阿颜不疼了。棋姨和子默说了,是玉姨给阿颜吃了很珍贵很珍贵的药丸,然后又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夫给阿颜治病了,所以阿颜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百里若执却是在一旁笑道,“阿颜这话说得皇叔可是心酸得很了。可见在阿颜的心中,此次皇叔是没奉上半点心力了。” 倾颜却是飞快地执了百里若执的手道,“才不是呢,是阿执叔叔把阿颜从坏人的刀下救出来的,阿执叔叔最好了!” 百里若执又是无奈一笑,“就是会说些好听的话,都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皇兄和皇嫂也不见有这般模样的时候。” 李从玉却是忍不住道,“哪里没有,潇然姐姐有时候便是会如此,不过是王爷没见过罢了。” 百里若执闻之,才明白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阿颜却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地看向百里若执道,“阿执叔叔没有把阿颜的事告诉阿娘吧?” “放心吧,我们自是不会和皇嫂说了。” 倾颜这才暗暗放下心来,轻轻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阿娘就不会担心阿颜了。不担心阿颜就不会又偷偷地跑出来被阿爹抓住受罚了。” 房内众人闻言又心酸不已,这孩子竟也是这般懂事……可怜如今双亲都不能相伴在身旁,这样年纪的孩子明明是可以享受一般孩子最基本的父爱和母爱的。但是对他来说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阿执叔叔抓住那些坏人没有?”倾颜又抬头愣愣地问道。 “阿颜放心,那些坏人都被明净解决了,至于那些坏人的主子……终有一日,皇叔会替你报仇的。”百里若执坚定地说道。 倾颜却还是不放心道,“那坏人的主子是不是知道阿颜的身份了?那阿娘会不会……” 李从玉却安慰他道,“小颜放心,你阿娘在宫里是代表黑焰国,即便那些人想做些什么,也不会在东修国皇宫动手。如今你阿娘既是在皇宫,便是安全的。除了……”除了你阿爹百里若卿,不然没有谁可以动她分毫。 这后半句话,李从玉实在是不忍心出口。 但是倾颜在心底里却对这后半句话心知肚明,不禁又担忧地叹了叹气。 ------题外话------ 受九号台风影响,我们整个镇上都断水断电,这几日阿糯对不起大家了,不过以后会正常更新的!还有,感谢的我的编辑果子大人的帮忙请假了……。 第一百零一章 父子见面 皇家暗卫将一沓厚厚的宣纸资料递到百里若卿手中,百里若卿一目十行,也要花半个时辰才将所有的资料看完。 “这个女人居然是南宫世家的前任家主南宫辙的妻子,还有一个儿子在阿执的王府里,倒是有些意思。”百里若卿淡淡扬起嘴角。 安公公惊讶道,“她冒名顶替含玉郡主已是大罪,居然自己还非处子之身,皇上,此妇人罪大恶极,应该立即治罪才是!” 百里若执看了看“南宫辙”三个字,觉得有些熟悉,突然想起那日初次见面时她对着他喊了两个字,阿辙。 她这是在叫她夫君的名字?她又为何对着他叫这个名字? 百里若卿当然不相信自己是她口中所喊的那个人,难道那位南宫辙长得和他如此相像,以致他身边最亲近的妻子也会认错? “安闲,给朕备件普通的袍子,朕要去靖王府。” 安公公一愣,“皇上要去靖王府,大可光明正大,何必还要微服?” “朕不想任何人知道此事,你速将此事办妥,半个时辰后出宫。”百里若卿淡淡道。 安公公领命而去。百里若卿身边只带了安公公一人微服私访靖王府。到了王府门前,安公公向门口的侍卫递上一枚御用金牌,侍卫们便纷纷跪倒一地。 “皇上要去见王府里的那位小公子,你们也不必通报靖王爷,直接引着皇上去见便是。”安公公带着威严开口道。 门口的侍卫相视一看,互相使了个眼神,一个引着百里若卿去见倾颜,一个偷偷地去禀告王爷百里若卿驾临靖王府,其余人原地站岗。 侍卫将百里若卿一路引到倾颜所居的院落,此时刚好撞上子默陪着倾颜在花园中休息。 当园中的四人相互看见时,皆是一怔。 安公公率先开口道,“皇上,这个孩子……” “嗯,是那个女人的儿子。”百里若卿淡淡扬起嘴角。 若不是他提前知道自己和南宫辙长得很相像,他肯定以为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倾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尊心却是和自己娘亲一样强,听到“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这句话,心里却是很不高兴,拉着子默的手,对百里若卿和安公公视若无睹,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 百里若卿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不禁冷言道,“站住。” 子默毕竟是南宫辙的旧属下,所以听到百里若卿的话便立即僵住在原地。 倾颜却是一脸平静、继续拉着子默的手,笑道,“子默,我饿了。” 百里若卿对着子默和安闲,淡淡一瞥,“你们二人先下去。” 子默闻言几乎是拔腿就怕,也顾不得倾颜哀怨的目光。安公公更是恭顺地退了下去。 倾颜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迈着短短的小腿跑离百里若卿,弱小的身影居然有些跌跌撞撞的狼狈之象。 百里若卿一愣,瞬间移到倾颜的前面,‘砰’地一声响,倾颜结结实实地撞在百里若卿身上,一个踉跄,百里若卿一把捞住差点摔在地上的倾颜,提着他的领子朝园中的亭子走去。 “放下我!快放开我……”倾颜昂着头,把自己扭成麻花状,悬在空中的脚在百里若卿的雪色锦袍身前踩了不少黑脚印,右手扯住他胸前的衣袍尖声道。 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又尖又细,如此听来更是愤懑惊惶,平添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百里若卿低头看着倾颜发红的眼眶和瞪得浑圆的眼珠子,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疼惜,但也是转瞬即逝。又瞧了瞧自己被踩得发黑的衣袍,他将倾颜放在地上,眉微微敛起:“小小年纪,哪里学的如此胡搅蛮缠?” 倾颜脱了束缚,也不理百里若卿,转身就往外跑,却被百里若卿眼明手快地点住了穴道,身体动弹不得分毫。 “让我出去。”倾颜自傲地对着百里若卿道:“我爹娘都不在身边,哪里来得人管!” 百里若卿背在身后的手一顿,半响后,皱眉道:“据朕所知,你出世这三年,北堂世家的少主北堂玉轩和苏家堡二公子苏映之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教养你。苏映之通古博今、知识渊博,北堂玉轩也算是武技超群,东方家的四名侍女更是对六国之事了若指掌,他们一直在你身边,你怎会没有人管?” 倾颜几乎是吼道:“那你是谁?我没教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自己教我,凭什么怪别人!” 百里若卿脸色微变,见面前精致可爱的孩子张牙舞爪、兀自强撑,紧了紧声音,道:“我……”他自己心里也万分诧异,他居然对着这个小孩子自称“我”? 这话半日也接不下去,到最后似是有些气短,眼轻轻垂下:“你的事情与朕有何关系。” 倾颜一时间委屈得眼泪掉下来,“是啊,与你无关,那你放开我,让我走!” 百里若卿被他声嘶力竭的声音,眼中噙着泪花的模样惊住,一时间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晗姨跟我说,我阿爹是南宫家的上代家主南宫辙,我阿娘是东方家的上代家主东方潇然。”倾颜突然可以动弹而迈着短腿突然上前几步,拉住百里若卿的衣摆,小小的、糯糯的声音响起,“东皇陛下,我知道你不是我阿爹,你把我阿爹还给我,好不好?画姨说阿爹很爱很爱阿娘,所以也一定会很爱很爱阿颜。他一定会陪我念书,陪我习武,教我识人处事的道理……我不要很久,就一个月……” 百里若卿正在惊诧于倾颜自己可以无故动弹,又被他可怜无比的模样震慑,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看着静默的百里若卿,倾颜带了几分忐忑的祈求:“十天……五天……”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甚至轻轻抽噎:“一天,一天好不好,东皇陛下,让我见见我阿爹……” “有北堂玉轩、苏映之,如今又有阿执和商禄待你全心全意,你娘亲日后亦会如此,他们在你身边足矣,朕不是南宫辙,做不了你阿爹。朕今日会来……不过是要来提醒你,皇后之选的比赛结束之前,你便乖乖地待在靖王府。若是你敢来皇宫干扰赛事,朕不介意采取武力来制止。” 淡漠的声音在亭中响起,百里若卿不去看倾颜的神情,转过了身。 未想此时百里若执正好走到亭子来。其实他早就到了,看到他们父子俩难得独处便没有过去打扰,只是在一旁静等,却也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皇兄说的话很冷漠,但是却似乎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上都不带一丝的暴戾,而更像是带了一丝难得的宠溺温柔。 “皇兄,您怎么来了,臣弟有失远迎。”百里若执摇着折扇笑道。 百里若卿的脸色立即冷下来,也不敢回过身去看倾颜如今的表情,“朕来提醒你一句,做好自己的本分,别私自带一些无关之人进宫滋事。” 倾颜此时拔腿便投入百里若执的怀抱,哭得稀里哗啦道,“阿执叔叔……” 百里若执轻抚着倾颜的脑袋,“阿颜不哭。”又抬起头看向百里若卿道,“皇兄,恕臣弟直言,您比臣弟更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儿子,何必说那样绝情的话来伤他的心。您可知他从出生起……” 百里若卿打断了百里若执的话,“够了。是不是朕的儿子,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 “皇兄,以他的容貌,即便他在靖王府藏得住一时,藏得住一世吗?终有一日,他会大白于天下。若是他的身份得不到您的认可,他就会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您……当真忍心吗?”百里若执替倾颜继续说情道。 “你这话是何意?”百里若卿无意又淡淡地看向窝在百里若执怀里的倾颜。 百里若执掀起倾颜的衣袖,让他看到前日倾颜受伤的伤口,虽已经结痂,但是伤口依旧明显而狰狞,“前日靖王府来了一群蒙面杀手,他们都是冲着阿颜来的,而且执意要置阿颜于死地,居然连刀上都涂有剧毒。若不是欧阳及先生在臣弟府中,恐怕阿颜就命丧黄泉了。” 百里若卿有些难以接受地看向倾颜,心里居然有一丝不忍和怒气。 这个孩子命丧黄泉……他要是前日就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自己居然会心生不舍和痛楚。 “朕有事先走了。”百里若卿生生地移开在倾颜身上的视线,径直从百里若执和倾颜的身边走过。 看着百里若卿离开的身影,百里若执也忍不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阿执叔叔,阿颜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阿爹了?阿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回到阿颜和阿娘的身边了?”倾颜泪眼朦胧地看着百里若执道。 百里若执含笑道,“阿颜,不会的,你阿爹,我皇兄,终有一日会清醒过来的。我们,一起等着那天到来。” 百里若卿离开靖王府,竟然会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一旁的安公公不禁问道,“皇上,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 “安闲,你最近的话是不是有点多?”百里若卿无意地瞥了安公公一眼。 安公公浑身一冷,立即禁言起来。 可是,他为什么觉得皇上今日见了那个小孩子之后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这个孩子,真的只是那个假冒的含玉郡主的儿子吗?和皇上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吗? 为何他明明不喜欢那个假冒的含玉郡主,此时竟也会希望她说的话是真的,皇上就是以前的南宫辙,那个孩子就是皇上的儿子……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心中所想,嗯,自己不过是被那个孩子酷似皇上的容貌所迷惑罢了。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一舞惊心 今日是皇后之选最关键的一日,也代表着今日便会选出皇后的最终的人选来。所以几乎六位参赛者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小姐,今日最后一场的比试居然是舞艺,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应该都比不过悉茗姑娘吧。”代画担心地说。 东方潇然抬起头来看向代画道,“现在她不是悉茗,是秋向晚。不过你说的不错,若是在地上与她较量舞艺,别说我了,可能是扬半雪也比不过秋向晚。那这场皇后之选……就要注定结局了吗?不过,我可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呢。” “小姐有对策?”代画好奇道。 “既然我在地面上赢不了她,那便不要在地面上好了。”东方潇然意味深长一笑,起身继续说道,“走吧,我们该去钦天殿了。”由于今日事皇后之选的最后一场比试,而且比试的项目是舞艺,所以布置尤为精致华丽,在所有的坐席中央铺上绣锦,质地上乘。在每个人的坐席只见还伫立着红木制成桅杆,桅杆处又挂着一条条的五彩锦带,在风中随风而扬。整个钦天殿看起来如同华丽非常的仙宫一般。 东方潇然低头对代画不屑一句,“真是太奢侈了,你看看这地上铺到还有那杆子上飘的,都是我们天仙绣坊上等的布料。别说富贵人家都是拿来做衣裳的,便是普通人家都未必见得买得起。” 代画无奈一句,“小姐,你似乎站错方向了。先不说这布料的价格明明是我们自己定的,再说人家堂堂天下第一大国,用些好的东西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东方潇然狐疑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如今还站在阿辙那边?” “小姐,我完全是就事论事。即便以前我是同意姑爷的,如今……实在很难。”代画瞄了一眼那个空空如也的主座位置。 百里若卿就位之后,司仪官宣布最后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第三场比试的出场次序是由第二场比试的结果,由名次的高低自由选择出场次序,东方潇然对此很满意。 结果出场次序依次是,扬半雪,宁梧桐,上官紫芙,贺兰妍夕,秋向晚,最后一个是东方潇然。 “小姐,你选择最后一个出场,是打算一鸣惊人?”代画问道。 “不,我打算是反败为胜。你想想,悉茗……也就是秋向晚,必定是一舞惊人,所以到时候所有的评审心里一定就认定她夺魁,到时候只要的我舞姿比她更要惊艳,那这魁首便是我了。”东方潇然自信道。 “小姐,你之前也说过秋向晚的舞艺很高,你当真有把握?”代画担心道。 “一半的信心吧。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话吗?若是想在地上跳舞赢过秋向晚是不可能的,那我便只有不在地上了。” “小姐,难道你想在空中跳?即便你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空中坚持那么久吧。”代画说道。 东方潇然抬头看向那漫天飞舞的锦带道,“你看,有了它们,我不就可以在空中一直飞么?” 代画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又疑惑道,“但是,小姐,若是这次的设施布置没有挂这些锦带,那你岂不是失算了?” 东方潇然笑道,“我怎么会失算?这些都是我找修宁暗中帮的忙,自然会做到万无一失。” 代画这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有为这最后一场比试担忧过,原来已经是早有安排。 扬半雪的第一个上场跳的舞蹈是白纻舞,身着白色舞裙,在彩锦上像一个落凡仙女,又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而且袖子很长。当节奏开始时,扬半雪轻轻起步,两手高举好像白鹄在飞翔。舞者有时折腰转身,有时脚步轻移,舞姿飘逸,舞衣洁白,光彩照人。每一个舞步都是如此娴熟精炼,让人一看便知舞者是极其精通舞艺。扬半雪还善于运用眼神,含笑流盼,如诉如怨,产生了勾魂摄魄的魅力。 自然有了扬半雪的开头,其他接下来的舞蹈所有人都是万分期待。接下来的宁梧桐和上官紫芙的舞蹈虽然也是让人大开眼界,但是都比不上扬半雪的让人赏心悦目。 接下来是贺兰妍夕上场,东方潇然这才开始略略紧张,因为不知她的底细,所以才紧张。当她一上台,东方潇然便从她的舞衣看出,她要跳的正是古代最唯美动人的“扇舞丹青”,用的曲目正是家喻户晓的“高山流水”,一个宫中乐师已经安坐在琴座上准备为她弹奏古筝。 旋律始于散起,玲珑剔透的按音将人带入一个意味深长的境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案背后一方水墨山水画,冲淡高雅,韵味流长。纤细的身影渐近,音乐清泠之声响在耳畔,旋律中出现大幅度的滑音,画面中又见墨竹斑斑,贺兰妍夕随着节奏将扇子“转”、“甩”、“开”、“合”、“拧”、“圆”、“曲”,一系列的动作让扇子蕴含了舞姿的无穷魅力。在她的手中扇子变成了笔,变成了弦,流水行云的音乐与龙飞凤舞的舞姿,让人欲罢不能,观不忍去,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目光中,每个舞姿都是一幅完美的画面。贺兰妍夕将扇子迅速地开合,回旋流转,舞姿随着节奏也是一气呵成,扇子象彩蝶一样随着画中的女子上下翻飞在菊花丛中,舞者与扇子融为一体,整段舞蹈酣畅淋漓。在若隐若现的画面里,随着快拨连弹的古筝节奏,舞者不是单纯在用肢体表现这份美,她是在用心去感受音乐,扇子在她的手中具有了灵性和韵味。 一连串的连贯动作翩然而止,抬头间迎来缤纷雪落,几树寒梅间错,此时的音乐进入慢板,节奏自疾而徐,进入尾声,舞者的表演也再次转入婉约典雅,极尽柔美。舞者将扇子展开,如梅花凌雪而开,回雪轻扬,合起时宛若玉笔在手,以意挥毫。旋律的最后,贺兰妍夕背身抱扇悠然地站在画面深处,随着几节细泛的音符将一个雪中清丽的背影久久地留在我的映象里,还有那柄忘之不去的彩扇,正应合了“淡出”的结局。 虽是“淡出”,但是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最深的印象,现在扬半雪的舞姿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似乎才是真正的“淡出”。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最后的两个人一定是有极大的压力。 虽然贺兰妍夕的舞蹈魅力实在很惊人,但是在东方潇然看来,也比不上秋向晚的,所以,她很期待接下来秋向晚的表现。 秋向晚所选的舞蹈居然是惊鸿舞,这个舞,在这个时代已经失传,是当年东方潇然教给了秋向晚,当时她学得极快,东方潇然不过演示了一次,她就能跳得比东方潇然还好。 有惊鸿舞,必须有白玉笛相配,只见她微微向百里若执的坐席走去,福身道,“向晚听闻靖王吹得一曲高超的玉笛,不知可否请王爷为向晚伴奏?” 百里若执虽然是要帮东方潇然的,但是同时也很期待秋向晚的表现,而且,在他看来,东方潇然也不会因为他帮助了秋向晚而落败,那他对东方潇然的期望也就白费了。 “本王荣幸之至。”说罢,便让宫人去取来白玉笛子,直直地站起身来。 音起,舞动。 惊鸿舞着重于用写意手法,通过舞蹈动作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而秋向晚无疑将惊鸿舞的精华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东方潇然不禁想起那样的歌词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ù)波。 曲毕,舞停。 突然听得那主座上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在场所有人都一惊,百里若卿居然开口称赞秋向晚的舞姿?那这魁首不是秋向晚无疑了吗? 顿时代画就觉得自家小姐的自信不堪一击,而且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姐的脸上扶上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东方潇然却还是起身去换了舞衣,并且已经让乐师做好准备。 只是当乐师弹奏的旋律响起,坐席的中央也没见东方潇然的身影,所有人都是疑惑地左顾右盼。 突然,只见一条白绫飞出,东方潇然一身血色长裙,蒙着白色面纱,像一只白鹤一般翱翔口中。 她居然一刻也不曾落地,在空中完美地舞出了“碧雨幽兰”最动人的画面。 她就像一只精灵来回地飞跃于钦天殿的每一处地方,却又无时无刻不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和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若是秋向晚的惊鸿舞是一舞倾城,东方潇然却可以做到一舞惊心,每一个人的心都被她曼妙动人的身影和舞姿牵动着。 有诗正如眼前的一幕所云: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旋律中,似乎见到舞姿,又似乎隐而不见,让人心痒难耐。 当东方潇然的身姿缓缓地落于锦带中央,微微倾身拜向百里若卿,在他的眼中,她居然也看到了一丝惊艳。 第一百零三章 小胜 第三场的比试不会宣布名次,而是各位评审根据第三场的比试再综合前两次的比试结果来直接宣布最终的名次,所以现在所有的参赛者都是非常紧张。 代画不禁低头问道,“小姐,你觉得我们胜算大么?” 东方潇然却是一脸的轻松道,“胜算大不大,其实也没多大作用,主要还是看阿辙的选择不是。所以,其实各位评审的宣布的名次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不过是把一个最好的选择告诉阿辙,但这个最好的选择对于阿辙来说不见得是最好的。” “小姐,你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夺了魁,姑爷也未必会选你?”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他会选谁?” 众人屏息等待司仪官宣布结果,最终的名次依次是东方潇然,秋向晚,贺兰妍夕,扬半雪,上官紫芙,宁梧桐。 众人自然纷纷将目光投向夺魁的东方潇然,但是在东方潇然脸上却看不到过多喜悦的表情。 司仪官将写着名次的帛锦递到百里若卿的面前,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朕选贺兰妍夕。” 此言一出,全场便一片哗然,目光便在百里若卿、东方潇然和贺兰妍夕之间转换。 众人心里都非常疑惑,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的皇上放着第一名不选,而选了一个第三名?早就知道皇上只能允许贺兰家的两位小姐靠近,本来他们也认为这皇后人选会是她们其中一人无疑,只是偏偏来了一场轰动天下的皇后之选,如今却又是他们一开始猜测的人选,那这一场皇后之选算什么?那不就是与其他五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么?这岂不是有失国体? 正当钦天殿的场面开始混乱的时候,突然听见走上钦天殿的最高一级的石阶上传来一声糯糯的声音,“哎哟,子默,这个台阶实在是太长了,走得我好累哦。” 又听得一个不卑不亢的男音响起,“小公子,是您自个人不要明净抱着您上来的好么,如今又怎么好生埋怨?” “好吧,我只是觉得自己走上来会比较有男子气概一点。”低低的、糯糯的声音又在响起。 除了在场的少数几个人知情人外,其他的众人此时的目光全都在这不远的一大一小身上,在看到那小孩子的容貌之时,都石化住…… 前面头发遮着两鬓,但依然可以看到墨黑的、很纯真的眼眸,雪白的脸上泛着点点红,还有那樱桃红的小嘴。精致的五官与主座上的帝王一般无二,相配得刚刚好,简直是一件完美得杰作。如果不是听到他的声音,真的会误认为他是个小姑娘。他身穿墨色锦袍,整个人竟散发着一股王者的气息,让人惊叹不已。 这个小孩子……众人又齐齐地将目光移向百里若卿,只见百里若卿的脸上几乎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沉,完全没有一丝的惊喜或者其他应有的反应。 百里若卿看着不远处的倾颜,这个孩子……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实在是…… 倾颜在众人之间搜寻了一会儿,黑黑的眼珠不停滴转溜,终于搜寻到了目标,然后急急地移动着小小的身子到了东方潇然面前,一把拥入她的怀里,无比亲昵地喊了一声,“阿娘!” 众人差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个和他们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居然唤本应该最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东方潇然“阿娘”?这其中的信息是不是很丰富……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形势,却也不得不将倾颜的身子扳正,就算以后做不了这东修国的皇子,至少他还是东方家和南宫家名正言顺的小孩不是,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损两家的脸面,不轻不重地说道,“你怎么跑来了?” 倾颜的眼睛又看着东方潇然,眼珠子又开始转溜起来,想着来之前,他的阿执叔叔交代的话,突然假装无辜又无比可怜地说道“因为阿娘都好久没有来看阿颜了啊……”话说到一半,眼泪又几乎要夺眶而出,“阿娘都不知道呢,阿颜前几日差点被一群坏人杀死了呢。”说着,又掀起衣袖将手臂上的伤口递到东方潇然面前,“阿娘看,这里还有伤口呢。幸好玉姨立即给阿颜服下了一颗很厉害的药丸,还有阿执叔叔的家里有个很厉害的老大夫,不然阿颜就见不到阿娘了……”说完,已经泪眼涟涟地扑到东方潇然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声音不大,却因现场无比安静而变得分外清晰。 东方潇然果然发作了,又将倾颜的身子扳正,“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代清楚。还有,不许撒娇。” 倾颜却嘟了嘟嘴,从东方潇然身上起来,又毫无畏惧地跑到百里若卿身边,扯着他的袖子道,“阿执叔叔说东皇陛下可以和阿娘交代清楚呢。” 话落,百里若卿的眼神便直直地向百里若执扫去,只见百里若执却还是淡然地安坐在自己的坐席上品茶。 百里若执此时心里恐怕早就乐开了花,从一开始,他就在靖王府中交代了今日倾颜要如何演这一次戏,才能将这场结果不明不白又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后之选糊弄过去,让东方潇然既不会彻底被百里若卿宣布出局,又不会让百里若卿轻而易举地选了贺兰妍夕,或者说在场的其他参赛者为后。 唉,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臣弟的实在是劳心劳力得很,要协助管理国家大事也就罢了,连家务事都要管上一管,而且还要费他很大的心力。有谁知道,他到底是冒了多大的生命危险才会选择和自己的皇兄对着干? 此时不知道哪位绝对是没有丝毫眼力劲儿的言官弱弱地问了一句,“皇上,这个小孩是您的儿子、我朝的皇子?” 此言一出,众人又死死地盯着百里若卿,等待着他那最名正言顺的肯定。 倾颜微微把头低下,不露声色地笑了笑,心里也是窃喜,这是哪位官员这般忠心?竟敢冒着生命危险问出这个在场很多人都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但如今,他可算是帮了自己的一个大忙。 只见百里若卿淡淡地起身,带着威严地对着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和皇后之选,朕自有主张,都退下。” 众人一听,只得恹恹起身,十分不情愿地告退离开。 东方潇然便也向倾颜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和她一同离开。 不想此时百里若卿的声音又淡淡响起,“含玉郡主和……”说着,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倾颜,“你留下。”又看了正要离开的百里若执和商禄,“阿执和商禄也留下来。” 百里若执和商禄本是要一同离开,得到命令后相视一眼,行礼称是。 如今偌大的钦天殿上只有百里若执、东方潇然和倾颜、百里若执和商禄几个重要人物,安公公也颤颤巍巍地站着百里若卿身边候着,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因为以他的经验来看,以皇上以往的性子,知道自己被这样摆了一道,一定会有流血的牺牲。 百里若卿此时却又坐回位置上,不急不慢地说道,“阿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朕交代?” 百里若执轻轻地叹了叹,却又是毫无畏惧地看向百里若卿不卑不亢道,“皇兄,此事实在是臣弟不得已而为之。” 百里若卿淡淡一挑眉,“哦?不得已而为之?那阿执就来解释解释,什么叫‘不得已而为之’。” 百里若执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卑不亢道,“阿颜要找他阿爹,又不想他阿爹另娶他人,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是要帮着亲侄子的。” 倾颜又心里偷笑,阿执叔叔居然也敢这样和阿爹糊弄起来,实在是被他养肥了胆子。 只听见百里若卿突然“砰”地一声一拍桌案,吓得安公公差点跪倒在地,反而是其他不和百里若卿靠近的人一脸的平静。 “你们是将朕当猴子一般戏耍了?”带着冷笑的声音响起。 东方潇然这个时候却站出来道,“东皇,你不要责怪他人,今日之事……我一力承担。” 百里若卿突然冷冷盯着东方潇然,“承担?一个冒名顶替、藏头遮尾之人承担欺君之罪已是灭门大罪,你又如何承担今日之事?” 东方潇然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都知道了…… 东方潇然缓缓抬手,取下脸上的面纱,那一副对于百里若卿来说陌生又熟悉的绝世容颜便现在众人面前。 其实惊讶的人也只有安公公,便是对于好像第一次见到她的百里若卿也不过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便也可以接受下来。好像这容貌已经在脑海中出现过,便就不会有多少吃惊。 东方潇然平仰着头看向百里若卿,微微倾身道,“祥瑞国东方潇然见过东皇陛下。” “前任东方家家主冒名顶替含玉郡主进我东修国,到底意欲何为?”百里若卿看着她淡淡问道。 东方潇然抿了抿唇,终究鼓足了勇气说道,“我说是为了你,你可信?” 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不已,让百里若卿身边的安公公也觉得此时身边的主子也好似温和了不少。 却听得百里若卿淡淡道,“安闲,摆驾。”便好像有点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钦天殿,安公公一时间反应不及,只得快步跟上。 东方潇然这时候对着众人嫣然一笑,“这一场仗,算是我们小胜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 悉茗来访 倾颜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东方潇然在东修国皇宫里居住,心里自是高兴不已,丝毫不受自己不被自己的父亲肯定的事实所影响。 回到安宣宫之后,东方潇然自然就是认认真真地审问起倾颜受伤的事情来。 倾颜看到东方潇然实实在在是板着一副严肃的脸,便不好再嬉皮笑脸,“阿娘,我知道错了。” “错了?那阿颜说说自己哪里错了。”东方潇然与他相对而坐,一副审问的模样。 “阿颜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不过……谁知道那些坏人会那么大胆,居然连阿执叔叔的府上都敢来……”倾颜前一句悔过的语气倒是很诚恳,但是后一句立即就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 “这些话我姑且接受,还有呢?”东方潇然挑眉再问。 “阿娘,没有了。”阿颜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没有了?最关键你的还没说呢。” “最关键?什么是最关键的?”倾颜微微拧着眉,一副思考的模样。 “最关键的便是,受了伤居然有意瞒我?若是这一次,你没有那么幸运,你玉姨没有及时给你喂了丹药,还有阿执的府上没有高明的大夫,你可知是个什么后果?” 东方潇然的声音渐渐升高,说得倾颜的头越来越低。 “阿颜……阿颜只是不想阿娘担心。索性没事了不是吗……”倾颜要开始撒起娇来,轻轻地摇动着东方潇然的手臂,“阿颜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保证我倒是爱听。好了,你也忙活了半天,让子默带你下去沐浴休息吧。” 倾颜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去,又听得东方潇然继续问道,“你棋姨没跟着你进宫么?” 倾颜回头意味深长一笑,“棋姨如今在丞相府倒是忙得很,哪里有时间陪阿颜进宫来。”说完,就蹦蹦跳跳牵起子默的手出来主殿。 东方潇然难得听到一个好消息,便含笑对一旁的代画道,“看来代棋和商禄的事倒是真的成了。” 代画也为自己的姐妹高兴,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以后代棋那丫头就不能在小姐你身边伺候了。” “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呢。眼看着你们四个一个个都有了好归宿,我怎算是可以放心了。只是,还有代画你……” 代画淡淡一笑,握住东方潇然的手,“我的事如今小姐不必担心,现在该担心的是眼前姑爷的事。小姐你说,接下去会怎么样?” 东方潇然微微深思,“其实不瞒你说,我当真不知道接下去阿辙会是个什么态度。如今五国的女子都没有离去,到底要何去何从,只看阿辙一个人如何裁定了。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居然没有像如今这般不能自主过,好似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宣判一般。以前的我,哪里会是这样白白地受人制衡?” 代画无奈笑道,“小姐也只有对上姑爷才会这般弃械投降。”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却也不能不承认,“唉,心里想想,若是被他这样踢开,真的好不甘心……还不如,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代画又笑道,“小姐心里真的是这般想的?真的希望姑爷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东方潇然又心虚地瞥了瞥代画。 此时一名宫女娓娓上前来禀告,“主子,扶桑国的大皇女殿下来拜见您,已在宫门前等候。” 东方潇然一愣,看了看代画,有一些匪夷所思,想了想,对宫女道,“请她进来吧。”又吩咐另一名宫女上茶。 秋向晚身边只跟着一名宫女走进来,东方潇然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种感觉,熟悉却又陌生。心里有一个声音很坚定地提醒自己,她如今已不是你的知己好友悉茗,而是堂堂扶桑国的大皇女殿下。 秋向晚看了看东方潇然对面的座位上已经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片,“你还记得我爱喝的茶。” 东方潇然示意她坐下,说道,“这些虽是一些日常习惯,但是我都会记得,便如同你会记得我的一般。可是如今,我该是叫你悉茗,还是大殿下?” 秋向晚将面纱取下,露出东方潇然熟悉的那副绝美容颜,“在你面前,我自然是悉茗。那个大皇女的身份,不过是我的一副臭皮囊罢了。” 东方潇然笑道,“臭皮囊……也只有悉茗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即便你不愿意披上那副臭皮囊,也是终究摆脱不了。以前我从不相问你的来历,因为我觉得两个人若是真心相交,什么家世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但是不相问,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你的言行举止来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是我还是没有猜到你是扶桑国的大皇女罢了。” 悉茗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一向是极聪明的。” “事到如今,皇后之选已经结束。我想,这个时候,我终于可以问出口。你……到底为何要来参加这场皇后之选的比赛?” 悉茗微微一怔,一时间直直地看着东方潇然,却说不出半个字。 东方潇然带着淡淡的无奈笑道,“你既然说我是极聪明的,那就应该知道我会这样分析。我既然去过扶桑国,我就知道扶桑国的皇位竞争之势,女皇陛下绝对是有意将皇位传给你,从你这些年一直在五国之间行走就了然于心。扶桑国的皇位继承人会受到上一代君主的指派去五国行走,虽说很多有心之士都猜测是去了解其他五国的国情,但这应该最主要的目的是让继承人去外面历练,一个适合坐上皇位的人,一定是一个眼界遍及这个天下的人。话说至此,不是很清楚了吗?既然你是继承人,那女皇陛下就不会派你来参加东修国的皇后之选,来的人最合适的人应该是你的皇妹秋尔岚才是。以你这些年在五国行走来看,你应该早就知道南宫辙就是百里若卿。所以,我就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你会来参加这次的皇后之选,是你自愿的。悉茗,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而来?真的是为他吗?” 秋向晚此时听了东方潇然一步一步的分析,一时间更加说不出话来,死死地咬住嘴唇。 东方潇然却是更加紧追着问,“悉茗,告诉我,你不是为他来的,你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所以才来看我,是吗?” 秋向晚闭了闭眼,叹了叹气,“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何还要追问我。是,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南宫辙就是百里若卿。还有,这些年来,我表明上是一直在帮你搜查五国的信息,不仅仅是为了你和我自己,还有他。潇然,他这样的男子……又有谁能够抵住诱惑不被吸引呢?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样地爱着他……我甚至不能和你、我最好的金兰之交述说我心爱之人。我也甚至都不能像你这样想爱就能不顾一切地去爱。” 代画在一旁已经吃惊不已,从刚刚自家小姐的分析开始她就晴天霹雳,悉茗姑娘居然会喜欢姑爷,而且一直都在帮着姑爷做事?而且,最关键的是,小姐居然从进宫知道秋向晚就是悉茗之时就猜到了? 她家小姐,果然是个实实在在的奇葩,在聪明和愚笨之间行走得游刃有余。 东方潇然此时袖子下的手紧紧抓着拳头,是真的,她对于悉茗一切的猜测居然都是真的……悉茗真的居然一直都爱着阿辙。 见到东方潇然没有说话,秋向晚又继续说道,“我的性子你最是清楚,我一直这般要强,哪里会对他透出半分情意?只是,你又何曾知道,我每次见到他,就不曾将眼神离过他。可你又知道多可笑,就是因我的眼睛不曾离过他,我才知道,只要你在,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心系于你,都不曾给过别人分毫。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扬半雪,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就如同我一般。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不求回报地帮他是因我爱慕于他?只是那些爱慕之意,在他的心中又何曾停留过半刻。” “那些年来,你是不是像看戏一样,看着我在你面前说着自己有多讨厌他,其实早就已经爱上他了?”东方潇然低低一问。 秋向晚苦笑,“你既然会有此一问,自然知道我是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意的。潇然,那时候,我偶尔在私底下会偷偷拿自己与你比较,我甚至钻过牛角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如你,为何他就这样死心塌地地想着你呢?你是绝色女子,但我也不必你差。你是女扮男装,但这天下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又何其多,他为何偏偏就认定你了呢?我有时候就这样一直一直地想着,把自己折磨得越来越孤高清冷,真的是可笑至极。” 东方潇然抬头和秋向晚直视,“所以这次皇后之选你就来了,因为你知道他失忆不记得我了,甚至不记得过往人生中的任何一个人,然后你也会从派出去的暗卫听到我失忆的消息。所以,你要为自己那些年隐秘的爱慕之情赌一把。” “潇然,最了解我的人,的确是非你莫属。你所说的没错,我就是抱着那样可笑的期盼。在进宫之前我就听说百里若卿如何如何,甚至是他只能容忍那那两位贺兰小姐靠近。但是我不甘心,我要亲眼看到那两位贺兰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会在他失忆之后取代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进宫之后去拜见过贺兰妍夕,她的为人……我想你也看得出来,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心机之深,恐怕这东修国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及,可偏偏我在绮烟宫撞见过他对贺兰妍夕的模样。你们成婚之后我们没见过面,我也不曾敢派任何一个暗卫去观察你们,所以不知道他如何对你,但是我却在不久之前见到过他对贺兰妍夕那样的好,好像这世上的女子都不过是虚幻,只得他眼中的贺兰妍夕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东方潇然心里一痛,终究是装不出无所谓。对于悉茗告诉自己的这些,她真的没有一丝怨恨悉茗之意,更没有削减过一分对悉茗的友谊之情。只是,如今听到悉茗说出百里若卿看待贺兰妍夕的模样,怎么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痛。 到头来,她和悉茗都是输家,不是输给了贺兰妍夕,而是输给了百里若卿的深情。 她突然想起一句煽情的话来,阿辙,若是我在你心上,三千情敌又何妨? 阿辙,到底是你爱得不够深,还是回忆不够强大,竟让你彻彻底底地放弃了我。 “如今,你和我,都是可笑之人。