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谁救了她? 洛无心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打量。 屋中处处蒙尘而破败,但一眼却可看出这是一处古代宫殿。她用尽力气抬手,纤纤十指洁白如玉——手很好看,但,这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所以这是——穿越了? 心一沉,眸光微敛,手因无力而落下,眼皮子也沉沉的压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可以说虚到了极点,以至于身手非凡、医毒双绝的她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法多动一下,更别提自救了。 这算什么?洛无心暗暗叫苦。 此时,她却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向自己走来! 出于职业习惯本能反应,洛无心下意识想要翻身躲藏戒备,可惜,她连眼皮子都没法睁开又哪里有力气躲藏,只能继续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那人在床边站住。虽然动不了、睁不开眼,洛无心依然感觉到了那人目光在打量自己。 “活下去……”那人低低一叹,然后一手扶住了她的后颈微微抬起,另一手端着一碗药往她嘴里灌去。 不知名的液体流入喉中,苦涩的气味令她几欲作呕。 “言心……” 脑子里忽然变得一片混沌,朦朦胧胧中洛无心听到这么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悠悠醒转,一道明亮阳光透过破烂的窗棂照射在床前地上,一偏头就看见了。 能动了!她心中一喜,试着动了动手脚身体,猛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有力气了! 想来是那碗药的功效。洛言心又有些纳闷,那人既然救自己,干嘛还要把自己留在这个破败鬼地方? “贵人!您醒啦!”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又惊又喜响起,洛言心一偏头,便看见一个穿着破旧蓝色衣裙的圆脸少女奔了过来。 她揉了揉额头,这打扮的样式是——宫装? 再想想她对自己的称呼:贵人! 洛无心顿时郁闷得想要撞墙…… 这小丫头太好骗了,一番旁敲侧击之下,她便大概明白了现况。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洛言心,乃是东澜国年轻皇帝东澜祁后宫里的一名贵人,还没侍寝呢,连皇帝的面也没见过,不知怎的得罪了东澜祁,被他一脚踹来了冷宫! 小姑娘又惊又惧生了重病,于是就一命呜呼了!这具身体正好被穿越的她给接手了! “幸好贵人您没事,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说到伤心处,小丫头小鹊淌眼抹泪的哭了起来。 洛言心便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我肚子有些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小鹊一愣,隐约觉得贵人醒来之后似乎不太一样了,但身为奴婢且脑袋也不太灵光——灵光的就不会陪进冷宫了,她也没多想。 听洛言心问,小鹊有些愧疚的道:“还、还没到送吃食的时候,咱这儿一天只有下午的时候才送一次吃食啊!要不,奴婢给贵人弄点儿水喝?” 洛言心听了倒不觉得多意外,若是要什么有什么,那还是冷宫吗? “好!”她点点头,实在是饿狠了。 小鹊正要出去,伴随着脚步声,一名穿着素色长裙、桃红掐牙背心的圆脸宫女走了进来。 “喜儿姐姐!”小鹊眼睛一亮,忙笑道:“喜儿姐姐你来的正好,你陪着贵人,我去给贵人弄些水喝。” 喜儿瞟了洛言心一眼,不屑轻哼道:“你要去便去是了,贵人这不是躺着嘛,还要怎的陪?这地儿还能来什么客人不成!” 第2章 背主之婢 “喜儿姐姐你——”小鹊笑意顿僵,下意识看了洛言心一眼勉强陪笑解释:“贵人您别多想,喜儿姐姐心直口快罢了,其实——” “你算个什么东西呀!倒替我说起话来啦?当我是哑巴不成?”喜儿却不领情一顿抢白,瞪了她一眼之后又冷漠而鄙夷的看了洛言心一眼,冷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咱们贵人心气儿高,向来不肯接受事实,也就你这傻子才成天哄着她。我可受够了!” “喜儿姐姐你!” “谁是你姐姐啊?滚开!”喜儿说着朝床榻奔了过来,一把推开小鹊。粗鲁的从洛言心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明黄缎子精致绣花的香囊。用力一捏便知里头有物,面上一喜退了开去。 她扬了扬手里的香囊,向洛言心笑嘻嘻道:“实不相瞒贵人,奴婢已经想好了,从今儿起奴婢便离开这儿了,也好给贵人多省下一口吃食!奴婢好歹伺候了贵人一场,主仆分别在即,这个东西便权当贵人送给奴婢留个念想吧。” “喜儿姐姐,你不能拿走啊!这是皇上赐给贵人的玉镯,也是贵人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小鹊急得扑上去欲抢。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鹊捂脸惊叫,脸上顿时红肿。 喜儿甩了甩手,面目狰狞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横竖贵人将来也用不着了,送了我又如何?哼,若不是值钱的,便是求我我也不要呢!” 小鹊一下子红了眼眶,赌气咬唇道:“殊不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怎敢肯定贵人将来便没有复宠的一天?到时,你又有何面目再见贵人?” 喜儿掩口咯咯娇笑起来,无不嘲弄道:“我的好妹妹,伺候贵人久了别的没学会,这不肯直视现况倒是学了个十足啊!进了这个地方的,有几个人还能出去?哦,自然是能的,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罢了!” “你!” 喜儿轻哼,无比鄙夷瞥了她一眼,将香囊收入怀中,转身昂首便欲离开。 却脸色突然一变睁大了眼睛,因过于吃惊而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贵、贵人……” 她不明白,贵人刚刚不是躺在床榻上的吗?为什么现在会站在她的面前正正拦住了她的去路。 洛言心再次感激那一碗莫名难吃的药汁,若没有那碗药汁,只怕这会儿她只能眼睁睁的受了这份羞辱。 这会儿虽说依然没多少力气,但是对付一个小小宫女,足矣。 “香囊拿来。”洛言心盯着喜儿,缓缓伸出了手。 她神色冰冷,目光刀子般锐利,语气虽平平,却令喜儿打了个冷颤,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寒意。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好差事,有了这东西孝敬给上头管事的姑姑,日子也能过得好一点。这等于是她搏前程的筹码,既到了手,如何肯再送出去? 喜儿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想后退、想逃,却被一股压顶而来的威势压迫得迈不动步子。 洛言心“嗤”的一声轻嘲,闪身上前,食指中指并拢而出,迅如闪电在喜儿胸前靠近肋下的地方重重一点。 喜儿只觉得身体一阵酸麻“啊”的一声瘫软跌倒在地。 “贵……”她惊惧抬头,哆嗦着唇说不出话,身子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小鹊,把香囊取回来。顺便再给她两耳刮子!她打你一下,你总得算点儿利息。” 什么玉镯不玉镯洛言心倒不是很看重,只是她生平最恨便是背主不忠之人,却不能让这奴才如此张狂欺压。 “是,贵人。”小鹊急忙上前,探手将香囊取了回来。看了喜儿一眼,耳光到底打不下去,一脸为难的向洛言心道:“贵人,奴婢、奴婢不会打人……” 洛言心一阵无语。这丫头真是—— 罢了,倒也是个难得的纯良性子,只但愿她能一直这么纯良下去。 “既然小鹊今日愿意放你一马,算你走运。赶紧滚!你最好祈祷今后不再遇见我,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洛言心居高临下撂下两句话,傲然转身仍旧躺回去了。 喜儿身体一松,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恨恨瞪了小鹊一眼,忙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去了。 第3章 惊动了人 小鹊怔怔的看了看,轻轻一叹,捧着那香囊过去双手奉给洛言心。 洛言心没有接,只道:“你收起来吧!” 小鹊想想的确该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的藏起来才更安全,便笑道:“好,那奴婢把东西收好再给贵人弄水去!” 小鹊说弄水就真的是弄水,井水。好在是初夏,井水也无所谓。洛言心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才作罢。 她不禁暗自叹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洛无心什么时候落到饮水充饥的地步了! “对了,除了你和那个贱婢,咱们这儿还有别人吗?”又恢复了两三分力气,洛言心便问道。 小鹊黯然,摇摇头道:“没有了,她们……都找门路去别处当差了!” 拜高踩低,人之常情,洛言心了然的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却笑着逗小鹊:“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可也要找一找门路?若有门路别客气,只管找去。” 小鹊更黯然了,低头道:“奴婢,奴婢是无处可去的……” 洛言心一口气给闷的!她还以为会听到一番誓与主子同进退、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的慷慨忠心之言呢,没想到—— 偏偏这丫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继续又道:“幸亏奴婢没地方去,不然谁来照顾贵人呢!” 洛言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没有心眼儿的丫头真不知是怎样在宫里活下来的! 夕阳西下时,一个白发苍苍眼神痴呆的邋遢老太监终于把她们的饭食送了过来。 两个硬邦邦带着霉点的馒头,一碗黑不溜秋飘着几片黄菜叶的凉菜汤。 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洛言心想也没想便踢了出去。 “哎呀贵人,这——”小鹊变了脸色,想要去追那骨碌碌滚远了的馒头。 “不许追,也不许捡!” “奴、奴婢知道贵人委屈了,奴婢明天再去求求萍贵人,她和贵人最好了,一定会帮贵人的。贵人您再忍忍好不好!您要是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洛言心看了小鹊一眼,想必今天这丫头也去求那什么萍贵人了,显然无功而返。也不知她去求了多少次。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人家真想帮你,何至于等到现在? “先进屋吧,晚上再说!”洛言心道。 小鹊还想说什么,见洛言心已经走开只得蔫蔫闭了嘴。 天终于黑了下来,洛言心问明了御膳房的方向,不等小鹊大惊失色要阻拦,人早已飞快蹿了出去。 取了食物回来,看到小鹊飞奔过来拉着自己左右上下的瞧、紧张兮兮的连声追问有没有事,洛言心又感动又无奈,好容易把她安抚住,主仆俩总算吃了顿好的。 太久没吃好东西,宫里做的东西又精致小巧,主仆俩一不留神竟将一大食盒一扫而空!都吃得有点儿撑了。 “真是——太浪费了!早知道奴婢该少吃一点儿,省下来的够吃两天呢!”舔了舔唇小鹊无不懊悔的说道。 洛言心无奈摇头,“放心,有你主子我在,今后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绝对不会挨饿了。” “可是贵人——” “啰嗦!”洛言心嗔她一眼,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转移了话题问道:“宫里可有什么大湖?我去把食盒处理掉。” 再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小鹊无奈,只得咽下满肚子的话,指点了太液池的方向,看着贵人主子出去了。 今夜无月星稀,太液池畔更是一片黑魆魆的。 空气清凉清新,四下寂静,洛言心慢慢走着,呼吸着清润的空气,心情也变得好了几分。 蹲在池畔,她随手往食盒里塞了几块石头,“咕咚”一声抛进了湖里。 “谁在那里!” “什么声音?” 黑暗中立刻响起两声厉喝,紧接着脚步踏踏急促而来! 糟糕! 第4章 水中悬“尸” 洛言心暗暗叫苦,因为天太黑,又是夜里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的御花园中,她一时便大意了,并没有特意去注意周围的环境。 没想到这运气还真是背到家了,好巧不巧便有巡逻队从旁经过! 偏偏这一带的湖畔十分空旷,除了面前的一座假山,近处并没有可供藏身遮挡的地方。 她想跑,显然也来不及了。 她有把握能跑得掉,但肯定会被侍卫们看见身影。一旦行踪败露又逃脱了,宫里的警戒立刻就会加强十倍以上! 这对她未来的宫廷生活来说显然十分不妙。 眼下对这个陌生的时空一无所知,暂时她还不打算离开皇宫呢。 当机立断,洛言心双手高举头顶交握纵身一跃,姿势优雅破水而入,“波”的一声只在水面溅起小小水花便沉入湖中。 虽然这具身体不如她原来的好用,可她的本事还在,在水底闭气一刻多钟不成问题。 那碗药汁的效果还真是不错,身体似乎又恢复了不少生机力气。 侧耳倾听,侍卫们果然很快便走了,听见他们笑说定是湖里大鱼跃出水面弄出来的动静,害大家虚惊一场…… 再等片刻,洛言心舒了口气睁开眼,正想放松任由身体浮出水面,谁知这一睁眼汗毛倒竖! 只见在她的对面,一名男子长发四散而飘,衣袍大开大敞,手脚大张,闭着眼睛,静静的在水中悬浮着。 洛言心心头大跳,想也不想,挥掌上前便朝那男子心口处打去! 水中尸体她不知见过多少,却绝对不会有像这男子这般状态的。 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只知道,她要先下手为强! 她的行踪不能败露。哪怕这真的是个死人,她也得补上一刀才会放心。 谁知这一掌没能正中,她隐隐听到男子低低闷哼偏身避了一避。 洛言心一击不中不敢恋战,这具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她已明显感觉到了吃力,还是赶紧先逃命要紧! 不料脚上一紧,脚踝不知何时被那男子捏在手中,那男子正仰头愤恨的瞪着她。 果然不是死人,这下子麻烦了! 洛言心用尽力气欲挣脱,男子手劲却收得更紧。剧痛钻心传来,再拖延下去自己就死定了! 头一摆,她悄悄反手将发髻上的银钗握在掌中,突然朝男子猛扑过去,手中银钗迅如闪电直刺他的眼睛。 男子大惊,不得不松手后仰倒退。 与此同时洛言心也顾不得腰会不会受伤来了个狠狠的急刹车,头一仰身体后翻,足下一蹬,朝男子相反方向退去。 铆着一股劲终于冲出了水面,洛言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飞快的朝岸边游去,上了岸飞快而逃。 她此时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那男子定是在水里修炼什么邪门功夫。好巧不巧偏让她遇上了。 “贵人回来了!啊!贵人您、您怎么——”回到冷宫,小鹊听到动静一脸欢喜的迎出来,顿时睁大眼睛愣住。 “不小心掉水里了,没事!”洛言心摆摆手,径直进殿找衣服换。 脚踝更痛了,那混蛋下手还真是够狠的!洛言心忍不住抽气。 “贵人!”小鹊连忙追上来帮忙,担心的道:“贵人您要小心呀,万一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呢。” “放心!”洛言心笑笑,今夜的事是不能跟她多说的,会吓坏这单纯丫头。 风寒?这个时代一场风寒的确能要人命,但绝要不了她的。 换好衣裳睡下,脚踝上更觉天翻地覆的痛起来。洛言心龇牙:太狠了!别落到她手里,否则她肯定狠狠报复回去。 她医术精湛到了此时如何还不明白? 那混蛋肯定下了暗手!绝不仅仅是捏一下而已。 她却不知,与她交手之人,在练功之时被她所伤,险险走火入魔,可比她要惨得多,同样心里恼她恼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找回场子…… 第5章 冷宫禁地 第二天天刚刚亮洛言心便醒了,疼醒的。 掀被撸起裤腿一看,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淤紫发黑肿得大馒头似的真的是自己的脚吗? “那混蛋根本是要废了姑奶奶的腿啊!”洛言心嘀咕着,手上不停,连点了腿上、脚上、腰腹间几处大穴,在好几处按住运力揉搓。 直到一刻钟之后,累得额头见汗微微喘息才停手。又拔出银钗在脚上两处穴位刺穿,黑色淤血缓缓渗出。看着馒头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肿,同时淤紫色也渐渐缓和,她才舒了口气。 只是,这只能暂时缓解,治标不治本。 她虽不懂那黑心混蛋使的是什么黑手,但却可推断须要金针渡穴配以药浴才能治好,否则不出七天整条腿就要废了。 这也是她,若换做旁人,不出三天,准废! 在这地儿,她没有金针、也没有药,所以这几天必须得想法子出一趟宫。越快越好。 这两天就得先摸清楚宫里的大概状况,合计合计如何出去。 冷宫地处宫中偏僻之处,距离宫墙应该不远。洛言心决定先去冷宫后院转转。 别看冷宫破败,后院占地却是不小。 此时荒草连天,毫无章法,还稀稀落落的长了好些高矮不一的果树。梅子、梨、柿子等,看起来都结了果。 住在这地方,虽然日子不好过,但轻易也饿不死嘛。 突然,洛言心目光一闪,迅速朝一处荒草丛中奔了过去。 拨开荒草细看,不由愣住,她不会认错,这儿长了几棵白芷。 她再举目仔细扫视周围,一边看一边在荒草中慢慢的走,越看越心惊! 杜若、胡韭子、豆蔻、益智子、假苏、乌头、天雄、虎掌……在这偌大一片的荒草中竟然零零散散的夹杂着生长了无数的草药!其中许多若单独使用还含有剧毒! 这绝不是自然天生的。究竟是谁?在这冷宫的荒草地中不动声色种下了这么多的药草? 洛言心在一堵高墙前停下了脚步,仰头半眯着眼打量。 墙壁斑驳多有脱落,却依然十分坚固。铁将军把门,阴森森隔开两个世界。 洛言心一个冲刺起步跳爬上了墙头跳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院落,一正两副的宫殿建的不大不小,然而破落得已经没法住人了,屋顶上长了草,屋檐下可看见麻雀在叽叽喳喳的乱飞乱跳,左偏殿更是坍塌了老大一片…… 洛言心不关心那破烂宫殿,只关心院子里的杂草。 这一番细看去更是心惊,这儿的杂草中也夹杂生长着不少草药,数量品种不如外边,但在名贵程度上却超出外边不止十倍!连极品灵芝和数百年老山参都有…… 还有许多长相非凡她并不认识但直觉认为肯定不是杂草而是罕见的好东西。 洛言心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人住过的地方? “贵人、贵人!您在哪儿呀?贵人!”小鹊许是找不见她,又焦急唤了起来。 洛言心忙回神,爬上墙头招招手:“我在这儿!” “贵——啊!”小鹊大惊失色奔了过来,白着脸又惊又惧急忙道:“贵人您快、快下来啊!那、那里是禁地、不、不能去、不能去的啊!” 洛言心纵身跃了下来,小鹊险险惊得晕过去。 “啊!贵人!”忙踉跄着奔上来扶她紧张查看。 “我没事!”洛言心摆摆手,问道:“禁地?这是怎么回事?” 小鹊见她真的没事才舒了口气,心里未免忧虑,心道贵人说阎王爷说她是十世善人转世命不该绝、给了她一身本事让她重新活过一次。现在看来,这本事真是忒吓人了点!也不知将来…… “快告诉我,好好的这儿为什么是禁地呢?” 第6章 人群骚乱 小鹊定定神,一边扶着洛言心匆匆离开一边道:“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自先帝那会儿起那儿就是禁地,据说闹厉鬼,闹得可凶了,还出了好几条人命,弄得宫里人心惶惶!后来先帝请得道高僧做法,将那封住了才没了动静。不过自那之后,那里就成了禁地,从来不会有人去的!贵人,您以后别再去那儿了,太危险了!” “既然是禁地我自然不会再去。”洛言心道。这丫头跟她不一样,她可不想吓坏她。 她心里却在琢磨着这禁地里外的各种草药。方才大致看了看,药浴需要的草药基本都有了,眼下她需要的是合用的针。这是必须得出宫去弄的东西。 这天入夜,洛言心照例上御膳房为主仆俩拿吃的。 对于光顾过一次的御膳房,再去本应顺风顺水才对,可今夜宫里的防卫巡逻比昨夜一下子严密了数倍,以至于她不得不花了比昨夜还要长的时间才回到冷宫。 洛言心下意识便想到了昨夜那一场意外,多半与此有关。她不由更多了三分好奇:昨夜那人,究竟是谁? 别的也就罢了,只是如此一来,她不得不多等两天再设法出宫了。 两天之后,入夜,洛言心简单交代了小鹊几句,在她忧心忡忡无奈又不安的眼神下悄然出宫。 行走在街市间,洛言心左右流连。没想到这古代的城市夜间也如此繁华热闹,商铺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处处笑语喧哗。 或许因为这是一国都城的缘故。 如此,倒省了她的事了,不必等到明天再寻医馆药铺。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囊中羞涩空无分文,想着这银针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值钱事物,决定先取了再说。不然脚上的伤定要耽搁了! 一路打听,来到一家坐堂大夫针灸功力不错的医馆洛言心轻而易举取走了一套银针,顺便弄了些药材,揣在怀中。 眼看时辰还早,洛言心并没有急于回宫。 对她来说,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这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自然要逛一逛熟悉熟悉。 越是繁华热闹之地越少不了权贵纨绔。 她正津津有味的逛着,发现人群突然骚乱起来,无数人慌不择路四处乱窜,尖叫喊叫声此起彼伏。 洛言心一怔,抬眼便见一队马队正奔过来,阵阵的马蹄声伴随着少年们得意的呼啸声从大街上迅疾而过,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这种骚乱自然为难不了洛言心,她不动声色退到安全处,目光随意一瞟,脸色大变,下意识朝某处扑了过去惊喝道:“闪开!快闪开!” 然而还是迟了! 一条小手指粗细、半根筷子长的银色小蛇迅如流星从骚乱的人群中不知哪处飞了出来,狠狠在一名年轻公子的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 那年轻公子刚刚察觉到洛言心是对着自己惊喝,朝她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到小腿上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挥手将那小银蛇震开,脸色一白便晕了过去! 第7章 银色毒蛇 “公子!”两名随从大惊,急忙搀扶。 洛言心抽出两枚刚弄到手的银针毫不犹豫刺入他小腿上两处大穴,扶着他冲那两名随从道:“快,扶他到一旁,这儿人太多了!对了,那条蛇呢?弄死了一并抓过来!” “哦,好!”两名随从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阵仗的,见主子此刻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也有些乱了阵脚,想也没想就听了洛言心的话。 将那公子扶到路边坐下,洛言心蹲下去捞起他的小腿一看,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那公子的小腿肚上,赫然两个米粒大的深深牙印,黑得仿佛一团墨汁。以那两个牙印为中心,黑色向外蔓延,已经布满几乎整个小腿! 他的脸色此刻白而灰,仿佛蒙上了一层死气,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那小不点的小银蛇,好毒! “拿来!扶他坐好!”洛言心手下不停,拿过那随从捡回来的小银蛇随手撕开取出蛇胆,捏破,滴进那公子的嘴里。 “刺啦!”一声撕下他一大块衣襟拧了拧将他的腿在膝盖上一寸处牢牢系住。 “有没有匕首?快给我!” 一名随从慌忙从靴筒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洛言心接过,在那公子的小腿上小心的切开几处,放黑血。 另一名随从一跺脚忙道:“我去请大夫!”飞快的跑了。 “刺啦!”一声洛言心又撕下那公子一片衣襟,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流出来的黑血。 “公子!公子!”那随从胆颤心惊的看着那黑得渗人的黑血,再看看公子惨白脸色微弱气息,一咬牙,蹲了下去俯身嘴巴就要朝他小腿上凑过去。 “你干什么!”洛言心一把揪住他后领。 随从道:“我要帮公子把毒血吸出来!” “你倒是忠心!”洛言心冷笑道:“我敢保证,你吸不过三口必死无疑,区区三口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信不信!” 那随从一愣:被毒蛇咬了不都是这么吸出来的吗? 洛言心懒得跟他解释,只道:“蛇与蛇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至少,被这种小银蛇咬伤了就绝不能用嘴吸蛇毒。 这种蛇前世她在老头子那的医书上见过,但在她那一世已经是绝种了的,没想到在这却遇上了。 那随从一滞,犹豫着该不该信洛言心。 “放心吧,你家主子死不了!”洛言心又道。 这种小银蛇毒性未必比其他顶级剧毒的蛇更强,但毒性发作极快极迅猛,几乎是离口发作,三分钟之内不处理必死无疑! 毒性一旦受到控制,也就不会有性命大碍。 这男子也算运气好,恰好碰上了洛言心,银针迅速封住关键大穴,又让他吞了蛇胆,这毒就等于解了一半。 若是等他那两名呆头鹅随从还魂弄清楚状况,只怕还不到医馆他就丧了命了! 剩下的一半只需要等黑血流尽,内服外敷专门解蛇毒的蛇药,三副下去就能痊愈。 “快点!我家公子就在那边!”去找大夫的随从背着药箱,一手拉扯着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第8章 公子霍枫 此时,黑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那名公子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脸色也正常了三分。 洛言心见大夫来了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往旁边避了避。 那老大夫见了地上、擦拭的布襟上的黑血以及那公子腿上状况不由微微变色,再看一眼那条自己根本不认识是什么种类的小银蛇心更重重跳了一跳,急急忙忙拿脉、检查、喂药、敷药、包扎,与两名随从忙碌了好一会才好。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叹道:“老夫也医治过不少中了蛇毒的人,毒蛇也见过二十来种,却从未见过这一种。不想这么小小一条蛇毒性竟如此之大!幸好遇上懂行的人了,不然公子可就危险了。老夫不善针灸,也不敢动这银针——” 洛言心笑笑,上前将银针取了下来,用帕子小心包好放入怀中,笑道:“今日恰巧路过,谁能想得到闹市之中竟会溜出如此剧毒的蛇呢!” 那位公子霍枫笑笑,心道这是西苍国人迹稀罕的大清峰独有的五寸银蛇,别说在咱们东澜国了,便是在西苍也罕见。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在这大街闹市之中也有人敢下暗手! 不过他显然不欲多说此事。 命随从客气打发了老大夫,霍枫挣扎着站起来,向洛言心拱手道:“在下霍枫,今日倘若没有姑娘出手,在下这条性命必定交代在此了。大恩不言谢,日后姑娘有何要求只要在下能办得到定不推辞!” 洛言心一开始提醒他是下意识的反应,后来救他是已经插手了总不好救人只救一半,之后再一想此人能让人用这种既罕见又剧毒的蛇费心暗杀,可见必定也是个人物。既然是个人物那么让他欠自己一份人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洛言心便笑道:“霍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当不得谢!说起来不过是‘凑巧’二字!” 霍枫一怔,哈哈笑道:“好一个凑巧二字,姑娘洒脱!听姑娘口音不似本地人?” 洛言心心里暗赞,心道这个霍枫还真是善解人意啊,不是本地人,那么在这京城少不得要麻烦他这个本地人照顾指点一二了。 正中下怀,当下洛言心也不客气,便点头笑道:“正是呢,我进京是投奔亲戚,没想到我那亲戚已经搬离京城了,我也无处可去,就想在京城找点儿什么事做安定下来,说不定以后还真有需要霍公子帮忙的时候呢!” 霍枫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大喜,她显然医术不错,招揽了过来不会有坏处。 当然,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往身边招,既然这位姑娘显然是打算自己先在京城中找找合适的事情做,那么自己也不妨先等一等、看一看。若她来历清白,无论她到时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事情做,自己总有法子把她挖过来。 霍枫当即掏出一块二指大小木质金印的牌子递给洛言心,笑道:“这个请姑娘收下。凭此信牌姑娘想要找在下只需到京城里任何一家霍记店铺招呼一声即可。” “多谢霍公子!”洛言心接过,朝他拱了拱手笑道:“既如此后会有期,在下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霍枫笑着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没有说自己的姓名,他便也不唐突再问。 看着洛言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下拥挤的人潮中,一名随从小声道:“公子,要不要派人跟着这位姑娘?” 第9章 姑娘神眼 “不可!”霍枫长眉一挑警告的盯了那随从一眼,声音染上两分冷意:“她救了我的命,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怎可行此下作之举!况且,” 他唇角一勾,下颔轻扬浅笑道:“我有预感,很快与她会再见面的!” 再说洛言心察言观色,亦察觉霍枫不是普通人。 非常之人行事手段便不能以常人概之,恩将仇报的比比皆是,上辈子洛言心见的多了。 因此,她虽离了霍枫主仆,看似走得漫不经心,其实却暗暗警惕着,若霍枫派人跟踪她,她肯定会装作不知道。 然后下次出宫便去找他,狠狠敲他一笔竹杠之后,从此两不相欠! 转过了两条街,身后周旁并无半点异常,洛言心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此人倒颇有几分君子之风!倒是个值得结交的。 自己露了那一手,却姓名不留,投奔亲戚而不得的话明眼人一听便知是搪塞假话,换做疑心稍重、好奇心稍强些的,定会派人跟踪打探。 他却没有。他选择了尊重自己的隐私。 “小娘子!这么晚了独身出门可是很危险的,小娘子家住何方,要不要爷送你回去呀?嘿嘿嘿嘿!” 靠,这是哪儿来的找死的?油腔滑调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洛言心抬头看去。 果然与料想中差不多的满身着装金光闪闪、一脸酒肉俗气的富家公子哥儿模样。 看这通身气质半点也无,料想家中只富不贵。不然也不会这么没品了,见个单身女子便上前搭讪。 油滑公子见洛言心看向自己,心下也有几分欢喜,故意抬手晃了晃手指上的大宝石戒指,嘿嘿一笑正要进一步调戏,洛言心忽然笑道:“最近头发掉得挺厉害吧?有好一阵了晚上失眠、白天也睡不着?” 油滑公子“咦”了一声脱口讶然:“你怎么知道?” 继而眼睛发亮急切道:“你是不是知道谁能治?在哪?快带我去!” 天知道他头发掉得何止厉害,几乎快要掉了半个脑袋的了,再掉下去准成光头只怕今后连门都不敢出了。 失眠得也厉害,最近快要崩溃了! 洛言心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就能治,给你开副药调理调理,吃上三五天就好了。” “真的?”油滑公子一怔,冷静了下来,将信将疑。满京城里的大夫他可是看遍了,甚至托关系看了太医,银子也花了上千两,可偏偏半点效果也没有。 一副药吃上三五天就能好吗? 洛言心哼道:“你爱信不信!不信就闪开让路,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中医之精髓“望闻问切”四字,这“望”之一字她掌握极精,这天底下还没有她望而不知的病。 要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无论哪一个部位发生了问题,总会在体表有所表现,只不过有的表现比较隐晦、而有的比较细微,寻常医者不易辩认。 “我信我信!只要姑娘能治好我这毛病,多少银子我都出!”油滑公子急忙道。 洛言心是他一时兴起冷不丁在街上随手抓的,绝不可能知晓他的症状。能说的这么准确,没准真有几分本事呢。 第10章 禁地炼药 况且,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可想了,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即便无效,也不过多被骗几两银子罢了!他不在乎。 洛言心听毕便笑了。 在街边店铺借笔墨念了药方叫人写,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伸手:“三百两!” 油滑公子脸上肌肉扯了扯有点肉疼,可也仅仅看了洛言心一眼,便爽快的掏了钱。 “谢了!”洛言心笑眯眯的,收了银票,不等他出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下的人潮中。 那药的确能治好那家伙的毛病,只不过她小小的添加了两味药材,令他拉上三天肚子以示小惩而已。 她洛言心是那么好调戏的吗? 这人撞上来她才顺势想起来赚这么一笔钱,正好可以上药铺医馆购买一些药材和器具。 那后宫禁地里药材无数,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再添置些别的药材和器具,正好可以制做一些药丸。 回到冷宫里,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鹊抱着身体坐在台阶上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料想是在等她回来。洛言心见状很有些无奈和感动:她都说了今晚不一定回来的,她还等什么呢? 先把买回来的东西藏好,再回来把小鹊叫醒。 小鹊睁开惺忪的醉眼一刹那还有些懵懂,看清是她顿时大喜,欢然笑道:“贵人,您总算回来了!” “嗯,快回去睡!以后不许这样了,万一你要是病倒了,谁来伺候贵人我呢?” “贵人说的是,奴婢不可以生病的!”小鹊不好意思笑笑,顿时有些后怕,连忙和洛言心进殿。 这一夜主仆两个都没睡好,次日补了个好觉。 下午小鹊又说去求求那什么萍贵人,洛言心拦不住她只好摇摇头由着她去。果然,不多久她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晚上睡下后,洛言心带着买回来的东西悄然去了禁地。 清理了正殿后堂一座柜子,将东西一样样摆放好。再准备两天,就可以开始炼制药丸了。 风炉啊、上好的木炭啊、瓦罐啊、银挑子、铜炉啊等等这些宫里多得是,她搬过来用便是了。 这具身体仍旧有些弱,需要补一补精元气血。内外伤药、解毒丸、迷、药、毒药等,最好也炼制准备一些。 不然岂不浪费了禁地中这么好的资源?以后走江湖也总会用得着的。 如此,日子平平淡淡的便过去了六七日。 这天晚上木炭不够用了,洛言心便到御膳房去取木炭。不想归途突然察觉似乎有点不对,她当机立断掉了个头将木炭全都扔进了太液池中,一时也没敢就回冷宫,悄然藏身花木之中。 不一会,便听到了风声呼呼的打斗声在附近响起。这风声是高手过招所带起的拳风剑气,凌厉之极。所过之处树叶簌簌,花木折断。 那两人似乎都不想惊动旁人,听声可知打斗得十分厉害,却没有发出别的响声。 伴随着突兀的一声闷哼,一人的身体“嘭!”的一声落在地上,似是气绝。因为另一人精神放松的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听他的喘息声明显气血凌乱,定也受了不轻的伤。 第11章 救或不救 一阵窸窸窣窣,是那受伤之人在拖那死了的想要推到湖里去毁尸灭迹。 可惜他伤得实在不轻,还没等把人推到湖里,自己反而一声闷哼倒地晕了过去! 洛言心暗道倒霉!怎么又遇上这种事了? 在还没有把冷宫禁地里的那些稀罕药材处理干净之前,洛言心是绝对不会离开皇宫的。而且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宫里不错,吃穿用度那都是人间第一等啊。 所以,她绝对不希望宫里出现任何异常而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算了,既然那倒霉家伙晕过去了,她来处理吧! 洛言心从藏身处出来,将那具尸体给处理了。 回头看看那晕倒的人,却为难起来了。 按理说把这家伙也杀了扔湖里是最好的,可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她算不得多好的人,然而无端滥杀无辜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 想了想,将这人拖到了十分隐蔽的假山石洞中。 这人既然有本事在宫里折腾,等他醒过来自然有他的法子离开。 不想,洛言心刚把人在假山石洞中放下,那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洛言心一愣,四目相对,倒有些滑稽。 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只露出一双黑亮眼睛。洛言心同样如此。 那人眼睛弯了弯似乎在笑,喘息着轻轻道:“我、伤得不轻!能、不能帮、帮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帮你除了麻烦我还能得到什么呢?”洛言心似笑非笑道。 男子“呵呵”低笑起来。这一笑气血更不稳,咳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 他目光闪了闪,含笑道:“我敢、保证,帮了我,你绝对、不会得到麻烦。” “可是,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个大麻烦啊!”洛言心又道。 男子显然十分聪明,听了这话便明白了洛言心的意思,道:“我发誓,我绝对、不跟、任何人提起、今晚见过、见过你。” 洛言心露出几许满意,笑道:“你倒是爽快,这么好的性子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好吧,我帮你。”昨夜炼好的内伤药正好也带在怀中,顺便也可以试一下药效。 她转身掏出药瓶倒了两粒药在掌心,想了想又往瓶子里塞回去一粒,看了一眼男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将药丸放在他掌心,“吃了这个就会好!” “我……”男子傻眼,可不等他再开口,洛言心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圆溜溜的那粒药丸,男子哭笑不得! 他不但受了很重的内伤,也有外伤啊,光这么一颗药顶用吗?本来他还想让那女子帮帮忙敷药包扎伤口的。 这药……能吃吗? 男子端详端详,放在鼻端嗅了嗅,一股十分好闻的清香凉润药香味直入肺腑,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情不自禁的,几乎想也没想他便将那药丸抛入嘴里吞了下去。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似乎太莽撞时吐也吐不出来了! 可是马上男子便感觉到了药效,不敢耽搁,忙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气血运转一周天后,立刻便感觉恢复四五分。 第12章 一颗药丸 长长舒出一口气后,他连忙自怀中掏出金疮药处理伤口、包扎。终于明白那女子抛下一颗药给自己之后为何理也不理回头便走掉了。 看了看自己那一瓶疗内伤的药,到底没再吃。 心里不禁郁闷:跟人家那药比起来,自己的简直都不能看了啊!也不知那女子到底是谁,进宫又是做什么…… 洛言心给的药效果很好,男子再调息了大约两刻钟,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御花园,潜入某处宫室…… 男子显然熟门熟路,轻而易举避开巡逻及守卫,来到这一盏灯光昏暗的宫室之中。 昏暗中,一名发束高冠、身形修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玉立窗前。 “主子!幸不辱命。”黑衣男子上前躬身行礼,眸光灼灼明亮。 华服男子抬起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查到入口了?”剑眉微微一挑沉声又道:“你受了伤?” 黑衣男子不在意的淡淡一笑,道:“惊动了苍蝇,少不得打发了!” 当着主子的面他自然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在侥幸,那人贪功又自大,自以为单人匹马便可擒住自己并未声张,否则今夜只怕要闹出大动静。万一自己被人拿住,便是神仙也救不得自己。 黑衣男子略过此事,便向他家主子细说起所查探的结果来。 他家主子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在皇宫地下有一座秘密宫殿,反复推敲判断,这座地宫与四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女神医卿江月有莫大的关联,甚至很可能是卿江月最后的葬身之地。 因为四十年前卿江月突然消失,谁也不知她去了哪儿。 卿江月便是如今那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钟离郁的师娘。 得知此消息后华服男子便十分心动,据说卿江月的医术还要在钟离郁之上,那么极有可能钟离郁解不了的毒卿江月会有办法。 到了如今卿江月虽然极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像她那样的神医,必定不甘毕生绝学从此断绝传承,必定会留下些什么东西,甚至还有可能留下什么灵丹妙药。 若能得到,或许便是他解毒的一大机缘。 无论如何,他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只可惜这地宫入口却不是那么好找的,宫里眼线又多,他只能密令心腹属下暗中查探。 他这心腹属下好歹是禁卫军三大副统领之一,正好可利用职务之便查探。 这一查就是大半年,如今总算等到好消息了。 那地宫入口,竟在慈宁宫中,这却令他意外。 “你那边到此为止,剩下的不必再管。”华服男子很快便定下了主意。 要调开太后虽然也麻烦,但并非不可办到。太后权势滔天,绝对想不到有人敢在她的慈宁宫有动作,如此一来反倒安全。 更麻烦的是如今他内伤未愈,却不得不再等等了。 再想到那伤了自己的恶女人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锁骨功都奈何她不得,明察暗访了三天一无所获,并没有得到谁伤了脚的消息,他就觉得更憋屈愤愤一些。 第13章 地下宫殿 “是,主上!如此属下便恭候主上好消息了!”禁卫军副统领上官烈拱手笑道。 地宫之中会有什么危险谁也不得而知,然而这地宫毕竟处于皇宫之下,没准其中甚至遮掩着某些宫中辛秘,主子不让他沾染这些,是为他好。 所以这地宫,他不敢主动请命先行探路。好在主子无论武功谋略心智皆在他之上,想来要全身而退不是难事。 因为晚上那一撞破,为谨慎起见,洛言心便决定暂停炼药大业。 正好昏头昏脑埋头折腾了这么些时日也有些烦闷了,索性决定出宫逛两日,散散心。 给小鹊弄回来足够的食物,打了声招呼,洛言心便消失了。 与这位主子相处了这些时日,小鹊也从不淡定也变得淡定了,由她去。 出了宫,洛言心如鱼入大海,以她的身手,满京城里想去哪儿不过是随心所欲罢了。 没银子花了顺手赚起来也容易,毕竟这世间缺什么都不会缺病人——人吃五谷杂粮焉有不生病之理? 好巧不巧,前门大街某处酒楼上,霍枫偶然往窗前站着透透气便与恰好抬头的洛言心四目相对。 洛言心冲他含笑点了点头,霍枫便朝她挥挥手笑着回应。 果然,又见面了! “见着熟人了?”男子相问,声音慵懒低沉,赫然便是上官烈的主子。 “实不相瞒,还是救命恩人呢,前几日晚上属下遭人放银蛇暗算,正是这位姑娘救了属下。”霍枫回头笑道。 “哦?”男子来了兴趣,笑道:“既然如此,不妨请上来一见。” 霍枫应声是,便扶着窗台冲洛言心挥手招呼,笑着相请。 洛言心反正也没个目的地,既然碰见了见一见也无所谓,便挥手点点头,入酒楼上楼进了包厢。 一推门进去,洛言心一抬头便望进一双黑沉沉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眸子的主人面如冠玉,相貌英俊,清贵不凡,浅色衣衫明明普通,穿在他身上却有种仿佛尊贵得举世无双、不可亵渎之感。 脑子里一动,隐约的,洛言心似乎有种感觉:这个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她不由得深思起来。 这一深思眼神就直了,人也呆在了那里。落在霍枫与男子眼中便是她看男子看得出神痴迷以至于挪不开眼! 霍枫有些尴尬的冲男子苦笑,男子则皱起了眉十分不悦。 仰慕他、对他犯花痴的女人他见过多了,但像眼前这位花痴得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 真是孰不可忍! 这若是平日,他肯定吩咐下去一顿板子杖毙了事。他是什么人?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女子便敢如此轻浮孟浪的? “姑娘!快请坐、请坐啊!”霍枫已经唤了洛言心两声了,洛言心都毫无反应,万般无奈之下,霍枫只得索性挡在了洛言心面前提高了声音笑道。 这要是再看下去,主子爷恐怕要发飙了! 洛言心这才猛然的回过神来,笑笑说好,便坐了下去。 第14章 听说姑娘医术很好? 霍枫命人上茶,笑道:“真是巧,没想到又遇上姑娘了!对了,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 “我姓洛,叫我洛姑娘就好。是挺巧的,我不太出门,没想到这一出门又碰上霍公子了!” 说话间洛言心忍不住又瞟了那男子一眼男子恰向她看来。四目相对,他的目光三分不悦四分冷,还剩三分是鄙夷。 他的目光所表现的态度太直白,洛言心一怔之下忍不住也火从心头起。 她只顾着琢磨自己心里那点儿疑惑,压根就没想到是自己把人家看毛了在先,见状心中忿忿暗道:这男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性格可真是一点儿不讨人喜欢!本姑娘好好的又没得罪你,你这要吃人的目光是要闹哪样?长得帅便可以这样张狂吗? “没想到霍公子这里还有客人啊,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洛言心饮了口茶,语气三分慵懒四分散漫,还有三分同样的不屑。 这话的意思就差没直白着说:“你的这位客人真叫人不喜欢,我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早知道有他在我肯定不来!” “洛姑娘——” 暗暗叫苦的霍枫一句尴尬的话还没说完,男子盯着洛言心冷不丁道:“听说姑娘救了霍枫的命?” “不是听说,是事实。” “呵呵!” “不信?”洛言心细长的柳眉一挑,俏丽的瓜子脸上瞬间满是张扬的自信,这样的张扬非但不令人觉得讨厌,反而令她有种光彩照人的神采:“那小银蛇毒性扩散最快,若不是我及时替他处理了,等他走到医馆,哪怕医馆中有最好的大夫,那也救不了他的命!” 霍枫忙点头笑道:“是啊是啊,洛姑娘所言一点儿也没有错!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霍枫想要缓和气氛,男子根本不接茬,继续自己的话:“这么说姑娘医术很好?” “当然!”绝对的名至实归。这话洛言心是敢说的。 “哦?”东澜祁存心要看这个敢肆无忌惮盯着自己瞧的女人出丑,便道:“那劳烦姑娘倒是看看,在下有没有什么不妥?” 霍枫张了张嘴,又无奈的闭上了。心道主子今日怎么了,怎么跟一个小姑娘斗上气了!唉,可话又说回来这姑娘也是的,便是主子再好看也不能看得那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啊,换谁谁也不乐意啊…… 便是医术最好的大夫诊断,也须得细细的拿脉才敢说结论,而男子问了这话之后,没有丝毫让洛言心拿脉的意思,就这样等着要答案。 医术很好?当然?呵呵,看他怎么打她的脸。 谁知,洛言心瞪着他看了片刻就笑了,不紧不慢道:“公子是习武之人吧?大约半个月之前伤了心脉对不对?不但伤了心脉,还岔了气血。唔,用你们这儿的话来说,是差点走火入魔。啧啧,哟,有点严重哦,就公子的现况来看,没有三个月可恢复不了哦!” 男子目光霍然一跳,微露讶异。 若单单是那恶女人一掌,后果不至于这么严重;可他当时在练功又挨了这么一掌,没有当场走火入魔的确已经算是运气了! 没想到,她竟真的看了出来。 霍枫则是一怔,继而吃了一惊微微变色。 第15章 要他承情 看主子反应洛姑娘说中了?主子真的受了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上官烈应该会知道,怎么一个字没有提过呢? 洛言心淡定的笑起来,眉宇间那意思:有本事你否认呀?你否认那也不是姑娘医术不精,而是你木有人品!不敢承认! 男子见她一副小狐狸的样忽然有些想笑。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淡淡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下子轮到洛言心郁闷了,有种一拳打空的感觉——为毛他不满脸惊讶、然后惊讶变成惊服、惊服变成迫不及待请她指教? “洛姑娘,不知洛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治疗吗?”霍枫迫不及待忙问。 洛言心:“……”心道怪不得这位爷老神在在不着急,原来有人比他更急呢! 洛言心不甘心吃这个瘪,笑得高深莫测:“办法当然有,只是……” “不管洛姑娘有什么条件,在下一定满足姑娘!”霍枫连忙又道。 他的话回答得太快,以至于男子都有点儿微微不悦的瞟了他一眼。 霍枫握拳挡在唇边咳了两声笑笑掩饰,有些暗暗自责,自己的表现的确是太急切了些。幸好面对的是这位洛姑娘,不知为何,他相信她。倘若在与旁人谈判上,太急切是要吃亏的。 可是,事关主子,他能不急切吗? 霍枫依然眼巴巴的看向洛言心。 见男子稳如泰山意态悠闲,洛言心表示心里非常的不平衡,也不甘心。 “受伤的又不是你,你能做他的主吗?就算你能那也不妥啊,医患关系什么的,我觉得当事人之间商讨会比较更合适一些,你们觉得呢?” 霍枫狠狠噎住。男子倒是多看了她一眼,英气好看的剑眉挑了挑,“姑娘说的颇有道理,那么姑娘想要什么呢?”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爱说不说!区区三个月爷等得起!哼,以爷的本事,倒也未必需三个月!何必低声下气?” 洛言心一噎,不错,这又不是解毒救命的急迫事儿,三个月有什么好着急的? 只是,这小子的神色叫人看得真是不爽,倒像在说“你不肯治不会是没这个本事吧?爷懒得揭穿你,省得让你出丑!”可偏偏这般激将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她倒没了言语堵回去了。 “让你们开开眼,姑娘我可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洛言心瞪了男子一眼恼火道:“姑娘现在也没想起来要什么,就算你欠姑娘一个人情吧!” 霍枫心里一凛,张嘴欲言男子一个眼风扫过来便又乖乖闭嘴。心里苦笑:这位洛姑娘的运气还真不是说笑的,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从主子手里讨人情?至少据他所知目前还没有! “好!”男子挑眉勾唇。 洛言心没想到他突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反倒呆了呆。 回过神来立马把手一伸:“拿来!” “什么?”男子莫名其妙。 “信物啊!”洛言心没好气道:“空口白牙谁信你啊,真当姑娘是肥羊好骗呢!” 男子:“……” 霍枫:“……” 洛言心见他还在出神,一眼瞥见他腰间系着的玉佩,身子一探,眼疾手快便撸了过来,抛起又接住,把玩着笑道:“那就这个吧!看起来不错!” 第16章 查她 玉佩洁白如凝脂,晶莹温润,触手细腻,精雕细镂着楼阁人物,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上好之物。即便将来这傲娇货不认账,拿了这个她也不亏。 霍枫吓了一跳,目光一闪正要说话,又被男子以眼神止住。 “也好,既如此你便拿着这信物!三天,如何?”他挂在身上的何止价值连城?若换做平日谁敢如此无礼,他早喝命拉出去剁手了,可那玉佩落到了洛言心手里,他似乎并不觉反感厌恶。 那莹白纤细玉指摩挲着养殖般莹润的玉佩,再看看她欣赏赞叹的眼光,他忽然觉得还挺养眼的。 “成交!”洛言心大大方方的将玉佩揣入怀中,目光扫过他便道:“我用银针替你梳理气血回复正轨,再开两副药,一内服,一药浴,不出三天保准恢复如初!” 其实她怀中就有冷宫禁地里炼好的上好丹药,只是想到这两人绝非常人也不知是何等来头,那药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万一招惹出什么麻烦反而不妙。 “你会用针?”男子有些意外。 洛言心挑眉轻哼:“那是自然,这一点霍公子应该很清楚!” 霍枫连忙点头,笑道:“不错,当日洛姑娘救我便施了针。” 男子心里一动,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仔细想来却又什么也没有抓住。 “好说,如此请吧!”他也不啰嗦问洛言心万一没有效果如何之类的话,此女虽然不怎么讨喜,但那自信飞扬的神采却令人情不自禁的愿意相信。 洛言心因此倒高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男人虽然高傲自大令人生厌,却是个爽快的。 施针开药后,男子盘腿闭目试着运气,果然已经运转如初毫无晦滞,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禁暗暗称奇。 这女子,果然有些本事! 