你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也失败了,可我又好到哪里去,他竟当着东修国文武百官的面拒绝我而选了贺兰妍夕。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相信他的心里真的是有贺兰妍夕,如今从你的口中,我才不得不信。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说出那样的话来。这些年你在*居,那些对你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的男子是个什么模样,你最清楚不过。既然你说阿辙……百里若卿他对贺兰妍夕是那样的好,那就是真的心里有她。即便她是心机极深,甚至是心狠手辣的女子又怎样?若是阿辙爱她,那她的这些缺点就可以完全模糊掉。” “我自是已经无望,可是潇然,你当真放弃了吗?你还有那个孩子……” “阿颜……是的,我还有阿颜,所以我凭什么这么快认命?贺兰妍夕,我管她是不是未来的东修国皇后,只要敢伤了阿颜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东方潇然突然狠狠地说道。 “是贺兰妍夕伤了你和他的孩子?呵,倒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居然还敢在靖王府动手。不过,她这下倒是失算了。这样一来,不管百里若卿是不是有意无意,他都会知道贺兰妍夕要对他的孩子下手。”秋向晚笑道。 “阿辙他如今是这样的一个态度,看来不管是你我、其他参赛者还是贺兰妍夕,短时间之内都不会离开东修国皇宫了。至于在这段时间内,贺兰妍夕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让阿辙纳她为后了。” “可若是她不知道百里若卿是怎样的人,她这样做的话,无疑是把自己最后一点希望都扑灭。百里若卿又怎会受一个女子指使去做事?”秋向晚接着道。 “所以这段时间,也是让我们见识一下,阿辙他,到底是有多在乎贺兰妍夕。”东方潇然认真地说道。 秋向晚一笑,“所以潇然,你原谅那个还没踏进安宣宫之前的我了吗?” 东方潇然嫣然一笑,秋向晚,不,是悉茗已经知道答案。 第一百零五章 眼见,心烦 东方潇然恐怕真的想不到的是,三天之后,封后的圣旨就昭告天下,而那圣旨上的名字,居然是她的。但是令天下人不解的是,皇帝大婚之期却没有立即定下来。但也只有皇宫内部的人才知道,皇上其实心底里不满意这个皇后的人选,要花一段时间来和这个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相处一段根本就不知道期限的日子。因为五国的那几个女子包括贺兰妍夕,都没有要离宫的意思。所以,宫人们都知道,所谓的那一纸圣旨也算不得什么,若是皇上和这位含玉郡主相处下来不满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撤了封后的头衔,那其余的女子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取代含玉郡主的位置。 安宣宫里,代画自从知道圣旨下来,然后宫里沸沸扬扬之后,已经替自己自家小姐非常不值。 “小姐,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里看什么话本,如今姑爷的态度很明显,你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后。” 东方潇然这才放下话本,看向代画道,“不是皇后,是未来的皇后,现在这皇宫里有谁敢称我为‘皇后’?但是代画,如今是最好的形势了,难不成你还希望阿辙直接把我赶出皇宫?虽然现在他明摆着是很不情愿封我为后,迫于阿颜的存在没办法。”说罢,她便从座位上起身。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阿颜说想去靖王府看看从玉,我陪他一起去。”东方潇然说着便要抬步离开。 代画立马一把拉住她,“我的小姐,你现在是想往枪口上撞吗?先不说你现在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即便是,也不能随意出宫啊。你想让那些人抓住把柄吗?尤其是贺兰妍夕和扬半雪。” 东方潇然顿了顿,“那阿颜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出宫?” “小公子如今没有被姑爷正名,即便是正名了,身为皇子,出宫去靖王府看望自己的皇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小公子去靖王府却是没有把柄让她们可抓。”代画解释道。 东方潇然无奈垂首,“我怎么那么可怜,如今可算是一点自由也没有了,便生生地被困在这个安宣宫里了。” “要不,我陪小姐你出去走走?要不去悉茗姑娘的宫里坐坐也可以。”代画提议道道。 “好吧,你派人去和阿颜说一声,我们就去悉茗的宫里坐坐。” 代画点头便转身去吩咐。 东方潇然和代画到悉茗所住的寻梅宫时,却赶上百里若卿也在。 若是东方潇然得来的小道消息没错的话,除了贺兰妍夕以外,百里若卿第一个来看的人就是悉茗,现在的秋向晚。 即便是悉茗已经向她道歉了,她也明白了现在悉茗的态度,但是如今看到百里若卿、她的阿辙此举,她多多少少心里都是有点膈应。但是眼下已经是赶鸭子上架,退也退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朕竟不知道,你和大殿下是旧交。”百里若卿淡淡地看了东方潇然一眼。 如今东方潇然可算是不用低声下气地对着他,毕竟如今她也不是什么“含玉郡主”,身份已经大白于他的面前,那她除了这个把柄,还有什么可让他牵制的? “东皇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冒出了个儿子。”东方潇然的语气也并不是很友好。 悉茗忍不住顿了顿道,“潇然,你别在意,今日东皇来看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他过后也会去依次看望几位公主小姐。” 东方潇然自然知道百里若卿本意如此,也没有丝毫迁怒悉茗的意思,“你不必解释,我自然明白。再说,东皇要去看谁,何须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东皇既然在此,我就不好再打扰,我先回去了。”说罢,连最基本的福身告退也没有做。 出了寻梅宫,代画便立马问道,“小姐,你这是吃悉茗姑娘的醋了?” 东方潇然有点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若是之前不知道悉茗的心思还好,现在知道了,即便我知道悉茗可能心里已经放下了那个心思,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我倒是觉得小姐不必在意悉茗姑娘这边,倒是贺兰妍夕那边,我们得留点心思。如今小姐你虽然不是真正的皇后,但是至少比她们都要多走了一步。” 东方潇然点点头道,“的确,我想这小小的一步,足以让贺兰妍夕,或者说她身后的贺兰家族蠢蠢欲动了。我们如今身在这皇宫里,势单力薄,倒是要事事都小心为上。安宣宫里的事情,你就多留点心便是。” 二人回到安宣宫,代画便让吩咐宫女准备午膳,但是东方潇然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 转身一个人去了安宣宫的小花园里的亭子窝了下午,身边一个宫女,甚至代画都不要伺候在旁。 百里若卿到了安宣宫也不让宫女们禀报,带着安公公便直接进了花园。 看到东方潇然一个人斜靠在亭子里的长榻上,百里若卿便让安公公侯在远处,自己一个人走向亭子。 东方潇然看到百里若卿一个人走进来,首先便是一惊,随后便立即恢复正常,“东皇驾临,倒是让我感到安宣宫立即蓬荜生辉。” 百里若卿坐到一旁的青石凳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朕倒是没看出你有半点欢迎朕的意思。” 东方潇然坐起身来道,“东皇倒是看得清明,只是以我看来东皇也就是此事算是眼明心净,其他的事情就未必是如此了。” 百里若卿听着她的讽刺,居然没有像平常那样感到不满,继续说道,“你竟也不问问朕为何会来安宣宫?” 东方潇然笑了笑,“难道说东皇是为了哄我?嗯……毕竟我今日在大殿下的寻梅宫说了那样的话。在东皇心里,我一定便是一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了吧。” 百里若卿愕然,这个女人……说话一定要这般咄咄逼人又带着些许暧昧?他居然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女子很别致。 “朕今日来是想问问关于南宫……朕以前的事情。” 东方潇然闻言怔了怔,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无可奉告。” 一个会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人,一个只会在她面前自称“朕”的帝王,凭什么让她把过去最美好的回忆翻出来无偿地告诉他? “东方潇然,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和谁说话?”百里若卿立即冷眼道。 东方潇然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怎么?东皇陛下又想打我板子?不过这些事情本就是我的私事,好像没有规定我一定要告诉你吧?再言,我不是你的下人,更是不必听你的命令。” 百里若卿真是是恨不得立即把这个女人关到天牢去受罪几日,真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如此傲娇。 但是,他居然会狠不下这个心来。 百里若卿提高声量喊道,“安闲。” 安公公本就一直用目光注视着亭子里的一举一动,如今听到主子的召唤更是向亭子飞奔而去,走到百里若卿面前躬身道,“奴才在。”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看了看安公公一眼,她完全想不到百里若卿身边会有一个如此狗腿的下人,俨然不是以前阿辙的风格。 “朕今晚在安宣宫用膳。”百里若卿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句话却是让安公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百里若卿,然后双目呆滞住。 “怎么,需要朕重复一遍?”百里若卿挑眉道。 安公公立即点头哈腰称是,而且快步离开亭子去做安排。 “东皇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我成为众矢之的?东皇这个惩罚的法子实在不怎么样……”东方潇然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若是百里若卿真的要想法子来对付她,她真的是毫无还手的能力。 东方潇然却在百里若卿的脸上看到难得的笑意,虽然说那样的笑并不是真心实意友好的笑容,“难道你忘了朕给你的身份?在未来的皇后宫里共用一顿晚膳,还不至于让宫里不宁。” “那……你觉得我会想你留下来用膳吗?”东方潇然反问。 “你觉得朕需要征求你的意见?”说着,百里若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走出亭子,没有回过身来,而是继续说道,“不过,你若是不想与朕同桌用膳,朕倒也是不会勉强。不过,等朕用完膳就会下个口谕,今晚御膳房是不会再往安宣宫送任何膳食了。”说完,便往正殿的方向去了。 东方潇然还停留在百里若卿的话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之中……他虽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但是骨子里的那种腹黑的本性还是完全没变啊……她到底是该喜该忧? 此时却发现自己的肚子好不争气的响了……早知道今日午膳就多吃几口了。若是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他了,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被他威逼的境地。 东方潇然此时突然得出一个人生的真理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即使心情再糟糕,即使和你同桌用膳的人你再不情愿,还是要坚持把美食吞到肚子里去,这样才可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如今她担心的问题就摆在面前,她……真的要和百里若卿、她的阿辙同桌用膳吗?为什么她会有种不好的预感?用完膳之后真的就没事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利用 这是三年多之后他们第一次一起共用晚膳,原本应该是很喜悦的一件事,但是东方潇然却是吃得战战兢兢。 她看着他用膳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举止依旧是她最熟悉的,但是这段时间给她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眼前之人是那样陌生。 一直顾着看百里若卿用膳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吃几口。百里若卿依旧所用的膳食不多,但是速度依旧不快,用了晚膳也过了半个时辰。 百里若卿放下玉箸,安公公便端上一杯温热正好的香茗上来,却听到百里若卿淡淡吩咐道,“安闲,备水沐浴。” 安公公吃惊地抬头,“皇上,这……您要在安宣宫……” 东方潇然也是一惊,有些无措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百里若卿看到她,竟是淡笑道,“朕要在皇后的寝宫沐浴就寝,有何问题?” 东方潇然霍地起身,“当然有问题!” 百里若卿挑眉,“哦,皇后说说有何问题?” “你别一口一个‘皇后’,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皇后。”东方潇然微怒道,一想到他那一道不清不楚的圣旨,她就一肚子的怒火。 “圣旨一下,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皇后。朕看你根本就没有看过朕公告天下的皇榜,那上面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含玉郡主。” 东方潇然一愣,是啊,她当时只是听着代画带有个人感情的禀告,所以根本就没问上面的名字到底是她假冒的“含玉郡主”,还是她东方潇然。 “是我真实的名讳又如何?我们……我们根本就没举行仪式。” “你们都说朕是南宫辙,难道南宫辙没有和你东方潇然举行成婚仪式?”百里若卿笑道。 “你闭嘴!”东方潇然听见他说着“南宫辙”,就好像说着另一个人的样子就很不舒服,一时间竟不给他半分面子,直接反驳他的话。 “你没有资格提‘阿辙’。” 既然都不记得她了,还有什么资格以阿辙的身份自居。 此刻,她真的很讨厌他,讨厌百里若卿。 一句话让百里若卿立即怒了,他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身为堂堂东修国的皇帝,居然连一个虚幻的人都比不上! “安闲,朕的话还要重复第二遍吗?你最近倒是越来越长进了!”百里若卿却是看着东方潇然吩咐了安公公,她不想他留下,他偏不让她如愿! 东方潇然死死地抿住嘴唇,一时间却是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将他赶走。这整个东修国都是他的,区区一个安宣宫,他有什么理由不能留下来? 东方潇然一脸愁苦地沐了浴之后走回自己的主卧,看到百里若卿已经沐了浴斜靠在床榻的外侧,手执一卷书在专心致志地看着。 东方潇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以为眼前之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阿辙。曾几何时,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沐完浴就会看见这熟悉的一幕,她一直都是百看不厌。 可是眼前之人,不是她的阿辙,他是百里若卿。东方潇然反复地在心里提醒自己道。 虽然很想,很想和他同榻而眠,但是她脑子却很清醒,开口道,“代画,替我再收拾一副细软,我去偏殿睡。” 东方潇然正想转身,却看见百里若卿淡淡抬头,“皇后真的要这样做?” 他的语气真真是没有一丝的温情,好似他留在这里就寝不过是例行公事,东方潇然更是倔强得很,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话,直直地转身离开。 “东方潇然。”身后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东方潇然不得不回过身来。 “东皇有何吩咐。”她的语气不热不冷。 “上来。”那样的语气,不容拒绝。 东方潇然一怔,竟又产生了阿辙的错觉,鬼使神差地向床榻走了过去。 代画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地叹了叹,转身出去。殿内的宫人,甚至是安公公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东方潇然并没有爬上床榻,而是站在他面前,直直地问道,“东皇为何要如此,明明不喜我靠近你,还要勉强自己留在安宣宫。” “你果然不笨。没错,朕一点都不愿意你离朕那么近。朕留在安宣宫也不是心中本意。自从朕迫于朝上的的压力和东修国百姓的舆论不得不封你为后,夕儿就不愿见朕。朕今夜此举,不过是为了让夕儿回心转意罢了。”百里若卿居然是心安理得地对着她说出这一番话。 东方潇然闻言便低下头,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眼泪不争气往下掉,他居然利用她来刺激贺兰妍夕……他真的,真的就这样对待她了。 东方潇然,你认清事实吧,他不是你的阿辙!不是!你的阿辙已经不在了。 东方潇然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也不在意她接下来的举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猛地抬头对着眼前的百里若卿吼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百里若卿看到她一脸清泪,怒不可止地对他嘶吼的模样,居然一时间心里萌生了一丝愧疚之意。 看到他没有回应,东方潇然一手指着殿门的方向,心灰意冷地说道,“你走!你走!你给我滚!” 百里若卿瞬间丢下手中的书籍,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内力将她甩到了床榻的内侧,“砰”地一声巨响,东方潇然整个人直直地被甩到床榻上,痛得她眼泪又哗哗地从眼眶中冒出来。 他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冷漠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响起,“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朕,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东方潇然一时间还不能从疼痛中舒缓过来,奋力地想甩开被他禁锢的手臂。 “给朕安分些!”他无情地对她吼道。 东方潇然知道此时若是和他硬碰硬,受伤的一定是自己,如今自己的武功是远不如他,根本就不能和他抗衡。 她不自觉地柔声喊着,“阿辙……” 百里若卿竟是浑身一怔,竟也被她此时的柔弱所震慑,抓住她手臂的手不禁也松了些许,但是依旧控制自己的语气道,“朕不会碰你,你就安分地睡在里面。若是你在惹朕,朕就把你丢到暗室去。” 东方潇然一听到他的冷言威胁,一时间害怕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待他放开她,便托着还疼痛的身子挪到了床榻的内侧,背对着他,蜷缩起身子。 百里若卿又吩咐安公公将殿内的夜明珠盖住,安公公办完又退了出去,殿内的光线立即暗淡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 百里若卿本来丝毫不在意睡在内侧的东方潇然,毕竟他们之间隔着一大段空间,一个足以再容纳一人的位置。但是,他却发现内侧那抹模糊的身影却在瑟瑟发抖。 以他武功卓绝的警觉,耳力也相当惊人,她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他竟能感觉到她蜷缩着身子无声地哭着。 他坚硬的心防好像变得没有原本那样坚不可摧,似乎在一点一点地崩塌,一时间心里变得柔软非常,竟感觉到一丝的愧疚和疼惜。 他不自觉地往内侧挪了挪,本意真的是想过去尽一下弥补的心意,安慰她几句,但是他的手还伸在空中,便听见内侧的她带着淡淡的抽泣声说道,“别过来,求求你……” 他的手渐渐地收回,躺回原来的地方平躺好,自己也惊诧自己会开口,“等朕处理好朝中和百姓的舆论压力,朕就封夕儿为后,放你出宫。” 东方潇然闻言却哭得更加厉害,此刻的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为什么偏偏输给了他,输给了最深爱的他。 她为什么觉得这样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遣出宫,不甘心看着他另娶他人。明明知道,他已经不是她的阿辙,但是她依旧不甘心。 百里若卿听着她轻轻地抽泣声睡了过去,居然做了一个模糊的梦。 梦里有个清灵悦耳的男音深情地响起: 阿然,你从未想过我根本无需亲自去嘉敏宫接你么?不过我是一定会亲自去的,我就是要让你在苏映之的面前心甘情愿地跟我回来。 阿然,你没发现么?我们同床共枕,你已成习惯。 阿然,何止是那东海明珠,南海珊瑚,西海流金,北海银钻?你若想要,我愿以天下为聘。但是,你可愿嫁我为妻?回答我,你可愿,嗯? 阿然,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你在。 阿然,阿然……你终于来了。 阿然,别怪我,我不能听见你的声音,我怕我会心软,舍不得放手。 阿然,没有我陪你,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阿然,从今以后,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阿然,我爱你。 然后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百里若卿竟清楚地看到那个男子却是自己的模样,吓得他立即惊醒过来。 阿然……他在心里一次一次地重复着梦里的那个名字,难道真的就是东方潇然? 他的心里突然生发出一种巨大的恐惧,那样的恐惧好像是从心底里生发出来的,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理智。 梦里那一句句话还耳边回响,如果他真的是南宫辙,如果他真的爱过这个女人,那该是一种什么程度的深爱。 梦里的每一句话,深情得令他惊心,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对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不顾一切救他的夕儿说出来的。 正当他的内心翻江倒海时,耳边突然响起东方潇然的梦中呓语: “阿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家了。” “阿辙……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南宫家……” “阿辙……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第一百零七章 谁心微动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百里若卿已经不在。 一时间百感交集,真的不知道该喜该忧。 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直到代画进来服侍她洗漱才回过神来,“代画,阿辙……东皇他什么时候走的?” “姑爷他一个时辰前就起身去早朝了。”代画将面巾递到东方潇然面前。 东方潇然无言地点点头。 代画却微微笑了笑,“小姐,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东方潇然闻言一怔,突然想起昨晚百里若卿那些伤人的话,一时间心里的苦意蔓延,无奈地说道,“代画,昨晚……” 代画看到她的表情并没有半分的喜悦,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姑爷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东方潇然知道在代画面前不用掩饰什么,便凝注眉无奈道,“代画,阿辙他……他居然说留在安宣宫是为了挽回贺兰妍夕的心意。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代画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小姐,你不要垂头丧气,姑爷如今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更加不能轻言放弃了。” “以前在南宫家的时候,他是那么宠我,而当时的我居然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他这样,我却感到很难过。代画,原来我也会犯这样的错,有些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东方潇然自我反省道。 “小姐,你别这样说,你并没有失去姑爷,姑爷他只是忘记以前的事情了而已。如果他记起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要是他在没有记起我之前,就爱上了贺兰妍夕,那怎么办?那我就完完全全失去他了。” “小姐,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轻言放弃的人,更何况如今是在姑爷的事情上。若是连你都放弃姑爷了,那姑爷就真的恢复不了记忆了。” 东方潇然闻言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应该那么容易就放弃他!他以前为了把我从祥瑞国的皇宫救出来都坚持了那么久,直到最后还在坚持。这一次,换我来努力,我一定会找回我的阿辙。” “对!阿娘一定会找回阿爹的!”倾颜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把投入了东方潇然的怀里。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阿执府上住几日吗?”东方潇然低头理了理倾颜的发鬓。 “因为阿颜想阿娘了。”倾颜撒娇地在她的怀里缩了缩。 东方潇然看着他撒娇的模样,很是无奈,抬头对代画道,“早膳准备好了吗?” 代画还未来得及回答,倾颜便伸出小脑袋道,“早就准备好了呢,是棋姨进宫来给我们做的早膳呢。棋姨说她也想阿娘了。” “哦,代棋也进宫来了吗?”说着抬头看向代画,带着一丝不怀好意道,“商禄怎么舍得放人?” 代画笑了笑,“商丞相哪里舍得放人。不过小姐你也知道代棋那丫头的性子,若是强硬起来,谁都要服软。小姐放心,他们这样小打小闹生活才有些意思。就是不知道,商丞相什么时候来向小姐你提亲。” “谁让他来提亲!”代棋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是带了一丝甜蜜。 东方潇然看了看代棋,笑道“要来向我提亲也行,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代画,你还记得当日我和你说过什么话么?” 代棋闻言紧张地看向代画,不知道趁她不在的时候,小姐和代画到底说了她些什么坏话。 只见代画思索了一会儿便含笑道,“嗯,我记得了。小姐说过,若是想娶走代棋的话,聘礼要十万两白银!” 代棋吃惊地看向东方潇然,有些口吃道,“十……十万两白银?” 东方潇然笑道,“怎么,代棋难道觉得自己不值这个价么?若是你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值这个价的话,那到时候商禄前来提亲我便一分钱聘礼也不收就让你嫁给他了哦。” “别别别,小姐,我代棋虽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是这些年得小姐你像自家姐妹一样相待,我自是不能降低了自己的身价,这样岂不是有损小姐你的脸面吗?所以,若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来向小姐你提亲的话,小姐你尽管开口要十万两白银的聘礼便是。”代棋自信地说道。 东方潇然也认真地点点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的代棋不是名门闺秀却胜过名门闺秀,自然是值十万两白银绰绰有余。阿颜,你说是不是?” “这是当然咯,棋姨可是值很多很多银子呢。可是阿颜担心的是,以后棋姨还会给阿颜做好吃的吗?”倾颜关心切身利益地问道。 代棋走到倾颜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道,“傻瓜,小公子什么时候想尝我的手艺,我随时都会给小公子做的。” 倾颜闻言又卖了萌,抓起代棋的手臂甩着道“棋姨对阿颜最好了。”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臭小子,这句话你倒是对多少人说过了?” 倾颜眨巴眨巴眼睛,“阿娘是吃醋了吗?阿娘不要吃阿颜的醋哦,在阿颜的心里,谁也不能取代阿娘的位置呢。” 东方潇然无奈地抚了抚额,“我绝对没有吃你醋。若是要吃你醋,我早就被酸死了。你这小子人不大,这嘴巴倒是甜的很。以后长大若是把这招对付那些无知的少女,岂不是要祸害很多人?到时候我看有谁敢嫁你,找不到媳妇儿可不要怪你阿娘我。” 倾颜嘟了嘟嘴道,“阿颜以后娶不到媳妇儿就一直跟着阿娘。” “尽说些傻话,我们家小公子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会找不到媳妇儿。小姐,你可别吓坏他,没准儿以后有一大堆女子在小公子身后抢着要嫁给小公子呢。”代棋笑道。 东方潇然凝了凝眉,“有很多女子爱慕不是什么好事……”说着又看向倾颜,认真地说道,“阿颜,你要记住,不管以后遇到多少个美艳的女子,若是你的心里不是真心喜欢人家,千万就不要做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情。这样子不仅伤害别人,更伤害你自己。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便要全身心地对她好,切不可朝三暮四,懂么?” “阿颜知道了,阿颜以后只会娶一个媳妇儿。”倾颜乖巧地说。 东方潇然满意地在他的额头浅浅一吻,“真乖,这才是我东方潇然的儿子。” 母子二人往偏殿走去,代画代棋紧跟在身后。 “代棋,好久都没尝你的手艺,如今吃着真的感觉很幸福啊。”东方潇然满意地看向代棋。 “小姐……”代棋的眼睛忍不住红了红,“代棋也舍不得小姐。” “哎哎哎,你别哭啊。小姐我只是说说罢了。我怕到时候你不愿意嫁人的话,商禄可要来找我麻烦了,人家可是东修国的‘千面丞相’,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代棋闻言跺了跺脚,害羞地说道,“小姐真是讨厌。” 所有人看到代棋这般恼羞的模样不禁大笑起来,百里若卿还未走进来,便听见了殿内一阵欢声笑语传出,不禁停住了脚步。 这样的欢声笑语透着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他一时间居然不忍去打破这样的温馨的画面。 安公公在旁边的轻声提醒才让他回过神来,抬脚便走了进去。 看到百里若卿走了进来,东方潇然和倾颜最先愣住。 倾颜更是立即扳下脸来,放下筷子就想往外走出去。 百里若卿却是严肃地开口道,“站住,在朕面前也没有半点规矩,在外人面前岂不是丢尽脸面?” 倾颜的脚步立即定住,抬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要丢也不是丢你的脸面,东皇陛下在意什么!” “放肆,朕是你的父皇。”百里若卿冷眉道。 倾颜还想说些什么,子默赶紧上来阻止他,他却甩开子默要捂住他嘴巴的手道,“子默你别拦我,我就是要说。他凭什么在这里以我父皇的身份自居?他要是不肯认阿娘,我也不会认他做父皇!” 百里若卿看到倾颜这样厌恶他,不禁怒气升起,转头看向东方潇然道,“这便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东方潇然却是冷笑道,“东皇的话我并不完全赞同。阿颜是好儿子的确没错,他对任何亲人都是那般懂事,对待自己的娘亲更甚。至于东皇说他今日养成这样护短的性子倒不是我教出来的,在我以为阿辙死的那日我便开始昏睡,一睡便是三年,我哪有机会来管教他?我想,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并不是当年我抛下阿辙一人在南宫家,然后致使自己被困在祥瑞国皇宫数月,最后导致阿辙差点死在我面前。如今见到了他,他也不记得我了,待我却是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我最后悔的事情,是潜意识地不愿意醒来接受阿辙不在我身边的事实,然后错过了阿颜那最宝贵成长的三年。若是再来一次,我便是忍着万箭穿心的疼痛,也会醒来陪着阿颜长大。” 殿内因为东方潇然的这一番话变得安静下来,然后便看到倾颜一脸泪水地奔到东方潇然的怀里哇哇的大哭起来,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感到万分的疼惜。 百里若卿也因为眼前这母子的一幕而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百里若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安宣宫,居然又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百里若卿,你这是怎么了?东方潇然不过是说了一番带着煽情的话,就让你失去了防备之心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单纯之人,她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有心计地进宫接近你,你怎么可以差点就被她打动了?这样的你,对得起为你连性命都不顾的夕儿吗?你怎么可以对那对母子感到心软,你怎么可以对那个女人动心? 不可以,百里若卿,你不可以这样。 百里若卿却不知道,当他心底里有这一番挣扎之时,他的心,已经偏向那个他最不待见的女子。 不是凑巧,而是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管他是南宫辙还是如今的百里若卿,他终究会爱上她。 第一百零八章 情敌过招 自从那日早膳弄得不愉快之后,东方潇然已经几日都没有再见过百里若卿一面。 代棋出宫回丞相府,顺便也带走了倾颜去小住几日,东方潇然倒是落得清闲。 闲来无事便和代画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在东修国所居的时间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但她连御花园的十分之一都没有逛完。 一边感叹着东修国皇宫的奢侈,一边却又被园中的各种花草和布置所惊叹。 主仆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个偌大的湖边,湖中竟种着和南宫家中惜缘阁里一模一样的五色莲。 东方潇然看着这一湖五色莲,不禁想起了惜缘阁曾经发生的种种,又有些触景生情来。 东方潇然是被一个宫女的声音拉回了现实,那名宫女急急地向她们主仆二人走过来,边走边对她们二人大声斥责道,“你们是何人,竟敢靠近碧池!” 那名宫女看见主仆二人的背影就开始说话,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斥责的人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当主仆二人回身时,看见那名宫女脸上的威严明显减了不少,“含……含玉郡主,这碧池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地方,其他人不得入内。” 若是以东方潇然以前的性子,定不会为这一件小事动怒,但是她居然听到“娘娘”二字,这东修国皇宫如今除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后之外,居然还有人敢自称为“娘娘”。 东方潇然脸上带着威严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那宫女微微一愣,却好似非常自豪道,“奴婢是绮烟宫的。” 是别的宫殿还好,既然是绮烟宫,那不就是贺兰妍夕的吗?伤子之仇她还愁着无处可报,如今居然自动送上门来,她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 “给本宫跪下!”东方潇然第一次摆起架子,模样倒是学得和那深宫妃子十分相似。 那宫女又是愣了愣,并没有要下跪的意思,“奴婢只是好心来提醒郡主,奴婢并没有犯错,何以要向郡主下跪?奴婢是绮烟宫的人,只认绮烟宫的娘娘和皇上。” 好一个傲慢的宫女,东方潇然就要来一招“打狗不看主人”给她看看,于是冷言道,“你竟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吗?那好,今日本宫心情好,便纡尊降贵地给你解释解释。其一,你对本宫的称谓是‘郡主’?难道皇上前段时日下的那道天下皆知的圣旨你不知晓吗?本宫不是什么郡主,而已经是东修国的皇后!你对本宫的称谓不仅是对本宫的不敬,更甚的是违抗了皇上的旨意。其二,你称绮烟宫的那位主子‘娘娘’,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东修国的后宫,除了本宫以外,还没有哪一个女子有资格称得上‘娘娘’二字吧,你此举岂不是违反宫规?二者一并算的话,本宫让你跪下,岂非合情合理?” 那宫女的脸色明显微微变得苍白,一时间只得不情愿地跪下来。 “原来是皇后姐姐驾临,乐蓉,你出言不尊,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赔罪?”一声甜美动人的娇音在身后响起。 乐蓉知道自己的主子来人,便松了一口气,但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便淡淡地向东方潇然请罪道,“乐蓉失言,请娘娘责罚。” 东方潇然自然知道贺兰妍夕不过是在做做样子,那语气中丝毫没有责怪乐蓉的意思,所以她便好似没听到乐蓉的请罪,继续让乐蓉跪在地上,而是转身面对贺兰妍夕道,“贺兰小姐说笑了,本宫是一国之后,贺兰小姐是当朝丞相爱女,称本宫为‘姐姐’似有不妥吧。不知情人还以为贺兰小姐已经是东修国的妃子了。” 贺兰妍夕的嘴角微动,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悦,但是又立即压了下来,带着一丝自信道,“娘娘说得极是,我怎么会是东修国的妃子呢。” 要做我就做皇后,岂会做一个小小的妃子?东方潇然,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后位能够坐多久! 东方潇然二十几年来阅人无数,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也没有发作,而是继续说道,“刚刚贺兰小姐身边的这位宫女说这莲湖是皇上赐给了贺兰小姐,不得其他人靠近。本宫以前在南宫家的时候,园子里也种了这五色莲,本宫想着过来观赏一二。但既然皇上赐给了贺兰小姐,本宫也不好擅入,所以想请贺兰小姐将皇上的旨意拿来给本宫瞧瞧,也好让本宫死了这份心。” 贺兰妍夕知道她的来历,自然不敢拒绝她,加上刚刚乐蓉说什么这碧池是百里若卿赐给她的,不过无稽之谈。只是平时她酷爱这碧池,没有人敢擅自靠近罢了,她如今哪里拿得出什么圣旨来给她看? “娘娘说笑了,这后宫哪里有什么地方是娘娘不能入的。若是娘娘不嫌弃,我已在水榭那处备好了茶点,想请娘娘过去一同共赏这五色莲。” 东方潇然假意笑了笑,“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说着,先行抬步走在贺兰妍夕的前面。 一直被东方潇然故意遗忘的乐蓉这才站了起来,对着贺兰妍夕使了一个眼神,贺兰妍夕便看着东方潇然的背影冷冷一笑。 等二人相对而坐,贺兰妍夕开口道,“我想要与娘娘说几句话,你们都先退下吧。” 代画听到贺兰妍夕一副以后宫主子自居的模样,心里自是不舒服,看了看东方潇然,却看见自家小姐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笑道,“代画,你也先下去吧。” 代画想了想,小姐有武功在身,而贺兰妍夕明显不会武艺,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和贺兰妍夕那几名宫女一起退到远处。 等水榭之上只剩下二人,便看见贺兰妍夕起身走到那水榭的栏杆边上,看着那一湖五色莲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以前的皇上是谁。” 东方潇然闻言也起身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那贺兰小姐对此有何看法?” 贺兰妍夕看向她,“过去之事已是过眼云烟。不管那些回忆对于你有着怎样的力量,对于皇上而言,不仅不是过去的事情,甚至只当成是一个陌生人发生过的事情,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若是你识时务的话,还是尽早离开东修国,以免到时候不仅什么也没有得到,还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东方潇然看着她一脸自信的模样,真的很想抬手给她两记耳光,但是自知这个举动有损她的形象,她还是忍下来了。 如今二人算是敞开来直言,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直直地说道,“难道贺兰小姐以为我东方潇然是个任人欺负之人?既然有人敢伤害我的儿子,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贺兰妍夕的眼睛转了转,丝毫不担心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否认。没错,你的儿子我是派人去杀的。以后皇上会有很多皇子公主,死了一个在别国私生的孩子并不算什么。” 东方潇然本来还想忍下去,但是听到她把倾颜的生命看得这般下贱,实在忍无可忍,伸手便扇了她一记耳光。 贺兰妍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脸的怒气道,“你……你竟敢动手打我!” 东方潇然冷冷一笑,“这一记耳光是在警告你,我儿子倾颜的命比你这种带着恶毒面具却要假装清纯的女人的命要高贵百倍!若是你再敢动阿颜一下,我保证让你们整个贺兰家族陪葬!” 贺兰妍夕忍了忍,“你以为皇上会让你这个皇后做多久?只要我略施手段,他就会立即废了你,然后封我为后!” 东方潇然挑眉轻蔑地看着她,“是吗?那就去对百里若卿使手段好了,和我们母子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我提醒你一句,即便是百里若卿,他也不敢对阿颜怎么样。以百里若卿的才智和能力,阿颜是不是他的孩子,他最清楚。若是你动了他,后果不是你和贺兰家族承担得起的!