三人一起用过午饭,洛言心便告辞离去。 她已出来逛了两天了,今晚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小鹊该饿肚子了。 她离开之后,男子便命霍枫将药方摘抄一份拿去命妥当人仔细看看有无不妥,随便一个外人给的东西,他自不会毫无戒备的就用。 “好好查查这女子,谨慎一些,不许让她察觉。”男子又吩咐道。 “是,主子!”霍枫也对洛言心越来越感到好奇,这等人才倘若笼络在手,将是天大的一份助力。 同理,假如她投入敌对阵营,便是天大的一个麻烦。 霍枫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是友不是敌啊,否则,便可惜了! 以主子的心性,此女倘若为敌所用,不惜一切代价也必定会杀了她。 男子此时则暗自感慨,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精湛的医术,恐怕就算钟离郁也有所不及,而她比钟离郁可要年轻的多! 夜间,洛言心在街上一股脑儿买了无数的小吃打包给小鹊带回去。 为她提心吊胆了两天两夜满脸幽怨的小鹊见了这些吃食后果然又惊又喜的开心起来。各种点心和大饼、麻球糖、糖葫芦她一眼眼的看着眼睛闪闪发亮,小心翼翼的端详着,陶醉无比的闻着,笑着一个劲儿的感谢洛言心,说是自打进宫后就再也没见过吃过这些东西了。 洛言心也不由有些感慨,高高的宫墙对她来说形同无物,而对小鹊来说,却生生隔断了两个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皇宫,你愿意随我一起走吗?”洛言心脱口笑问。 第17章 药王像中的秘密 小鹊一愣:“离开?您是皇上赐封的贵人,怎么可能离开皇宫呢!除非——” 除非是死了被人抬出去。 小鹊忽然难过起来,低声道:“都怪奴婢没有本事,害得贵人您还在冷宫受苦!” 洛言心忍不住啼笑皆非,好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被打入冷宫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唔,你还没回答我呢,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走不了的!”小鹊黯然叹道:“奴婢知道贵人您如今本事不小,出入宫禁不成问题。可咱们倘若莫名其妙不见了,家人是要遭殃的。” 家人? 洛言心还从来没有想过家人这个问题,上一世她也是个孤儿,这一世也不曾继承原主的记忆。 她也有家人吗?洛言心忍不住想象起来,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惜,问了一句,小鹊表示她也不知道。 洛言心便不再多想,笑道:“放心,只要想,总会有法子的。出了宫别同家人联系,埋名隐姓便是。” 以她的本事,安置小鹊是不成问题的。 小鹊果然眼睛亮闪闪的激动起来。 连着好几个晚上,洛言心又在冷宫禁地中继续炼药大业。 这夜一夜过去,当东方微明,第一缕霞光从天际升起的时候,守了一夜药炉子的洛言心终于舒了口气,大功告成。 将炼好的药捏成药丸装入小瓷瓶中,伸了个懒腰起身。 目光如同往常一样扫过雕刻在左前方墙壁上的一副壁画,不禁一怔。 正常明明是一副普通仕女簪花图的壁画,可就着此时的光线、恰好从这么一个角度望过去,她却看到了隐藏在那副壁画中的另一幅画。 画中有画! 那是一幅线条粗犷呈苍灰色的药王像! 用力揉了揉眼睛,睁大了细看:画还在,不是幻觉! 洛言心不觉不停调整着角度走近了去,仔细打量那幅画。 药王的眼睛画得很传神,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第一眼便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抚摸。 但对洛言心来说,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药王的右手中。 因为药王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好些药草。药王像她见过不少,手持灵芝或者人参的她也见过,却从未见过手握这么一大把的。 她饶有兴致欲辨认辨认这一大把药草究竟是些什么药。 看着看着,忽然有点眩晕,那横横竖竖斜斜的一笔一划描绘的除了是药草,其中似乎还嵌着字…… 洛言心心中一凛,收敛心神再次细看,一一将自己看出来的字暗记在心。 组成一句通顺的话后,她毫不犹豫按着药王的那线条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了的左边耳朵用力按了下去。 大约三个呼吸的等待后,洛言心左前方原本严丝合缝看不出有丝毫不妥的地面上隆隆而响,开启了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 果然还有秘密! 洛言心内心澎湃兴奋起来。她忍不住瞧了一眼壁上,此时她的身体已经移动过了,角度不对、光线也不对,药王像已经不见,只能看见侍女簪花图。 不由暗暗感慨,这画图之人当真心思深沉,能找到这个入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18章 探地宫 也不知这处密室寂寞多久了。 洛言心摸了摸怀中藏着的各种药丸和火折子,毫不犹豫的从入口走了下去。 既遇上了,这便是她的机缘,不探个究竟,如何甘心? 入洞走了约有二三十米,背后便传来一阵隆隆的磨合响声,洞口已经闭合上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同时暗暗戒备。 一手探入怀中欲拿出火折子一边睁开眼睛,不禁一怔。 并非她想象中的伸手不见五指,室内有朦胧柔和的光线,至少视物完全不成问题。 洛言心四下打量,一抬头便发现头顶上便是光源。 通道上方镶嵌着透明的水晶,水晶里隐约可见封存有物,光线便是从水晶中透出来的,不知那水晶里边密封的是什么东西。 想到此间主人既然以药王像做引指,料想是个用药学医的高手,那么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并不足为奇了。 洛言心继续前行,拐了两道弯面前一道石门封住了去路,却在她走到近前的时候自动打开。 洛言心暗暗提神戒备,走了进去。 刚过去石门立即又自身后关闭。 如此接二连三的一连进了三处石门后,终于来到了一间阔大的长方形石室中。 四壁十分光滑,非玉非石看不出是何种材质。顶部仍然是嵌着水晶,透着光源。 石室的正中间,有一个一张床大小的长方形浅水池。 洛言心走近去看,池底池壁白玉雕砌,毫无瑕疵也无雕刻,十分的素净。一池浅水清澈透明,恍若无物,令人见了有种蹲下去洗洗手的冲动。 瞥见池子边上刻有一排小字,洛言心忙蹲下去看。 写的是:吾本性洁,探吾居室务必先于此处洗去手足尘垢方许入内,切记、切记! 洛言心忍不住好笑,心道这人可真是有趣,只怕早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还如此穷讲究! 什么本性洁,还要求人洗手洗脚才准前进,若不听他的话,他还能活过来跟人理论不成? 再说这水,看起来清澈透明不染一丝尘埃,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可是,这毕竟是地底的东西,又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要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呢? 洛言心一笑对地宫主人的话不置可否,起身便继续前行。 走了几步不禁又停了下来,常言道死者为大、死者为尊,这位前辈既然有此要求,何妨应了他呢? 不然,是不是太唐突了? 这水既然是为来访者而留的,料想真的只是洗手洗脚,而不会动过什么手脚吧?不然他直接不动声色的阴人一把不是更省事吗? 纠结片刻,洛言心到底转头,试探着伸手入水。 水面漾起浅浅的涟漪,水声轻响,在封闭的地宫中听来有种异样的清脆和叩动人心。 入水微凉,却不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那种冷。 洛言心终于放心,连忙脱下鞋袜,捞起裙子裤腿,踩了进去。 不想,双脚刚刚踩进去还不到三秒钟,钻心的刺痛自脚底传来,她忍不住心口一缩低低“啊!”了一声。 那种痛,如裂骨如挑筋,抽心抽肺。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心尖尖上都在哆嗦,额头冒了一层细汗,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第19章 另一重天地 这水里,果然还是有古怪!问题定是出在池底。 洗手的时候并不曾触碰池底,故而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双脚踩进来就不一样了。 洛言心暗暗叫苦,可偏偏这个时候想动却已经动不了了。双腿又麻又涩,一步也挪动不得。 正当她痛得要死要活、仿佛感觉心口一口气就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疼痛的感觉蓦地一减,随后便在一点点减轻了。 就像坐过山车,达到了最高点之后便是回落。 洛言心轻轻舒了口气,等疼痛的感觉完全消失之后,又站了一会儿,才从水池中出来。 看了看自己的脚,除了因为疼得死去活来疼了一场而有种筋骨仿佛重组了的感觉之外再无其他,穿上鞋袜,穿过石室仍旧上前。 一段短短不过三四米的通道后,转了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却不想刚踏足两步,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洛言心一惊,急忙要反应时哪里还来得及?定睛一看,早已又跌落进了另一个空间中。 从地上爬起来一看,不大不小的一间石室空空如也,呈十分标准的六边形,每一边都有一扇门。 洛言心有点叫苦,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落入“蜂巢”中了,否则那真是件麻烦的事儿,倘若再嵌入阵法,在这里头走到死也无法走得出去。 没有什么好比较选择的,她只能随机挑选了一扇门,打开,心顿时凉了半截:果然是蜂巢! 因为她从一个六边形的石室中又跨入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边形石室。 不死心的她脚下飞快,接连推开了好几处门穿梭行走,毫无例外,一间一间冷冰冰的石室间间相连,完全一模一样的六边形,不知有多少间。 她在一扇门上刻下印记,随后认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着走着,果然又回到了原点。 洛言心坐在地上歇息,已经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了,这里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若出不去可就要死的很难看了。 她不敢休息太久,定定神起身,用银钗在一扇扇门上按照顺序刻上小小的数字。 刻完一间跟着便刻下一间。 这里是皇宫底下,这地宫建造精巧布置奇妙,然而地方料想不会太大。她就这么一间一间的编号下去,总能全部编完吧?到时再试着走,只要不走重复路,总能想到法子出去。 忙碌一番终于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了,洛言心记住自己所在位置的编号,开始往前走。碰到重复数字立刻换方向,如此换了六七次之后,眼前赫然出现一座之前没有见过的拱形石门,静静的嵌在一壁。 洛言心欣喜若狂,上前双掌轻轻一推便将石门推开了。 眼前赫然一片明亮。 光芒耀眼。 从朦胧之处乍然遭遇强光,眼前有刹那的眩黑,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重新睁开眼,这才发现这一处石室壁上、顶上镶嵌着大大小小二三十颗夜明珠,每一颗珠子皆光芒万丈,照耀的室内亮如白昼。 石室顶部呈圆弧形,令空间看起来显得更大。室内一左一右各有一块长方形的药田,栽种着许多草药,有洛言心叫得上名字的,也有叫不上的,长得十分茂盛,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第20章 神医前辈 洛言心不由暗暗称奇,心道这地宫主人真是厉害了,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能在这地底下开辟药田、还种了这么多的草药。 这些草药,无论是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品相都非常好,年份也不低,但洛言心却根本不敢动。 这些草药必定是此间主人心爱之物,若轻易乱动可不能保证会引发什么后果。 左边垂着层层烟霞紫色的轻纱帐幔,透过纱幔隐约可见内里另有乾坤。 洛言心便走了过去,撩起帐幔一抬眼,顿时怔住。 只见四面垂落着及地的烟雾般浅紫色轻纱帐幔,正前方高高的台子中间,一名女子身着白衣端坐在白玉雕成的莲台宝座上,女子容貌极美,肌肤白皙,秀发披肩,垂眸似在浅笑。 也不知已经去世多久了,依然保持着生前容貌,那肌肤依然饱满,仿佛触手便可感觉到充满弹性的细腻和健康。 在她的周围,长满了纠葛缠生的藤蔓,藤蔓上盛开着五颜六色铜钱般大小的各色花朵,似月季似牡丹,叫不出什么名字。只见开满点缀在一色碧青的藤蔓之间,绚烂夺目。 高台四周亦垂下长长藤蔓如瀑,盛开缀满的花朵如瀑布上跳跃闪动的水花。 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呼吸进入五脏六腑,沁人心脾,洛言心不由暗赞:好个地方!真难为此间主人怎样做到的。 那高台宝座上的女子,想来便是此间主人了,原来是“她”而非“他”。 洛言心自嘲一笑,没想到还是位女神医前辈呢。 目光往下,高台前大约一米之处静静的放置着一个淡杏色的圆形垫。一看便是供人跪下参拜所用。 若是在最早那间石室中见到此物,洛言心一定会嘲笑此间主人狂妄自大,然而一路所见,尤其是在这深深地宫中见到那药田和眼前的花藤之后,她已是心悦诚服了。 有如此手段本事,如何没有骄傲的资本? 无论谁来,她都受得起一个磕头拜祭。 更何况,对洛言心来说,这还是同行之前辈。既然误打误撞遇上了,磕头行礼拜祭一番,那是必须的。 她心中下意识的生出一股深深的敬仰赞服之情,拂了拂袖,规规矩矩上前,在软垫上跪了下来,磕下头去。 弯着的腰突然一顿,脖子也一僵。 因为恰恰从那弯着腰、低着头的角度朝地上看去,她看见了垫子前方有一排小字。 微微挺身,换了个方位,地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洛言心不由惊讶暗赞,这也不知是用什么药水写出来的,此间主人对世间各种药性物性的掌握可称登峰造极了。 顿了顿,她没有急着去看那些字,而是恭恭敬敬的先把三个头磕完,这才弯腰至之前的弧度,就着角度看去,细细辨认。 写的是:很好!既磕了头本座自不能令尔空手而归,此间草药花草等物切不可动,左前方帐幔之后有口墨玉棺材倒是不错,便赠与尔吧! 洛言心:“……” 这位前辈还真是爱开玩笑。这儿的花草药草她自然不会乱碰,她已经猜到了,这些花草药草必定维持着此间某种平衡,一旦毁掉其中一种,必定会发生连锁反应,届时其他的花草药草受影响没准也会枯萎,而此间主人的尸身定也无法再保存。 第21章 墨玉棺材 没准,她还安排下了某种后手,一旦有人起了贪念企图乱动她的东西,只怕永远都没法离开这儿、只能留下来陪她、在她面前赎罪了。 可是,好端端的给人送棺材,谁乐意要啊。尤其此刻生死未卜,又是在这地宫之中,提起这玩意都觉晦气呢。 这位前辈,真是个爱开玩笑的。 入宝山却寸物不能动,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可此刻洛言心还顾不上眼热这些珍稀草药,她在发愁该如何出去的问题。 突然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洛言心眼皮子一跳,想也没想便迅速闪身躲进了一处帐幔之后。一抬眼,恰恰那墨玉棺材就在自己前方。 这个,是不是可以叫做有缘呢?洛言心苦笑。 因为四面空旷,而此处原本便极致的安静,稍微有点儿动响听在耳中格外清晰。 她原本还可自欺欺人当做是幻觉,然而随着那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缓慢而沉稳的逼近,她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暗叫倒霉的同时洛言心也稍稍安心:至少这表示,这地宫里并非只有自己一个大活人不是吗?跟着这人,没准还省事省力了呢? 可惜洛言心想得太美好,那人好巧不巧,进来便朝她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暗暗叫苦,想要不着痕迹的藏身已经来不及,毕竟这儿都是帐幔,十分轻软,虽然层层叠叠可遮掩身形,但只要一动就肯定会被人发现。 眼看那人就要掀开帐幔走到自己跟前,屏着呼吸的洛言心先发制人猛地一掌朝他击了过去,击得那人低呼倒退,随即她旋身飞奔跳进了墨玉棺材之中。 她决定赌一把,前辈看在她磕头祭拜的份上不会坑她的吧?前辈高人自有高人的风范,虽说话满满都是玄机,但还不至于开不着边际的玩笑吧? 她既然说了把这墨玉棺材送给自己,那么多半自有她的用意。 自从那夜太液池中一场遭遇之后,她可不敢小看这个世界遇到的任何人,要知道那家伙差点就废了她的脚。 天知道闯进来的人有无同伴?能来到此间必定不是好对付的,她还是先赌一把。万一赌输了,大不了再硬拼! 洛言心不知道自己究竟算赌赢了还是赌输了,因为跳进棺材之后便跌落了下去,着地后身不由己的又飞速向下滑去。不知转了几道弯、拐了几道拐,晕晕乎乎中浑身一凉一不留神呛得大咳起来——出口在水里! 这一呛也回了神,她忙闭气,足下猛蹬,朝着水面浮上去。 还好,没多久她便浮出了水面,长长的呼了口气。 头顶上,深蓝色的苍穹中高高悬着一轮玉盘似的明月——已经是晚上了! 她在那地宫中,已经呆了一整天。 也幸亏是晚上,否则从水面冒出来危险性要更大。 洛言心举目四望,确定自己应该是在太液池中,辨明了方向正要朝岸边游去。 忽然发现身侧漂浮着一个尺余长高宽各半尺有余的密封盒子,忙顺手捞住,游向岸边。 今夜运气不错,太液池畔静悄无人。洛言心拧了拧衣裳和头发,抱着盒子便朝冷宫回去。 突然,隐隐察觉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自己! 她猛的停下脚步回头,却只发现黑魆魆的花草灌木在夜风中簌簌轻动,除此之外连只鸟儿都没有。 第22章 神医重礼 洛言心心下微松,继续走路。 只是,没走几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她再次猛地回头四下扫视,依然一无所有。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凝神感受,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洛言心心下暗暗自嘲,或许是因为在那地宫中待得时间太长,所以有点儿疑神疑鬼的。这里是皇宫,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话又说回来,这皇宫的地下,怎么会有那么一座精妙的地宫,还埋葬了一位女神医,真是令人好奇。 还有,那位与她先后脚到了地宫的人,又会是谁? 回到冷宫,小鹊吃了一惊忙迎上来:“贵人,您怎么又弄成这样!您又上太液池边去了吗?” 说着忙扶她进殿更衣。 洛言心原本还有点担心小鹊,生怕自己失踪这一整天小鹊会不会急疯了发生什么意外。 此刻见到她好好的,洛言心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没来由的有点儿失望,笑道:“那你以为我上哪儿去啦?” 小鹊道:“我,我以为您又出宫去了呢……” 洛言心一怔,呵呵笑道:“是出去了一趟!”原来小鹊不是没有之前那么关心她了,而是以为她出宫了啊。 换好了衣服,洛言心便催着小鹊去睡觉,她心痒痒已经有点忍不住要看这盒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了。 她猜测,这盒子多半之前便是放在那墨玉棺材中的,神医前辈所言要送的东西应该便是此物吧。 赶走小鹊,洛言心就着一点烛光端详起盒子来。 盒子是很普通的杉木所制,然而表面上刷了一层不知道什么透明物,变得坚不可摧,根本不可能用外力强硬摧毁打开。 盒面上雕琢着明显打乱的浮雕图案,料想应是正确组合方可打开。 换做是个外行人,或许一头雾水不知何解,然而洛言心一看便知与药草药理有关。略想了想,很快便将完整的图形拼凑了起来,对准暗扣处轻轻一按,“吧嗒”一声轻响,盒盖应声而开。 比想象中的略简单。 然而再想到得到这盒子的始末,却也不简单了。若在这最后一步还可着劲儿的折腾人,前辈也太不厚道了。 最面上是一卷书籍,洛言心小心拿了起来,翻开一看,扉页上《药经》两个篆体字端庄厚重,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禁大喜,知道自己这是捡到宝了。神医前辈特特留下来的东西,自然价值非同寻常,若自己全部融会贯通记下了,将来必定有派的上用场的一天。 粗粗翻阅,书卷中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整整齐齐,详细介绍天下各种独特或珍稀之草药,长相特点、药性、用途用法、产地等等无一不全。 除了这一卷《药经》还有一卷《毒经》,顾名思义,介绍的是各种毒草毒虫毒物毒蛊,同样详尽而仔细,除了各种毒物各自的特点和毒性,还注明了化解之法。 而最令她感兴趣的是,这两卷书的最后几页都附有十来种丹药、毒药的炼制之法。 合上书卷,洛言心心花怒放。吃透这两卷书,这一生光炼药都不会无趣了!果然是宝贝啊,怪不得神医前辈如此慎而又慎的珍藏。 这两卷书若是落到心术不正之辈手中,必定是天下一场浩劫。 第23章 绝世好物 她忽然想到冷宫禁地中那些夹杂着生长在荒草丛中的草药,心里一动忙拿起《药经》快速翻看起来。 果然翻到了两种禁地中见过、这上头也有记载而自己并不认识之物。 洛言心惊喜之余更觉纳闷了,神医前辈显然非等闲之辈,又怎会静悄悄的死于皇宫之下的地宫?当时的皇帝究竟知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与皇帝之间又是何种关系? 将两卷经书小心放在一旁,拿起一卷宽一指半左右不知什么东西织成的软绵布料慢慢展开,洛言心“啊!”的一声不是惊喜,而是欣喜若狂了! 这是一套金针!长长短短粗粗细细是三十六支,打造得十分精妙令人惊赞。以洛言心一个精于针灸之人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挑不出来一丝丝的不妥之处。 她不由心头狂跳,有了这一套金针,以后要用的时候可就方便多了。 接下来,她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套十分小巧精致的外科用具,她仔细看去,似乎是——手术刀、止血钳、动脉止血钳、缝合针、持针器、钩子、镊子…… 再翻一翻,一个银制的两头圆弧长扁盒子中竟赫然躺着的是两个水晶针筒和几枚针头。还有一个最简单的那种水银温度计! “天!”洛言心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这些东西,一度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所以说,神医前辈其实也是穿越前辈? 亲近之感不禁油然而生。再想到那些地宫里的草药,洛言心心中敬意更甚。 这位前辈简直学贯古今啊。 她轻轻触摸着这些东西,久违的亲切熟悉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百感交集。有了这些装备,对她在现世的助力无疑是巨大的,她永不会忘记前辈之恩。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洛言心打算还是保存在这木盒子里更加安全。装好之后四下一望,抱着柱子三五下爬到了梁柱上,将盒子小心的放在横梁上,只等将来自己离开的时候再取下来。 只是,隐隐约约的,那种被暗处一双眼睛窥视的感觉再次又涌现了出来。而她一凝神打探,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洛言心暗叹,只能归于是自己刚从地宫出来精神尚未完全平复而产生的下意识错觉。 或许睡一觉明儿一早醒来就会好了。 心情十分愉悦,这天晚上注定会做个十分美妙的好梦。 她这里心情美妙,有人的心情却糟糕至极。 某男子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在宫外偶遇那什么洛姑娘,用变态的疗效为自己治好了内伤;再好不容易以极自然不过的法子骗得太后出宫进香礼佛;他终于有机会从慈宁宫密道进入那处据说埋葬了一代惊艳天才神医的地宫。没想到终于到达最终目的地之后,却冷不丁的被人一掌打在背心…… 他是万万没有料想到那地宫之中竟然会有除了他之外的别人,否则便不会大意遇袭的。然而,此刻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而最令他气得想要吐血的是,他竟连偷袭他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被那人给逃走了…… 只从掌风和隐约身影可判断,那是个女人!毫无悬念的,他想起了太液池中那一夜的遭遇。 无需多想,他敢肯定那是同一个人。 在同一个人手上吃了两次大亏,这对向来自负的他来说还是头一遭,除了倒霉他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 只能在心里发狠:好极了!一次两次坏他的好事,最好别让他给逮到,否则,他肯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生生死死! 第24章 异样 洛言心浑然不知自己被人骂得体无完肤恨不得活剐了她,舒坦的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她这种状态。 无意中得了千万黄金也买不来的宝贝,而偏偏这事儿又不方便同人分享,欢喜兴奋之意在心里肚子里乱窜乱撞,实在憋得她难受,下意识的便通过肢体举止表情表现出来。 于是小鹊恍惚觉得,贵人今儿似乎特别、格外高兴似的,眼睛水亮闪闪,脸上笑容比那明媚的阳光还要灿烂,如渡上了一层霞光,走路的时候脚步轻快得似乎要飘起来。 “主子,奴婢炖好鸡汤了,用栗子和莲子、枸杞一起炖的,主子要不要先来一碗?再有一会儿砂锅里的粥也就好了。”小鹊打水伺候她梳洗后便笑着道。 主子心情好是好事,让她见着心情也不由得多好几分,别的,她可不会多想。 洛言心“唔”了一声,笑叹道:“咱们的日子倒是过得越来越滋润了啊!” “那也是主子您的本事。”小鹊这话发自内心。 洛言心却笑道:“是我家小鹊贤惠嘛!” 小鹊面上微红不好意思一笑,借口给她盛汤跑了开去。 冷宫最偏僻的一角,被贤惠又心思灵巧的小鹊收拾成了厨房。该厨房里有的东西这儿都有,不过只有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藏在一旁外表十分陈旧的大木柜子中。 对洛言心来说,从御膳房置办一套厨房用具过来不过是小菜一碟。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粮面粉、瓜果蔬菜、点心果脯应有尽有。 主子俩早已彻底的告别了之前凄惨的生活,吃住不比任何一宫里的差。 为了锻炼锻炼小鹊的胆量,洛言心还特意抓了活鱼、活鸡鸭鸽子兔子等物回来,逼着小鹊宰杀。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太良善,比如那个喜儿一耳光扇在她脸上,她听着都觉得痛,有机会扇回去的时候她却下不去手。 这可不成! 不管今后在不在宫里生活,她这样迟早是要吃亏的,而她不可能时时刻刻要她陪在身旁。 一开始小鹊被她逼得可怜兮兮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如今却也习惯了。杀鸡宰鱼利落得不得了。 这不,她想着她昨天湿漉漉的狼狈回来,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杀鸡炖汤给她补补了。 主仆俩吃过早餐,洛言心便回了房间,将《药经》取在手里翻阅默记。 这书她不可能随身携带,只有记在脑子里最稳妥。 越看,越感慨大千世界无所不有,对神医前辈也更加佩服。 直到中午小鹊敲门叫了好几遍她才意犹未尽的将书卷藏好,随她去吃饭。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两碗米饭,一大盆早上炖着的鸡肉,热气腾腾冒着香味。 主仆俩却是不约而同目露诧异之色。 小鹊张嘴正要惊呼,洛言心已经将她的手一拉,笑道:“脸上有些不舒服,走,去打水洗个脸。” 不由分说拉着她出去了。 掩身殿外,洛言心看得分明,一只比松鼠大一些、长得似鼠非鼠的小动物摇摆着蓬松的尾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了出来,脚步轻快的跳上了桌子,往大碗中叼起一大块鸡肉,两只前爪抱着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第25章 哪里来的小东西 它吃的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消灭掉一块,两只小爪子一捞,捧着第二块又开始啃。 神奇的是,这货也不知饿了多久了,吃肉不带吐骨头的。咬得嘎吱嘎吱的响全吞进了肚子里。 到底是只小兽,再怎么伶俐也免不了将桌面上弄得汤汁淋漓的,也正因如此,方才洛言心和小鹊才会觉得奇怪:冷宫中除了她们主仆再无他人,餐桌上又怎么可能汤水淋漓呢? 洛言心勾勾唇,弹指飞出去一粒小石子迅如闪电,那小兽感觉十分敏锐,身子一顿立刻作势欲逃。 只可惜它的动作快洛言心的石子也不慢,“吱!”的一声惨叫它已经被击中滚落在地上。 不等它打个滚翻身继续逃,洛言心身形一闪飞掠上前,一个弯身牢牢的将它捉在了手里。 “吱吱吱!吱吱!”小兽挥舞着两短两长的四肢挣扎。 “放开你?做梦吧你!”洛言心捏着它翻来覆去的摆弄瞧着,道:“你把我们的午饭给糟蹋了,还挺嚣张呢!” “吱吱吱吱!”爷没糟蹋,爷只是肚子饿了! “你一只臭老鼠饿了就该去钻阴沟,谁准许你上桌的?还敢狡辩!”洛言心气乐了,微微用力,捏得它“吱——”的尖叫了一声。 “吱吱吱!”爷不是臭老鼠,爷哪里像臭老鼠啦?爷是神貂鼠!神貂鼠懂吗?你可以叫爷灵兽! 洛言心见它张牙舞爪的磨牙,瞪着亮闪闪的绿豆眼,长着一层细细绒毛的粉色肚皮气得一股一股的,那样子好不滑稽可笑。她不由哈哈大笑,伸指在它粉肚皮上轻轻一弹,弹得这位灵兽先生又是“吱——”的一声尖叫抗议。 “一只破老鼠也敢称灵兽?啧啧,节操呢?吃光了吧?”洛言心摸了摸下巴。 “吱吱?吱吱吱?”节操?那是什么玩意?灵兽先生眨了眨闪闪发亮的绿豆眼,小眼睛中满满都是困惑。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玩意儿你没有!”洛言心手一挥笑眯眯道。 “吱吱?” “主、主子,”小鹊战战兢兢的上前,张开手掌在洛言心眼前晃了晃,忧心而惊惧的道:“您、您没事儿吧?您、您不会是——中邪了吧?” “中邪?怎么这么说!”洛言心失笑。 “可是,”小鹊白着脸,一指那自称灵兽的小东西,颤声道:“您、您怎么会、同它说话呢……” “吱吱!吱吱吱吱!”同爷说话怎么啦?敢鄙视爷小心回头爷教你学乖! 小东西闻言十分恼火的瞪向小鹊,两只小短爪子挥啊挥表示抗议和威胁。 “给我闭嘴!”洛言心一指头弹在小东西脑门上,偏着头道:“是啊,我怎么会听得懂你的意思呢?真是奇怪?” “吱!”小东西一扬尖尖的头,白了她一眼那眼神高傲之极,明晃晃意思就是:愚蠢的人类,爷乐意,不需要解释。 “你肯定知道为什么对吧?倒是个邪门的小东西。”洛言心眨了眨眼。 “吱吱!”小东西头向洛言心左边一偏:有人来了! 洛言心下意识顺着看去,手上一滑,等她回神那小东西已经从她手中溜走,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不知藏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第26章 原来是它在窥视 “逃得倒快。”洛言心不禁失笑,没想到自己来到这异界头一朝吃的亏竟是在这么一个小东西身上。 一旁小鹊还在惊疑不定、忧心忡忡的暗暗打量洛言心,试探着道:“主子,您、您没事了吧?”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洛言心笑笑,想起刚才自己和那小东西的对话,倒也难怪小鹊觉得诡异——不明内情的看起来可不就跟中邪似的? “那小东西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料定多半如此,洛言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小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奴婢只听它吱吱吱的直叫唤,哪里听得懂。” 洛言心点点头,一时也搞不明白是为什么。 小鹊见她与往日如常并无不妥,松了口气道:“奴婢再去炒个菜,主子您稍候!” 这一大碗炖鸡显然是不可能再吃了。 洛言心却摇摇头道:“算了,何必那么麻烦?中午就吃白米饭吧,晚上再炒菜好了。” 洛言心当然不肯亏待自己,弄回来的大米是御用的极品南方碧粳香稻,产量极少,在宫里也只有皇帝、太后、皇后三巨头才有资格享用,煮出来的米饭香软滑糯,还带着一种十分特别的鲜甜味道。吃这米饭就算天天没菜吃也照样能吃的津津有味。 如此一想小鹊也就不坚持了。 吃过午饭,洛言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仍旧回房间苦读默记去了。 只是,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然而当她一凝神暗暗向四周探视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此两次,弄得洛言心十分烦躁,将书揣在怀里索性往院子里坐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和小鹊两人相对坐在桌子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乍一出现洛言心手中筷子立刻随着感觉朝某一方向飞了出去。 “吱!”的一声尖叫,同时伴随着筷子落地的声音,那灰扑扑的小东西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你这女人太可恶了! “原来是你!”洛言心双手叉腰猛地站起,指着小东西更气急败坏:“一直在暗中偷窥我的是你!” 怪不得她发现不了。一开始就想岔了,以为是人,谁能想得到是一只老鼠。 “吱吱吱!吱吱吱吱!”什么偷窥啊,太难听了!爷是替爷的主人看着你,看着你有没有拿她的宝贝去祸害人。 洛言心一凛,睁大眼道:“你是——”所以这是从地宫中跟着她出来的?是神医前辈生前养的小宠物? “吱吱吱!”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小东西瞬间神气起来了,摇了摇蓬松松竖着的大尾巴,两只小短前爪居然也叉着腰。脖子一仰,挺着胸,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轻轻一跳跳到了桌子上。 “吱吱吱,吱吱吱吱。”爷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爷今晚要吃个够! 盯着桌上的清蒸桂鱼和红烧鳝段,那双小绿豆眼睛闪闪发亮,垂涎欲滴。 小鹊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看看洛言心,又看看小东西,见它一副馋样,憨憨的,还有点可怜,“扑哧!”笑出声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诡异了。 第27章 吃货 “吃吧吃吧!”自己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是那天晚上出了地宫从太液池中浮上来之后才有的,这小东西倒不像撒谎。看在神医前辈的份上,她也没法拒绝它的要求。 “吃饱了我有话要问你,你不准骗我,记得要好好的如实回答,知道了吗?” “吱吱吱!” 填饱肚子是第一要务,小东西没口子的答应,小短爪子一伸就想去够那鱼。 洛言心一指头弹了过去:“一边蹲着!你那爪子伸了进去我们还要不要吃啦?” “吱吱吱吱!”小东西表示很抗议,绿豆眼眨啊眨委屈的看向洛言心。 洛言心警告的瞪它一眼,让小鹊给取个空盘子来。 盘子一取来,小东西立刻跳到了盘子上,吱吱吱的跳着乱叫,小短爪子指了指那鱼。 小鹊“扑哧!”一笑,萌得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道:“贵人,奴婢瞧它是真的饿了呢,贵人快给它吃的吧。” 小东西吱吱叫着连连点头:对啊对啊,爷饿了,快给爷吃的! 洛言心把连着一大块肉的鱼尾巴整个夹了放盘子里,不理会它吱吱吱的抗议向小鹊道:“菜都快凉了,咱们也吃吧。” 不想洛言心一筷子鱼肉才刚刚入嘴,还没咽下去呢,就听到小东西又在吱吱吱:爷吃完了,爷还要! 洛言心抬眼看过去,乐了!盘子光亮可鉴,那一块鱼尾巴连肉带刺让它吞了个干净,就连沾在盘子上的汤汁都被它舔干净了。 小鹊大为惊奇,“咦”了一声惊道:“它把刺也全吃了?”小丫头说着一脸同情:“它肯定是真的饿狠了。”说毕连忙又给它夹了老大一块鱼肉。 结果就是,这一顿饭所有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浪费,大部分都到小东西的肚子里了。 小鹊越发心生怜惜,觉得小东西之前也不知饿成怎样呢,哎,真是太可怜了。洛言心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哪里仅仅是饿的?明明就是吃货本质啊。吃了这么多,它也不怕撑着。 小东西不怕撑着,却是吃饱了就睡。 还不等洛言心把它拎到一边去问话,它自顾自的钻进洛言心的袖子里呼呼的睡着了。 洛言心十分无语,把它往床铺角落里一扔,算了,明天再问吧,它既然跟了自己来,料想不会再走。 谁知次日这小东西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闻到饭菜食物香味才吱吱叫着爬起来,狂吃海塞一顿,小短爪子拍拍粉嫩小肚皮,熟门熟路的跳到洛言心的床上,往被窝里一钻,又睡着了。 洛言心:“……”吃货加懒货! 第三天,诱人的炖肉香味把它馋了醒来,洛言心不顾它张牙舞爪吱吱抗议拎着便走,放在院子里石桌上:“不回答问题不准吃。” 小东西眨了眨圆溜溜的绿豆眼好不无辜委屈:“吱吱!” “你是怎么跟着我来的?” “吱吱吱吱……”小东西晃动着蓬松松的大尾巴手脚挥舞连比带划,那骄傲的姿态明晃晃的写着:“笨蛋”两个字。 第28章 原来如此 怎么来?那墨玉棺材就是爷的窝,真当你运气好到爆跳进棺材便能得到我家主人的宝物啦?是爷按动了棺材里的机关,掉下去的时候咬断了系着宝盒的绳子…… 洛言心原本也有点纳闷,听它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又笑道:“既然你会开机关,怎么不自己早早出来呢?莫不是舍不得你的主人?” 小东西的表情立刻显得有些悲愤,小短爪子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吱吱叫着跳脚。 “主人永远在爷心里,爷在哪都会记得主人!你以为爷不想出来吗?爷重量不够、机关没法启动啊啊啊!” 洛言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赞道:“神医前辈真了不起。” “吱吱!”小东西又傲娇挺胸,眼角傲慢斜她一眼:那还用说?也不看那是谁的主人。 谁知洛言心又加了一句:“居然没把你给饿死在底下。”把它气得差点栽倒。 “吱吱吱!”爷是神貂鼠,能那么容易饿死吗? “乖,别炸毛。”洛言心揉了揉它的小脑瓜子,道:“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吱吱。”小东西不跳不蹦了,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歪着小脑瓜子眨啊眨眨眼睛做思索状,最后小短爪子一挥,挺了挺胸:“吱吱吱吱……” “爷的主人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主人的宝贝你要保存好,不许外传、更不许用来作恶!” “答非所问!”洛言心指头在它脑门戳了戳,想来这个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了。或许,是这狡猾小东西不肯说,又或许神医前辈使了什么法子模糊掉了它的一部分记忆。 对擅长用药、用针的神医前辈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并非不可能。既然神医前辈不愿意让人探知太多,那么她理应尊重。 “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洛言心便不再多问,既然这小东西跟着她出了地宫,那么她养着便是,反正也就是顺手的事。 小东西一下子又蹦了起来:“吱吱吱……”爷有名字,你可以简称爷灵兽。 洛言心给它一个白眼:“难听!呆呆好听,最适合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呆呆!” “吱吱!”不要,难听,爷是灵兽! “呆呆!”洛言心笑眯眯道:“肚子饿了吗?小鹊炖的肉好香好好吃哦。” 呆呆立刻顾不上争夺起名大权,两眼放光灵活的蹦到了洛言心手臂上,小短爪子抓着她的袖子吱吱吱:爷要吃!爷要吃! 洛言心哈哈大笑,指尖点了点它脑瓜子:“呆呆真乖。” “对了,地宫里那一池清水,你应该见过吧,为什么你的主人要去的人下去清洗手脚?”她忽又问道。 小东西一通连比带划带鄙夷的“吱吱吱吱……” “那不是清水,不是!是主人炼制的药水,没那特制的药水保护手脚进了她的居室,无论触碰了什么,哪儿碰哪儿烂,不烂上一年半载好不了!” 洛言心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自侥幸且后怕。 在洛言心的拍板下,在小鹊对主子的话毫无打折的执行下,在美食的诱惑下,悲催的灵兽大人不得不忍着内伤吐血接受了这个名字。 对于它时不时甩过来的幽怨小眼神,洛言心见了只当没看见。 心地善良的小鹊则一根筋的认为它是饿的,立刻便会轻轻的抚它的毛,柔声安慰它,然后给它做许多好吃的。 于是某只呆兽终于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也不错,福利很好嘛…… 小鹊依然没法和它进行沟通,一个絮絮叨叨,一个吱吱吱,洛言心听了几次两人的对话完全牛头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倒难为一人一呆却依然聊得不亦乐乎。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原本洛言心只需要三四天取一趟食物变成了一天一次。 第29章 鸡飞狗跳 鉴于这货太能吃,洛言心索性去御膳房的时候连它一块带上。 然而御膳房里做好的食物都有罩子盖子遮盖住,这货根本没办法不发出一点声音把各种盖子打开,以至于被香味馋得口水直流又不肯走,洛言心不得不费了老大劲把它强行拖走,以后再也不带它去了。 这一日,炼药需要用到的一些药引用完了,洛言心便打算再出一趟宫。 呆呆这个吃货吵闹着要跟她一起去,洛言心想着,让它到时候帮忙挑选一些草药也好,倒要看看它在神医前辈跟前到底学到了几分本事,便同意了,带着它一起去。 然而,洛言心很快便悲催的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这货一开始还好好的,当经过一条饮食小吃街的时候,当各种各样的香味交织传来的时候,那双绿豆小眼睛“唰!”的一下子便惊人的亮了! 洛言心猛然醒悟暗叫糟糕,却已来不及阻止。呆呆吱吱尖叫着一个抬腿跳跃扑上了最近的一笼香喷喷大肉包子,抱住一只张嘴大啃。 “啊!老鼠!” “有老鼠!好大的老鼠!” “啊,明明就是松鼠,老鼠哪儿有那么大的尾巴!” 呆呆百忙中还不忘瞪人一眼吱吱吱抗议:“爷不是老鼠、也不是松鼠,爷是灵兽!” 包子主人气急败坏将它赶走,一把揪住洛言心:“这玩意是你养的吧,快赔钱!” “对不住、对不住啊!”洛言心只得老老实实陪笑,摸出一把铜板。 “这可不够,”包子主人气忿忿道:“那小畜生那么一糟蹋,我这包子还有人买吗?不行,你得全赔!” “好好我赔。”洛言心头疼不已,想想人家包子主人说的也没错,呆呆在那一笼包子上又蹦又跳的,谁还肯买呢?反正不昧着良心说一句,她都不会买。 包子主人拿到了满意的赔偿款,这才呵呵笑着放开了洛言心。 然而,好戏还在后头呢。呆呆在地宫里待了不知多少年,乍然看见这么多人、这么多好吃的幸福得眼睛冒泡、仰天尖叫,吱吱叫着欢脱的从一个摊位跳到另一个摊位。 在一堆香喷喷的油饼上打个滚、叼起一块鸡蛋卷美美的吃着、看见旁边摊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大片胖墩墩的雪白大馅饺子立刻又扑了过去咬一大口,发现是生的忙又吐了出去,好巧不巧又吐到一锅热气腾腾的骨头汤中…… 摊贩们手忙脚乱的驱赶叫骂,食客们或吓一跳或觉有趣又叫又笑,一不留神人碰人、人碰碗,各种东西掉地上哐啷叮当的响,整条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混乱百忙中不知是谁猛地扭头盯向洛言心,其他摊主纷纷反应过来,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洛言心。 饶是艺高人胆大洛言心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后退两步,突然转身拔腿就跑! “追!” “别让她跑了!” 洛言心跑得更快了。 这乱劲儿,赔不起啊。就算赔得起也不知要被这些人扯皮扯到什么时候,呆呆那货实在太不靠谱,下回要是再出来,她准拿根绳子把它的腿给拴住! 第30章 你怎么又受伤了? 身后的追逐喊叫声终于渐渐远去,洛言心舒了口气从巷子里出来,不留神“嘭!”的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坚实的胸膛撞得她的脸生疼。 余悸未消的洛言心只当被哪一位锲而不舍、不依不饶的摊主给追上来了,脱口便道:“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找找它去,别找我啊,那不是我养的,真的不是!” “不是你养的?养的什么?”男子的嗓音低沉微凉,有些困惑。 洛言心一怔,抬起头看见是在霍枫那里见到的那男子,后霍枫介绍叫什么祁公子的,顿时一喜,忙笑道:“原来是你,还真是巧!” 祁公子挑了挑眉正欲说话,洛言心“咦!”的一声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困惑道:“不对啊,你怎么——上回我不是为你疗好了伤吗?怎么你……看起来似乎还没好?” 祁公子不由一凛,暗道这女子好厉害的眼力!当下也不做声,且看她会怎么说。 洛言心受刺激了,同时也不服气,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绝对不相信自己出手居然还有出岔子的时候。 一边打量他一边凝神思索,在心里推敲。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祁公子显然很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当下皱眉便欲甩开她的手,却见她食指中指顺势搭在了他手腕脉搏上,指尖微凉,触感轻滑,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讨厌。 祁公子僵了僵,原来她是拿脉,忍了。盯着她认真得仿佛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的神情,眸光晦暗不明。 “你是后来受的伤!”洛言心缓缓放开他的手,松了口气笑笑,亮晶晶的眼眸带着笑意,笑道:“吓死我了,我还当是我医术退步了呢!不过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受伤呢?” 祁公子嘴角肌肉扯了扯,顿时显出两分羞恼神色来——当他愿意啊?谁知最近怎么这么倒霉?那地宫分明是个极其隐秘、绝不可能有人会去的地方,他这才放松了警惕,却不想偏偏又吃了个大亏…… 要是叫他逮到是谁,他定十倍百倍偿还,狠狠的报复回去。 “是个意外,”祁公子淡淡一笑,道:“以洛姑娘的医术看来,短时间内能治好吗?” “那还用说!”洛言心想都不用想便笑道:“这次伤的没有上次严重,治起来并不难的,连施针都可省了,我开两个方子,同样一个煎水内服、一个药浴,回头给你说明怎么用,用上三天便可停了。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我只是治伤,内力什么的我可不懂,你得自己调养。” “好!”祁公子点点头。 受损的內腑筋脉修复,便可运转内息调养,气血亦可畅通,内力自然便可调养回来。这女子并非习武之人,也难怪不懂此道。 洛言心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道哟,还真是不客气呢!自己主动自动的为他诊断、大包大揽帮他开方子,这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连个谢字都没有。 好想转身便走! 转而想想此人气度不凡,那一种睥睨尊贵于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来,想来是个久居高位的,不懂客气和道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需客气便是了。 求收藏 第31章 她是靠技术吃饭的 “请,我们找个地方开方子吧!”洛言心抬抬手,便要引祁公子进了旁边一处门庭高大华丽的酒楼,直上楼上雅间。 她还不信了,吃顿饭难不成还要她付钱? 昨夜半夜里从宫里出来,客栈里睡起的有点晚,出门不久呆呆又惹来那么一场风波,这会儿快中午了,她可是粒米未进,肚子快要咕咕叫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吃饱没力气写方子。 跟在她身后的祁公子眉头又皱了皱,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单独用餐。这女子又太散漫了些,他更不习惯。 只是想到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祁公子还是忍了下来,态度自然的随洛言心上楼进雅间。 “上一桌最上等的席面,要快些,茶要祁蒙云顶。”刚进了雅间祁公子便随手甩了张百两银票到一路陪笑点头领着他们进来的伙计身上。 既然不得不忍受,那便速战速决。 伙计一看来了个妥妥的金主,还是个出手爽快的,顿时笑得开了一脸的菊花,连连点头:“哎哎,客官您放心,保证给您最快!”忙麻溜的去了。 洛言心见他这么识趣主动掏钱,也乐得痛快点给他先诊断,便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推给他:“我说你写。” 前世她痴迷中医,看的那些流传下来的古医书都是古人所撰写的繁体原版,这繁体字她是既能看也能写的,只不过写的只能算工整,且这些字着实难写,何不省些力气? 祁公子顿了顿,像是想问问她要不要再看一下,却又忍住了。 洛言心冷眼瞅着,心里颇有几分满意:很好,她就喜欢尊重她医术水平的人。 祁公子下笔很快,洛言心平速念下来,刚念完一会,祁公子也停了笔。 等他写完洛言心又看了一眼他的双脚,道:“你的脚上应该也有伤口,不过是皮外伤,且你已上了药,我便不多说了。我开的这药方跟你所用膏药药性不会冲突,药浴的时候无需顾忌。” 祁公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女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本事?什么样的医学奇才才能教的出她这样的徒弟? 他很想问,却也知时候还不到。这女子看着嬉笑怒骂漫不经心,可自己到今日连她的名字、落脚之处都还没查到,更别提来历,却是万万不可唐突了的。 洛言心闻言顿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么大的一股子药味,不用看,傻子也能闻得到!” 祁公子嘴角抽了抽,被她噎得够呛。 他发誓,他用的膏药绝对绝对没有一丝丝的味道,结果到了她这里居然是“傻子也能闻得到……” 祁公子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傻子,也没有人敢认为他是傻子。 他只好当做没听见这备受打击的话,只道:“洛姑娘说的没错,我双脚脚底的确——受了伤,只是伤口有些古怪,抹的明明是药效极好的上好药膏,却效果甚微,好几天了也不见好。” “药膏你可带了?”洛言心便问。 第32章 吃货来了 祁公子摇摇头,道:“此药膏是一位高人私配,没有名字。可惜了,若早知今日会碰到洛姑娘,我应该带在身上才对。” 洛言心笑道:“没有也无妨,我闻着这味道,主药是最上好的龙脑冰片和红花、血竭子,药效不成问题。这倒真有些奇了……” 洛言心一时也纳闷起来,人家既然能配出市面上没有的好药,必定也是个用药高手,方方面面肯定都会考虑周全,有什么忌讳注意的定也会说清楚,怎么可能无效呢? “用药之后,伤口可有加重?” “那倒没有!”祁公子摇摇头:“只是一直这样拖延着不好,也着实急人。所幸伤处也不大,不然走路都麻烦。” 洛言心不禁“扑哧!”一笑,心道这倒是,我可没看出来你走路的时候哪里有不对劲,若不是这双鞋是特制的,便是伤口真的很无碍。 “或许,你可以试着停用两天药看看。再说了,既然无碍行路,也没加重,不必管它就是。” 如果是在现代,洛言心会让他把鞋袜脱下来看看伤口,可是在这古代还是不要那么惊世骇俗了,没的好心反倒叫人看得低贱轻浮了。 祁公子自然也没想过让她看伤口的意思,点头淡淡笑道:“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正说着伙计敲门将席面送了进来,一溜伙计鱼贯而入,一道道佳肴流水般摆放了上来。 果然有钱的到哪儿都是爷啊,洛言心暗道。 “洛姑娘,请吧!” 祁公子抬抬手,洛言心一笑刚刚拿起筷子—— “吱吱,吱吱吱吱……”伴随着一阵恼人的吱吱声,一团小灰影从窗口闪了进来,直扑桌子。 哇,这么多好吃的,爷今儿真有口福! “你给我站住!”洛言心起身气急败坏一把拎住呆呆,瞪着它怒气冲冲咬牙道:“好你个呆呆,你闯的祸结果反倒我成了罪魁祸首,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惦记着吃?” “吱吱……”爷不是有意的,再说了,你又不是逃不掉嘛。 “你还有理了?刚才死哪儿去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吱吱…吱吱吱吱……”爷没有死,爷要找你那有什么难?这种低智商的问题以后别再问了!哎,爷肚子好饿,先让爷填饱肚子再说,好香啊! 呆呆挥舞着小爪子小腿,绿豆眼闪闪放光盯着桌上一道道美味佳肴。 “你还敢惦记着吃?”洛言心想起被一群小摊贩追得不要不要的就气得鼻子快要歪了。 恰好这时,隔门传来一阵气急败坏、恶声恶气的咆哮:“那只死老鼠呢?死哪儿去了!” 不用问,肯定是又一位被呆呆荼毒了的苦主。 洛言心瞪着小绿豆眼咕噜咕噜直转、小短爪子碰啊碰的呆呆,气得更磨牙:合着这吃货坑爹货其实早就跟着自己到了这儿?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别的雅间偷吃?闻到她这儿一上菜,它就窜来了? 毫不犹豫打开门,洛言心手一扬把呆呆朝那人扔了出去。 ------------------ 从今天起2更起,么么,求收藏 第33章 教训呆呆 呆呆“吱——”的尖叫,箭一般朝那正气急败坏同伙计理论酒楼里有老鼠捣乱的客人怀中飞去! 不等争执的客人和伙计看清楚,洛言心已经缩回头“嘭”的关上了门。 “啊!就是这只死老鼠!该死的坏了大爷的胃口!” “吱吱!吱吱吱——”放开爷,不然爷要你好看!啊!松手、松手啊! “这不是我们酒楼里的老鼠。” “哟呵,讲究,合着你们酒楼里的老鼠都有谁你挺清楚?” “可它不是老鼠……” 听着那吱吱吱气极叫疼呼骂的声音一路远去,洛言心的心情一时大好,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一抬眼,对上祁公子那怪异的眼神,笑容一僵,洛言心挥了挥手,回身坐下笑道:“吃饭、吃饭!呵呵,真是不好意思,让祁公子看笑话了。” 祁公子笑笑,“刚才那只,我看不像老鼠,是貂鼠吧?” “祁公子好眼力,”洛言心竖了竖大拇指,没好气道:“那就是一坑货,又懒又馋。” 祁公子一笑,颇有兴趣道:“没想到洛姑娘还会驯兽,驯兽师我也见过几个,没有一个能像姑娘这样,与宠物沟通如此顺畅!可是你真的放心让人这么把它捉走了?” “有什么不放心,不给它点教训,它该上房揭瓦了!”洛言心压根没当一回事。那货要是连这么点自保本事都没有,还敢成天嚣张的自称什么“灵兽”? 至于什么驯兽师?呃,祁公子还真是看得起她。 不过回想回想,自己刚才那样倒也勉强符合一个驯兽师的行为,这祁公子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一想就想到这上边了,不像小鹊那丫头,愣是吓得以为自己中了邪。 祁公子见她不欲多谈此事也没再追问,两人用餐不提,心里却惊讶疑惑更甚:这女子,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突然之间京城里就多出这么一号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以霍枫的本事和手中掌握的资源渠道,居然连她的落脚之处都查不到。 祁公子摇摇头,很好,他在期待与她的第三次偶遇…… 用过午饭两人分道扬镳,祁公子命人传信霍枫,停止追查那位洛姑娘的一切信息,包括行踪。 霍枫虽表示不解,依然照做,迅速下达了指令。毕竟主子的想法岂是他这等凡人能轻易明白的? 距离天黑回宫还早,洛言心想再赚点外快,于是,便在街上搜索起目标人物来。 要有钱,要有病并且是困扰已久无人能治的疑难杂症,最重要的是还要肯爽快付钱——目标人物就不那么好找了。 有钱人在大街上晃荡的概率不高,出现在大街上不是坐马车就是骑马,她又不能跑到酒楼青.楼戏园子找人去。 好怀念那天晚上的肥羊! 忽然看到酒楼门口站着两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戴不俗,气质也不俗,很好,是付得起钱的。 洛言心笑眯眯走上前去。 “姑娘,有事吗?”她刚朝他们走过去,那两人便察觉了,打量着她,一人问道。 第34章 肥羊不好找 目光清正,言语客气,洛言心觉得此二人还不错,决定不多赚他们的,收点儿辛苦费罢了。 “自然有事,”洛言心冲他点点头微笑,却是看向另一位,道:“尊驾的咳疾若再不好好治,恐怕就要变成大症候了,到时候卧床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咳疾还能卧床不起?开什么玩笑!我这兄弟也就随便咳两声而已,什么都没影响!”先开口那人顿时变了脸色,不悦的瞪洛言心。 这一个却忙拉住他,道:“这位姑娘,我是有点咳嗽,吃了不少药也没见减轻,你能治?” 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震惊不已! 天知道他忍咳嗽忍得有多辛苦?就是怕被人看到进而怀疑他无法胜任职务,可是看了无数大夫,开的药却都大同小异,吃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尤其每天晚上,咳得根本无法入睡。 长此以往,别说卧床不起,他觉得自己会崩溃发疯的。 先开口那人一愣,看了看他,也不说话了。 “当然能治,”洛言心笑得美好而自信:“我可是神医!你这不是普通的咳疾,是内里生痈,” 指了指他心脏位置:“心口往下一寸半处,是不是隐隐作痛?按压尤其痛得厉害?诊脉的时候大夫是不是说肾脉洪数?是不是说肺脉洪数时而不见大觉纳闷不解?” 那人已经满脸惊呆,顾不得掩饰一脸的表情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赶紧又问:“您这有办法治好?” 他虽然不懂医术,可很多大夫都说这什么洪数不洪数的话听的多了,他好歹记得住这么个词的。 洛言心听见他连“您”都出来了暗自好笑,点头:“那当然——” “诊金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哦对了,要不您里边请?”那人抬手朝酒楼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用那么麻烦!几句话的事,”洛言心一笑,道:“你回去服一剂六味地黄丸,咳嗽就能缓六七分了,之后再去药铺抓药,用降火化痰的方子。十天之后,再去找针灸手段了得的,替你施针,破痈挤脓,稍稍调理调理,也就好了!唔,我也可以为你施针,你留个住址给我,十天之后我去找你!” “好好好!”那人求之不得,忙仔细记下洛言心所言,又告诉了她住址,殷殷道:“姑娘,那我可等着姑娘啊!神医您千万记得。” 洛言心大笑:“放心!我对自己的病人很负责的!诊金二十两吧,你若多给点我也没意见!” 另一人嘴角抽了抽,无语。瞟了洛言心一眼暗道:爷也算天子脚下混二十来年的,稀奇古怪的事和人也见过不少,就没见过这样的……呃,还是个女的…… 他的小伙伴却虔诚得恨不得将洛言心当成神仙供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痛快掏出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双手递了过去:“那就好、那就好!多谢神医!这是五十两请神医笑纳,等施针好了之后,再有谢礼。” 第35章 神医啊 “好说好说!你就放心吧。”洛言心大方接过银票,笑得眼睛亮亮秀眉弯弯,将银票往袖子里一收,转身施施然离开。 那人还在后边冲她挥手道别,恋恋不舍,高声喊道:“神医,您别忘了啊!” 一声突兀的大喊引得行人纷纷朝他看过来。 同伴大感丢脸,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哎哎,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说兄弟你不会中邪了吧?那女人我没看出来哪点儿像神医,神棍还差不多!啧啧,这世道真是变了,这么年轻美貌的小娘子也做起了神棍——哎哟!你干嘛打我呀!” “别亵渎神医,”虔诚小伙伴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睨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肾脉洪数吗?” 同伴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是肺脉洪数吗?” 还是摇头。 “所以,你不懂的!”虔诚小伙伴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虔诚敬服而期待的叹息。 若非他对自己的状况心知肚明,他肯定也不会相信。但正因为知道,所以他绝对不会怀疑。 天知道每日当值的时候他忍咳嗽忍得快要吐血的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同伴“呃——”了一声,眨眨眼,怀疑的打量他:这兄弟,不是真中邪了吧? 一抬眼看见一名不到三十、身形高挑的男子负手从酒楼中出来,两人忙打住话题,一起上前微微躬身抱拳:“头儿!” 此男长脸英俊,薄唇高鼻,长眉入鬓,狭长的眼眸总爱半眯不眯的,笑的时候在笑,不笑得时候也像在笑,赫然正是上官烈。 上官烈“唔”了一声瞟了一眼两名属下,笑道:“刚在说什么呢?看起来兴致不错啊!” 一人眼睛一亮便要细说,虔诚小伙伴忙咳了一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兄弟不过闲着闲话几句罢了!头儿,咱这就走吧?” 同伴瞧了他一眼,没再吱声。 上官烈也不在意,“哦”了声笑笑,领着两名御前一等禁卫去了。 洛言心逛到天黑回宫,始终不见呆呆找来。 微微疑惑,便打消了去找它的打算。 京城何其大,想要找出一只老鼠根本不可能,那货若真这么轻易挂了,也不配他成天自信满满的自称“爷”了。 洛言心果断自己回宫。 将买回来的各种药草藏好,方回了住处。 还在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一人一呆在说话,洛言心的心下意识一松,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某只呆呆不停的吱吱吱诉苦,令洛言心纳闷的是,小鹊这家伙莫非基本上听懂了?在不停的温柔怜惜安慰它呢。 推开门进去,一人一呆同时转头看她。 一怔之下,洛言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呆呆笑道:“我说,灵兽大人,你怎么弄成了这副德性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呆呆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毛一撮一撮东倒西伏乱糟糟的活像遭了一番大大的蹂躏,头上秃了拇指大一块,好像是被人拔毛了。 此时它双腿直立着,配上它的小短爪子和那双绿豆眼,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一看见洛言心,呆呆就跳了起来龇牙舞爪对着洛言心一通“吱吱吱……”,其悲愤不可名状。 第36章 呆呆傲娇了 “你还笑、你还好意思笑!看见没有?爷搞成这样都是你害的!爷好歹是灵兽、灵兽懂吗?等将来你求爷的时候看爷理不理你!呜呜呜,还是爷的主人好啊,爷好想主人……你陪爷头上的毛来!” 洛言心风情万种走过去,笑得荡漾,手指头在它身上头上胡乱拨动,弄得呆呆一身毛越发凌乱,“乖,你不是回来了吗?少一撮毛有什么关系呢?过几天就长出来了!还有啊,我警告你哦,下次再给我惹祸,不用别人动手,我先拔光了你的毛!” 呆呆“吱!”的一声抖了抖,小短爪子交叉抱胸仿佛在面对非礼,急忙朝后跳了两跳,小绿豆眼警惕的瞪着洛言心。 “吱吱,吱吱吱……”谁说过几天就长啦?起码要两个月!呜呜呜,丑死啦! 呆呆被洛言心吓到了,不敢再跟她算账,又心疼起自己的毛来,希望能增加一点洛言心的愧疚感。 “是挺丑的哦,”洛言心摸摸下巴端详端详它,眼睛眨了眨,忽然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变得好看些,想不想试试?” 呆呆很怀疑的看了洛言心一眼,表示很怀疑她会有这么好心?要知道她是个连自己吃多点东西都会不满的人。 可是,变得好看一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纠结的呆呆最终忍不住问:“什么办法?” 洛言心嘿嘿一笑,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它身上滑过,笑眯眯道:“不如把你身上其他地方的毛都剃光,这样子看起来就不会显得突兀了对不对?” “吱!”呆呆惊得魂飞魄散,小小的身子一闪瞬间不见,不知逃到了哪一处躲起来了! 洛言心哈哈大笑,说它呆它还不肯承认呢,这不妥妥就是一只呆货! “主子,呆呆已经很可怜了,您就不要再吓唬它啦!”小鹊忍不住道。 洛言心无奈的摇摇头,道:“它哪里可怜了?你主子我今天才可怜呢,不用理它!”说完自顾回寝殿休息去了。 小鹊哪儿能不管呆呆?现在呆呆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仅次于主子一点点,是她必定要照顾好的。 柔声细语将呆呆唤了出来,好一通叽叽咕咕的安慰,替它将毛顺好擦拭干净,这回呆呆没吱吱吱的跳着避开她而是蔫头蔫脑的让她帮忙打理了,令小鹊更加心疼呆呆,觉得它肯定是被主子打击的太厉害了,于是又做了许多好吃的安慰它,呆呆终于圆满了。 小鹊哪儿知道?呆呆一身狼狈的回来不让她替它打理收拾,是要留给洛言心看的——都是证据啊!它要让洛言心看到它被她害的有多惨。 洛言心看过了,证据当然也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而且,貌似这证据洛言心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儿,呆呆能不蔫头蔫脑吗?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呆呆浑身毛色油光水滑、头上却缺了一撮好不滑稽的样,洛言心忍不住又笑了一场。 笑得呆呆恼了她,大半天都没理她。早上、中午在餐桌吃饭的时候背对着她只对着小鹊吱吱吱,表示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第37章 碰见谁了? 洛言心才不在意,嘻嘻哈哈的笑着,若无其事,令某只傲娇货觉得自己生气也白生了,表示深受打击。饭后也不欢快乱窜了,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蹲在墙角画圈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鹊看不过去,三番几次絮叨让洛言心去关心关心呆呆,洛言心一则被小鹊催得没法,二来貌似,呃,自己也有点玩过火了,便笑笑过去了。 谁知傲娇呆还真傲娇上了,见她过来,本来背对着墙画圈圈立刻转了个身面对墙背对她了,蓬松松的大尾巴还傲娇的甩了甩。洛言心左一句右一句夸它它也不搭理,连吱都不吱一声。 洛言心好容易才忍住笑,“啊!”的一声,道:“今天天气真好,你说上太液池里捞条肥肥大大的鱼烤着吃,是不是很不错呢?” 呆呆一怔抬了抬头,小绿豆眼亮了亮,大为意动。可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傲娇呆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一条鱼就可以收买回心转意的。 洛言心暗自好笑,又道:“哎,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啊!” 说完转身慢慢离开,心里默默念数:一、二、三…… 刚刚念到五,“嗖”的一下傲娇呆跳到了她的肩膀上,傲娇的晃了晃蓬松大尾巴:“吱吱、吱吱吱!”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邀请的份上,爷就大发慈悲的陪你走一趟,省得你闷死!不过一条可不够,爷要两条,不对,要管饱! 洛言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和小鹊两个人加起来吃得都没你多,还不饱?你是猪啊!猪都没你能吃!” 傲娇呆跳起来吱吱:爷是灵兽、灵兽,不准侮辱爷的兽格!爷不是猪! 一人一呆斗嘴间已经来到了太液池边。 在冷宫里混了这么久,宫殿生活区不敢说,这皇帝家的后花园已经快变成洛言心的后花园了。 哪儿平日里几乎没人来她自然一清二楚。 就比如眼下一人一呆在的这一段太液池畔,初春的树木刚刚长叶,十分清幽冷清,正适合一边烤鱼一边晒太阳。 风从太液池上吹来,没有冬季的刺骨,带着令人舒爽的凉。 傲娇呆兴奋的吱吱吱从洛言心肩膀上跳了下来。 “爷负责抓鱼,等会你给爷烤!” “废话!让你烤你会吗?”洛言心白了它一眼,很想顺口加一句别把毛烤掉了,怕刺激它,没说。 谁知,傲娇呆正要往太液池里跳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吱!”的一声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不等洛言心开口问,吱吱吱一阵乱叫乱跳嗖的一下跑没影了。 “死呆货,你给我回来!” 洛言心吃了一惊,急忙追了上去。这吃货见了吃的就跑不动路,万一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就麻烦了。 洛言心不是怕它吃亏,也不是怕贵人受到惊吓,而是不愿因此生出什么风波来。 对她来说,宫里越风平浪静越好,至少不要波及到她,那么她才有逍遥自在的好日子过。 吃货在遇到美味的时候所能激发的潜力是无穷的,洛言心还没能追得上它却被人一声喝斥:“什么人!” 避之不及抬头,一怔,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38章 好巧啊 “祁公子,是你啊!”洛言心这下放了大半的心,拍手笑道:“好巧啊,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遇上!你——怎么也在这儿?” 祁公子此时也回了神,点点头“唔”了一声,挑眉道:“你是——宫女?” “是啊!”洛言心大大方方的笑道:“不然还能是什么呢?我可不够格当掌事姑姑。” 一笑正要说什么,笑容顿僵“啊!”的叫了起来,上前气急败坏将抱着一串烤肉吃得正欢的傲娇呆拎了起来,“吃货,你能讲究点儿吗!” “吱吱,吱吱吱……”呆呆小短爪子抱着烤肉不肯撒手,两条小后退在空中乱蹬。 放开爷、快放爷下来!好好吃的烤羊肉啊,爷好久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烤羊肉了,再不放开爷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吃吃,除了吃你能说点别的吗?” “吱吱!”不能! 在这儿烤肉的正是祁公子,呆呆正是闻到了香味就窜了过来。祁公子正和洛言心说话呢,呆呆可不管,正好趁着机会把祁侍卫放在一旁盘子里的肉串抱了一串啃着。 被洛言心拎着心里懊恼不已:如果没有那竹串子碍事,它这会儿早就吃完那一盘子肉了啊啊啊! 祁公子饶有兴致看了两眼呆呆,笑道:“这就是你养的貂鼠?果然能吃!” “何止能吃,”洛言心十分无语,觉得在人面前太丢面子,有失自己神医的风范形象,没好气道:“除了吃和睡就没见它还干过别的!” 呆呆抬头扭脖子瞪洛言心:“吱吱吱!”谁说的?爷是灵兽、灵兽!爷不是猪! 祁公子淡定一笑,“哟,它这是有意见呢,请坐,你也来点?” “好啊,”洛言心笑眯眯的坐下,手一扬,呆呆“吱——”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形抛物线,“扑通!”一声被洛言心扔到了湖里,“逮几条鱼,或者你自己动手烤,二选一。” “吱吱!吱吱吱……”呆呆小短爪子愤怒的拍着水伸脖子瞪她。 臭女人,你不能等爷先吃完这串肉吗?白白浪费了! 呆呆恋恋不舍扔掉泡了湖水的羊肉串,一个猛子扎到了湖中。 祁公子瞧得有点呆,饶是他见多识广、饶是他素来沉稳淡定,此刻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消化。 这宫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彪悍的宫女?以及这么……无法形容的宠物? 洛言心摸摸鼻子,拿过一旁的生的羊肉串在架子上烤笑得云淡风轻:“终于清静片刻了。这羊肉真不错,烤一烤香味就来了!” 祁公子随手拿了两串也放在架子上烤,看了洛言心一眼挑眉笑道:“你一点也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儿?” 洛言心有些头大,事实上她真的一点也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关她什么事?看这穿着打扮虽然挺普通的,可能在宫里出现本来就不可能是一般的人——她不会中奖了吧? “哦,对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呢?”洛言心烤着羊肉串头也没抬顺口问道。 管他是谁,这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一宫女她怕什么啊? 第39章 身份 祁公子眼中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采,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是宫里的侍卫,刚好负责这一片区域。” 见洛言心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衣裳,祁公子一笑坦然道:“这儿很清静,难得有人来,那一身盔甲笨重的紧,谁乐意成天往身上套?” 洛言心一怔哈哈大笑,点头道:“这倒也是!怪不得你成天受伤,原来是宫里的侍卫!” 顺着他的目光往不远处灌木半遮掩的草地上一瞟,看见那儿的确有一套甲胄样的服饰,洛言心心里倒有些拿不定了。 动则受伤,又爱在市井中逛,这可不是皇亲国戚皇子亲王之类的贵族们的遭遇和做派。贵人哪怕乔装逛个街,身边也少不了有同样乔装的随从随行伺候,暗处更少不了会有暗卫保护,但她见他的那两次,她知道暗处并无人。 至于受伤?贵人能轻易受伤吗? 还不准许人家是个另类侍卫? 祁公子听她揭自己的短有些无奈,道:“我们做侍卫的,受伤在所难免。对了,我有两个好兄弟陈年旧疾一直也不见好,什么时候洛姑娘有空,能不能为他们治治?至于诊金,自不会亏待了洛姑娘。” 洛言心听他这么说心下再无,当即很痛快的点头笑道:“有何不可?你看什么时候安排,我再看看方便不方便。” 御前侍卫么,结交几个倒也不错。 祁公子想了想便笑道:“三天之后如何?你还在这儿等我,到时我带你出宫,去侍卫营。” 带她出宫啊?那最好不过了! 洛言心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故作纠结迟疑的点点头:“好,到时我想法子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祁公子神情愉悦,随手翻弄着羊肉串一边随口问道:“对了,你在哪个宫室当差?” 洛言心会说真话才怪!谦逊而大方的一笑,道:“在乾清宫呢。” “什么!”祁公子手一抖,吃惊抬头。 洛言心没有丝毫的心虚,只呵呵又补充了一句:“别这么看我,我不过是个粗使洒扫小宫女,没啥了不起的。” 心里暗自得意:小样,不说狠点儿怎么行?我可不想让你背后去查证什么的。乾清宫的事儿,你总不敢查探吧? 祁公子平复了情绪,道:“原来如此。以你的本事,想要出头还是不难的!” 洛言心摇摇头,“谁说不难?我在乾清宫待了三年了,别说皇上的面了,连龙袍是什么样都没见过!那可是皇上的寝宫,等级规矩大着呢,不该去的地方,是半步也不能乱走的!” 祁公子嘴角扯了扯,“嗤”的一笑,道:“可你却到了这儿来。” “不一样啊,这儿清静少人,我也不过偶尔来透透气放松放松罢了!在乾清宫当差,哪怕不在皇上面前,心也是提着的,长此以往,心脏可受不了,身体会垮的!” 祁公子点点头:“唔,你是大夫嘛,自然懂这些。” “是啊!”洛言心哈哈一笑,“唔,羊肉烤好了!真香!”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祁公子不着痕迹瞟了她一眼,勾唇一笑也不再多话,两个人吃起烤羊肉来。 第40章 呆呆抓的鱼 刚吃完两串,“哗啦!”一声水响,呆呆小短爪子抱着一条大鱼浮出了水面,小脑袋冲洛言心一通吱吱吱。 “快过来帮爷拿鱼!快给爷烤,爷快饿死啦!啊,好香的羊肉串,给爷留点!” 洛言心无语又无语,一边过去一边数落:“你能有点出息吗?还说自己不是猪,猪都比你强!句句话不离吃!啊,怎么抓了这么大一条鱼,真难为你了!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祁公子也看见那条鱼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那鱼至少在十五六斤,被那小貂鼠咬着鱼鳃位置不停的甩动尾巴抽打水面。那么一丁点大的小貂鼠跟那大鱼在一起,看起来真是——果然是“让人说点什么好呢!” “吱吱吱!”爷饿,大鱼好吃! 呆呆抖了抖身上水珠,挺胸抬头,大摇大摆朝祁公子走了过来,一下子蹦到了祁公子的膝盖上,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根本没注意到他嫌弃的表情,扬起小脑袋卖萌:“吱吱,吱吱吱!” 听洛言心左一句吃右一句吃的数落,纵然听不懂吱吱吱是什么意思,祁公子也明白这是在要吃的。 顺手将烤好没吃完的一串羊肉串递给它。 呆呆龇牙仿佛在笑,吱吱两声两只小短爪子抱着羊肉串,一屁股坐在祁公子膝盖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吃了两口又抬头看他一眼:“吱吱吱吱……” 祁公子想了想,拿起几串生的,继续烤。 等洛言心把那条要命的大鱼处理干净,拎过来准备烤的时候,呆呆已经把烤好的羊肉串都吃掉了,正坐在祁公子膝盖上面朝烧烤架,盯着那吱吱冒油散发着香气的烤串垂涎欲滴。 洛言心看到一人一呆的形象,突然想笑。 “这条鱼你要是不给我吃完,下次别再想!”洛言心将剖洗干净的鱼摆放在烧烤架上磨牙。 “吱吱!”呆呆表情十分愉悦,它当然能吃完。 洛言心掏出一把刀刃很薄不到一尺长的小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两面翻烤,不时撒点儿佐料,很快香味就扑鼻而来。 呆呆仿佛对鱼情有独钟,闻到这香味,也不闹羊肉串了——或许是吃串吃的有点多了,托腮眼巴巴盯着烤鱼。 祁公子手指轻轻顺了顺它背后的毛,笑道:“你这小宠物倒挺有趣!” 呆呆扭头吱吱抗议:“爷不是她的宠物!” 洛言心笑眯眯点头:“马马虎虎罢了!” 呆呆磨牙:还敢嫌弃爷? 洛言心笑得欢畅,看看烤鱼,呆呆立刻没了脾气。 “只是,脑袋上怎么少了一撮毛?”祁公子又道。 呆呆吱吱叫得悲愤,两只小短爪子抱着小脑袋想朝祁公子怀里扑去:不要揭爷的短好不好?都是那个臭女人害的!爷心里苦啊! 洛言心差点笑翻,却淡定的道:“没事,天生就这样的!” 祁公子“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呆呆吱吱叫着差点一头栽倒:你才天生这样的呢!要不是看在烤鱼的份上——啊啊啊啊! 洛言心淡定看了一眼抓狂的某呆,一句“烤鱼好了,可以吃了!”迅速令它满血复活放弃抗议。 第41章 公子破澜 一条大鱼果然两人一呆吃了个精光,看到呆呆那么好的胃口,祁公子不知不觉似乎也吃得有点多了,后知后觉的他忍不住有些苦笑:他还从来没有过吃撑的经历!这小貂鼠果然是个……吃货! “祁公子,回见,今日多谢多谢!”出来了不少时候,洛言心笑着拱手道别。 此时,呆呆这个吃货已经吃饱,被洛言心抱在手上睡着了,粉色的带着绒毛的肚皮一股一股的格外娇憨可爱。 “别忘了三天后!”祁公子勾了勾唇,忍不住看了呆呆一眼。 “放心,忘不了!”洛言心笑笑离去。 祁公子却没有立即就走,负手而立,微微偏头,目光淡淡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树摇叶动,一个晃眼,一名青衫男子双手抱剑站在他的对面,不远不近,似笑非笑。 “看上那小丫头了?” 祁公子看他,“没有,你应该猜到了她是谁,哥。” 青衫男子笑了,自然猜到了,他说过的嘛,那只貂鼠那么有特色,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心里却道,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若真对人家一点意思也没有,会任她在宫里如此胡闹而装不知道?会给她的宠物烤肉?会任由她的宠物趴在自己身上?瞧那衣襟上,还有那畜生的小爪印子呢! “没想到那姑娘看起来那么年轻,却有那么高超的医术!”青衫男子破澜叹赞,这一句却是由衷。 祁公子笑道:“哥的医术也不比她差!” “你不用安慰我,”破澜摇摇头,道:“至少你脚掌上的伤我却半点法子也没有,我也不懂施针。” “谁说半点法子也没有?”祁公子笑道:“我停用了你的药,伤口第二天便加重了,可见你那药还是很有用的,至少抑制了伤口。或许过一阵就能好了!” 破澜听了这话总算振作了两分精神,沮丧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能有用便好!” 他痴迷医毒,且自诩除了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之外再无人能及,连传承了数百年的药王谷也不放在眼里,在这上头栽跟头对他来说是非常非常难以容忍的一件事。 对于那脚掌上的伤,来的邪门,其实祁公子心里已经有数了。那伤是他从地宫出来之后才有的,当时回到住处,他吓了一跳!因为他的一双鞋鞋底烂了老大的一个洞再差一点整个鞋底就要烂掉了。 而天知道,在他进那地宫之前,为了防止在地宫中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内里穿了一套薄如蝉翼的宝衣。 那宝衣由玉昆山上的冰蚕丝混合乌金织成,穿在身上水火不侵百毒不沾,那一整套,可将全身除了一双眼睛之外所有地方都包裹遮挡住。 可是他出来之后不但鞋底烂掉了,那双属于宝衣一部分的袜子竟也在无声无息间熔化掉了!若说不是地宫的问题,他打死也不信! 他略思索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地砖有问题,脚掌触及地面,便有了那样变化,也不知那四壁究竟有无问题,幸好,他没怎么碰。 不过他想,倘若他在那地宫中待的时间更长一些,情况肯定会更加糟糕。 第42章 偶遇的段数 当时细想,暗暗惊出一身冷汗。可同时也更懊悔气愤不已,可想而知那位女神医卿江月用药用毒有多高超,留下的东西必定天下无双世间至宝,可他却没能得到,生生差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 更可恶的是,他连那人是男是女都没能看清。 这件事他是不敢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说的,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去探个究竟,宝衣已毁,他怎能让他去冒险? “这套软甲,我带来了,你拿去吧!”祁公子将放置在旁的那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银色薄软甲拿起双手递给破澜,淡淡笑道:“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但愿你没有等急!” 破澜神色顿时变得肃穆,双手恭敬接过,低头注视,眼神有刹那的哀伤,旋即向祁公子笑笑:“无妨,能找到便好!” 兄弟二人再说了几句闲话,破澜离去,祁公子也转身慢慢离开,眸光微敛:总有一天,他会替他讨回一个公道,也替自己报仇。 低头,看见自己雪白衣衫衣摆处印了两个淡淡的小爪子印,祁公子勾了勾唇,眼中划过一抹笑意,那一主一宠倒是有几分意思!没想到那位洛姑娘居然是宫里的人,怪不得,霍枫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这事儿,倒有意思了! 乾清宫当差?粗使丫头?呵呵,她倒真敢说! 说的那么真,连他都差点信了。 祁公子自认自己不是个恶趣味的人,也没有那份闲情逸致跟人玩这种藏猫猫的游戏。然而此刻他却明显的来了兴致,他很期待,有一天那丫头得知他真实身份会是什么表情! 离开太液池,穿过御花园,便到宫殿区。 在御花园某处岔道旁,一名年纪在四十四五、圆脸和气的太监垂手恭立着,听见脚步声抬头,见祁公子走过来,急忙躬了躬身小跑着上前,陪笑得一脸灿烂:“皇上!” 祁公子,正是东澜国年轻的帝王东澜祁,洛言心那位名义上的“丈夫”。 东澜祁“唔”了一声脚下没停,富态和气的总管太监徐沧海急忙不远不近的在后头跟上。 没走多远,东澜祁突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道:“别跟着朕,打发了!” “是,皇上!”徐沧海话音刚落,东澜祁已经迅速闪身从另外一条岔道上离开了。 徐沧海看着身姿款款、花容月貌朝这边行来的萍贵人,嘴角不由抽了抽,露出几许鄙夷神色。 这还早春呢,穿这么薄也不怕冻着!还拿着团扇,她很热吗? 这位也是没招了,连“偶遇”这种低级段数都使出来了。 “呀,这不是徐公公吗!”徐沧海心里还想着呢,花枝招展的萍贵人便已经将“偶遇”发挥了起来,来到跟前讶异的娇笑着同徐沧海打招呼。 “萍贵人。”徐沧海微微躬身,富态的脸上笑得面团似的,态度和气。长得胖就是这点好,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显得真诚发自内心。 “徐公公快别客气!”萍贵人忙笑,目光四下一瞄,装作漫不经心微笑道:“对了,本宫方才似乎瞧见皇上了,怎么——” 第43章 看着顺眼 徐沧海心道,你还好意思提皇上?还不是为了躲你这“偶遇”嘛! “皇上兴致一来,便往那边去了,贵人可还有事?”徐沧海依然笑得真诚和气。 “没事没事,公公自去忙吧!”萍贵人笑着,心早已朝东澜祁的方向飞了去,哪里还顾得上徐沧海? “那么老奴便告辞了。”徐沧海微微施礼,转身离去。 萍贵人带着两名宫女急忙朝他指的那方向追了过去,哪里可能找得到东澜祁的影子? 萍贵人好生失望,恨恨跺脚:“怎么没见皇上?本宫又来迟了吗!” “贵人别急,要不,奴婢替贵人去找找?”一名宫女上前谄媚道。赫然便是之前在洛言心面前张狂而被她教训赶走的喜儿。 “快去快去!找着了赶紧来告诉我,不许动歪心眼!”萍贵人急忙道。 “奴婢对贵人忠心耿耿,除了忠于贵人再无别的心眼,贵人放心!”喜儿急忙匆匆去了。 萍贵人叹了口气,瞬间失魂落魄起来。 皇上往后宫来的时候本来就少,太后又左一个右一个三天两头的往他身边塞人,她曾经也风光过一阵子,可是很快就被新来的给挤了下来,连见皇上一面都难,如何能不急? 再过一阵,太后再赐几个美人去乾清宫,皇上只怕就彻底忘记自己是谁了! 她却不知,她们所争的“宠”,所谓的“侍寝”,其实不过一场天大的笑话。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洛言心依言来到太液池那一处。 出门的时候呆呆毫不客气的蹦到她肩膀上,吱吱吱的闹着要跟她一起去。 说实话洛言心不太想带这只傲娇呆去,太惹眼了,又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它闯祸,无法只好带上。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少不了约法三章,外加一通“不听话就饿你”的威胁警告。呆呆的小尖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一人一呆到的时候,东澜祁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的他比较专业,穿着大内二等侍卫服,红黑两色的箭袖长袍外罩着银色软甲、乌黑的长筒牛皮靴,头上戴着头盔,腰间配一柄长刀,威风凛凛。 他身材修长,气度不俗,精神灼灼,穿上这一身专业服饰,愈发显得英气勃勃,眸子亮若星辰。 洛言心绝对不会承认,她有一刹那迷了眼。 “来了!”东澜祁一笑,指了指一旁放着的一套侍卫服:“换上,我们这就走。” “好!”洛言心顿时大喜,点点头,抱着那套衣裳钻到灌木丛后便换。 东澜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还真是豪放!一点嫌也不避。 呆呆跳上了高高的树上,四肢抱着指头粗的树枝,小尖脑袋不停的东张西望,要是有人来了它第一个就会发现,然后扑上去,果断咬之。 这臭女人好歹算是它灵兽大爷罩着的,绝对不能让别人占了她的便宜去。 洛言心很快换好了衣服,将自己的那一套卷成一团塞进花木深处,笑吟吟走了出来。 眉目如画,双肩如削,比男人少了几分刚硬又比女人多了几分英姿,看着很——顺眼。 东澜祁如是评价。 第44章 她是女人吗? 如果洛言心知道了这个评价,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外加一声“切!” 可是对东澜祁来说,他看得顺眼的人,还真是不多。 尤其在这宫里。他也就看徐沧海那狗太监稍微顺眼一点罢了! 冲东澜祁笑笑,洛言心挥挥手召唤:“呆呆!” 傲娇呆“吱吱”两声抗议,依然跳到了洛言心的肩膀上。 长得太袖珍伤不起啊,它虽然是灵兽大人,可是步子迈得实在太小了,外出还得借助这个臭女人助力,不然一直运功飞掠是会很累的。 谁知洛言心一把拎住它便往胸口衣甲里揣。 “吱吱吱吱……” 啊!臭女人你干什么?你想闷死爷啊! 呆呆愤怒的挣扎尖叫。 “别乱动!”洛言心喝斥:“这次大白天从宫门出入,你蹲我肩上合适吗?” “吱!”呆呆不动了。虽然不情愿,也知道洛言心说的是对的。 东澜祁觉得有点牙酸。 嘴角抽了抽,这女人,真的是女人吗?未婚女子的胸部何等矜贵不可亵渎,寻常女子便是在人面前提一提都不好意思的,哪儿像她?当着自己的面就伸手往里塞东西—— 还是个活的东西! 洛言心见东澜祁忽然之间似乎那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扭曲,不由莫名其妙,摸摸鼻子笑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东澜祁好想扶额。算了,就当没看见吧,横竖这与他不相干。 “走吧!” 两人顺利的出了宫。 刚出宫门没十米呆呆就“吱吱”的叫着要从洛言心胸口挣扎爬出来。 “闷死爷啦!爷受不了啦!” “别乱动!”洛言心一把按住呆呆,低喝道:“现在还在宫门口呢,再等等。” 此刻东澜祁眼中看到的便是洛言心的手毫无顾忌的自摸胸部,不由得又牙酸,下意识朝周围瞟了一眼:还好、还好,这是宫门前的广场,宽阔空旷无人,不然连带他也要丢脸。 “咳咳,”东澜祁道:“无妨,你把它拿在手里,没人会管这种小事的。” “吱吱吱!”就是就是! 呆呆死活要挣扎了出来,跳在洛言心手臂上小爪子抱着她:闷死爷啦! 洛言心也懒得在此等小事上同它争执了,没好气斥:“就你事儿多!” “吱吱,吱吱吱。”哼,你试着闷闷看? “多无聊,有那么大地方让我闷吗?再说,我哪有闷你啦?你这不是好好的?” “吱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人一呆一路拌嘴,东澜祁看得听得已经没脾气了,他暗自惊讶:原来自己脾气这么好吗?哼,那些背地里嘀咕“暴君”的,就该统统拉出去杖毙! 他们要去的那一处侍卫营就在皇宫神武门外往东大约千五百米外。 像这样的大营皇宫四大正门每一处门外都有,是在轮班内的御前侍卫们暂时驻扎之处。十天一个轮班。 经过三道守卫,验了腰牌,两人进去。 但见处处房舍整齐方正,地面平整空旷,线条感极强,几乎不见花木,安静而肃穆。 洛言心暗自点头:到底是御前侍卫营,果然有点样子! 第45章 骨头严重错位 “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他们方不方便。”到了一处小广场,东澜祁对她道。 洛言心无所谓,点头“嗯”了一声。 东澜祁没走多久,伴随着一阵喧哗,七八个人从她身后脚步急快的经过,嘴里议论着什么“骨折!”、“动不了!”之类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一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她招手:“兄弟走啊,一块去看看小武!” “走!”洛言心点点头,跟了上去。 横竖她是来给人看病的,多看一个也无所谓。 过了小广场绕过一道走廊,进了一间宆形顶的室内练武场。 此时乌压压二十来人围在东北一角,嘈嘈杂杂的各种安慰、焦急声中夹杂着呻吟痛叫。 显然与洛言心同行的这几个侍卫跟那小武关系不错,顿时焦急加快了脚步,洛言心也加快了脚步。 “小武怎么样!” “大夫呢?狗娘养的怎么还不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向他们说明情况。 随那几人近前去,只见地上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侍卫正靠在一人身上,脸色苍白,额上大颗大颗的冒汗,他的左腿无力的耷拉在地上,有血迹浸染袍子透出来,地上也沾染着淋漓血迹,好不可怜。 如此看来,这骨折还是相当严重的! 隔着袍子洛言心看不清楚,也不好下定论具体状况如何。 况且骨折跟别的病还不一样,看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摸。 得摸骨之后才能确诊。 但凡好的外科大夫,人人都有一套不外传的特别摸骨之法。 “邢大夫来了、邢大夫来了!快快、快让他看看!” 不知谁欢喜的叫了一声,众人都松了口气,连忙分出一条道给那邢大夫。 洛言心便看到一名穿着灰色袍子、长须长脸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拎药箱的药童。 “邢大夫小武他不会有事吧?” “邢大夫你快点给小武看看,他都疼成啥样了!” “你们都别吵、别说话了,省得影响了邢大夫。”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终于渐渐消停,邢大夫已单膝着地蹲跪了下去,撩起小武的袍子。 众人看到那明显凸起的脚踝处骨头,隆起比个馒头还要高,鲜血黏腻半凝结,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而随着邢大夫的动作,小武痛得身体紧绷咬牙闷哼,嘴唇再次咬出了血,额上汗珠一颗一颗下雨似的滚落。 “放松,放松!”邢大夫也倒抽一口凉气,探手去摸,刚上手,小武又疼得汗如雨下几欲晕倒,若非练武之人意志比一般认更加坚强,只怕早已大呼小叫的惨呼起来,或者干脆痛晕了过去。 洛言心凑近细看了看,眉头微微蹙了蹙,确实挺严重的。 众侍卫忍不住又焦躁起来,七嘴八舌逼问邢大夫情况如何?他能不能治? 邢大夫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了,拭了把额上的汗慢慢站了起来,吐了口气苦笑道:“骨头严重错位,情形不太妙呀!这——除非用刀子将皮肉划开,将骨头复位再包扎还有几分希望。” 第46章 无能为力 “大夫你、你动手,动刀子便动刀子,我不怕!”小武痛得咬唇咬了一嘴的血,此时忍痛说道。 邢大夫苦笑,双手一摊:“老夫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手也没那么稳,可做不来这事儿呀!要知道划开皮肉内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血管经络,坏了一处便会坏事的呀!况且,你们看这儿,这儿的筋缩成了一团,是断骨压迫所致,一旦动刀子还须得小心这处,一个不留神挪动断骨便会伤了筋,到时候这腿照样废了。” 小武脸色惨白,顿时愣住。 一人烦躁起来,“说了半天意思就是你没法子?” “老夫无能为力!”邢大夫有些怜悯的看了小武一眼,叹道:“除非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出手,不然,他这腿肯定要废了!” 众人“轰!”的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恼火的指责咒骂起邢大夫来。邢大夫不停的赔着不是,额上见汗,却也只有苦笑的份。 他心里很明白,这些侍卫们倘若不是看在他是军医,大家彼此十分相熟,往日他治好了不少侍卫的份上,这会儿他就不是只挨几句骂了。这些莽夫肯定会揍他。 “兄弟们别怪邢大夫了!”小武惨然一笑:“这跟邢大夫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尽力了,是我自己倒霉……往后,兄弟们保重,就此别过了!” 之前疼得昏天黑地冷汗直冒小武也没有哭,咬得嘴唇见了血也不见落泪,此刻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却红了眼眶,眼中水雾迷蒙。 众人无不黯然,大好的年华、大好的前途眼看着就没了,从此变成废人一个,换做是谁谁也没法淡定得起来。 废了一条腿的男人,那还叫男人吗? “吱吱,吱吱吱!”蹲在洛言心肩膀上的呆呆蹭了蹭她。 小伙子人挺不错,你不救救他?哼,别跟爷说你不行,爷的主人留下的宝贝爷知道你天天都在偷看! 洛言心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偷看?那就是她的好不好?她已经算是神医前辈的传承人了好不好? 再说了,这小武的骨折虽然有点严重,不需要靠神医前辈留下来的宝贝,她也不是不能治! 问题是,人家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会有人让她动手吗? “小武、小武怎么了!他怎么了!”洛言心正考虑如何出手,一人焦急从外飞奔而来。 “是武钟,他来了!” “哥!”小武叫了一声,忙用袖子搓眼睛,虽然痛苦又绝望,可男人家在这么多人面前流眼泪还是挺难为情的。 “小武!”武钟扑在地上,看着弟弟那触目惊心的脚和刺目的血惊得眼前一黑,颤声道:“小武,你怎么了!” “我的腿废了!哥,我成了废人了!”小武带着哭腔,不停的擦着眼睛。 “什么!”武钟如遭雷击,呆了呆猛地起身抓着邢大夫:“邢大夫,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啊!” “我——老夫……已经、已经尽力了呀!” 瘦小的邢大夫跟高大健壮的御前侍卫比起来根本不够看,此时可怜的他被情绪激荡的武钟一把拎了起来双脚离地,下意识张舞着双手、蹬着双脚、一摇一点着脖子,那模样好不滑稽,活像一只挥动四爪的大乌龟! 第47章 神医救命啊 若是平日里众侍卫见了这等情状定会忍不住发笑,然而此时谁又能笑得出来? 可是,人群中还是响起了“噗!”的一声轻笑。 这一声笑虽然又短促又轻,然而在安静的此刻,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不用问也知,是洛言心笑的。 在她眼中这伤并没有那么糟糕,她没他们的心理压力和感受,想笑自然就笑了。 众侍卫怒目而视,恨不得目中喷火射刀子,把这该死的家伙射成蜂窝——还有没有点兄弟情、同情心啊? 呃——洛言心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避开众侍卫目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是谁?老子怎么觉着这么眼生啊?”一名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男子瞪着洛言心低喝质问。 “不错,我也没见过他!” “咱禁卫军今年就没进过新人,即便进了新人,这小子也绝对不是咱们营房的。” “好大的胆子,快说,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所图何在?” “哼,还跟他啰嗦什么?拿下先揍一顿再说!” 众侍卫齐齐仔细打量,无不变了眼色。 相互之间一个眼色交换打出去,脚下移动,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断了洛言心的后路,将她围了起来。 气氛骤然变得几分剑拔弩张。 洛言心暗暗叫苦,心道祁公子也不知在哪儿,他在禁卫军中地位究竟行不行啊?到底能不能救自己? 不动声色瞟了一眼怀中,那里藏着毒粉,药效比蒙汗药好至少十倍,可只要有人在倒下之前发出求救信号,那就麻烦了。 而她并不想惹这个麻烦。 她要的是平静的生活,这个世界和平和爱多一点会更美好! “是你!”紧张一触即发的气氛骤然被打破,武钟扭头一看见洛言心,手一松,邢大夫一个踉跄往后退差点儿跌倒。 老大夫吓得不轻,等不及站稳慌里慌张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揉揉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蹲在洛言心肩膀上的呆呆见了,不由翻了个白眼吱吱两声:德性!这种垃圾也配叫大夫!一没医术二没胆量! 武钟冲进来之后就只后脑勺对着洛言心,是以洛言心并没认出他是谁,此刻终于看清楚了,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展颜笑得阳光灿烂:“对啊对啊,是我啊!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哈哈哈!怎么样?你的咳嗽好了吧?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在服药啊?唔,再过几天就该施针了!这个事拖不得,你要重视起来,坚持服药,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众侍卫莫名其妙。 那壮汉子觉得洛言心那比阳光比花朵还要灿烂的笑容实在是讨嫌刺眼的很,重重一哼,白了洛言心一眼。 “好了好了!神医您真是神了!是是是,药我一直在服着呢!神医的吩咐我不敢忘!”武钟一把扑了过来,拱手弯腰作揖苦求:“求求神医您救救我弟弟,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吧!您要多少诊金我都想办法给您弄来,再不济,还有我这条命,给您当奴才我也心甘情愿!” 第48章 被挤兑了 做御前侍卫虽然威风,虽然前途无量,将来若有机会立功,功名富贵就什么都有了。 然而再大的前途和富贵,又怎么比得上相依为命的亲弟弟的一条腿? 若神医真能救了弟弟,他情愿立刻辞去御前一等侍卫的职务,从此鞍前马后为神医效劳。 “这——” 现场响起一阵惊讶的抽气声,众侍卫无不目瞪口呆。 有的相视狐疑:武钟这小子不是疯魔了吧?这小白脸小子会是神医? 小武也愣住了,张大的嘴巴能塞得进去一个整鸡蛋。 然而想想哥哥的咳嗽咳了那么久也没人能治好,这神医一剂药下去果真就不咳了,他的目光不由得也炙热起来,紧张而期盼的望着洛言心。 武钟哪儿顾得上理会众人的反应?腰弯的虾米似的不停作揖恳求哀求,只求神医大发慈悲。 围观众人表情越发古怪起来,好几个冲动的若不是被人及时拉住示意先看看再说,就要冲出来问个究竟了。 不盘问清楚怎么行?武钟这小子疼他弟弟明显病急乱投医脑子发热,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犯糊涂被一个神棍给骗了! 所有人当中,要数邢大夫最看洛言心不顺眼了,尤其看到武钟对洛言心那叫一个恭敬膜拜劲儿,再想想他对自己的那言行态度——哎,人比人什么的,果然是会气死人的! 洛言心正要说话时,邢大夫咳了一声窜过来了,一掠长须半眯着眼将洛言心一打量,笑得矜持而端庄:“敢问这位小哥,钟离郁钟老先生是你什么人?” “钟离郁?这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一定要是他的谁?”洛言心莫名其妙。 这老头那目光审视的意味太明显,她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这种目光令她觉得很讨厌,好比她是一个嫌疑犯,而他是审问她这个嫌疑犯的人似的——凭毛啊? “你连钟老先生都不认识!”邢大夫哈哈一笑,环视众人,笑道:“众位听见了吧,他竟连钟老先生都不认识,竟还敢行医,哈哈,笑死老夫了!” “武钟,我们知道你很想治好你弟弟的腿,但也不能脑子发热犯糊涂!”粗壮汉子皱眉。 “是啊是啊,连我们都知道钟离郁是天下第一神医,他若真是个大夫岂能连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也不知道?” “我看别耽搁了,咱们快找别的大夫去看看吧,兴许还有救呢?我知道城东专治跌打损伤的周大夫就不错!” “对对!” 洛言心:“……” 看到山羊胡子翘啊翘冲她哼了哼神情得意的邢大夫,洛言心无语至极。 钟离郁?天下第一神医?原来神医也有天下第一的名头啊,她以为只有武林中人喜欢排个什么“武功天下第一”呢。 洛言心抱胸冷笑冲邢大夫道:“哦?照你这么说不知道钟离郁其人的就不能学医懂医术、也不能行医了?” “两码事!”邢大夫哼道:“你连这都不知,算什么大夫?” “连这都不知便不能学医?是不是学医还得经过钟离郁允许啊?无聊!我懒得跟你说,跟你较这个劲会拉低我的智商、显得我蠢!”洛言心不屑。 第49章 治就治! 气得邢大夫翻了个白眼:无赖! “哦?既然如此,不如你便把小武兄弟这腿治好,让老夫和诸位也长长见识,那时老夫才服你,你敢吗?”邢大夫冷笑拂袖,咄咄相逼。 “说你无聊你还真够无聊的,”洛言心道:“你服不服我跟我有关系吗?我在乎吗?” “那你就是不敢了?” “都别说了!”武钟第一次觉得这邢大夫简直可恶,在这胡搅蛮缠到底想干什么?再耽搁下去,他弟弟的腿该怎么办? “我相信神医,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吧!”武钟又求道。 钟离郁的名声自然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四国五城六部但凡他所到之处无不被人奉为座上宾,人人都想拉拢他。 想来他是有真本事的。 然而他的真本事他没亲眼见过,眼前这位女神医的本事他却是亲自体验过的。 想当时他去抓药,不太放心又依着她的叮嘱说了一遍请教了大夫。 大夫十分鄙夷,说从未听说过六味地黄丸还能治咳嗽的,体内生痈?体内生痈把把脉就能看得出来?真是笑话! 再说了体内生痈关咳嗽什么事?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大夫还劝他别让不学无术的江湖郎中给骗了。 他犹豫着,到底把那药吃了,反正这六味地黄丸又不是毒药不是?就算治不了咳嗽,咳,权当吃了一剂补药罢了。 没想到一剂药下去,第二天就不咳了。 这下子他哪里还敢有所怀疑?立刻就全照做了。跟小武说起此事,小武也替他欢喜,直说遇上高人了。 可是没想到,转眼小武却—— 更没想到山不转水转,竟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神医! 如果说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武钟打死都不信。就冲这一份巧合,他也信她。 众人听了他的话却又抽气又无奈又暗恨他魔障了,一时不知怎么好。 邢大夫又翻白眼,他一时忿忿又想说话,被武钟一眼瞪过去,不得不老实闭上了嘴,心里却暗道:走着瞧,等你出了丑,看这些人哪个能饶了你。 洛言心看了看他,又看看眼巴巴的小武,点点头道:“你们既然信得过我,我可以看一看,但我不能保证能够治得好!” 邢大夫冷冷一笑又要蹦跶,武钟狠狠一眼瞪过去直接把他瞪哑了,只得忿忿在心里走着瞧,瞪着洛言心。 武钟见她终于肯答应了,顿时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陪笑:“那是那是,治病疗伤这种事,谁敢保证呢?我相信神医肯定能治好的!” 洛言心听着他这前后矛盾的话颇感无语,不顾四下诸多怀疑的、刀子似的、等着看热闹的各种目光从容上前,双手交抱在身前,意态闲闲笑道:“放心,我必定竭尽所能。” 她在小武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捏按了数处,神情一滞,眉心微微蹙起。 邢大夫见她摸骨的手法跟自己完全不同,甚至跟他所见的别的外科大夫都不同,更认定洛言心招摇撞骗,拂袖轻嗤:“装模作样!” 第50章 另类手段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小武的骨头错位得厉害,只要一碰及他肯定会疼痛难忍。 