至于我这个皇后的位置,你若是有本事,拿去便是。” 贺兰妍夕恶狠狠地看着她,“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就算你是皇后又如何?皇上本就是厌极了你,根本不会碰你分毫。” 东方潇然闻言笑道,“哦?那不知道百里若卿是否已经让你侍寝了?” 东方潇然自然是知道百里若卿还没有碰她,所以才故意一问。 贺兰妍夕的脸立即涨得通红,“皇上让我侍寝不过是迟早的事,但是你是永远都没有半分可能!” 东方潇然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反正我儿子都有了。”说着,东方潇然贴近她的脸道,“再说,我和百里若卿是夫妻的时候,你贺兰妍夕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话让贺兰妍夕气得火冒三丈,一时间脑子里思绪横飞,突然冷笑一句,“那我们就来看看,皇上对你的忍耐到何种程度!”说完,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 东方潇然一时间愣住,当下什么也不想,也直接跳了下去。 远处的代画和贺兰妍夕的宫女看到此举,立即跑了过来,一边又大喊着救人。 东方潇然在侍卫们纷纷跳下来救人的时候,便把被湖水呛得半死不活的贺兰妍夕拖了上来。 此时百里若卿不知道是碰巧路过,还是一早便和贺兰妍夕约好,身后跟着安公公风风火火地赶来。 东方潇然看着脸色苍白的贺兰妍夕想着,若是后者的话,那她差点就要被贺兰妍夕摆了致命的一道。 代画已经过来扶起他,而贺兰妍夕本是由自己的宫女在地上抱着舒缓她的气息,等到百里若卿过来便直接从宫女的手里接过贺兰妍夕。 只见贺兰妍夕死死地抓着百里若卿的手臂,又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脸清泪立即哗哗地掉下来,看着东方潇然惊恐地说道,“皇后娘娘,夕儿从来没有想过和您抢皇上的宠爱,您为何这般容不得夕儿,竟狠心将夕儿推入碧池。” 百里若卿闻言抬头冷冷地看着东方潇然,却看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而是无奈地抚了抚额,叹了叹气道,“到底是东皇无知还是你太愚蠢……” 东方潇然在心里无奈道,这样粗俗的宫斗戏码很多妃子都不屑用了好么,贺兰妍夕你是对百里若卿对你的宠爱有多大的自信才会使用这一招…… 百里若卿冷言道,“皇后是不是要给朕一个解释!” 东方潇然又叹了一叹,甚至是有些同情地看着百里若卿,“东皇,这其中的道理还要我替你分析吗?唉,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好了。” 代画看到自家的小姐这般不要命地对待一脸怒气的百里若卿,担心地提醒道,“小姐,你这样……” 东方潇然安慰地拍拍代画的手,“放心,你家小姐还不至于那么愚蠢。”说着,又看向百里若卿道,“若是我将贺兰小姐推下湖里的,那我为何还要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她?那岂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东皇认为我在这皇宫闲来无事,找些这般愚蠢的事来消遣一二?” 百里若卿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地看向缩在他怀里的贺兰妍夕,贺兰妍夕却是心虚地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东方潇然看了看眼前这幅好笑的场景,忍不住再说几句,“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我真的想置贺兰小姐于死地,我就会直接派几个暗卫去刺杀她或是收买她宫里的宫人给她下毒就好了,我才不会选择那么愚蠢而不利己的法子,事后还要当场被抓个正着。”说着,又喊了一句“阿大阿二。” 话落,两名黑衣人便如同鬼魅般落到东方潇然面前,“见过公子、夫人。” 百里若卿看到这两名暗卫居然对着自己也拜了拜,便问道,“你们二人是何人?” 阿大阿二此时自然是有必要向已经失忆了的公子解释一下他们二人的存在,于是阿大便开口道,“回公子,我们是‘杀破狼’最得力的暗卫,当年您和夫人成婚之时便派我们二人到夫人身边保护。当年您吩咐告诫过我们二人,即便是您有何不测,我二人也要护着夫人一辈子安然无恙。今日夫人落水实在是我们来不及出手,还请公子责罚!” 百里若卿还未来得及开口,东方潇然便走到阿大阿二面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十分满意今日阿大的话多了几句,解释了当年的事情,“这次你们做得很好,幸好你们没有拦住我,要不然我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到时候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百里若卿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局势,在情在理,他都不能处置眼前的这两名暗卫和东方潇然。抱起贺兰妍夕淡淡一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便抬步离开。 看着自家公子抱着一个女子离开,阿大阿二有些紧张地看着夫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公子他这般……您不生气?” 东方潇然回过头看向二人道,“气!我怎么可能不气!但是……我如今还能做些什么。” 阿大又开口道,“今日一事,公子明明知道是那贺兰妍夕所为,居然不予追究。” 东方潇然闻言却是笑道,“你们放心吧,即便阿辙他不追究,以后对待贺兰妍夕的态度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了。你们也不想想,以阿辙的心性,即便是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看清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一定会在心里质疑自己喜欢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今日你们二人的出现让他更加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南宫辙的事实,对他恢复记忆一事有利而无一弊。” 阿大阿二满意地相视一笑,看来他们的夫人性子还是没有变,对公子还是那般了解,对什么事都还是抱着积极的态度,看来,他们就不用老是在暗处替夫人操心了。 “话说回来,阿大阿二,上次召你们出来相见之时还未来得及相问,如今你们二人的武功这些年还真的是长进了不少。” 阿大阿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相互看了看,这下轮到阿二来解释道,“夫人,自从当年被公子处罚抄兵书之后,我们二人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功,至少将夫人的安危保护好。虽然公子如今忘记前事,但是哪日恢复了记忆,知道我们二人没有尽到保护夫人的责任,肯定是会多加责备我们。” 东方潇然满意一笑,“看来抄兵书对你们二人来说还真的是一大酷刑,让你们二人如此痛定思痛。” 阿大阿二向着东方潇然拜了拜,一时间使了轻功又消失在眼前。 代画这才不满地看向东方潇然道,“赶紧回去把这湿的衣裙换下,若是得了风寒又得我熬夜伺候了。” 东方潇然却是喜悦一笑,“即便是今日得了风寒,那也值得。幸好今日出来了,而且还遇到贺兰妍夕,老天真是待我东方潇然不薄啊。” 代画无奈地摇摇头,“若是刚刚小姐让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若是贺兰妍夕她一开始就打定要陷害我,即便你在,她也会这样做。到时候你看见她跳下去,肯定抢在我前面跳下去救她,那形势对我们就不利了。如今这样,是最好的。”说着,东方潇然便抬步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凑近代画的耳边说了一句,“其实刚刚在救贺兰妍夕的时候,我故意地把她的头往下压了好几次。” 代画愕然,小姐居然也会做这种事?到底是被姑爷调教过的啊。 第一百零九章 百里忧 会拜访百里忧完全是个巧合,这日东方潇然、倾颜、代画和子默本是在御花园闲逛,无意间走到了皇宫别院的入口,立即被别院门口的侍卫们拦下。 “别院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侍卫们的语气实在是很尽忠职守。 东方潇然转头问代画,“听阿执说,这别院住的人是医圣慕尚?” 代画答道,“如今不仅仅是慕尚,还有姑爷的爷爷百里忧。自从他退位以后就迁到别院来居住了。听一些老宫女说,这皇宫别院以前是百里忧皇后的居所,只是后来他的皇后失踪以后,就一直空置着。” “百里忧的皇后失踪?这种大事怎么没有传遍六国?”东方潇然奇怪道。 “失踪的一开始是对外称重病,后来几年时间都找不到,也就对外宣布病逝了。不过听说当年这位平民皇后江涵失踪的时间和那一场小姐知道的宫闱秘事有关。” “你说的宫闱秘事就是那件暗卫暗查回来的关于百里忧要封妃一事?” 代画点点头“不过具体的过程好像是这皇宫的忌讳,即便是那些知情的老宫人也不敢轻易谈论,恐怕是掉脑袋的事。” “我记得当时问过阿辙此事,他也是避讳不谈,看来,其中的故事一定十分曲折离奇。不过眼下,也要先见到百里忧再说。” 倾颜扯了扯东方潇然的衣袖道,“阿娘,我们为什么要去见这位叫百里忧的?” 东方潇然低头道,“不是什么‘这位叫百里忧的’,阿颜,他是你的皇太爷爷。”说着,又转头看向代画,“阿宁说阿辙回国一事都是百里忧策划的,我自然想当面找他问问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也算是为阿颜那么多年名不正言不顺讨个公道。” “小姐,那眼下我们怎么才能见到百里忧?恐怕他不会轻易接见我们。” 东方潇然欣然一笑,躬下身子在倾颜的耳边说了几句,便看见倾颜抬脚走到那些侍卫们面前,露出那可爱无比的笑容,“阿颜要见皇太爷爷。”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极大,为首的侍卫长都是愣了愣,然后只得道,“这位……小公子随我进去,其他人先在外面候着。” 倾颜回头想他们做了个胜利的鬼脸,东方潇然满意地回应他笑了笑。 “夫人这招果然是很高明。老主子不见我们,但是不会不见自己曾孙子。”子默在一旁感叹道。 “当然,阿颜无论如何都是姓‘百里’,百里忧即便是很不待见我,也不会拒绝。只要阿颜成功见到百里忧,我们就能见到他了。”东方潇然解释道。 “小姐为何觉得这百里忧不喜欢你?”代画问道。 “既然他制造出三年前那场大火来将阿辙换回百里若卿的身份,瞒住了我们所有人,自然是将我排除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外。想来一个小小的别国世家小姐还入不了他的眼吧。” 三人正谈论着,那位侍卫长便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皇宫的别院让东方潇然想起了在兰苍国时去过的越止旋的别院,同样是不同于皇宫中的金碧辉煌,一切的布置显得分外素雅别致。看来当年那位江涵皇后是一个极其淡雅、不追求华贵的女子。 东方潇然三人步入主殿的时候,便看到倾颜窝在那一张红木长榻的老者身上。 其实说此人是老者并不确实,虽然他是百里若卿的爷爷,倾颜的太爷爷,但是东方潇然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撑死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多岁,但是一头全白的头发却也昭示出他的年龄。 东方潇然边走边低头问向子默,“子默,这百里忧的样子怎么显得这么年轻?若不是那一头白发,我还真的以为他是阿辙的父皇。” 子默低声回答道,“老主子的武功一直很高,容颜一直保持得很好。只不过三年前公子回来的时候他便将一身的功力传给了公子。” “所以这一头白发便是他将功力传给阿辙后所致?”东方潇然又问。 子默却是摇摇头,“不是的,老主子的头发很早之前便已是全白了,至于原因,子默也不知道。” 东方潇然点点头,三人此时已经站到百里忧眼前,便行礼道,“拜见太上皇。” 百里忧满带沧桑的声音响起,“你既是阿颜的娘亲,就坐吧。”语气中不带一丝的威严,但是东方潇然却听不出他的喜忧。 等到东方潇然安坐下来,抬头看向他时,却极难看出这样一个老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面容和实际年纪的不相符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的百里忧绝对是一大美男子,看来百里皇族的的俊美都是自古遗传而来。 “阿颜这孩子,果真是遗传了我们百里皇族最优秀的特征,和阿卿倒是极像。”百里忧的目光都在倾颜的身上,基本上没有看过东方潇然一眼。 东方潇然此时听到百里忧的话,完全是把倾颜这孩子归属于百里皇族,一时间自是不高兴,“太上皇说笑了,如今阿颜还是我东方家的人。” 百里忧听得这女子不卑不亢的声音,便转头看向她,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眼里虽没有露出半点满意之色,但是心里还是接受了,而且敢这样和他说话也是有些胆量的,“阿卿迟早会给阿颜孩子正名,不过早晚的事。” 此时倾颜却大胆地和百里忧说道,“若是阿爹不认阿娘,阿颜也不会认他的。” 百里忧闻言眉头微皱,倒是他身边那位年长的公公开口道,“小皇子可不要胡说,你即是百里皇族中人,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至于你娘亲,入不入东修国后宫倒是小事。”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自然是不满,看来这位老公公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发言,不仅仅是仗着自己资历甚高,而是被百里忧默许的。也许目的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东方潇然没想到倾颜会这般懂事,直接便反驳那位老公公道,“阿颜才不稀罕什么皇子呢,在阿颜心目中,阿娘才是最重要的!” 百里忧此时含笑对倾颜道,“既然阿颜喜欢娘亲留在宫里,那便留下来好了。” 此时东方潇然却没有听出百里忧话里有半分接受她的意思,忍了忍心中的不满,对倾颜道,“阿颜,过来。” 倾颜听到东方潇然的呼唤,自然立即弃了百里忧,飞奔到她的怀里。 东方潇然抚了抚倾颜的脑袋,“阿颜最乖了。阿颜先和画姨还有子默出去玩,阿娘和你太爷爷有些话要说。” 倾颜立即点了点头。 倒是那位老公公又大声斥责起来,“放肆,小皇子离不离开,岂是你说了算!” 东方潇然还来不及说话,倾颜倒是先开了口,“你又是谁?凭什么这样和我阿娘说话!” 百里忧闻言一怔,这孩子居然这样护着自己的娘亲,看来这个女子实在是心机很深之人,处心积虑地拉拢了这孩子的心意。 “成锦,退下。”百里忧淡淡开口,那成公公便退到一旁,“东方姑娘既然有话要说,我自然是要听听的。” 东方潇然闻言便使了个眼神给代画,代画便牵着倾颜,三人一同出了主殿。 东方潇然知道这位成公公是百里忧的贴身宫人,服侍百里忧可能也是几十年了,百里忧的事情他可能都全部知道,既然如此,她也不在意他的存在。 刚刚百里忧称她为“东方姑娘”,自然是不肯定她的身份。 “无论如何,您都算是阿辙和阿颜的长辈,我自然要尊敬您。不过,我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对于您,我实在很不待见得很。” 百里忧闻言淡淡一笑,“你待见我与否,与我本就没有丝毫关系。刚刚我在阿颜那孩子面前说要把你留在宫里,不过也是顺着他的意罢了。阿卿的后宫多一两个妃子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自是很不高兴,但是也没有立即发作,“我想您弄错了,我如今不是百里若卿后宫中的哪一位随意的妃子,我是他的皇后。” “这‘皇后’也可以今日是,明日便不是了。”百里忧自信地看着她笑道。 东方潇然却是毫不畏惧,“你过去就是这样操控着阿辙吗?他做什么选择都被你控制着。我想,他会以南宫辙的身份娶我,完全是你的意料之外吧?” 百里忧却是点点头,继续道,“意料之外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一枚弃子。” 东方潇然什么时候被这般侮辱过,一时间向百里忧飞身而去。成公公虽然也是身怀武艺,但是毕竟年事已高,动作不如她快,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东方潇然已经抓住了百里忧的衣领,狠狠地道,“臭老头,你别得意。现在不过是因为阿辙失忆了才事事顺着你的意,等他恢复记忆就不会再受你掌控了!” 成公公正想对她动手,却看到百里忧给了他一记眼神,制止了他的举动。 “东方姑娘,我劝你还是坐回你的位置,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话。不若,你下一刻就直接出这皇宫别院了。”百里忧淡定地说。 东方潇然自然知道周围有一大群的暗卫候着,但是她实在气的很,“我偏不听,你又能怎么样?” 东方潇然的话落之时,成公公已经劈掌过来,东方潇然放开百里忧迅速地躲开了。 接着东方潇然便和成公公在大殿上对打起来。 东方潇然只守不攻,算是给百里忧面子,但是她发现成公公的武功也实在不弱。 没想到两人过了不到三十招,便被百里忧一声大喊阻止,“住手!” 二人便停了下来,东方潇然没想到回过身便看见百里忧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好像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一般。 “你……你的武功,到底是何人所教?”百里忧急促地问道。 成公公此时走回百里忧身边,也有些疑惑道,“太上皇,您这是……” 百里忧丝毫没有搭理成公公的意思,而是急切地从长榻上下来,成公公见状立即扶着他走到东方潇然面前。 这时候轮到百里忧死死地抓住东方潇然的手臂,“告诉我,你的武功到底是何人所教!” 东方潇然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自然是我的师傅了。” “你师傅是何人!”百里忧又急促地向她吼道。 “我师傅……我师傅是谁,和太上皇您老人家好像没有半点关系吧。”东方潇然感觉此时优势在自己这一边,自然不会顺着这个可恶的老头子的意了。再说,她师傅以前就叮嘱过她,不得向外人透露她的名讳,她更不可能告诉百里忧了。 “我命令你现在就说!”百里忧一时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东方潇然此时倒是可以居高临下,掰开了百里忧的手,淡定地坐下,“太上皇应该知道您老人家的威胁对我没什么用的。” 百里忧好像做了什么手势,殿内突然从天而降十几个暗卫。 东方潇然知道这是要威逼她的意思,但是她也丝毫不紧张,仔细地看了看那十几个暗卫,轻声说道,“阿大阿二,你们应该可以解决这些家伙吧?” 只见阿大阿二直直地落到东方潇然身边,拱拳道,“没问题,夫人。” 百里忧看到阿大阿二,一时间冷眉横起,“你们二人……将离那小子居然把你们二人派到她的身边?” 东方潇然却是替阿大阿二开口解释道,“我想太上皇您弄错了,派他们到我身边的不是将离,是阿辙。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刻起,阿大阿二就在我的身边了。除非我死,否则他们一步也不会离开,就算阿辙有任何不测,他们也会一直保护我。” 百里忧闻言,眸中惊现难以置信的眸色,但是很快又压制下来,“阿卿居然这样待你……” “阿辙对我的好,恐怕是你穷其此生也难以理解。你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恐怕连什么是男女情爱都不懂!”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那一群暗卫没有动手,却听得身后百里忧那带着忧愁的声音响起,“我也曾有一个彼此相爱的女子。只是……我做错了事,她才离开了我。” 东方潇然回身,虽然不想猜测百里忧的事情,但是其实心里也多少有点怀疑了。不过,此时她不能这般容易向他妥协,“太上皇什么时候学会尊敬别人,再来向我讨教我师傅的事情吧。” 说罢,阿大阿二便护着东方潇然离开了皇宫别院。 第一百一十章 医圣慕尚 东方潇然回到安宣宫,倾颜率先凑上来,一副紧张的模样,“阿娘,太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东方潇然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代画,笑了笑,再看向倾颜,“这话该是代画问的,你小小年纪,关心这个做什么?” 倾颜一副撒娇的模样倚在东方潇然的身上,“阿颜是关心阿娘嘛。” 东方潇然抚了抚他的小脸蛋,“好了,你和子默先出去,我和你画姨说几句话。” 倾颜依依不舍地从她身上挪开,又嘟了嘟道,“那阿颜等阿娘一起用膳。” 东方潇然笑着对他点点头。 等到倾颜和子默不见了身影,东方潇然便示意代画坐到她身旁来。 “小姐的心情似乎不错?”代画看出了东方潇然眉梢带喜的模样。 “也算不得喜事,不过确实是很庆幸。”东方潇然话藏玄机道。 “小姐别和我打哑谜了,有什么好消息赶紧和我说说,让我少操一份心。” 东方潇然这才笑道,“好了,我也不瞒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傅是百里忧的皇后,江涵。” 代画一脸的吃惊,“小姐你是说师尊她老人家……不会吧?可师尊从未向我们提及过,百里忧又没有见过师尊老人家,何以断定?” “别说是你们了,便是我之前也不知道师傅她老人家会是百里忧的皇后。我们也一直知道她的名号是‘芳华夫人’,举止和气质都是不凡,但是实在想不到她就是那逃出东修国皇宫的皇后。” “下次见了师尊她老人家,小姐倒是可以问问她为何要离开东修国。” 东方潇然摇摇头,“想我是师傅她的爱徒,她都不曾想过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我。若是我问了,岂非要挑起她的往事,她一定心里不悦,我倒是也不忍心的。再说,我相信,这其中的缘由,百里忧会告诉我的。既然他都知道我知道师傅的行踪,定然会找我问清楚,达不到他要的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 “那小姐当真要把师尊的行踪告诉她么?”代画担忧一问。 东方潇然叹了叹气,“师傅她老人家已经孤独了二十年,以前我在蝴蝶谷的时候,时常见她夜里不能眠。若是如今能让她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我也是很乐意的。但我告知百里忧是一回事,师傅答不答应回来便是百里忧的本事了,这哪里用得着我来烦恼。我现在烦恼的是,我要以什么条件来和百里忧交换这个消息。” “小姐你说的有理。那小姐要好好想想了,总不能太便宜了百里忧。” “那是自然,想从我嘴里知道消息可没有那么容易,怎么也得磨些日子。”东方潇然在心里已经打好了一副算盘。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不过才过了一日,百里忧便破天荒地召她去皇宫别院。这可不同于昨日他们几人误闯,这一道御旨下来可是皇宫皆知,这可是太上皇召见自己的孙媳妇,名正言顺。 以后,东方潇然的地位在无形中已经上升了一大步,宫人的议论中已经是:这皇上和皇后的大婚之日不远了。 东方潇然也觉得,她的再婚之期,不远矣。 这次不同于昨日,东方潇然算是得到了上宾的待遇,代画也跟着她身边。 “我们今日所谈之事,闲杂人等还是不必在了吧。”百里忧并未看向代画,而是直接看向东方潇然说道。 东方潇然得淡淡一笑,“代画我东方家的人,跟在我身边十几年,情同姐妹,太上皇直言无妨。” 代画心里暗道:今日小姐说话倒是可以中气十足,丝毫不用看这老头的脸色了。 “我今日召你来,也算是肯定了你的身份,这皇宫中以后也没人敢不承认你皇后的身份。如此,你是不是该满足我的要求。”百里忧直奔主题道。 东方潇然笑道,“我自然知道太上皇您的要求是什么,想要您满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您眼中,我便是一个城府极深,*极高的女子。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让您失望了。恕我直言,在我没有满意自己得到的信息之前,我是不会让太上皇您满意的。而且师命难违,本来师傅就严令告诫我不能泄露她的行踪,虽然我是她唯一的爱徒,即便是犯了错她也会原谅我,但是我却将师傅她视为己亲,让她不悦的事,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为之。在太上皇您看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心中有愧的事。” “你说了那么多,不过是要向我提条件罢了,直说吧。”百里忧爽快地说道。 东方潇然心里很舒服,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实在是畅快得很,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拐弯抹角。 “我想先见见医圣慕尚。”东方潇然提出第一个条件道。 百里忧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便吩咐一旁的成锦道,“带她去见慕尚。” 东方潇然和代画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得身后百里忧的声音响起,“我以为,你会先要求和阿卿完婚。” 东方潇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这不过是第一个条件罢了,之后我可能还有很多个为难太上皇您的要求,保不准您说的这个也是其中之一。反正,在您的心中,我便是个没有资格成为您孙媳妇、这东修国皇后的女子。”说罢,抬步离去。 百里忧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沉思了很久。 这个女子的性子,和他的梓潼很像。表面上有着一副倔强清高的性子,其实内心却是柔情细腻得很。以前从暗卫得来的关于她的资料,他倒是看走了眼。想来,对于这个唯一的爱徒,梓潼一定是宠极,她一定承载了梓潼这二十年来一切的骄傲。 梓潼亲自调教出来的、这样气质超然的女子,又怎么会没有资格成为东修国的皇后、他的孙媳妇?这是东方潇然第一次见到医圣慕尚,在她的眼中,一袭灰青色的长袍加在这一位老者身上,竟有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成锦将她们二人带的慕尚面前,简单地和慕尚解说了一下东方潇然的身份便回去向百里忧复命。 东方潇然走到慕尚面前,第一个想法便是行礼问安,刚刚俯下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慕尚一手扶住,“老头子我的外孙媳妇,不必行如此大礼了。”那语气带着一股孩童般顽皮,让东方潇然听了觉得甚是亲切。 东方潇然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慕尚,一时间无言,和百里忧对待她的态度,完全是天渊之别。 慕尚看她一脸的呆滞,便笑道,“百里忧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对你的态度不友善了?你也别怪他,这二十年来,卿儿是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可卿儿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你,自己最骄傲的孙子被一个女子抢走,岂能不气?你且让他嚣张几日,过些日子便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东方潇然更加诧异,自己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他居然说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话,好像二人已经相识了许久。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为好,只得无措道,“慕老先生……” 慕尚却是笑着打断她,“傻丫头,叫什么‘慕老先生’,你就和卿儿一般唤我‘外公’。” 东方潇然一时间也不不好再忸怩,含笑点头,“是的,外公。” 慕尚满意地看着她,“卿儿的眼光倒是极佳的,你这丫头却是个万中无一的女娃娃。我知道我那外曾孙也在宫里,改日你将他带来我瞧瞧?” 东方潇然自然不会反对,“好的,外公。” “你与我这老头子说话不必这样拘谨,像往常一般便是。我又不像百里忧那个老头子是什么太上皇,不过是平民一个,哪来什么礼节。再言,我那闺女在世时……”慕尚的话突然止住了,想起了自己那个早逝的爱女,又顿了顿,“今日我们见面是喜事,便不提那些往事了。反正,你在老头子我面前不必拘着,老头子我看着也不惯。” 东方潇然低眉笑了笑,“我若是随意起来,恐怕外公便觉得我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女娃娃’。” “哎呀,这才对嘛,这才像是我们慕家的外孙媳妇儿,卿儿果然选了一个好媳妇儿!”慕尚一时间忍不住又赞了她。 东方潇然却是微微凝眉,“外公,阿辙他如今……” “我也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为卿儿身上的毒。唉,都怪我老头子无能,那‘流善’实在是太厉害,我专研了二十年也没有办法将卿儿身上的毒去除,真是愧对我那闺女……”慕尚一时间又有些伤感起来。 东方潇然不自觉地握住了慕尚的手,“外公,这些年来,谢谢您为阿辙做的一切,若是没有您,阿辙恐怕真如传闻中那样,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他……虽是这样,但至少活着,活得好好的。” 慕尚对于东方潇然的懂事明理很是感动,“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老头子还活在这世上一日,便不会放弃研制‘流善’的解药,要不老头子我哪有脸面下去见我那闺女和子谦那孩子。” 东方潇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口中所说的“我那闺女”和“子谦那孩子”,便是当年东修国的太子和太子妃,百里子谦和慕轻言。慕轻言当年也是和江涵一样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成为太子妃,一时间也是传遍六国之谈。 至于他们二人双双早逝一事,东方潇然自然不知道内情,如今她自然不可能向慕尚问清此事,只待以后可以去问问百里若卿或是将离他们了。 “外公,我知道,三年前阿辙所服的那一粒解药是用了贺兰妍夕的心头血做了药引,所以,阿辙自清醒之后就……我想知道的,是不是以后阿辙都离不开她了?”东方潇然有些紧张地问。 慕尚看着她的模样,安慰着对她笑了笑,“此事你倒也不必太在意。卿儿之所以待她这般,这药引的功效虽是起了一部分的作用,但其实在卿儿康复的那段时日后事贺兰妍夕在照顾着,她对阿辙倒是有意地做了很多事,那些小把戏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当时卿儿醒来之时已经前事尽忘,见到的第一人便是她,自然对她有些依赖。加上百里忧那老头子也是有意纵容那贺兰丫头,我便也没反对。不过,现在你既然来了,我老头子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且宽心,那失忆之症不过是上次那一粒解药的后遗之症,只要那‘流善’的解药有了,卿儿便能恢复记忆。到那个时候,他便不会对贺兰那丫头这般了。” 听得慕尚这样解释,虽然在东方潇然的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也没有多少喜悦,毕竟“流善”的解药何时会制成,谁也不敢说。有可能是明日,有可能是一年后,十年后,也可能是永远都制不成。 “外公倒是比我要豁达许多,倒让我无地自容了。”东方潇然羞涩地低下了头。 “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头子我也是这些年挺过来了才有这般豁达的心态,若是以前,老头子我也是事事上心入心,但恐怕若是那样,老头子我早就去见阎王老子了。”慕尚笑道。 东方潇然却是被他的乐观心态逗笑。 慕尚再问,“对了,我倒是忘记问你了。百里忧那老头子怎么肯让你来见我?” 东方潇然解释道,“我也想不到,我那隐居深山的师傅居然是江涵皇后。” 慕尚微微一讶,随即笑道,“那百里忧那老头子可有得气受了,丫头你岂会那么轻易地把江涵的行踪告诉他?至少也得等老头子我把‘流善’的解药制成再作打算吧。”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外公倒是知道我的心性。” “老头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京墨那个小子很久以前便开始来向我禀报你和卿儿的事情,便是你们什么时候相识,什么时候成婚,什么时候圆房……” 一提到“圆房”二字,东方潇然便恼羞地打断了慕尚,“外公快别说了,这是要羞死潇然了。” 慕尚反而哈哈大笑,“在老头子我面前还害羞什么,等你将我那外曾孙带来见我时再害羞也不迟。” 东方潇然心里想了想,也应该早点把倾颜那孩子带过来给他瞧瞧,毕竟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女儿和女婿早逝,唯一的外孙如今又是这么一个感情寡淡之人,恐怕也只有那从未见过一面的外曾孙是他唯一的安慰了。想到倾颜那孩子的性子,定能将慕尚哄得很高兴,自然是一件美事。 代画看见自家小姐脸上的笑容,自知今日收获不小,这段时日的忍耐和坚持,总算是有了一点收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听 东方潇然知道自己名正言顺地被召进皇宫别院会在整个皇宫引起不小的轰动,但是没有想过,也能把百里若卿招来。 不知道是早已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百里若卿进安宣宫不让宫人禀报,带着安公公便直接走了进去。 安公公跟在百里若卿后面,看着自家主子停住了脚步,自己当然也立即停下。但是他在意的时,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在别人的身后偷听?这实在不像是皇上的行事风格啊!之前那个冷峻霸气的皇上到哪里去了? 东方潇然接过代画递过来的香茗,问道,“阿颜说他今日不回来了?” “是的,小姐。看来慕老先生很喜欢小公子。而且回来禀告的公公说,两人相处得极好,药坊里比之前热闹很多。”代画站在一旁答道。 “阿颜能把他老人家哄开心就好。外公他老人家这些年一个人也实属不易,如今能有阿颜相陪,倒也是件好事。”东方潇然说着,将手中的香茗抿了两口。 “不过听说太上皇他老人家也在慕老先生那里,两个老人在比着谁对小公子好,恐怕小公子如今被一大堆美食和珍宝围着。”代画笑道。 “放心吧,这些事阿颜可以很好地应对。他虽然在我面前一直爱撒娇,但是我知道,他很懂事。过去的三年,我没有陪着他成长,他竟也能养成这般好的性子,实在是多亏了映之和五弟。”东方潇然欣慰道。 “对了小姐,我差点忘记向你禀报,苏公子和北堂少爷来东修国了。” 东方潇然一讶,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们来此做什么?” 代画笑道,“北堂少爷自是过来凑热闹了,至于苏公子……当然是为小姐你而来了。他在信上虽然只寥寥数字交代了行踪,但是看得出来是极其迫切地想见小姐你。” 东方潇然闻言,低首叹了叹气,“唉,映之他……若说我这辈子欠了谁最多,恐怕就只有映之了,他的恩情,我恐怕是还不起了。” 代画突然正经道,“小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东方潇然闻言抬头看她,只见代画继续说道,“若是姑爷一直都恢复不了记忆,或是最后真的废了你,封贺兰妍夕做了皇后,届时你……你会不会接受苏公子?” 许是这个问题太过直白和突兀,东方潇然竟一时间怔住,想了想,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样,对映之不公平。” “可若是苏公子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不公平呢?小姐你当然不知道,在你昏睡的这三年里,刚开始那段时日,他几乎都在你床榻旁照顾着你,我们这几个人根本就无处下手。还有,我记得师尊替您把小公子从您肚子里取出来的那一刻,是他从师尊手里接过了小公子,那个时候他的表情,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他好像抱着的婴儿就是自己的孩子,即使当他第一眼便看出了那个孩子和姑爷长得神似,他那样欣喜的眼神也是丝毫未减。一直到小公子百日,周岁,两岁……他几乎将所有对你的感情都投注到小公子的身上。那时候北堂少爷特别宠爱小公子,而且小公子那个性子又是像姑爷那般狡猾腹黑,时常捉弄我们大伙,只有苏公子忍心下手责打他,可是打完之后又是自己彻夜地照顾,丝毫不让我们插手。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小公子虽然没有双亲在身边疼爱,但是他却得到了苏公子给的那种无私的爱,恐怕双亲的疼爱也不过如此。”代画认真地说道。 东方潇然闻言一时间愣住,这些话,这些事,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 东方潇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已经湿润,“代画,这些事……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所以小姐是不是再重新思考一下你和小公子的未来?眼下这东修国皇宫,我们过得战战兢兢,姑爷他又……随时可能废了你再另娶他人。以后若是可以全身而退,我们何不找一处世外桃源平平淡淡地过后半辈子?” 东方潇然想了想,笑道,“找一处世外桃源平平淡淡地过后半辈子?真是个好主意。不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冷冽的声音打断了,百里若卿从她身后走来,“难道皇后以为我东修国皇宫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 东方潇然和代画闻言相视一看,心里一惊,他到底来了多久,对于她们的谈话,他又听去了多少? 东方潇然回头起身,如今她是名义上的皇后,自然得向百里若卿行礼问安,便福了福身道,“皇上万福。” 百里若卿直接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安公公立即利索地给他倒上了茶。 东方潇然看了看他,正想坐到他对面,被他冷言制止道,“朕让你坐了么?” 东方潇然前驱身子又收了回来,只得乖乖地站着。因为刚刚被偷听一事,心里发虚,不敢反抗他。 “看来皇后为人实在是很精明,竟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而且对象也是甚佳,居然是‘神兵苏家’的二公子。皇后为人在朕的心中不怎么样,想不到在别的男子心中竟是这般特殊。”百里若卿的语气淡淡,丝毫听不出他的喜忧。 东方潇然在心底里将这一番话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一丝笑意,“皇上……难不成这是在吃醋吗?” 百里若卿的神色变了变,故作镇定道,“皇后觉得,你有何资本让朕吃醋?” 东方潇然想了想,也自嘲道,“皇上所言甚是,我自然是比不得贺兰小姐在你心中的位置。即便她是心如蛇蝎,在你的心里都是一个娇弱美人。而我即便是再倾国倾城,在皇上心中也是如同敝履。” 百里若卿闻言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扬起嘴角道,“朕如今倒是觉得是皇后你在吃醋。” 东方潇然闻言一愣,脸上的温度突然升温,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代画在一旁看着,心里感叹,小姐,你这也太不中用了吧,姑爷一句话把你反驳得没话说了,而且你居然乖乖地就弃械投降了?你的举动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百里若卿刚刚偷听的阴郁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开口道,“安闲,朕在安宣宫用午膳。” 安公公如今已经处变不惊了,闻言立即领命告退。 百里若卿这才淡淡开口,“皇后坐吧。” 东方潇然这才平复了心情坐到他的对面。 “皇后昨日去见了太上皇和慕尚?”百里若卿淡淡开口问道。 东方潇然听到百里若卿对那二人的称呼,本能地条件反射说道,“皇上,他们是你的爷爷和外公。”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懂得尊老。爱幼已经不指望你了,起码你对身边的那两位老人家尊敬一下吧。 百里若卿却是扬起那丝毫不带真心的嘴角,“皇宫里最淡薄的就是情之一事。” 东方潇然此时多想对他咆哮,以前的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记得当时在祥瑞国回门的时候,他都对她的家人这么好,更何况时他自己的亲人呢? 但是如今的东方潇然却是不能反驳他这些话,因为他不再是南宫辙,而是百里若卿。 “皇后还没有告诉朕,见了他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东方潇然心里暗诽:谁规定连这个都要向你报备? 但是她却不能蒙混过关,便挑了可以说的来将,“皇上可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奶奶?” 百里若卿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朕只有三年前醒来的记忆,自然不记得还有些什么其他的亲人。皇后对于朕那个未曾蒙面的皇奶奶有何要说?” “你的皇奶奶是我的师傅。太上皇他老人家找了她二十年,如今也算是可以苦尽甘来。” “这么说,皇奶奶要回宫了?”百里若卿问道。 东方潇然含笑摇摇头,“不会那么快,而且会不会回来还尚未可知。师傅她既然已经离开了二十年,自然有她自己必须离开的理由,所以回来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至于离开的理由……如今的你,当然不知道。” 若是阿辙在,他此时此刻,应该会对我据实以告了。 “太上皇岂会继续任由她在外?”百里若卿这三年来太了解百里忧的行事风格,做事狠绝果断,而且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 “我自然不会轻易向他老人家透露师傅的行踪。” 百里若卿倒是微微一讶,淡淡的笑意吐出,“他这回算是吃到苦头了。不知皇后向他要了什么好处?” 东方潇然一笑,竟没有想到百里若卿如今也这般了解她的性子,“我要的好处?……。皇上觉得我让他下一道御旨,让皇上你永不废后如何?” 百里若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看到百里若卿这样的表情,东方潇然难免有一丝的失落,但是却还是装作不在意道,“皇上放心,我只是开玩笑的。皇后之位对我来说……喏,不过就如这株斜长出来的桃花,若是我心情好,便让它着供我欣赏;若是我心情不好,我就命宫人将它剪了,反正至于这棵桃树来说,这株花实在是可有可无。” 百里若卿的脸色突然冷凝住,再冷冷道,“皇后之意是说,这皇后之位对于你,不过是可有可无?” 东方潇然对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自然。我从祥瑞国千里迢迢赶来,怎么会是为了什么皇后之位。