哪怕是最坚强的汉子,不惨叫呼痛,也定会脸色惨白汗冒如雨,会浑身肌肉紧绷表情痛苦。 精神上能忍,身体的本能感受却是做不了假的。 哪儿像这西贝货摸的时候,小武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神医,我、我弟弟的腿、没、没事吧?”见她如此,武钟也紧张起来。 小武身体一僵,心高高的紧紧的揪起,仰头望着洛言心,眼中满是祈求。 “错位得是挺严重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能治。” “真的!” “我就知道神医肯定有办法!哈哈哈,小武,你听见了吧!” “太好了!” “我说你可别欺骗我们兄弟,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这位神医快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呗?” 说这最后一句的是邢大夫。 他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引来武钟兄弟不满。邢大夫摸摸鼻子,十分无辜的道:“我这也是替小武着急嘛,你们难道不希望他早点好吗?” “邢大夫说的没错,别耽搁了,请吧!” “对,既然能治,就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治。” 洛言心懒得理他们,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夹在指间,晃了晃向小武笑眯眯道:“我把这针扎在你右胳膊上,你平心静气的感受,什么时候整条右胳膊全都麻了,你再告诉我。” “好好好,小武你听清楚了吗?一定照做。”武钟连连点头。 小武也点头:“是,我记住了。” 邢大夫一掠胡子又呵呵的笑开了,用一种“愚蠢的俗人”的目光瞟了武钟兄弟一眼,嗤笑道:“老夫从来没听说过骨头错位还有这种疗法!你分明就是在装神弄鬼!”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看你才是装神弄鬼。再啰嗦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把你扔出去!”武钟大怒喝斥。 神医为什么是神医?就是因为与众不同。 要不是亲身体验过,他也不信六味地黄丸能治好咳嗽! 洛言心眼角飞了邢大夫一眼,微微上挑,气得邢大夫恼恨暗骂:小人得志! 手上一动,洛言心手中银针稳稳插在小武右边胳膊肘弯往上寸余某处。 刹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在那根亮闪闪的细细银针上。 尤其小武,更是抬着胳膊,眼一眨不眨,全身心完全投入的盯着那银针,按照洛言心所交代的那样,全神贯注的感受着胳膊发麻的感觉。 洛言心插银针后便站了起来,偏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全在胳膊上的小武一眼,忽然勾唇一笑,猛地抬起脚毫不犹豫狠狠的朝小武骨头错位处猛踩下去! 伴随着“咔擦!”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小武惊天动地的发出一声惨叫:“啊——” 身子一晃向后跌倒,慌得武钟和另一在近的人连忙扶住他。 “你干什么!” “岂有此理!” “你果然在找死!” “太恶毒、太狠了!” 粗壮汉子领头,众侍卫怒火熊熊、厉声呵斥,摩拳擦掌朝洛言心逼近,杀气腾腾。 第51章 治好 之前邢大夫摸骨的时候小武冷汗淋漓、嘴唇都咬出血也没叫唤一声,可是刚才那一声,连他们旁观的都觉得痛得心肝儿颤抖。 能不颤抖吗——那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那么响亮,小武的骨头肯定被她踩断了,这下子,再找别的大夫看恐怕都没用了! 小武这是彻底的毁在这庸医手里了。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唉!”邢大夫充满同情和怜惜的摇头叹息,心里痛快不已,大感扬眉吐气:叫你们嫌弃老夫,哼! “别激动别激动!”这腾腾杀气还真令人不怎么喜欢,洛言心忙道:“你们先问问小武感觉如何了再算账也不迟吧?我还跑得掉不成?” “休得再狡辩!” “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吃老子一拳头再说。” “喂,小武!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试着动一动你的脚看看!”洛言心大叫。 痛得死去活来的小武终于渐渐回神,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动了动那骨头错位的脚,又惊又喜“啊”了一声叫道:“不疼、一点也不疼了!哥你看,好像、好像已经好了!” 众人齐齐愣住。 洛言心才不管他们,奔到小武跟前,道:“你站起来走两步给他们看看。” “哦,好!”武钟也激动得不行,这大悲大喜的情绪差点儿令他受不住,急忙将小武扶了起来。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一步、两步、三步…… 小武真的走起来了! 从一开始的试探和小心翼翼越走越快、越自然,还踢了踢腿。 “真的好了,哈哈哈,真的好了!哥,我的腿没事了!” 众人齐齐石化,目瞪口呆。 之前小武伤得多重大家亲眼所见,此刻好了也亲眼所见,否则,绝不肯信。 “真的是神医啊!”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武钟对着洛言心连连弯腰作揖,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刚刚神医那一脚踩下去,他心里是惊怒懊悔不迭的,可没想到—— “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尽力,”洛言心含笑摆摆手,将小武胳膊上那根银针取了下来,笑眯眯道:“给我五十两银票诊金就成!” 呆呆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吱吱,吱吱吱……” 哎,没想到你这女人也有两下子嘛。当然,比起我主人来,那还是远远不及的! 洛言心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给我安静点,除了吱吱吱你还会干嘛?” “吱吱!”呆呆抓狂,我是貂鼠,不是人,这就是我的语言! “不可能!这不可能!”邢大夫突然冲了过来大叫,“妖法,这是妖法!” “妖你个头啊妖,”洛言心看他不爽极了,哼道:“这是骨头错位,又不是碎了,复原了也就好了,有什么稀奇的?当然了,刚才本人那一脚下去也是大有说法的,位置、速度、轻重都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然他那脚就真的废了!” “那银针又是干什么的?” “没啥用,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腿部整个放松而已。不然我要说了一脚踩下去他能不紧张?一紧张肌肉紧绷就会发生偏差,会坏事的!你还大夫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邢大夫气得肝疼。 第52章 陈年旧伤 “我看你治外伤倒有两手,要是还有怀疑,给他检查检查不就行了?”洛言心根本不在乎别人怀疑她的治疗结果,转而笑眯眯向武钟伸手:“五十两,谢谢!” “哦哦!”武钟身上没带有,现场跟人借了,忙恭恭敬敬递给了洛言心,“神医请收好,您——” “得了,我还有事,收了银子我就得走了!下次见啊!”洛言心摆摆手止住冒着星星眼崇拜望向自己的武钟一笑。 “好,好!”武钟一愣忙笑着连连点头,“神医您千万别忘了啊!” 过几天神医还得给他扎针呢,反正现在除了神医,别人他是一个都信不过的。 洛言心一笑:“嗯!” “慢着!”粗壮男子手一伸却拦下了洛言心,正色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到这儿来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此话一出,众侍卫们又虎视眈眈的盯着洛言心了。 军营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入的。 武钟一看也有些矛盾纠结——公私两难啊! 他急忙上前隔开了粗壮男子,忙向洛言心笑道:“神医,你快说清楚,说清楚就没事了啊!” 洛言心摸摸鼻子,从怀中摸出令牌递了过去:“喏,这个。”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没用——那她还是先逃吧,就让他们都好好的睡一觉好了。 谁知武钟见了那令牌一僵,又让那粗壮男子看了看。 粗壮男子也一僵,脸色似乎还微微有些古怪。看了洛言心两眼,将令牌抛还给她:“没事了,请吧!” 洛言心松了口气,心道那祁公子还挺靠谱,这玩意挺管用嘛。 将令牌收好,转身去了。 那厢邢大夫厚着脸皮硬是强给小武检查了一番腿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彻底愣在了那里。 “轰!”的一下,众侍卫团团围住武钟兄弟俩,七嘴八舌。 “真的好了?太神奇了!” “我不信,我看看!” “来来小武,走两步,再走两步。” “兄弟行啊,这位神医你在哪儿认识的?太神奇了!” 邢大夫:“……”摸摸鼻子,趁着众侍卫不注意,灰溜溜的悄悄走了。 洛言心回到等人的原地,东澜祁正在找她,见状挑眉:“你上哪儿去了?这里是禁卫营,别乱跑。” “这不是来了嘛,”洛言心把玩着令牌抛了抛,笑眯眯道:“你的令牌很管用哦,本来有人要找我麻烦的,见了这个就歇菜了。” 东澜祁呵呵一笑,“走吧,去见我那两位兄弟。” 能不管用吗?这是上官烈贴身亲卫的令牌。上官烈是副统领,他的贴身亲卫谁敢查? 东澜祁口中的两位“兄弟”要治的是陈年旧伤,一个在小腿,一个在腰椎骨。 时不时旧伤便会发作,尤其气候交替、天气变换之际,或者连绵阴雨天,痛得死去活来。 虽不致命,但却令人受着附骨之疽般的无休无止的折磨。 尤其伤在腰椎骨的那位,洛言心听他谈起旧伤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心下都有几分佩服。 她很清楚,这位发作起来那痛,便是现代最好的止痛药用到能用的最大剂量,也止不住,而这种痛据她一番诊断下来,最近一年每个月至少有两次,亏得他如此淡定。 第53章 是吃醋吗?反正不爽! 当然,到了她的手里,没有啥绝症之说。 伤在小腿那位是腿内有异物,但那异物已经被皮肉所包裹跟皮肉长在一处了,倒也用不着开刀,用银针后敷药即可。 而伤在腰椎骨那位,同样得用银针,却不必用药,配合一套按摩手法,每三天晚上临睡前做一套全套,过两三个月也就能痊愈了。 原本她说这话的时候,这两位大哥还都不信,只是她是主子亲自带来的人,代表的是主子的一番心意,他们受着便是。 心中却是不抱希望的。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治愈,太医们都是吃干饭的? 谁知,洛言心的银针第一针落下,那位伤在脊椎骨的男子立刻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自伤处缓缓流过、传遍四肢百骸,仿佛春风拂过冰冻的大地,瞬间暖暖融融,焕发生机…… 他立刻就改变了态度,信服中生出浓浓热烈的期盼来。 自打这伤发作以来,他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不是没有针灸大夫给他治过,但从来没有人能够一针下去就有如此神奇的变化! 两个人各一套针法施展下来,洛言心已是累得额头冒了好几层汗,眉宇间满是疲惫倦色。 “不行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把你最亲近的小厮随从找一个来,一会我把按摩手法传给他;你要用到的膏药我得配了才行,只好等等了。” 洛言心坐在凳子上,微微喘息。 “好好!” “一切都听你的!” “多谢多谢!” 两个人俱眉开眼笑,对洛言心心悦诚服,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东澜祁淡淡道:“若是实在累了,下次再来也一样。” 这女人虽然不靠谱,没想到也有靠谱的时候。 东澜祁从来没有见过女人认真做事的样子,刚才她为那两人施针时那种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神情,令他竟有几分动容、几分不可思议、以及佩服。 没想到女人认真起来的样子这么——顺眼。 那人听见主子都发话了,也连忙点头出声附和:“是啊是啊,不急这一刻、不急!” 洛言心摆摆手,“下次多麻烦,这套按摩手法并不复杂。” 洛言心要教那小厮,少不得要做示范。 她无所谓,那男子略有犹豫,飞快瞟了主子一眼,也当做不知道。 不像方才练武场那些侍卫们关心则乱满腔心思都在小武身上,并没注意别的,这二人都看出来了洛言心其实是个女子。 主子竟会主动体贴为她说话,不管这代表不代表什么,都表示主子待这位大夫是不同的。 之前施针也就罢了,这回直接上手——咳咳! 他所料不错,东澜祁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可是看着看着,看那凝脂白玉似的一双纤纤素手在那古铜色的男人的肌肤上捏啊揉啊按啊,突然就觉得这一幕是如此的不和谐、如此的碍眼、如此的——叫人看得心里头不爽。 尤其看到那混蛋仿佛飘飘欲仙一脸享受的样子,皇帝大人心里更不爽了。 眸色微敛,暗暗冷笑:早知如此痛死他算了!为朕受伤难道不该?身为属下,便是为朕去死,也是他分内之责! 第54章 绝不承认不高兴 好容易这一整套按摩手法做完,皇帝大人已经发酵了一缸子的不爽了。 这种憋屈劲儿在看到那混蛋一脸意犹未尽明晃晃在说“这么快就好了啊”的表情达到极致。 东澜祁拂袖淡淡道:“快些走吧,再晚一些宫门就要下匙了。” 洛言心“啊?”了一声下意识抬头朝外望去,这才惊觉果然日光斜斜,太阳偏西了。 “说的是,”洛言心却扭头问那小厮:“你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那享受了按摩的伤号敏锐的察觉了什么,连忙笑道:“不用了不用了,他向来机灵,定记住了,不用这么麻烦神医了。” 主子都催了,他还敢留人?治好后就等着主子的报复吧! 小厮嘴角抽了抽:万一有差错怎么办?奴才心里苦啊! “不行,这不是儿戏,”洛言心断然道:“不亲眼看一遍我不放心,快动手吧。不用着急,一步步慢慢来,若有错处我会提醒。” 她语气态度突然变得坚决认真,在这种坚决认真下,竟令人无以反驳。 那小厮见主子没拒绝松了口气,急忙点头应是,上前试了起来。 一整套动作下来,洛言心果然纠正了他好几处错处。 于是完了之后又让他再来一遍。 这一遍就很快了,只依着步骤做动作,并无差错,洛言心一笑点头,这才和东澜祁离去。 两个人走到禁卫营门口,呆呆那个憨货连滚带蹦“吱吱吱”的从后边追了上来,跳上洛言心的手臂抱着她衣服,仰起小脑袋愤怒的不停吱吱吱。 “好你个臭女人,居然抛下爷、居然抛下爷不管啦!啊啊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洛言心一把拎着它往肩膀上一放,满不在意笑吟吟道:“别咆哮得跟个弃妇似的,你这不是跟来了吗?” 她为人施针的时候,这只傲娇呆看得不耐烦,便跳到一边榻上睡着了。洛言心之后身心疲倦,是真的一不小心就把它给忘了。 不过她不会担心内疚的,这傲娇呆可没什么人能轻易欺负去了。 呆呆又炸毛:“你才弃妇!爷不是弃妇,爷是男人!” 洛言心哈哈大笑。 偏头恶意的往它小腹下边扫了一眼,“裸、奔的男人。” 呆呆“吱!”的惊叫慌忙弯腰弓身、两只小短爪子护住宝贝,“吱吱吱吱……” “爷回去就让小鹊做套衣服!” 看到走的路是回宫的路,呆呆又不干了,吱吱吱的抗议着:这就回去啦?爷还没填饱肚子呢!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爷什么好吃的也没捞着! “回去也有好吃的!”洛言心眼看靠近宫门,便将它往怀中一揣。 这才注意到一路上东澜祁似乎都没有说话,看那神色,似乎略有不快。 洛言心不禁“咦”了一声,挑眉诧异:“我治好了你的兄弟,你怎么似乎不太高兴似的?莫非——”另有内幕? 洛言心脑子里禁不住乱七八糟各种诡异的脑补起来。 东澜祁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看她那神情也不像想什么好事,没好气轻哼:“别瞎想,需要我送你回乾清宫吗?” 不太高兴?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会不太高兴? 第55章 来的是上官烈 洛言心一凛,哪儿还顾得上想什么,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自己认识路。两天后我们老地方见,我把配好的膏药给你。” “好!”东澜祁点点头。 说话间验了令牌进了宫。 回到太液池畔那处,洛言心把衣裳换了。 正欲走,洛言心忽然又叫住东澜祁,偏着头笑道:“祁公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东澜祁莫名其妙:他记性向来好得很,小事都记得,更别提重要的事情。 “唉,我真难过啊!有人过河拆桥!”洛言心幽怨叹息。 呆呆重新又蹦跶上了她的肩膀:“吱吱吱吱!” “诊金、是诊金啦,真是笨啊!” “乖!”洛言心撸撸它的毛撸得一撮一撮的乱。看吧,这人还不如呆呆呢! 东澜祁挑了挑眉,片刻方想起来,顿时十分无语。 “下次给你,你要多少?” 洛言心笑吟吟纠正:“不是我要多少,而是你该给多少,五百两,不还价。” 东澜祁虽抽了抽嘴角,忽的想起她施针之后那满头的汗和疲倦不堪的神情,点点头:“唔,好!” “好歹别忘了!”洛言心一笑,二人告辞。 回到冷宫,呆呆那个没良心的立刻欢腾的扑到了小鹊怀中蹭啊蹭的吱吱叫着撒娇卖萌,黑亮亮的小绿豆眼眨啊眨的,特别无辜。 偏偏小鹊就吃这一套,小丫头笑得一脸的温柔怜惜,母性光辉爆棚,抚着呆呆不停的笑着柔声道:“乖啊乖啊,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饶是这种情形已经上演了无数遍,洛言心嘴角还是狠狠一抽。 当天晚上,洛言心又去了禁地捣鼓药,要做几贴膏药给那伤在小腿的男子。 如今再去做药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人一呆。 呆呆辨识药材很有一套,总能从中挑出最合适的药材叼给洛言心。 炼药的时候她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一丝一毫不敢松懈掌控火候、计算时辰。 呆呆会帮她看着,一旦有了变化就会吱吱提醒她。 似乎它天生便对此具有敏锐的感觉,洛言心留心过,这傲娇呆根本没盯着火和炉子看,而至趴在炉子边呼呼的睡觉,但偏偏每一次都能及时的提醒她。 到了约定的时间,洛言心便拿着炼好的药膏去老地方等人。 没想到来的不是她认识的祁公子,而是另外一名男子。 男子看起来比祁公子要大上四五岁,长得十分漂亮英俊,长眉入鬓,狭长的一双桃花眼十分迷人,笑的时候在笑,不笑的时候也在笑,正是上官烈。 此刻身上穿的却不是侍卫服,而是常服,淡青色的箭袖长衫,腰间系着香囊,越发衬显得身形挺拔。 目光清湛,呼吸异于常人的频率显示这也是个习武的。 “你是——” “你就是洛姑娘吧,哦,祁公子让我在这等你,这是五百两银票。”上官烈薄唇微勾,笑得风、、流倜傥,怀中摸出银票递给洛言心。 洛言心却没接,笑道:“我这药膏弄起来可费事了,其中要紧的一味药引现成的用完了,若要再找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 第56章 姑娘,在下尚未婚配 “所以,”上官烈眨了眨眼睛,一笑:“姑娘想要加价?” “你错了,”洛言心淡定微笑:“所以我不能轻易把药膏交给你。” 说毕怀疑的瞟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你是谁?没见过、不认识! 上官烈一怔,哈哈大笑,“姑娘真心细如尘!祁公子料到如此,喏,姑娘看看这个,这下子总该相信在下了吧?” 上官烈拿出上次出宫她带的那块令牌晃了晃抛给她。 洛言心伸手一捞,细看了看,仍旧抛还给他。 “唔,药膏给你,银票拿来。” “这药膏一天用一次,隔三天再用一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洛言心便准备离开。 “洛姑娘,”上官烈忽然又叫住了她,忽的一笑,十分诚恳的道:“我叫上官烈,今年二十八岁,家资颇丰,父母兄弟皆无,尚未婚配哦。” “啊?”饶是洛言心自认为客观的评价自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此刻依然有点懵。 呆了几秒“啊!”的睁大了眼睛,洛言心指着上官烈啼笑皆非,“你、你不会是在向我求亲吧!” 这介绍,多么的官方而全面,妥妥的相亲场合才有的节奏啊。 上官烈差点给呛的—— 姑娘,你说话能矜持一点吗?你这样比我还豪迈作为你未来相公我该怎么办? 向来觉得淡定、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上官烈面对洛言心如此直白的话竟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原本风、、流倜傥目视洛言心的目光不觉也转了开去。 “唔,我是在向姑娘求亲,姑娘,你愿意吗?”上官烈暗暗舒缓了一口气,风、、流含情的一双桃花眼重新笑吟吟的看向洛言心。 “哈!”有意思了! 洛言心一挑眉,似瞪非瞪看向他,忽嫣然一笑一连串的问道:“你知道我名字吗?知道我今年多少岁吗?知道我家资丰不丰吗?知道我父母在不在堂、有无婚配吗?” “看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向我求亲啊!” 洛言心双手一摊,翻了个白眼给上官烈,满满都是在说:无聊的家伙,逗你家姑娘玩儿呐? 上官烈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反倒更生出几分兴趣,这么有趣的姑娘可难得遇上一个,遇上了不抓住真是暴殄天物了。 “那些都不重要,”上官烈笑得越发的灿烂含情,“只要姑娘有心,在下可以一并解决了。哦对了,再补充一点,在下无任何不良嗜好、无侍妾侧室,绝对堪称良配。” 洛言心:“……” 她所在的真的是皇宫吗?为什么就没碰上一个合乎皇宫这个地方的正常的人呢? “谢谢!”洛言心可没兴趣牵扯桃花。 尤其是在皇宫这种地方,万一暴露了出去,皇帝大人哪怕为了面子,也要满天下追杀她必定取了她性命才罢休。 天下何其大哉?美男何其多哉?何必吃这窝边草。 不管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洛言心都没打算搭理。 “真是不巧呢,在下已经婚配,就等着出宫就成亲呢!所以,您条件这么好,还请另攀高枝吧!再见、再见啊!”洛言心冲上官烈拱拱手,转身潇洒离开。 第57章 对她更有兴趣了 她的身份是贵人,等诈死出宫之后碰到合适的自然会成亲的,所以她说的两句话全都是大实话。 上官烈倒没有追上去纠缠不清,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又微微叹了一声。 这双眸子,太过清亮有神,也太过灵动,见过的都不会轻易忘记。 刚才见她,他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后来看到她脚上穿的那双鞋,他一下子便想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夜探慈宁宫离开的时候惊动了人,一逃一追到了太液池边,他使诈杀了那人而自己也受了重伤,就是她救了自己。 没想到,她竟误打误撞又结识了皇上…… 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处的宫女,倒真有些意思。虽不知她因何进宫,但她已经被皇上给注意到了,对她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她擅长制药用医,也不合适待在后宫——否则她一个不爽,后宫岂不是给她闹得一片翻覆?甚至连皇上本人都可能中招? 然而她有此才,皇上定然不会放过她。 那么,皇上会如何安置她呢?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心中一动,就想到了娶她。 然后便觉心胸一开、豁然开朗,直觉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既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替皇上分了忧。 他那么想,也就那么做了。 那话是试探,若她娇羞,或者期期艾艾的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那么就有戏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豪迈,一句话愣是把他给弄得红了脸! 上官烈摸摸鼻子“呵呵”的傻笑两声,薄唇不觉微微翘了翘,狭长双眸泛着桃花。 他的目光果然很不错,看中的这姑娘真是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了啊哈哈哈。 洛言心自然没把上官烈的话当一回事的,只当他是闲的蛋疼跟自己开玩笑。 特么的把自己当成寂寞空虚好撩的深宫小宫女了吗?下次再敢,她会让他好好的吃教训。 刚踏进冷宫院子门,肩膀上的呆呆突然竖起耳朵“吱吱!”惊叫一声,飞快的从她肩膀上蹿了下去直奔那破败的宫殿。 呆呆叫的是“糟糕!”,洛言心心一紧,立刻想到了小鹊,也急忙往里奔。 阶下抬头,便见小鹊伏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自院子中一路上台阶、过走廊再到殿中,一路皆是拖曳的血迹。 “小鹊!”果然是她出事了! 洛言心脸色大变急奔进去,跪在地上去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而她的臀部、大腿一片血迹已经浸透衣衫,这是受了杖刑! “小鹊,小鹊!”她急急将小鹊托了托侧身伏在自己怀中膝盖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喂她服了下去,轻轻揉着她背后大穴。 呆呆在一旁愤怒的上蹿下跳,吱吱吱的骂个不停。 小鹊此刻虽然没死,却也是气若游丝,巴掌大的小脸上惨白得白纸一样,整个腿部大腿部血迹斑斑不忍卒睹,那些下手的人,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第58章 小鹊被打 究竟是谁?好狠! 小鹊一个冷宫里的小宫女,没有道理碍了谁的眼,那么显而易见,这是冲着她来的。 洛言心目光中寒意锐利,阴沉沉冷笑,很好,终于有了点宫里的样子了。这些日子以来,平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以至于她都要忘了这是皇宫——世界上最肮脏龌蹉的地方! 很好! 终于,怀中的单薄小身板轻轻咳了一声呼吸也粗了两分。 洛言心一把握住她手腕脉搏,松了口气:小鹊的性命无碍了。 “小鹊,小鹊,快醒醒!”洛言心轻轻摇了摇她。 “贵人——”小鹊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眼中一亮,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喘息着便要挣扎起来。 “你伤得很重,别乱动,也别说话!”洛言心止住了她,眼中划过一抹狠厉,沉声道:“放心,有你主子我在,不会有事的!” 小鹊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呜呜的连连点头:“谢、谢谢贵人!” 真的不会死吗?她好痛好痛,痛得浑身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仿佛灵魂都出了窍。 在宫里待了不少年份的她,不止一次听过见过被杖责后死去的事儿,她以为自己这次也死定了。 可她相信贵人,贵人不会骗她的。 呆呆跳上洛言心肩膀,比划着两只小短爪子冲小鹊吱吱吱直叫。 洛言心微微一笑,向小鹊柔声道:“呆呆也在关心你呢,它说你安安心心的休息,等你好了,它替你报仇!” 小鹊先是目光温柔含笑,听了最后一句身体一僵,眼中划过一抹惊惧,小手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颤抖着紧紧揪着洛言心的衣襟,摇摇头:“不、不、不要……”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也别胡思乱想,一切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再说吧!”洛言心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心疼起来急忙说道。 心中却是怒意更甚:这个仇,必须得报!不管下手的人是谁,敢动她的人,就要承担她的怒火! 洛言心小心将小鹊抱到了榻上趴着,烧了热水,找了些干净的棉布、干净衣物,为她处理臀部、大腿的伤。 衣裳根本脱不下来,已经和黏糊糊的血液、皮肉粘连在一起,只能用匕首划开,再用打湿的温热毛巾小心擦拭、一点点撕开。 饶是洛言心处理伤口经验丰富、饶是她的动作已经小心翼翼,小鹊的身体还是时不时的痛得一阵紧绷、时不时龇牙低低抽气。 这伤口太恐怖,她一个普通小丫头承受不住这疼痛再正常不过。 等为小鹊处理好伤口,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洛言心轻轻舒了口气,坐在一旁看小鹊沉沉睡了过去,心里也在沉思。 她都已经进了冷宫了,况且本来就没有得过“宠”,按说对皇帝的大小老婆们没有任何威胁才对。那么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起自己来。 她们彼此之间才是对手,谁那么无聊有空还惦记着自己呢? 然而小鹊却莫名其妙的被打得半死,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第59章 萍贵人和喜儿 等天全黑了下来,洛言心才起身,见呆呆蹲在小鹊的枕头边上一双小绿豆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洛言心不禁一笑。 这小家伙倒也算有良心,不枉小鹊平日里那么疼它! 成天惦记着吃的吃货没吃晚饭居然也不吵不闹,实在是难得。 洛言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朝御膳房的方向而去。 她无心做饭,然而却不能饿肚子,况且小鹊也要吃啊。御膳房里熬的燕窝粥正适合小鹊这会儿吃。 她心里不爽,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正主儿出气,那么这宫里的各位矜贵主子们不妨也都陪着小鹊受一受罪吧。 第二天,后宫里几乎所有的主子以及好些在主子面前得脸的掌事姑姑、大宫女、大太监们都拉起了肚子,严重些的上吐下泻,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不得闲,全都速速进宫,看了一处赶看下一处。 足足过了三天才渐渐控制住。 宫里人心惶惶,众人都以为这是疫症:没有人怀疑被人下了药,因为没有人想到会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令整个宫里的主子们只除了皇上都中招。 于是众人无不暗地里感慨:真龙天子就是真龙天子,果非诸等凡人可比。 于是各宫各处忙着抢着做大扫除,又焚香又洒符水,到处燃着艾草、青蒿、松枝等,烟雾腾腾,怪味缭绕,不知道的还当宫里在跳大神呢。 闻着这一股一股的怪味,洛言心心里这才痛快了几分。 当然,正主儿她也是必须要找出来的。 经过三天的调养,小鹊的伤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呆呆扑在她怀里蹭啊蹭吱吱吱的撒娇,小鹊的心软得不行,满满怜惜的温柔抚摸着它,一人一呆又开始了鸡同鸭讲的对话。 小鹊居然还撑着伤体为呆呆炖东坡肉吃,被洛言心看见还一副心虚的样子。 洛言心:“……” 既然小丫头的伤已经无大碍了,那么报仇的事儿就该提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你的?”洛言心直截了当问道。 小鹊一滞,垂头小声道:“贵人,奴婢好在也没事,要不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主子如今境况并不好,她不想给主子添麻烦。 “你这个傻丫头!”洛言心摇摇头,道:“你当人家打的仅仅是你吗?不,还有你家主子我!这是冲着我来的!你要是不说清楚,咱们一点儿防备准备都没有,再有下次呢?” 这丫头,说的云淡风轻的,什么叫“好在也没事?”,她知不知道她这条小命用了自己多少好药捡回来的?她可不能白白损失了这么多药! 小鹊一愣,微微变色。 是啊,如果,如果再有下次呢? 这一次,她们不也是来找主子的吗?万幸主子恰好不在。可是下一次,却不好说了…… 小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不犹豫,便道:“是,是萍贵人和喜儿带了人来……” 洛言心不由大怒,沉声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她们!好一对狼心狗肺、狼狈为奸的东西!” 第60章 洛言心的报复 萍贵人洛言心虽然没有见过,但从小鹊嘴里听了多次也早算得上熟悉了。 小鹊去恳求帮自己的对象正是这位萍贵人,据说挺得宠的,而且以前洛言心曾经帮助过她。 那个喜儿,从自己这里离开之后,投奔的新主子正是萍贵人。 “她们来干什么?我这还有什么是她们惦记的吗?” 小鹊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萍贵人她就是、就是问贵人您去哪儿了,奴婢说您在冷宫后园,她让奴婢去请您回来说话,奴婢说您吩咐了不许打扰,请她稍等一会儿,谁知萍贵人她便大怒,骂奴婢不识好歹、不把她放在眼里,便命赏奴婢板子。” 小鹊眼圈一红,“亏奴婢还当萍贵人是真的对主子好、会帮主子在皇上面前求情,没想到她竟这么狠心!” 洛言心便道:“这回你该看清楚了吧?以后可别再去找她了。” 原来纯粹是找茬啊。洛言心挑了挑眉:只有混得不如意的才会找茬找到她这个可怜兮兮的冷宫贵人头上来,那得宠的光花费心思打扮讨好皇帝以及应付各位姐妹的阴谋算计就够忙的了。 如此说来,这位萍贵人如今也不过是个过气贵人罢了。这就更好了,下起手来更加不用顾忌。 哼,她还想得宠?撞到自己手里,这辈子她也别想了。 洛言心没想杀了萍贵人,杀了她反倒便宜了她。她要她一辈子求而不得、生活在痛苦煎熬中。 “不会、奴婢再也不会去了!奴婢早就该听贵人的。”小鹊连连摇头。 “唔,你知道就好。那个喜儿呢?又做了什么?” 小鹊一怔,本来她不想再提喜儿,不愿让主子一再的为她麻烦,见她问了只好道:“她,我被打板子时,是她在一旁监视。她、她跟我说,只要我把贵人那对镯子给她,她便回护我一二……” 洛言心怒火腾升! 那个贪婪恶心的小贱人! 小鹊这死心眼的丫头自然不会把自己的镯子给她的,那么可想而知她怀恨含怒之下会如何的下手狠毒。 小鹊那伤,倘若遇上的不是她,那是死定了的!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喜儿会变成那样……”小鹊有点伤心。那几句“狠狠的打、给我狠狠的打”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边,让她难过不已。 “也就只有你,傻乎乎的才把人当好姐妹。”洛言心摇了摇头,道:“你安心养伤,哼,其他的不用管。那萍贵人住在哪里?” 小鹊有些担心迟疑,终究是道:“在翠屏馆。” 洛言心又问明了大致方向,便让小鹊去休息。 当天夜里,她悄无声息潜入了翠屏馆,揭开萍贵人的被子,在她亵裤上部撒了些雾气似的药粉,诡异一笑,转身去找喜儿。 恰好这天夜里是喜儿为她值夜,倒省了洛言心的事儿,在喜儿双手上也撒了药粉。 萍贵人明天就会感到小腹下方那不可言明之处长满红疙瘩瘙痒难耐,伤在那种地方,她还敢去争宠侍寝吗?找死还差不多! 第61章 问她拿药 那样的地方,是个女人都羞于启齿,她连太医都别想看、连身边伺候的宫女都不可能会告诉。 当她发现喜儿手上、胳膊上的症状跟自己的一样,必定会疑心是她动的手脚,加上瘙痒、不得不暂时放弃争宠心情焦躁,喜儿肯定要倒大霉。 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洛言心刻意打听,次日便听说了翠屏馆萍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喜儿因为触怒了贵人而被掌嘴罚跪之事,一时心中大快:该,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而后又听说萍贵人为喜儿请了太医看诊,略想一想,当即冷笑。 什么为喜儿请太医看诊?怕是为了看诊喜儿手上的红疙瘩吧! 然而太医看也没有用,因为喜儿手上的红疙瘩和萍贵人私、、处的虽然看起来一样,实际上根本就不同。萍贵人如果自作聪明想要用太医开给喜儿的药涂抹在自己私、、处,那就呵呵了。 唔,到时候喜儿好了她却没好,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喜儿呢? 算算该是出宫为武钟施针的时候了,洛言心却忍不住有点儿犹疑起来。 倘若自己出宫,只有晚上趁着夜色才有机会,那么就得一夜一天方能回来。 小鹊的伤还没好全,她有些不放心。 心里一动想到了祁公子,洛言心果断约见了他。 此人肯定是个颇有地位的侍卫,没准是个统领什么的,将来自己要把小鹊送出宫还得要他帮忙呢,所以先结交结交总是好的。 皇宫的围墙不是一般的高,她自己可以出入没问题,可是带小鹊,这就不好说了。就算她能,小鹊也未必有那胆子。 交情嘛,当然是你欠我的情我欠你的情来来往往的多了,也就有了。 东澜祁正想着要见洛言心呢,见她约见正中下怀,施施然便去了。 她找他,他不用猜也明白多半与出宫有关,一听果然如此便道:“前几日你给的那膏药,还有没有?若有,再给我一些。” 交换啊!洛言心想了想,有些为难的道:“这个,有倒是还有一些,可是不多了,我只能分给你一点点。” “一点点也行!”东澜祁十分痛快。 “那好吧!只是,那药是我特配的,你可别乱用,要出了乱子我可不负责。”洛言心又提醒了一句。 东澜祁一笑,“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出息!明日此时你在这等我,我们出宫!” “好啊,明天我正好把药取来给你!”洛言心放了心笑道。 东澜祁“唔”了一声,正欲走忽又问道:“你一个乾清宫的宫女,好好的要出宫做什么?” 洛言心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倘若不问,那才奇怪。 将来她还得拜托他帮忙把小鹊弄出去呢,总得对他真真假假的坦诚几分才好。 于是便叹了口气说道:“我家里人想方设法托人给我带了消息,说家里出点事了,让我务必出去一趟。” 看了东澜祁一眼,又苦笑:“恐怕将来还有腰麻烦祁公子的时候呢!” 你倒会放长线钓大鱼! 第62章 出宫解决 东澜祁心里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冷笑,顺着便道:“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若有需要只管同我说一声便是!只是你这么好的本事,若露几手让皇上知道,不愁不飞黄腾达,到时出宫也方便,何必如此藏着?”洛言心一撇嘴,说道:“皇上是个暴君,喜怒无常,我哪里敢让他知道?他要是逼着我害人,我还怕晚上会做噩梦呢!” 东澜祁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看洛言心的眼神下意识就有点不悦。 暴君?喜怒无常? 没错,外界就是这么传说他的,大臣们在他面前无不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谁都怕他冷不丁的又甩出一句什么他们没法接受的话来。 然而当面听人如此评价自己,还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尤其这个人还是眼前这位,他格外的感到心里不爽。 “呃,”洛言心也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好看了,摸了摸鼻子讪讪陪笑道:“那个,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嘛对不对?只是皇宫的水太浑了,我不想沾惹,能平平安安挨到出宫多好啊!” 心里暗道:真是,他是皇帝的禁卫,自己当着他的面说他主子的坏话,他能乐意听吗? 呃,看他的反应,似乎对他的主子忠心耿耿,唉,不太好办啊…… 东澜祁“呵呵”一笑,这笑却没什么笑意,“明日准时出宫。” 皇宫的水太浑了?的确,只不过这浑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好,到时再见!”洛言心舒了口气,总算没惹得他恼羞成怒啊! 第二天,两人如期出宫。 呆呆被洛言心留下来陪伴小鹊,没去。 某只傲娇呆小短爪子拍拍胸脯,吱吱吱神气活现:“你放心去吧,谁要是敢来找麻烦欺负我们小鹊,爷咬不死她!别忘了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啊!” 洛言心既然说了是自己家里有事,理所当然的就撇开了东澜祁没和他一路。 东澜祁纠结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派人跟踪她。 这女人看着懒散实则警觉古灵精怪的很,倘若被她疑心了什么,反倒不妙了。 正好,他也有事好办。 后海一处僻静幽静的小院中,破澜已经在等着。 东澜祁将从洛言心那里弄来的药给了他。 破澜如获重宝,打开细细嗅了嗅,笑道:“没错,就是这个。等我把里边的虎浆、断刺、肉蓉芝提取了,再添几味药,你脚底的伤应该就能治愈了。” 说着又摇头又叹息:“这姑娘也是绝了,这几味药材绝少难得,也不知她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东澜祁心里一动就想到了皇宫下边的地宫:莫非自己在里头遇见的那人就是她?药材也是她在里边取的? 想想又推翻觉得不可能,那地宫里的药材能长得那么青葱生机勃勃,肯定恰好维持了某种平衡,一旦有人动了里边的东西,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位洛姑娘既然是个医者,见了那么多稀世药材不可能忍得住不下手,那人定不是她…… 第63章 提醒 “她浑身透着古怪,不过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东澜祁淡淡说道。 那日上官烈从洛言心那里取了药回去给他,恰好破澜在,见了大感兴趣,又表示借助其中几味药可治好他脚底的伤。 当时破澜和上官烈都建议他把那药膏留下一些,东澜祁拒绝了。 那是为他人求来的,他不会要。再问那女人拿便是了。即便她没有了,那就没有吧! 破澜闻言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把那么个人放在宫里,你真放心?哈哈哈,那姑娘也有意思,居然说自己在乾清宫当差!” 东澜祁一笑,道:“她那么说不过不想让我查她罢了!” “是啊!”破澜拍手笑道:“倘若她知道你就是乾清宫的正主儿,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东澜祁不置可否笑了笑,不过,心里也隐隐的有点儿期待,还有一点儿恶意的小报复。 “你真敢确定,她和那老妖婆没关系吗?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嫌疑,你都不该把她留在宫中,永绝后患是最安全的做法!她日常看起来无不妥并不表示不会在最关键时刻做点什么!有句话叫做所有的忠诚都是为了最后一刻的背叛你该清楚,忠诚尚且如此,何况她?”破澜忽又正色道。 破澜口中的“老妖婆”便是东澜祁的母亲谢太后,东澜祁对他如此称呼自己的母亲早已无谓。 东澜祁闻言看了破澜一眼亦正色道:“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破澜一笑:“反正我提醒你了,后果自负。” 东澜祁一噎,摇头笑笑。 洛言心为武钟施针,收获了兄弟俩一大堆感激感谢和由衷崇拜后,施施然离开了钟家,去与东澜祁会和、回宫。 至于呆呆说的什么给它带好吃的,洛言心自动忽略掉了。 好吃的?宫里的御膳房什么好吃的没有?大不了她再去弄几次好了。 反正御膳房丢了菜品也没人敢吱声,不然岂不是显得他们办事不牢? “你家人都没事吧?事情解决了吗?”路上东澜祁很好心的问道。 洛言心点头笑笑:“已经没事了!” 东澜祁见她神色愉悦发自内心并非作假,一时不禁有些纳闷。 他自然不会明白,活人性命对大夫来说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洛言心当然笑得愉悦发自内心了。 回宫后两人分道扬镳,东澜祁又随口说过阵子请她帮忙鉴定一些草药,洛言心想也没想便很痛快的点头笑应了。 她正愁不知怎样和他拉近关系呢!这不正好? 东澜祁见她开心成这样,心里倒有些好笑。 回到冷宫,吱吱围着她上蹿下跳没有发现好吃的不由发飙,冲着她吱吱吱抱怨不已,洛言心表示晚上去御膳房给它弄好吃的,它强烈要求同去,并且保证绝对不惹祸,洛言心答应了,这才作罢。 一晃又过去了四五天,小鹊走动基本上已经无碍了,小跑也不成问题,一点点后遗症也没有留下。 唯一遗憾的是,臀部和大腿后边是肯定要留下一点浅浅的疤痕了。 第64章 萍贵人又来作死 洛言心没有配有去疤痕的药,即便将来再用,效果也会打折,达不到完全去除的效果。 小鹊却已经十分满意开心了。 小丫头扯扯洛言心袖子满脸满足的含笑道:“能捡回一条命一点事都没有,奴婢不知多开心!这宫里好多人伤成这样都丧了命、即便不死的也从此残废而被押去做苦役,奴婢何其幸运!” 洛言心见状也只好无奈笑叹一声“你这丫头!”作罢。 谁知,这一日洛言心正在院子里悠悠闲闲的晒太阳逗着呆呆玩,小鹊慌里慌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她正要问,小鹊已是气色不成气色急道:“主子!主子!不好了、萍贵人和喜儿又来了!您快点躲起来!” 说着便急急推她往殿中去。 又来了? 洛言心挑了挑眉:那萍贵人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她不急着想方设法治病争宠居然还有闲工夫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来得好啊! “我躲起来了,你怎么办?你能应付她们?”洛言心夺手笑道。 “主子!”小鹊见她还有心思笑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不禁跺脚:“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们顶多找找奴婢晦气、教训奴婢一顿罢了,可是贵人您何必——” “来不及了,你看,她们来了呢!”洛言心耸耸肩膀笑道。 小鹊脸一僵,回头朝门口望去,果然萍贵人带着喜儿和另外两名太监、一名宫女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就是来找茬的!” 小鹊脸色顿时煞白,眸底一片惧色:上次的经历阴影犹在。 转眼间,萍贵人一行五人已经气势汹汹的闯到了跟前。 萍贵人一袭绯红绣花的华丽宫装,梳着双环髻,发髻上镶着宝石珠翠的钗环闪耀晃眼,给人一种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往头上戴的感觉,妆容也描画得精致得像个假人。 此时双手平肘抬在身体两侧,昂首挺胸,下把飞扬,站在洛言心面前如同骄傲的孔雀。 洛言心眼眸低垂,飞快掠过她的小腹往下,想象着那要命地方此刻的红肿丑陋和瘙痒难耐,以及她的努力隐忍,再想想她此刻面上展露的骄傲和矜贵端庄,突然觉得很想笑! 呆呆表示为了避免殃及池鱼,此刻早已躲到了一个花盆后,只露出一个小尖脑袋眼珠子在骨碌碌的转着看戏。 看看那一行人,再看看洛言心,表示这场戏肯定会很精彩。 “放肆!见了贵人还不行礼!”喜儿瞪着小鹊厉声喝斥,眼角余光却扫过洛言心。 “奴——”小鹊心中一凛,下意识双膝一软就要跪下行礼,倒不是怕了喜儿,而是她一个奴婢见了萍贵人本来就应该行礼。 正欲跪下的小鹊瞥见洛言心望过来的目光,心中忽然大定,要跪下的双膝弯到一半刹住了,改为弯腰屈膝,垂首施礼:“奴婢见过萍贵人!” 萍贵人虽然是主子,但是仅仅是个贵人罢了,还不配让人跪下行礼。便是嫔位也不够格,只有见了妃位及以上份位的主子,才需跪下行礼。 第65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况且,太后娘娘最爱给皇上赏赐美人,所以宫里的贵人多得很。多了,便不值钱了。 可是,萍贵人和喜儿的神色却十分不满,因为小鹊之前每每去求萍贵人对洛言心伸出援手的时候都是跪下的。 此刻她不再跪下,落在萍贵人眼中就显得格外可恶。 她最近被那处恶心的肌肤和难耐的瘙痒折磨得欲生欲死、痛不欲生,来这儿就是找痛快找发泄的,焉肯受气? 喜儿变色柳眉倒竖,喝斥小鹊:“大胆——啊!” 喜儿一声喝斥未完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挨了洛言心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踉跄“扑通”跌倒在地。 “放肆,见了本贵人敢不行礼!”洛言心亦厉声喝斥。 喜儿又羞又怒又气又恨,挣扎着要爬起来,洛言心却一脚踩住了她的手,冷冷道:“还不赶紧请罪!” 喜儿眼底闪过戾气,咬唇别过脸去。 请罪?萍贵人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脾气极坏,怎么都看她不顺眼。 她最近已经水深火热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了。 如今胳膊上到处都是掐痕,脸上耳刮子每天不挨轻轻重重的几下子这一天便不算完,下跪更是家常便饭,膝盖上早已破了皮乌青淤紫惨不忍睹,每走一步路都痛。 更可恶的是翠屏馆那起子卑鄙小人,一个个看着她失了萍贵人的欢心也跟着作贱起她来,烧热水的是她,倒马桶的是她,还要帮她们干各种杂活,吃的却是她们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还吃不饱…… 倘若她敢当着萍贵人的面请罪,回去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不用想她也知道。 萍贵人见喜儿倔强的没有向洛言心请罪,心里总算畅快了几分,得意的瞟了洛言心一眼。 心道比我美又如何?还不是落到进了冷宫的地步?你还算是这丫头的前任主子呢,看吧,她眼里却只有我这个主子! “妹妹如今是戴罪之身,不好好思过还如此咄咄逼人、骄横跋扈,莫非妹妹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冷宫吗?”萍贵人眼角飞扬,威胁之意十足。 小鹊的心突的一跳,有些忐忑和担忧的看了洛言心一眼。 自家主子吃亏就吃亏在被困在冷宫不得见皇上、太后和皇后,只能任凭旁人在外头说长道短,这萍贵人万一进谗,主子岂不是—— 可是,饶是小鹊单纯,经过了上回的事情也清楚了,并不是自家主子隐忍退让,就能令萍贵人满意的…… 唉,这可真正两难了! 洛言心却是眼皮子都没抬压根不搭理萍贵人的话,娇软饱满好看的唇弯了弯,似在玩很好玩、很有趣的游戏,噙着浅笑向喜儿道:“快求饶,求饶我便放过你!” 说毕,脚上暗使巧劲。 她医术精湛,尤其在参悟女神医前辈留下的心血之后,对人体穴筋脉络无一不熟,这巧劲使下去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且不会在皮肤表面留下任何痕迹伤处,但那疼痛却绝非正常人所能忍受。 更何况一个背主之人?但凡背主之人,心志比常人更不坚定! 第66章 难道是你伺候奴才 所以洛言心一句笑吟吟的“威胁”话音刚落,喜儿立刻眼泪鼻涕直流痛苦哀嚎哭着求饶:“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贵人您饶了奴婢吧!” 这一刻,她痛得五内俱焚仿佛灵魂出窍,痛得脑子里一片煞白迷糊,除了那忍无可忍、刀山火海般的疼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顾不得去想! 她只想结束这种非人的痛!这种身心煎熬却身心不能承受的痛! 萍贵人脸色大变,旁观众人也无不诧异。 因为在她们的眼中,洛言心只不过威胁了一句而已,喜儿就痛哭流涕的求饶了! 这是什么?这是狠狠的打萍贵人的脸啊! 萍贵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扭曲狰狞异常的难看,眼中烈火熊熊,似要将喜儿燃烧成灰。 洛言心眼角飞扬,得意的斜睨了萍贵人一眼,骄傲的抬脚,居高临下冲喜儿道:“罢了,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认错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 喜儿疼痛未消,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赖狗似的趴在地上呜呜的痛哭。 洛言心只做没看见萍贵人那变了又变、变了再变的难看脸色,心下大乐,火上浇油道:“好了,我是真放过你了,别再跪着了,快起来吧!” 萍贵人终于再忍不住,拂袖重重冷哼。 这一声冷哼终于将喜儿迷糊的神智拉了回来,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贵、贵人!”她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起身,连忙跪向萍贵人,可怜兮兮的抬头求饶。 只是那一张眼泪鼻涕花花绿绿的脸怎么也令人怜惜不起来,反倒平添几分厌恶。 萍贵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很想劈头盖脸再连打带掐的将她一番狠狠痛骂教训,然而当着洛言心的面如此,只会让人看轻了,只得暂且按捺下。 却也不肯就让喜儿起来便宜了她,便当没看见,冲着洛言心扬了扬下巴笑得扭曲狰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想不到妹妹如今竟变了人似的!这冷宫,还真是能磨人性子啊!” “是啊,你来不?我给你分一半地盘!”洛言心笑吟吟的点头,说的大方又慷慨。 “你——”萍贵人牙关紧咬,手心一紧,气得险险晕过去。 洛言心的目光在她带来的那俩太监一宫女身上转过,唇角微翘:“还有你们,见了贵人我还不行礼吗?你们主子没教过你们规矩吗?或者,要我亲自来教?” “洛言心,你别太过分!”萍贵人大怒。 “这怎么是过分呢?”洛言心无辜而亲切的看了萍贵人一眼,笑得满脸灿烂:“难道他们不是奴才?难道我不是贵人?奴才见了贵人难道不该行礼?或者你宫里的奴才和贵人是一个等级的?啊,那平日里是他们伺候你呢、还是你伺候他们呢?或者你们相互伺候?” 呆呆在花盆后吱吱吱的欢乐跳脚转圈,笑得贼头贼脑,果然好精彩的一出大戏啊啊啊!这臭女人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相比之下,她对自己还真是不错呢。呆呆瞬间觉得满足了。 第67章 教训萍贵人 “你!”萍贵人气得颤抖,瞪着洛言心硬是说不出话来。 小腹下的红疙瘩们仿佛也激动了起来,瘙痒一阵比一阵厉害,刺激得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恨不得狠狠的挠、狠狠的挠,越发心头烦躁狂躁。 “你算什么贵人!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贱人,比奴才还不如,竟敢如此对本宫无礼!本宫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萍贵人目光狞厉而疯狂,将洛言心一指喝斥那三个宫女太监:“给本宫教训她,狠狠的教训她!” “主子!”小鹊顿时急了,护崽小母鸡似的抢上来张开双臂挡在洛言心面前:“不许欺负我家主子!” 洛言心弯了弯唇,这丫头,倒也不妨自己疼了她一场。不错嘛,欣慰! “放心,记住,站着别动!”她轻轻拍拍小鹊的肩膀闪身上前,一脚一个将扑上来的两名太监踢得惨叫一声各自滚了出去,一把拧住那宫女的手臂转身朝萍贵人而去。 那宫女被她擒住只觉整个身体酸麻无力根本无法反抗,身不由己跟着她转身,然后被她扬起自己的手臂“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自己主子的脸上。 萍贵人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啊!”的尖叫。 洛言心早已迅速放开了宫女的手,在旁“哎呀!”惊叫起来,拍手哈哈笑道:“奴才打主子,翠屏馆的规矩果然与众不同!来来来,再来两下子、再来两下子!” 那宫女早已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脸色煞白,身体颤抖摇摇欲坠,满目惊恐望着震怒羞怒眼底喷火的萍贵人,牙齿咬得咯咯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贱人!你敢动我!”萍贵人尖叫着朝洛言心扑过去,被愤怒的火海席卷燃烧,心焚成狂,恨不得撕了洛言心。 洛言心却是一脸惊慌起来,下意识后退而逃口内慌乱叫道:“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那俩太监一宫女,甚至包括跪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赖狗一般的喜儿无不眼睛“唰”的一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仿佛看到羊肉的饿狼几乎同时朝这边冲了过来想要帮萍贵人一把将功折罪。 “主子!”小鹊脸色大变也要冲过来帮忙,只是还不等她到跟前就看见自家主子站在一旁,而萍贵人主子奴才惊叫惨叫着你压我我压你滚在地上跌作一堆。 好巧不巧最下边一个正是萍贵人。 “啊!混蛋!贱人!好大胆子,给本宫滚!滚!”萍贵人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压断了,胸口闷得眼前发黑呼吸不畅,而下腹那瘙痒针刺似的刺激着,她气急败坏疯狂的尖叫起来。 摔得七晕八素的宫女太监各自也不好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之际哪儿能说起来立刻就起得来? 这个压着那个的腿,那个一巴掌又撑在那一个的脸上,你动我也动,相互躲避推搡,更加混乱惨叫得不堪。 就连小鹊这个老实人都忍不住掩口“扑哧”笑出声来。 呆呆就更不用说了,吱吱吱的乐得前仰后合,跳来跳去。 第68章 吐槽 洛言心弯了弯唇角,目光扫过被压在最底下正在疯狂尖叫挣扎的萍贵人,眼底划过森冷寒意。 欺负了她的人,她就毁她一生的希望,让她在煎熬与痛苦中挣扎。 可是既然她不知好歹,还来搞事,这是自己往死路上撞,那就怪不得她了。 她可不想以后防着这么个人三天两头的来折腾。 所以,刚才她故意示弱,引那几人上前,混乱中对萍贵人下了重手…… “你们主仆慢慢玩!”洛言心哈哈一笑,将小鹊一拉,转身溜出了冷宫。 “贵人,我们去哪儿啊!”小鹊有点儿不安问道。 洛言心笑道:“这里离太液池近,咱们散散步去,等那几个讨厌的家伙滚蛋了再回去。不然难道你想同她们吵架或者打架?” 小鹊一噎—— “奴婢在这里等吧,贵人您自己去太液池。”小鹊笑道:“等她们走了奴婢该把鸭子炖上了。贵人不是说晚上想吃桂圆炖老鸭吗?再耽搁就来不及了,老鸭可难炖了!” 靠近冷宫的一段太液池人迹罕希,洛言心本就三天两头往那逛去,小鹊也并不担心她会冲撞了谁。 洛言心没想到这个时候小鹊还惦记着给自己炖老鸭汤,一时心情大好,哈哈一笑,拍拍她肩膀笑道:“嗯,那好。你藏在这儿小心点,别让她们看见你。等她们走远了,你再回去。” “奴婢知道了,主子!”小鹊笑着点头。 洛言心便自己逛去。 这一逛又碰见了东澜祁,洛言心也不见外,笑着招呼一声,便往他身边自自然然一坐。 东澜祁往她脸上细瞅了瞅,挑眉道:“似有忿忿之色,被人欺负打压了?心气儿不顺?” 洛言心一听就乐了,拍手笑道:“眼力不错啊,你若是去当大夫,定也能成名医!” 东澜祁嘴角扯了扯,大夫?名医?他稀罕么! “真被欺负了?”表示怀疑。 “倒也谈不上!”洛言心唉了一声,道:“你也知道的,皇上的大小老婆太多,难免深闺怨妇也多,在宫里头混,少不了总会撞上那么一两个幽怨的被迁怒。” 东澜祁了然,点头一笑:“这倒是!”他自个后宫有多乱他当然清楚,但他不想管,也没有必要管,他只需管好乾清宫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这话听在耳中那么的不好听呢? 洛言心却忍不住吐槽起来,忿忿道:“皇上也太没品了,什么阿猫阿狗不分不论的也往自个后宫里塞,好歹也要挑一挑嘛!有些粗鄙不堪、相貌也不咋的,风情容貌一无所有,真不知皇上到底看中了什么!” 东澜祁脸一僵,膈应了! 他有这么差劲吗?再说了,那些女人有没有风情容貌他怎么知道?太后送来,他便给个份位后宫里养着,仅此而已。 这女人说话真的—— 洛言心狂吐槽,吐了半天才发觉身边的祁公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怔了怔“啊!”的一声反应了过来,有些讪讪摸摸鼻子,好脾气的陪笑道:“呃,我好像不该这么当着你的面说你主子不好哈,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嘛!” 第69章 误会小鹊 这祁家伙,貌似对皇帝十分忠心耿耿而维护啊,洛言心有些打鼓:要说动他将来帮忙把小鹊弄出宫去可能吗?或者,要不要考虑考虑那个上官烈? 东澜祁“呵呵”硬邦邦一笑,瞟了她一眼:“皇上不也是你主子吗?” “那不一样啊,”洛言心笑道:“我这儿是临时工,你那是长期饭票!我是混日子,你得寻找机会步步高升!” 东澜祁“嗤”的一笑,“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虽然她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他还能理解。 洛言心哈哈大笑:“我的话跟我的医术一样,那是必须有道理的!” 说毕两人大笑。 估摸着那主仆几个应该离开了,洛言心便也回去。 她走后没多大会儿,徐沧海抖抖索索从不远处假山石后出来,缩着脑袋像个鹌鹑。 那宫女到底是哪个宫室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么没眼力劲儿,连皇上都没认出来。 没认出来也就罢了,还当着皇上的面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回头找了出来,非好好的教训教训不可…… “她的事你不必管,”东澜祁一眼瞅中他心思,淡淡道:“去查查,这两日宫里那些女人又不安分了吗?” “是,皇上!”徐沧海陪笑恭声答应。心道宫里那些女人什么时候安分过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 洛言心回到冷宫,萍贵人等早已走了。 没过两天,她就听到宫人们议论,翠屏馆的萍贵人疯了,被送进了皇家寺庙关了起来,一同被送走的还有她贴身伺候的两名宫女。 喜儿恰好也在其中。 洛言心放了心:这下子没有后患了!省得又来叽叽歪歪,多聒噪。 洛言心心情很好,谁知却看见小鹊神情郁郁,眼睛有些红肿,仿佛哭过犹有泪痕。 洛言心瞬间就郁闷了,摇摇头道:“你该不会在为萍贵人和喜儿难过吧?要真是这样,可就有些不分好歹了!那两人落到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活该,有什么好同情的?” “奴婢不是、不是因为她们!”小鹊连忙摇头,有些诧异道:“萍贵人和喜儿受罚了吗?她们——怎么了?” 洛言心:“……” 是了,小鹊几乎不出冷宫半步的,以前去求萍贵人也是偷偷摸摸的去,生怕被人看见惹来麻烦,萍贵人和喜儿下场的消息她哪里会这么快就知道呢? 手一挥,洛言心便笑道:“已经被打发到寺庙里去了,以后咱们这儿就真的清静了!” 小鹊闻言有些意外,但对她们已经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心了,叹息一声后满满都是对洛言心的崇拜:“主子您真厉害!” 这时呆呆蹦上了洛言心的肩膀,摇着蓬松松的大尾巴蹦来蹦去的冲着小鹊吱吱吱。 “不要这么为难嘛,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你主子都看见你哭了,怎么可能不问清楚嘛!” 呆呆如今已经不裸、奔了,穿着宝蓝色柔软的锦缎小衣小裤,它觉得有了遮羞布底气十足、神气活现,再也不害怕洛言心的取笑和为了打击它而恶意投向某处的目光了,所以每次出现胸膛挺得比以前更挺,双腿毫无顾忌随便展开展示。 第70章 恳求 却不知落在洛言心眼中,穿了这衣服显得更加的呆。 小鹊还在走神纠结,洛言心却明白了些,便笑道:“小鹊,你我主仆也算是同甘共苦共患难了,我心里可是拿你当姐妹看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主子……” “没想到你别吱声啊,你主子我可不喜听那半截半截的扭捏话!”洛言心又嗔了她一眼。 “主子!”小鹊倒笑了,心里一暖,不由跪了下去,可怜兮兮的看着洛言心道:“主子您医术了得,能不能救救奴婢的姐妹香珠?香珠她发了高烧,只怕是要死了!” 洛言心一怔,“香珠是谁?” 心下不觉有些不以为然,这丫头心地纯良,这宫里哪儿有什么姐妹啊?一个喜儿还没得到教训吗? 小鹊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眼泪汪汪道:“香珠和奴婢是一个村里的,她原本在李太妃那当差,后来因为出了差错被贬到了浣衣局。奴婢和主子进了冷宫之后,她曾经偷偷冒险来看过主子和奴婢两回,送了些吃的,还把存下的二两多银子给了奴婢救急。奴婢好一阵子没见她,今儿就想悄悄的去看看,没想到。没想到……” 小鹊十分难过,哽咽着道:“奴婢也知道奴婢为难主子了,不该提这样要求,可是,可是奴婢不知道还能求谁,奴婢不忍心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 小鹊捂脸大哭:“对不起,主子!是奴婢自私了!” 洛言心不由轻叹。 一个村来的,想必自幼相熟作伴,进了宫同为宫女,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昔日同乡之情少不得更进一层。 加上又帮助过她——唔,好吧,也帮助过自己。 这就怪不得这丫头不忍心了。 “好吧,我跟你去一趟。你这就做饭去吧,等天黑了咱们就去。”洛言心点点头。 “是、是,主子!奴婢叩谢主子大恩!”小鹊狂喜连连磕头,连忙爬起来要去做饭。 趁着小鹊去做饭,洛言心也要去准备一番。 小鹊刚才说,那个叫什么香珠的发高烧快要不行了,这发烧没什么别的法子,就是退烧。 唔,得把神医前辈留下来的温度计带去,量一量体温,再把针头消消毒,她打算给那丫头试试输液。 正好手里有两瓶前几天经过数次蒸馏得出的生理盐水,可以带一瓶去。 输液管虽然没有,水边有管状的柔软长水草,取了那空心的芯子揉一揉令其柔软也勉强能用。到时候用丝线系上,便能控制生理盐水的流量大小。 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好歹也算是在古代进行了一桩输液试验吧。 洛言心聊胜于无的想道。 在现代,她隶属某地下组织,遇害穿越的时候年纪虽不算大,经历却不浅,她没有小鹊那么多的同情心。 与她无关的人和事,通常她没什么感觉,没有好处,她是不怎么愿意出手的。 这一世打定主意自由自在、逍遥度日,更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不惹麻烦的基本要求当然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第71章 救人 晚间洛言心随着小鹊带着熬好的药来到浣衣局某处破落小屋的时候,那位叫做香珠的宫女果然已经烧得一塌糊涂了。 然而当她在小鹊的摇晃下勉强睁开一线眼睛的时候,居然还保留着两分清醒的神智,轻轻的唤了一声“小鹊!”,把个小丫头感动得差点儿没稀里哗啦。 洛言心掏出体温计为她量体温,喂她服药后,随后支起简易的输液设备,准备为她输液。 四十一度,再这么无医无药耽搁下去,肯定活不成。 洛言心不管则已,既然已经管了此事,那么必定就会倾尽全力。 然而,看到她在摆弄这些稀奇古怪、见所未见的玩意儿,小鹊不淡定了,香珠也不淡定了。 小鹊虽然心里诧异不已,但她把洛言心当成神一样崇拜,相信主子摆弄的东西必定有主子的道理。 香珠却不淡定了,发烧烧得一团火似的七晕八素,居然也撑开了眼皮子颤声道:“这、这——” “放心,全是救命的家伙!不会害你的!要想害你,哪里还需要额外动手?”洛言心道。 香珠一怔,苦笑了笑,轻颤着道:“是,是……多谢……” 一瓶盐水输完,再一量温度,果然已经消退下来了。 洛言心不由大喜,有了这一次她就有经验了!神医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果然好用!盐水提纯的法子也现成。 “感觉如何了?”洛言心笑问。 “我——”香珠呆住了,简直不敢置信,睁着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洛言心。突然一个翻身爬起来,对着洛言心便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谢贵人救命!谢贵人救命!” 那种烧得水深火热、神智迷糊、头脑轰鸣的感觉已经消退了,仿佛从水深火热的火坑之中爬了上来,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事了。只要稍稍休息,就会没事了! 太神奇了!贵人往自己身体里灌入的莫非是什么仙药仙液吗?竟有这样好的效果! 小鹊也呆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见效如此快的退烧药,贵人真了不起! 小鹊看向洛言心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不必如此,好了就成!”洛言心摆摆手,笑道:“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就没事了!” 洛言心想了想,掏出十两银子的银票给她,“打点打点,至少这几日能过得清静些!” “是,谢、谢谢贵人!”捏着银票,香珠再次含泪相谢。 洛言心带着小鹊已经离开了。 洛言心不可能长长久久的帮她,她既然是浣衣局的小宫女,就只有按照浣衣局的生存法则去求存活。 洛言心可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见谁可怜便揽入羽翼之下。 小鹊也是个明白人,并没有对洛言心做什么过分要求,见香珠已经无事便放下了心。 一路上兴奋开心得不得了,看洛言心的目光仿佛在看活神仙! 回到冷宫,还在叽叽喳喳的目光发亮对洛言心表达着自己的崇拜之情。 洛言心瞅了她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说起话来竟然也是个话痨呢!我说今天晚上你和呆呆两个难不成是灵魂互换了?你话多到不行,呆呆变得像个呆子一言不发!” 第72章 冷宫又来人 小鹊脸一红,怪不好意思笑笑:“奴婢去倒茶!”一转身去了。 呆呆则炸毛从她肩膀上蹦了起来蹦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冲她吱吱吱。 “你才是呆子!你才呆呢!爷在沉思,沉思懂吗?” “啊哈,原来你在沉思啊!”洛言心撸了撸它脑袋上那撮短短的毛,笑眯眯道:“那你沉思出什么来了吗?嗯?” 呆呆突然当真玩起了深沉,那双精芒闪烁的绿豆眼看着忽然有几分深沉,“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怎么会这么熟练用我主人留下的东西呢?我主人明明说过这世间应该没有人会用她那套东西! 倘若此刻面对的是神医前辈本人,洛言心也没什么好说的,穿越的身份再隐瞒不得。 可是,一只小呆货难道她还对付不了? “世间何其之大,你主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都见识了。再说了,倘若这世间没有人会用,她又怎么造得出来?” 洛言心笑吟吟的道。 呆呆一愣,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又似乎有点不太对。 偏偏又找不出洛言心的破绽,最后只好傲娇的一甩头“吱!”了一声作罢。 洛言心暗笑:神医前辈也不知怎样收服这呆货的,有意思的紧! 转眼又过五六日,洛言心暗自打定了主意,准备用一颗有续命三年功效的药丸跟那祁公子做交换,让他帮忙把小鹊送出宫去。 自然,她不会明目张胆的这么要求,那样容易令人反感。 她会安排小鹊染病,病得奄奄一息只剩口气的那种,以此求求他帮忙,只说这丫头可怜,做梦也想出宫,便让她“死”在宫外吧! 这话祁公子未必会信,然而彼此要的不过是个遮挡的借口罢了。 续命三年的丹药,她不信他能抵得过这诱惑。 不想,洛言心的美好想法还来不及实现,事情却又起了变化。 这一次,她的生活变得一片翻覆! 当许多年后回首往事,她曾不止一次的感慨过,倘若当初她早点下决断,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日,洛言心和小鹊吃过早饭,小鹊坐在台阶上做针线,洛言心则在院子里晒太阳,呆呆抱着小鹊做的肉脯津津有味的坐在花坛上啃着,身边一个小圆碟子还有一大碟。 冷宫的门“呼啦!”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踏踏,七八个宫女太监模样的人一拥而进。 又有找茬的来了。洛言心心里暗道,依然躺靠在躺椅上,没有起来。 她倒要看看,这又是哪一路的神仙。 真是邪门了,这冷宫什么时候成了香馍馍了?才把那什么萍贵人和喜儿给收拾干净了,又来了一群。 “洛贵人在哪儿?洛贵人呢!”当先一名衣着锦绣看起来十分光鲜亮丽的中年白面太监傲然挺立,一双三角眼满院子打量,尖声尖气的叫道。 又来个装叉的,洛言心表示很无语。 她这么个大活人,就躺靠在树下阴凉处的矮榻上晒太阳,小鹊此时已经从台阶上站起来了,有点仓惶不知所措。 这狗太监那双狗眼睛中居然只当看不见她们两人,还在那对着虚空神气活现的乱嚷嚷。 第73章 狗眼看人低 洛言心微微偏头,一个眼神盯过去,本要张嘴出声的小鹊嘴巴又闭上了,低垂眉目站在那里,也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至于呆呆那个狡猾的小东西,见来了人早已往花圃后避了去,顺便把那一碟子肉脯也拖了过去。一边继续津津有味啃着肉脯,一边不时探出半个小尖脑袋围观看戏。 这没立场的货,洛言心也不知道它到底算是哪一方的,自己赢了,它吱吱的笑,自己吃瘪,它也吱吱的笑。 好像只要有热闹看,谁输谁赢它都无所谓似的。 “有人吗!这院子里喘气的呢?还不赶紧吱声!”那中年白面太监似乎没想到洛言心小小一个落魄凄凉贵人竟然敢对自己如此放肆,一时心中暗怒,三角眼中冷光迸射。 洛言心还是没有吱声,呆呆却“吱——”的吱了一声。 一片寂静中,这一声“吱”十分清亮清晰,恰恰在中年白面太监话音刚落便起。 众人一怔,无不咬唇抿嘴想笑,心道李公公真个越发威风厉害了,连老鼠都怕了他赶紧吱声,只怕连皇上身边的徐沧海徐公公也没这能耐吧? 不过,为什么这么想笑呢? 就连小鹊也差点笑出声。 中年白面太监脸都要绿了,暗骂一声“哪里来的死耗子,晦气!” 洛言心“扑哧!”一笑,终于不紧不慢的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斜斜睨了那太监一眼,笑道:“看公公说的,这院子里喘气的不都在这吗?公公就算眼神不好看不清别人,不会连自己也看不清吧?公公满院子找喘气的,难道公公自己不是个喘气的?公公身边那些人不是喘气的?” “放肆!你敢这么同咱家说话!”中年太监不由大怒,面皮红红白白,狰狞扭曲。 洛言心眼中掠过一抹厌恶冷狠,淡淡道:“放肆?这话不该你说吧?我好歹是皇上册封的贵人,你不过是个太监,份位难不成比我还高?” 中年太监尖声尖气笑了起来,笑得皮肉抖动恶心至极,不屑道:“贵人?贵人也分三六九等,落架的凤凰还不如鸡呢。哼,一个未承宠就被打入冷宫的贵人,也敢在咱家面前充主子?” “那又怎样?不管几等,贵人就是贵人,你便是做到大内总管,也不过是个奴才!真不知有什么好在姑奶奶面前嚣张的!” 洛言心一声冷笑,又挑了挑眉,目光咄咄逼视着他:“你刚才说什么?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你这是把我比作凤凰、把你自己比作鸡了?你想当鸡别人管不着,可谁不知这天底下只有皇后娘娘才是那只独一无二的凤凰,你这狗奴才如此作比,我自然是不敢当的,然而你居心何在?你这是亵渎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啊!” “放肆!一派胡言!” “怎么放肆?怎么一派胡言?刚刚你说的话可不止我一个人听见啊,你敢说不是你说的?”洛言心冷笑道。 中年太监身侧一名年轻太监立刻伶俐的接口:“洛贵人休要血口喷人,李公公分明什么都没说,我们可都没听见。” 第74章 太后宣召 他这话一出,跟着来的其他几个自然纷纷开口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没听见!” 那位李公公冷冷一笑,得意的瞪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只是叹息,笑得意味深长:“哎,人心隔肚皮啊!” 李公公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他身居高位权势地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通过无数的厮杀和争斗一步步往上爬得来的。 这其中有过多少阴谋诡计、勾心斗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尤其对他们这些太监来说,争夺权力便是他们生存的唯一目标。没有人会轻易放弃。 这些人这会儿说的好听,说没听见,可谁敢保证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卖了?饶是他,也没办法把所有这些人全部杀了灭口。 按说他这句话就是个口误俗语,可大可小的一件事。倘若没人故意提及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特特的被人提及了他倘若不拿出个态度来,那就真是他目下无尘、心中无主了。 倘若谁拿这话往皇后面前添油加醋挑拨,保不齐皇后不会生出什么想法,逮着机会没准便狠狠坑他一把。 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他出不得半点差错,一旦被人咬住,结果就有可能是个万劫不复。 他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太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了。 李公公眼神不停闪烁,立刻抬手“啪啪”给了自己两记清脆的耳光,向洛言心躬身赔罪:“老奴嘴贱、老奴该死!老奴心忧太后差事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是老奴冲撞了洛贵人,还请洛贵人恕罪!” 他这话一出,之前主动出言巴结他的那年轻太监顿时讪讪起来,怨恨的飞快瞟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听他提及太后,心中一凛,哪里还有功夫同他磨缠? 便笑道:“既然是口误,自然当不得真。况且你也没冲撞我,不过是对皇后不敬罢了!” 李公公刚松了半口气听了这最后一句话差点儿没被洛言心给噎死! 他哭丧着脸道:“贵人您别同老奴开玩笑了,老奴哪里敢对皇后娘娘不敬!老奴对太后、皇上、皇后皆忠心耿耿啊!” 李公公此时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传旨便传旨,他摆什么架子啊?还当冷宫里的是好拿捏的软骨头,没想到恰恰是块铁板。 这一句句话,杀人于无形啊! 好么,这桩差事完后,老老实实上皇后那请个罪吧!只是这样一来,但愿太后娘娘心里别对他有什么成见才好…… 李公公此时肝胆俱寒,心中七上八下,哪里还敢给洛言心开口的机会?更不敢再拿乔了,忙陪笑:“洛贵人,太后娘娘有请,贵人请吧!” 太后?有请? 居然还要见她?洛言心心下一沉,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宫里太后是个比皇上还恐怖的存在,绝对实权人物,她怎么会要见自己? 洛言心却不想问,就算她问,这些人肯定也不会给她实话。 太后的人找上门来,不是想避就能避得了的。 “好,请吧!”洛言心点点头,在小鹊担忧的目光下,随李公公一行人离去。 呆呆小绿豆眼滴溜溜的转了转,闪电般轻巧跳掠而过,藏身跟了上去。 第75章 又见香珠 奢华庄严如仙宫的慈宁宫中,洛言心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谢太后。 此时谢太后高高端坐在凤榻之上,周身两侧宫女嬷嬷雁翅排开,整齐端肃。 谢太后衣着锦绣,灿然生辉,没人敢抬头直视其面容,洛言心扫那一眼也只看见那吊梢的眉和眉下一双凌厉的眼。 尚未触及眼风,她便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在绝对的权势碾压面前,没有什么个人能与之对抗。至少,表面上的臣服是唯一选择。 太后下首两边坐着五六个衣着华丽、钗环晃眼的年轻后妃,鸦雀无声,神情恭顺小意。洛言心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在她的身上,不屑、探究、嫌恶、冷漠、不怀好意种种不足而喻。 洛言心只做不见,由那李公公领上前,跪下参拜:“给太后请安!” 霎时,两道无比凌厉的目光盯在了洛言心的身上,如透骨之冰令人心惊。上位者长期淫浸的威压无可匹敌,震慑人心,饶是洛言心心志坚韧,也不由得一凛。 旋即,她俯首叩了下去,收起那下意识欲散发而出的抵抗气势。 在太后的地盘上和她对抗,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太后施以威压,不就想看见她战战兢兢臣服的姿态吗?她满足便是。 谢太后见跪在下方的女子身躯轻颤,随后便如蒲草般对自己匍匐臣服,心下这才满意两分,只是,眉头微蹙,又有些不满意了:就这种样子,真能治病? 谢太后微微偏头,睨了身旁的掌事姑姑谢兰一眼。 谢兰会意,微微躬身颔首。 太后何等尊贵,下边跪着的,还不配她老人家开口。要问话,有她这个掌事姑姑足矣。 “你就是洛贵人是吗?抬起头来。”谢兰侧立在谢太后身后,瞟了洛言心一眼淡淡道。 洛言心老老实实的抬起头。 谢兰却没再理她,而是看向跪在靠殿角角落里那颤抖得几乎软瘫在地上的另一人,道:“香珠,你也抬起头来,看仔细了,你那日发高烧,是洛贵人救你的吗?” 洛言心瞳孔一缩,恍然大悟,顿时气得想要骂人! 香珠,原来这一场折腾是她招惹来的!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救她性命,不想却救出了麻烦来。 这宫里除了小鹊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的! 香珠所在殿角距离太后面前距离有点远,当即便有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拖死狗一样把她拖到洛言心旁边,粗鲁的往地上一掼迅速退了下去。 “是……是……”香珠明明痛得脸色一变,却哼也不敢哼,颤颤巍巍抬头。洛言心这才看清她的脸,两边脸颊高高的红肿着,应是挨了打。 洛言心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对香珠把自己卖了的行为依然很不爽。 洛言心神色平静的跪在那里,香珠一触及她的目光立刻心虚似的忙跳开了去,急忙冲谢兰点点头:“是,是洛贵人救了奴婢。当日,当日所有人都说、奴婢要活不成了,是、是洛贵人……” 第76章 治不好,你便陪葬! “好了,下去吧!”谢太后有些不耐挥了挥手,目光如炬盯着洛言心冷冷道:“哀家的娘家嫡亲侄长孙高热不退,太医院束手无策,哀家也只能相信你,搏一搏了。洛贵人,别让哀家失望,治好了,哀家保你一世荣华,不好,你便给哀家的侄孙陪葬吧!带她去!” 谢太后一言定生死,根本容不得洛言心多言半句。这就是上位者的权势,视天下苍生为蝼蚁,生与死,逃不开她的喜怒。 众后妃听了“保你一世荣华”这话无不微微变色,看洛言心的目光顿时生出几分敌意。 皇上进后宫的日子本就极少,加上太后左一个右一个的美人赐给皇上,新人层出不穷,众人连皇上的面都难得一见,这再来了一个被太后当众要保“一世荣华”的,谁能心里不膈应? “太后娘娘!”一名穿着紫罗兰色绣大朵金丝芙蓉花宫装的年轻妃子终于按耐不住了,起身陪笑向谢太后道:“臣妾等在宫中数载,从未听说洛贵人懂医术,国公爷嫡长孙何等矜贵,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洛贵人治呢?这要是万一——” “是啊太后娘娘!” “请太后娘娘三思啊!” 有人起了头,其余众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 顺便瞪洛言心一眼,似在谴责她不知天高地厚,为了邀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又嫉妒太后居然给出了那样的承诺。 洛言心淡淡瞟了她们一眼无动于衷,不让她去治她巴不得呢! 谢太后凌厉的眼风扫过,众后妃各种声音立即戛然而止,无不微微颔首弯腰下意识的恭敬起来,便是嘴里的话才刚说了一半,也生生打住不敢再吱声了。 “莫非你们谁有更好的法子?”谢太后眼角微微上挑,淡淡问道。 众后妃皆哑口无言,谁能有法子?要是有法子的话早就说出来讨好太后了! “没有,就别添乱!都退下吧!”谢太后瞧也不瞧她们一眼,拂袖轻哼。 众后妃一滞,微微尴尬,哪里还敢多嘴?急忙施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可是心里却无不把洛言心给记恨上了,巴不得她治不好,到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即便太后大度饶她一命,她们也决不会饶了她。 谢兰见状,不等谢太后再吩咐,识趣的将洛言心领到了东偏殿。 一室华丽、锦绣堆帷中,迎面一张大大的罗汉床上,躺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子,一旁两名贵妇一坐一站神色哀哀似垂泪。侍立的宫女垂手恭立,大气也不敢出。 见谢兰进来,两名贵妇方转身抬头。 “国公夫人、世子夫人!”谢兰冲二人微微屈膝行礼,忙道:“太后娘娘有旨,让这位洛贵人为小少爷看看吧,洛贵人前几日才刚刚治好了一位发高烧的宫人,想是有些手段的!” 国公夫人赵氏和世子夫人柏氏忙起身谢了太后,可是看到洛言心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贵人,一时又有些迟疑起来,婆媳俩心里都没底。 碍于太后旨意,不好推却,却也没有立刻让洛言心上前,而是挑剔的打量着她。 第77章 宣太医院会诊 世子夫人张了张嘴正欲审问洛言心一番,谢太后也进来了。 见人都杵着谢太后当即皱眉,喝斥洛言心:“洛贵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诊断!延误了时机,哀家定叫你生不如死!” 洛言心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是,太后。”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洛言心便上前。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相视一眼,不好再阻拦,只得任由洛言心上前。 世子夫人在洛言心经过自己面前时轻轻一咳,语气中透着冷意和杀意:“洛贵人,你可要看仔细了!” 洛言心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没有做声,心里冷笑:不敢冲着太后,便冲自己发作么?倒是威风!哼,当姑奶奶乐意来呢! 她好歹是个“贵人”,对方便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又如何?仗着谢太后的势也管不到皇帝的后宫。要是敢仗势嚣张,她不介意让她吃点苦头。 一番望切下来,洛言心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也暗暗松了口气。这病能治,不棘手。不然,又是一桩麻烦。 自然,洛言心面上并不显,看向谢兰,表示想要看一看太医们留下的脉案。 若是这么轻易她就说能治,致太医院一干太医颜面于何地? 况且,谢太后一干人等也不会信的。 谢国公夫人闻言忙道:“太后,这洛贵人到底太年轻了,要不要再宣陆院判一同会诊?” 谢太后微微有些不悦。这位弟媳妇是她当年亲自为弟弟挑的媳妇,出身百年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赵氏。 当时的谢家需要这么一个背景强大的媳妇,然而这弟媳妇自幼被家里保护得太过了些,是个不怎么有主意的人,现在看来却有些不妥。她杀伐决断惯了,向来用人不疑,更明白用人又疑的害处,见她如此,虽是关心则乱,心里依然有些看不上她。 太医院那些混账东西若有法子早就说了,会诊又能有何用?不过使绊子添乱罢了! 熙儿是谢家嫡系嫡长孙,难道她这个做姑祖母的不心疼?她用洛贵人,自然有用的道理,虽说是赌注,却也绝对有一搏的可能。 若无把握,料想这洛贵人也是不敢乱出主意的。 “宣吧!”谢太后可有可无淡淡道。心里十分不以为然。 太后的嫡亲侄长孙病危进宫两天,太医院也跟着折腾了两天,此时根本没有人敢离开。陆院判等一直侯在内宫门外值房中等候传召,听见有召,虽然心里直叹,也知定是躲不过去的,点了两名太医随行,一同去慈宁宫。 陆院判一行进来的时候,洛言心也堪堪把脉案看完了。 其实她压根就没怎么看,这些太医将个脉案写的花团锦簇、引经据典,忧心之情溢于文上,然而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陆院判和两名太医跪下请安。 谢太后微微颔首,“无需多礼,一旁候着吧!” 陆院判和两名太医俱是一怔,有点摸不着头脑:急匆匆的把他们传召来,便是让他们一旁候着?似乎也没听说传了什么名医进宫啊? 只是太后面前哪有他们质疑的份?当下老老实实领旨袖手站立一旁。 第78章 陆院判不服 “洛贵人,如何?就在这说吧!哀家侄孙的病,你可能治?”谢太后已经掉头望向了洛言心。 “臣妾有几分把握了,”洛言心道:“请太后准许臣妾问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几句话。” 陆院判和两名太医此时才注意到洛言心,听了这话三人无不面色微变、面面相觑:洛贵人?宫里什么时候冒出了个能治病的洛贵人?那还要他们太医院干什么? 看那洛贵人不过十六七年纪,能读过几本医书、诊过几个病人,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只顾着讨太后欢心,等会闯出了祸有她受的! 若是往日,他们站一边看热闹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可是这病人是太后的嫡长侄孙、不出意料便是未来的国公爷,太后非常重视,倘若任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洛贵人胡来,万一弄出了事,他们难保不会被迁怒。 三人此时心中无不忿忿,盯向洛言心的目光十分不善:你想要巴结太后也不能如此不分轻重,人命关天不说,还要连累别人!这怎么可以? “太后娘娘,”陆院判忙拱手上前,恭敬道:“国公府孙少爷的病一直是微臣负责的,是个什么状况微臣最清楚不过了,不如请洛贵人问微臣吧!” 陆院判心里盘算,只要自己将洛言心反问的哑口无言,那么自然她也没资格再给国公府的孙少爷看诊了。 孙少爷身体有些弱,风寒侵体承受不住以至发了高热经久不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他们太医院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洛贵人,又能懂得什么?她还能比他们厉害?真是笑话! 她一张乌鸦嘴居然张口便说“有把握”不是生生打他们太医院的脸吗?倒要看看等会是谁打谁的脸! 谢太后看了陆院判一眼,想想倒也正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洛贵人,你有什么要问的便问陆院判!陆院判,你可要仔细回答,不可遗漏!” “太后娘娘放心,微臣谨记!”陆院判连忙应承,轻蔑的瞟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却笑道:“太后,臣妾要问的,只怕陆院判未必知晓。臣妾想问的是孙少爷发热之前的一些情况。” “洛贵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怎样把孙少爷的高热给退下来!”陆院判有些不满的提醒道。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也连连点头,不满的瞟了洛言心一眼,“陆院判说的极是,洛贵人你不是说有几分把握吗?那就赶紧开方子吧!让陆院判和太医们一起斟酌斟酌,好赶紧用下去啊!” 洛言心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这两个贵妇根本不相信她她如何不知?便是太后也是将信将疑的无奈之举,加上这陆院判一通搅合,还真是要命。 如果不是谢太后陪葬那句话,她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病人家属不配合,对大夫来说是最要命的事儿。因为一旦延误了病情,她们不说自己无理取闹耽搁的,只会一股脑儿全怪在大夫身上。 偏偏她此刻面对的是天底下最大的权势、最尊贵的人,根本连讲理都没有可能。 第79章 针锋相对 “开方子也须得对症,须问清病症起之缘由方能下药,臣妾心里虽有了推断,却得从世子夫人口中证实才敢确定,毕竟,人命关天!” 洛言心正色道。 “既如此,洛贵人请问,在下无所不言。”陆院判拱了拱手,轻飘飘的又接过了话。 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别讲了。 洛言心眼风掠过陆院判,却径直落在了世子夫人的身上,开口道:“敢问世子夫人,孙少爷发高热前是否腹痛?是否嚷嚷着想要大便却拉不出来?孙少爷平日里身子骨是否有些偏弱?” 世子夫人见洛言心不理会陆院判竟敢望着自己自顾发问心头不由大怒—— 她虽然只是个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然而在这宫里哪个嫔妃见了她不客客气气、笑脸相迎?便是皇后也携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笑称见了不必行礼,一个小小的贵人竟敢如此大胆? 她俏脸微沉杏眸圆睁,正欲发作,听到洛言心的话却不由脸色一变,脱口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国公夫人同样忍不住微微变色,不由得认真打量了洛言心一眼。 熙儿发高烧一直不退,所有人都当做受了风寒发高热来治,因为在他发高热的头一天的确是在花园里被猝不及防的淋了雨受了凉,打了好几个喷嚏鼻音窸窣。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在他发淋雨受凉之前的状况,而她们也并没有对人说过。 如今想来,熙儿发高热前两日,不正是嚷嚷了好几回肚子疼说要大便吗?结果却什么都没拉出来。 因为这腹痛是痛一阵痛过了又无事,大便偶尔解不出也算不得什么,她们只当他肠胃有些不舒服,命府中大夫开了副调和脾胃的药服了,并没有怎么当回事儿。 紧接着,熙儿就着凉发起了高热,高烧不退。所有人都慌了神、注意力全部在这上边,之前的症状就更不会去在意了。 难道——症结竟在于此吗? “没错!在发高热之前的确是那样!只是这发高热却是在当天白天着凉之后,晚上就热起来了!”国公夫人连忙点头说道,有些殷切的看向洛言心。 陆院判和那两名太医都是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老夫闻所未闻,腹痛大便不通,与发高热有何联系?这分明就是瘀热内滞!”陆院判当即忍不住辩驳。 洛言心微微冷笑,道:“所以陆院判便用了桃仁承气汤了?陆院判不妨看看清楚,孙少爷脉象沉迟无力,舌红津枯却偏偏不渴,气息喘促而短有欲脱之象,言语错乱似有狂态,分明为阴正误下、逼阳暴脱之症!” 陆院判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怒道:“一派胡言,你——” “放肆!”洛言心眸光一凛,冷冷睨了陆院判一眼:“陆院判,别忘了你的身份,以及我的身份!” 陆院判顿时气结,还欲再说,谢太后低喝:“够了,都住口!” “太后娘娘——” “闭嘴!陆院判,退下!”谢太后冷冷盯了他一眼,她还没找他和太医院算账呢,他还敢狡辩? 第80章 太后决断 哼,这些狗东西没有一个是好的,光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哪里管病人死活?所开药方无一不求稳妥,哪怕因此延误了医治时机。 如今见洛贵人说倒了他,生怕获罪,便想把事情给搅黄了,实在是其心可诛! “是……”陆院判吓得脊梁骨上一阵冷意,擦了把汗慌忙退了下去,心里恼洛言心恼得要命。 谢太后凤眸微抬,盯向洛言心:“洛贵人,哀家只问你一句话,这病,你有没有把握?” 洛言心心里不由高看谢太后几分,不愧是掌控天大权势、杀伐决断的太后,说话就是干脆利索、直至中心。 她不懂医术,也不想听太多的解释,她要的只是结果。 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 因为关心则乱,因为不懂所以心里没底、因为心里没底所以迟疑所以不敢相信,因为迟疑定会犹豫——犹豫了,如何能够轻易下决断? 多少事便是因此而耽搁了? 谢太后却显然没有这样的毛病,而国公夫人婆媳俩分明还有迟疑犹豫之色。 “回太后,只要听臣妾的,臣妾有把握!”洛言心当即点头,答得干脆。 碰上谢太后这样性格的人,矜持委婉的回答不如直接干脆来的好。 别说她本来就有把握了,就算没有也得这么说啊——谁叫太后有言在先,治不好就要她陪葬呢? 洛言心心道。 “好!”谢太后一双明湛湛的眸子盯着她,上位者威压发散倾压而来:“既如此,哀家的宝贝侄孙便托付给你了,洛贵人,别让哀家失望,否则,这后果你承担不起!你的家族也承担不起!” “是,太后。”洛言心心道家族?她已经打听过了,她出身小户人家,爹娘在她进宫后没多久就相继去世了。 至于家族?不好意思,好像也没有……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太后娘娘!”洛言心答得痛快,国公夫人却不太放心,忍不住委婉道:“毕竟,熙儿的病一直是陆院判等跟进的,是不是让洛贵人开了药方,大家再斟酌斟酌?” “是啊是啊!这便万无一失了!陆院判等毕竟经验丰富!”世子夫人也连忙说道。 虽然洛言心说对了熙儿发高热前的症状,但这也并不表示什么,谁知她不是恰巧知道这个而已呢? 她毕竟太年轻,之前又没有听说过半点她懂医术,这突然之间很难令人相信。比不得陆院判经验丰富。 之前陆院判不知症状所以才误诊了,如今知晓了那么自然懂得调整药方。岂不是比洛贵人稳妥的多? 谢太后顿时阴沉了脸色,仿佛晴空万里一下子被乌云笼罩。 “不必了,此事哀家做主,就交给洛贵人治!”谢太后冷冰冰道。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一滞,两人心里发苦,见谢太后动了怒却也不敢不听,只得不情不愿唯唯诺诺作罢。 “洛贵人,熙儿可是国公爷的嫡长孙、太后的嫡亲侄孙,身份贵重,非同小可,你可要仔细了!”国公夫人十分不满看了洛言心一眼。 第81章 奇葩脑补 她心里十分不满,暗暗埋怨洛言心为了抢功不管不顾,倘若她不是为了独占功劳、主动邀请陆院判,料想太后不会拒绝。 可她并没有! 国公夫人心里忿忿:这后宫的女人一个个都鬼迷心窍,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竟连她宝贝嫡长孙的性命也敢拿来做踏脚石…… 洛言心发誓,她绝对绝对做梦也没有想到国公夫人竟然如此会脑补。虽然对她的态度不太满意,但想着自己年轻,人家不肯相信也没什么大不了,只应了一声,便迅速开了药方。 “之前误诊服了药已延误了最好治疗时机,请速速派人抓药煎了服下!”洛言心双手奉上药方。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本来还想看一看那药方,谢太后却一挥手命谢兰:“赶紧拿出去抓药煎药,要快!”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闻言只得作罢,那副心里没底的不安样令洛言心都替她们觉得累。 很快,谢兰便亲自端着熬好的药汤进来,一式两份,示意洛言心尝一份。 这是宫里的规矩,洛言心便随意端起一个碗喝了两口,将碗放回去。 谢兰见谢太后挥颔首,便屈膝点头,上前与伺候的宫女嬷嬷一起喂谢玉熙服下。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紧张得不行,死死的盯着。 谢玉熙刚服下药,世子夫人便问洛言心:“洛贵人,这药何时见效?” 洛言心算了算,道:“半个时辰左右。” “既如此,洛贵人便在此候着吧!”国公夫人瞟了洛言心一眼,大有到时候无效唯你是问的架势。 谢太后并没有吭声。 洛言心微笑点头,一派从容:“是。” 等便等,她还怕了不成?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气氛沉闷,所有人都在按捺着紧张的等着半个时辰的时限。 “啊!血!”突然一名宫女惊叫起来。 众人面色大变,便是谢太后也变色猛地站了起来。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离得近,已经赫然看到有黑血从谢玉熙的鼻孔里流出来,血液乌黑暗紫,衬着宝贝孙儿(儿子)粉嫩的脸蛋显得触目惊心异常可怖! “啊!” “熙儿!”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大哭着扑上去,推开服侍的宫女嬷嬷手忙脚乱掏出手帕替他擦拭,“熙儿、熙儿!”的叫唤不住。 “洛贵人!你做了什么!我跟你拼了!”世子夫人猛地回神,尖叫着朝洛言心扑了过去。 “这是正常的!”洛言心哪儿能让世子夫人扑到自己,迅速闪到一旁忙道:“流了黑血就表示起药效了,倘若真害了孙少爷到时世子夫人再发落我不迟!” “好好的怎么会流血?你休得狡辩!”世子夫人喘息着,身子摇摇欲坠,怒视洛言心。 她是名门贵女出身,不是泼妇,气急攻心盛怒之下才扑洛言心那一下,却绝不会如同市井泼妇般对洛言心追打不休。一击不中,便只怒视斥责,并没有再追打。 谢太后听了洛言心的话倒是稍稍放了心,又见熙儿只是鼻中流黑血并无其他恶化症状,更放心。 第82章 醒了 谢太后面上却不显露,瞅了洛言心一眼淡淡道:“洛贵人一旁候着吧!”又看了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一眼:“你们婆媳是关心则乱,然而也无需如此反应过激,熙儿流的是黑血罢了!” 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见谢玉熙只鼻中流黑血并无其他,也稍稍回神,连忙拭泪应是,忐忑等待。 陆院判本来想添油加醋挑拨两句的,听了谢太后这话吓得也不敢动了。太后精明强悍不亚男子,非同于寻常后宅妇人好糊弄,眼下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以免挑拨不成反更添一层不是…… 不多会儿,黑血渐止,一声轻咳,谢玉熙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熙儿啊!” 殿中霎时沸腾起来,沉闷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不仅国公夫人、世子夫人欣喜若狂、喜极而泣,跟着伺候的宫女嬷嬷们无不面上大喜。 谢太后也心头稍定,瞟了洛言心一眼露出一许满意,便道:“洛贵人,快去把把脉。” “是,太后。”洛言心上前替谢玉熙把脉,向太后、国公夫人等拱手笑道:“太后放心,孙少爷已经无恙了!” “真的!”国公夫人一喜却又有些不太放心,道:“陆院判,劳烦你也过来把把脉。” “是,国公夫人!”陆院判见洛言心一剂药下去就把病症给解决了心里正有几分心惊和不自在,听见国公夫人这话连忙上前,存心要趁机挽回一二。 拿脉之后,陆院判神色微滞,心内大吃了一惊,同时也不觉心头一沉:真的让这洛贵人一剂药给治好了,真的是太医院和自己走眼了,这如何是好?太后娘娘面前,如何交代? 陆院判神思沉沉,半响不言,国公夫人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强按下小心问道:“陆院判,究竟如何,你倒是说说呀!” 太医院都乱了章法、一时束手无策,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洛贵人一剂药下去便好,国公夫人心里仍然是不太相信的。 加上看见宝贝孙儿服了药之后便流黑鼻血,心里更有几分不安,琢磨着这洛贵人该不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吧?宝贝孙儿平日便有些体弱,能受得了吗?别治好了病却伤了根本,那如何是好? 陆院判目光一闪回神,心内已经有了主意,便斟酌着恭声道:“恭喜太后,恭喜国公夫人、世子夫人,孙少爷的确已经无恙,高热也渐渐退了下来了,之后微臣再开一副调理身子的药孙少爷服用一阵时日,固本培元,日后也能少受风寒。” 这话说的含含糊糊,却正合了国公夫人那点儿疑心,不禁心中一跳,连连点头:“好好,此事还得劳烦你!到底是行医多年的,经验也比旁人丰富些。” 谢太后心里不屑,不用想也明白陆院判那点儿小心思,不过她也没拆穿。宝贝侄孙已经无恙,这就行了,为这事发落陆院判,轻了重了都不好,况且这洛贵人说到底名分上算是皇帝的人,也不能让她太得了意。 第83章 没有拆穿 陆院判见谢太后并没有反驳这话,当即喜得心花怒放,明白自己这算是逃过了一劫,连忙拱手恭声道:“是、是,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洛言心冷眼旁观,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屑轻嗤。皇家人惯会过河拆桥,她心里也没什么气愤就是了。 “启禀太后,”洛言心上前一步,垂眸道:“等会儿孙少爷会感觉腹痛想要大便,大便中也会带有黑血,这都是正常反应。明日按照臣妾所开药方再服一剂药便无碍了。之后在药方中加一味人参益气生津,连续四日每日再服一剂,便可痊愈。” 洛言心话音刚落,原本在向世子夫人撒娇的谢玉熙果然小脸煞白、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嚷嚷着肚子痛要大便起来。 世子夫人慌忙指挥众宫女、嬷嬷一阵忙乱,将谢玉熙抱去净房。 谢太后落座,命洛言心、陆院判上前说话。 “这黑血,是怎么回事?”谢太后问道。 血乃人之精气所在,气血足生机才旺,流血可是大事儿,尤其对小孩子来说。虽然流的是黑血,不问个明白,谢太后自然不会放心。 国公夫人更如此,坐在谢太后下首也注意听着。 “回太后娘娘!”陆院判上前半步忙抢着道:“孙少爷这是因便秘腹痛、瘀热在心,至血脱成瘀,洛贵人妙手回春,一剂药下去温运气血,那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故上行而下注。所以,孙少爷这才会从鼻孔中流出黑血、大便也带出黑血。这黑血带出,病也就好了大半。微臣会开温养调和方子为孙少爷补血的。” 洛言心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嘲讽,神色平静,等同默认了陆院判的话。 其实陆院判所言基本上是对的,唯一错的是这黑血不是瘀热在心而成,而是他们太医院误用桃仁承气汤所致。 这就怪不得他会抢着回话了,洛言心若说出实情,他这个太医院原判就做到头了,必定还要受重罚。受牵连的人也不会少。 所以他一边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分辨,一边还捧了洛言心一句。 洛言心本就没有同他一争高下的意思,自然不会多事。 况且,好歹这也算是陆院判有一条把柄被自己抓在了手里不是吗?唔,她是个厚道人,不会因此要挟他做什么令他为难的事儿,但以后想要什么草药哪怕是人参、灵芝之类的,他总得给自己行行方便吧? 洛言心狡黠暗笑。 谢太后和国公夫人听了觉得有理,暗暗点头。 谢太后看了洛言心一眼,忽又道:“哀家怎么听说你给浣衣局叫香珠的那小宫女退烧的时候用了什么针头、管子、像水一样的药水之类的东西?那是些什么?” 洛言心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谢太后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那个该死的香珠,当初真不应该救她那条小命! 好在她心里已有准备,此刻不必思索便回道:“启禀太后,管子是水边取来的空心草,针头就是普通的银针,药水就是退烧的药水,并非什么像水的药水,只是那药熬得有点儿稀,看起来颜色浅罢了。” 第84章 皇上驾到 当下洛言心一派胡言,说银针是用来刺手背上的血管,将药水从空心草输送进身体中,为的是加快药效,达到退烧的效果。 “臣妾也是没有法子,香珠曾经帮过臣妾,既知晓了她那样,倘若不放手一搏臣妾心里也不安!不想竟真有效果!” 谢太后目瞪口呆,国公夫人头皮发麻,陆院判则心惊胆颤。 刺穿血管,把药水直接送入血管、送入身体里,这还真是——胆大、彪悍! “这样——也行?”饶是谢太后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也呆愣了片刻。 “贵人真有胆量!”陆院判下意识擦了把汗,道:“微臣曾经听闻,天下第一神医昔年也做过类似试验,然而那病人最后却没能挺的过来……” 洛言心简直太感谢他这句话。 立刻点头附和:“没错!”又无奈叹道:“当时臣妾也是没有法子了,只能放手一搏,其实生死在五五之间,只能看各人的造化运气了!” 谢太后心头一跳,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对这事却失去了兴趣。 