我来,只是为了……”说着,顿了顿,温柔地吐出那四个字,“我的阿辙。” 百里若卿原本不悦的情绪又降了下去,此时的他,居然没有半私怒意,而是有了一种微妙的喜悦之感。 他居然,已经接受自己就是南宫辙的事实。 他愿意,接受南宫辙和眼前这个女人的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往事细诉(一) 百里若执刚好来安宣宫看望倾颜,但是倾颜去了皇宫别院陪二位老人,东方潇然便把他留下来,继续上次未完的话题。 关于百里若卿为何会变成南宫辙一事,恐怕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东修国皇宫的宁静是被一对母女打破的。这位母亲名叫苏寒香,是如今‘神兵苏家’掌门人的姑姑,还是当年百里忧的师妹。她一个人带着女儿来到东修国皇宫,自称女儿名叫百里凡霜。 皇帝百里忧和皇后江涵看到百里凡霜那张和百里忧有五分相似的脸,便相信了苏寒香一口咬定的说辞,百里凡霜就是百里忧和苏寒香的私生女。 一时间,江涵自是大受打击,但是此时的她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不仅儿子有了,孙子也都快五岁了。此时对于百里忧过去发生的私情,虽然有怨,但是也只能隐忍接受,答应封苏寒香为贵妃,认百里凡霜为公主。 当时百里若卿的双亲,也就是百里子谦和慕轻言,此时他们夫妇二人并不在东修国皇都永安之内,而是在外行医济世。得到暗卫来禀报此消息后,二人便马不停蹄地往永安赶,希望能在封妃大典之前回到皇宫将此事弄清楚,因为他们对苏寒香母女的突然到来感到十分可疑。 当夫妇二人离永安还有两日车程的时候,在路上正好碰到了也正是往回赶的百里子秀,三人便一同赶路。百里子秀是百里子谦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百里若执的父王。这百里子秀非常崇拜和爱戴自己的哥哥,从小便喜欢与他一起。便是二人先后成婚之后,二人兄弟的感情依旧一如往昔。 三人为了提早赶回永安,竟连夜冒着暴雨驱车前行,没想到途中遇到山体崩塌,马车坠落,百里子谦不会武功而不慎落入悬崖,慕轻言为了救自己的夫君便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下去,而百里子秀身怀武艺才幸免于难。当随行的侍卫禀告百里子秀,百里子谦夫妇二人双双坠崖身亡的时候,百里子秀因为心里愧对自己的兄嫂,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跳崖自尽来赎罪。 这一大事,当时因为天气的恶劣并没有及时通知到东修国皇宫里让百里忧和江涵得知,所以两日后的封妃大殿如期举行。 当时的江涵携着百里若卿出席了这场封妃大典,在场除了没有及时赶回来的百里子谦三人以外,几乎所有的百里皇族的皇亲贵胄都到场了,毕竟这是百里忧除了大婚以外,唯一一次的封妃大典。 众人万万没想到,苏寒香原来是飞凤国皇帝派来的间谍,目的是为了将百里皇族一网打尽,她带来了飞凤国皇帝秘密研制的剧毒,“流善”。所以,在这一场封妃大典的膳食中下了此毒。 而当时伺候百里若卿的贴身宫女因为百里若卿今日未曾进食原因,便最先让他享用了大典上准备的膳食。小孩子的体制本来就比成人的要弱得多,所以在众人未开始用膳之时,百里若卿身上的毒已经发作。幸好当时医圣慕尚在皇宫做客,及时地封住了百里若卿的心脉。 经过层层的查问下来,百里忧才知道下毒之人就是苏寒香,当场审问便让这对苏寒香母女原形毕露。原来苏寒香本就是飞凤国皇帝的女人,一开始便是为了对付百里皇族策划好了一切,而那百里凡霜也根本就不是百里忧的骨肉,不过是戴了人皮面具后的一个普通宫女假扮而成。 此时刚好百里子谦随行的暗卫回来将百里子谦、百里子秀和慕轻言的噩耗禀报,一时间百里忧震怒,将苏寒香和百里凡霜当场赐死。而江涵以为一时间失去唯一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又加之孙子中毒命悬一线,当场吐血昏厥。 不过短短一日,东修国皇宫发生巨大的变化,两位皇位继承人身亡,最年长的皇孙又命悬一线,一时间,东修国朝中人心惶惶。 慕尚将百里若卿的情况告诉百里忧,并说明要立即将百里若卿带回药王谷去医治,百里忧眼下也只得答应他,命御用皇家暗卫保护慕尚一行人回药王谷。 皇后江涵自那日起一病不起,而且再也不愿见百里忧一面。 而百里忧自知这一切都是自己做造成,便也没有强行逼迫江涵。 但是百里忧万万没想到,江涵竟只身一人逃离了皇宫,自此杳无音信,一走,便是二十年。 慕尚飞鸽传书告诉百里忧,百里若卿身上的“流善”是无药可解,但是他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只要定期服用他配置的丹药,二十年内无性命之忧。但是,依照“流善”的毒性来看,这毒若是抵制不住,便会让人立即毙命。自此,六国便传闻出百里若卿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谣言。 当时百里忧顾及到百里若卿的身体和东修国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在朝中动荡不安的时候做出了将百里若卿秘密保护的决定,将他寄养在祥瑞国的南宫世家。其实南宫世家本就是百里皇族前几位皇帝便派去祥瑞国做卧底的,为的不仅是了解祥瑞国的国情,更要达到控制祥瑞国经济的程度。而这样的做法,不仅是在祥瑞国,在其他四国除了扶桑国以外,百里皇族也都做了同样的安排。只不过是南宫世家是做得最成功的一大家族。 而南宫世家的族人是东修国百姓的这一重大秘密也只有历代家主和长子才知晓,当然,百里若卿,也就是南宫辙也知晓此事。 因当时赶上望月公主追求南宫少主南宫易一事,便将计就计地让百里若卿以望月公主和南宫易的私生子的身份进入了南宫家。 而当时的南宫家主,也就是南宫辙的假爷爷,他知道了这孩子不仅是未来的东修国继承人,本身更是一个非常聪慧伶俐的孩子,便认定了让他成为南宫家的家主。 百里若执一口气将此事大概的发展口述了出来,东方潇然却是听得很仔细,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情,“对了,阿执可知道,我和阿辙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以当年阿辙十岁的年纪来看,怎么可能一眼便指定让我做他的妻子?” 百里若执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皇嫂问的是此事啊。其实我们一直也不知道原因,皇兄好像不曾与我们任何一个人说明过此事,但是皇兄几岁的时候便如同成人一般懂事,他既然如此早熟,恐怕当时对您是一见钟情也未尝不可。若是皇嫂想知道详细的过程,我虽不知,不过将离从皇兄进入南宫家便在他身边,大可问问他。” 东方潇然这才一想,“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将离了。” 此时“说曹操曹操就到”,将离顿时从天而降,落地之时步履明显有些轻浮。 东方潇然看了看他的脸色,并不十分精神奕奕,便问道,“将离,你这是怎么了?” 将离唉声叹气了一番,自顾自地寻了一个地儿坐下,“还说呢,我是刚刚从床榻上下来的。上次被公子责罚一事,实在是空前绝后地惨烈,这几日才勉强下得了床。” 看到将离一脸的苦意。东方潇然一时间既愧疚又深表同情,带着歉意道,“将离,真是……辛苦你了。” 将离一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表情,无奈道,“为了夫人,这点伤也不算什么了。我知道王爷今日进宫,肯定会来安宣宫拜见夫人,便想着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所以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被我猜中了。” 东方潇然又安慰他道,“将离,我愧对你。我保证,将来一定给你讨一房好媳妇儿。” 将离倒是一脸的嫌弃样,“哎,夫人你可别,这女人可是最麻烦的了,更别说娶了。您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东方潇然无奈地笑了笑,“也罢,那你现在是不是来解说我刚刚提的问题。” 将离这才认真道,“这件事嘛,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过程却是很清楚,毕竟当时我虽不是暗中保护公子的暗卫,也是他身边的贴身小侍卫嘛。我记得当年刚好是南宫家的那位老家主到夫人家去拜访,也带着公子一起去了,自然我也是跟着公子去的。” 代画在旁不忍直视将离的啰嗦,便催促道,“将离,你可以说重点吗?” 将离看向代画道,“那可不行,这事儿就得慢慢说,代画姑娘你别这样心急嘛。话说当时这拜访之事也算是怪事一件,平时公子在南宫家很少出门的,更别提和老家主去别家拜访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公子对于老家主的提议一口便答应了,而且甚至还有一丝的期待。” 东方潇然疑惑地打断他,“你确定当时阿辙有所期待?我若没记错,你当时也和阿辙一样不过是个小孩子吧,怎么会看得出来阿辙的心思?再说,他那是第一次去东方家拜访,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东方家的任何一个人,有什么好期待的?” 将离想了想,“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有可能当时是看错了嘛,夫人您就不要纠结在这一点上了,我继续说下去。当时公子和老家主去到东方家之后,见过了东方家几位长辈,受到了他们的极大夸赞之后,便告辞了他们说要去东方家的花园走走。对了,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夫人您的!” 看到将离突然激动的语气,东方潇然大概想起了什么,有些怯怯地问,“你们……看到了我什么了?” “其实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站在池塘边上向池塘里的鱼吐口水的小女孩就是夫人你。而且夫人你当时的话很奇怪,好像说什么‘我的命怎么那么可怜,以为到了这边可以好好地像古代女子一样优雅地生活,没想到还要女扮男装去学武’……当时我真的没听懂你的话,但是我却看到公子一脸诡异地笑着。后来公子告诉我,那个女子以后会是东方家的下一任家主,还有……未来我的另一个主子。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夫人您当时不过做了一个实在是很不雅的举止,反正我不觉得一个会向鱼吐口水的小女孩真的没有哪里吸引人了。很难理解为什么公子他就对你一见钟情,然后认定你就是他的夫人了!甚至后来我们几个人都一致认为公子的口味实在是很独特。”将离居然以十分怀疑地眼光看着她。 东方潇然咬牙切齿地说,“将离……什么叫做‘很不雅的举止’、‘口味实在很独特’?” 将离看到东方潇然一脸的怒火,便立即嘻嘻地卖乖了两声,笑道,“不过再后来看到女扮男装的夫人您是如此地光彩照人、风姿卓越,便很认同公子的眼光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细诉(二) 听了将离这句虽是嬉皮笑脸说出来的话,但那也是实情,东方潇然心里还是满意非常。 “皇嫂,其实我们大家都觉得皇兄的眼光是极好的。”百里若执适时地发表了正确的想法。 东方潇然含笑地看向他,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回将离道,“也就是说,阿辙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着怎么让我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 将离连忙替自家公子解释道,“哎哟,夫人您说得太难听了。公子他是谋划没错,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您啊。从他中毒之后,他便开始行动了,从有目的地培养我们四个,哦,我们四个指的是我、修宁、京墨还有商禄。从培养我们四个到‘杀破狼’的创建和霄楼的建立,都是在一步一步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等等,‘杀破狼’我知道,那个霄楼是怎么回事?”东方潇然又疑惑地打断了他。 “嘿嘿,不知道了吧,那也难怪。其实霄楼的名声在江湖中也是鲜为人知,不过它其实是这六国中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一直由京墨和修宁管着,而我负责训练‘杀破狼’,至于商禄就负责管理朝中之事了,要不你以为他是怎么被公子直接放到丞相的位置的?自然是老主子和公子一起默许的。至于,霄楼命名的由来嘛,我不解释,夫人应该也猜到了…。” 东方潇然闻言红了红脸,咳了咳,“说……说重点。” “好了好了,我回归正题。首先是替夫人您恢复女儿身扫清障碍,这最大的障碍自然就是您的堂兄东方醉枫的那个怪病了。公子一早就派修宁到夫人您身边做了卧底,这样随时可以观察和禀报您的一言一行,方便公子安排和行事嘛,而此事夫人您最后也知道了。其实公子也很早就想好替您完成收集六国植物的事了。反正‘雪里开’一直都在公子手中,而且经过公子这些年的培育,它已经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稀有物种,在千雪山的宫殿里种了一大片,公子平时闲着也会让宫人摘几朵泡茶喝。皇家植物果然是非同凡响,我们有时候也有幸喝上几口,真真是香醇至极!” 百里若执也受不了他的啰嗦,皱眉道,“将离,说重点。” 将离急急地道,“哦哦,好的。这六国植物的收集虽然是件难事吧,不过公子也早就一步一步地想好对策。黑焰国的龙血花是很容易取得的,毕竟这龙血花的主人是越碧凡,她是公子娘亲的师妹,也就是公子的姨娘,让她相赠不过是小事一桩嘛。” 东方潇然点点头,终于明白当年越碧凡为什么对着她说出那一番话,而且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将龙血花给了她,原来不是给她,而是给南宫辙。 将离继续道,“接着是飞凤国的清风骨,公子和飞凤国中*居的悉茗姑娘早就相识,一直让她打听清风骨的下落。所以当公子得到悉茗姑娘的来信时,便赶去了飞凤国,岂料刚好知道夫人您也要去飞凤国,便想了一条妙计,让您假扮小厮和他一同进宫去扬半雪的寝宫盗取清风骨。” “所以,当时若是我不去取那清风骨,其实阿辙也一定会派人去盗取?” “那是当然嘛,早就让我们‘杀破狼’随时待命了,只是没想到夫人您也会去嘛,而且一副不肯把清风骨让给公子的模样,公子自然要想出一个不亏本的法子来。”将离道。 东方潇然的脸黑了黑,所谓那个“不亏本的法子”就是让她假扮他的小厮在他身边伺候他,然后还故意骗她和自己同睡一张床。也不知道那时他有没有趁自己熟睡的时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将离倒是将东方潇然的心里活动猜了个大概,笑道,“夫人,您现在才知道此事,即便公子做了什么,于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 不等东方潇然鄙视他,他又继续说道,“话说到了兰苍国的海金沙,其实也算是很容易了,公子一早就想好直接向越笑陌表明身份,直接以海金沙作为联盟的条件,不过看着当时夫人您和越止旋打赌玩得起劲,公子也没有阻止您,最后也帮了越笑陌,让他们夫妇和好。然后就是扶桑国的佛顶珠,其实公子一直有派人寻找去扶桑国的路线,打探到了之时刚好您和公子已经成婚了,所以邀您前行不过是在情在理之事。当时公子知道佛顶珠要想取得,恐怕以联盟为交换条件,女皇陛下不会轻易答应,便一面驱船前往,一面让‘杀破狼’在水底里随行,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居然在海底里发现金矿,所以拿到佛顶珠也算是一件易事了。其实最难取得的反而是祥瑞国的青龙参。因为公子自你们五人结拜之时就知道上官皓歌对夫人您有意,所以将来青龙参一定会成为他制约夫人您的一件利器,公子终究没有猜错,他最后也果然以青龙参威胁您进了祥瑞国的皇宫。” 东方潇然点点头,六国皇家植物的取得终于算是明白了,他居然,在很久以前就一步一步地为她做好了准备。 “公子的心思实在是又高明又深不可测,他一面想着如何让夫人您恢复女儿身,一面又做好了不让自己娶东方纤忆的准备。所以一开始公子就在为东方纤忆研制治疗弱疾的紫苏丹,即便是花上万两也在所不惜。而且夫人您一定想不到,公子和越锦渊早就是旧识,一开始越锦渊就是故意去铜雀台接近东方纤忆,目的就是让东方纤忆爱上自己,然后拖延和公子完婚的时间。谁想到越锦渊最后和夫人您的妹妹是真心相爱,但是接到公子的书信,越锦渊还是决定遵守对公子的承诺离开铜雀台一段时日。刚好此时东方纤忆回到东方家要与公子完婚。此时东方纤忆已经爱上越锦渊了,自然会违背父母之命去寻找越锦渊讨一个说法,所以逃婚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东方潇然和代画都很诧异,原来东方纤忆的逃婚最终还是和南宫辙有关。当年东方潇然问过南宫辙,那个时候,他居然还不对她说实话,真是个别扭的人。 “听代画说,之后忆儿在睿王府过得不好就离开了,之后连我们东方家的暗卫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路。到底忆儿发生了什么事,越锦渊那混蛋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百里若执倒是开口为越锦渊解释道,“皇嫂,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皇兄最后自然是没有干涉,详情将离他们也自然是并不知晓。但是前段时日越锦渊来东修国做客之时,我有替您打听了一下此事。他当时提到东方纤忆的时候,心情也是很不好。只说了自己对不起她,说一定会找到她之类的话,听说也快找到她了。皇嫂您不用担心令妹的安危,既然越锦渊是真心爱她的,自然会找到她好好珍惜。” 东方潇然点点头,她自然知道此时东方纤忆是安全的,因为东方纤忆早就往东方家来信报平安了,只是幸福一事,真的只能靠他们二人的努力了。 “所以,如今夫人已经都了解关于公子的一切了吧?”将离问道。 “嗯,我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无知,他居然为了我,默默地付出了十几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几年可以用来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呢?当我来到东修国皇宫,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看到他对我做的种种伤害的时候,我真的有过放弃的念头。现在我知道了这些的过往,真的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很过分,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居然隐忍都受不了。”东方潇然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代画在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所以,请皇嫂不要放弃皇兄,让我们一起努力让皇兄变回以前那个有血有情的皇兄。以前皇兄因为心里将我父王他们三人的身亡和皇奶奶的离开归责到皇爷爷的身上而很少回东修国,但是每次皇兄回来都会和我聚上一聚,我想自己同父王那般爱戴和尊敬皇伯伯那样,也同样这般对待皇兄。所以,我和皇嫂一样,都希望以前那个皇兄可以回来。”百里若执也安慰她道。 “对啊,还有我们几个。我可是真的受不了如今公子这副姿态了,虽然以前他经常说一句话便让我们捶胸顿足,但是现在是动不动就对让别人对我们捶胸顿足,再这样下去,我怕我都看不到小公子继承皇位的那一日了。”将离也插进来说道。 “你们放心,即便我今日不知道这些往事,我也决定会一直和阿辙抗争到底!”东方潇然自信满满地说。 百里若卿和将离疑惑地看向她,百里若执也替将离问出心中的疑惑道,“皇嫂几日不见,为何一时间有了那么大的自信?” 东方潇然看了看代画,又笑了笑,“因为……不管是阿辙,还是百里若卿……他都会爱上我东方潇然!” 百里若执看到她的自信,含笑道,“嗯,我也听说这几日皇宫很是热闹。想必那贺兰妍夕对皇嫂出手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阿执不必担心。”东方潇然自信道。 但是百里若执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贺兰一族不是那么容易轻言放弃的,贺兰妍夕又是他们最大最有用的一枚棋子,他们一定会处心积虑地对付皇嫂您。我担心他们被逼急了会对皇嫂您暗地里下毒手。” “阿执放心,我自然会小心的,再说还有阿大阿二在我身边护着,应该不会有事。”东方潇然宽了宽百里若执的心。 “那倒是,阿大阿二这三年已经成为‘杀破狼’里最好的暗卫,待在夫人身边倒是可以让我们宽心不少。现在公子这副样子,也不容得我们几个过于明目张胆地护着夫人您。所以,夫人您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和小公子。” “阿颜如今有太上皇他老人家护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贺兰妍夕蠢过一次就足够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再犯一次错误。阿颜极有可能是东修国未来的储君,即使再愚蠢,也不会在东修国对他下手的。阿辙这个皇帝又不是虚设的,而且刚刚阿执你还说了,他有属于自己的皇家暗卫,就连你这个王爷都不知道武功和人数的皇家暗卫,想必一定可以和‘杀破狼’一比。”东方潇然反过来安慰他们二人道。 将离倒是摇摇头,“夫人您说错了,那皇家暗卫哪里是只能和‘杀破狼’比上一比!听京墨那闷葫芦说过他有幸见过公子召唤过一次皇家暗卫,他们可比‘杀破狼’高上好几个档次,简直和如今公子的武功不相上下。” 听将离这么一说,东方潇然更加安心不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适合下饭 安公公陪着百里若卿在安宣宫的主殿外站了许久,准确地来说是在这里偷听了许久。东方潇然、百里若执和将离正在里面说话,而且说话的内容他们主仆二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居然正在公然地议论百里若卿,应该说是南宫辙。 但是安公公也十分疑惑,最近皇上的举止是越来越反常了,他居然一而再地做出偷听这样不雅的举止来,而且都是在安宣宫里。 安公公心底里已经开始犯嘀咕了,皇上是不是真的开始在意起皇后来了?他是不是要见风使舵转向讨好皇后,而不是贺兰妍夕?嗯,看来是得好好盘算盘算,这毕竟关系到他以后地位的巩固,他可不能站错边儿。 正当安公公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思量的时候,身边的百里若卿已经抬步走进了正殿。 百里若卿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东方潇然和百里若执先是微微一讶,便立即回复平静。倒是将离,看到百里若卿的第一眼就差点从座上滑下来,冷汗直直地从后背冒出来。 东方潇然看到将离此举,偷笑地看了看他,那眼神就是在打击他,将离,你能有些出息吗?还歹你也是“杀破狼”的首领。 将离立即“蹭”地站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公子,我先走了。”声音有些怯怯,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将离。 东方潇然单手撑在座椅上的扶手,完全忽略了百里若卿对百里若执道,“阿执,你可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将离?” 百里若执看到自己的皇兄来了,自然不好再占据这主座的位置,把东方潇然旁边的主座自动自觉地让了出来,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百里若卿,才对东方潇然道,“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他,看来皇兄这次是给他一个极其严厉的惩罚了。” 百里若卿倒也不客气,毕竟自己是这东修国的主人,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坐的,也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朕不撤了他‘杀破狼’的首领之位便是宽宏大量了。” “皇兄说的极是。”百里若执淡笑以答。 百里若卿看向他,淡淡问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百里若执回答道,“本来是想着来看看阿颜的,但是凑巧他去了皇宫别院陪两位老人家,我便和皇嫂说了会儿话。皇兄今日因何事来找皇嫂?” 最后一句话其实不应该轮到他问出口,但是他就是故意为之,想看看皇兄会作何回答。 “朕过来用膳。”百里若卿面无表情地说道。 百里若执却是好奇地看向东方潇然,难以置信百里若卿用着这个借口是如此的自然,却见东方潇然自然地回应他道,“没错,最近皇上很喜欢到安宣宫用膳。只是我倒是很好奇,我宫里的膳食也是从御膳房送来的,皇上何必如此麻烦跑过来?好像我这安宣宫离皇上的夜华宫距离并不是很近。” 百里若卿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东方潇然道,“最近朕发现,皇后身上有一优点。” 东方潇然和百里若执却是好奇地看向百里若卿,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百里若卿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看向百里若执,“阿执不若留下来一起用膳?” 百里若执的眉角微微拧起,皇兄这句话问得太直接了,这话明摆着暗示他,“你可以走了,朕要和你皇嫂用膳了”,既然百里若卿这样问出口,百里若执自然不好再多做逗留,起身告辞道,“臣弟府中还有事务处理,先行告退了。皇兄和皇嫂……好好用膳。”说完,人已经到了殿门外。 东方潇然惊诧于百里若执的速度,又看向百里若卿道,“你这样说很容易让阿执误会。” 百里若卿却是冷冷一笑,“皇后觉得阿执误会什么?” 东方潇然突然觉得全身一冷,便有点无措地回答,“误会……误会你我……” “皇后觉得朕和你有什么可误会的?”百里若卿咄咄逼人道。 东方潇然咬咬牙,“那皇上为何这几日天天来安宣宫用膳?好像皇上和那位贺兰小姐已经和好了,又何必再拿我做幌子?” “难道朕不能到自己皇后的寝宫里用膳吗?”百里若卿再问。 东方潇然这才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这些小事?不过是用膳这种小事,他居然能和她辩驳这么久? 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溢出一丝甜意,笑道,“皇上如此,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今日我身体不适,没有胃口用午膳,只能委屈皇上自己用膳了。”说着起身,向他微微福了福身,往寝殿走去。 安公公在百里若卿身旁不满道,“皇上,这皇后也太嚣张了,居然敢拒绝陪您用膳!” 百里若卿却没有看安公公,只是看着东方潇然消失的方向淡淡道,“随她。” 安公公又道,“那皇上还是回夜华宫用膳吧。” “不必,照着平日皇后爱吃的膳食端上来。”百里若卿吩咐道。 这头,代画跟着东方潇然的身边回到了内室寝殿,疑惑地问道,“小姐,你为何要拒绝和姑爷用膳?” 东方潇然满心喜悦地溢出笑容道,“有两个目的。” 代画再好奇地看着她,小姐居然还有心情笑。 东方潇然解释道,“其一,这招叫做欲擒故纵。其二,我是让他彻底地认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第一个目的,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几日小姐你都陪着姑爷用膳,偶尔一次拒绝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这第二个目的,我倒是没明白过来。” “笨,你都明白第一个目的了,其实第二个目的更容易理解。你觉得这几日阿辙他都来安宣宫用膳,只是简单地过来填饱肚子?” 代画闻言想了想,笑道,“难过姑爷他…。他对小姐你已经有感觉了?” 东方潇然满意地笑了笑,“多少应该已经有了吧。毕竟这段时日我于他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你想想,这偌大的皇宫,甚至包括这几个从别国来的女子,有哪个女子会如此不买他的账?” 代画笑道,“也只有小姐敢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小姐对待姑爷还是一个态度,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身份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得我如此相待,只他一人而已。好了,代画,我饿了,你去拿昨日代棋捎回宫里的糕点给我吃。” 代画无奈一笑,“看来小姐这说谎的程度还做不到身体力行。” 东方潇然吐了吐舌头,“我才不要亏待自己的肚子。” 东方潇然用了茶点,便上了床榻小憩了一会儿,不想一觉醒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代画,我们去御花园走走。”东方潇然发现自己睡得时间太长,一时间脑袋昏昏沉沉的。 “那小姐我们可要从后门出去了。”代画无奈地笑道。 东方潇然刚刚醒来,星眼朦胧,一时间没听明白她说的话,便愣愣地看着她。 “姑爷午膳是留在安宣宫用的,让御膳房送过来的膳食也都是平日小姐喜欢的。不过好像姑爷的胃口并不如平日有你陪着的时候好,听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回禀说是不过动了两下筷子就放下了。” 东方潇然看到结果如自己期待的那样,便满心欢喜,继续问道,“那和我们要从从后门去御花园有何关系?” “姑爷他用了午膳就直接让安公公将奏折拿来安宣宫,一个下午都在我们安宣宫的主殿里批阅,至今还未离开。”代画解释道。 东方潇然闻言已经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代画摇摇头,“而且也吩咐了御膳房按时送晚膳过来。” 东方潇然想了想,“他难道是想逼迫我陪他用膳吗?也罢,你服侍我洗漱一番,我出去会会他。” 代画点头,已经将东方潇然从床榻上扶起。 主仆二人走到主殿时,便看见安公公正在服侍百里若卿批阅奏折。 二人漫步走到跟前,“拜见皇上。” 百里若卿恐怕早就知道二人靠近,便也没有抬头,依旧看着手中的奏折,只淡淡说道,“皇后起身了,过来坐。” 东方潇然看了看安公公,却看到安公公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到他身旁的座椅坐下。 百里若卿批阅完一份奏折,又自然地拿起第二份继续批阅,依旧没有看向她,“皇后再坐会儿,朕已经命御膳房传膳了。” 东方潇然偷笑道,“皇上是不是应该可以告诉我,您此举何为?” 百里若卿闻言才抬起头看向她,“朕记得午间说过,最近发现皇后身上有一优点。皇后可知道是什么?” 东方潇然闻言笑着应道,“不知。” “皇后很适合下饭。”百里若卿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东方潇然一时间被这个回答怔住,安公公更是惊讶不已,倒是代画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皇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东方潇然回过神来问道。 百里若卿又看向奏折,回答道,“朕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东方潇然久久才忍不住认真地说道,“百里若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百里若卿听闻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的怒气,却是好奇地看向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意味着,你已经对我有所好感了。”东方潇然眼睛直视着他,毫不羞恼地说道。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理由害羞的? 百里若卿的表情愣住了一瞬间,却也立即恢复如常道,“皇后恐怕想多了。” 东方潇然摇摇头,无奈地笑笑,站起身来。 百里若卿却有些紧张地放下手中折子,问道,“皇后这是又要去何处?” 东方潇然回身妖娆一笑,“皇上方才不是说已经传膳了么?我肚子饿了。”说着,自己一人先走去偏殿用膳的地方。 百里若卿看着她的身影,愣了好半会儿才起身移驾偏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疼 东方潇然向百里忧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是全程参与“流善”解药的研制过程,所以达成约定之后,东方潇然频繁地出入皇宫别院,皇宫一度盛传太上皇十分喜爱这位东方皇后。 东方潇然跟着慕尚来到研制解药的药坊,才明白其实百里忧对如今这个性子的百里若卿也是很上心,也希望他变会以前的南宫辙。 “怎么样,潇然丫头,这个药坊可是百里忧那老头一手布置的,可见其实他还是极其疼我那外孙的。”慕尚一边引着她参观一边说道。 “嗯,其实第一次见到他老人家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他对阿辙其实也是打心底里疼爱,虽然表面上一直左右阿辙的决定,但是其实他这样做也是真心为他好。而且,这二十年来,阿辙是他一直活下去的动力。” “那老头也算是苦尽甘来,江涵也找到了,曾孙子也有了。”慕尚感慨道。 “您也有了阿颜和我,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 “嗯,老头子我当然懂得你和阿颜的孝心。我也是极其喜爱阿颜那孩子,你和卿儿生了个好儿子。” “阿颜再多人疼爱,他心底里也会有遗憾,即便是有我,想必他心里最在意的人,还是他的父亲。” “丫头你放心,卿儿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便可团聚。”慕尚安慰她道。 东方潇然只得笑笑,但是心底里还是觉得一点希望的前景都看不到。 东方潇然在药坊里待了两个时辰,也就是看看慕尚怎么领着那些太医做研究,自己毕竟不懂医术,也帮不上半点忙。看看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便打道回了安宣宫。 但是今日百里若卿却没来用午膳,上了一桌子的膳食,东方潇然的食欲也是缺缺。 代画早就私底下差人去打听百里若卿的消息,得回来的消息居然是百里若卿留在绮烟宫用膳了。 东方潇然闻言心底里更是难受,叫人撤了膳食,一个人趴在长榻上发愁。 代画见她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扰她,便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代画过来瞧她的时候,发现她还是一个时辰前的那个姿势,心里一惊,她家小姐一直都不是举止如此规矩的人,更不可能保持一个姿势那么久,等她近身时,却发现东方潇然已经昏了过去,而且嘴唇发紫。 代画对医术也只是懂皮毛,一边立即召来宫女立即去请太医,一边给她把脉,发现她居然中毒了。 代画当下便将她抱起跑回寝殿,又立即将阿大阿二召出来,命他们去皇宫别院找慕尚过来看看。她把不出东方潇然所中的是什么毒,但是她心底里居然很害怕,伺候东方潇然那么多年,这样的害怕是从未有过。 代画想了想,又吩咐人去通知百里若卿,这个时候,她自然希望姑爷能陪在小姐身边。想来,小姐也是那么想的。 皇宫别院离安宣宫也不近,但是有阿二去通报,速度自然是很快,而且阿二是直接把慕尚架过来了,速度十分之惊人,已经比太医院那帮老头子的速度要快得多。 慕尚落地便上前为东方潇然把脉,脸色立即变得煞白,立即吩咐代画将他药箱的安神香点燃,毕竟屏退所有的宫人,殿里只剩他和代画二人。 慕尚立即拿出金针封住东方潇然的各大穴道,又立即写了一记药方吩咐代画去准备药浴。 代画拿着手中的药方,看了看方子上各种草药的剂量,心里都立即一惊,居然用了金针,又是药浴,看来这毒十分棘手。但是代画自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便立即携了几名宫女一起去准备。 百里若卿赶到安宣宫的时候,刚好被拒之门外,本来想硬闯进去,但是一听到慕尚正在里面救治,便也只能停住脚步。 因为他很清楚,竟然请了慕尚来,东方潇然所中之毒定是很太医院那帮人解决不了的。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慕尚亲自打开了寝殿的门,看到百里若卿时,淡淡地叹了一声,“卿儿,你来了。” 百里若卿正想回答,却被一股冲力撞了一下,倾颜已经越过他跑到了慕尚身边,“曾祖父,我的阿娘怎么样了?” 慕尚低头看到倾颜发红的眼睛,想必已经哭了许久,看了看百里若卿阴沉的脸,才道,“阿颜放心,你阿娘不会有事的。” 慕尚说完,又看了看百里若卿,面色不好地说道,“你来一下。” 倾颜看到慕尚正要和百里若卿去说事,便想冲进寝殿看东方潇然,却被慕尚阻止道,“阿颜乖,你阿娘现在要好好休息,你不能打扰她休息,知道吗?” 倾颜一脸的失落,但是为了东方潇然的健康着想,他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百里若卿跟着慕尚走到主殿,只见慕尚开口道,“刚刚阿颜在,我没有敢说实情。潇然那丫头性命已无忧,但是……何时会苏醒却未可知。” 代画偷偷地跟着二人身后,听到慕尚的判断时立即冲出来,“慕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若卿闻言也眉头皱起,心里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排斥东方潇然难以苏醒的事实。 “这毒名叫‘碧泉’,闻其名便知道此毒极其厉害,本来就是服下便立即致命的毒药,因着潇然丫头的内力深厚才发作缓慢,但发现的时间依旧是太晚,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经脉。毒素既然已经蔓延至她的大脑,必定会影响意识,所以我才说能否苏醒还未可知。” 代画闻言立即忍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待着。若是早些发现,小姐她就不会……” 百里若卿直接看向慕尚,“真的没有办法?” 慕尚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用金针给她医治,如今情况也尚不确定,至少要等到三日之后才能对她再次施针,至于效果如何不敢断言。” 百里若卿抿了抿唇,看向地上的代画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代画听到百里若卿的质问,才想起东方潇然中毒一事实在是蹊跷,便起身答道,“小姐今日喝的茶水都是我亲自炮制的,膳食都是从御膳房直接送过来的,这和平日一样,并没有可疑之处。” 慕尚开口道,“但这‘碧泉’必须是服用才会有效,必是自口入无疑。” 百里若卿闻言,对着安公公吩咐道,“传朕口谕,将今日御膳房执事的厨子和宫人全都扣在宫里,等待审查。皇后中毒之事一日不明,他们就不用回去了。” 安公公闻言立即飞也似的跑出了安宣宫。 百里若卿又吩咐代画道,“将今日的午膳彻查一遍。” 代画闻言想了想,便也立即着手去办。 百里若卿交代好所有的事,便一个人走进了寝殿。 缓缓地走到了东方潇然的床榻边,看到她的百会穴上依旧插着一根金针。慕尚说过,这根银针只待她醒来才能拔出。 他不是第一次这般近的看她,但是却是第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 苍白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安宁,竟没有一丝的痛苦,看来这“碧泉”真的是差点就把她带到黄泉去了。 伸手轻轻地划过地她的脸颊,心里竟然抑制不住地生出一丝心疼。 他居然已经心疼起她来了,百里若卿,你居然心疼除了夕儿之外的女子来了。 “皇后。”百里若卿轻轻地唤着。 但是床榻上的人不可能回答他。 “皇后,朕命你一定要醒来。”他自顾自地和她说起话来。 “你若不醒来,朕拿什么下饭?” “皇后,你若不醒来,朕就立即废了你。” “皇后,你若肯醒来,朕答应你立即大婚。”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这些她不可能听到的话,但是心底里也只有这样说着才能安慰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她一定会有很不甘心就这样躺着一辈子。 倾颜缩着小脑袋往里面伸了伸,看到百里若卿正坐在自家娘亲身边,立即便扭着小腿跑进来。 跑着跑着,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下子扑到在百里若卿的脚边,百里若卿一手将他捞起,忍不住责备道,“这么如此冒冒失失?” 倾颜甩开他的手道,“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百里若卿和他四目相视,“朕是你父皇。” “我的阿爹是南宫辙,不是你!”说着,不再搭理他,而是直接扑在东方潇然的床头边上,抓住她的手,糯糯的声音响起,“阿娘,你不要再睡了。” 百里若卿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阿娘会醒来的。” 倾颜突然又扯着百里若卿的衣袖道,“阿颜求求你,你把阿爹还给我,一下下就好,现在阿娘又睡着了,只要阿爹在她身边喊她,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百里若卿看着他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已经软下来,“朕……做不到。” 倾颜还是不放弃,死死地扯着他的袖子,大哭道,“求求你了,阿颜求求你了……” “南宫辙的记忆朕已经没有了,还不了你的阿爹给你。”百里若卿的语气还是那般轻柔,丝毫没有了对旁人的冷漠。 倾颜顿了顿,“那你装装我阿爹好不好?” 装?百里若卿在心里开始犯嘀咕,他堂堂东修国的皇帝,忽然要去装扮成一个别的男子?虽说这男子其实也是他,只是他完全没有南宫辙的记忆,感觉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好不好,好不好?”倾颜继续祈求道。 “你若不再哭,朕……愿意试试。”百里若卿忍不住便同意道。 倾颜一下子立即喜上眉梢。 百里若卿一愣,这孩子,变脸也太快了,这性子到底是遗传了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敢动我儿子 百里若卿向倾颜屈服也算是心服口服。 因为顾及东方潇然要休息,百里若卿和倾颜协商明日再来实施倾颜的计划。 倾颜第二日一早便把百里若卿拉到东方潇然的床榻边,站在他面前,一副谆谆教导别人的模样,“你知道阿爹平时是怎么称呼阿娘的吗?要不要我教你?” “朕的确不知,你可知道?”百里若卿很配合地回答他。 “我当然知道了。我在东方家的时候,画姨和棋姨她们都将我爹娘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呢。阿爹平时都是叫阿娘‘阿然’,你也要这么叫哦。”倾颜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然……”百里若卿轻声念了一次,似乎难以相信这两个字是出自自己之口,他还记得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好像是从心底的最深处一点一点地蔓延出来,那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却又不得不去正面迎接。 “对,阿爹就是这么唤阿娘的,你快点试试啦!”倾颜迫不及待地催促他道。 百里若卿正想开口,却听得安公公走进来禀报,“皇上,贺兰主子来了。” 百里若卿闻言一愣,倒是倾颜在一旁先开了口,“她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她。” 百里若卿却对安公公点了点头,示意安公公将她迎进来。 倾颜却是抗议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让她进来?我和阿娘都不喜欢她!”虽然倾颜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剑是拜贺兰妍夕所赐,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百里若卿所在乎的,自然是打心底里排斥她。 “她是来看望你阿娘的,你不得胡闹。既是一国皇子,就该有皇子的样子。”百里若卿轻轻地斥责他道。 倾颜嘟了嘟嘴,不再说话,但是心底里有了一番打算,他要不动声色地打击那个女人一番。 待贺兰妍夕走到床榻边,百里若卿的面前,便向百里若卿福了福身,“夕儿拜见皇上。” 倾颜听得她那酥媚的声音,浑身都不自觉地竖起鸡皮疙瘩,狠狠地瞥了她一眼。 “夕儿你身子不适,不在绮烟宫好生休息,怎么跑过来了?” “夕儿刚刚见到皇上听得宫女禀报便立即过来看皇后姐姐,想必姐姐的所中之毒极其危险,夕儿待在绮烟宫也是挂心姐姐的安危,哪里能不亲自来瞧瞧?再说,夕儿的身子和姐姐的安危相比,自然算不得什么。”贺兰妍夕满眼柔情地看着百里若卿。 倾颜一时忍不住便讽刺她道,“姐姐?你叫我阿娘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姓‘贺兰’的阿姨?” 百里若卿闻言看向贺兰妍夕的脸色微微变得殷红,一派害羞难为的样子,便开口斥责道,“倾颜,不许胡闹!” 倾颜看向百里若卿狠狠地道,“好,很好,东皇第一次叫我,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却叫了这个坏女人‘夕儿’!不说太爷爷和曾祖父,就是阿执叔叔第一次见了我就已经唤我‘阿颜’,难道我在东皇的心里连这个坏女人都比不上吗?” 百里若卿听着倾颜的指责,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过是一时间的无心之举,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受伤,骨子里透着一股常人不及的倔强。 贺兰妍夕闻言拉住倾颜的袖子道,“小皇子,您别怪皇上,是夕儿不好……” 倾颜最受了这种举止嘤嘤诺诺的女子,而且眼前这个人还是抢了他父亲的人,便嫌恶地奋力推开贺兰妍夕道,“坏女人,别碰我!” 贺兰妍夕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眶中委屈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百里若卿见状立即上去扶起贺兰妍夕,冷言对倾颜道,“放肆,这些时日太傅都教了你什么,竟一点皇子的规矩都没有!” “什么狗屁太傅,他有什么资格教我?映之叔叔比他好百倍,我要映之叔叔来教我!”倾颜冲着眼前的二人怒吼道。 百里若卿听到“映之叔叔”四个字便怒气横生,在倾颜的眼中,他居然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来人!”百里若卿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将小皇子关入偏殿,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百里若卿下令道。 两名侍卫正要上前架走倾颜,却听得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上发出,“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倾颜闻言便转头看向床榻,一下子激动得就要哭出来,“阿娘,你醒了!呜呜呜……阿娘差点吓死阿颜了,阿颜以为阿娘又不要阿颜了。” 东方潇然挤出一抹微弱的笑容,“傻瓜,阿娘怎么还会丢下你一个人,阿娘还要保护你一辈子呢。” 倾颜一下子伏在东方潇然的头旁呜呜地哭起来。 东方潇然却是看向百里若卿和贺兰妍夕二人道,“皇上,是否查出了我中毒的原因?” 百里若卿的眼神虚了虚,他只是命人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员控制起来,并没有立即命人审查,“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皇上您君无戏言,我便等着皇上的交代。只不过……最后若是查出此事的主谋是皇上在意的人,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公正处置?”东方潇然说着,若无其事地瞄了瞄百里若卿身旁的贺兰妍夕。 贺兰妍夕却先立即委屈地看向东方潇然道“姐姐的意思是夕儿下的毒么?上次夕儿落水之事虽是姐姐失手,但是姐姐也及时地救了夕儿,夕儿心里已经不怪罪姐姐了。夕儿还能平安地待在皇上身边已经知足了。” 东方潇然现在若不是身子虚弱,真的好想身体力行去把这个女人赶出安宣宫,她居然私下对着她是一套,在百里若卿面前又是一套,而且百里若卿居然还很受用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 东方潇然强压住心底里的怒火道,“皇上,我身子还很虚弱,不想看到一些‘闲杂人等’,请回吧。” 百里若卿闻言,淡淡地说了一声,“皇后好生休息”,便带着贺兰妍夕抬步离开。 等到二人正要走出寝殿的门,东方潇然弱弱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皇上一定想知道我向太上皇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吧,趁着今日我心情好,便告知皇上,我的最后一个条件便是:今后皇上不能再纳任何一个女子入宫。除非,我死。” 百里若卿闻言全身一怔,他身旁的贺兰妍夕更是低头,眼里狠毒的眼色立现。 等到二人消失在寝殿,东方潇然刚刚强装出来的坚强才垮下来。 倾颜看到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担忧道,“阿娘,你不舒服吗?我去叫曾祖父来给你瞧瞧。”说着,就要跑出去。 东方潇然阻止他道,“阿颜,我没事。你去把画姨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倾颜闻言也拔腿就跑了出去。 等到代画来到寝室,先是激动了一番,随后才镇定地和东方潇然谈起正事。 “代画,我此次中毒,你有何看法?”东方潇然直奔主题道。 “慕老先生说是这毒是从口入的,必是小姐你昨日所用的午膳所致。”代画说道。 “昨日…。阿辙没有来用膳,我就中毒了,这难道只是巧合吗?”东方潇然讽刺一笑。 “小姐,你是怀疑贺兰妍夕?” “我自然最该怀疑的就是她,毕竟我如是有什么不测,得利最大的人便是她。现在,阿辙他可有了什么行动?”东方潇然从刚刚百里若卿的举止便看得出来,虽然真相还未查出来,但是百里若卿一定在第一时间做了应有的安排。 代画便将百里若卿所做的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方潇然,东方潇然听完之后才微微感叹道,“果然是阿辙,做什么事情都是临危不乱。看来此事,不必我们操心了。我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赶紧把身子养好。” “养好身子自然是如今最重要之事,只是,小姐你不担心姑爷他会偏袒贺兰妍夕吗?”代画担心道。 东方潇然微微一笑,“这皇后差点被下毒谋害,这事关朝廷社稷和皇家尊严,你觉得阿辙会随便派一个亲信去彻查?” 代画不解道,“那小姐觉得此事会交由谁来办?”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最有可能的人应该便是大理寺卿。代画可有印象,这东修国的大理寺卿是谁?”东方潇然问道。 代画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是林肃,人称‘铁面判官’。若是此事交给他来彻查,定可以公平公正。但是姑爷真的会将此事交给他来办吗?” “代画别忘了阿执和商禄在朝中的地位,相信以他们的心智来看,也会明白此事交给林肃是最好的选择。且不论阿执和商禄在朝中的威望,便是林肃那正直的品性便已经打动了朝中不少的忠臣。所以,此事现在能不能查出真相,只能看林肃的本事了。” “小姐,若是那林肃差不出这幕后主谋,那我们……” 东方潇然自信一笑,“你放心,小姐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她贺兰妍夕还背着阿颜那笔帐还没算呢,我岂会这般容易放过她?” “小姐,若是我们要对付她,便是和整个贺兰家族为敌,届时,我们是不是也要把贺兰一族连根拔起?” 东方潇然笑道,“你倒是口气大得很,现在我们连贺兰妍夕的辫子都还没抓到,便想着将贺兰一族连根拔起。唉,虽不说我们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便是有了这个能力也不能这么做。” 代画不解道,“小姐此话何意?” “这贺兰一族是在百里忧为帝时便立了大功的,以百里忧的心性来看,既然连百里忧都没有动手解决他们,便说明他们贺兰一族的势力已经在整个朝中盘根错节,若要连根拔除,恐怕会引起朝中动荡,若是没有做好足够的善后准备,自然不会轻易为之。如今阿辙的威信在朝中已经毋庸置疑,但是毕竟他接管东修国的时日尚短,很多事情,他都不会轻易下手去做。再言……如今他心里有贺兰妍夕,更不会对贺兰一族下手了。” 代画闻言,只点点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小姐每次提到姑爷和贺兰妍夕都会不开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所谓真相 东方潇然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养了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而追查此事的人也果真是东方潇然预想的林肃,几日下来,林素便进宫求见她。 虽说这朝中官员不得轻易进入后宫,但是因皇后身份特殊,是可以与皇帝并肩之人,所以接见起来也没有后宫妃子那么麻烦。 而且作为这桩事件的直接受害人,身为皇后的东方潇然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见林肃。 林肃年方四十,人长得算不得英俊,加上那一脸的严肃,更让人有种畏惧之感,人称“铁面判官”倒是合情合理。 虽然林肃此人不畏权贵,但是却是礼数周到之人,见到东方潇然倒是行了个正经的大礼。 东方潇然连忙喊着请起,“本宫哪里受得起林大人如此大礼,您可算是本宫的恩人呢。代画,给林大人看座。” “娘娘,微臣已将涉及此案的所有人员都进行了审讯,已得结果,特来向娘娘禀报。”林肃不卑不亢地说道。 “林大人做事果然雷厉,不过几日便已经将此案查明。不过林大人居然直接来向本宫禀报,说明结果和大人想得有些出入吧?”东方潇然淡笑道。 林肃的眼睛眯了眯,他一直觉得女子,尤其是后宫的女子,只会些琴棋书画,读读《女戒》、《妇德》之类的书籍,并无多大的才华,但是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却是第一眼便将他的来意看得一清二楚。 “娘娘明鉴,微臣对此案的确有自己的疑问,所以特意来请教娘娘。娘娘猜测得不错,经微臣审查,这作案之人是您宫中的一名宫女。以微臣之见,一个宫女岂会有胆量谋害皇后娘娘,便对此宫女施以微刑。虽是微刑,但一般的弱小女子也是受不了,但是一而再的行刑之下,此宫女也是对此案一力承担,说是自己妒忌娘娘得宠,所以才下的毒手。” 东方潇然一笑,妒忌她得宠?这个借口实在是不怎么样,这皇宫有多少人不知道她是个不得宠的皇后? “林大人可有彻查与此宫女的家世背景和周边人际关系?” “微臣也已经命人查过,此宫女是个孤儿,宫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至于她平日的人际,微臣也查了,但是其中并未有何可疑的迹象。” 东方潇然轻轻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次贺兰妍夕学乖了,这件事做得倒是天衣无缝。 “如此,林大人便将这个结果禀告皇上便是,也算可以交得了差。” 林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娘娘相信此案是区区一名宫女所为?” “本宫所中之毒名叫‘碧泉’,这可不是一种普通的毒药,别说一般人不知其毒性,想要寻得也是件难事。她区区一名小宫女,人在后宫哪里弄得来这毒药?而且说自己妒忌本宫更是无稽之谈,先不说本宫实在没什么得宠之说,便是真的得宠,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嫉妒?这后宫无人不知皇上厌恶女子的靠近,她若想得到皇上的宠幸,实在是比登天还难,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来对本宫下毒?”东方潇然向林肃分析道。 “那娘娘到底是何意?”林肃不解道。 “此案结果这般其实是最好的,只有林大人交了差,才能将此案的真相查出来。” 林肃闻言想了想,不禁有些吃惊地看着东方潇然,“娘娘是说,皇上会另有安排?” 东方潇然笑道,“说林大人不畏强权倒不是夸赞大人,这话居然也敢直接出口。不过本宫也实在是佩服林大人的勇气,这里没有外人,本宫也不用避讳什么,大人说的不错,若是以林大人之能,最后也只能将这样的结果呈给皇上,他更加不会轻易将此事作罢。既然已经让皇上亲自出手,此案能不能大白于天下已经不重要了。” 林肃直接表示心中的敬佩道,“娘娘果然聪慧至极。”说罢,起身,“那微臣便去向皇上禀明此案,告退。” 待林肃离开,代画才问道,“小姐,若是最后姑爷他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办?” 东方潇然笑道,“你放心,以他的心性来看,不仅会将此事彻查,也会来找我此事说清楚。”东方潇然之言不过才两日,百里若卿便已经移驾安宣宫。而且,居然把时间选在了晚间。 而且此时的东方潇然刚好正要上床就寝。 安公公跟在百里若卿站在东方潇然的寝殿外,弱弱地提议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就寝,不若我们明日再来?” 百里若卿面无表情地说道,“朕人已到了安宣宫,岂有折返之理?今夜,朕便宿在安宣宫。” 安公公吃惊地看着百里若卿,立即紧张地提醒道,“皇上,若是贺兰小姐得知……” 百里若卿冷眼看向安公公,“朕的言行难道还看她脸色不成?”说罢,抬脚便走进了东方潇然的寝殿。 安公公在身后不知所措,皇上最近是不是已经有了厌烦贺兰妍夕之势?可是过去这三年他对贺兰妍夕连一句重话都不忍说,如今却是一提到她便一脸嫌恶的表情,看来这贺兰妍夕就要失宠了啊。想想是自从皇后娘娘进宫以来,皇上才对贺兰妍夕嫌弃的,看来这皇后娘娘的本事实在是很大,他以后一定要趁机多多巴结才是。 百里若卿进了东方潇然的寝殿,却没有直接到她床榻边,而是先命人给他备水沐浴。 东方潇然今夜没有什么睡意,便直接靠在床边看着代棋特意从民间捎来的话本,一时间看得津津有味,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百里若卿进入安宣宫本就一直没有让人通报的习惯,所以,东方潇然不知道百里若卿此时已经堂而皇之地在偷窥她。 东方潇然的寝殿本来就宽阔得很,即便是百里若卿站在不远处,如是没人禀报,她也发现不了。 此时最郁闷和想入非非之人应属安公公,他又开始幽怨起来,因为皇上又在偷窥皇后娘娘了,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不知道谋害东方潇然的幕后主谋是贺兰妍夕,所以此时自然不知道再百里若卿的心里,贺兰妍夕那高不可攀的位置已经开始一落千丈。 东方潇然刚刚看到话本中温情的部分,自是笑了起来,但是此时看到悲伤的部分,又一时间忍不住落泪。她以为这安宣宫是自己的地盘,偶尔被话本的情节感动哭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她着实想不到自己这副时而笑时而哭的丢人之举已经落入了百里若卿的眼中,但是此举在百里若卿眼中却不是那般丢人,反而是好奇而新颖。 安公公看着百里若卿看到这样的皇后娘娘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移驾浴室去沐浴。 是的,他居然从皇上的脸上看到了心满意足的表情,这样的的表情却是在贺兰妍夕的绮烟宫也从未见过,倒是让他新奇不已。 等到百里若卿沐了浴,换了睡袍直接走到东方潇然面前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东方潇然放下话本。 “整个后宫,有朕不能去的地方吗?”说罢,直接地坐到床上,把东方潇然直接逼到了内侧。 东方潇然直接抓了锦被护在胸前,“你这次又想怎么样?上次你来安宣宫住了一晚,便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上次死不成,你这次再来一次,想把我弄死才甘心吗?” 百里若卿对于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倒也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看向她道,“看来皇后早就猜测到此案的主谋。” “以皇上之智,自然比我更清楚此事是何人所为,不过是皇上的心里实在不愿意相信事实,要自己彻查才甘心罢了。”东方潇然讽刺一笑。 “以林肃的性子,不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他既然如此快就罢手,想必是先问过了皇后的意思。” “林肃来拜见我是光明正大之举,这后宫的人皆知。不过皇上说林大人轻易罢手是因为我,有何凭证?”东方潇然问道。 “以朕对皇后的了解,皇后已经早就将朕的心思看了个明白。从选林肃彻查此事,到朕会亲自出手彻查此事,应该都是在皇后的意料之中吧。”百里若卿微微一笑。 “皇上实在是抬举我了,我哪里敢妄自揣测圣意?” 百里若卿看着她许久,才诡异一笑,“朕突然发现一件事,皇后自进宫以来,在朕的面前一直以‘我’自称,若是追究起来……” 东方潇然立即打断他道,“怎么,若是追究起来,当以宫规处置么?反正皇上也不是第一次摆出宫规了,多一次也无妨。” 百里若卿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轻声说道,“睡吧。”便自顾自地躺下来。 东方潇然虽然和旁边这个人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此时她还是很紧张,“皇上今日宿在安宣宫到底为何?莫不是又惹得你那位贺兰小姐不快了,要用此举来刺激她吗?” 百里若卿突然睁开眼睛道,“朕今日很累,若皇后不想休息,替朕守夜便是。”说完,又立即闭上了眼睛。 东方潇然对着他张牙舞爪了一番,也只好愤愤地躺下。 等到宫女识趣地将殿内的夜明珠都盖住,殿内的光线暗淡下来,东方潇然听得旁边淡淡的声音响起,“上次皇后梦中呓语,皇后可知自己说了什么?” 虽然百里若卿的话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但是东方潇然还是很紧张,以她那些日子对百里若卿不满的样子来看,她不会表面上不敢发作,梦中肆无忌惮地怒骂起他来吧? “我……我到底说了什么?”东方潇然小心翼翼地问。 百里若卿听得她语气中的害怕,便淡淡含笑道,“若是治罪起来,恐怕皇后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在他身边喊着别的男人名字,自然是罪无可赦,即使是他以前的名讳也不行。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揪了揪,自己果然在梦中失言了吗?不过此事已经过去多日,百里若卿若想追究起来也说不过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 东方潇然没有回应百里若卿的话,而是翻了个身,安然地睡去。 百里若卿见她此举,但也没有不快,反而是含笑地闭上眼睛。 ------题外话------ 今天阿糯又吐又拉,不过还是坚持更了……。实在是此举“隐秘而伟大”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结伴出游 东方潇然以为自己第二日醒来时会和之前的那次一样,百里若卿应该早就不在安宣宫,但是,她居然想错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百里若卿依旧躺在她身边,呼吸均匀地安睡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连呼吸的力气都不敢出力,生怕把身边的这个人吵醒,生怕他醒来就会立即离她而去。 她心里万分欣喜,看着他的眉目,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眼前之色更值得她欣赏的了。 是的,她心里明白,这不是她的阿辙了,他是百里若卿,是这天下第一大国的君王。 但是她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悸动,她爱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管他是南宫辙,还是百里若卿。 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没想到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刚睁开眼睛的百里若卿的眼里。 东方潇然知道此时立即闭上眼睛已是不可能,二人就这样近距离地四目相对。 东方潇然因为这一幕太过突兀,已经收不回嘴角那抹发自内心的欣喜。 “皇后,窥视朕多久了?”百里若卿竟淡淡含笑道。 “皇上说错了,我没有窥视,而是光明正大地看。”说着,已经支起亲身来,下了床榻。 代画和安公公一同进来伺候二人起身。 东方潇然突然不自觉地问道,“不应该是贺兰妍月来伺候皇上的日常起居么?怎么会是安公公进来伺候?” 百里若卿闻言微微一怔,但也只是片刻,“妍月是夜华宫的主事宫女,不用做伺候朕的差事。” 东方潇然闻言低低一笑,“皇上有所不知,这贺兰妍月可是这世上最了解您喜好的人,让她伺候您的起居饮食,您一定会过得更加舒适。” 百里若卿竟从她的言语中听到了一丝的讽刺和不喜,“皇后的提议朕会考虑。” 东方潇然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便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不再言语。 “皇上,今日是休沐日,您可有想去的地方?”安公公向自己的主子提醒道。 百里若卿闻言轻轻地道,“今日竟是休沐日了……”突然又转首看向东方潇然,“皇后可有想去的地方?” 东方潇然闻言一愣,他居然在问她的意见? “皇上此言是问我是否有好去处的提议?还是问我要去何处?” “都一样。”百里若卿淡淡道。 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看着百里若卿,却见他继续道,“休沐日宫中所有人都可以出宫游玩,但是有一规定,皇上和皇后必须同行。” 东方潇然诧异地看了看,又把眼光投向安公公,安公公难得如此这么快和东方潇然达成默契,“皇上所言属实。” 东方潇然无奈地看向代画,问道,“这休沐日是一年一次吗?” 代画正想回答,安公公却抢先回答,“回娘娘的话,这休沐日是一个月一次,定在每月二十。” 东方潇然因为安公公难得如此在意她的问题,便好奇地看向他,只见他看着自己笑得更加谄媚。 东方潇然的眉头微微皱起,“进宫数月,我怎么不知道每月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游玩?” 代画对于这个问题很想回答,但是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的休沐日被暂时禁止了,所以便把目光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却又笑着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因这数月各国贵客来访参加皇后之选,所以便将休沐日暂行,如今皇后之选已过,自然可以开放这休沐日了。” 百里若卿却看着安公公如此谄媚的姿态,淡淡地说道,“安闲,你何时和皇后有了主仆的情分,朕怎么不知?” 安公公闻言,因为听不出百里若卿这话中的喜忧,所以立即跪倒在百里若卿面前请罪道,“奴才不敢,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百里若卿未有反应,倒是东方潇然不自觉地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百里若卿和安公公主仆二人齐齐看去,东方潇然却笑着辩解道,“不要怀疑,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安公公对皇上实在是忠心得很。若是要评个忠仆榜,安公公一定居首位。” 百里若卿闻言知道东方潇然这是取笑的意思,便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抬步率先踏出寝殿,往偏殿去用早膳。 “小姐,今日既要出宫,那我们穿的是不是要普通一些?”代画的意思是应该不必着宫装了。 “嗯,就挑一件以前在南宫家时所穿的衣裙吧,头饰也不必多用了,一支白玉钗便是。”东方潇然随意道。 代画突然问道,“小姐,我记得你最珍惜的那支蓝田玉钗已经从祥瑞国带出来,怎么我许久没见了?” 东方潇然闻言淡淡地笑出来,“那支啊……送人了。” 代画诧异地看着镜子中的东方潇然,却看到她那眉角尽露欢喜,便已经猜到了这蓝田玉钗是在何人手中。 二人一同用过早膳,便身着民间富人的衣着坐着马车出了宫门。 马车哒哒地驶向民间的街道,东方潇然掀开帘子,看着街道的叫卖小贩和行人,竟有一种久违的自由感。 百里若卿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淡笑道,“看来皇后喜欢这民间比之皇宫更甚。” 东方潇然没有转过头看向他,而是发自内心地道,“那是自然。皇宫锦衣玉食,什么都好,而这民间虽然远远比不得皇宫,但是却是有皇宫没有的自由。而这自由,却是我一生所追求的东西。” “朕记得好像从未限制过皇后的行为。”百里若卿淡淡道。 东方潇然这才回过头看向百里若卿,笑道“皇上不限制,但是却有宫规限制着。而且,我所追求的自由,不仅仅是行为上的自由,还有心灵上的自由。而待着皇宫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哪里来得半分自由?” 百里若卿知道她此言是在暗示这段时日的贺兰妍夕对她做的事情,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等到马车驶到皇都最繁华的街道,百里若卿突然对马车外那两名实际是宫中一品带刀侍卫,现在是假扮车夫的二人道,“停车。” 当马车停下,百里若卿才看向东方潇然道,“我们下去走走。” 东方潇然在马车上也坐得腰酸背疼,若不是为了迁就百里若卿,她绝对早就步行或者骑马出行了,如今得到百里若卿这样的提议自然是立即首肯。 二人下了马车便并肩而行,身后紧跟着的是代画和安公公,再后面便是那两名带刀侍卫。 “皇上此行不会只带了身后这两位侍卫吧?”东方潇然知道阿大阿二在暗处保护着她,但是除了这二人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暗卫的气息。 “即便是只带了他们二人,也无人敢对我们不利。皇后的安危,朕很有自信可以护着。”百里若卿自信的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皇上的。不过我需要提醒皇上一句,如今我们是在民间,皇上这自称可得改改了,不若即使招不来刺客,也会招来一大批百姓前呼后拥。这可就不是什么微服私访了。” “朕……我知道了。”百里若卿竟第一次这般轻易地同意了。 东方潇然闻言,很是满意,自顾自地笑了笑。 二人在长长的街道并肩而行,速度极慢,和这街道上的很多行人一般都在闲看这繁华之景。 他们虽然没有驻足在叫卖的摊前停下,但是让行人也觉得百里若卿一行人并非是一般人家,不仅仅是他们的衣着华丽,更甚的是身上的气质已然超华绝代。 二人突然步行到北堂玉轩那小子家的产业,醉情楼。 百里若卿却止住了脚步道,“醉情楼,天下第一楼,想必能得此称谓,吸引人的不仅仅是楼里的美食。” 东方潇然闻言便紧跟着百里若卿一起步入了醉情楼。 训练有素的小二立即有礼地上前招呼,东方潇然却率先开口道,“引我们去金玉轩吧。” 醉情楼最豪华的包间,自然要数金玉轩。以前他们结拜五人每次相聚都是定在祥瑞国中醉情楼的金玉轩。 却不想小二生出为难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今日金玉轩已有客人,给两位贵客安置到银碧轩可好?” 东方潇然也只好退而求此次道,“也罢,麻烦小二引路了。” “好咧,公子夫人这边请。”小二笑容满面道。 百里若卿和东方潇然便并肩跟着小二前行,谁知百里若卿却突然低首在她耳边道,“皇后可听到这小二是如何尊称我们二人的?” 东方潇然闻言诧异一下,又想了想,却自然一笑道,“难道小二这称呼有错么?” 百里若卿淡淡一笑,“自然没有。” 待百里若卿一行人在银碧轩安坐,百里若卿便开口道,“皇后点菜吧。” 东方潇然一看到美食就没有了什么理性,自然是欣然答应,随口便对着小二念着菜名道,“碧粳粥、糖蒸酥酪、如意糕、合欢汤、珍珠翡翠圆、莲叶羹、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翡翠芹香虾饺皇、白扒广肚菊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招积鲍鱼盏、竹韵露,合莲盅,再来一壶顶级碧螺春。” 小二迅速地记下了东方潇然所报的菜名,立即行礼告退离开。 百里若卿有些诧异地看向东方潇然,“夫人若是不做中宫之主,但也可以到民间去做个厨子。” 百里若卿自然自动自觉地称她为“夫人”,她自然也不好再叫他“皇上”,便说道,“夫君错了,我只会吃,却是不会做。” 百里若卿听得“夫君”二字,心里竟生出一丝甜意,继续道,“不过夫人点了那么多菜,吃不完岂不浪费?” “夫君这可就有所不知了,这醉情楼有个规矩,做菜在精不在多,它会依照客人的数量来炮制膳食的量,一点也不会浪费。小二既然知道只我们二人吃,自然会做两个人的量,不过你饭量一向不大,我会替你多吃一些的。”东方潇然想着刚刚自己所点的膳食,已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百里若卿闻言不言,只是无奈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速之客 百里若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东方潇然用膳,所以对于她那极其不符皇后身份的吃相已经屡见不鲜,反而觉得她这副姿态是她身上的一个优点,颇适合他下饭。 只当二人用得正欢,那招呼他们的小儿又进门来,娓娓躬身,谦卑道,“二位贵客,我家少主欲过来拜访二位。” 百里若卿闻言奇怪地看了看东方潇然,东方潇然倒是很平常地抬起头来,“哦,那就让他快点滚进来吧。” 百里若卿和安公公主仆二人闻言同时眉目微皱,这个女人出了皇宫果然没个形象。 东方潇然之所以语气如此不善,主要一想起自己的儿子被他教成那个性子就立即气不打一起来。 东方潇然没想到的是北堂玉轩并不是一人前来,身边还有个苏映之。也是,自从代画告诉她,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东修国,便应该是在醉情楼落脚。 北堂玉轩看到百里若卿和东方潇然并排用膳,好像这副场景在很久以前就常见不鲜了,所以一开口便喊道,“三哥三嫂,好久不见了。” 苏映之倒是知礼,微微倾身行礼,“映之见过东皇陛下,皇后娘娘。” 百里若卿听得“映之”二字,便知道他是“神兵苏家”的苏二公子,又想起那日倾颜冲动之下向他吼道的那句“映之叔叔”,心里有一丝不悦,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便淡淡道,“二公子不必多礼。” 北堂玉轩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不是他的三哥南宫辙,而是东修国皇帝百里若卿,便也不自然地拱了拱拳道,“拜见东皇陛下。” 百里若卿看了看北堂玉轩,却没有丝毫的敌意,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亲近,“北堂少主也不必多礼,皇后与朕提过,你曾是我儿之师,朕该奉为上宾。当然,二公子也当如此。安闲,再去添两副碗筷来。” 东方潇然听得“我儿”两个字却是心头微怔,这是他第一次承认倾颜是他的儿子,她的心里自然是甜蜜无比。 而与东方潇然不同的是,苏映之听得“我儿”二字,却是心里一苦,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地抽走了一样。 北堂玉轩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男子是百里若卿,又想到那些关于他的传闻,便也不敢行为放肆,倒是拘谨了不少。 东方潇然便开口问道,“五弟,映之,你们为何前来东修国?” “三嫂你许久没回来,阿颜也是,我怪想念那小子的,所以就来看看了。加上我家里的那个老头子说要把大权交给我,我一听便吓得跑了出来。刚好在路上偶遇苏公子,便一同前来了。” 苏映之闻言含笑看了看东方潇然,东方潇然也淡笑回应。 没想到这一幕不正不偏地落在了百里若卿的眼里。 “阿颜在皇宫别院,要不你们今日和我们一同进宫看看他,也好免了你们再按着规矩进宫的麻烦。”东方潇然笑道。 二人闻言却是一齐看向百里若卿,毕竟这真正拿主意的人是百里若卿。 百里若卿淡淡道,“二位公子既是我儿之师,进宫叙叙师徒之情自然是情理之中,朕自当欢迎之至。” 东方潇然都将话说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么好拒绝。加上如今东方潇然已经是皇后,他们二人也不可能时时地在她身边,那他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四人用了午膳,又一同在皇都之内的几处名胜古迹走了走,便一同做了马车回到皇宫。 百里若卿让安公公把北堂玉轩和苏映之安置好处所,但是安公公摸准了百里若卿的心思,故意将二人的宫殿安排得离安宣宫略远。等安公公回去向百里若卿复命时却受到了百里若卿的一句“办得不错”的称赞,心情大好。自己以后做事凡是想着皇上和皇后,果然是个正确的方向。 黄昏时分,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东方潇然听得代画说倾颜在北堂玉轩和苏映之所居的无玄宫用膳,想着也两日没见过倾颜那个小子,便也起身往无玄宫去和他们三人一同用膳。 所以东方潇然在去往无玄宫的路上并不知道百里若卿在安宣宫扑了个空。可想而知扑了个空的百里若卿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东方潇然更没有想到百里若卿会在安宣宫等着她回来兴师问罪。 东方潇然去到无玄宫的时候,脚步刚至主殿外,便听见殿内一片欢声笑语,尤其是倾颜和北堂玉轩的笑声。 看来倾颜也是真的很想念这两位伴他长大的亦师亦父的叔叔。 即使倾颜再喜欢这俩人,看到东方潇然走了进来便从饭桌上跳下来,直接扑到她的怀里,糯糯地喊道,“阿娘!” 东方潇然反执了他的手走向饭桌道,“我看你这几日倒是玩得很疯。” 倾颜嘟了嘟嘴,看向北堂玉轩道,“玉轩叔叔说在宫里多待几日陪我玩,但是映之叔叔说要早些离去呢,阿娘,你帮我劝劝映之叔叔,不要那么快走好不好?” 东方潇然闻言看向苏映之,轻声问道,“映之为何急着离开?难道是苏家堡有急事要处理?” 苏映之淡淡笑道,“堡里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如今你是皇后,身份特殊,我们留在皇宫,多有不便。” 东方潇然却立即回应道,“哪里有什么不便,如今阿辙他是完全不在意我。再说,你们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倾颜的师傅,他怎么可能对你们有什么不满呢?以他的性子,更不可能以皇帝的身份来请你们离开的。” “映之叔叔,你就多留几日陪陪阿颜嘛。阿颜明日带你去见见太爷爷和曾祖父好不好?”倾颜含笑地挽着坐在自己另一边的苏映之的胳膊道。 苏映之溺爱的表情立现,抚了抚他的脑袋,“好,都依你。” “好啦好啦,玉轩叔叔和映之叔叔都留下来陪倾颜了!”倾颜欢喜地拍起手来。 “好了,话那么多,可是一点不饿吗?你若是不饿,那我就将美食都吃了。”东方潇然低头看了看倾颜道。 “我饿我饿,阿娘不许把美食都吃光光了!”说着,便开始低头对付美食。 看着倾颜吃食的模样,北堂玉轩便笑道,“我看阿颜这爱吃的性子一定是遗传了三嫂你的。幸好这小子天生有内力护身,不然一定吃成一个小胖子了。” 倾颜本是专心地对付美食,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道,“玉轩叔叔才是小胖子呢,阿颜不是小胖子!” “是是是,你不是小胖子,你最好看了!”北堂玉轩无奈地夸赞道。 引得东方潇然和苏映之无奈地大笑。 苏映之笑过之后看向东方潇然道,“然儿,阿颜既然已和百里忧和慕尚相认,想必你也见过这二老了吧?” 东方潇然闻言点点头,“早已拜见过,映之为何问及此事?” “想必你也知道了‘碧泉’此毒,那你可知百里若卿为何身中此毒?”苏映之问道。 “听阿执说过,追根究底是飞凤国前代皇帝所为。” 苏映之却是淡笑摇摇头,“然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表面上是飞凤国所为,但这‘碧泉’其实并不是飞凤国所制。” 东方潇然奇怪地看着苏映之,“哦?那到底是何人所制?” “这是祥瑞国前代皇帝搜寻民间奇人异士来研制的。其实飞凤国和祥瑞国私下早已结盟,并且以消灭东修国为共同的目标,所以两国制造了那场差点让东修国皇族尽灭的惨案。”苏映之解释道。 东方潇然一惊,有些难以相信,“你说……是祥瑞国和飞凤国一起对东修国下的手?这是不是说明,其实祥瑞国和东修国也算是敌国了?” 苏映之点点头,“自然是如此。所以,我很担心然儿你。以如今百里若卿的性子来看,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封一个祥瑞国的世家女子为后?恐怕此举会另有目的。” “映之的意思是……阿辙他可能会利用我来做什么事情?” “尚未可知,如今百里若卿的心思又有谁人能懂。不过幸而你们二人的大婚仪式还未举行,此事可能还有转机。” 东方潇然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心里疑惑道,难道阿辙他从厌恶自己到这些日子渐渐对自己有所改观,并不是已经对自己有意,而是要利用她做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为什么她一想到他不是重新喜欢上自己心里就感觉很不舒服? “我说映之,你就别吓我三嫂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冲着我三哥来的,被你这么一说,她还不吓得立马逃出皇宫了,那岂不就前功尽弃了?”北堂玉轩说道。 “玉轩叔叔说的是,如果阿爹要对阿娘做坏事,阿颜一定会阻止的!”倾颜也护着东方潇然道。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瞎掺和了,此事我自有分寸。若是到时候真的如映之所言,我会毫不犹豫地就带着阿颜离开东修国皇宫,回东方家去。不过到时候若是阿辙派人来抓我,你们二人免不了要帮帮我。”东方潇然又看向二人道。 北堂玉轩倒是先开口道,“别别别,三嫂,以三哥的势力,我小小的北堂家可是藏不住你们两个大活人。” 东方潇然立即向他投向一抹“要你有什么用”的眼神。 苏映之倒是含笑地看了看倾颜,又看向东方潇然道,“然儿放心,到时候尽可到苏家堡找我。即便东修国的实力再强大,也不会公然闯进苏家堡。再说,我们苏家堡还未沦落到任人欺负的地步。” 东方潇然闻言含笑点点头,“那我便安心了。对了,这几日就麻烦你们二人陪着这小子了,想来他许久不见你们二人,也是想念得紧。我身份有所不便,就不能时时陪着你们了。” “三嫂你就放心吧,我管教这小子颇有心得!”北堂玉轩自信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阿颜现在这个性子,多半是被你教出来的,若是以后他成了什么花花公子,我绝不饶过你!”东方潇然瞪眼看向北堂玉轩道。 北堂玉轩一脸的无辜,“这哪里是我的错,分明是这小子天性使然。” “玉轩叔叔说谎,我就是玉轩叔叔教出来的!”倾颜也趁机落井下石一把。 “臭小子,亏我这三年尽心竭力地照顾你,如今却落了这么个被冤枉的下场,看我以后还带不带你出去玩了!”北堂玉轩恐吓道。 “呵呵呵,其实阿颜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啦,阿颜知道玉轩叔叔对阿颜最好了。”倾颜立即又换上一副谄媚的姿态。 东方潇然和苏映之闻言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兴师问罪 东方潇然吃得心满意足地从无玄宫回安宣宫。 主仆二人刚走到安宣宫的主殿前,便看见安公公火急火燎地站在殿门焦虑着。 看见东方潇然和代画主仆二人便立即快步上前,急急地说道,“哎哟,我的娘娘哟,您可算回来了,奴才这颗心可总算落下来了。” 东方潇然闻言笑道,“我说安公公,你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怎么整了一副老头子的模样?遇事可要沉着淡定,不然容易老的哟。” 安公公闻言立即伸出兰花指抚了抚自己的眉角,很是担心眉角会生出丝丝痕迹来,但又立即回到正事上来,“娘娘您可就别取笑奴才了,赶紧进去和皇上好好说说,最好是服个软。” 难得安公公提醒她一两句,她便也留了个心思,问道,“皇上怎么了?” “我的娘娘哟,皇上已经在安宣宫候着您两个时辰了,从晚膳的时间就过来了,本打算和您一起共用晚膳,谁知您不在,皇上也便没让奴才传膳。皇上一直板着一张脸,奴才我伺候得可是胆战心惊啊。”安公公脸色难看地说道。 东方潇然却是淡淡笑道,“这样……安公公便宽心吧。即便是皇上有气,也是气我,倒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说罢,越过他步入主殿。 东方潇然刚刚步入主殿,便看见偌大的主殿只有百里若卿在主座上安坐入山,远远地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却感觉有一处冷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东方潇然招了招手,示意代画退下,自己一个人缓步走向百里若卿。 走近了才发现那股冷然的气息如今完全表现在百里若卿的脸上,说冷然还是轻的,那绝对是一种接近冰点的气息,东方潇然还没开口,心里便微微一寒。 “舍得回来了?”百里若卿微微动唇,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情感。 东方潇然知道此时先低头是最明智的做法,便微微福身道,“皇上万福。” 百里若卿微微抬眸看她,不带一丝温情,“知道朕在此等了多久吗?” 东方潇然轻轻地摇摇头,“不知。” “从未有人敢让朕等,皇后,你可知罪?”百里若卿淡淡质问。 东方潇然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知罪?皇上要定我何罪?我从未想过让皇上等我,皇上为何不派人去无玄宫召回我?还有,其实皇上也大可不必在此相等。” 百里若卿闻言冷冷地盯着她,良久,再淡淡唤道,“过来。” 东方潇然抬步踏上阶梯,缓缓地移到百里若卿的跟前,直直地站在他面前,四目相对,不带一丝的谦卑。 “好像皇后自进宫以来从未畏惧过朕。”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地提醒她。 东方潇然嫣然一笑,“皇上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为何要惧?难过因为皇上是九五之尊?说句自负的话,这六国的帝王,我都见过,但从未表现出一丝的畏惧之态。帝王,即便是身居高位,也不过是一个常人罢了,有血有肉的凡人。虽然没有几个是有心的,但是也摆脱不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百里若卿细细地听着她自己的这一番见解,沉默了许久,便轻声唤道,“安闲。” 安公公闻言立即飞奔而入,俯身道,“奴才在。” “备水沐浴。”百里若卿淡淡吩咐道。 安公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质疑,立即告退去吩咐安宣宫宫人。 东方潇然此时心里也没有排斥,又看向他道,“听安公公说……你还没用膳。”后半句话明显有点服软的意思。 “若是皇后亲手炮制,朕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吃上几口。”百里若卿淡淡地说道,从他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半点期待的意味。 东方潇然一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也是浅浅的弧度,“皇上可知我不善庖丁之术?若是做出来的膳食难以入口,皇上岂不要治我个亵渎圣体之罪?” 百里若卿又淡淡一瞥东方潇然,“也罢,恐怕皇后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朕胡乱一指,让个太监做出来的东西入得了口。” 东方潇然闻言眉目一竖,这是说她连个太监都不如,“那请皇上等候片刻!看看我做出来的膳食是不是连个小太监都不如!”说罢,便甩袖向安宣宫的小厨房走去。 东方潇然倒也不是和百里若卿置气,只是第一次被这样看不起的确是让她很不满,便禁止了所有人随她进入小厨房,一个人把自己关进里面。关门之前,投机取巧地问了代画做什么东西最方便最快。 代画提醒她道,“小姐,我今日将鲜莲子泡了好几个时辰了,刚好为你所用,做个银耳莲子羹两刻钟便成。” 东方潇然点点头,便将代画拒之门外。 东方潇然这是第一次下厨房做东西,所以已经让厨娘替她生好了火,她只要将食材放入砂锅里熬煮就行了。 东方潇然将代画一早泡好的莲子用玉杵碾成末放入砂锅里用大火熬煮,再将银耳拿出来先用温水泡开,泡开之后也用玉杵碾碎,等到砂锅里的的莲子糊煮开,再将银耳末放入砂锅中,中火慢熬。 等到莲子和银耳的清香漫出,东方潇然知道准备可以起锅了,刚想往里面放入白糖,但是突然想到百里若卿一直都不喜欢甜食,便决定不放白糖,而是换成一块冰糖。 东方潇然用白玉腕呈出一碗,也不敢试试味道如何,而是直接端了出去。 东方潇然拿着托盘将那碗冒着淡淡雾气的银耳莲子羹端到了百里若卿面前,一脸的自信地放下。 百里若卿看了一眼桌上的冒出雾气,透着淡淡清香的银耳莲子羹,卖相和御厨做出来的银耳莲子羹相差甚远,但是他却没有一丝的嫌弃。 百里若卿淡淡含笑道,“能入口?” 东方潇然眼眸一瞪,“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爱吃不吃。代画,累死我了,给我备水沐浴。”说罢,转身走出主殿,看也不看百里若卿的神态,其实她的心里很担心百里若卿会不吃自己做的东西,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百里若卿待东方潇然离去,便抬手端起那碗银耳莲子羹,细细地品尝起来。他一向不喜甜食,但是眼前这碗银耳莲子羹却不似御厨做得那般甜腻,而是一种淡淡的清甜,丝毫不让他感到厌恶。 等到东方潇然沐了浴走回主殿,没有看到百里若卿,而是看到桌上放着那一只空的白玉碗,心里微微一甜,看来还是能入口的啊。 让宫女来将白玉碗收拾去,便心满意足地踱着步走回寝殿。 东方潇然早已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也将殿内的用作照明的夜明珠盖住,只留了床榻边那颗触手可及的一颗最大的夜明珠留着。 百里若卿沐了浴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东方潇然已经安分地躺在床榻的内侧,心里微微一讶,今日倒是安分得很。 百里若卿突然心情极佳,缓步走向床榻也脱掉鞋袜躺下了床榻。 “今日怎么早睡,平日不都看了话本才就寝么?”百里若卿淡淡问道。 此时的东方潇然背对着百里若卿,有气无力地道,“累了。” “今日怎么不问我为何留宿安宣宫了?”百里若卿再问。 东方潇然回过身来,微笑道,“皇上不是说整个东修国都是您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安宣宫呢。” “皇后所言极是,整个东修国,不管是国土,还是人,都是朕的。即便是……皇后,也是朕的!”说着,一只手利索地将她挽入自己怀中。 东方潇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举止吓到,一时间脸色煞白,怔怔地瞪着眼睛看着百里若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人的心近若咫尺,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东方潇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多久了?他们这样的亲近,有多久没有过了?即使不是生平第一次,但是也感觉脸红心跳。 百里若卿难得第一次看到脸冒红晕的样子,便在她耳边低低地、带着魅惑道,“看来皇后垂涎朕许久了。” 东方潇然闻言脸上的温度更加高,但是又听清了百里若卿的话,便抬手要推开他。奈何如今的百里若卿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宫辙,力气比她大了许多,她几乎用尽全力也推不动分毫,“百里若卿,你放开我!” 百里若卿听着她薄怒的样子,心里更加欣喜,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放心,大婚之前,朕不会碰你的。” 东方潇然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略一沉吟,好像又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东方潇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皇上此言,是真的要封我为后了?” 百里若卿淡淡笑道,“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不过是缺一个大婚仪式,皇后原来一直都不相信朕吗?” 东方潇然摇摇头,笑道,“不是不信,是无从可信。你是百里若卿,不是我的阿辙。” 若是我的阿辙,不用他说一句话,便是一个眼神,我就深信不疑了。 百里若卿沉吟许久,才轻轻地道,“若是朕说……朕是百里若卿,也是南宫辙呢?” 东方潇然的心头突然一跳,一时间无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眸中深处一般。 东方潇然此时却俏皮一笑,“什么时候皇上在我的面前不以‘朕’自称,才说自己‘是百里若卿,也是南宫辙’的话吧。”说着,趁着百里若卿的双手松懈,便巧妙地退开了她,缩回内侧背对着他。 百里若卿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伸手将床榻边的夜明珠也盖住。 待月光缓缓地照进来,东方潇然才正躺回来,看着头上的床顶,嘴角忍不住轻轻地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阿辙,我的阿辙,你就要回来了是吗? 我有没有说过。 阿辙,我很想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众人离宫 东方潇然醒来的时候百里若卿已经不在床榻上,但是也没有离开她的寝宫。 她转了个身,看到安公公正在伺候百里若卿换上那黑锦金龙的龙袍,再戴上那纯金制成的皇冕。一时间,皇者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百里若卿收拾完毕,抬头看到东方潇然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便淡淡含笑道,“等我回来一起用早膳。”说罢,抬脚便走出了寝殿,安公公紧步上前跟着。 东方潇然第一时间闻言没有什么感觉,讷讷地点点头。等到百里若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反应过来,百里若卿刚刚对她用了“我”? 是的,她没听错,他的确用了“我”。 百里若卿没有失言,下了早朝便来安宣宫陪她用早膳。依旧是平日一起用膳的氛围,但是东方潇然却觉得这其中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温馨。百里若卿其间虽然话不多,但是起码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而温暖的。 这样的百里若卿,让东方潇然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南宫辙。 一起用了早膳,百里若卿便回了御书房批阅奏折。东方潇然则是心情大好,让代画陪着她到御花园随处走走。 一路上看到各宫宫人忙碌地走来走去,看到东方潇然连大礼也没时间行,而是对着她微微福身便快步离开。东方潇然本来就不是在意礼节的人,所以也不在意。但是觉得今日这些宫人这样忙碌却是很奇怪,便拦住了一名宫女问其缘由。 宫女回答说,今日其他各国的女子都遵皇上的旨意离宫。 东方潇然一怔,今日就要离宫了吗? 东方潇然关心的是贺兰妍夕,便问向那宫女道,“贺兰小姐也离宫吗?” 宫女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是的,绮烟宫的贺兰小姐也接到了皇上的旨意。” 东方潇然闻罢便摆了摆手让那宫女去忙,便对着代画道,“我们去寻梅宫和悉茗道别。” 代画点点头,便跟着东方潇然身后。 来到寻梅宫,此处却不同于别处的宫殿般忙碌,东方潇然没让宫人禀报,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看到悉茗闲暇地坐在贵妃椅上品茶,她便一步一步走向前笑道,“你这里倒是清闲,别的宫里都快忙晕了。” 悉茗见她进来便懒懒地起身,二人相对而坐,“我进宫时本就没带什么东西,离去自然也不用忙活什么。倒是你,听说最近百里若卿对你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东方潇然闻言嘴角轻扬,“算是吧。” “到底是你太聪明还是贺兰妍夕太愚蠢了?”悉茗笑问。 “哈哈,当然是我太聪明了!不过不管是我聪明还是贺兰妍夕愚蠢,决定权都不在我和贺兰妍夕的手里,而是在阿辙的手里。”东方潇然得意地笑道。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他不就选了你吗?想想贺兰妍夕都在他身边三年了,竟敌不过你这数月,啧啧啧,东方潇然果然是天下第一奇女子也。”悉茗调笑道。 “悉茗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而且还是开我的玩笑,我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奇女子,这顶高帽我可戴不下。” “怎么会戴不下?我们离去,看来你们的大婚就不远了。”悉茗又道。 “不过是个仪式罢了。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倒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东方潇然淡淡道。 “也是,这些婚庆之事本来就很繁琐,尤其是皇族婚庆更甚,你自然不喜欢。” 东方潇然点点头,又道,“今日一别,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 悉茗闻言也沉默了许久,“恐我回国之后便要继位了,以后想见面真的是难如登天了。” “你既是一国之主,自然不可能随意出扶桑。不过我的身份没有那么敏感,闲暇时去看看你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上次在扶桑还没有将那里的景色看得九牛一毛,自然是还想再去瞧瞧的。到时候顺便去看看你也不无不可啊。” 悉茗隔着面纱淡淡一瞥,“哦,原来我只值得你顺便看看?” 二人随后相视欢快地笑着。 此时一个宫女过来禀报道,“皇后娘娘,主子,听闻贺兰小姐跪在皇宫别院前求见太上皇一面呢。” 二位主子闻言相视一看,便听见悉茗对她笑道,“看来这贺兰妍夕还是不死心啊。” “若是这般轻易死心,那就不是她了。”东方潇然淡淡一笑。 “不过她倒也聪明,知道既然是百里若卿下了旨让她离宫,以百里若卿的性子来看,便是她在御书房跪个三天三夜恐怕也无济于事,此时最能拉她一把之人就是百里忧了。”悉茗分析道。 “既然她这么聪明,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东方潇然说着已经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对着悉茗道,“我就不送你了,若是缘分未尽,终有再聚之时。” 悉茗闻言点点头,“保重。” 东方潇然对她也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东方潇然和代画主仆二人来到皇宫别院时,看到贺兰妍夕身后跟着她最信任的两名宫女巧荷、凝芝一齐跪在皇宫别院前。 东方潇然走至她面前,淡淡笑道,“日头这么大,贺兰小姐这样跪着,不要中暑了才好。” 贺兰妍夕知道此时自己在百里若卿的地位不仅不如眼前这个女子,甚至自己的地位也被她夺去了,再装贤淑也无济于事,便抬头狠狠地对着眼前的女子道,“你少得意,终有一日,你的下场会比我今日还惨!” 东方潇然闻言还是淡笑着,“嗯,也许有可能。但也许我会一直站在比你高的位置俯视你。” 贺兰妍夕闻言不回应,依旧怨毒地瞪着她。 “其实我本来对你没有什么敌意,即便你是皇上的心上人,我也没有半分怨恨你。只是,你偏偏愚蠢到对阿颜下手,差点要了他的命,那就怪不得我了。我不会对你使手段,因为只要我不折手段,那我与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又有何区别?我就是要看着你自己一步一步地自取灭亡,从皇上的心里一点一点地褪去。即使我不知道他何时会恢复记忆,但他的内心深处,终究会有一处为我保留。我不知道一开始你为他献出的那滴心头之血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是我依旧感谢你救了他一命,不过这一命在你对阿颜的下手的那一刻已经相互抵消了。从此以后,不仅仅是百里皇族,连我,也不欠你什么。若是你在对他们父子打什么主意,我定不会放过你!”东方潇然说到后面已经提高了音量,带了一股淡淡的威严。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了你吗?”贺兰妍夕冷冷地反驳。 东方潇然却又笑道,“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怕我。相反地,今日我还会帮你一把,让你彻底地死了这份心。” 说罢,东方潇然转首看向院门口的侍卫道,“让贺兰小姐随我进去,一切责任我一人承担。” 有皇后娘娘做保证,他们自然会乖乖放行。 东方潇然抬脚步入皇宫别院,发现贺兰妍夕没有跟上来,便回身道,“怎么,你不进来?我敢断言,若是你不把握这一次机会,便是你搬出你父亲来,也永远见不到太上皇。” 贺兰妍夕闻言想了想,便要起身,谁知跪得太久,双膝已经麻了,到底是贵族小姐,身子要娇贵些。 身后的巧荷和凝芝立即忍着自己的的痛来扶起自家的主子,三人便跟着东方潇然和代画主仆二人身后走进了皇宫别院。 等她们走到了主殿,便看见百里忧在成公公的服侍下悠然品茶,第一眼看到东方潇然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一看到她身后的贺兰妍夕便眉目微皱。 东方潇然将百里忧的脸色变化收入眼底,也懒得行什么大礼,对着他远远一福身,便自行落座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笑道,“我也是好意,如此你以后也不必应付贺兰殊了。” 百里忧闻言抿了抿唇,这个丫头还真的什么事都看得这么清明,怪不得我那孙子即便是冷血暴戾也生生地被她改变成越来越像之前的模样。 “贺兰姑娘,坐吧。”百里忧无奈地瞥了一眼贺兰妍夕道。 贺兰妍夕对着百里忧拜了拜,才坐到东方潇然对面的红木椅上,“太上皇,请您一定要给夕儿做主。”说着,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 东方潇然决定暂时不插话,看百里忧如何应对贺兰妍夕。 百里忧无奈地瞥了瞥东方潇然,这个丫头居然把这个麻烦事丢给他一个人处理。 但是百里忧深知此事也是自己种的因,也只能自己来结这个果,便幽幽开口道,“我不想多言,你当日来求我是有何目的你心里最是清楚,看着贺兰殊的面上我不会揭穿你,也是个你们贺兰家族的一份薄面。但是我百里忧却没有欠你,欠你们贺兰家族一丝一毫。如今阿卿这个样子,你也难辞其咎。幸好东方……皇后渐渐地将阿卿那善良的一面引导出来,总不会留个暴君的名声。我劝你为了贺兰家族的荣耀,还是尽早出宫为好。” 贺兰妍夕还想说些什么,谁知成公公便先开口道,“太上皇要午休了,贺兰小姐还是请吧。”说着,成公公因身怀武艺,已经落在了贺兰妍夕面前。 贺兰妍夕低头咬了咬牙,什么要午休了,明明是要遣她离开的借口,若是真的要午休了,东方潇然怎么还不离去? 但是贺兰妍夕深知此时自己也不能在抗争什么,便怯怯地离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渊源 东方潇然看着贺兰妍夕离去的背影,心情大好。本想告辞离开,没想到百里忧的一句话就把她留了下来。 “苏二公子如今可是做客无玄宫?”百里忧淡淡地问,看向东方潇然的表情很是平静,但是越是平静,东方潇然越觉得此时的百里忧越是正经严肃。 “太上皇怎么会问及他?”东方潇然好奇道,以百里忧深居简出的性子来看,不是重要的人,他是不会在意的。 “他是你的友人吧。”百里忧不似疑问,倒像是肯定地说出来。 东方潇然对于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回应道,“没错,太上皇对此又有什么意见?” 百里忧看到她微冲的语气,倒也没有生气,依旧平静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你真的要一直做我东修国的皇后,还是远离苏家人为好。” 东方潇然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追问,“太上皇此话是何意?” “既然你已经是我东修国的皇后,有些事情,你是应该知道了。以你对苏家堡的了解,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知道。苏家堡的势力这几十年来与日俱增,为的不仅仅是要强大自身,更是有意要针对我东修国。苏家堡掌握了天下几乎八分兵器权,我东修国又是天下第一大国,世人都以为我们两家会有什么联盟。但其实我们两家不仅没有联盟,更是有着不为外人知的深仇。我东修国的兵器从苏家堡上代堡主离世便已经开始自给自足,从不向苏家购买,再言,即便我们想买,他们也不会卖。你可知你师父和苏家有何渊源?” 东方潇然一愣,她从来都不知道师傅会和苏家扯上什么关系,师傅对她真的是只字未提,便摇摇头道,“师傅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曾和我说,更别说和苏家的关系了。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一切的渊源便是。” 百里忧的眉头微皱,这个丫头自从抓住他的把柄之后是越来越得意了,而且举止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皇后应有的规矩了。 东方潇然就从百里忧口中得知了百里皇族与苏家最隐秘的关系。 百里忧的皇后江涵和苏家堡堡主苏靖柏的父亲苏岩是师兄妹。 二人自小在铜雀台学艺,可谓是青梅竹马,而苏岩自小就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师妹江涵,只是碍于面子从未对其表明心迹。但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涵对苏岩的感情一直是兄妹之情。 苏岩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师妹对自己仅仅是兄妹之情,直到百里忧,这个隐藏着一国太子的身份做客铜雀台的俊美男子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江涵的心。这个男子俊美无双,善于筹划谋算,心机深沉,但又雍容高贵,就像一只高贵的狐狸转世,让人畏惧远离,却又受不了他的诱惑。可想而知,心思单纯简单,温静淡薄的江涵是如何能抗拒得了这样优秀的男子。 百里忧之于江涵,就好比一只大灰狼看上了自己中意的一只小白兔,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出大灰狼的手掌心,既然大灰狼爱上了小白兔,自然是要把这只小白兔圈禁在自己的领地中,不受任何人的侵犯。 苏岩身为苏家堡的继承人,自然不会白白对自己的情敌认输。一开始的他不折手段地要夺回江涵的心,甚至是做出了陷害百里忧、派美艳的女子纠缠的百里忧的幼稚之举,但是一件又一件的针对,不仅没有分化百里忧和江涵的感情,反而更加加深了他们二人彼此的信任。而江涵对苏岩一次次的偏激行为的原谅让苏岩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伤害了江涵,于是他为了江涵的幸福决定放手。 而决定放手是一回事,不爱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当苏岩遵照父母之命娶了别的女子,生了孩子也还是只把江涵一人放在心上,这对幼年的苏靖柏产生极大的影响,认为自己的父亲不仅受到了百里忧的横刀夺爱,更是受到了江涵的抛弃,所以对二人早就有所记恨。 那一年,苏靖柏要过七岁的生辰,但是此时的苏岩接到一直派在江涵身边的暗卫回报,说江涵被歹人所绑架,如今百里忧正在倾尽全力寻找。但是苏岩二话不说便抛下了苏靖柏母子前往东修国,去救这个早已是别人妻子的一国之后的女子。 等到两个月之后传回苏家堡的消息便是苏岩已经逝世的消息,连尸首都没有运回苏家堡安葬。 但是百里忧和江涵却是安然无恙。 此时的苏家人更是怀疑百里忧的用心,甚至觉得此举绑架是他们自导自演,为的便是置苏岩于死地。 当时年少的苏靖柏便在一干众叔伯的推荐之下坐上了苏家堡堡主之位。而苏靖柏继位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苏家子孙留下一条不可违背的家训:苏家和百里皇族有着血海深仇,苏家子孙不得和百里皇族有任何关系,违者逐出苏家。 而苏岩逝世的真相也只有当时的百里忧和江涵知道。当时他们被困江涵所被绑架的地下城堡,那群歹人最后狠戾地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便用火药将地上城堡炸毁。当时他们三人被困在一间石屋之内,而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便合力打开石屋的门。但是石屋的门太过沉重,必须有一个人股固定着石门让其他两个人出去,当时的苏岩便在三人的争执之下一把将百里忧和江涵推了出去,眼见苏岩已经被石门压得血肉模糊,百里忧和江涵此时觉得不能辜负苏岩白白牺牲的一条命便一起冲出了地下城堡。二人刚刚逃出了地下城堡,火药便把整个城堡炸的粉碎,等他们二人派人去寻找苏岩的尸身已经无处可寻。 百里忧和江涵思量过之后决定还是要把苏岩逝世的消息通知苏家堡,但是并没有告诉他们苏岩逝世过程的真相,只告诉了他们苏岩是被歹人所害,为的是不想让苏家人知道苏家堡的继承人死得如此凄惨,竟是尸骨无存。 但是没想到这一份恻隐之心却被苏家人所误会,导致了百里皇族和苏家人几十年来都解不开的心结。 东方潇然耐心地听完百里忧的述说,突然觉得唏嘘不已,原来两家的结怨居然是因为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恻隐之心。 “我说的一切都是实情,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师傅。”百里忧看着东方潇然一片茫然的样子。 “虽然我不太待见你,但是我觉得你还不至于会对我说谎,你说的这些我都信。再怎么说……几十年前的你,是个大美男,我更要信你了。” 百里忧闻言嘴角抽抽,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因为阿卿的容貌才看上他吧?” 东方潇然闻言眼睛溜溜地看着百里忧,想了想道,“说起来,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果然是阿辙最好看了!嗯……没准儿一开始我真的是垂涎他的美色。” 百里忧无奈地摇摇头,又回到正题上道,“所以你已经算是半个百里皇族的人,最好是和苏家人保持些距离。” 东方潇然没好气地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映之接近我有什么别的目的吧?比如是要针对阿辙之类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别有用心。”百里忧说道。 东方潇然凝眉道,“我突然觉得你刚刚的述说里有一个地方最贴切。” 百里忧觉得东方潇然的表情不善,便直直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你对自己的评价很是中肯。”东方潇然正经地说道。 百里忧微微凝眉,然后又淡淡舒缓开来,淡淡地对一旁的成公公道,“成锦,送客。” 东方潇然立即咳了咳,“别这样嘛,我说说而已,至少你还是阿辙的长辈不是,我心里还是很尊敬你的。即便现在阿辙对你也没有多大的好感,不过我相信总有一日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百里忧没好气地看了看她,“阿卿之事,你就多费心了。我过几日便要出宫去寻梓潼。” 东方潇然好奇地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叫师傅梓潼?” “成婚之前一直喊她‘笨丫头’,后来她嫌弃这个名字太幼稚,我便用了皇上应对皇后的称呼‘梓潼’,她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甚至比自己的名字还好听,一直叫到了她……她离开之前。” 东方潇然闻言点点头,“即使你年纪大,我也还是很赞同你亲自前往。以我对师傅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低头的,你此去恐怕要多受些罪了。” “这二十年的相思之苦是我受过最痛苦的罪,再没有什么让我接受不了的。你可知我这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东方潇然也好奇道,“嗯,我也正想问你呢,此事这宫里没几个人知道吧?” 百里忧看了看身边的成公公,示意他来解说,便见成公公看着她道,“主子他在确定皇后娘娘是真心躲避离开,撤掉所有搜查的暗卫之时,一夜之间便白了头。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倾尽全力也没有治好。主子伤的是心脉,而皇后娘娘便是主子的心脉所在。” 东方潇然闻言很赞赏地看着百里忧,真心觉得百里忧是个不错的男子,嗯,如今是个不错的老男子。 希望他和师傅能够尽早圆满。东方潇然心里第一次这么真心地希望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一直都是你 东方潇然从皇宫别院出来,让代画自行回去,想要一人独自走走。 代画却是诧异地看着她,因为以自家小姐的性子,很少会撇开她们一人独行。 东方潇然却是笑道,“如今这皇宫都没几个女子了,没有女子的皇宫哪里来的什么危险,放心吧,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再说,还有阿大阿二护着,我不会有事的。”说罢,对着代画甩了甩手,一人往与安宣宫不同的方向走去。 东方潇然不知道走了多久,走至一处碧绿的湖边,突然看着如同玉带的湖面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缓缓西斜的夕阳的霞光落在湖面上。 她迎向霞光,让淡淡的黄晕落在脸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听着周围中自然的声音,心境很平和。 她其实很少这样一人独自享受这个时刻,但是不知道今日为何有了这般的闲情逸致。也许是自己这段时日紧张的心绪终于可以松缓下来,自己这条艰难的寻夫之路终于有了一个转折点。 东方潇然闭着眼睛,脑海中一遍接着一遍地浮现过去的点点滴滴,从南宫辙到百里若卿。正是从陌生到熟悉,又从熟悉到陌生,再到现在的陌生又熟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围绕着他生活,几乎是每一天每一刻,每一个念头都是他。 这就是自己不知不觉地爱上一个人,然后为他改变了生活的步伐。但也只是生活的步伐,却没有改变她的性子。 没有改变吗?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改变?不,她也变了吧,变得更加在乎得失。因为他,而在乎得失。 东方潇然的思绪横飞,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直到此人落在她身旁,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是百里若卿。 他并没有在看她,而是在面对着霞光,面容竟是那样祥和平静。 是的,不是冷漠淡然,居然是祥和平静。 这样的百里若卿,她从未见过,甚至是在南宫辙的身上也从未见过。 她很好奇,他此刻在想什么,所以便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口,“皇上在想什么?” 百里若卿因为她这句话而缓缓回神,转头看向她,良久才轻柔地道,“我在想,即便是夕阳无限好,若是有你相伴而赏,也是一件不会厌倦的事。” 东方潇然闻言不由心头一跳,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东方潇然咽了咽口水,眼睛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如果有一日,你恢复了南宫辙的记忆,而……而这三年多的记忆却没有了,你会怪我吗?” 是的,她很久之前就想问他这一句话。 一直以来,都是百里忧、慕尚和她一直在努力地让百里若卿恢复记忆,因为他们都想南宫辙回来。但是好像他们却从来都没有站在如今的百里若卿的角度去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百里若卿愿不愿意恢复记忆,没有想过百里若卿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过去。 如今这样的简简单单地问出,却好似让东方潇然心中一直不敢承认的那一抹不安终于放下了。 百里若卿从来没想到东方潇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也哑言,许久之后才淡笑以答,“若是你三个月前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不愿意恢复什么南宫辙的记忆,因为我的人生如此已经是完美至极,我已不会再要求什么。但如今我的答案却与之前不同,因为有了你。” 因为有了你。 东方潇然竟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竟有种想喜极而泣的感觉,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说因为有了阿颜。” 百里若卿却淡淡地执了她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道,“是因为有了你,才有阿颜,所以一切皆因是你。但是,如今你眼中的我,是南宫辙还是百里若卿?” 东方潇然心头又一跳,他的这一问很明显,是在问她,心中所系之人是现在的百里若卿还是过去的南宫辙。 东方潇然嫣然一笑,“不管是百里若卿还是南宫辙,都是我眼前这个人不是吗?在我的眼中,你一直都是你,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人的你,无可替代。” 百里若卿将这番话听入了心里,不管是多久之后,他拿出来回味,都会觉得,这句话,一定是这辈子她对他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而也在这一刻,在百里若卿的心里,坚定了一个信念,自己是百里若卿,也是南宫辙。 百里若卿淡淡地笑开来,那样的笑意,是南宫辙的,也是百里若卿的。 “我让安闲安宣宫备好了晚膳。”说着,百里若卿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不紧不松的牵着她的手在夕阳下往安宣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回安宣宫,二人都没有松开过手,这自然引来路上宫人们的纷纷侧目。 宫人们看到百里若卿的脸上竟没有之前的冷然狠戾,而竟然是淡淡的柔和。这让宫人们惊诧不已,因为这一切的缘故都是因为百里若卿身旁牵着的人是东方潇然,他们的皇后,而不再是贺兰妍夕。 等到二人回到安宣宫,安宣宫的宫人也和路上的宫人反应一样惊诧不已,但是作为当事者的二人却一点也不在意那样的目光。 安公公在经过这些时日的多重惊诧打击之后,对于这样的画面也能很快的接受,不会有大起大落的激动心情了。看到两个主子已经到了跟前,自然立即上前伺候着。 偏殿的那张以月光石为面、黄花梨木为底的圆形膳桌上只有两个主子,二人此时因刚刚进来时的温情却不像皇宫中的帝后,而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此时身边也只有安公公和代画在伺候他们二人用膳,说话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东方潇然因心情大好,便毫无顾及地问道,“你都愿意让贺兰妍夕出宫了,那贺兰妍月如何安置?” 百里若卿没有抬眸看她,而是淡淡答道,“前几日你不是提议让她伺候我起居,我让她试了试,的确伺候得不错。” 东方潇然手中的玉箸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猛然看他,心里懊悔不已,急急地说道,“我……我只是一时的冲动才那样说的!你……你…。”心中那半句话始终是羞于启齿。 百里若卿此时却抬眸,淡笑地看着她,“你想我如何?” 站在百里若卿身后的安公公又在心里嘀咕着:皇上居然在调戏于皇后娘娘?这样的皇上绝对是从未见过的,竟好像这人不是高坐明堂的皇帝,而是民间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男子。他只是在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表露着自己的情意。 东方潇然一愣,却听出了百里若卿调戏于她的意味,羞恼地看着他道,“你要是想留着她伺候,我也没什么意见的。” “哦?你是这样想的?那也好……”说着,百里若卿低低一笑,“那我明日封她为我的贴身女官便是。” 百里若卿的话刚落,便听见眼前的人立即反驳道,“你敢!” 安公公心头一惊,皇后娘娘好有魄力,居然敢对着皇上面前说出“你敢”二字!真真是让他佩服之极! 但是安公公并没有在百里若卿的脸上看到怒色,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得意,笑道,“皇后似乎很在意贺兰妍月的存在?” 东方潇然细想之后才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道,“其实我更加在意的是贺兰妍夕。” 百里若卿闻言微微一怔,却也淡淡笑道,“我不得不承认,我曾经对她很特别。但是那却不是爱,而是一种疼惜和依赖,是我重生之后、刚刚接触这个陌生的环境的一根浮木,而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生存,所以这根浮木的重要性已经不复存在。而自从有一个人的出现,我才发现,自己波澜不惊,静如死湖人生终于有了一丝涟漪,而这一丝涟漪竟一点一点地渗入了我的心里。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拔除不得。” 东方潇然从来没想到百里若卿会对着她说出自己的心声,心里欢喜不已,便戏谑的笑意浮上眼帘,“所以一直以来,你即便是让贺兰两姐妹靠近,也从未存过让她们侍寝之心?” 百里若卿看到东方潇然这样直白的相问,立即笑道,“从醒来之后,我竟从未存过让任何女子侍寝之心。此举还让太医院那帮守旧老头时不时地来检查我的身体,还建议我要多施雨露。” 东方潇然闻言,一时间脸上是羞恼,又是想笑,一时间脸上憋得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但这一幕在百里若卿眼中,煞是好看。 “以前是没有多施雨露之对象,如今……皇后觉得我何时遵照太医嘱咐才好?” 东方潇然闻言,脸差点就要耷拉在膳桌上,已经害羞得不能直视眼前之人。 见东方潇然不言,百里若卿继续说道,“我问过将离,他说以前此事是皇后主动的?” 东方潇然闻言立即霍地抬头,一脸通红地看着百里若卿,她深知他口中的“此事”具体指什么,想起过去的确是自己主动对南宫辙献身的,一时间又气又羞,咬着牙狠狠地道,“我看将离上次被你收拾得还不够。” 此时在“杀破狼”基地训练“杀破狼”成员的将离不禁直直地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突然感觉身子一冷,一股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心里犯嘀咕道:不会是公子又突然想起他哪里做得不好,要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吧?不对啊,之前公子唤他前去只是问了问过去公子和夫人的事情,他都已经据实回答了,没有敢有丝毫隐瞒啊。 但是此时的将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自家的公子,真正的主事者是东方潇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阿然,我回来了 东方潇然和百里若卿的关系说不上一日千里,但也是日渐升温。 但东方潇然反而在二人的关系接近之后时常往皇宫别院跑。百里忧已经出宫,她自然是去药坊找慕尚,时刻盯着药坊里的太医们炼制丹药,还时常在旁边帮切点药材。 虽然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动手,但她总想着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如此一来,百里若卿这几日来时常被东方潇然“冷落”。东方潇然的午膳几乎都是在药坊里随便用了,也是快到晚膳的时候才急急地赶回安宣宫,因为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百里若卿在等她用膳。 这日,东方潇然也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便来到了药坊。 慕尚的第一助手是个憨厚年轻的太医新手,名叫方遇,不过十*岁的年龄,但是办事却很细心,东方潇然很看好他,觉得以后他在太医院一定有一个属于他的应有的位置。 今日方遇告诉她,这些时日的努力就要出成果了,最新的一颗药丸就要出炉了。东方潇然也怀着最期待的心情和所有的太医一起等待。 方遇跟在慕尚身边已经五年,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关于炼制“流善”解药一事也多是由慕尚一旁指点,方遇多为主事。 一直忙活到黄昏日落,二人一起站在药炉面前等待着这些时日努力的成果,都怀着既激动又担忧的心情。 “娘娘,你不知道,这看起来不过是一颗小小的丹药,要集齐上千种药材呢。若是这一次……也不成功的话,下一颗研制出来的时间也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方遇对着东方潇然解说道。 东方潇然闻言心里微微一沉,这一年又有几个“三个月”?这一生又有多少个三个月? 方遇看到她脸上的那抹不安的神色,心里又是一悔,他是不是不该说那一番话? “娘娘也不必如此担忧,兴许……兴许这次我们就成功了。”虽然后半句连他自己也觉得没有一丝的坚定。想必这些年来,慕老先生也无数次地在等候丹药出炉之时,心里也会有这句话在心头回响。 东方潇然听得方遇的安慰,心里虽没有多少的安心,但是也勉强对方遇笑笑道,“我去那边切些草药,等会儿丹药出来了,你再端过来我看看。” 方遇闻言也没有阻止她,知道她此时应该是不敢直视现实,所以借着切草药为由去舒缓心中的紧张。 东方潇然一人走回药台上切着草药,但是一门心思都在想着那药炉中的丹药。 等到方遇将出炉的丹药端过来,放到药台上,那微微的“铛”一声响让东方潇然飘于神外的心思立即转了回来,但是手下一不小心在食指上切了一个口子。当下一甩手,便将食指上那第一滴血不偏不倚地撒在了刚刚出炉的丹药上,那一滴血一下子便渗入了丹药中,那原本深褐色的丹药一下子变得有些血红血红的。 二人惊诧地相视一看,东方潇然也顾不得此时自己的手指在流血,而是担忧又愧疚地看着方遇问道,“方遇……这……” 方遇也一时间没从煞那间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喃喃道,“完了,完了……” 等到方遇回神过来,立即想要转身去禀告慕尚,没想到立即被东方潇然一把拉住,“方遇,等等。” 方遇被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这么一把拉住,一时间有些害羞,便讪讪道,“娘……娘娘。” 东方潇然这才知道自己激动的举动让方遇这个未曾经历男女之情的少年害羞了,便立即放开,认真地说道,“方遇,你忘记刚刚自己和我说过什么了?这一颗丹药制成要花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你现在回去禀报外公,这一颗丹药岂不是要废了?” 方遇一想,也对,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容易被她说服,便又道,“可是娘娘,这丹药和我们预期的药方不一样,如今加了您的血进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无人知道啊。” 东方潇然想了想,继续说服他道,“这一滴血应该也不会坏事。三年前那一颗药不就是用了贺兰妍夕的心头血吗?想来这一滴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先把这颗丹药端去给皇上服用,至于血的事情就先不要禀报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总不会比如今的情形更糟不是吗?再说,要真的出了什么事,责任在我,一定不会牵累你的。” 方遇闻言抿了抿唇,被东方潇然的话说服了个大半,便也讪讪地点了点头。 东方潇然也算是做了错事心虚,便想尽早溜之大吉。这时方遇才想起她的手指还在流血,便又先将丹药安放入锦盒中,拿来药箱给东方潇然包扎起来。 等伤口包扎完毕,东方潇然才避开慕尚回了安宣宫。 因为要等丹药出炉,所以东方潇然回到安宣宫的时候,晚膳的时间已经晚了。 