生死在五五之间,这太过冒险,除非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贵人们是不可能愿意试的。 这时世子夫人和众宫女、嬷嬷抱着谢玉熙回来了。 世子夫人一脸喜色,据她说谢玉熙果然拉出了大便,便中果然带黑血。大便后谢玉熙的气色好了许多,高热几乎全都退了,正嚷嚷着饿想要吃东西呢! 谢太后等人大喜。 瞥了一眼洛言心,谢太后正欲安抚赏赐,忽见身边另一大宫女谢芳脚步匆快进来禀道:“太后,皇上驾到!” 谢太后便笑道:“皇上来了!既如此也正好,洛贵人,你随哀家一同去吧。”又吩咐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你们便不必出去了,在此陪着熙儿吧!” 众人唯唯领命。 “是,太后!”洛言心嘴里发苦,太后这是要兑现保她“一世荣华”的承诺吗?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她往皇帝身边送?她是不是该决定立即出宫了? 然而此刻洛言心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否则定会引起太后的疑心。毕竟,后宫里哪个嫔妃听说要面见皇上不眼睛发亮心花怒放?更何况她一个冷宫弃妃,有了这个机会做梦都该笑醒,她居然推辞? 那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她有问题? 洛言心低眉顺眼跟在太后身后,有意无意将自己往太后和侍从宫人们的阴影里躲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殿中太后落座,洛言心低眉顺眼侍立在她的右下侧。 此时,方听到院子里宫人们齐齐跪下接驾的“参见皇上!”的恭顺声。 展眼间,一角明黄袍角和金线镶边云纹皂靴晃入眼帘,皇帝东澜祁踏入了大殿。 除了太后,一殿奴才无不跪下口称“万岁”接驾,包括洛言心。 东澜祁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上前向谢太后拱手弯了弯腰,笑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今日气色很好,莫非有什么喜事?” 谢太后哈哈大笑,含笑道:“皇上有心了,快坐!正是有喜事呢,哀家慢慢与你说。” 东澜祁一笑落座,众宫女太监方轻轻起身。 第85章 还记得洛贵人吗? 洛言心有些发懵,脑子里乱哄哄的惊讶不已,若不是跪在她身旁的宫女提点,几乎都忘了起。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 不,不太像的! 洛言心很快又否定掉。祁公子淡漠微冷,不像这皇帝这么肆意张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呢? 洛言心在这胡思乱想、神游天外,谢太后已经笑语盈盈向东澜祁说起宝贝侄孙高热终于退了的事了。 东澜祁虽然厌谢家厌得牙痒痒,双方早已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然而谢太后如一座大山横亘其中,大家表面上的和气还是有的。 谢太后情急之下将娘家唯一胞弟的嫡长孙接到宫里诊治的事儿他自然也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此时听谢太后为侄孙的病终于痊愈而满心欢喜的笑着,东澜祁也就淡淡的笑着附和,随口道:“太医院总算尽职尽责,该赏!” 谢太后哈哈一笑,便道:“太医院这回功过相当,赏倒也不必了!倒是有一人该赏!皇上还不知吧?熙儿的病正是这人治好的!” 东澜祁挑了挑眉,顿时显出几分兴趣来:不是太医院的人治好的?另有其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洛言心,心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下子打哪儿冒出那么多医术超群的人来? 谢太后扭头招呼洛言心,微笑道:“洛贵人,快过来参见皇上!” 顺着谢太后的目光,东澜祁这才看到一直低垂着眉目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的什么洛贵人。 忽然他目光一闪:洛贵人?这洛贵人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 两道锐利的目光朝自己盯了过来,如针如芒,洛言心避无可避,只得垂头上前,跪下道:“臣妾——参见皇上!” 这声音!东澜祁心头大跳,神色莫变,脱口便道:“抬起头来!” 洛言心脖子一僵:完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她慢慢的跪直了身体,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慢慢的展开眉目——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是他(她)! 谢太后见状,目光不动声色在两人之间流转,眉心微蹙,隐隐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一时却无从细想。 “皇上,你可还记得洛贵人?”谢太后笑吟吟的,状似不经意的含笑问道。 “洛贵人?”东澜祁收回了目光,毫不在乎道:“朕哪里记得这等小事!朕瞧她眼生的很。” 谢太后微嗔他,含笑责道:“这是皇上往后宫来的太少了,皇上得闲了该多进后宫才是!不看别的,也看子嗣份上。皇上如今膝下尚无子女,别说哀家着急,大臣们也都要着急了!” 子嗣?不知想到什么,东澜祁眼眸深处划过嘲讽,浑不在意淡笑道:“朕还年轻,不急,母后别再说这个了,不然朕可要走了!” 谢太后顿时一噎,恨铁不成钢叹道:“你啊,叫哀家说什么好!” 说着看了洛言心一眼,又笑道:“怪不得你不记得洛贵人,她是选秀时哀家做主封的贵人,还没侍寝呢,也不知怎么惹恼了你就被你打发到冷宫里去了。哀家看这孩子倒有几分可取之处,你看——” 第86章 臣妾惶恐! “自然该赏!”东澜祁笑得散漫,不紧不慢接了谢太后的话,笑道:“不管怎样她治好了明国公的嫡孙,这可是大功一件!” 谢太后唇角的笑容僵了僵,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恼意,皇上对她的娘家如此不喜,让她如何放心? 他富有天下,何必处处针对谢家?谢家便是占了再大的好处,能跟整个天下相比吗?谢家是她的母家,身为人子,他便不能为她这个母亲宽容一二吗? 东澜祁却犹自未完,一转头笑吟吟的望着洛言心:“朕却不知原来朕的后宫里有如此一位奇女子,当真是朕的福气啊!” 洛言心被他那意味深长狐狸似的笑容笑得心里直发毛,听了这话里有话的话,更是暗暗叫苦:被他逮了个正着,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努力回想:貌似,之前自己没有得罪过他……吧?不然就真的死定了! 东澜祁见惯了她在自己面前眼眸明亮、神采飞扬,称得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副战战兢兢、憋憋屈屈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越看越觉得得意,面上便忍不住带出几分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洛言心又抖了一抖,垂眸陪笑道:“臣……臣妾——惶恐!” “惶恐啊!”东澜祁摸了摸鼻子,依然笑吟吟道:“这惶恐,是个什么意思?看来朕的洛贵人不但深藏不露,就连说话也这么会打机锋,真是令朕——惊喜啊!” 混蛋!洛言心不由心头火起,真想暴起把他痛揍一顿,大不了豁出去了,这家伙分明在玩猫捉老鼠,故意在逗自己呢! 然而悲催的是是真的“逗”还是隐藏着杀机的“逗”全在他一念之间,她根本没有置言的余地。 洛言心索性不管了,木着一张脸道:“臣妾没有打机锋,皇上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大不了撕破脸,哼,虽然在宫里,你也未必杀得了姑奶奶。 见她摆出一副反正你知道了我是谁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架势,东澜祁忍不住又笑出声来,却是没有再难为她了。 谢太后倒有些看不明白了,看看东澜祁,再看看洛言心,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关系和秘密,仔细再想又觉得没这可能。 这洛贵人可是被罚去冷宫了的,皇上若喜欢她,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谢太后一笑,正欲打个圆场将洛言心从冷宫里放出来也算兑现了自己对她的承诺,不想后殿里传来宫女太监们一阵惊呼声和有东西被撞翻、打翻的声音。 谢太后脸色微沉。 “奴婢去看看!”谢芳忙恭声道。 只是,还不等她去,只见一团灰呼呼的东西朝她面门直扑而来,谢芳“啊!”的惊叫向后跌倒。谢兰和其他宫女急忙扶她的扶她,护谢太后的护谢太后,各种惊叫惊呼,“太后小心!”、“啊,是老鼠、老鼠!”、“快来人啊,捉住它!”乱作一团。 洛言心嘴角抽了抽,呆呆又闯祸了。 第87章 把她带走 慈宁宫众人正惊呼混乱着打老鼠,呆呆得意洋洋的“吱吱吱”一声,蹦上了高高的百宝阁最上方,冲下方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三下两下蹦的没了影子。 谢太后饶是端庄肃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发髻上的凤钗也晃了晃,不由大怒,沉下脸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让这等贱物跑进了哀家的寝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后恕罪!”众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 东澜祁悠悠站了起来,微笑道:“母后这里有事,朕便先走了!” 谢太后也没了心情再应付他,点点头挥手:“去吧,皇上平日里别忘了多亲近亲近后宫!” 东澜祁笑道:“母后可真冤枉了朕,朕并非不想亲近后宫,只是难得遇见个合心意的,来了也甚无聊。” 谢太后眼睛一亮,忙道:“既如此——” “母后啊,”东澜祁又笑道:“选秀的话还是罢了,选上来的跟这宫里有的还不是一个样?换了张脸罢了!哪天朕碰上喜欢的了,少不得天天宠幸,早早给母后生个大胖孙子!” 洛言心对这母子俩的对话表示很无语。且不知为何似乎觉得东澜祁说到“大胖孙子”的时候语气有些讽刺和怪异,不由下意识抬眸朝他瞟了一眼。 这家伙也真是成了精的敏锐,她这飞快一瞟居然也能和他恰恰盯过来的目光直面碰上。 他邪魅一笑,洛言心吓得一跳,慌忙垂下眼皮遮挡目光。 “既如此那也罢了,哀家只好再用心替你挑选吧。”谢太后轻轻一叹。 东澜祁一笑,“有劳母后了!” 看向洛言心:“洛贵人,跟朕一块走。” 洛言心下意识朝谢太后看了一眼:能不去吗?虽然谢太后这人并不怎么地道,然而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乱成一团,宁愿面对谢太后也不想面对这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皇帝大人! 可谢太后哪儿懂她的心思?且眼下因为老鼠的事儿正一肚子火气等着发作,听毕浑不在意挥挥手:“去吧!” 洛言心无法,只得跟在东澜祁身后走出慈宁宫。 一大群宫女太监簇拥尾随着这两位主子,一路上除了轻巧的脚步声和裙裾摩挲的轻微响声静悄悄再无别声。 徐沧海忍不住打量一眼、再打量一眼跟在皇上身后的洛贵人,心内暗暗称奇。 这后宫嫔妃他见的多了,哪一个不变着法儿的想着讨皇上喜欢、千方百计的削尖了脑袋往皇上身旁凑?但凡有机会跟皇上相处,便是平日里再故作姿态清高的女子也会抓住机会主动奉承皇上,陪个笑脸、卖弄一下才学什么的。 哪像这位主子,低着头光看她自个的鞋尖了,似乎有意无意的反而主动与皇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真是,后宫中第一大奇事啊! 东澜祁突然停下了脚步,勾头走路心事重重的洛言心猝不及防差点儿一头撞在东澜祁身上,“啊!”的一声低呼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这得幸亏她是习过武的,否则就真撞上去了。 第88章 想干什么? 混蛋!好好的走路停下来干嘛?洛言心隐忍着不满,忍住瞪他的冲动。 东澜祁将她气急败坏又不敢发作的神情看在眼中,心情大好,薄唇微勾,眼风一扫徐沧海等。 徐沧海等众宫女太监立刻仿佛收到了指令齐刷刷的立刻停下了脚步,目不斜视。 “跟朕来!”东澜祁一把揪着洛言心的胳膊,把她朝假山背后抓过去。 “喂!皇上——”洛言心不便挣扎,只得由着他将自己抓过去。 东澜祁猛地将她一推,推她仰靠在假山上,扣着她的双手欺身压迫逼近过来。看着那猛然靠近的放大的俊颜、看进那双深邃幽暗不见底的眸子深处,仿若两道精光直射心底,洛言心心神一颤,猝不及防,“啊!”的一声惊叫! 假山隔断了众人的视线,徐沧海等在这边道路上无不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洛贵人这一声惊叫真是、真是——叫人浮想联翩啊! 皇上对她做了什么?呃——皇上该不会、该不会那么豪放吧? 好些宫女悄悄的红了脸蛋,羞涩的垂下了目光,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那接下来的动静。 唯有徐沧海一副酸爽不已的表情,心里纳了老闷:皇上不会真喜欢这洛贵人吧?即便喜欢,也犯不着如此啊…… “你、你想干什么!”洛言心挣扎,无奈受他所控,根本使不上力气。 此刻无人在侧,她索性也懒得同他装了,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低问。 “你说呢?”东澜祁呵呵低笑,笑声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洛贵人!呵呵,呵呵呵!洛贵人不觉得该给朕一个解释吗?嗯?” 他依然俯身压迫逼视着她,靠的很近,胸膛几乎将她笼罩,薄唇吐出的气息触在她肌肤上,一阵凉一阵热,痒痒的,像有羽毛在轻轻的挠啊挠。 她的头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动就会碰到他的鼻子、嘴唇、脸或者下巴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于是只能艰难的、慢慢的往上抬了抬眼皮,目光微微看向他以表示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无比的真诚实意:“皇上,我没有恶意的!我可以发誓!” 对于她一上来就发誓表示诚意的态度东澜祁嗤之以鼻,轻嗤道:“倘若你有恶意,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洛言心心中一凛,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但却明白,没准自己是谁他多半早就猜到了。若非自己在他掌控之下,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他不知底细又医术出众的所谓“宫女”在宫里逍遥度日? 如此说来,他一直在不动声色耍着她玩?她费尽心思的撒着谎他装作正儿八经的听着指不定心里头正在笑话她愚蠢,尤其想到自己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乾清宫当差的宫女——洛言心懊恼得有种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去过地宫吗?”东澜祁忽然轻轻问道。 洛言心下意识就要开口,一个激灵猛地回神,神色未变话却已经在舌头上打了个滚改变了样:“地宫?” 她眼神微微茫然,浑然不解他因何有此一问。 第89章 搜刮一空 东澜祁一直灼灼盯着她,顿了顿淡淡一笑,道:“真没有去过?那你便记住了,任何人问你,你都得这么回答!此事不许主动告诉任何人!你可有从里头拿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也不要紧,但你给朕记住了,无论你从那地宫里拿了什么,绝对不能交给任何人,听见了吗?否则朕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受尽世间苦楚。朕是皇帝,真想要对付一个人,天底下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庇护得了她!” 洛言心心中更惊疑不定,难道、难道那日地宫之中被自己打了一掌的那人是——他? 口中却道:“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见他眼神蓦地冷意迸射,她吓得忙又道:“可是皇上所言臣妾句句谨记在心,不敢不从!” “很好,你素来聪明,”东澜祁满意一笑,又道:“对了,还有那天晚上太液池中,那恶女人,也是你吧?” 洛言心暗暗叫苦!怎么又是他? 表情却更加无辜了,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无辜加茫然:“晚上?太液池?晚上我从来不去太液池的!” 东澜祁给她气乐了,呵呵笑道:“是嘛!”一挑眉又道:“朕偏说是你,如何?” 事到如今,倘若还不能把一切串联起来想到答案,他也别当这个皇帝了。 洛言心噎住,不甘道:“您是皇上,您偏说是,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如何,臣妾也一样。” “朕夸你聪明,果然聪明!”东澜祁丝毫不为自己的横蛮霸道而感到惭愧不好意思,反而颇为得意,并且得寸进尺:“既如此,你是不是该向朕赔罪?” “呃——” “磕头什么的朕不稀罕,不差你这一个!你有什么好东西,便统统补偿给朕吧!”东澜祁说着,毫不客气腾出一只手来便朝她怀中摸去。 洛言心急得大叫:“啊!皇上!不要!您别这样!” “啰嗦!你鬼叫什么!”东澜祁喝斥,继续摸。摸到瓶瓶罐罐小盒子,看也不看一眼便毫不客气往自己怀里揣。 “皇上,求求您不要了!您饶了我吧!”洛言心哭丧着脸,心在滴滴流血。 那都是她好不容易才炼制好的各种药丸药膏啊,许多药材绝世难寻,再想炼制只能靠机缘了。她爱极了这些东西,故而大部分都揣在怀中,没想到便宜了这混蛋! “朕这是看得起你,你给朕老实点!”东澜祁搜刮一空,才放开她,笑道:“得了,你回去吧,等着接受朕的赏赐吧!” 洛言心:“……”等他的赏赐?为什么她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呢? 洛言心陪笑:“臣——妾当不起,赏赐什么的还是不用了……” “必须用!”东澜祁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更加灿烂:“好好等着!对了,别再想着出宫什么的了,朕敢保证,你出不去了,晚上也不行!有毒药也不行!想把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一起带出去更加不行!” 洛言心:“……” 东澜祁笑容满满,施施然走出假山。 第90章 回去等赏 瞥见徐沧海等一个个神色有些怪异,宫女们脸上泛着红晕一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东澜祁挑了挑眉,一记眼神朝徐沧海盯了过去。 徐沧海如遭雷击猛然回神,拂尘一摆急急尖着嗓子道:“皇上起驾——” 毕恭毕敬跟在东澜祁身后,心里却忍不住八卦:这、这就完事了啦?方才听那洛贵人喊得那么激烈,还以为还得有一会儿呢,这么快便完了吗?皇上到底是皇上,神色间一派从容自若,半点儿也瞧不出什么不同……呃,赏赐?皇上这还是头一遭这么主动说要赏赐呢,这洛贵人莫非真的要得宠了…… 呆呆轻快一跃,跳上了洛言心的肩膀:“吱吱吱,吱吱吱吱……” “刚才那个真的是祁公子吗?为什么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他笑的时候比不笑可怕多了!” 洛言心没好气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在太后宫里做了什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对于它的白痴问题表示不屑回答,他是皇帝,天子之威外露,嬉笑怒骂或是雷霆万钧皆是一样,能不可怕吗?之前他有意收敛,自然感觉不到。 呆呆吱吱吱表示很无辜。 “没有做什么啊,就是看到佛前供桌上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洛言心彻底无语了,没好气道:“你个呆货!就知道吃!” 四下一看,忙道:“快到我袖子里来,叫人看见连我也有麻烦。” 带着这么一只东西在宫里走动被人瞧见,不惹眼才怪。 呆呆很乐意,吱吱答应,麻利的往她袖子里钻了进去。 洛言心无法,只能先回冷宫。 一路慢慢走着,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激生出浓浓斗志。 哼,他说不能出宫她真的就信啦?他说不能,她偏要能给他看。不光是她,还有小鹊,她也定要带走不可,狠狠的打他的脸!看他下那么狠的手—— 想到他从自己身上搜刮掉的宝贝,洛言心忍不住又心疼肝疼起来,在心里狂骂了几句混蛋! 自己到底是吃在没有内力的亏上了,被他制住竟半点法子也没有。哼,等她出宫了,定要寻个名师恶补,回头再找他算账…… 忽抬头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洛言心想也没想张口大喊:“上官烈!” 那道人影微僵,第一反应就想逃跑,洛言心立即又道:“想要我追你吗?” 上官烈摸摸鼻子苦笑了笑,站定脚步慢慢转身。 洛言心从容来到他面前,他暗叹,拱手微微躬身:“洛贵人!” 洛言心笑笑,道:“这宫里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啊,你这便知道了?” 上官烈倒也不瞒她,道:“太后娘娘忧心明国公府孙少爷病情宫里上下如何不关心?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慈宁宫一举一动。不过,在下知晓此事纯属偶然,纯属偶然!” 洛言心自嘲一笑,道:“所以说,现在宫里的嫔妃们都知道我成了大功臣了?” 上官烈点头:“可以这样说。”忍不住有点担心的瞟了她一眼。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等于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个份位高、势力大的还罢了,偏偏她如今还是冷宫的贵人。 第91章 拦上官烈 洛言心“哎”了一声摊摊手,“年二十八岁,家资颇丰,父母兄弟皆无,尚未婚配,真是可惜了!” 上官烈微窘,摸摸鼻子讪笑:“贵人就别和臣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洛言心似笑非笑认真打量他两眼,悠悠道:“你说,我若把这话宣扬出去,会怎样?” “贵人!”上官烈吓了一跳。 “还有那天晚上在太液池旁假山前,我救的人应该是你吧?怪不得这双眼睛我看着熟。唔,不管了,反正我说是你就是你,你要想说不是便自个找证据证明去吧!” “贵人!”上官烈苦笑。自个找证据证明?这种事如何证明?至少对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太后来说,是不会听什么证明的。贵人啊,您可不能乱来,我大不了不干这个禁卫副统领一逃了之,皇上是万万不会放过您的。 “不知贵人所求为何?”上官烈不得不认了倒霉。 “真是聪明!”洛言心抚掌一笑,道:“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唔,我只想出宫。” “贵人!”上官烈差点儿没栽倒,这也叫不要他做什么?分明要他的命好不好! “别那么紧张,”洛言心笑眯眯道:“必要的时候只要你从旁帮我一把就好。” 上官烈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答应。 洛言心笑道:“放心,我决不会连累你的!”与他约好联络方式,这才离开。 在冷宫门口,洛言心又顿了顿脚步,嘲讽一笑,继续若无其事朝里走去。 这冷宫门口一下子可热闹了不少啊,探头探脑、半遮半掩打探的至少有六七拨人。 “主子,您回来啦!”小鹊见了她像只蝴蝶似的翩然奔来,喜笑颜开笑盈盈道:“奴婢就知道主子您本事大的很,肯定不会有事的!奴婢炖了鸽子,您回来了正好可以吃了!” 这丫头,还不知道外边已经变了天呢。 洛言心见她满眼都是欢喜和对自己的殷殷关切,竟有些不忍说出真相,咽下要说的话点点头笑道:“嗯,咱们先吃饭!” 吃了这顿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安心心的吃下一顿了。出宫的事她虽下定了决心,要做起来却半点也不敢疏忽。那位皇帝大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 某只呆货一听说有吃的早已兴奋的从洛言心的袖子里蹦了出来,迫不及待的跳上了桌子吱吱吱。 洛言心翻了个白眼:天塌下来这货眼里或许也只有吃这一件事! 呆呆难得善解人意一回,主动在她手上蹭了蹭,吱吱吱道:“外头那些人,等爷吃饱了去帮你打发了!” 洛言心一笑:“这还差不多!狠狠教训教训她们,姑奶奶哪怕住的是冷宫,也不是她们想打探就打探的。” 一时吃好,呆呆溜出去执行赶人任务,洛言心这里也情知不能再瞒着了,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跟小鹊说了。那混蛋皇帝可是说了要命人前来“赏赐”的。 地宫和太液池的事她自然略过没提,然而光说了在宫外偶遇皇上而被皇上在慈宁宫认了出来的事儿,就已经将小鹊吓得脸色发白。腿脚不稳、一连串的惊叫叫苦了。 第92章 拆穿打探者 见她反应如此,洛言心实在有些惭愧,反来安慰小鹊:“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我救了明国公府的孙少爷,有太后的话在里头,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主子啊!”小鹊哭丧着脸道:“这种事儿皇上自然不会往外说、不会放在明面上责罚您,毕竟,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可往后您若是再想复宠那便难了!这可怎么办呀!” 洛言心很无奈,这丫头难得说话犀利一回,可为毛却是针对她呢?还复宠呢?她得过宠吗?稀罕吗? 她偏把这事儿看得跟天塌了一样。 “你说的没错,皇上心里肯定不满,”洛言心顺着她的话,正色道:“所以,我打算近期便找机会离开皇宫,咱们一起走,你愿意吗?你若不愿,我假装责罚你一顿把你撵出去。你换了在别处当差,自然与我无干了!” 禁地里那些珍稀药材——洛言心心里抽疼,成熟可采摘的便弄走,还不到采摘时候的且先留着吧,以后总有机会再来。 “贵人您、您是真的、真的要——离开宫里?”小鹊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她一直以为洛言心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你看,我复宠无望,总不能在这冷宫里待一辈子吧?”洛言心摊手,叹气:“况且,我如今也算入了太后的眼,保不齐没有嫉妒的,若要来害我,我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小鹊黯然,忍不住眼眶一红,鼻音窸窣:“主子,您好可怜,咱们果真在这儿无容身之地了。” “是啊!”洛言心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不是马上就走。” “奴婢不用考虑,”小鹊摇摇头,道:“奴婢愿意追随主子,只是,会不会难为主子——” “放心,我自有万全之策!”洛言心顿觉轻松笑道,否则把这单纯丫头扔在这虎狼窝里,她还真有几分放心不下。毕竟主仆一场,到底有几分感情的。 想到那个香珠,洛言心眉头又皱了皱,道:“那个叫什么香珠的倘若再来找你,不要再见她!” 对这事小鹊也很生气,当即忿忿道:“主子就算不说奴婢今后也不会再理她了!主子好心好意救了她一命,没想到她转身就把主子给卖了。” 要知道太医院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她家主子就一定能有把握治好吗?幸亏这回是治好了,倘若治不好,等着主子的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洛言心赞许一笑,这还差不多。 主仆俩在殿中商量着,冷宫外呆呆把一干藏身监视打探消息的宫女太监们搅得鸡飞狗跳,尖叫连连。 呆呆迅猛窜出,逮着人就咬,藏身的宫女太监们猝不及防哪儿有不吓一大跳的? 呆呆龇牙咧嘴的做鬼脸,露出阴森森一口白牙,更将宫女们给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老鼠!老鼠啊!”哪儿还藏得住身? 一个个接连着从墙角后、假山后、花木丛后狼狈窜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都有些讪讪。 第93章 还有赏赐吗? 虽然大家都是替各自主子来打探消息的,彼此也都明白对方的存在,可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彼此间藏着掖着装作谁也没看见谁也就罢了,此刻明晃晃的面对面暴露出来,怎么好意思呢? 谁也不好意思继续再“藏身”打探,只得讪讪的先后狼狈离开了。 呆呆躲在花丛后跳脚龇了龇牙:算你们识相!下次再来,爷可不光给你们留个牙印那么简单了,不收你们半条命爷名字倒着写! 大摇大摆跳出花丛,呆呆一溜烟找洛言心表功去了,唔,晚上它要吃烤全羊…… 皇上不是说要给她赏赐吗?要一只烤全羊没问题吧? 皇上要赏赐洛贵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即使打探消息的宫女太监们全都撤走了,依然无数双眼睛时刻关注着冷宫的动静。 可是,一直到天黑,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所谓的赏赐,也没有出现。 小鹊从不安变成忧心忡忡:“主子,皇上这回定是真恼了您了!这可怎么办啊!” 洛言心拍拍她:“淡定,他说了赏赐,又没说一定是今天啊。再说了,有没有这赏赐我也并不在乎。” 小鹊依然哭丧着脸摇头:“您这次是立了功,论理这赏赐早该来了!怎么会这样呢?皇上他到底——” 小鹊不敢说,赏赐白绫毒药也是赏赐,心里却越发不安了——若是真正的赏,何以此时还不来? 六宫嫔妃们见状无不松了口气,主子奴才在灯下拿洛言心当笑话来说,笑话她费尽心机在太后面前讨好谄媚,自以为从此一步登天,谁知皇上根本就不搭理她,活该! 比旁人更了解内情的如皇后等三两人嘲讽讥诮意味更浓,认定洛言心这次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皇上和太后虽然是亲生母子,然而彼此之间矛盾有多深多复杂谁也摸不透,她救了太后的侄孙,皇上会因此高看她一眼?笑话! 慈宁宫中,谢太后也不禁眉头微蹙。 崔姑姑察言观色,一旁微笑柔声道:“皇上日理万机,想是一时忘了,要不要奴婢去提醒一声儿?皇上素来孝顺,定不会不给太后面子!” 谢太后“嗤”的轻笑,不知是笑崔姑姑所言皇上孝顺、还是皇上一时忘了,却是一挥手淡淡道:“不必了,明日再说吧!” 她到底是他的母后,他偶尔使使性子罢了,不会当真将她这个做母后的脸面往地上踩。 次日,傅皇后与众嫔妃前往太后宫中请安去的格外积极与齐全。 众嫔妃言笑晏晏奉承讨好的谢太后,向太后道贺明国公府孙少爷吉人天相,自有神佛庇佑,如今转危为安,必定后福无穷。 然而对于救了孙少爷的洛贵人,众嫔妃却仿佛约好了一般极有默契的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她们却不知,正当此时,东澜祁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亲自领着长长一队宫女太监手里捧着抬着无数金珠宝玉古董花瓶绫罗绸缎等等一大堆赏赐前往冷宫。 第94章 真赏了! 念赏赐单子的小太监几番换气,长长的一连串念下来口干舌燥。 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盒子打开,宝石耀眼、珠玉生辉;一匹匹销金刻银、花团锦簇的绫罗绸缎堆满桌案;一件件瓷玉古鼎堆满殿中。还有胭脂水粉、玩器百物,琳琅满目、眼花缭乱,活脱脱暴发户一般将整个殿中堆满。 入目一片锦绣灿烂与破败陈旧的冷宫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有种哭笑不得、不尴不尬的无语之感。 呆呆旁若无人,在一堆玉器瓷器间蹦跶,又跳到锦绣绸缎上转了转,最后扒拉着首饰盒里的珍珠宝石,扒拉得稀里哗啦的响,终于失望一屁股坐在上头小短爪子捧着一串珍珠啃了啃,吱吱吱的抗议:“为什么没有好吃的啊啊啊?烤全羊呢?八珍大鸭子呢?” 众宫女太监莫不失色,目瞪口呆。 徐沧海也面有异色,不过这位人精公公只当做没看见,拂尘优雅的一甩,弥勒佛一般笑眯眯道:“洛贵人,谢恩领赏吧!” 开玩笑,他才不会蠢得节外生枝呢,皇上如今行事越发的诡异难猜,他只要做好皇上交代的差事便好,其他的跟他什么相关? 这位主儿连太医院一众老头子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都能解决,听说还将太后身边的心腹大太监李公公三言两语逼得当众自打嘴巴,皇上前所未有的重赏她却又对将她迁出冷宫只字不提,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傻子才多事呢! 跪在地上跪的有点腿酸、看这五花八门、品类齐全的赏赐看得有点眼酸的洛言心从善如流,垂着眼皮子弯腰:“谢皇上赏!” 心里默默吐槽:你妹,姑奶奶那些丹药膏药可比这些玩意儿值钱多了——救命的东西自然比一切都值钱! 洛言心扶着小鹊的手慢慢站起来,徐沧海又笑眯眯道:“对了,皇上还有口谕,午膳皇上会过来陪洛贵人一同用膳,请洛贵人准备准备。” 小鹊吓了一跳,“啊!”的低低惊呼。 呆呆“吱!”的一下竖起耳朵,扔开手里的珍珠串,“吱吱吱吱……” “太好了,哈哈哈,中午有御膳吃啦!” 徐沧海瞟了一眼疑似抽风、穿着一条三角裤衩、像老鼠又像松鼠又不像老鼠不像松鼠的小东西,扯扯嘴角:洛贵人真是有个性,养的宠物也与那些巴儿狗啊、波斯猫啊、金鱼啊、鹦鹉啊、兔子啊不一样…… 洛言心也诧异的抬起头意外的看了一眼徐沧海,眨了眨眼睛,笑道:“敢问公公,这个准备准备,是个什么意思?是单纯接驾作陪的意思,还是我得准备膳食?” 聪明、细致,不愧是皇上特殊对待的主子! 徐沧海笑得越发亲切和气了,“回贵人,既是接驾作陪,膳食也得贵人自个准备。” 洛言心嘴角一抽:她就知道没啥好事!跑到她这冷宫里来蹭吃蹭喝,他可真有一代天子风范啊! “好,我明白了!”洛言心嫣然一笑。 “老奴告退!”徐沧海略略弯腰躬身,拂尘一扬,领着长长的队伍悠然而去。 第95章 还要来用膳? 呆呆第一个不乐意,吱吱吱的吐槽:御膳没了!烤全羊也没了! 小鹊则急得直拉洛言心的袖子:“主子、主子,这可怎么办呀!皇上要来用膳,这、这冷宫里如何是皇上来得的地方?这地方可怎么伺候皇上用膳啊!还有,咱们宫里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准备?皇上来了,吃什么呀!” 洛言心好笑,拍拍小鹊的手:“稍安勿躁,他都说要来了,来得不来得咱不操心。怎么准备嘛,这就更好办了!平日里你怎么准备的照旧怎么准备好了。哦,为了表示咱们的敬意和诚意,多准备几个菜便是。” “这——”小鹊一呆:“这样也行?” 又忍不住担忧道:“可是、可是咱们这儿的东西全都是从御膳房……那个,呃,不告而拿来的,这样——好吗?” “傻丫头!”洛言心修长晶莹的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 “啊?” “放心!按我说的做,保证坏不了事。”洛言心漫不经心的笑道。 小鹊呆了半响才回神,大眼睛中满满都是茫然:“主子,您说,皇上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洛言心抬头,望着前方,目光悠远,淡淡一笑:“我也不太懂了!” 她的确被东澜祁绕得有些晕、有些糊涂了。按说他不是该拿自己下狱、或者直接干脆了当的杀了吗?偏生弄出这么多花样来,到底是要闹哪样? 怪不得宫里传说皇上喜怒无常,果然是一朵奇葩。 不过,洛言心眼神微眯,她倒忽然生出些兴致来了,离开这事儿不妨缓一缓,且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鹊失望的“哦”了一声,主子这么聪明厉害的人都不知道,那么自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奴婢去准备午膳。”还是做正事吧,小鹊施礼,匆匆去了。 “吱吱吱!”爷也去。 呆呆摇着蓬松松的大尾巴蹦跳着跟上。 小身子却被闪电般伸过来的两根修长手指夹住了。 “吱吱,吱吱吱……”放开爷、放开爷,臭女人你再这样对爷小心爷翻脸! 呆呆吱吱叫着扭动挣扎着小身体。 洛言心哪儿把它这点小力气放在眼中,夹着它令它的脑袋面对自己,正色道:“呆呆啊,从今天开始我把小鹊交给你了。你不能离开她的身边,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出任何事,你能做到吗?喂,我可警告你啊,你想清楚周全了再回答,否则万一小鹊出事,姑奶奶拔光你的毛、让你做一只秃毛鼠!” 这货成天自称灵兽,且又来历诡异,想必是有几分本事的。 “吱吱吱,吱吱吱吱……”你敢威胁爷!哼,小鹊天天给爷做好吃的,爷自然会罩着她,还用你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呆呆愤怒张牙舞爪、龇一口小白牙。 洛言心扬眉一笑:“记住哦,不想做秃毛鼠就要用心。” “吱,吱吱吱!”啊,你才是秃毛鼠!谁敢拔爷的毛爷跟她拼命! 呆呆狂叫大骂。 第96章 嫔妃酸意 洛言心哈哈一笑,指间一松,任由它跳了开去。 呆呆对着她指手画脚吱吱吱愤怒指责了一番,气忿忿的找小鹊要吃的慰藉受伤的小心灵去了。 洛言心看着满殿如同摆摊似的大堆礼物发愁:所以说这些玩意儿她还得费劲搬动安置好?真是个体力活啊,累觉不爱了! 众嫔妃们神清气爽、言笑晏晏从慈宁宫请安出来,便得到了各家探子的禀报:徐沧海徐大总管亲自带人往冷宫颁赏去了,随行宫女太监足有三十二人之多,各种珠玉宝器珍奇无数。 众嫔妃脸上笑容霎时如潮水褪去,换上如密布乌云之天空。气压低得禀报的奴才们大气也不敢出。 “那又如何,皇上这不还是将她丢在冷宫?哼!” “不错!皇上总得给太后面子,毕竟太后可是说了保她一世荣华的。” “对啊对啊,嘻嘻,皇上赏了她这么多珍宝玩器,真算得保她一世荣华了。只是那不过是些死物,没有皇上的宠爱,她照样是个冷宫里的废人!” “丽贵人妹妹,皇上最近最宠的就是你了,你可得当心哟!小心被人取而代之呢!” 众嫔妃笑嘻嘻的议论着,直到傅皇后轻轻咳了两声,方止住,各自回宫。 这一刻起,后宫所有的目光,更是紧紧盯住了冷宫和冷宫里的洛贵人。 各宫主子私下频频串门动作,各种勾结、算计、挑拨、谋算层出不穷,人人都盼着旁人上冷宫去大闹一场探探那洛贵人的底以及皇上对她的态度,人人却都不愿意自己做这探路石。 谢太后得知东澜祁的举动后,也一时愣住:这算什么?重赏厚赏,却依然把人留在冷宫里? 半响一笑,摇头叹道:“皇上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他这般喜怒无常,叫哀家怎么放心呢!” 后宫眼看气氛诡异、暗潮汹涌,冷宫里仍然宁静而祥和。 洛言心费了老大劲才将这些累赘物一一搬到偏殿放好。古董玩器和绫罗绸缎堆在一起,这些可以随意放置无需搭理——因为即便有一日跑路离开,这些东西也是不方便带走的。 各种珠宝首饰则放另一处,尤其挑了些不打眼、但上头镶嵌的宝石和珍珠个大质优的另外做一盒,单独藏好,万一走的时候仓促,也能顺手捞了就走。 心内深恨:乍不是银票呢?是银票多省事! 眼看着快到午膳时,小鹊紧张得不知怎么样才好,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团团转,不时伸头朝外瞧一瞧,嘴里念念有词,担忧不安。 洛言心劝了几次无果,只得由着她罢了。瞧她转来转去的头晕,揉揉太阳穴,只好躲进了殿中。 呆呆坐在花丛旁的地面上,小短爪子抱着一只大鸡腿津津有味的啃着,啃两口,看一眼小鹊,啃两口,看一眼小鹊。 洛言心靠坐在殿中临窗榻上,翘着二郎腿,翘起来的那条腿一下一下的晃悠着,手里捧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卷书翻看着,听见脚步声悠悠笑道:“我说小鹊啊,你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想通了吧?我就说了嘛,不急,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转得累了吧?快来,坐下歇歇,喝口茶解解渴!这茶是我才刚泡的极品武夷大红袍,御茶房里这几天才上的新货哦!” 话音未落,就听到“噗通!”一声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 第97章 皇上驾到 洛言心一愣,心头一跳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忙放开书卷坐直了身体,身着明黄团龙袍的皇帝大人正负着手,噙着浅笑看着她,身形修长,风度翩翩,英俊过人。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主子、主子她、她……”小鹊带着哭腔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想要替主子解释分辨点什么,可惜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这么不巧? 洛言心陪笑站了起来:为什么她没有听见“皇上驾到——”的尖叫声? “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洛言心从容上前,屈膝福身。 那若无其事的坦然模样,脸不红,心不虚,连东澜祁都要佩服三分。 “极品武夷大红袍,朕似乎今年还没喝过,来一杯解解渴。”东澜祁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拂袖优雅落座。 饶是洛言心脸皮厚,也觉得有点儿讪讪,垂眸应一声“是”取了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东澜祁的面前。 “不错啊!”东澜祁瞟了茶杯一眼,再瞟一眼洛言心,端起默默的品尝,心里默默:有本事啊,全套的汝窑天青瓷茶具,整个宫里不超过五套。 下手够狠的啊! 洛言心只当东澜祁这话是夸自己泡的茶,笑道:“臣妾手艺其实不太行的,皇上不嫌弃就好。” 跪在地上的小鹊颤了颤,差点儿没晕过去。 东澜祁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这女人究竟是笨还是聪明? 不过他并没有找她算账斥责的意思——她连宫外都敢偷偷溜出去、都敢大言不惭的吹嘘自己在乾清宫当差,盗用一套茶具和御茶房的茶叶相比之下根本就不够看了。 东澜祁表示很淡定。 况且,宫里头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贵人,似乎日子也变得不那么无聊了。 “唔,摆膳吧!”东澜祁悠闲品了半盏茶,搁下茶杯淡淡吩咐。 洛言心朝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的小鹊微笑道:“小鹊,快去把饭菜都摆上来!” 这可怜丫头是真的吓坏了。 “是……主子!”小鹊抖抖索索的起身,起到一半膝盖一弯差点儿又跪了下去,费了老大劲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轻飘的踉跄着朝后头去。 以至于看着她那样洛言心都忍不住有点儿担心她会不会一个失手把吃的全都摔了。 好在小鹊这丫头还是很有毅力的,哪怕这会儿心里忐忑惊惧得要命,依然很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打死也不能发生。脚步踉跄,手里可稳得不行,顺利的将几道菜摆了上来。 口蘑炖鸡、清蒸鳜鱼、瑶柱燕窝粉丝、小炒虾仁、拌三丝、奶油芥蓝,外加两碗晶莹剔透散发着很好闻米香味的碧粳香米饭。 甜白瓷的一套淡雅餐具盛着摆上来,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就是摆在这破败的冷宫殿上,多少也显得有那么点儿怪异。 “唔,洛贵人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见之令人胃口大开啊!”东澜祁坐下,目光悠长的一笑。 小鹊单薄的身体一抖,差点儿又要跪倒。 第98章 臣妾惶恐 洛言心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帝存心逗着她玩儿呢,命是不可能会要她的,便也不觉得有什么惧怕,坦坦然然的谦虚笑道:“皇上过奖过奖!实不相瞒,这是臣妾主仆俩三天的伙食呢,都是为了招待皇上您才舍得做这么多的。” “是嘛!”东澜祁“呵呵”的笑,挑眉道:“如此说来,倒是朕的荣幸了!” “皇上,”洛言心看他,满脸的忠诚和仰慕:“您此言臣妾惶恐!皇上驾到,是臣妾主仆的荣幸才对,为了招待皇上,臣妾便是多往御膳房跑几趟也是应该的!” 小鹊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主子,您那后一句话其实真的可以不说的啊…… 东澜祁也无语,这女人这脸皮还真是——她就吃定了自己不会杀了她?就凭她所为,杀十次头都不为过! “是嘛,爱妃一片心意,真令朕感动啊!”东澜祁叹息,看着她,满目的感动和赞叹。 爱妃…… 洛言心顿感恶寒,鸡皮疙瘩泛了一胳膊,急忙陪笑道:“饭菜凉了便不好吃了,别影响了皇上的胃口,皇上快请用吧!” 东澜祁将她的反应清楚看在眼中,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心情大好,点点头“嗯”了一声笑赞:“爱妃果然有心!”动起了筷子招呼她:“爱妃也用吧!” “谢皇上……”洛言心听他左一句“爱妃”右一句“爱妃”浑身都是不自在,却又没法让他不这么叫自己,只得忍着满身的不自在心不在焉的下筷子。 小鹊看得又揪心,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瞟了一眼下筷子似乎下的很熟练的皇上,到底没说。 心里却在叹气:主子啊主子,您真是太不会来事儿了,您该给皇上布菜啊,怎么能光顾着自己呢?还好皇上不在意,否则的话这就是大不敬啊,您便等着受罚吧! 不过再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不合常理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要真论起罪来,自家主子早就够赐死不知多少次了,也不在乎这次了。 她却不知,东澜祁最不喜别人布菜,在乾清宫用膳素来都是自己动手,又尤其喜欢出宫闲逛,凡市井俚语无所不知,时常在市井间小摊小馆间出没,哪一次不是自己动手? 哪里耐烦被人布菜?他还在羊肉馆里双手抓着羊腿啃过、坐在树荫下石头上吃过烤红薯呢。 “对了,你的呆呆呢?怎么不见?”吃着吃着东澜祁忽然问道。 笑眯眯道:“朕可知道,那小东西吃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所以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摆在这儿,它舍得不来? “对哦,”洛言心这才想起呆呆来,向小鹊笑道:“呆呆呢?” 之前一直顾着应付东澜祁,居然把呆呆这吃货给忘记了。 这位皇帝大人脾性古怪、高深莫测,洛言心虽则面上嬉笑怒骂,看似满不在乎、混不经意,其实一颗心暗暗警惕片刻也没敢放松。她有直觉,东澜祁绝非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散漫无谓。 尽管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第99章 要人,给不给? 小鹊屈膝垂首:“回主子话,呆呆它……在厨房,奴婢另外给它做了点吃的……” 皇上驾到用膳,小鹊哪里敢让呆呆过来添乱? 它再聪明也是个小兽,还是个见了好吃的便两眼放光、不管不顾的小兽,万一闯祸惹恼了皇上,皇上不至于跟个畜生过不去,主子却肯定要倒霉背黑锅。 于是便做了很多好吃的将呆呆哄在了厨房。 洛言心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东澜祁哈哈一笑,瞟了小鹊一眼笑道:“真是个蕙质兰心的丫头!不但烧得一手好菜,还这么聪明体贴、善解人意。” 小鹊得了这一句称赞激动得不行,急忙躬身谢恩:“谢皇上夸奖,这是奴婢本分,奴婢不敢当。” 东澜祁却笑道:“瞧瞧,还懂得分寸进退,真是难得!洛贵人倒是个有福气的。” 洛言心心道若是有福气便不会被你闯破身份了,若连个顺手合意的丫头也没有,这混的也太惨了些。 嘴里却顺着他陪笑:“皇上说的是,有小鹊在身边,的确是臣妾的福气。 东澜祁放下筷子,却微笑道:“朕的乾清宫里正好缺一个如此好用的丫头,爱妃不如把这丫头给了朕,朕再赏你两个好的,如何?” 小鹊狠狠一抖,脸色猛地变得煞白,飞快抬眸可怜兮兮的看一眼洛言心。 洛言心同样心微微一沉,暗道意外。 她不知东澜祁究竟是真的想要小鹊还是在试探她。论理无论他目的何在,既然对她开了这个口,她就该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才对。 毕竟,他是皇帝,是一国之主宰,更是整个后宫之主宰,宫里的一切,包括她在内都是他的,何况一个小小的宫女? 可洛言心不愿意。 小鹊的厨艺的确极好,很简单的食材、调料经她的手便能整治出十分美味可口的佳肴,比御膳房名厨的手艺一点儿不让。 但她舍不得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两人共患难的情分令她不忍放她去。 在乾清宫当差或许她会有更好的前程,没准有一天混到御前女官的地位,便是宫妃们见了也不敢小觑;然而也有可能遭受阴谋算计,无声无息丧了小命。 以小鹊如此单纯无害的性子来说,洛言心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怎么?爱妃舍不得?”东澜祁似笑非笑,语气淡淡的问道。 洛言心心里又“咯噔”一下,东澜祁这语气虽然淡似寻常,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 他似乎——有点不悦了。 “皇上英明,”洛言心陪笑,道:“臣妾自到了这儿,一直便是这丫头伺候着,皇上,臣妾真的舍不得离开她,皇上便仍旧把她留给臣妾吧!” 东澜祁微滞,心里略略有些不舒服。 尽管他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这丫头,尽管开口的时候便料到依着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多半她是会拒绝的,可身为九五之尊,向来谁在他面前不是百依百顺?便是那么讨人厌的谢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明着跟他对着干,偏偏这女人就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 第100章 担心 东澜祁一笑,道:“你倒真敢说,只你要想清楚了,乾清宫不比你这冷宫好?你非要留下她,可问过她愿不愿意去乾清宫?” 小鹊忍不住又祈求的飞快瞧了洛言心一眼,又想哭了。 她才不想去乾清宫、一点也不想。她只想留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她进宫进的早,这么多年下来,好不容易跟了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主子,她舍不得。 乾清宫里伶俐能干的宫女不消说多得是,她这样呆头呆脑的,去了哪里能有她的立足之地呢! 洛言心不敢问小鹊,她要敢问,东澜祁一记眼神过去,这丫头就彻底歇菜了,哪里敢拒绝? 洛言心便陪笑道:“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呢?还不是得听皇上的!臣妾用她用的顺手,皇上便赏臣妾这个恩典吧!” 东澜祁一笑,起身道:“一个毛丫头,真当朕稀罕?与你开玩笑罢了!好了,这膳朕也用完了,也该走了,送一送朕吧!” “是,皇上!”洛言心大松了口气,忙跟着东澜祁将他送出冷宫。 宫门外东澜祁停下脚步,忽然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抚了抚,笑道:“不必送了,回去吧!” 洛言心生生忍住了没有侧身避开,微微屈膝微笑:“恭送皇上!” 东澜祁哈哈一笑,领着徐沧海等扬长而去。 洛言心身后小鹊双膝一软,只觉浑身仿佛被抽尽了力气,眼泪汪汪可怜兮兮道:“奴婢,奴婢谢主子大恩,呜呜!” “先进去吧!”洛言心又好笑又好气,顺手把她拉了回去。 小鹊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反正、反正奴婢是不愿意离开主子的,呜呜,主子,奴婢刚才真要吓死啦!” 洛言心又感动又想笑,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得了,这不是没事了嘛,你看你,这么点儿小事也哭,也不害臊。忙了半天你也饿了吧?快吃饭去。” “嗯,”小鹊点点头,忽然又担心的道:“主子您为了奴婢拒绝了皇上,皇上他会不会、会不会因此怪罪主子、不待见主子啊?” 洛言心心道难道他现在很待见我吗?才怪! “皇上是天子,胸怀天下,心胸宽广着呢,如何会因为这种小小的事情而记恨?况且,他若真恼怒了,难不成还会忍着?当时就会发作了!”洛言心摇摇头道。 小鹊一想也是,那可是皇上,皇上想发火当然用不着忍着,当然是想发就发。既然当时没有发作,那就说明、说明真的——事后不再追究了吧? “奴婢告退。”小鹊施礼,终于安心的去吃午饭了。 呆呆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落在洛言心的肩膀上,拍拍毛茸茸的粉色肚皮打了个嗝,吱吱吱吱的叫唤。 “皇上这么快就走啦?该不会被你给得罪了吧?” 洛言心偏头瞟了它一眼,很想骂一声“乌鸦嘴!”这货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吃饱啦?吃饱了该待哪儿待哪儿去!”洛言心一瞪眼,随手把它拍开。 呆呆“吱吱吱”落在花丛里:恼羞成怒啊! 第101章 拒绝香珠 消息如一阵风般在各位嫔妃寝宫里迅速传开: “皇上摆驾冷宫与洛贵人一同用午膳!” “洛贵人相送皇上,两人有说有笑!” “皇上对洛贵人举止亲昵,亲手为她拂下肩上落叶!” …… 后宫注定不能平静,各宫各院大大小小的嫔妃们无不咬碎银牙,拧皱手帕,谩骂不已。 然而谁也不知她在皇上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谁也不敢造次去冷宫找她的麻烦。 毕竟,皇上虽然没有把她迁出冷宫,却摆驾冷宫用膳,还与她有说有笑的,所有人都被皇上的态度给弄糊涂了! 洛言心对此颇有几分诧异,她原本以为东澜祁在自己这儿转悠一遍之后会访客层出不穷的。 不想,这后宫的女人们比她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啊! 果然在宫里混的都不是傻子。要说傻,就只有她身边这只是傻的。 谁知这日来了位不速之客,却是香珠。 听小鹊禀报的那一刻,洛言心就明白了:不消说,这位肯定是各宫女人们抛出来投石问路的。 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不声不响的摆了自己一道,她还有脸来? 倘若不是她医术高明,这会儿早已魂断慈宁宫。上位者心情不好杀个把人迁怒发泄在她们眼中实在算不得一件事。所以谢太后才见面便冷着脸对她说出治不好就陪葬的话。 香珠怎么敢肯定自己能治好?若非她多嘴,谢太后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那白眼狼死丫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难处。 若非看在小鹊所言她曾经帮过自己的份上,自己已经不让她好过了,她居然还敢来? 洛言心看向小鹊,笑道:“你看该如何呢?” 小鹊眼中一黯,轻叹道:“奴婢请她回去吧,以后她的生死一切,与奴婢再无相干、与主子更无相干!奴婢不会再和她有任何来往。她虽帮过主子,主子还了她一条命,足够了。” 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不错,在慢慢开窍了啊。 “嗯,”洛言心点点头:“就这么办!” “是,主子!”小鹊转身而去。 洛言心又招来呆呆:“你也去吧,必要的时候帮帮小鹊。” 这丫头虽然有决心,可她素日善良惯了,只怕香珠会歪缠不休。 呆呆本来就要去看热闹的,当即吱吱吱答应着飞奔去了。 果然不出洛言心所料,香珠听小鹊说洛言心不见自己眼泪稀里哗啦的就下来了,苦苦哀求小鹊帮她通禀,求她让她进去给洛言心磕个头。 表示她并不是故意在太后面前说出洛言心的,而是不小心冲撞了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宁姑姑,宁姑姑要打死她,她情急之下才想到将功赎罪好逃过一命,这才向宁姑姑禀了此事。 小鹊不为所动,即便她有苦衷那又如何?那也不能冷不丁的就把自家主子给搅合进去。 那日主子被慈宁宫的人带走,她心急如焚几近绝望,就怕主子有个闪失。 而事后想想,依然后怕。要知道那是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香珠她怎么敢把主子推出去?万一主子也治不好呢? 第102章 试探不成 “你如今也已逃过一劫了,快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我家主子是不会再见你的。” “小鹊,我们姐妹一场——” “香珠,如果不是姐妹一场,我想我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小鹊目光沉静幽幽的说,香珠一愣,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以后,我们权当陌路!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找我我也不理的。”小鹊轻叹着说完这话,转身便要走。 香珠顿时大急,叫了声“小鹊!”急急冲了过来要拉扯她的袖子。 她怎么能让小鹊就这样走了?丽贵人、惠嫔逼着她来是试探洛贵人来着,她连冷宫的门都进不去、连洛贵人的面都见不着,如何向丽贵人她们交代? 丽贵人她们能饶了她吗? “小鹊,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没脸求你原谅!可是,我、我当时真的是吓怕了,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底层卑微奴婢命薄如纸,死了也就跟死了只臭虫一样,没有人会在乎。那种情形下我想要活命只能全靠自己,我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下才透露了贵人会医术的事!求你让我进去给贵人磕个头吧,不然,我心里如何能安!” 香珠说毕,掩面呜呜咽咽大哭起来。 小鹊皱了皱眉,香珠所言她能理解,但绝不认同。 为了自己活命便不管别人死活吗? “你别哭了,” 香珠心中一喜,只当小鹊要答应自己了—— 谁知小鹊接着却道:“你在这儿哭,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主子欺负了你呢!快走吧!你既有这份心便够了,主子这会儿只怕已经午睡了,她说过不会见你便不会见的。” “小鹊——” 呆呆听不下去了,“吱吱——”从不知道哪里嗖的窜了出来,扑在香珠身上龇牙咧嘴咬她的衣裳。 香珠吓得连连尖叫后退,等她回过神来,小鹊已经走了。 她不甘心,还想上前,呆呆吱吱吱的磨牙,冲她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森森白牙。 不知为何,看着这长着蓬松松大尾巴老鼠似的小东西,被它那双小绿豆眼睛炯炯瞪着,竟有种心里发寒的感觉,再也迈不出去半步。 香珠失望离开,战战兢兢去丽雪阁向丽贵人和惠嫔禀报。 果然挨了丽贵人柳眉倒竖一顿喝斥,直骂她饭桶、没用! 幸好有惠嫔从旁笑劝着,丽贵人倒也没罚她,而是让她滚蛋了。 香珠如释重负。 她离开之后惠嫔也笑着向丽贵人告辞,丽贵人满心不快着,也没留她。 惠嫔心里其实已有所得:这洛贵人倒是个有性格的,不见香珠,分明是怨上了她啊。呵呵,却也不能怪她,冷不丁被一个下贱的奴婢摆了一道险险过关,换做是谁心里不恼呢? 然而在这宫里,有性格还表现得这么明显的,未必是一件好事呢! 就比如那个丽贵人,哼,皇上这才开始冷落她,她便受不了了?成天乌眼鸡似的逮着谁都想发作,真以为她是谁呢!想借此引起皇上注意,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宫里,谁不是被皇上冷落的?她那才开始呢! 第103章 邀请赏花 过了两日,洛言心收到了宜妃送来的一份帖子,说是阳春三月春光正好,明日特在御花园群芳圃设宴邀请众姐妹赏花,请她也一起去。 洛言心念罢“嗤”的冷笑,将那大红烫金的请帖扔在案上。 就知道她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赏花么?呵呵! 都怪东澜祁那混蛋皇帝,没事儿赏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跑过来用什么膳啊。 “哎呀主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小鹊急得团团转。 洛言心笑道:“别担心,她们敢请,我去一趟便是。” “主子!”小鹊急道:“她们是等着看主子您的笑话呢,哪里安什么好心了?偏偏皇上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明明、明明对主子您又重赏又摆驾用膳的,可为何却不把您迁出冷宫呢!您这样去赴宴,其他嫔妃定会笑话主子的。” 洛言心笑道:“那就让她们笑,看看会不会笑死一两个。” 小鹊一噎。 次日,洛言心穿着家常半新不旧的衣裳,随意梳了个双环髻,从东澜祁赏赐的一大堆首饰中挑了一支镶着宝石珍珠的梅花步摇戴上,又簪了一对虫草点翠簪子,便带着小鹊去御花园群芳圃。 少不了把之前在宫外从东澜祁身上捞来的玉佩也揣怀里,那家伙身上的东西,想必他的小老婆们都认识吧?关键时刻还能用来唬一唬人。 洛言心慢悠悠的一路走着,话说,她还没有在大白天正大光明欣赏御花园美景过呢,难得有此机会,自然心情不错。 春光明媚,花柳增色,莺啼蝶舞,果然一派大好春光。 小鹊原本紧张不安,受她影响,也渐渐安下心来。 主仆两个来到群芳圃的时候,众嫔妃贵人们都已经到了,乌压压看去姹紫嫣红、钗环闪耀一大片,洛言心不由嘴角扯了扯:东澜祁这个混蛋,还真是够好色的! 只是把他和这群莺莺燕燕往一处想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是那么的违和,纵然她对他颇为不满,也觉得以他的眼光,这里头的一大半他都应该看不上才对。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太后娘娘对儿子的后宫很是关心啊,隔三差五的赏赐美人。 也不怕把他掏空…… 原本叽叽咯咯说笑的嫔妃美人贵人们也看见洛言心主仆了,一时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两人身上。 打量、探究、挑剔、鄙夷、嫉妒种种意味不言而喻。 小鹊忍不住担忧的看了洛言心一眼,此时满心都在主子身上,反而不觉得害怕了。 洛言心来到群芳圃,众嫔妃也不言语,只是依然齐刷刷的盯着她,明晃晃的给她下马威。 洛言心也不管她们,指着不远处一张绣墩向小鹊道:“去搬过来。” 开玩笑,她们都坐着,她会老老实实站着? “是,贵人!”在众人的诧异中,小鹊过去搬绣墩。 丽贵人秀眉一挑俏脸一沉张嘴欲言,她身旁的一名粉色宫装女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使个眼色,她又忿忿忍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小鹊迈出每一步反而充满了勇气和斗志:她不能丢了主子的脸、弱了主子的气势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第104章 小小教训 借着人遮挡,一名宫女伸出脚去绊小鹊,这一脚伸得很大、力道很重、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用脚的同时还用了手,就是摆明了一定要把小鹊推得摔出去大大的丢她的脸和她主子的脸。 好些嫔妃美人们和宫女太监们已经掩口嘻嘻咯咯的偷笑起来了,所有人都认定小鹊无可避免,肯定会摔跤,而且是摔个狼狈的、狠狠的大跤。 小鹊脸色一变,一咬牙,却是暗暗用劲想要硬抗过去,脚步没有停,她不能丢主子的脸。 洛言心神态自若站在那里,笑容浅浅,面色恬淡,只是抬手扶了扶发髻,那名伸脚出来拌小鹊的宫女却突然感到大腿筋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刹那酸麻。 她因为正伸腿倾身,重心本就倾斜,这一下刺痛酸麻哪里忍受得住?“啊!”的尖叫一声向后栽倒,她周身数名宫女不提防突生此变,无不惊叫踉跄,齐齐后退,眼睁睁的看着那伸腿宫女狼狈的狠狠摔倒在地上。 众人俱是愣住,那跌倒宫女脸色煞白,惶恐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竟连挣扎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这个时候小鹊已经搬回了绣墩放在洛言心面前:“主子请坐。” 洛言心依然云淡风轻,摇摇落座,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敢动她的人,也要问过她许不许。 一名美人满面怒意,狠狠瞪了那摔倒宫女一眼冷冷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滚下去!” 那宫女颤声答应,狼狈离开。 其他慌乱凌乱了的宫女们也吓得无不心中忐忑,忙忙站好。 “洛贵人好大的架子,见了宜妃、静妃、惠嫔等份位高的娘娘们竟不行礼吗!”丽贵人终于忍不住了忿忿喝道。 洛言心挑了挑眉,微笑道:“此言差矣,我来了这么久也没人提点,只当诸位娘娘免了礼数。诸位娘娘并无责怪,这是大度,邀约赏花,为着和乐欢聚,姐妹散心,莫非单是挑我的礼数?况且,诸位娘娘和她们身边的人都没说什么呢,你又是谁?轮得到你多言?” 行礼?若当真见了面便摆出身份令她行礼她还真无话可说,然而既然无视她,那么她也无视好了。 若真要以此罚她,好啊,那就罚吧。 她心里却明白,这些人都好面子,越是挑明了说,越是要表现大度不会如何。只喜欢背地里耍心眼儿使坏。 宜妃、静妃等果然脸色变得几分难看,本以为丽贵人这话后洛言心便会诚惶诚恐赔不是,谁知反倒如此骄矜。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单单为了这么点儿小事找她的麻烦,她们还真不太好意思做出来。 可平白这么放过她,又有点不甘心。 丽贵人顿时气得不行,冷笑道:“提点?你是今儿才进宫的吗?见了娘娘们要行礼这种事儿也要人提点!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洛言心诧异睁大了眼,满脸真诚的道:“我许久没出冷宫,乍见娘娘们心里激动,一时忘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第105章 你好吵 “你!”丽贵人气得胸膛急剧起伏,怒视洛言心:“狡辩!你——” “你好吵!”洛言心眸光蓦地一凛直直的直盯入丽贵人的心底去,皱眉道:“娘娘们尚且没说什么,你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爱唠叨的女人就跟一只整天咯咯咯的母鸡一样,讨人嫌的紧,你不知道吗?” “扑哧!” “咯咯!” 好些美人贵人们忍不住掩口偷笑起来。 大家都是姐妹,也都是竞争对手,她们不喜欢洛言心,自然也不喜欢丽贵人,无论这两个哪一个吃亏吃瘪了,对她们来说都是件令人感到十分愉悦的事情。 有的取笑傻子才不笑。 丽贵人脸色青白又气又恼又羞,被洛言心那针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心中下意识一凛,喉头一紧,竟是说不出话来。 而那随之而起的幸灾乐祸的偷笑声也令她猛地醒悟过来:她何必做这出头鸟?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丽贵人不甘让人看笑话,虽对洛言心仍然意见很大,却没有再开口,忿忿闭了嘴暗道:走着瞧! 宜妃、柔妃等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丽贵人如此不中用,几句话便歇了功夫。 宜妃便咯咯一笑,柔声微笑道:“好了好了,两位妹妹也别争了。洛贵人说的是,今日姐妹们相聚是取乐子来着,些许小事儿没要紧的何须介怀?看那牡丹、芍药开得多好,走,咱们瞧瞧去!” 宜妃虽与柔妃、静妃份位一样,但她是皇后的嫡亲表妹,与皇后向来最亲近,是皇后的心腹,自然而然在三妃之中地位便更显突出。 她出言起身,众人纷纷附和称是,也都站了起来,笑着各种奉承。 洛言心淡淡一笑,亦起身慢悠悠不紧不慢的随行在后。 此时还不到牡丹芍药盛放的季节,一盆盆摆放在园里的自然是暖房所出,半人多高的大花缸中,朵朵花瓣繁复重叠的牡丹、芍药艳丽无双,花朵大如碗口,在明媚的春光中招摇绽放,姿态万千。 宫里自然不缺少才女的,便有人热情的为众人说笑讲解,典故顺手捏来。 只是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作诗,然后就有人叫了洛言心。 “往日姐妹们相聚洛贵人都没来,今日不如让我等也开开眼,请洛贵人赋诗一首如何?” 其余人等听了纷纷点头笑着称是。 “洛贵人得皇上青睐,做的诗必定好的!” 洛言心嘴角暗抽,作诗?真是无聊!动不动就是这个。 这么无聊的事情她当然是不会的。 “我不会做。”洛言心摇摇头,说的坦然,也笑得坦然。 众人齐齐一愣。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会作诗?区别只在于做的好不好罢了!即便不会的,也从没有过像她这么大喇喇的说不会,好像不会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似的。 丽贵人嘲讽冷笑,忍不住假装吃惊:“怎么可能!洛贵人据说出自书香门第,怎么可能不会作诗呢?别不是不愿意做给我们欣赏吧?” 洛言心盯了她一眼质问:“你很了解我们家?莫非以前是我们家的常客?” 第106章 我都不会 “以前谁认识你!”丽贵人心火一拱轻啐怒道。 洛言心一笑,悠悠道:“那这就奇了,你怎么知道出自书香门第就一定会作诗呢?” 丽贵人一噎,狠狠瞪洛言心。 洛言心连个眼角也懒得斜她,这个人她都没兴趣对付她,因为就她这性格迟早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这就太可惜了,本来还想欣赏欣赏妹妹才艺呢!既不会作诗,琴棋书画不知妹妹会哪一样呢?什么都不打紧,让大家开开眼界才好!”惠嫔含笑道。 众人目光灼灼,连连点头称是。 洛言心笑道:“巧了,这些我都不会。”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儿不太好看,丽贵人冷笑:“我看你是存心想扫大家的兴吧?” 洛言心一脸无辜:“不是赏花吗?关琴棋书画什么事?再说了,你想展现才艺展现便是,话头都是你挑起的,怎么又变成我扫兴了?让大家评评理,看谁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人当然很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宜妃也不由暗暗皱眉:这算什么?她特意请众人赏花可不是为了赏花来的,为的是探这洛贵人的底,没想到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却愣是摸不着边儿。 一人便含笑道:“洛贵人别介意,姐妹们没有什么坏心的,就是好奇罢了!毕竟,之前与洛贵人不熟,既往后要做姐妹,自然彼此间该多了解了解不是?” 洛言心听这话听得牙酸,做姐妹?谁要跟她们做姐妹?哼,东澜祁敢叫她“侍寝”?只要她不是真心实意的愿意,有的是法子搅黄了。 “是啊洛贵人,不知洛贵人会什么呢?太后和皇上都如此看重洛贵人,洛贵人自然有过人之处的!”又一人含笑道。 这说话的水平可比眼空心大的丽贵人高明多了。 明知故问。 洛言心微笑道:“我只会治病。” 柔妃咯咯拍手笑道:“可不是!咱们说来说去竟忘了这个了!洛贵人的医术可是比太医院还强、比陆院判还要厉害呢!没想到咱们竟有个神医妹妹啦!” 宜妃也矜持的点头微笑:“可不是!要我说琴棋书画什么都是虚的,倒是洛贵人这医术才是真正有用的本事!往后姐妹们若有个不妥,便是来不及传唤太医也无妨了!” “宜妃娘娘说的是!”众人无不掩口笑起来。 看向洛言心的目光却没带着什么好意,目光闪烁,带着嘲讽。 医者也不是什么正经行业,即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对皇家人来说也等同于伺候人的服务人员。将洛言心和太医们作比,自然是贬低她的意思。 洛言心弯了弯唇角,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成天没事便在口头上打机锋,其实屁用都没有! 如果将来成天要应付这样无聊的人无聊的事,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不过还好,她随时可以跑路…… “倒是巧了,”宁贵人忽然拍手笑道:“我身边的云儿最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今日正好也来了,不如请洛贵人给她看看?” 第107章 不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幸灾乐祸、眉飞色舞。 “是啊是啊,洛贵人妙手回春,让姐妹们开开眼!” “洛贵人别不是忽然连医术都不通了吧?” “顺手的事儿,想来洛贵人不会推辞的。” 小鹊气得小脸煞白,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紧紧的握着双:这些人太过分了,分明一个个合起伙来欺负主子! 只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心疼主子也只能在心里心疼,什么也不敢说。 她忍不住有些暗暗的埋怨皇上:这都是皇上招惹来的,给主子惹来了麻烦,却不肯替主子出头…… 她却忘了,她家主子哪里是个肯白吃亏的? 只见洛言心一眼朝宁贵人盯了过去,朱唇轻启淡淡道:“不行!” 嬉笑声戛然而止。 宜妃、柔妃相视,就连一直微笑不语神情淡然的静妃也不由眼皮子跳了跳多瞧了洛言心一眼:如此言语直接,她竟敢? 宁贵人脸色一下子显得十分难看,面皮红红白白中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为什么?洛贵人如此是不是有点儿太傲了?好歹是姐妹,竟半分儿面子也不给我吗!” 洛言心依然目光平平、神色淡然的直视着她,那目光却仿佛直看到了宁贵人的心底,淡淡道:“面子不是旁人给的,是自己挣来的,自己便不要面子了,又怎么怪得了旁人?” 她一指云儿,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奴婢罢了,让我给她诊断治病,她配吗?也不怕折寿!你既存心辱我在先,还敢问我为何不给你面子?这等龌蹉心思的小把戏,还是收起来吧!” “你——”宁贵人脸上霎时红得要滴血,心里羞愤之极,又气又恨。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齐齐噤声,目瞪口呆的同时还有点心虚,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不敢看洛言心。 她这话说的是宁贵人,何尝没点中她们心里所想。 便是宜妃、柔妃也有些尴尬,尤其宜妃,要知道这赏花宴可是她牵头举办的,结果却弄成这样。 惠嫔目光闪了闪,微微一笑:她还真是敢说呢!这倒有趣了!若不是个傻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柔妃“咯咯”笑了起来,拍手笑道:“洛妹妹真是性情直爽、快人快语,好,好极!说的是,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身份贵重,怎么能给奴才看病!宁贵人,你说话有些欠妥了。” “娘娘教训的是,”宁贵人敢挑衅洛言心,哪里敢对上柔妃?忙陪笑道:“云儿是妾的左膀右臂,妾一时心急也不知怎的便说了那话,洛妹妹,你可别恼!” 洛言心淡淡一笑:“不会恼,为这个恼多么可笑!” 宁贵人脸色又是一僵,噎得胸口隐隐作痛,当即轻哼一声沉下了脸色,再也不肯开口了。 惠嫔一时打圆场,众人仍旧回了群芳圃阁中坐下,命宫女奉茶,说笑起来。 惠嫔暗暗向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偏头不知与丽贵人说了什么。 只见丽贵人眼睛徒然一亮,忙又赶着向她问了什么,那女子含笑浅浅一一的都说了。 第108章 这是因果,不是狡辩 两人的互动并不显然,旁人并没有注意到。 只是这丽贵人一来就向自己发难,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洛言心难免对她多注意了两分,见她二人鬼鬼祟祟,不由挑眉:又想憋坏了啊。 她偏着头思索:要不,索性把她也送去跟那萍贵人做个伴? 果然,丽贵人应该是打听好了,得意一笑,猛地抬头朝洛言心看过去。 她没有想到洛言心一直在看着她,这一抬头望去恰恰对上洛言心的目光,心头不由一跳,下意识就有点儿心虚慌忙避开了目光。 刚刚避开忍不住又暗恼自己不争气:光明正大,怕她怎的?这个女人着实可恶! 丽贵人清清嗓子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含笑自得,又冲洛言心发难了。 这回她尤其气定神闲:“洛贵人似乎是给浣衣局一个叫香珠的贱婢治了病,是那香珠向太后跟前人举荐了的?这可有趣了,怎么洛贵人之前不是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吗?我倒不知原来宫里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被打入了冷宫的人还能随随便便在外走动!” 此言一出众人低低抽气无不微微变色,宜妃等也猛然醒悟:是哦,怎么竟没人想到这个呢? 宁贵人也眼睛一亮瞬间满血复活起来了,冷笑道:“不错!私出冷宫这是抗旨,洛贵人,你有何话可说?” 小鹊脸色大变猛地一颤,暗暗叫苦。 洛言心却暗自冷笑:皇上和太后都没提这一茬,你们还真爱挑刺。 你们挑,难道我便老老实实让你们挑吗? 洛言心依旧气定神闲,笑道:“私出冷宫?好像也是的!可倘若我不私出冷宫救了香珠、香珠又怎么会向太后跟前人举荐我、她不举荐,我又怎么会被太后传召了去、怎么会治好明国公府的孙少爷?唉,可见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啊!世事无绝对,又道是世事无常,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宁贵人冷笑:“狡辩!这么说来你不遵宫规反倒有理啦?” “凡事无绝对,有没有理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因此阴差阳错也好、误打误撞也好,反正我治好了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是事实、救了明国公府孙少爷的命也是事实!” “你——” “怎么?莫非你觉得我不应该救明国公府的孙少爷?” 宁贵人一噎,睁大眼睛已经气结。 怒火在胸中腾腾燃烧流转,半响方结结巴巴道:“我、我可没这么说,你别诬赖我!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休要混作一谈!” “怎么是两码事?分明是前后因果的关系。”洛言心哼道:“若非如此,太后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即便知道又怎么肯轻易相信?若是因此耽搁了明国公府孙少爷的病,你担当得起吗?就算我有那么一点点错,也是功大于过!” “功大于过?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丽贵人也气得脸色极其难看。 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么一个大好的把柄进行攻击,丽贵人、宁贵人如何不气? 第109章 大获全胜 这若是换做在以往,只要一口死死咬住违犯宫规,便是当着皇后娘娘也占着全理,对方也非倒霉不可。 却没想到这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儿到了这该死的洛贵人这里,却完全变了样! 洛贵人不但脸皮厚,说起话来更厚颜无耻。 “我说的是事实,”脸皮厚说话更厚颜无耻的洛言心立刻又来了一把厚颜无耻,振振有词道:“难道不是功大于过吗?你没见太后表示保我一世荣华、没见皇上身边的徐大总管亲自带人往冷宫传旨重赏、没见皇上摆驾冷宫用膳吗?若不是功大于过,太后、皇上鄢会如此?” “你——” “太后、皇上难道不是宫里的主人吗?难道太后和皇上不知宫规、不懂规矩?反倒要你来操心宫规不宫规的?” “你胡——” “还是说你对我治好了明国公府孙少爷一事心怀不满、很有意见?呵呵,你胆子可不小啊!” “你别血口喷人!”宁贵人和丽贵人皆脸色大变,又气又急差点儿没晕过去。 “我们自然盼着明国公府孙少爷好!” “你、你满口胡言、满口胡言!” 两个人急得语无伦次,脸上涨得通红,哪里想到洛言心如此难缠?这些话倘若让太后知晓了,那就是一个死。 “是吗?”洛言心冷笑道:“我的话可都是基于你们所言得出来的,在场这么多人谁没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满口胡言,那么是不是表示之前是你们满口胡言呢?” 丽贵人瞪着斗鸡眼,宁贵人恨不得晕过去,众大大小小的嫔妃无不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说!”洛言心冷眸一挑沉声喝斥。 “是、是!”丽贵人吓得心头剧跳差点摔倒,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没有性命重要,只得咬牙憋回一口闷血道:“是、是我说错话了……” “宁贵人,你呢?”洛言心又冷笑。 宁贵人同样面红耳赤,同样不得不憋着内伤咬牙点头:“我们、我们说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知道就好了!”洛言心抚掌呵呵一笑,笑颜如花,却令所有人都有种这个世界这么不真实的感觉。 宜妃轻轻一咳,勉强笑道:“宁贵人、丽贵人心念宫规以至于不分情况方说错了话,想来不是有意的。咱们姐妹们承太后、皇上天恩,又怎么会起那样心思呢!” 紧张尴尬的气氛无声一松,众人纷纷点头陪笑说是。 洛言心笑笑,不语。 事关太后、皇上,宜妃也不敢多说,一笑岔开了话题,又说起赏花来了。 众人无不暗暗松了口气,纷纷夸赞这花开得好、开得美,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一定要好好的、仔细的欣赏够了才行。 哪里还有人敢找洛言心的麻烦?盼着不被她找麻烦还差不多! 只是如此一来这次聚会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人人都是强打精神,没有多久便很无趣的散了。 只有这一刻,众人心情才又振作欣慰了些:太后保一世荣华又怎样?皇上赏赐、摆驾用膳又怎样?哼,还不是住在冷宫吗? 只要住在冷宫,就是一个废人! 第110章 静妃之劝 小鹊扶着洛言心往冷宫回去,忍不住喜笑颜开,小声笑道:“主子您真是太厉害啦,愣是把她们说的无言以回。您不知道,那会儿奴婢心里真紧张要死了,就怕万一——今儿真是,太险了!” 洛言心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就叫做世事无绝对,无论遇上什么事,不能自己先存了怯意,死局中闯出一条生路并非不能。” 小鹊连连点头,双眼放光无限崇拜,又笑叹道:“这也就是主子您了,换做旁人,哪里能够?便是有这份勇气,也没有这本事啊。” 洛言心哈哈大笑,笑道:“我家小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洛贵人在说什么如此高兴呢?” 主仆俩一抬头,这才看见一名穿着烟霞紫绣芙蓉花的宫妃含笑走来,纤腰袅袅,云鬓高鬟,钗环闪耀,是静妃。 “静妃娘娘!”洛言心主仆只得上前行礼。 她心里暗暗纳闷,不明白静妃这会儿拦自己干什么?要知道刚才一场充满着挑衅和阴谋的赏花会上,三妃之一的这位静妃可是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置身事外,别说开口了,就连眼色也没对洛言心使过一个。 此时这——又算什么? 洛言心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这宫里的人,果然都很有些意思啊。 “不必多礼,”静妃抬了抬手,笑得极具淑女风范。矜持得度。 “谢娘娘!” 洛言心垂眸无言,静妃只得主动开口,含笑道:“本宫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啦,本宫从来不知,洛贵人口才如此了得呢!” 洛言心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三分正色三分淡然道:“娘娘说笑了,妾没有什么口才,说的都是大实话而已。” 饶是静妃淡定矜持,听了这话身子也微微一僵,神情滞了一滞。 她身边的大宫女碧桐也忍不住抬眸瞟了洛言心一眼嘴角抽了抽,心道您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了、偏偏还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这还叫大实话?您这大实话还真是要命。 静妃“呵呵”宽容的笑了笑,轻叹道:“话虽如此,只你违犯宫规却是事实,太后和皇上念你有恩不加惩罚那是天恩,然咱们做人还需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此事倘无人提也就罢了,然今日既有人当众说了出来,洛贵人总得拿出个态度才叫人无话可说,否则日后倘若对景了被人提及,终究是一后患。洛贵人明日不如往皇后宫里去请请罪,此事也就无人再能挑的出什么错了。本宫见洛贵人性情耿直明朗、快人快语,对洛贵人甚为欣赏喜欢,这才等在这里向洛贵人提一提,洛贵人不会怪本宫多事吧?” 静妃一番话在情在理,态度诚挚,小鹊听得暗暗心服,忍不住也期盼的看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笑道:“唔,谢娘娘关心!妾知道了。” 静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如此我便不打扰洛贵人了,洛贵人请!” “娘娘请!”洛言心抬了抬手,看静妃离开,便也和小鹊离开。 第111章 没安好心 回到冷宫,小鹊便忍不住絮叨开了:“主子,奴婢看静妃娘娘说的挺有道理的,这件事确实、确实——您明日要不要去坤宁宫请罪呢?太后、皇上都没说罚您,皇后想来也不会罚您的,顶多说几句罢了。可这事儿却可就此揭过,往后自然也无人能再提了!这样,主子和奴婢都可放心了!” 洛言心叹了口气,笑道:“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啊?”小鹊愣住。 洛言心便道:“事关太后皇上,今日无人接话,我可不信以后还有人敢提。请罪?呵呵,我若去请了罪,不等于自打嘴巴吗?” 见小鹊还是一脸茫然,洛言心便耐心的解释道:“你想啊,今日我才说了自己没错,明日却自认有罪,那不表示把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推翻啦?” “那不表示我救了明国公府的孙少爷是就错啦?表示皇上重赏也赏错啦?皇上倒也罢了,太后心里能痛快?她不痛快,用不着她出手,有的是人替她出手找我的麻烦!” “再说了,我如今还‘戴罪’在冷宫呢,非召而出,这才是真正的无视宫规!” 小鹊呆了呆,“啊!”的一声惊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么说静妃她、她也不——”不安好心? 洛言心“嗤”的一笑,淡淡道:“我虽不知她到底用意何在,然要说她看重我、喜欢我,呵呵,当我是猪好骗呢?” 小鹊讷讷无言,半响揉揉额头苦笑道:“幸亏主子聪明,幸亏……” 原本她还有一丝犹豫不确定,不知道该不该冒险跟主子出宫,如今是一丝丝儿也没有了。 离了主子,她就是个废人,在这宫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言心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记住,这个世上可以有无缘无故的坏,但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是在这后宫里!除了你主子我,任何人都有可能怀有恶意。” “是,主子!”小鹊深以为然,正色重重点头。 她不会再上当了,打死也再不会了。 乾清宫中,东澜祁听了徐沧海声音刻板一五一十的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说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手中奏折随意一甩,东澜祁哈哈笑道:“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朕知道她与别个不同,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啊!哈哈哈,她还真敢说!” 想象着那一群女人气得脸白鼻子歪形容扭曲的模样神情,东澜祁更笑得乐不可支。 徐沧海飞快瞟了东澜祁一眼,心道皇上,您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吗?那些被这洛贵人气得扭曲的也都是您的嫔妃啊…… 慈宁宫中,谢太后同样挑了眉大为诧异,片刻笑道:“这丫头,倒是不同!” 有前途啊! 有这么厚的脸皮和这么无耻的言语、以及从容应对的急智,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出头便不会难。 “你说,皇上对她,是个什么意思?”谢太后不紧不慢问道。 崔姑姑温婉和气的笑了笑,道:“皇上性子如今越发的喜怒无常,老奴亦猜不出一二,让太后见笑了。” 第112章 太后的差使 此话倘若放在明处,便是大不敬,杀头灭族皆有可能,然而听了崔姑姑这话,谢太后并无半点谴责不该的反应,眸色却深了深,轻哼道:“你说的很对,哀家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就他这样,倘若没有哀家看着、没有谢家帮衬着,还不知会把这天下闹成何样!唉!” 崔姑姑躬了躬身,越发恭敬:“太后娘娘受累了。” 谢太后一笑,摆摆手道:“哀家也是为了他好,但愿他有朝一日能领受罢了!可惜了,哀家替他寻了这么多的美人,也没一个令他上心的,过一阵子便丢一边去,连名字都不记得!他亲政已有三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崔姑姑不敢再说,唯有躬身陪笑而已。 谢太后一笑,眸光闪了闪:“皇上性子古怪,脾气又倔,或许,之前哀家用的法子都用错了,倒是该改一改了……” “明儿一早,你去一趟冷宫,把洛贵人给哀家传来!”沉吟片刻,谢太后吩咐。 崔姑姑一愣,躬身道:“是。” 结果,只当经过了赏花会之后,自己能够平静一阵子的洛言心,再一次又成了宫中瞩目的焦点。 这日一早,洛言心随着崔姑姑往慈宁宫去的时候,路上隐秘、半隐秘处,无数双眼睛沉沉盯着,晦暗不明。 各宫嫔妃心里无不发酸:没想到太后这次竟对这洛贵人如此上心,居然令崔姑姑请她去。 也难怪,她可是救了太后娘家胞弟的嫡长子呢,谁不知太后对那位嫡长侄孙的看重喜爱? 于是后宫嫔妃一时深恨自己没有学医、没有拥有高深无双的医术,在关键时刻讨太后的欢心。 “哀家瞧你是个妥当的,今日便替哀家去一趟明国公府,去给老太君请安,顺便,替哀家那侄孙再看看有无什么不妥。”谢太后端坐在上,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 洛言心心里“咯噔”一下,忙笑道:“是,太后!” 太后懿旨,不是她能轻易拒绝的。 至于什么给谢府老太君请安、给那位孙少爷再看看,洛言心是不太信的。 距离那位孙少爷病愈出宫已经好几天了,若有不妥早就有了,这分明就是多此一举——明国公府还能少的了名医看护?还需非自己不可? 不过,太后有旨,岂是她这等凡人说三道四的?照做便是。 洛言心领旨出宫,也不知是太后太放心她、瞧得起她还是有意难为她或者根本就是忘记了,没有派任何人随她一起出宫,只给了一块出入宫禁的令牌。 洛言心也不客气,用令牌从宫里调用了一辆马车,乘着车直奔明国公府。 皇帝东澜祁九岁继位,才将将亲政两三年,之前谢太后大权在握,明国公一族乃太后娘家亲族,自然水涨船高权势大盛。即便如今在权势上仍有与皇帝分庭抗礼之能。 相反,东澜祁根基浅薄,又加上有太后掣肘,这东澜国谁说了算还真是不好说。 所以,明国公府的门槛,那不是一般的高。明国公府门房的鼻孔,那也不是一般的朝天。 第113章 明国公府的门房 谢太后素来亲近娘家,宫里赏赐的、传话的与明国公府之往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明国公府门房自然与别府门房不一样,见了宫里来人,别说激动了,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淡定。 且这会儿见了洛言心:面生,两手空空,没有随从,衣着打扮也没什么出彩,门房哪里当她一回事? 听她说奉太后之命给谢老太君请安、看望孙少爷,便“呵呵”的笑了起来,斜睨着眼打量洛言心,嗤哼道:“老太君和孙少爷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得着的,你当真是太后派来的?” 洛言心早已不爽,从怀中摸出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楚,这种事你当我很闲也拿来开玩笑?” 这门房见惯了宫里各种令牌,洛言心手里拿着的那一块他不用接过来细看便知道是真的,并且是很普通的那一款。 这么一来,他非但没有立刻给洛言心通传,反而生出了疑心:太后派人来给老太君请安、看望孙少爷是怎会如此不重视?只来了这么一个人,带着最普通的令牌?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禀报大总管!”门房是个人精,瞟了洛言心一眼懒洋洋吩咐。 他才不要担干系呢,所以这事儿还是禀了大总管的好,至于让不让这人进去,让大总管定夺,那就跟他没啥关系了。 洛言心心里有气,便道:“府上大总管不忙吗?这等简单之事也需禀报大总管?那么大总管什么时候才给我回复?” “你倒是个明白人,”门房又笑了起来,笑得一派意态闲闲,“大总管管着阖府上下两三千人和事,能不忙吗?至于大总管什么时候有空我也不知道,你且候着便是!” 让她候着?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洛言心其实不是个脾气坏的,但却忍不了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才。 明国公府又怎样?倘若她今日乖乖的听了一个看门狗的话灰溜溜的站在这儿发上半天呆、乖乖的任凭一个看门狗羞辱戏弄轻视蔑视,那么,她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没有人会看得起她,包括太后和明国公府所有人在内。 所有人只会嘲笑她,鄙夷她。 东澜祁更会恼火:恼她丢了他的面子。 她好歹算是他的女人不是吗? “大胆!”洛言心柳眉倒竖、凤眸圆睁,几步上前“啪啪”两声脆响两记大耳刮子狠狠甩在门房脸上,冷笑道:“我是奉了太后旨意而来,你竟敢怠慢!你眼睛里连太后都没有啦?连皇室颜面也敢藐视?你当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 她没说自己是洛贵人,这话说不出口——世上没有她这么悲催的皇家贵人…… “你、你——”门房被她打得晕头转向踉跄站稳,捂着脸又惊又怒瞪她。 “你你你你什么你!”洛言心喝斥打断他的话,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啪啪”又是两耳光甩了过去,这才揉了揉手腕冷笑道:“还不赶紧带路!误了太后的事,你担当的起吗!” 门房眼前金星直冒,捂着脸眼底划过一抹戾色,心中恼羞之极,低着头看也不看洛言心一眼。 第114章 颠倒黑白 明国公府的门房跟普通的门房能一样吗?哪次宫里来人对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便是朝中一二品大员也笑脸相对,言语温和亲切,打赏没有百两以上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什么时候有谁敢呵斥他们?甚至敢动手? 洛言心这一番呵斥、这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的耳光让他猛然之间惊醒转而不得不认清现实:再威风、人家再笑脸相向自己也是个门房,是个奴才,毫无地位可言的奴才! 这种认识生生打破了他向来的骄矜和自得,仿佛一刀狠狠划破华丽的外衣,露出内里凌乱肮脏的稻草。 而他,就是那个穿了华丽外衣的稻草人。终究不是人。 这种认识令他格外的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恨不得撕了洛言心。 “发生什么事了?”一人威严问道。 明国公府自然不止一个门房,洛言心又打人又骂人,早已惊动旁人,便有人禀报了去。 这会儿来的这位小管事姓秦,便是专管门房上一切事务的。 “秦管事您要替小的做主啊!”那门房顶着两张惨兮兮的脸扑了过去,跪抢哭诉道:“这女人说不清楚来路,小的自然要问清楚,哪知她傲慢不堪、目中无人,不说便罢了又打又骂还要硬闯,摆明不把我们明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周围众门房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纷纷嚷嚷附和称是。 “不错,我们都看见了,这女子确实不声不响便要硬闯!” “真正岂有此理,便是宫里来人也不敢如此嚣张,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说话,这女子算什么东西?” “我看必定别有用心、来者不善,秦管事,快拿下她交给刑堂好好审问清楚,万一对咱们国公府不利怎么办!” “是极是极!” 众门房七嘴八舌、大声嚷嚷,一时吵杂成一片,根本容不得洛言心开口——即使她开口,也没有人在这一片喧嚣中听得见她的声音。 那被她打了的门房阴测测冷笑盯着她,勾唇恶毒的笑了:宫里来的又怎么样?带着令牌又怎么样?天底下谁不知在太后心里明国公府谢家才是第一位,敢挑衅谢家,哼,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你! 等把你拿下,搜了令牌,一顿打得半死只留一口气,你便是有冤,又能怎样?以为太后会损明国公府体面为你做主?哈哈,笑话! 敢得罪小爷,小爷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洛言心面沉如霜,早就听说明国公府势大狂妄嚣张,但她没有想到竟然狂妄嚣张到这种地步! 小小的门房敢鼻孔朝天不把宫里来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一众人还敢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他们众口一词,给自己扣了大帽子,倘若落到他们手里,洛言心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再开口分辨的机会。 代表身份的令牌也会被他们搜走毁掉。 那么一切,就只能由他们说了算! 谢太后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自己让娘家人难堪。至于明国公府会不会象征性的惩罚惩罚这些门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15章 一击而中 谢太后对娘家还真是维护恩宠,东澜祁真是可怜! 不知怎的,想到那个嬉笑怒骂阴晴不定的男子,洛言心竟替他有点儿愤愤不平。 秦管事皱了皱眉,终于从善如流,一指洛言心点点头:“既来者身份有疑,那就先拿下,问清楚了再说吧!” 秦管事瞟了一眼洛言心,心里冷笑,心道这女子当真不知死活,便是宫里来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明国公府吗?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人,今儿倘若不处置了她,明国公府颜面何在! 要知道,刚刚可是有别的人前来拜访,可都看在眼里吶…… 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虽然预料之中大概差不多也是这么一个结果,然而秦管事此言出时洛言心心里依然忍不住的大愤怒:明国公府,真好威风吶! 今日来的倘若是别个,也就真倒霉了,可惜,来的是她洛言心。 秦管事话音刚落,众门房目光闪亮如饿狼,得意而恶毒的嬉笑哄然纷纷应“是”,然而还不等他们从得意中恢复过来去拿洛言心,洛言心身形一闪如疾风掠过,直奔秦管事而去! “你——” 众人目瞪口呆,秦管事张口刚说出一个字,喉头一紧,已经被洛言心揪住了领口。 洛言心另一手在他肋下某处大穴用力一按,秦管事顿觉浑身酸麻,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乖乖的任由洛言心拖着他后退。 “看清楚,这是太后赐下的令牌!你好大的胆子!明国公府里怎么有你这样的败类!我明明说了奉太后懿旨来给老太君请安、看望孙少爷,你先是怠慢磨蹭不说,居然还颠倒是非黑白恶人先告状、用心歹毒挑拨同伴闹事!竟是将明国公府和太后玩弄于鼓掌之间,双方的体面在你眼里算什么!你,当真该死!” 洛言心一手揪着秦管事,另一手晃着金灿灿的令牌,一双秋水般明亮凌厉的眼眸,冷灼灼只盯着那被她打了耳刮子的门房,句句如刀、字字如箭只盯着他一人而去。 尽管对方所有人都没安好心,都是一样的为虎作伥嚣张跋扈,然而对方抱作一团,跟他们扯皮是扯不清楚的,只有死咬罪魁祸首,才能将之打散。 人都有趋利避害之心,只要不是糊涂透顶的,到了此刻便绝对不会再帮着那混蛋颠倒黑白。 毕竟,她此刻金牌在手,高声道出了身份来历。他们若是再敢颠倒黑白,岂不是明目张胆的不把宫里放在眼里? 饶是明国公权势滔天,只要他还没有造反,就绝对不敢这么做。 能当国公府门房的都不是简单的小厮,至少都是心思灵活、聪明伶俐的,众人相视一眼,眼神渐渐的就变了。 有人脚下一动,开始不动声色的悄悄向后远离那两边脸上红肿的门房。 其他人见了,有样学样。 那门房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怒视洛言心:“你、你胡说八道!你栽赃陷害!” 洛言心冷笑,傲然不屑道:“栽赃陷害?你当你是谁?配吗?我奉太后懿旨而来,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况且还有太后亲赐令牌在手,我会傻到不直截了当说明身份和来意,而同你扯皮?” 第116章 刁奴当诛 “分明你见我无从人跟随心生怠慢,哼,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国公爷府上好好的名声都叫你给败坏了!” 那门房眼露惊恐又气又恨,脸上明明骇得发白,脸上火辣辣的红肿将那白掩盖住,令得脸上的气色十分古怪而难看,配合他此刻形容,扭曲而狰狞。 “我是国公府上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不是也轮不到你对我动手!要教训我,自有国公府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你敢在国公府撒野,敢打国公府的人,你眼里,究竟有没有国公府!” 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要倒霉,能不能逃出一条性命还得看天意。 然而怎么甘心?就算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洛言心冷冷道:“我奉太后懿旨而来,你怠慢我,便是眼睛里没有太后。你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呵呵,我教训你,还教训不得?” “我没有,你——” “住口!”另一名管事带了七八个随从呼啦一下子涌了出来,见状立刻开口呵斥,他身边的人不由分说上前拿住了那门房。 那门房大惊张嘴欲喊,嘴巴刚张开恰好一团破布塞了进去,堵得严严实实。 他呜呜有声,犹自不甘挣扎祈求而焦急惶恐的望着那后来的管事。 那后来的管事负手而立,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冰着一张脸喝斥道:“宫里来人你也敢怠慢,谁给你的胆子!知道的说你们这些刁奴欺上瞒下、无恶不作,不知道的,还当国公府没规矩呢!国公府岂能容你这等败类?” 说毕大喝:“拖下去,杖毙!” 那门房呜呜挣扎摇头,惊恐之极,然而哪里能够挣扎开去? 惶恐之下他又祈求的朝洛言心的方向看去,只盼着洛言心能够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帮他说几句好话饶他一命。 然而洛言心怎么可能做这种烂好人?国公府狗咬狗,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放开了秦管事,站在那里眼眸平静的望着前方,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只做不知。 而那擒着那门房的两人早已拖着他去了。 沉闷惊恐的呜呜声渐渐远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心底却颤音摇摇,余韵缭绕,无不暗暗心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还没有人能够逼得国公府拿自家奴才开刀。 这女子当真是太后派来的吗?太后派来的,怎么会如此不给国公府面子…… 那后出来的管事也不觉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瞟了洛言心一眼,同样心里有点糊涂。 他开口便说杖毙,其实也是料着洛言心会出言阻止,到时顺水推舟自然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不料这个太后派来的宫人居然装傻卖呆,竟就这样由着他命令把人拖下去杖毙而一声不吭。 说出去的话他当然不能出尔反尔,也只能憋屈的认了。 倒不是心疼区区一个奴才的命,一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当不得什么。 然而在这等情况之下死了,国公府多少有些颜面无光。事后便是他,也得小心请罪领罚。 第117章 国公夫人 这人到底不比门房眼皮子浅,此事他虽对洛言心也心生不满,但更起了小心之意,不敢招惹洛言心。 当即若无其事上前,冲洛言心拱了拱手笑道:“刁奴用心险恶,惊了贵人,敢问贵人怎么称呼?小人已差人禀报了国公夫人,快请、快请!” 洛言心自报姓洛,又微笑道:“请勿自责,哪个府上没有几个仗势欺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才呢?请吧!” 说毕施施然与那管事进府。 那管事嘴角抽了抽,自责?他什么时候自责了?却不敢分辨,呵呵笑着,口称“洛女官请”引着洛言心入内。 国公夫人处很快来了领路的小丫鬟,将她领往后宅去。 游廊曲折,庭院重重,小丫鬟领着洛言心走了足有两刻钟,才来到国公夫人的住处。 明国公府果然财大气粗,这府邸比之皇宫也不为过。 而这领路的看装扮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鬟,洛言心暗道,太后是真对娘家极好极看重呢,宫里来人早已司空见惯,否则也不会只派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领路了。 待见了面,国公夫人一愣,笑道:“原来是洛贵人!我当是谁呢!” 洛言心对这话表示很无语,也没当一回事,客气道:“太后命我前来给老太君请安、看一看孙少爷,您看——” 国公夫人尽管已经得了洛言心所来的目的,听到她亲口说出依然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 不是针对洛言心给老太君请安,而是对她要看自己的乖孙表示不太满意。 心道太后这也太小心了点儿,熙儿是国公府的嫡长孙,我们难不成还不会用心么?区区一个贵人,不过误打误撞刚好会治这病侥幸给她治好了罢了,哪里还离不开她了? 论起医理经验,她能跟太医院的老太医们比?简直就是笑话。 又或者,国公夫人半眯着眼打量打量洛言心。又或者并不是太后命她前来,是她自己想要搭上国公府这条线有意奉承讨好而自行请旨? 若是这么样,可就真正令人讨厌了! “太后有心了,”国公夫人端了端身子安坐,笑容矜持而居高临下:“这会儿孙少爷刚好睡了,你就不必去看他了,回宫告诉太后,就说他一切安好,请太后放心!” 洛言心本就对看望什么孙少爷没兴趣,听国公夫人这么说正中下怀,点头说好。 国公夫人见她混不以为意的态度心里又有点儿不太爽,只是一想到洛言心是宫里的贵人,到底算是皇上的女人,自家便是权势再大,也不好明目张胆教训皇上的女人,便没有发作。 