东方潇然步入偏殿用膳的地方,看到一脸冷然的百里若卿直直地盯着她。 东方潇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日晚回了安宣宫,而是因刚刚自己搞砸了他的丹药而心虚,便不敢多看他的脸,而是招手让代画给她盛一碗热汤来驱驱寒。 东方潇然左手的食指因包扎了纱布,玉碗端不起来,只伸出来轻轻地护着碗壁,右手拿起银勺来舀汤入口。 百里若卿本来的心情就不好,看到她的手指受了伤,更是怒气直冒,起身走到她身旁抓起她的左手,冷冷的责备之音响起,“怎么弄的?” 东方潇然因为他的语气温度极低,便浑身抖了一下,低低地回答道,“切……切草药时不小心……” 百里若卿依旧没有将她的手放下,而是急着下命令道,“以后不许再去。” 东方潇然闻言立即抬首反驳道,“不行!”语气很是坚决。 这语气让百里若卿的怒气更加盛,“这是朕的命令!” 他用了“朕”自称,东方潇然这才反应过来他在生气,但是实在不知道他为何生气,“我……我想去帮忙。” “要你一个不懂医术的人帮忙,皇宫别院那群庸医还留在宫里何用?”百里若卿又冷冷地说道。 东方潇然知道没有理由能反驳他说的话,但是还是不甘心道,“可是,我想去。” 百里若卿不轻不重地甩下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当真还要去?” 东方潇然闻言在心里怔了怔,又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百里若卿闻言,眉目一紧,甩袖而去。 安公公闻言看了看一脸诧异的东方潇然,叹了叹气,又立即快步跟上百里若卿。 东方潇然看着百里若卿的身影离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问向一旁的代画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代画无奈地摇摇头,为自家的小姐解释道,“姑爷他在安宣宫等了小姐你两个时辰,本来心情就不好。回来时看到你还带着伤,还不生怒吗?小姐你的态度又和姑爷对着来,他不气才怪。如此简单的道理,小姐居然还要问我。” 东方潇然闻言抚了抚额,也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了,想着等他明日来用膳时才向他服个软,他应该就不气了。 但是东方潇然没想到接下来好几日,百里若卿都没有来安宣宫。 东方潇然第三日的时候便忍不住让代画去夜华宫和御书房打听消息,得回来的消息竟然是皇上既不在夜华宫也不在御书房,虽没有出宫,但却不知去了何处。 东方潇然闻言已经思绪万千,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瞒过所有侍卫的眼睛出宫了?那他出宫做什么?是生了她的气,然后去找贺兰妍夕?嗯,这种以别的女子来刺激自己在意的女子的行为,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此时他在贺兰妍夕身边,她的心又开始酸酸的了。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潇然好似丢了魂一般活着,要不是发呆,便是由代画伺候着她做这个,做那个的。她就像木偶一般任由代画摆布。 就算代画换下了她宫装,给她换上了寻常衣裙,她也没有发觉。 而且任由代画引着她走出了安宣宫。 但后来的东方潇然回想起这几日的行为和今日被代画摆了这么一道,也觉得这是这辈子她最划算的一次被人摆布,就算再让人摆布多些日子,她也是心甘情愿。 等到了目的地,代画便让她一人进去,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小姐,有人要见你,你自己往这里走进去吧。” 东方潇然讷讷地点点头,抬脚循着代画所指的方向走了进去。 代画看着自家小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又抬头看了看这处宫殿的殿门上的匾额,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意缘殿。 代画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是苦尽甘来的喜悦。 东方潇然不自主地往这这条笔直的大理石路走着,又拐了几个弯,在走出最后的一处转角时,眼界突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片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完全不同的自然素雅的景色,一望无际的平丘上盖着一幢二层的木屋,这幢木屋的设计简单却又精致,她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木屋。再看木屋的周围用着一片天然的花圃做了篱笆,无疑将那灿然的木屋更加锦上添花一番。木屋的正面,还设计了一处木制凉亭,凉亭在过去竟是一个偌大的荷花湖。湖中不仅种上一湖的荷花,还放养了两只毛发精致的鸳鸯,很是吸引人。 东方潇然的脚步好像灌了千斤重的铅,一时间动不了了,眼中只得那满眼的惊诧。 等她反应过来正想移步往那木屋走去,便看见一抹雪影映入眼帘。 只见那背对着她的雪衣男子缓缓地从花圃中起身,将花锄放到一边,走到花圃旁边的那大理石桌放着的铜盆,有泉水净了净手,又拿起桌上早已放好在桌上的锦帕将手上的水拭干,等手上的水拭干,又将锦帕放回了桌上。 最后,那男子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熟悉的雪色锦帕,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意,熟悉的眼神……他直直地向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稳,终于走到她的面前,双臂张开,将怔住的她轻轻的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低地,暖暖地说了一句: 阿然,我回来了。 结局 一家三口 也许是这句话来得太突兀,也许是这句话等得实在太久,东方潇然就这样被他抱着,任由他一点点地拥紧,直到她被拥得呼吸不过来才回过神来。 “阿……阿辙。”东方潇然的声音不可置信。 “是我,阿然。”耳边那温热的气息又一点一点的浸入她的心房。 东方潇然死死地回抱他,一下子用的力气甚至比他气更大,一时间,三年多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崩塌,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 南宫辙一时间被她的哭声惊住,因为从未见过她在他面前这般柔弱,会哭得这般伤心,但他此时竟没有为她的眼里而感到心疼,而是满心的喜悦。 南宫辙突然一把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双脚放在自己的双脚上面,抱着她慢慢地旋转,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终究忍不住吐出了那与这个时空不相符的旋律: Butifyouwannacry Cryonmyshoulder Ifyouneedsomeonewhocaresforyou Ifyourefeelingsadyourheartgetscolder YesIshowyouwhatreallovecando 东方潇然的哭声被他优美动听的旋律渐渐掩盖住,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小,松开抱着他的手,依旧被他禁锢在怀中,抬头吃惊地看着他,却看见他的笑容依旧明媚得刺眼,“阿然,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你。” 东方潇然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在心里开始搜寻二十几年前的记忆,有些不敢相信道,“宫……宫若?” 南宫辙闻言含笑地在她的眸边轻轻地落下一吻,“我的阿然,你终于记起我了。” 南宫辙,百里若卿,早就在暗示她,他就是宫若,那个在现代一面之缘的男人。还是这一场穿越的“罪魁祸首”,更是她在临穿越之前,心心念念之人。 东方潇然感觉委屈了,用着小女人应有的语气道,“你……你竟然不告诉我!瞒了我二十几年!” 他轻轻地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用那没个劳什子温柔的眼神蛊惑着她,“我瞒了你二十几年,是因为我爱了你二十几年。” 东方潇然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着,他说,他爱了她二十几年。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乐得开了花,却还是假装不相信道,“我……我才不相信呢,我和你在那日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可能一面就喜欢上我?” 南宫辙的眼眸如星,“阿然,你相信命运吗?” 东方潇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完全不符合他性子的话来,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出“相信命运”之类的迷信之语来? “在现代,自我懂事以来,每个月月圆之夜都会重复地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喊着‘阿辙’,这个名字。起初我也不知道这个‘阿辙’到底是谁,因为梦里的两个人始终是模糊不清,直到那一夜我在梦中看清了那一男一女的容貌,那男子竟是我现如今容貌,而那女子竟是你如今的容貌。从这容貌上看,这两个人我均不认识,但是我的心里却坚定地相信自己就是梦中的那名男子。那时候我回国已多日,准备接管爷爷的公司。刚好赶上公司的一年一度的旅游之行,本来我没什么兴趣,但是在秘书将公司的人事资料交给我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档案时,脑海居然冒出了梦中女子的容颜来。一开始我自然不信,所以我打算先接近你看看。我就派人去打探你的行踪,所以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和你一起去旅行。”南宫辙平静地解释道,好似说的内容说多么的平淡无奇。 若是在现代,东方潇然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说法匪夷所思,但是竟然连穿越这种虚无的事情都发生在他们那么多人身上,区区一个困扰了宫若二十几年的梦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到这个时空吗?”东方潇然好奇地问。 南宫辙眉目展开,笑得动人心魄,“我又不会算命,怎么可能算得到我们会在火车上遇难,然后穿越过来?我不过是,第一眼便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也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东方潇然闻言欣然地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得意一笑,“看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了呀?” 南宫辙微微一叹,笑道,“是啊,可怜某人是后知后觉,花了二十年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心中有我。更可怜的是我已经心系某人已经二十几年了呀。真是不值,不值啊。” 东方潇然闻言更是欢喜得笑得比花娇,但是笑过之后又想到了自己差点忘记了的事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阿辙,你……你还记得这三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吗?”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心里很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东方潇然心里突然回想起百里若卿对她的说的那番话: 若是你三个月前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不愿意恢复什么南宫辙的记忆,因为我的人生如此已经是完美至极,我已不会再要求什么。但如今我的答案却与之前不同,因为有了你。 一句“因为有了你。”在她的心里扎根,挥之不去,若是他此刻已经没有了百里若卿的回忆,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公平? 南宫辙看到东方潇然的脸色有些担忧,便笑问,“阿然想我还记得吗?” 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东方潇然的心头更加紧张,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阿辙,你不要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南宫辙见之又是无奈一笑,“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像个小孩子……唉,东修国的皇后怎么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都没有呢。” 东方潇然又是怒瞪一眼,不满他没有回答她的所问。 便见南宫辙淡淡一摆手,四抹黑影落下,悄无声息,竟是比阿大阿二的举动更加诡秘。 东方潇然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这四个人是模糊不清的,让人看不清容貌,看不清高矮胖瘦,只是大略知道这四人是跪着的,在对着他们二人行礼,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阿辙,这是皇家暗卫?” 南宫辙点点头,淡淡一笑,“我不想有事瞒你。过去的二十年,我都未能亲自将百里若卿的身份亲自告诉你,才会导致了三年前你我分离。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说完,突然又换了冷然的模样,“朕一言九鼎,皇后可相信?”那眉目一看便知是百里若卿的模样。 东方潇然见之更是喜上眉梢,高兴得又搂住他的脖子跳起来。 南宫辙赶紧对着四名皇家暗卫长袖一挥,让他们立即退下,不然怀中女子这如此娇人的模样岂不是让旁人瞧了去。 “若是我不记得百里若卿的记忆,我就该吃醋了。”南宫辙直白地说道。 东方潇然挑眉看他,不明所以。 南宫辙伸了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我如何能容忍你心里还有个别人?” 东方潇然无奈地笑道,“南宫辙,那是别人吗?那还不是你吗?” “是,在你的眼中,我一直都是我,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人的我,无可替代。”南宫辙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东方潇然这才真正地相信,他一直都是他,是南宫辙,也是百里若卿。 东方潇然抿了抿唇,踮起脚尖,对着那抹她垂涎已久的薄唇吻了下去。 南宫辙看到香软自动送到嘴边,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三两下便反客为主。 不知吻了多久,二人气息凌乱的时候才放开彼此,只见南宫辙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阿然还是喜欢主动,甚好。” 东方潇然闻言这般调戏之语,脸上更加热,不敢再看他。 正当二人温情相拥时,听得有嘈杂的声音,好似是从殿门那处传来。 东方潇然闻言凝眉,她居然听得出声源之处是来自谁。果不其然,看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一跑一跳地向他们这边奔来。 倾颜扭着小小的身子跑着,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小石子,一下子绊倒在地。东方潇然见之差点就要跑过去将他扶起,没想到倾颜自己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恢复了跑姿。 东方潇然本以为这孩子会如往常一般,直直就投入她的怀中,然后会糯糯地、娇娇地唤着她“阿娘”。 没想到这次他却是直接奔到了南宫辙面前,扬起头看着南宫辙,糯糯地、甜甜地问道,“你……你是我阿爹吗?” 倾颜刚刚从慕尚那里得到了百里若卿恢复记忆的消息,便立即弃了苏映之和北堂玉轩,立即一人向着意缘殿跑来。害得子默在后面追得甚是吃力,只是追到了殿门没有倾颜这样的胆子敢硬闯进去,只得在殿门外候着自家的小主子。 南宫辙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自己是百里若卿的时候,对着这个孩子甚是冷淡,一下子心里升起一丝愧疚,“阿颜,我是阿爹。”那眉目,已经是温柔似水,是南宫辙应有的表情。 倾颜的眼睛一湿,对着南宫辙伸出双手,渴求地看着南宫辙。 本以为南宫辙会将他抱起,谁知下一秒南宫辙便换成了百里若卿的脸色道,“你既是一国皇子,怎地还如此撒娇?” 倾颜闻言嘴角一抿,眼泪就哗哗地直落,甚至可怜,但是在南宫辙面前又不敢放声大哭,而是委屈万分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容貌一样一样的高大男子。 东方潇然闻言不禁哂笑,“阿辙,你就别吓阿颜了。” 南宫辙暖暖地看了一眼东方潇然,又看了看地上想哭不敢哭的倾颜,无奈一抬手,便将倾颜抱了起来,看着怀中的倾颜,无奈一笑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倾颜不愧是东方潇然亲生,便是撒娇的举动也一模一样,两只小手立即环上了南宫辙的脖子,糯糯地笑着道,“阿爹对阿颜最好了。” 南宫辙闻得此言甚是欣慰,眉目带笑地看着怀中的倾颜。 东方潇然却是好心地提醒他道,“阿辙你别高兴太早,这臭小子不知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了,便是代画代棋也听了无数次了。” 南宫辙闻言微微一凝眉,便二话不说地将倾颜放了下来,只见倾颜对着东方潇然跺了跺脚,又咆哮道,“阿娘最坏了!阿颜不和阿娘玩了!” 东方潇然闻言上前扯了扯倾颜的脸蛋,“真的,你真的不要和阿娘一起玩了?好吧,那我明日着人把你送回东方家去。” 倾颜闻言脸色一白,又抓住东方潇然的衣袖道,“阿娘,不要嘛。阿颜知道阿娘对阿颜最好了。” 东方潇然忍不住扑哧一笑,看了看一旁看得他们母子二人说的正欢的南宫辙,无奈地笑了笑。 只见倾颜一手拉着东方潇然,一手拉着南宫辙,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一幢精致的木屋,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吗?” 身旁两侧的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家。 然后二人温暖地相视一笑。 西边的夕阳正在缓缓地落下,暖暖地照着这一家三口。 白日就要结束,黑幕将要来临。 而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哦也,正文终于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传番外,大概有几篇吧,在交代一些配角的前提下为下一篇文做铺垫。阿糯还在犹豫要写男女主的哪个宝宝的文呢,他们有三个宝宝啦,一个倾颜已经出现,之前一小段番外里也交代了小儿子倾音,他的性子也大致描写了一点。还有一个女儿是倾欢,什么样的性子还没定。我要去发起投票了!希望亲们踊跃参加哦!谢谢这段日子以来各位亲们对阿糯的支持!以后阿糯会再接再厉的! 吐血的大婚 东方潇然在后来惬意的日子里时常无聊到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掰着指头对自己做过的各种事情排了个名次,得出的一个很忧伤的结论,她这辈子做的最不谨慎,最后悔的决定,便是同意了百里若卿再举行一次两个人的婚礼。 对于之后东方潇然对百里若卿的称呼,而且商量之后决定维持“阿辙”不变,但是如今他是东修国的皇帝百里若卿。 这个婚礼可不像在祥瑞国是从下聘到迎亲完事儿,而是完全照足了皇家婚礼的规矩,尤其这个皇帝大婚,完全是马虎不得。 东方潇然斜靠在水榭中,随手折了湖中一朵莲蓬,闲来无事剥莲子,但是思绪忽地分到了她那人生中最苦逼的一段时日。 一切是遵守《礼记》中约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而不同的是,皇家的大婚仪式更为隆重和讲究。身为皇后的她,也能接到身为皇帝的百里若卿派人送来彩礼,但百里若卿绝不会亲自去迎亲,而是让东方潇然的娘家人隆重地送上门。鉴于此,东方家一家老小,各位叔伯婶婶都为这百年来最光宗耀祖之事齐齐聚到了东修国的皇都永安,并有百里若执接待在靖王府中。 但是百里若执除了接待东方潇然一家亲戚之外,还要招待自己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大人,即李从玉的双亲,黑焰国的八王爷李君昊和八王妃越碧凡。所以百里若执这段时日几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因此他在心里无数次辱骂了自己平日里最敬爱的皇兄,明明是他成婚,为何最累的人是本王我? 也难怪,其实身为主角的百里若卿几乎不用忙乎什么,做得最累的一件事便是试了试喜服,其他的事都全部交给了礼部一干人等,所以最忙的人除了百里若执之外,还有礼部的那一群叫苦连天的官员们。 “六礼”中的前五项都不用两位新人亲自实践,所以东方潇然和南宫辙实在乐得清闲,但是没想到重头戏在后面的“亲迎”一礼,那着实是要了东方潇然的半条命。 之前代画很明智地把凤冠一事瞒住了东方潇然,因为她知道只要自交小姐看到那一顶天下无双的凤冠之后是绝对不会往头上戴的,只有到了最后一日,赶鸭子上架无可奈何之下东方潇然才会被迫戴上去。 凤冠上饰件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工艺焊接,呈镂空状,富有立体感;凤用翠鸟毛粘贴,色彩经久艳丽。冠上所饰珍珠、宝石及重量各不相等。冠上嵌饰龙、凤、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这些部件都是先单独作成,然后插嵌在冠上的插管内,组合成一顶凤冠。凤冠造型庄重,制作精美,其工艺有花丝、镶嵌、錾雕、点翠、穿系等项。宝石镶嵌多达400余颗,大小珠花及珠宝串饰的制作也不少。最后的组装更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序,各饰件的放置,几千颗珍珠的穿系,几百颗宝石的镶嵌,诸多饰物于一冠,安排合理。凤冠口衔珠宝串饰,金龙、翠凤、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富丽堂皇,非一般工匠所能达到。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 总之一句话,这是一顶豪华到极致又沉重到极致的凤冠。 为了顾及东方潇然的身份,所以迎亲的地点是在丞相府,而且让东方潇然吃惊的是,就在她和百里若卿大婚的前一日,有三道当事人被迫承受的圣旨昭告天下。第一道是黑焰国的皇帝李君遇颁布的,中心旨意是朕收东方潇然为义妹,封为某某公主:第二道是兰苍国的越笑陌颁布的,中心旨意居然和李君遇的如出一辙:第三道最为惊人,因自从南宫辙和东方潇然一行人去了扶桑国之后,扶桑国对其他五国便已经放行,所以扶桑国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国家。这道惊人的旨意是新皇秋向晚登基之后,这是她的第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竟也是收东方潇然为皇妹,又封为某某公主。 东方潇然当下便对百里若卿进行拷问,百里若卿当下便全都招了,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他分别请越碧凡、沐晗和悉茗办成的。 东方潇然一下子多了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而且身份都是当今天下站在至高之位的人,对于这样的殊荣,实在可以留名青史,因为千百年来,没有那个女子可以顶着几国的身份横行天下。 对此,东方潇然本该高兴的,倒是一想到自己是很多人的妹妹就感到很忧伤,以后这些哥哥姐姐们的仁政施行得不好了,又百姓怒骂他们时会直接骂到她的头上。但圣旨一下,无可更改,东方潇然只能含泪默默承受。 话说迎亲那日,东方潇然本在睡梦中便被代棋代画拉了起来。二人协同一干宫女为东方潇然沐浴之后,还要反复地用以绿豆粉为主要原料制成的护肤剂、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用朝廷大臣都难得一见的高级纸膜,轻轻地擦拭;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最后一道工序是,在脸上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本来还要再在两个脸蛋子上,鼓捣出两块“颊红”来。但是东方潇然一想到自己的脸会变成猴屁股,便誓死不从。最后等到那顶凤冠戴上,她的脖子都被压短了半寸,但是代棋代画二人狠心到对她的不满自动忽略。 皇帝大婚的礼仪,皇室成员、朝廷命官也难得一见,也许一辈子就遇到这么一次。别看礼部官员咋咋呼呼的,其实,他们也是根据典籍、文件的有关规定,“摸着石头过河”,在实践中学习。其他中央机关来观礼的官员,都觉得新鲜,光顾着看热闹,忘了遵守纪律。礼部的这些官员平时在六部里都是规规矩矩做人,如今好容易逮着个露脸的机会,指手划脚地整顿观礼队伍,维持秩序,惹得好多“卖呆儿”的官员,对他们侧目而视。 钦天监官员说“吉时已到”之后,身为皇帝的百里若卿在内大臣、侍卫、太监簇拥下,隆重登场,在乐曲声中步入安泰宫正殿,升座。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万岁。宣制官奉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诏,任命正、副二天使,去丞相府中纳采,问名。乐曲声中,两位天使奉节、奉诏。礼成,皇帝退朝。 正使持节,副使捧问名诏书;仪仗队、鼓乐队在前开路,送礼官员跟在二使屁股后头,自安泰宫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奔向迎娶的府邸,丞相府。 身为国丈东方天羽携着全家老少,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奉旨,接受礼品,谢恩。就开始举行问名仪式,把写着女儿东方潇然的姓名、简历、生辰八字儿等项内容的“表”,呈交天使。 东方潇然很是担心她爹会在过程中罢工不干,因为以她爹的性子来看,一定会说麻烦死了,然后直接甩手走人。但是最后东方天羽居然耐心地完成了整个过程,让后来的东方潇然闻之差点泪流满面,没想到她老爹居然那么疼爱她。 迎亲使者高声宣诏。鼓乐声中,锦衣卫轿夫把东方潇然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东方潇然此时早已着好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接着闪亮出场,跪受金册、金宝,回“楼”等待吉时。 吉时一到,东方潇然升舆启驾。大队人马经前门,沿御路,过正宫门,入问安门、端门,到午门,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午门正中门洞进入皇城,东方潇然仪一路行之,太监、宫女列队夹道,拍巴掌“热烈欢迎”。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鼓乐声中,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安泰宫后面的交泰殿。 东方潇然坐的礼舆停在正南天喜方位,她娘亲率宫中女官开启轿帘,扶她下轿。她娘亲接过她手中的苹果,同时把装有珠、宝、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的宝瓶奉与她。接下来,众女官扶皇后迈过一个火盆,以寄寓蒸蒸日上之意。之后,在女官的引导下,从交泰殿到达原本是安宣宫,后来重新修葺改名的芳华宫。 芳华宫门口安放着两具喜鞍,鞍下是东方潇然从娘家带来的两个苹果,寓意平平安安。她跨过马鞍进到洞房,把刚才拿过的宝瓶交给嬷嬷。嬷嬷将宝瓶放在龙凤喜床上。此时,东方潇然终于靠近了三日不见的百里若卿。他给她揭去盖头,双双坐到龙凤喜床上。女官捧上子孙饽饽,请东方潇然食用。命妇(重臣之妻)和女官为东方潇然梳妆上头,戴凤钿、双喜如意、富贵绒花,换上明黄龙凤八团龙褂,佩上朝珠、项圈。梳妆完毕,女官端上酒宴。 这时,洞房之外,皇宫侍卫中结发夫妻们唱起《交祝歌》。在一片祝福声中,二人喝下交杯酒,完成合卺礼。 之后,女官扶东方潇然坐上龙凤喜床,为她摘下凤钿,换上龙凤长袍。入夜,洞房之内花烛融融,温馨憩静。二人吃完长寿面,双双步入红帷,共度千金一刻的良宵。 说起那碗长寿面,东方潇然一想起,就觉得那是此生中吃到最好吃的东西。其实那也就是御膳房中做的一般的长寿面,只因为被大婚礼节折磨到此时的东方潇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她还想着把一向吃得不多的百里若卿的那碗长寿面夺过来分走一半,但是嬷嬷说这是不合规矩的,因为两个人的长寿面是整整一条面煮成,而且是一般细长,寓意二人同生共死之意。所以她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百里若卿把这碗面吃完了,这一定是他吃过最多东西的一次!东方潇然在心里默默地想。 最后一项活动,就是洞房花烛。因为有百里若卿的旨意,所以被简化不少,他直接把一干人等屏退到了寝殿的外的百丈远之处。至于如何行周公之礼,百里若卿早就是个中高手,也懒得遵什么古礼行之。 第二日,百里若卿精神奕奕地起身,看着一旁睡得正香的东方潇然,满足地笑了笑,又在她身上动手动脚,把她弄醒来。 东方潇然不满地看着他吼道,“你母后早逝,我不用去太后寝宫问安,你那么早把我弄醒干嘛!” 百里若卿在她耳边莞尔一笑,“我们大婚,三日免朝,我们出宫去玩。怎么,难道你不愿?” 东方潇然一脸起床气的模样,“有这样的好事,昨晚你还折腾得那么晚?你看,我的眼睛现在一定肿得像熊猫!” 谁知百里若卿无赖地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温柔地道,“不肿,很美。” 东方潇然被轻薄,一下子红晕从脸上爬到了脖子,无奈地推开他道,“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下去。” 百里若卿笑道,“阿然,你觉得我还会吃第二次亏?” 那笑,看起来实在是极贱。 但是看在往后有三日在宫外潇洒的日子,东方潇然决定不和他计较。 红颜祸水的百里若卿 说起为什么会“被怀孕”,东方潇然真的觉得很无辜。 她不就是老往宫外跑么?但是也没有跑去什么不好地方。不过是怀念以前女扮男装的日子,便带着来到东修国皇都永安游玩的南宫晴去把赌坊,酒坊和青楼都温习了几遍。百里若卿这厮便美其名曰,不能让她带坏南宫晴,居然对她下了禁足令。但是禁足令显然对她这个在皇宫中混得风生水起的皇后来说没什么作用,说几句话便让宫门的侍卫们乖乖放行。百里若卿看到宫门的那些侍卫的板子实在挨到闻之即逃的程度,便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所以百里若卿召来太医院中最好的妇科圣手,询问了关于东方潇然的月事情况,再根据太医的告知知道了她的受孕期。 这样一来,一切都在百里若卿的掌控之中,接着就是自己的任务了。百里若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而结果也让他很满意。 如此一来,东方潇然在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情况下怀上了第二胎。 也不得不说,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在祥瑞国皇宫,上官皓歌对她很好,但是毕竟她一直都在抗拒他,所以她的精神上自然没有得到很好的享受。但是这第二次怀孕不同,不仅仅是以一国之后的身份怀孕,还待在了自己深爱男子的身边,宠爱可见一斑。百里若卿对她几乎是变成了一个全天候的贴身保姆,对于她的要求,除了出宫玩这一项,其他都一一应承,并且以最大的极限完成。并且还做出了许多留名青史的事情。 记得某一天,东方潇然突然想起了儿时在东方家吃的一道菜,百里若卿立即便派了暗卫从祥瑞国的东方家把那个老厨娘给直接“请”到了东修国皇宫专门给她做了那道菜。当然,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但是吃到东方潇然嘴里却在心里溢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再有,她某天突然回忆起了在飞凤国皇宫里看到的扬半雪的那一片牡丹花海,里面有一株极其珍贵的牡丹品种,叫做“魏紫”。此花为紫红色,荷花形或皇冠形。花期长,花量大,花朵丰满,被推为“花后”。而当时东方潇然看到正是那皇冠形的“魏紫”,所以觉得很奇特。她不过随口一提,百里若卿便派了行事最速度的皇家暗卫直接去飞凤国皇宫将那株“魏紫”从扬半雪手中“借”了过来。 诸如此事,多不胜数,这些举动不小心被某些多嘴的宫人传出宫外。 东方潇然本以为此举会对百里若卿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怎么也会留下一个崇奢极逸的糊涂君王形象,没想到结果却让东方潇然瞠目结舌。 整个东修国,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一度传颂东修国皇帝百里若卿是个疼爱娇妻,专心钟情的好夫君。也是,这东修国的后宫就她一人,为她做的这些事,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百里若卿不是吩咐军队去做这些事,而是让自己身边的暗卫去做的,便也不算劳民伤财。 百里若卿的名字在整个皇都永安被百姓整整提了数年,每每有夫人指责自己的夫君之时总会有这样的话传出,“你看看我们的皇上,对我们的皇后娘娘那是多么的情真意切,宠爱至极。我不过是让你到醉情楼买一盒糕点给我过个生辰,你便死活不肯!我要与你和离!” 整个皇都曾一度闹出了很多夫妻差点要和离的局面,让官府的民办官员头疼不已。 在看到有官员向百里若卿上了这样的折子来汇报皇都民间意向的时候,东方潇然便忍不住埋汰百里若卿两句,“你看看你,因为你一个人破坏了皇都多少对夫妻的感情?”说着,又使劲儿地盯着他的俊逸的脸看了看,摇摇头道,“真真是一张红颜祸水的脸啊。” 百里若卿闻言也不恼,反而是缓缓地将目光从折子移到她的脸上,“我本想着一会儿便吩咐了暗卫去兰苍国皇宫向沐晗的贴身宫女月琴讨几样你爱吃的糕点,如此说来,那我便……” 东方潇然闻得“月琴”、“糕点”这些词语之后,立即便打断百里若卿道,“阿辙!”然后一脸真诚且柔情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百里若卿闻言微微一怔,然后低下头继续处理折子,但还是忍不住淡淡地吐出一句,“我倒是知道阿颜的性子是遗传谁了。” 东方潇然第一次分娩是处于昏迷状态,而且还是她师傅直接帮她从肚子里取出来,所以自己压根就没有经历过女子分娩一事。 所以在东方潇然第二胎要分娩、第一次阵痛的时候,她便下了一个死死的决心,要是她再生孩子,她就不叫东方潇然! 百里若卿被几个彪悍的宫女挡在产房外。此时产房里不仅有几位一等一的产婆,还有太医院的所以妇科圣手候着。所以,百里若卿心里即便是着急,对于自己虽是医圣之徒,但是对于分娩之事一窍不懂的情况下,也没有硬闯进去。而是在产房外和众人一起等待。 但难产一事本来就不会分你是富人还是穷人,所以东方潇然对于自己难产一事绝对很平常。 但是东方潇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那么狗血的问题,居然是要选择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当然,当时在痛苦地呐喊的东方潇然并不知道自己面临这个问题,面对这个问题的人正是候在产房外的百里若卿。 产房外跪倒了一片妇科圣手,而百里若卿被问及这个问题之时,将离记得很清楚,公子的表情很是平静,然后对着那一片跪倒在面前的太医淡淡地吐出了一句,“你们回家数数九族有几人,准备给朕的皇后皇子陪葬吧。” 此言一出,那一干跪倒一地的太医立即连滚带爬地奔入了东方潇然的产房。 将离又对自家公子投去很敬佩的目光,公子这一言吓死人的能力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以后,可要小心行事才好。 直到整整六个时辰过去,产房里依次传来了两次孩子的哭声,便见到两个产婆欢喜跑出来向百里若卿报喜,居然是一对龙凤胎。 百里若卿一看向襁褓中的两个婴儿的模样,满意地含笑点点头,便正想抬步进去,没想到,一时间产房里传出了东方潇然凄厉无比的哭声,那哭声似乎比刚刚的喊声还要声嘶力竭。 百里若卿脚步一顿,更加快了速度。 进去看到产房的床榻上,东方潇然已经坐了起来,然后抖着双肩在极度伤心地哭着。 百里若卿见之,当即坐到床边,又问向一旁的代画代棋道,“这是怎么回事?” 代棋代画被百里若卿一问,也是匪夷所思,疑惑地摇摇头。 百里若卿只好将东方潇然拥入怀中,轻柔地问道,“阿然,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很痛?” 东方潇然一边哭一边摇头,伸手指着房外抱着孩子的两个产婆。 百里若卿见之立即让那两名产婆将孩子抱进来。 只见东方潇然指着产婆手中的两个孩子,一边抽泣一边道,“你……你看看……他们两个……居然长得那么像你!太不公平了,阿颜尚且如此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也是!呜呜呜……明明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为什么长得不像你!” 产房内的一干人等,连同产房外等候的百里若执、李从玉、商禄、将离、修宁等等一群人都惊讶得怔住,这……这皇后娘娘的想法也太让人惊奇了吧?居然会为此事而难过到哭!如果这三个孩子长得都不像百里若卿,她才应该要哭好不好。 百里若卿闻言,莞尔一笑,轻轻地哄着她道,“阿然,你看那小子,也有几分像你。” 这不是假意的安慰,那双生子里的男孩的确是一半遗传了东方潇然,一半遗传了百里若卿。但是东方潇然还是觉得很不满意,怒瞪着百里若卿道,“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让孩子大都遗传了你的相貌?” 旁人又是一讶,皇后娘娘一定是身子还虚,脑子还不太灵光,不然一向聪慧的她怎么会问出如此白目的问题? 只见百里若卿又含笑道,“嗯……倒也不是用了什么法子。不过,阿然忘记了么?在此事上,为夫可是‘卖力’得很。” 东方潇然闻言,一张脸羞恼地涨得通红,更加怒瞪着他。 而门外的那些“闲杂人等”,闻言之后立即互相咳了几声,便识趣地退了下去。东方潇然一直以为最让她苦闷的事在那日分娩之时已经经历,没想到,那只是苦闷历程的开始。 对于这三个孩子,除了倾颜的名字是东方醉枫起的之外,剩下两个便是东方潇然亲自取的,二女儿百里倾欢,小儿子百里倾音。 对于这三个孩子,在东方潇然的心里自是一视同仁地宠爱,但是因为百里倾音的相貌多少有一半遗传了她自己的相貌,所以对百里倾音更是多几分宠爱。 但是东方潇然万万没想到,在这三个孩子当中,最不待见她的便是百里倾音。 话说若是性子的话,百里倾颜和百里倾欢都大多遗传了东方潇然,但是性子毕竟是内在的东西,相貌本才是让人一目了然。东方潇然觉得必须要在这三个孩子身上宣示自己的主权!所以她对百里倾音的态度明显比其他两个孩子要好一些。 但是百里倾音的性子居然完完全全是遗传了百里若卿,准备地来说,是那个之前没有恢复南宫辙记忆的百里若卿,对此百里若卿倒是没什么想法,但这却让东方潇然头疼不已。 东方潇然的记忆中,这孩子从出生,除了刚出生的那一会儿被产婆拍打了一下小屁股开声之外,再也没有哭过。而且完全不像一般在正常的孩子,平日里居然也不闹,完全想一个小大人的模样,虽然这个小大人还是在襁褓和摇篮里。 但这也罢了,这孩子好歹在别人面前偶尔会露一下那绝世罕见的笑脸,但在东方潇然面前不仅从未露过一丝笑意,而且是见了她便立即睡去。东方潇然一开始还不信这孩子居然会这般不公平地对待自己,但是反复了无数次之后便死心了。 这个孩子一定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连向她复仇来了,所以如此不待见她。东方潇然在心里依旧默默地确定了这个天方夜谭的结论。 这个结论后来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了十几年,直到最后的某一天才被打破。 苏映之——曾相遇 他是“神兵苏家”的二公子,一个外表看似光鲜不已的身份,甚至可以和任何一国的皇子相比。 但他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成长历程,那是透着血和泪的心酸,却也有过一段温暖如曦的回忆。 他是苏靖柏的私生子,十岁之前和自己的娘亲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虽不是清贫如洗,但是缺了父爱的童年在那十年里是最大的缺憾。 他的娘亲是个传统的古典女子,自小受着《女戒》、《妇德》的影响,将三从四德的思想根深蒂固在心中。所以,即便自己的亲生父亲将他们母子二人抛弃在外,她也没有半点怨恨,而是一心一意的爱着他。 但苏映之自小便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意,毕竟,自己从出生到十岁,从未见过亲生父亲一面。 所以苏映之对于苏靖柏在十岁生辰前夕要接他们回苏家堡的时,他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他那娘亲,居然感动得哭得像泪人一般。 随苏靖柏回到苏家堡,苏映之才知道所谓的苏家堡,并不是一般的世家,而是一个实力可堪为小国的地方,这里有苏家堡自己的堡民,他们皆以苏家为尊。 而对于这个看似尊贵的“神兵苏家”,苏映之也实在没什么好感。只因他们母子二人回到苏家堡,并不是苏靖柏唯一的妻儿。苏靖柏在苏家已经早有妻儿,他们母子二人回到这个苏家堡就是别人眼中的妾室和庶子。既是妾室和庶子,可想而知在苏家是过着怎样抬不起头的日子。 但这抬不起头的人不是苏映之,因为苏靖柏对他的宠爱比嫡子苏凌阳更甚,只因苏凌阳自小被母亲宠坏,不过刚刚十五年纪,竟已经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放荡少年,所以相比饱读诗书,气质超华的苏映之,优劣显而易见。 便是苏家一干旁系叔父,都是比较倾向苏映之来接手苏家堡堡主一位。 所以那抬不起头的人是苏映之的娘亲,因古板的思想禁锢,所以对自己妾室的位置很是卑谦,一言一行都受苏家主母的脸色。 但苏靖柏对自己那个父母之命的正妻的确没有一丝爱意,反而对苏映之的娘亲还有半分情意。所以在苏映之母子二人回到苏家堡之后,只要不是在公共场合,在母子二人所居的院落时,他们也可以过着假象的一家三口的日子。 但这美好的一家三口的日子也就坚持了两年,就在苏映之十二岁的那年,他的娘亲因病逝世。自此,他的生活,他的思想开始改变。 这改变不仅是因他娘亲的逝世,更是因自己那次受父亲之命出外办事,而被杀手追杀开始。 苏映之几乎不用思虑,也知道这一群想直取他性命的杀手是受何人指使。毕竟这两年来,自己和娘亲几乎将苏靖柏所有的时间的疼爱都抢了过来。那对母子忍到他娘亲逝世之后才下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彼时,护在苏映之身旁的两名随从已经因为护着他而身亡,自己的武功虽不错,但也是回了苏家堡后才开始学的,即便是领悟极高,但不过两年的内力,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又岂能抵抗得了一群武艺高强的杀手。 所以他便只能负着伤,对着那一群杀手躲躲藏藏。 幸好这一夜暴雨急下,对于逃匿一举也算是极其有利。当自己逃匿到一处破庙之时,便因体力不支而只能暂时躲藏在庙中。 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受着生命危险的威胁,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庙中的一处角落,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是护着他已死去的其中一名随从交给他傍身的。 当黑夜降临,他也不敢在庙中生火,因为火光会将那群杀手召来。 正当自己又饿又冷之时,突然感觉到庙外有一丝动静,苏映之一时间便屏住了呼吸。 他的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不被发现便好,若是被发现了便与他们拼死一战,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光明正大。 正当他死死地关注着那庙外之人走进来时,突然闻见一丝很难得的少女轻音。 苏映之因躲在暗处,未曾看清楚那少女的容貌,只听得她那清灵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道,“我怎么那么倒霉,被那臭老头子丢出来闯江湖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许我带侍女随行。害我一个这么妙龄的少女餐风露宿了那么久!等我回去便要拔了他的胡子,让他不敢出门!哼!” 苏映之一听,一方面稍稍安心,一方面又觉得庙中的少女实在是清纯可爱得很,虽然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臭老头子”是与她有何关系,但是也知道一定是她的至亲之人,因为她虽语气带有不满,但是语气中却有着一丝的亲情温馨。 他听见那少女在庙中摸索了许久,突然看见那少女在庙中升起了火堆。 苏映之一下子顾不得那少女,便从暗处的角落里冲出来往那火堆扑去,想着要立即把火扑灭。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少女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极高,比他至少高出了五六年的内力。 那少女一时间因为被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影子突袭,所以第一反应便是使出自己的白玉短笛来对抗那抹影子。谁知自己的玉笛就要到达那影子的胸口时,她突然看清了那影子的容貌,便立即收回了那手中的玉笛。但她因收回的速度极快,那一股内力反而伤了自己。那少女被自己的内力反弹,击出了离原地两三米处。 那少女立即一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眉目痛苦地喃喃道,“嗷,疼死我了。” 苏映之已将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清楚,那个少女居然为了不伤害他而反而伤了自己? 他的心突然微微一动,便顾不得那依旧燃着的火堆,立即奔向那少女身边将她扶起来。 待将少女扶起来,苏映之才看清那少女,一身精致的淡紫色锦袍,一副完全是少男的打扮。而且,那容貌居然是极佳的。所谓的极佳,是他苏映之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即使她如今身着一身男装锦袍,但是丝毫掩不住脸上的少女之美态。 他一时间看着她的容貌呆住了,也不知道立即问及她的伤势如何。 那少女定了定心神,溢出一抹极其清丽的笑容道,“喂,你是谁啊?刚刚为什么要冲出来?若不是看你的眼睛……咳咳咳,看你的相貌不像坏人,我的玉笛可就直接打在你的胸口上了。” 苏映之被她相问才回过神来,“对……对不起。姑娘,你伤势如何?” 那女子闻言才懊悔地抚了抚额,无奈地喊道,“哎呀,我忘记用口技了,被你发现我是女扮男装了!” 苏映之淡淡地优雅一笑,“姑娘方才进来说的那一番话,在下便听出来你是女子了。” 那女子的美眸一瞥,“你居然藏在暗处偷听我说话?” 苏映之立即摇摇头,“姑娘误会了,在下是……”话音未落,那少女突然抓着他的手,又立即挥掌将那火堆扑灭。 “我听到有马蹄声正向这边来,是冲着你来的吗?”月光微明的照射下,那少女忘记了放开他的手,却是急急地、低低地问。 “他们……是来杀我的。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知道为何,苏映之不想眼前的女子被他无辜连累。 谁知那少女低低一笑,那清灵悦耳的声音好似就在自己的耳畔,“碰到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柔弱的小子呢?嗯……听着那马蹄声,至少有十人。本来我还是有些信心对付他们的,不过刚刚受了自己的内力反击,便不能和他们正面交锋了。” 苏映之浅浅一笑,听得刚刚她那一句“一个柔弱的小子”便觉得好笑,但是心里也觉得她说的不错,自己相对于她,的确是一个柔弱之人。 苏映之还在心里自嘲,便看见自己被她抓着的手一提,二人直直地飞上了庙中的悬梁之上。 悬梁上的位置本来就极小,二人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靠在一起。但是二人年龄不大,那少女心里便也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尴尬。倒是苏映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又闻得那淡淡的体香,心下跳得飞快。 只见那少女在他耳边低低问道,“你能屏息吗?等会儿那一群人进来,未必会留宿,但搜查是一定的。他们均是武功高强之人,若是我们如常人般呼吸,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苏映之闻言点点头,“我可以的。” 那少女看得他的眼睛,欣然一笑,“喂,你的眼睛真好看。我还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眸子呢。” 苏映之听得她的赞美,又看了看那女子朦胧含烟的美眸,也浅浅一笑,“姑娘的眼睛也很美。” 那女子大方一笑,不再答话,因为那马蹄声已经在庙外停下。 果然如那女子所料,那十几名黑衣杀手闯进来之后果然大肆搜查一番。 苏映之看着刚刚自己所藏的位置被翻得面目全非,心里微微一叹,若是刚刚自己躲在那里,一定立即被他们发现了。 只见那带头的杀手看着那余温尚在的火堆道,“这火堆还有温度,如今这庙中无人,他必定也逃不了多远,我们一定追得上!” 说罢,那一群的杀手便急急地退出了这间破庙。 等到那群黑衣人走了半刻钟,确定他们不会折返时,那女子才抓住苏映之飞身下了破庙。 二人此时不敢再生火,而是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相对而坐。 年纪相仿,又同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少年, 这一夜间,这个温雅如玉的少年,这个清丽直爽的少女,他们相依取暖,他们相谈甚欢…… 第二日醒来,天气不复昨夜的狂风暴雨,反而是天气晴朗,但是苏映之的身旁已不见了那玲珑少女的身影。 心里升起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她居然不告而别? 正当自己失神之时,突然摸到手下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上等的伤药。 这是她留个他的,原来,她没有不告而别。恐怕是有什么急事让她不得不趁夜离开,担心自己的伤势不忍叫醒他,所以也给自己留下了伤药。 但是他们二人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二人都忘记了问及对方的身份和性命。 苏映之心里却不可惜,经过这一事一人,他在心里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只要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护住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他想保护的人,他的娘亲已经离开了,眼下他已经把昨夜那个一面之缘却救了他一命的少女视为自己一生要保护的人。 他知道,终有一日,他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题外话------ 苏映之后来的故事会在这个系列的下一部作品里交代哦!阿糯决定要写女主小儿子百里倾音故事呢。不过开文还要一些日子…… 苏映之 一世诀 苏映之在东修国皇宫待了大半个月,一直到东方潇然和百里若卿的大婚。 他知道终究会有这一日。这一次,她不是代替东方纤忆去嫁,而是以自己的身份去嫁,依旧是嫁给那个人。那个他本应该一生为敌的男子,那个他一生也无法望其项背的男子。 他自第一次遇到他们一行人,便没想过要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为敌,即便是家训在身,他也放置一旁不顾。因为,他始终觉得那人即便是神秘不已、满腹心计,但也不是一个不仁不义之徒,反而是一个值得相交的友人。 虽然他没想过与那人为友,但是因为东方潇然的关系,他们多少有些联系。 记得大婚那日,他站在皇宫的城楼高处,看着那一顶皇后大婚专用的礼舆缓缓地从宫门抬入,然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转身下了城楼,从皇宫的另一处宫门离开。 他曾经承诺过,不管他在哪里,他一定会在暗处护着她一生。 但是他想,此时的她,已经不需要除了那人以外的男子来护着。 所以即便心中不舍,他也不得不为之。 他刚出了宫门,便看见苏叶已经牵着两匹良驹在等候他。 “公子,我们回家吗?”苏叶上前问道。 苏映之从苏叶手中接过一匹马,淡淡道,“苏叶,你回家去。我一个人外出走走。” 苏叶立即说话阻止他,“公子,您若不回去,堡主他会……” “放心,他若着急,定会派人来相寻。我只是随处走走。”说着,已经飞身上马,一扯缰绳,马蹄往皇宫的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苏叶看着自家公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张灯结彩的皇宫,叹了叹气,自己也飞身上马,往苏家堡的方向而去。 东方潇然是在大婚的第二日才偷偷地向代画询问苏映之的去向。 代画也是四处看了看才敢低声回答东方潇然,“小姐,苏公子昨日已经离开了。” 东方潇然闻言沉吟了半晌,叹了叹气,“代画,恐怕……此生是很难再见映之一面了。” 代画闻言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答什么话,“小姐……” “此生,我最不忍伤害的人便是他,但我伤得最深的人却又是他。对他所欠,我是还不了了。代画,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东方潇然说罢,抬脚离开。 代画则停在原地看着东方潇然的身影,心里也微微一叹,她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说出最后的那句话。只因为小姐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将那个人忘记和从心里拔除,若是被提及一次,她就会愧疚一分。苏映之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随处在江湖上行走了三个月,却被苏靖柏派人来催了不下十次。他终究忍不住回了苏家堡。 他知道苏靖柏为什么要催着他回苏家堡,自然是要将他推上少主之位。 他本来就无心于什么少主之位,但是他也不愿看着苏家堡就此走向没落之路,这是他身为苏家人的使命和责任。他很清楚,若是苏家堡交到苏凌阳手中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他虽无心和六国争什么地位,但是至少要护住苏家堡那几万口人。 所以他决定和苏靖柏约法三章,他可以接受继承人之位,但是他要苏靖柏给他十年的时间,他十年之后才回来接手苏家堡。而这十年之间,苏映之将和苏家堡没有一丝联系,苏映之要保留自己的自由。 苏靖柏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他。 苏映之在江湖行走的这十年间只给过东方潇然去过一封信,这封信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张烫金的喜帖。这喜帖上的名字,男子自然是苏映之,而那女子,却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名字。 代画记得东方潇然接到那封信,看到那张喜帖的时候,不过是淡淡一笑,随后又是轻轻一叹,一个字也没有说,转手便让将喜帖递给代画。 代画便忍不住问她,“小姐,这……该如何处置?” 东方潇然背对着她说道,“找一个锦盒放好,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便是。” 代画闻言,看着东方潇然离去的身影,只得叹了叹气,转身便照着东方潇然的吩咐去做了。 不知道东方潇然心里会怎么想,但是代画却是对这张喜帖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但是自己怀疑又如何,小姐怀疑又如何,此时已经无关紧要。 虽然东方潇然自此没有再见过苏映之一面,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一封书信。但是苏家堡的名气一直不小,只要他回到苏家堡,以东修国暗卫的办事能力,即便不是一举一动,重要的大事都是能够被东方潇然知晓。百里若卿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从来没有阻止她去知道这些事情。 暗卫的文书一直来报苏家的情况,因为百里若卿自小便知道苏家和百里皇族有何渊源。 苏凌阳在苏映之在外行走不到十年便因病离世,却在苏家留下了一大堆妻室儿女,而且这些人都是野心极大,都想趁着苏映之未回苏家堡之前夺了苏家堡的大权。但是苏靖柏坐镇堡主之位多年,岂是一般人,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们随意为之。他既然答应了苏映之的十年之约,便会好好的守着,十年之后会完整无缺地交到苏映之手中。 苏映之也的确遵守了和苏靖柏的十年之约。 十年之期那日,苏映之果真回到了苏家堡,但却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名叫苏念冉,和苏映之有几分相像。 当暗卫将苏映之回到苏家堡的文书交到东方潇然手中时,刚好百里若卿也在一旁看着。 东方潇然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他,便也将文书递给他看。 本以为百里若卿便也会想之前那般,看一眼便了事,没想到他却拿着这文书,对着东方潇然,诡异一笑,“苏念冉,苏映之的儿子?” 东方潇然心头一跳,他是何等聪明,自然会一眼便看出那三个字的含义,苏念冉,谐音“苏,念,然”。 东方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奈地咳了咳,“阿辙,那个……人家的儿子与我何干?” 百里若卿笑着点点头,“若不是你我二人这十年来日日一处,我倒真的以为这苏念冉是阿颜他们的兄弟。” 东方潇然一把上前抓住百里若卿的衣袖,“杀千刀的南宫辙,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是想今晚睡地板吗?” 百里若卿笑着掰开她的玉手,反握在手心,“阿然,你最近……语言越来越豪放了?莫不是……” 东方潇然再怒瞪他一眼,“莫不是什么?” “更年期……”百里若卿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东方潇然便一提力,想要将百里若卿甩到地面上,但百里若卿的武功岂是东方潇然可以甩得出去的?百里若卿不禁没有被东方潇然甩出去,反而借力出力,一把将东方潇然揽入怀中,“阿然,最近脾气也有些大了。当是要好好‘调教’一番了。”说着,双脚已经着地,抱着东方潇然往寝殿走去。 东方潇然眼里一惊,双脚瞪着不满喊道,“阿大阿二,快点出来救我!” 话落之后也没见阿大阿二的身影,谁知百里若卿却笑道,“阿然不用叫了,他们二人已经让为夫派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百里若卿一心二用,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解开她的玉带。 东方潇然却是没有在意百里若卿的双手举动,而是好奇道,“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百里若卿凑到她耳边,吻了吻,轻声道,“相亲。” 东方潇然一笑,“嗯,那倒是很重……”她的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百里若卿的亲吻中。苏映之回到苏家堡接掌了苏家堡主一位,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儿子,可想而知,这个和苏映之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孩子,在苏家堡的地位是如何。而且这个不过八岁的苏念冉,竟比当年十岁的苏映之回到的苏家堡的时候还要不凡。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传承了苏映之的一切,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负有的一身绝世才华和高超的武艺都不应该是一个仅仅八岁孩子应该有的。 这个孩子几乎得了苏家堡所有长辈的欢心,比起当年的苏映之更甚。 既然得到这么多的宠爱,自然是招到苏凌阳那一干妻室儿女的嫉恨,所以这个孩子注定要比一般孩子的生存要困难许多。 但是苏映之看着这个孩子,看着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容貌,只淡淡一叹,心里感慨道,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他也不必须成全这一切。这是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要承载的,也是他应得的一切。 苏映之接管苏家堡的这十年,说不上将苏家堡的地位抬上一个更好的位置,但也保持了它应有的繁荣。 但也就在十年之后,苏念冉十八岁的生辰这一天,他将苏家堡堡主之位用一封书信的形式传承给了苏念冉,然后飘然远去,离开了苏家堡。 自此之后,苏念冉一直在寻找苏映之的行踪,却一生未果。 而千里之外的东修国皇宫里的那一位皇后,也和苏念冉一样,在苏映之离开苏家堡的那一日,再也没有接到暗卫传回来的任何一封关于苏映之消息的文书。 自此,苏映之的行踪之谜,成为六国之中的一件秘事。 说有人说他是隐居深山,独自一人聊度余生去了;也有人说他患了不治之症,不忍自己的儿子伤心,所以便躲在暗处悄然离世:也有人说他心中牵挂了一位佳人,已经携着那位佳人隐姓埋名地游行江湖。总之,这样或者那样的传闻不断,但是却没有一个传闻得到证实。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东方潇然也未曾知道,百里若卿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苏映之行踪的人。 但是这个秘密,百里若卿此生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了。 ------题外话------ 阿糯想了想,还是把苏映之这孩子的结局交代了。要不以阿糯的脑子,估计下一部的时候会把这个孩子忘得一干二净的。 有子若云华(一) 我是个孤儿。 当我八岁懂事之时,我已跟在小姐身边。我并不是小姐亲自召在身边的,而是当年老爷夫人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给了我的一个栖息之地。 八岁那时,老爷和夫人带我到年仅六岁的小姐面前。 夫人牵了小姐的手,看了看我,又笑着对小姐道,“然儿,这是娘给你找的护卫,你喜欢吗?” 小姐刚刚睡醒的眼眸带了几分水意,她粉嫩的小手揉了揉,走到我面前。明明刚刚到我胸口处,却一副大人模样,“做我的护卫很不容易,要吃很多苦,你能吃苦么?” 当时我的脸一红,脸上却是一副坚定的表情,“为了保护小姐,阿虎可以吃任何苦!” 在乞丐堆里吃了多少年的苦,有时候为了一块肉,有时候为了一碗粥,而有时候不过是为了一个馒头都要靠武力去抢夺。若想从比自己年纪大的乞丐里夺来吃食,哪次不是被打得浑身是伤?但是为了生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小姐较好而红润的脸蛋溢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嗯,很有志气嘛,那我就让你做的我护卫了。不过呢,‘阿虎’这个名字好像太随意了些,我想给你取个名字,你可愿?” 没有习过字的我,能换得一个新名字,自然很高兴,便欢快地点了点头。 “嗯……容我想想。看你这身板和容貌,若是生在富庶之家,定也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那以后就叫你云华吧,如何?”小姐的眼眸亮了亮,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我当即跪在她面前,“云华谢过小姐赐名。” 谁知她一把上前扶起我,“嗯,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的人要遵守我的规矩,这第一个规矩便是在我面前绝对不能下跪行礼。既是我的人,别人就没有资格命令你做任何事,所以你只需听命于我。知道了么?” 我点点头,微微躬身,“云华知道。” 小姐笑了笑,对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少年招招手,那一身青衣少年背着一柄长剑便步履稳健地做了过来,“这是空青,也是我的护卫,以后你要和空青好好相处。我的人里决不允许内里不合的,若是你对自己的兄弟做出什么违背道义之事,我就不会再留你在身边了,懂吗?” 我认认真真地看了看空青,那是个比我大一两岁的少年,一脸木然,看起来却不冷漠。听得小姐的话,我认真地点点头。 空青走过来,对我伸出了右手,“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声音不大,却是让我感到一股暖意从心里流过,我毫不犹豫地握住,“兄弟!” 小姐看到我们二人之举,欣然一笑,正要转身,却又想到什么,便对着空青道,“空青,明日你就带着云华一起学文习武吧。他是新人,你和师傅们说说,就说我的意思,让他们多照拂些,薪资每月加十两。”说罢,便抬脚离开,步履很轻缓,让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六岁女孩应该有的举止。 我听得“十两”二字,便很惊讶,因为在乞丐堆里生存多年,乞讨到最多的银子也就是一两银子,所以便一时间很激动。就因为师傅们要顺便多教我一人,便可以每月多加十两银子。十两啊,这是他两三年的粮银了。 空青好像看出了我的失态,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你不用羡慕,小姐的护卫每月有十两银子的薪资。等我们的文才和武功可以从师傅处出师,每月便可领五十两的薪资。” 听得空青的解释,我眉目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时间难以置信。 我被老爷夫人收留已是大恩,在小姐身边做护卫本是还恩之举,没想到还有师傅教他学文习武,而且每月居然还有十两银子可领。出师之后居然还达到五十两!这样的待遇比外面那些店里每月便领着一二两银子、而且还要干苦力活的伙计岂不是好上十倍! 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不少德,今生也没做什么坏事才得来的福报。 此时的我,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定,我一定要好好的学文习武,一辈子都要好好地保护小姐一世安宁。我没有想到,小姐八岁的时候就变成了“公子”。 小姐被东方家的长辈们奉为下一代东方家的继承人,所以小姐便要开始女扮男装,而且要抛弃女子的生活,开始一切男子应该要学的东西。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姐的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日甚至比我和空青还要辛苦。 小姐是女儿身的时候,已经将琴棋书画学得很娴熟,现在只要在这些的基础上学会武功。 我一开始以为小姐也会和我们这些护卫一起习武,但是最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小姐有自己专门的师傅,而且那名师傅还是一名中年妇人,那妇人自称为“芳华夫人”。 小姐的师傅虽然是一名妇人,但是我却觉得她的武功却比我们这些护卫的师傅的武功要好上百倍。 我和空青都很诧异,小姐八岁才开始习武,比我晚了两年,比空青晚了四年,但是小姐不过两三年便超过了我和空青许多。那芳华夫人很满意,说小姐是天生习武的料子。但是我们却从小姐的脸上看不到高兴的表情,因为我们知道小姐很不情愿女扮男装去做男子应该做的事。但是小姐却从来不说出自己的心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应该成为东方家主的人。 开始女扮男装的小姐,似乎比之前更加成熟懂事,甚至比成人更甚。 小姐十岁的时候,从外面带回了四名和小姐年纪相仿的女孩,并给她们依次赐名为代琴、代棋、代书、代画。 我自然知道,这四个小女孩,也是小姐从乞丐堆里救回来。 这四个小女孩的性子都不一样,代琴清冷,代棋温婉,代书纯真,但那代画,当时十二岁的我,竟看不出她是个什么性子的女孩。 她不像代琴般不苟言笑,也不像代棋那般温婉可人,更不像代书那般娇气可爱,但是她又同时有她们三人的影子。 她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做出那些从未见过的物件,那些可以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小东西。小姐时常被她做出的东西惊叹不已,而她对于小姐的夸赞不过是淡淡一笑。 代画她在四人之中不是最长,也不是最小,但是她却好像一直管着其他三人,甚至还有小姐的言行。有时候夫人时常说笑道,代画的言行比起各家世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而她对于夫人的夸赞,微微福身,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骄傲。 我不知道什么,开始偷偷地关注她,关注着她说话的表情,关注着她走路的姿态。 空青比我年长,我与他之间可谓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但唯独这件事,我从来没对他提起过,而以他那憨厚木讷的性子,也不会发现我的言行都跟着那个人。 我很少有机会和她说话,第一次,还是我从冬日的湖里救了她。 我很庆幸自己时常空闲时偷偷跟着她,所以她不慎落水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只有一个暗处的我发现了。 我将她从湖里救了出来,用力将她抱紧,她娇小的身子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摸了摸她的手腕,竟已经摸不到脉搏。我的心一下子跳了出来,害怕极了。 但是我知道此时将她抱回去找大夫救治已经来不及,所以我深呼吸一把,让自己的心神静下来,想起了小姐教给我们的那个奇怪的一边摁压胸口,一边嘴对嘴吹气的法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自己远远看了无数次的脸,不敢有一丝的杂念,学着小姐教我们的法子,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给她施救。 代画,代画,快醒醒。 代画,我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唤着她的名字。此刻才发现,她的名字,竟是这样动听。 但她的眼睛睁开时,我激动地几乎要大喊起来。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原本我以为,自此我和她的关系会好一些,至少可以面对面地说上话。但是我没有想到,她自从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之后便就一直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准确地说未主动说过一句关于我们二人的话,只是说着那些“小姐说”、“小姐让你”如何如何的。 而且,好像自从我救了她之后,她对我开始刻意回避,每次见到我都会刻意地找借口离开。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是自己那样救她可能冒犯了她,引她不悦了吧。 自此,我离得她更远了,也只能更远地看着她。小姐十五岁继承家主之位之后便时常带着我们出去和她那几个结拜的兄弟聚会。小姐和他们私下说话时,我们这些侍女侍卫便也聚在一起说说话。 那时,南宫公子的那四名侍女是最不爱说话的,也只得我们几个说话,代棋和代书是最爱说话的。那次,她们二人便拿我和空青开起了玩笑,空青一直是喜欢代书那个淘气的小丫头,我是知道的。代棋毫不羞涩地将他们二人拿出来说了一番之后就说到了我的头上,看着我笑道,“云华,你虽比空青小了两岁,但是也已经是十七少年了,可有心仪的女子啊?” 我一时间紧张不已,立马抬头看了不远处的代画一眼,谁知看到代画一愣,迅速地转头。我的心一凉,看来她真的不喜我。 我立即将头微转,没想到正转到南宫公子那最宠爱的侍女之泉脸上,看到她不过是淡然地看着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愣愣地呆住,没想到这一举动被代棋抓住,便笑道,“哦,原来云华看上的是之泉啊!倒是很有眼光嘛!” 我被这样一说,脸一红,一时间立即低下了头。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喜欢”之泉的。 但是我同时感觉到了,自己好像离代画越来越远了。 有子若云华(二) 小姐昏睡了三年之后醒来,却忘记了我们外出五国游行和自己替二小姐代嫁的事,代画和我们商量过后决定瞒住小姐她忘记的那些事,担心她会一时间想不开做傻事。 当小姐带着代画代棋和小公子离开东方家外出游玩时,我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小姐真正的用心。 直到最后小姐被封为东修国的皇后,并举行了天下为之轰动的大婚仪式,我们才知道,小姐原来从来没失忆过,她居然在替我们着想,知道我们担心她,所以便自己将委屈和难过往肚子里咽。 小姐既然成为东修国的皇后,我们这些随身的护卫自然要与她同去,但是小姐不放心东方家,便将空青和代书留了下来,并让醉枫少爷和代琴少夫人给他们二人筹备了婚事。 这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空青这小子了,十年相思情谊终于开花结果,看着他穿上大红喜服,我突然又羡慕又嫉妒。 但是作为兄弟,我自然是要衷心祝福他和代书丫头。 吃完空青和代书的喜酒,又见过了小姐和姑爷那名动天下的大婚,紧接着又参加了代棋和商禄丞相的婚礼。 如今小姐身边只代画和我跟着。我因多年前被误会喜欢之泉,小姐便从来没想过要把我和代画促成一对。 修宁在小姐身边也待了不少时间,但我们竟从未知道其实修宁不是个完整的男子,怪不得他与我和空青相处的这些时日里总是与我们有些疏离。而他原来竟是姑爷的人,武功几乎不在小姐之下。 本来若是修宁是真正的男子的话,他会是小姐指给代画的首选。但修宁既然不是,小姐便要另寻他人。小姐为代画物色的人选竟然是“杀破狼”的是首领将离。姑爷将“杀破狼”的指挥权交给了他,所有的“杀破狼”成员直接听命于他的指挥。一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和将离实在有天差地别的距离,自己若是和他竞争代画,实属不可能。 小姐在皇宫里待着也无事可做,便决定亲自撮合将离和她。这样也就罢了,小姐还要我随时候在身旁,一起帮助她。 代画的性子,若是以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淡”字。 将离的性子我也多有了解,平日里多是豪放不羁,待人都是亲近友好。想来以前我没有随行小姐身边时,他对代画也是不错的。恐怕代画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 小姐带着我偷偷地跟着他们二人身后,一路上观察他们的举止,但是担心代画发现,我们便离得不近,所以听不到他们二人说些什么。 “小姐,我……我们还是回去吧,如此之举,实在不好。”我好心地提醒,因为眼里实在不想看到那并肩而行的二人,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之态,心里实在不舒服。 小姐含笑看着我,“没有什么不好啊,怎么说,我也是他们二人的红人呢。而且,你也知道代画的性子,对什么事情都是很淡然,若不是我推她一把,恐怕她真的要待在我身边一辈子了,我岂能这样误她?” 看来小姐已经势在必行,不替代画寻到良人是不会罢休的了。 “小姐,我……” “你?你什么你,哦,难道你也开始着急成婚一事了?嗯,倒也是,看着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有了归宿,你也该着急了吧?我之前听代棋她们说你心仪之人是那个之泉。如今之泉恢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贺兰殊的庶女。虽是庶女,但是好歹也是丞相之女,你若想娶得佳人,必要有个一官半职。你又不愿离我身边去军中述职,虽有有带刀侍卫的职衔,但是我担心贺兰丞相看不上你呢。” 小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但是我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丞相的女婿。我选择留在宫里,不离开小姐身边便是为了能够待在代画身边。 “小姐,我从来……从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小姐便打断了我。 “我有一策,说给你听听,你出出主意?”小姐不顾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计策,“等会儿我会派个宫女路过,一不小心把代画推到湖里,然后让将离来个英雄救美,你觉得如何?” 我一愣,脸上一冷,担心道,“小姐,代画她不谙水性,恐怕……” 小姐对我摆摆手,“放心放心,代画不谙水性,将离的水性极佳,他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代画的。” 我的眉头紧皱,觉得小姐的法子实在是太冒险。我的眼中突然现出当年从湖里将她救起的模样,想起她那苍白如雪的脸,我的心里一酸。 小姐是个说到做到之人,而且她此举也是为了代画好,我一时间没有借口去阻止她。 等我和小姐二人话说之间,小姐准备好的那名宫女已经步步向代画和将离走进。 小姐和我二人也漫步稍稍往他们二人的方向移近。 此刻我们二人离他们二人离得极近,不过几丈远,眼看着那宫女走得离代画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揪起来,一想到代画的那张苍白的脸,我的心神就开始恍惚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代画的身影,离不了半分。 那名宫女实在是个忠心的主,丝毫没有违背小姐的旨意,而且动作举止做得显山露水,丝毫让人看不出是故意为之。 正当代画的身影往湖边一偏,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和当年一模一样,忍不住向她落水的方向飞身而去。 我寻水流而去,终于抱紧了那身娇躯,一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已握在手中。 我将她抱起,飞身而起,将她平放在地上,把她的头扬起,正想伸出双手摁压她的胸口,不想眼前被人一阻,“云华兄弟,让我来吧。”将离眉目带笑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的紧张。 我眉目一冷,不顾他的身份高位道,“让开!” 小姐此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是的,小姐那个完全不符合皇后身份的举止和兔子从草丛中窜出来的模样无异,对着我理直气壮地说道,“云华,将离说的对。反正我就打算把代画指给将离,他来行施救之法最合适。你以后是要娶丞相女儿之人,要是这样的举动传到贺兰丞相耳朵里,你就没机会了。” 我一愣,小姐什么时候对我们说话如此这般头头世道,面面是理? 但是我却不想松口,“小姐,恕云华难从命!” 小姐的脸色一凝,“云华,我的命令你也敢违吗?从你在我身边这十几年来,你可是从未敢违抗我的命令!” 我对着小姐直直跪下,“小姐,恕云华斗胆了!”说罢,便转身对着代画的胸口按下,没想到一双玉手将我的手抓住,只见眼睛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那眼神,似探究,又似欣喜。那样的眼神,我是第一次见,却让我心里狂喜。 “代画……”我轻柔地唤道。 只见眼前的佳人眉目含笑,那样的笑,我从未见过,“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唤我的名字。” 我的心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代画,我以为你,你……” “自那次落水之后,我就偷偷地习水性,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再次落水。我要是再次落水,没有你在身边救我,那我该如何是好?”她眼睛极亮,好像一下子照亮了我心中一直以来暗自相思的晦暗。 我的嘴抿了抿,鼓足勇气道,“代画,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倾心于你。我一直都不敢说,那次我之所以能将你从湖里救起来,是因为我经常会偷偷尾随于你,偷偷在暗处关注着你,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幸运,能够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代画,我的心思,你现在也了解了。我想问,你对我,对我……可曾有意?” 代画要亲身,我便将她扶起,只见她定了定心神,“小姐要将我许配给将离。” 将离此时对小姐说道,“夫人,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我觉得代画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那代画你觉得将离如何?”小姐看着代画问道。 “将离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子。”代画微微含笑道。 我的心一痛,难以置信地看着代画。 小姐此时又看向我问道,“云华,如今将离也很喜欢代画,而且我本来就说过要把代画指给他,你如今半路杀出来,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小姐,便是死,我也不会同意代画嫁给将离!”这个时候,我已经豁出去了,即便要违抗小姐的命令,我也顾不了了。 “想我堂堂一国之后,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反正我如今身为一国之后,身边的护卫自然是少不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会少。你和代画相识多年,为了代画的幸福,要不你就牺牲一下性命吧?”小姐看着我,似有愧意地说道。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姐,不相信小姐会说出这番话来。 谁知后面的代画急急地一声道,“小姐,我们之前可没说好有这一段!” 小姐闻言忍不住一笑,“哟,你这是着急了吗?唉,那就没有枉费我的一番心思啊。”说着,又含笑地看着我。 我一时间看向微微淡笑的代画,又看向一脸笑意的将离,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居然被他们三人摆了一道,但是我的心里却觉得这一道摆得实在很好。 “小姐……”我向小姐投去感激的眼神。 小姐得意一笑,取笑道,“喂喂喂,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要是被阿辙看到…。” 小姐这样一说,我立即忍不住低下头,一想到姑爷,我的心里更是一凉。以前将离就不慎惹姑爷生气,就被打了两百个板子,半个月都动弹不得。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将离,我们的戏也演完了,走吧。”小姐笑着看向将离道。 将离也满意地点点头,对着我认真地道,“代画是个好姑娘,云华兄弟,你有福气了。”然后哈哈大笑而去。 我回身看向代画,只见她的眉目温柔,以从未有过的温婉的语气对我说道,“你一定不知道,从你救起我的那一刻起,我在心里便以暗暗发誓,此生,我只会为你一人披上嫁衣。” 闻言,我心头一喜,感觉这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便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代画,原来你也……”突然忍不住自嘲,“都怪我自己胆量不够,如是我早些时候对你表明心意,我们也不会耽误了那么久。” 代画欣然一笑,“是啊,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谁让你对之泉倾心这么久?” 我一时心急道,“我……我何曾对之泉倾心过?那不过是代棋多嘴将她推到我身上。那次代棋问及我的时候,我明明第一时间看向你的。不过见你转头不看向我,我便心里羞愧才转头看向他人,谁知竟被代棋看到误以为我心仪之人是之泉。而且,我更加不知,连你也会误会。” 她耸肩一笑,笑得极其欢快,又低眉道,“幸好幸好……” 我疑惑,问道,“幸好什么?” “幸好一切不迟。我们以后至少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想起一句话。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此刻的心情,莫过于此。 ------题外话------ 所有番外暂时到此为止了,其实还应该交代北堂玉轩,西门月离等人的故事,但是我决定放在下一部了,虽然觉得有些过分,但是阿糯还是对不起亲们了。掩头奔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