态度却明显更淡了一层,淡淡道:“老太君这两日在城北别院小住散心,你要请安,往城北别院去吧!太后旨意要紧,我就不留你了,洛贵人请吧!” “好,我便告辞!”洛言心起身,冲她微微点头一笑,转身离开。 国公夫人气得一噎,半响冷笑道:“这宫里一个小小的贵人,得不得宠还两说呢,便是得宠也不知这花能有几日红,就轻狂得这样!” 第118章 路遇大事 身旁丫鬟婆子见状连忙陪笑奉承,各种言说洛言心的不是,国公夫人心情这才又转好了些。 洛言心来到明国公府城北别院,自报身份,命人通传。这回倒是没有什么幺蛾子,然而老太君也没有见她,只说知道太后的好意了,她很好,请太后放心,便打发了洛言心走。 洛言心当即上车命掉头就走,心里松了口气,这趟破差事终于顺利完成了。 明国公府这一处城北别院依山傍湖,景色优美,十分清静,回城途中便少不得要经历一段偏僻路段。 草木遮掩,山峦雄浑,转过一道弯,突然之间伴随着风声有刀剑呼喝打斗声从前方传来,洛言心目光一跳,正撩起车帘准备一看究竟,车夫已经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贵人、前方、前方似乎不太平!”车夫声音微微有些不安。 因为之前有拐弯阻隔了视线,此时转过弯才惊觉马车距离那打斗厮杀处其实并不远,刀剑铮鸣声、惨叫呼喝声清清楚楚的传来。 空气中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段道路狭窄,宫里的马车车身又格外的长而大,此时便是要掉头也无法。 “就在这儿等一等吧!”洛言心皱了皱眉,京城乃是权力斗争的中心,各种刺杀暗杀本就不会少,洛言心可不想多管闲事,无意中卷入什么争斗。 “贵人,您、您稍候,奴才、奴才内急,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车夫嘴里答应着,然而看着那惨烈的厮杀依然有点儿心里毛毛的,当下灵机一动,也顾不得洛言心了,跳下马车飞快的朝树林里飞奔而去。 洛言心:“……”这货不愧宫里混的,够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好歹自己大小算是个“主子”,他居然说甩下就甩下了。 洛言心皱皱眉,想了想决定也下车去。 万一那帮人见识不好跑过来杀人灭口呢?这两边山高林密,见势不对她还不会自己逃啊? 洛言心刚下马车,“嘭!”的一声巨响,一个浑身带血的青衣小厮重重摔落在她脚边,吓了她一大跳。 低头看去,那青衣小厮目光涣散动了动唇,白眼一翻,立时气绝,鲜血流过他的脸上,将五官分裂得恐怖。 洛言心皱了皱眉,抬脚轻轻从旁边走开。 “小心!”一声惊呼随风而来,洛言心下意识抬眸寻声望去,眼前白光一闪,她急忙急速后仰堪堪避过,那白光几乎贴面而过,“铮!”的一声钉在马车车厢上,发出低微的嗡嗡颤音。 赫然竟是一把飞刀,日光下刀片雪亮,光辉灼人。 洛言心不由大怒,合着这是杀人灭口? 她这才看清楚那惊呼让她“小心”的男子,五官俊逸非常,俊眉修眼,鼻梁高挺,身形修长挺拔如翠竹,墨发高束风中已有几分凌乱,一袭白衣上也已是血迹斑斑,却依然不掩浑身气度风华,意态闲闲自若。 仿佛在踏春赏景,而不是陷入狼狈的围杀。 见洛言心望过去,还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逃命。 第119章 死了可惜 他的身旁围着四五个浑身是伤的属下仆从,警惕的瞪着与蝗虫似的黑衣人们厮杀的护卫们。 洛言心不禁好笑,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如此风华高贵的公子,死在此处宵小之辈手中,真是太可惜了。 洛言心想也不想,朝他飞奔过去。 “姑娘?”那公子一呆,诧异的挑了挑眉露出讶然神色。 洛言心见他面对围攻厮杀尚且面不改色,却因为自己一个举动而变了神色,顿时觉得成就感十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道:“可还能走?跟我来!” “公子!”从人们大急,一个个目光怀疑的看向洛言心。 “好!”那公子却想也没想便点头,却又苦笑:“我的胳膊和腿都受伤了,恐怕走不了多远。” “无妨,只要到马车那边,我带你逃!”洛言心指了指自己的马车。马车用不上,还有马不是? 那公子随即笑了,笑道:“如此,就拜托姑娘了!” “放心!”洛言心扶着他便走,黑衣人们见了手下攻势更加猛烈,惨叫声中,又有两名侍卫倒地身亡。 原先护围着那公子的几个伤的轻轻重重的仆从立刻凶神恶煞般扑了上去挡住黑衣人的攻势,为洛言心和那公子减轻压力开道。 他们不相信洛言心,但是相信自家公子。自家公子聪慧无双,绝不会看错人。 洛言心趁着机会毫不犹豫扶着那公子便走。 她眼光精准老道,总能恰到好处的见缝插针,居然有惊无险的扶着他出了那包围圈。 然而此时,那些黑衣人也杀红了眼,疯了似的朝她两人厮杀过来,惨叫连连,鲜血飞迸,刀剑刺入骨肉的钝声令人心惊肉跳,洛言心和那公子却若未闻,摇摇晃晃的却总能险而又险避开刀剑暗器,一路前行。 一剑破空而来,直刺洛言心的后心。 洛言心身形迅疾避过,轻轻推开那公子的同时偏身而回一拳打在那黑衣人的下巴狠狠向上一勾,“咔擦!”一声颔骨碎裂,那黑衣人连惨叫都发不出,手中长剑已被洛言心另一手劈手夺了过去。 小腹一凉,瞬间倒地气绝。 “好剑法!好灵活身手!”那公子惊讶大赞,之前洛言心跌跌撞撞一味躲避,他料不到她竟有如此身手。 洛言心哈哈大笑:“见笑见笑!”徒然提一口气,将那公子揽着纵身朝着马车疾驰飞掠。 众黑衣人也没有想到洛言心之前一直隐藏实力,此刻大惊想要拦截哪里还来得及? 那公子的侍卫仆从们则见状精神大振,发出声声长啸,潜力大增,更加发疯似的拼死阻拦欲追逐主子的黑衣人们。 他们人数虽然少,之前中伏又各自有伤,然而此刻不要命的疯狂纠缠也令那些黑衣人大感头疼,一时之间哪里脱得了身? 等他们终于有人从这些疯子的纠缠中脱身追赶的时候,洛言心早已带着那公子到了马车旁,一剑砍断缰绳,将车厢踹开,拉着那公子上马,两人绝尘而去。 “追!”黑衣人咬牙暗恨,领头一人一招手,数十人追了上去。 第120章 刺客追来 此处人迹本就罕稀,这些黑衣人既然在此干这么一件大事,那么必定已经封锁了道路,更不会有人闯入。而此距离城中繁华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两人想要回城并不容易,一旦现身在大路中,没准就要被射穿成刺猬。那么只有往深山密林中逃,借助有利地形,尚可周..一二。 “去、去月牙山!”上了马,那公子提起的一口支撑的气便有些支撑不住,脸色越发白了几分,气喘吁吁。 “月牙山?在哪儿?”洛言心问道。 那公子顿时无语,只得强打精神看了看所在何处,一番指点。 洛言心暗记在心,点点头道:“放心,我定会带你去的!” 纵马驰入一处密林山坳,洛言心却跳下了马,将那公子也扶了下来,道:“你脸色很不好,失血过多也一样会死,我先替你包扎包扎。” 况且,那些混蛋居然问都不问一声抬手便要将她杀人灭口,不杀几个报复回来,她怎么肯? “多谢姑娘!”那公子点了点头微笑道谢,一副任凭洛言心做主的模样,丝毫也不见急乱,风度依然翩翩。 洛言心一边扶他坐下,“刺啦!”一声撕下他一片袍脚一边替他包扎一边笑道:“你这人可真有趣,胆子可真大,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吗?” 那公子微微一笑,笑容清淡如云,悠悠道:“姑娘也真有趣,胆子也大,那么危险的境地之中将我带了出来,纵是把我给卖了,我也认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好了!”洛言心手下动作十分利索,说话间已经替他将伤口包扎好,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轻轻一叹。 可惜身上并没有带有神秘药丸,不然喂他一粒,脸色也就不会这么难看,力气也能恢复几分。 可惜了,自打上次一个疏忽被东澜祁那混蛋搜刮一空之后,洛言心便改掉了在身上揣带宝贝丹药的习惯。 尤其今日出宫办理太后所交代差事,生怕出意外,临出门前特意将所有宝贝丹药掏空留下。 结果没想到果然出了意外,虽然不是她。 洛言心正要扶那公子上马,脚步声沙沙传来,两人相视一眼:暂时走不了了。 两人不约而同朝那匹马看了看,同时皱眉。 人倒是好躲藏,与主人熟悉的有灵性的马也问题不大,然而眼下的问题是,这匹马是临时抓的壮丁,根本不认识他们,更不可能会听他们的话。 洛言心只能无视它,扶着那公子悄悄躲避在茂盛的草木后。 “马在这!他们肯定走不远!”三名黑衣人眼睛一亮,迅速奔了上来。 那马原本在吃草,见状一声嘶鸣,扬蹄刨了刨,仓皇而逃。 三名黑衣人手中长剑铮然出鞘,警惕的四下搜寻,杀意腾腾。 洛言心和那公子敛神屏息,一动不动。 两个人靠的很近,那公子因为不会武功且身上有伤,洛言心自然而然的倾身微微揽着他,将他揽在自己怀中,摆出一副保护他的姿势,全神贯注盯着那三人,并未察觉此刻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第121章 双簧 那公子倒是察觉到了,却相当配合,一动不动,微微抬眸凝视她,水润的眸子中涟漪轻轻泛过,再无声消融,唇角那一抹轻笑,却如春风直入心底。 被一个女子姿态认真的保护的感觉,唔,很新奇,似乎也很不错…… 黑衣人纵然厉害,洛言心并不认为自己解决不了,但想要悄无声息的将他们解决,却是有一定难度。 她不想杀了三个再引来七个八个。 眼看那三人朝着两人藏身之处而来,洛言心皱皱眉,低声向那公子说了什么,那公子点了点头。 草叶窸窣异响,虽然十分轻微,仿佛风掠过草尖,然而对正全神贯注搜寻异动的黑衣人来说却立刻就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了。 “是你们?出来!”黑衣人桀桀怪笑,精神大振朝着异动方向逼了过去。 草叶窸窣,洛言心和那公子仓惶现身。 那公子脸上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眼神也有些涣散,此刻虚弱无力的靠在洛言心身上,见他们狞笑着逼近而来,他目露绝望、愤慨、不甘,努力聚集眸中最后一缕精光,死死的瞪着他们,欲要挣扎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一名黑衣人得意大笑,“京师盛名的玉郎,天人之姿、丰神如玉的云家大公子,没想到也有今日!死在爷们手里,你也不冤了!” 其余两人也畅快大笑。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光芒。 能了结名满京师、名满天下的云家大公子性命,无疑这是一种荣光和骄傲,绝对是一生可引以为傲之事。 云大公子微微冷笑,神情倨傲清高,仿佛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大公子,哪怕要死,他也是骄傲的。 他的骄傲和尊贵令三名黑衣人十分不忿,一人咬牙冷笑:“都说云大公子博学多才,风度翩翩如谪仙,不知等会儿被老子一根一根手指斩下来、一道一道划破这张令京师少女颠倒的脸,云大公子还能不能骄傲的起来!” 他们是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一群猎食者,对光鲜明媚的生命天生有一种厌恶和恨不得亲手打破的报复感,尤其憎恨的,便是面对死亡还保持着尊严和风骨骄傲的人。 “别节外生枝,杀了人好交差。”另一人沉声道。 先前说话那人微怔,虽不太情愿,也生怕误了大事自己担当不起,轻哼一声,大步道:“既然如此,我来杀!”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吓傻了的洛言心此刻方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云大公子,踉跄着扑了过去,“扑通”一声狼狈摔倒在他们面前,受惊的鸟儿般楚楚可怜:“别杀我,你们饶了我,好不好?” “你既救了他,自然也该死!”那人冷冰冰道。 洛言心咬唇,忙道:“我、我也是云家的侍卫,不能不救他。求求你们饶了我,我无意中知道了云家一个天大的秘密,饶了我,我便告诉你们!” 那人心中一动,也不急着杀云大公子了,笑道:“是吗?那你说说看!” 第122章 杀敌 “你、你敢!”一直淡定如云的云大公子终于脸色微变。 那人越发欢畅大笑,笑道:“说,说来听听,说出来小爷便饶你一命!” 洛言心似乎有些本能的惧怕云大公子,不敢大声说,示意那男子俯身来听。 那男子不疑有他当即俯身,能撕破云大公子的骄傲他格外乐意,便是那其他两人也露出一抹兴味,饶有兴致的欣赏云大公子的气急败坏。 洛言心身子微微一侧,挡住那两人视线,在视线死角处悄悄伸手,轻轻在那男子膝盖上侧一拂,男子膝盖一软一麻“啊”的低呼身不由己朝洛言心扑倒了下去。 在他低呼的时候洛言心同时“啊!”的惊叫起来掩盖过了他的声音,惊慌道:“你、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呀!” 接着簌簌摇动长草遮掩,手中簪花尖头猛地刺入他胸嗝之间,那黑衣人喉咙一堵,睁大眼睛瞪着洛言心,再也说不出话来。 洛言心一边挣扎一边啊啊乱叫,实则连接在他身上多处大穴按过,令他再也一动动不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却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又惶恐的一连串的怒斥和挣扎,字字句句皆是这黑衣男子在轻薄她。 黑衣男子一动不能动,张口不能言,却五识清楚,睁大眼睛目露凶光死死的瞪着她,心里气得要吐血! 其他两名黑衣人愣住傻眼,两人对视,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老七,别胡闹,正事要紧!”一人低喝。 另一人则“噗嗤!”一声,随即呵呵呵的低笑起来。 云大公子也愣住了,不觉眉心微蹙。洛言心刚才只是让他见机假装逃走趁势杀掉一人,剩下的两人交给她来料理。他却不知她竟是这种法子。 若他知道—— 云大公子微叹,这正是好时机,他还是赶紧逃吧! 云大公子挣扎着要逃,然而他有伤在身,失血过多,没逃两步就被那两人发现了,立刻追杀上来。 一人手中长剑朝他刺去,另一人亦出手欲将他拿下。 与此同时,洛言心猛地起身,将那黑衣人当做武器狠狠地朝那两人背后砸了过去! 风声呼呼,那二人大惊回头,举剑格挡,看见是自己兄弟心头剧跳,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死死扼住长剑去势。 就是这一刹那分神的功夫,云大公子手中匕首已经狠狠戳上一人背心,再被他猛地甩了出去,大咳吐血。 而洛言心手中数枚石子打出,那两人手脚酸麻惊呼软倒,不等回过神来,洛言心如猛虎下山扑了过去,劈手夺过一人手中长剑,“嗤嗤!”两声一剑一个,顺手便了结三人性命。 从他们身上搜了些小巧暗器揣入怀中,洛言心忙跑过去将云大公子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我们快走!” 云大公子苍白如雪的脸上勾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好!” 洛言心扶着他,跌跌撞撞而行。 两人运气还真是不错,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之前跑掉的那匹马了。 第123章 逃亡 只是此刻那匹马旁边还有两名黑衣人,那两名黑衣人明显也是发现了马、想顺着马寻找他们的。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均划过侥幸:若是之前没有出其不意的解决掉那三人,哪怕有一人有机会发出讯号,此刻两人便麻烦缠身了。 此时他们在明黑衣人在暗,洛言心抬抬手便将二人了结了。 她喜滋滋将马仍旧牵了过来,笑道:“咱们快走!这下子料想没人能追的上咱们了!” “好!”云大公子点头微笑,脸色更白,浑身上下更狼狈,然而风华依然翩翩绝代,举手投足行动之间大家风范展露无双。 便是洛言心也不由得不佩服,含笑看他的眼中满满皆是欣赏和佩服,忍不住笑赞道:“云大公子好风度!这份气度真令人折服!” 云大公子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夸奖!在下只不过不愿做那徒劳无功之事罢了!对了,在下单名一个钰字,姑娘叫我云钰就好!” 洛言心哈哈一笑,当此危机四伏时刻,即便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也毫无任何作用,可话虽如此,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胜似闲庭信步? “说易行难,云钰兄依然当得人佩服!”洛言心冲他微笑:“我叫洛言心!” “洛姑娘!”云大公子含笑:“姑娘好名字!” “我也觉得挺好听的!”洛言心哈哈笑着,道:“抱紧我,咱们快走!” 坐在洛言心身后的云大公子身体似是微微一僵,随即有些失笑:此非常时刻,性命要紧,哪里管的了那许多规矩大防?人家洛姑娘大大方方,自己倘若反倒心存扭捏,倒是看轻她了! “好!”云大公子点头答应,心思清明,眼神清净,双手牢牢环抱住洛言心的腰身。 云大公子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一刹那心中不觉一荡,差点儿又松开手,心里下意识想道:这腰身好细、好软……没想到女子的纤腰抱着竟是这般感觉…… 洛言心丝毫不觉有什么异样,双腿一夹,将缰绳用力一拉“驾——”的一声,马儿扬蹄,疾驰而去。 洛言心骑术高超,虽在山间奔驰依然掌控有度,面不改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轻松自如。 云大公子也不由暗赞。 路上又惹来了数人追赶,然而那些人先是经过一场打斗,消耗不少,又耗费心力搜寻了这么久,此时哪里那么轻易能够追赶得上? 洛言心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搭理他们,一门心思只策马疾驰,快一点、再快一点。 转过一道山坳,她吁了口气,抬头望望近处那状似一弯新月的山峰,道:“云钰兄,你再坚持坚持,很快我们就到了!” 云大公子一路颠簸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脸上苍白的早已没了半丝血色,眼眸半眯不受控制的靠在洛言心的背后,听到她说话努力的抬起头朝那高山望了望,动动唇艰难微笑“嗯”了一声。 洛言心不答话,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身上,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第124章 月牙山下 云大公子的双手死死的抱着她的腰身,春季衣衫本就不厚,她如何感觉不到?他的手心冰凉,脉搏已经很微弱,他其实根本没了力气,只是固执而坚定的保持着这个抱她的动作罢了。 任何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失血过多得不到有效的休息和救治都会好不了,更何况此时马背上颠簸狂奔逃命?而他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 尽管明知下一秒他便有可能一头栽下马去,洛言心依然没有放慢速度,因为身后追兵还在。 她只能不顾一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到了月牙山,就会没事了。 她相信他特意提到月牙山绝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身后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洛言心以为要功亏一篑的时候,数道身影不知从何处飞掠而起,掠过洛言心和云大公子,直直迎上追赶的黑衣人,刀剑呼和之声响起,双方已经交上了手,攻守之势立时反转。 洛言心心下大松,看也没看一眼身后的呼喝打斗,翻身下马,将云大公子急忙扶了下来大叫:“来人!快来人!” 一名身着墨绿长衫、二十六七年纪的男子带人上前,讶然道:“云兄,怎么是你!” 男子长着一双桃花眼,长眉入鬓,薄唇优雅,容貌甚是英俊,气度不俗,料想是头领。 “他被人追杀,伤的不轻,失血过多,我什么药都没有,只能简单帮他止血包扎了一下,你们快救他!”洛言心看着那男子道。 此时,云大公子已经陷于半昏迷状态,身子半软倒在洛言心的身上,听见说话声努力的睁开眼睛,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微笑了笑。 那男子十分淡定的看了云大公子一眼,使了个眼色示意随从上前将他搀扶过来,并没有什么焦急的神色。 反倒是对洛言心更加感兴趣,桃花眼中波光轻泛,晶莹眸光闪烁,长眉微挑,薄唇轻弯了弯,笑道:“我替云兄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云兄什么人?” 洛言心见状有些不悦,不禁皱眉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真的失血很多,你还是先救他要紧!你想知道什么,等他醒过来再问就是!” 男子一愣,哈哈大笑,笑道:“姑娘果然特别,怪不得……姑娘既然如此担心他,不随在下一起上山吗?” 这人说话她感觉怪怪的,下意识的不愿意多接触,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危险。不过,云钰既然让自己来这儿,自有他的道理,倒也无需自己替他操心。 况且,时辰已经不早,她得赶着赶紧回宫。 若是误了时辰,她是不怕的,小鹊还在宫里呢。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这位公子能不能告诉我进城怎么走?”洛言心道。 “这样啊,也罢,那便随姑娘意吧!”顺口指了路,又道:“要不要在下派人送姑娘一程?” 洛言心又不是不经世事、毫无江湖经验的无知少女,一句话是不是真心实意她自认还听的出来。更何况这男子问的这句话摆明了半点儿心意也无,她如何听不出来? 第125章 临走前的提醒 “不必!我自己能走!”洛言心摇摇头,正欲告辞,又抬头看那男子,手拍在自己胳膊某个位置道:“对了,云钰兄左胳膊这个地方,似乎动脉——呃,就是最大的那根血管里头有什么异物,时间来不及,我也没仔细检查,等他醒过来公子不妨告诉他一声,让他寻名医检查检查。血管中异物很危险,万一顺着血液流入心脏,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还有,他醒了替我问声好!” 男子脸色微变,目光闪了闪,终于点了点头笑道:“好,在下记住了!” 想了想又道:“姑娘真的不用在下派人送吗?” 洛言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道语气这么勉强,何必还要说这句话,摆明了言不由衷!真叫人讨厌! “不用了,告辞!”洛言心调转马头,策马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男子负手而立,眸光微敛,片刻低低一笑,转身上山。 想到洛言心临去前那句话,眸光深沉了几分,冷笑了笑,加快脚步。 夕阳西下时分,洛言心才将将赶回皇宫,至于那尿遁的车夫究竟有没有逃回一条性命她可没管,那等贪生怕死连主子都不顾的奴才,活下来算他命大,死了也是活该。 洛言心去慈宁宫复命的时候,谢太后见了她便笑道:“听说路上遇上麻烦事了?幸亏你好好的回来了,若是有个什么不测,叫哀家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洛言心便知那车夫真是命大,定是他已经回来了,所以谢太后才会这么说。 “太后福泽庇佑,臣妾这是沾了太后福气,幸亏不曾被殃及池鱼!”洛言心笑笑。 谢太后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如何?老太君和熙儿都还好?” “是,”洛言心一一回明。关于明国公府门口与门房闹出来的那一场热闹只字不提。 谢太后自然也已经知晓那一场闹剧,见洛言心只字不提,只是一笑,安抚了她几句,便命她跪安。 “太后,这洛贵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太后您——便不敲打敲打她妈?”洛言心走后,崔姑姑忍不住道。 谢太后目光沉了沉,握着凤座边沿的手紧了紧,手指上硕大的猫儿眼戒指闪耀着绿幽幽的光,只见她淡淡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要说明国公府那些奴才们也闹得太不像话,都忘了自个儿的本分了!哼,明国公府是哀家的骨肉亲人,那些奴才可不是,由不得他们在外头耀武扬威!连宫里的人也敢下面子,着实蠢了些!” 崔姑姑不敢发表什么关于明国公府的言论,只是陪笑道:“那也不过是害群之马罢了!不过,太后英明,目光长远,如此警醒警醒众人也是好事。只是,这洛贵人眼睛里却有些……” 谢太后看了崔姑姑一眼,眼中划过不悦,片刻淡淡道:“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崔姑姑躬了躬身,不再言语。 洛言心安然回到冷宫,眼巴巴望眼欲穿的小鹊跟捡了大元宝似的欢快笑着迎了上来:“主子,谢天谢地,您终于回来啦!” 第126章 回宫 洛言心心中一暖,仿佛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的全都轻松了下来,从哪刀光剑影、一路追杀中回到此处,心情之安宁如同归家。 她哈哈一笑,点了点小鹊的额头,好笑道:“祸从口出懂不懂?跟了你主子我这么久怎么连这点儿长进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我的人!” 小鹊一怔,呃,好像自己刚才那话确实有点儿不该,叫人听到是有很大余地可以做文章的,一句“对太后不满、不敬”的大帽子压下来,后果可大可小。 她吐了吐舌头:“奴婢也就在主子面前说说罢了,在外头奴婢可半句话也不敢多言的!” 洛言心“噗嗤!”一笑,这一点,她自然也知道的。 呆呆抬起头白了她一眼:“吱吱吱……”知道小鹊老实你还老逗她,真是不厚道啊! 洛言心同样白它一眼:“多管闲事!” 呆呆跳脚吱吱吱抗议,洛言心笑嘻嘻,看了小鹊一眼再看它一眼:抗议讨好也没用,小鹊可听不懂你的话! 呆呆气的差点一头栽倒。 深夜万籁俱静,灯影一闪,乾清宫后寝殿之中眨眼之间多了一道身影。 东澜祁笑道:“哥哥不是说要出一趟远门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漏了交代于朕?” “没有!”破澜淡淡一笑,长身玉立,意态闲适:“你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东澜祁挑了挑眉:“哦?” 能让哥哥特意跑一趟的,必定不是小事。 破澜语调依然懒洋洋的,随意在那宽大的椅子上靠背斜斜坐下,双脚交叠翘起,不紧不慢道:“云钰今日回城遇袭,一个女子救了他,把他安然送到了月牙山我那儿。你知道救他的是谁吗?” 东澜祁眸中波澜不动,淡淡道:“云家的人到底动手了,朕早提醒过他,身体里流着相同血脉的不一定就是亲人,有的时候比仇人还狠,他始终狠不下心,受点儿教训也好。” 破澜笑道:“现在他还在我那里养伤,不过我想,等他返回云府,必然会有一番风云际动!咦,皇上不好奇是谁救了他吗?” 东澜祁瞟了破澜一眼,见他桃花眼中光辉闪烁,一副饶有兴致、迫不及待看戏的神情——隐隐似乎还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不由纳闷,笑道:“难道与朕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也不好说!”破澜哈哈一笑,摇摇道:“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是你宫里的洛贵人救了他!” 说毕啧啧有声,又笑又叹:“没想到那洛贵人不但医术了得,武功也如此厉害,竟护着云钰从那些黑衣人手里成功逃了出来,那些人凶狠着呢,个个下手都是死招……” 破澜还在滔滔不绝,东澜祁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磨牙:“那死女人胆子越发大了,真当朕不舍得办她吗?竟还敢明目张胆往宫外跑!” 破澜笑道:“皇上你这回可误会了她,不是她自己要出宫的,是那老妖婆支使,她岂敢不从?” 东澜祁皱起了眉头,眼眸半眯看向破澜。 第127章 云家的内部斗争 破澜知道他是真急了,也不再逗他,笑道:“我特意打听了一番……” 东澜祁听毕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道:“这女人倒是有胆,明目张胆下了明国公府的脸面居然还令他们半声也吭不出来!哈哈哈,不愧——” “不愧是朕看中的女人!”这话当着破澜他是打死不会说出来的,他咳了咳,轻哼道:“不过,传话这种事儿叫她去她便去了?她既非宫女也非女官,这是该她的差事吗?朕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破澜似嘲非嘲淡淡一笑,“你这后宫里还有什么既定的规矩吗?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东澜祁便不再言语了。 破澜也没有非要他回答不可,又说起云钰来:“你那洛贵人临别一声提醒果然不错,之后我仔细一番检查诊断,你猜我在云钰手臂血管之中发现了什么?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他冷笑道:“你那洛贵人所言不错,那银针随着血液流动,迟早有一天会靠近心脏,到时候,呵呵!啧啧,真是没想到啊,云家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有如此心计!云钰那小子这一次也是因祸得福了,虽遭了一场无妄之灾,好在有惊无险,反倒误打误撞的把这个隐患给拔除了!” 东澜祁眸光微敛,轻轻一哼。 云钰是他的人,云家是百年世家望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只可惜云家内部各种派系关系矛盾也错综复杂,否则全部为他所用必是一大助力。 经此一事,云钰纵然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即便他能容忍,他这一系也绝不能容忍。毕竟他是云家长房嫡长孙,乃是未来的家主继承人。有人敢对他下如此黑手,云家现今家主和他的父亲、亲叔父等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云家内部势必有一场风云大变的血洗,这对他是好事。 真要说起来,洛言心可算得上是一大功臣。然而一想到她不顾一切相救云钰,东澜祁心里便下意识的有些不爽。 “云钰可知……她的身份?”东澜祁淡淡问道。 破澜一笑,“我没好意思跟云钰提这茬,刻意提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自然不知!” 东澜祁很怀疑的瞟了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一眼。没好意思?这个话,呵呵! 破澜哈哈一笑,笑道:“不管怎么说,云钰后患解决,云家内部势力必定有一场大清洗,你这位洛贵人算是立了大功!说起来还真是你的贵人呢!” 东澜祁嘴角抽了抽,那女人是不是他的贵人还很难说。地宫里的东西他敢肯定被她给顺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她手里骗出来…… 次日一早,宜妃驾临冷宫。 小鹊急慌慌的飞奔进殿向她禀报请她出去接驾,洛言心理了理鬓发好笑了起来:“咱们这冷宫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三天两头的来人,等过两天太后娘娘和皇后驾到,我也一点不觉得奇怪!” 洛言心与小鹊出去接驾,好在宫里但凡有份位的嫔妃们除非是面对太后皇上和皇后,否则皆无需下跪,不然洛言心会更郁闷死。 第128章 宜妃找茬 宜妃屈尊下降来这冷宫已经算是难得了,自然不会进她那破破烂烂的宫殿——多不吉利不是?宫里头多少有些忌讳的! 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动作熟练而轻快,很快就在院子里阴凉处摆好了座椅茶几脚踏等物,连瓶花和熏香炉都摆放整齐,请宜妃落座。 “洛贵人不必惊慌,”宜妃手中精致的双面绣团扇轻摇,微笑道:“本宫奉皇后懿旨前来问洛贵人几句话罢了!” “是,宜妃娘娘请问!”洛言心笑了笑。她实在不知道宜妃从哪里看出来她惊慌,然而这种小问题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昨日洛贵人出宫去了明国公府上,为何回来那么晚?且弄得一身狼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宜妃眼角微微上挑,神色转凝质问。 洛言心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单纯想害她呢?还是想咬明国公府一口?或者二者兼有之? 唔,她弄成那样回来,显然是有违妇德妇容的,更别提中间还独自一人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留给人无穷的想象空间。 就凭这个,皇后别说要重罚她,便是取了她的性命也无人说得出什么来。 那么,如果说她有罪,明国公府同样也有罪。因为她是去明国公府办差,明国公府分明保护不力。 傅皇后虽然是太后为皇帝挑选的皇后,然而权势总共就那么多,傅家想要,谢家不肯分,若说两家没有矛盾洛言心才不信。两家有矛盾,太后和皇后又怎么可能一条心? 皇后不得宠,所以才有了宜妃进宫。 宜妃是皇后的嫡亲表妹,妥妥的一党。宜妃的话,代表的自然是皇后的意思。 洛言心眼珠子一转,当即愤愤道:“回宜妃娘娘,都怪那车夫!” “什么?”宜妃一愣。 “都怪那车夫!”洛言心满脸的气愤,道:“宫外什么状况,臣妾如何得知?那车夫好死不死的挑了那么一条路,竟那么不巧碰上了有两拨人在厮杀!车夫见了害怕,竟借口人有三急下车抛下臣妾逃跑了,臣妾无奈,也只好下车而逃。谁知道路不熟,走了许多冤枉路,又摔了两跤,这才好不容易回城回宫!” 她崇拜而仰慕又道:“皇上圣明,百姓无不受圣恩教化,品行高洁,德行有加,若非一路向百姓打听,臣妾哪里回得来呢!” 宜妃脸颊肌肉扯了扯,神色有些狰狞,心里暗骂这小贱人狡猾! 她口口声声拉扯皇帝,说百姓们受皇上天恩教化品行高洁,那么她在外行走那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有损名节了。 她若反驳她这话,莫非是不认同皇上教化有方? “既是去明国公府,又怎么会去了那么偏僻之处?” “明国公府老太君在西城别院,臣妾奉太后懿旨给老太君请安,自当过去。” “洛贵人出宫一个随从不带,仅仅一个赶车车夫,这也太儿戏了点吧?宫里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宜妃眸光一凛,神情变得几分冷厉咄咄逼人。 第129章 口舌交锋 洛言心心里冷笑,道:“许是太后不知明国公府老太君不在国公府、不曾想臣妾需要跑一趟城西吧?太后只命臣妾出宫办事,无旨意臣妾不敢从冷宫带人出出宫,只好把小鹊留下了!” 太后不派随从跟随,冷宫的人无旨意不敢出宫,她除了叫个车夫赶车,又上哪儿带人去?宜妃娘娘你如果不满,不如问太后去吧。 宜妃当然不敢去问太后的不是,因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无旨不可出冷宫,的确如此,上次她设宴赏花,也是向太后请旨后方邀请的洛言心。 宜妃气得有点儿肝疼,自打进宫以来,因为她是皇后的亲信,又身居妃位,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不软不硬的气。 心里头呕的要死,偏偏拿对方无法!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点儿错也没有了!”宜妃再也保持不了高高在上的优雅端庄,精致的妆容破裂,显得几分狰狞,冷笑道:“你可知就凭你昨日那副模样回宫,玷污了皇家体面,皇后便是将你赐死,也是理所应当!” “臣妾愚钝,”洛言心态度上挑不出一丝丝的错处,那出口的话却要将宜妃给气死:“昨日回宫之后臣妾前往慈宁宫向太后复命,太后倒没说要赐死臣妾呢,倒是说幸亏臣妾平安回来了呢,不然她老人家心里都要过意不去!” “你!”宜妃气得差点儿没憋过气去,这小贱人,还真敢大言不惭! 然而这话她既然敢说,即便不是真的,她也没胆子向太后求证去,更不敢斥责这话不对。 “洛贵人,你这话是何意!”宜妃猛地站了起来,冷笑道:“你是在挑拨太后和皇后吗?好大的胆子!” “臣妾愚钝,哪里有这样胆子。”洛言心微微后退一步,语气平平:“明明是宜妃娘娘您前来问话,臣妾不过有什么说什么罢了,怎说得上挑拨?莫非说实话也是挑拨吗?” 宜妃脸色又青又红,顿时显得难看至极,恨不得喝命众奴才上前将洛言心直接杖毙,然而不能。 若是以前,随随便便处死个冷宫贵人,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可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冷宫这位洛贵人,她又怎么敢下手? “皇上有旨,洛贵人,还不速速接旨!”正空气凝固、剑拔弩张紧张之际,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局面。 众人看去,赫然便是徐沧海。 宜妃一惊,连忙收起满脸的戾气,冲徐沧海微微点头露出一抹矜持笑意。 徐沧海带着旨意前来,自然也无需向宜妃见礼,只是微微躬身回以一笑。 洛言心则和小鹊乖乖上前跪下接旨。 “洛贵人昨日出宫替太后办差受伤受惊,朕心不忍,特赐特效外伤药膏一瓶、安神汤药两副,准洛贵人主仆今后随意出入冷宫。”徐沧海笑眯眯说完,拂尘一甩:“洛贵人接旨谢恩吧!” 洛言心听完,一边在心里大骂东澜祁混蛋不是东西、一边不得不叩首谢恩。 第130章 放火上烤 宜妃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由青转白了,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徐沧海带人扬长而去后,她冷冷的盯了洛言心一眼,拂袖冷哼,同样扬长而去。 她这前脚来质问,皇上后脚便有赏,这一场找茬注定要成为宫里的大笑话!试问宜妃如何能不怒? 小鹊那丫头可没想到那么多,她只看到前来找麻烦的宜妃娘娘终于走了,主子有惊无险又逃过一劫。 只看到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这不,又给主子赏赐来啦! “皇上既然对主子这么好,为何还不下旨把主子迁出冷宫呢!这冷宫怎么也不好长住啊,皇上该不是忘记了吧?”小丫头捧着徐沧海带来的两副安神药一瓶膏药如是说道。 洛言心:“……” “呵呵!”洛言心扶额,叹息道:“小鹊啊,咱们主仆两个从今日起可就要在宫里过上逃亡生活了!” “啊?”小鹊眨了眨眼睛,表情既迷茫又无辜,眼神清澈干净得洛言心都不忍心解释。 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气无力道:“总而言之,你听我的就没错!” “哦!”小鹊深以为然,嫣然一笑点头,还是无辜的表情。 洛言心则恨得咬牙切齿,东澜祁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 一边赏她,一边把她扔在冷宫,并没有什么很在乎的意思,试问后宫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们会怎么想? 肯定会不断的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她不是不想就这样离开宫里从此逍遥自在算了,然而东澜祁的警告她也不敢不当一回事。 即便她有把握可以与他斗上一斗,可小鹊呢? 她虽然没有见过皇家密探,但东澜祁身为皇帝,他身边的密探必定不凡,他所能调动的力量更是大得吓人。 想要找她或者不容易,但是想要拿住小鹊,绝非难事。 小鹊这丫头是她在这个异世唯一的亲人,她无法狠心不顾她而去。 东澜祁你个混蛋狗皇帝,若是有一天落到姑奶奶手里,有你好看!洛言心只能恨恨磨牙。 洛言心其实还高估了后宫女人们的耐心,第二天,就有人跑来冷宫“看望”她了。 幸亏她早有防备,命呆呆在院门口放哨,提前得到了消息,毫不犹豫拉着小鹊躲了起来。 来的是两位小贵人,见她主仆不在,只得扫兴离开。 下午的时候,又来了。 洛言心照样拉着小鹊躲,果断不见。 第二天来的人颇有毅力,竟拿了卷书在冷宫院子里坐在榻上翻阅,一直看到午膳时分肚子饿了,才不得不遗憾的起身回宫用膳。 十分遗憾的叹息:“这洛贵人主仆可真是能逛,也不知逛到哪儿去了!” 害的这天中午小鹊没有办法做午膳,洛言心和她、以及呆呆只好在太液池边烤鱼。 好在小鹊手艺极好,而呆呆逮鱼又格外凶残,倒也无妨。 总而言之从那日开始,洛言心主仆俩是再也没法过安生日子,要么躲在荒草凌乱的后花园,要么跑到太液池畔烤鱼,正常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第131章 快去救命 小鹊没法正常做饭,洛言心一气之下带着呆呆洗劫御膳房,管它是皇上要的红烧鹿肉还还是太后要的八宝炖鸭子还是皇后要的燕窝瑶柱鸡丝粥,趁着无人注意时一扫而空。 惊得御膳房上下人心惶惶,还以为来了狐大仙,总管御膳房的大太监王宝船几乎要上吊,只能拼了命的弥补却不敢把消息泄露——不然他这个总管可就做到了头了。 又准备了祭品率领御膳房上下悄悄祭拜,求狐大仙放一条生路。 之后索性每一样东西都做双份,一份特特供奉给“狐大仙”,倒是便宜了洛言心和呆呆。 呆呆吃得满嘴流油,头上那一撮毛都长得似乎快了许多。 听到洛言心这段日子过得狼狈如过街老鼠,东澜祁心情大好,每天都要徐沧海禀报一番洛言心的倒霉事儿,听得十分愉悦。 连带着乾清宫上下一众奴才们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要知道最近朝中可不太平,云家大公子遇袭之事一石激起千层浪,云家长房嫡系大怒,誓要将此事追查到底,云家内部遭遇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洗内斗,外方势力也各有牵扯。 而因为这一场大清洗在朝中军中空出许多位置,皇上和谢氏一派明争暗斗、博弈角逐,在争夺这些位置,近来皇上的心情是很不好的。 若没有洛贵人这点乐子调剂调剂,乾清宫指不定多少人会倒霉,多少人会丧命。 这日中午,洛言心和小鹊、呆呆回到了冷宫休息。午膳后这段时间宫里的女人们都在自己宫里歇午觉,是不会到她这儿来的,她们主仆也正好歇一歇。 谁知“哐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洛言心吃了一惊正想拉着小鹊往后殿逃,一个声音又好笑又好气忙道:“洛贵人且慢,这有件要紧的事儿请洛贵人救命,洛贵人快快随我走一趟!” 洛言心此时已经看清楚来的是上官烈和徐沧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忙道:“什么要紧事?是不是谁受伤了?” 明白人就是明白人! 上官烈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以及叹息,点点头连忙道:“大将军司马流云回京城外遭伏,胸口中箭,危在旦夕,皇上说只有洛贵人您能治,快随臣去吧!” 看到徐沧海这个狗腿子也在场,洛言心并不怀疑这话是上官烈假传,却是心中一跳,苦笑道:“皇上太看得起我了,能不能治好我可不敢肯定!两位稍后,我准备准备就来!” 东澜祁既然派上官烈和徐沧海亲自来请,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当即应声,匆匆回后殿将从神医那里得到的一整套外科手术用具用小箱子装好带上。 想了想,把自己炼制的侥幸从东澜祁魔爪下逃过一劫的救命神药也带了两三种,匆匆赶出与上官烈、徐沧海汇合。 “准备大量的麻药,有多少要多少!干净的纱布、烈酒、木炭盆烧起来,要旺火,还有最细的羊肠、手最灵巧的丫鬟!还有,准备二三十个人,我要验血型备用,还要一些听话的大夫,最好是外科的,到时候我需要帮忙!” 第132章 看不起女人 这个时候她无比感激那位穿越的神医前辈,给她留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不然仓促之间她会很难办。 胸部刺穿,肯定要动外科手术,在这个要什么都没有的年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上官烈呆了呆,看她的目光立刻变得肃穆庄重几分,点点头说好,看向徐沧海。 徐沧海眨了眨眼,将洛言心之前说的话细细回顾了一遍,忙道:“洛贵人放心,老奴这便去准备!” 说毕拂尘一甩,飞奔而去。 他是东澜祁身边的第一人,这些事情有他去安排再妥当不过,洛言心松了口气。 “我们这就出宫,洛贵人请!”上官烈神色凝重,带着洛言心匆匆离去。 呆呆身形如闪电迅速窜到了洛言心的肩膀上:“吱吱吱,吱吱吱吱……” 它说它能验血,只要尝一尝便知合不合用、能不能作为病人合适的输血源。 洛言心大喜,摸摸它的小脑袋笑道:“这再好不过!”不愧是神医前辈养的小宠啊,或许在这个时代,唯有它懂她几分了 上官烈带着洛言心很快出宫,上了马车,一路疾驰。 大约两刻多钟,马车停下。洛言心下马车,便是身处一处院落之中。 “司马将军就在屋里,快随我来!”上官烈道。 两人进去,屋子里血腥味极重,已经有不少大夫在了,个个神色焦虑,相互窃窃私语交谈着,不时摇头叹气,显见司马流云的情形非常不好。 洛言心的心也一紧,想也没想便朝司马流云躺着的床榻走去。 “你干什么!这不是女眷该来的地方,还不快出去!”一名五十来岁、长着长须的高瘦大夫低喝,拦住了洛言心。 “她也是大夫,来救司马将军的,快让她过去!”上官烈皱眉上前。 洛言心身份特殊,自然不可能暴出身份,上官烈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给安上其他什么身份,只能含糊的说是大夫。 “简直胡闹!”老大夫呵斥,皱眉道:“我们都没法子,她一个小小女子能做什么?别添乱,快退下!” “老夫等皆出自太医院,在京师行医数十载、二三十载,从未听见过什么时候有个了不得的女大夫,这不是胡闹吗?” “就是,你们病急乱投医也不能这样做,这要是万一出了意外谁负责?” “快走快走!莫要打扰我们!” 众大夫因为司马流云伤势严重毫无办法本就心焦心急,心烦意乱——这可是皇上传了口谕要求务必救活的人,如今情况如此棘手谁能不怕?对洛言心这个“捣乱的”哪里还能有好脸色? “你们!”上官烈又惊又怒,沉下脸冷斥道:“快让开,少啰嗦!要不然你们拿出万全法子来,否则就给我让开!” “上官大人,你这是何意!” “司马将军倘若被这女子治死了,你担当得起?” 上官烈哑口无言:他有什么资格敢拍着胸脯说一切后果他来担当?他又不是司马家的人! 况且司马流云伤势是真的很重,万一真死了,有他拍胸脯保证在前,司马家的人非跟他拼命不可。 第133章 再敢拦我直接踹脸 可是偏偏洛贵人身份特殊,皇上根本不可能下明旨令她来治。 “都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上官烈一气之下拔出了剑,横眉冷对众大夫。 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激赏:不错,还算有担当。倘若这家伙一味明哲保身,哼,她才不会傻不愣登的往前冲呢。 看在这小子这点担当上,洛言心当下也不含糊,抬脚便往前走。 “站住!不准过去!”一名三十七八岁的圆脸大夫冲上来展开双臂拦住洛言心。 洛言心一脚把他踹到了墙角,冷笑道:“姑奶奶要看的病人你们谁敢阻拦?再有谁敢上来,直接踹脸!” “你!”众大夫气得脸都黄了。 一时间却没人敢冲上去,被一个女人一脚踹在脸上,以后也别见人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洛言心早已进了那半隔断的厢房。 上官烈哈哈大笑,拔剑守着入口道:“洛——咳咳,大夫你只管放心诊断,有我呢,谁都别想打扰你!” 榻上躺着的男子,年纪在三十出头,身形高大伟岸,浓眉高鼻,双眸紧闭,五官硬朗英俊,此时因为重伤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一片煞白。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洛言心轻轻揭开盖在他身上的薄纱被,一支长箭赫然插在胸口,箭竿有拇指那么粗,黑森森的乌铁打制,森凉骇人,据目测箭头至少入了寸余,恐怕险之又险差一点点就要***心脏了! 怪不得此刻这乌箭依然赫赫插在司马流云的胸口上,伤口处一片鲜血狼藉,撒了无数的止血药粉,但依然有血液往外缓缓渗出——伤口太深,止血粉根本不可能完全止得住血! 那箭头也根本没有人敢拔——谁敢乱拔?眼下这种状况拔箭极有可能就是个死! 除了胸口这致命的一箭他的身上还有许多别的伤口,但相比起这个来都是小伤口,已经都处理好了。 洛言心忙握住他冰凉的手腕摸了摸脉搏,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心一沉顿时皱眉:必须立刻输血,立刻,马上! “来了来了!洛大夫到了没有?您要的东西和人统统都准备好了!”一道尖细的嗓音一边奔进来一边嚷嚷,正是徐沧海。 “徐公公来的正好!” “徐公公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太不像话了!” 原本围着上官烈愤怒指责的众大夫见了徐沧海无不心下大松一口气,“呼啦”一下围住了他,七嘴八舌的告洛言心的状。 “闪开闪开!这是啰嗦的时候吗?都给咱家一边去!洛大夫,怎么样啦?”徐沧海根本没有细听他们嚷嚷些什么,只觉得苍蝇似的嘈杂无比当即呵斥住,见了洛言心急忙上前殷切问道。 众大夫齐齐石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哑口无言。 谁不知徐公公是皇上第一心腹堪称代言人啊,徐公公都对这女子客客气气,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是皇上的意思啊! 众大夫自然是不服的,不过相视一眼交换眼神之后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既然皇上不肯信任他们反而把病人交给那么个女子,那么这病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再接手了的。 第134章 帮忙 纵然皇上怪罪也不怕,就说那女子耽搁了最佳时机,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们今日便权当看一场笑话吧! “得立刻输血,我要验血型,备选的人可都来了?”洛言心忙道。 呆呆听了她这话轻轻跳到司马流云身上,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身上的血迹,仍旧跳回洛言心肩膀上。 “带来了带来了!都带来了!”徐沧海一声招呼,二十名禁卫走了进来,里头赫然便有上次在侍卫营洛言心见过的人,以及武钟兄弟都在。 武钟兄弟见是他均是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点头无声招呼,其他当日见识过她大展神威的也都目露善意,心中均是一松:女神医又来了,司马将军料想无事…… 都是熟人这就好办多了,肯定会配合自己,洛言心立刻吩咐武钟兄弟等刺破手指,让呆呆去尝他们的血。看看谁的血跟司马流云的相配能用,这倒省去验血型的步骤了。 随即洛言心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将准备好的麻药、烈酒、干净纱布等带进厢房,厢房隔断处挂起帘子隔挡内外。厢房中生起旺旺的火盆。外边廊上烧起风炉,煮滚沸水,加些许盐和花椒,晾凉备用,将羊肠消毒…… 众大夫自然无不露出讶然诧异之色,以及不屑与无声的冷笑,心内无不暗道:这哪里是治病?从没见过有这样治病的,且看她装神弄鬼最后如何收场!皇上果然任性之极、喜怒无常,可惜司马将军好端端的一条命便如此葬送在这妖女手中了…… 洛言心瞟了他们一眼便知他们没有一个怀着好意,也没想过要他们帮忙。好在徐沧海从太医院中带来了五六个小学徒,这些人倒是能够使唤的。 然而洛言心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小学徒刚一进来就被各自的师父给叫了去,不准他们插手帮忙。 徐沧海气得翻白眼,咬牙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一名老大夫拱手赔笑道:“徐公公息怒!洛代夫既然也是大夫,自然有自己的人使唤,我们的徒弟让她使唤,这不合规矩吧?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算谁的?小徒儿们年纪还还小,如何承担的起!我们几个老头子倒是有心帮忙,只是,这位洛神医的手段我们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便是想帮也帮不上啊!万一帮了倒忙,岂不都是我们的罪过?还请徐公公海涵、海涵!”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都是洛言心万一治坏了会怪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绝对不敢沾惹的架势。 众大夫纷纷附和称是。 徐沧海气得心里暗恼,却也无法反驳这些人,且是个人吃五谷杂粮的,谁能保证不生病,太医院的大夫们,就算是徐沧海也不愿意得罪太过的。 他为难的看向洛言心。 洛言心暗暗皱眉,这些混蛋,一个个等着看她的笑话呢!然而情况紧急,时间不等人,还真不是和他们理论的时候。 他们既然心里不愿,即便徐沧海强迫他们帮忙,洛言心也是不敢用的。 第135章 输血 洛言心皱眉,道:“徐公公,如此只好劳烦你亲自帮忙了!” “成!”徐沧海也正难为纠结得不行,闻言连连点头道:“我来、我来!还有俩小子也跟来了,叫他们一块儿帮忙!” 洛言心点点头,当即分派。 众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见、不闻。 呆呆很快验好了血,跳上洛言心肩膀一通吱吱吱。 洛言心便将武钟以及其他四人点了出来,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厢房。 “我现在要抽取你们的血注入他的身体内,你们也看见了,他失血过多,再不输入足够献血肯定会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进了厢房,洛言心便严肃的向五人说道。 无人神色齐齐一僵,面面相觑,下意识的露出犹疑和怯色。 跟着徐沧海而来的一名叫小林子的小太监扇炭火的手一抖,扇子差点掉到炭盆里。 洛言心能明白他们的感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是血液?古人都认为一个人的精气便蕴藏在血液之中,血液枯竭人就等于失去了精气,就会死。 如今洛言心说要抽他们的血,谁能淡定? “放心!”洛言心微微一笑,尽量安抚他们的情绪,温言道:“人体有造血的功能,回头我开个补血的方子你们回去照着用,顶多一二十天失去的血便能补回来了!” “神医,我来!我这条命便是您救回来的,我信您!”武钟捞起了袖子。 “放心,我不会害你们!”洛言心含笑点头,有熟人就是方便。 她示意武钟坐下,命那小太监戴上手套,将针头用烈酒消毒擦拭干净,而后装上针筒,刺入武钟胳膊,在几人心跳怦怦的注视下,抽出一筒血液。 因为上次给香珠输液,洛言心顺手多做了两个输液瓶,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从宫里不知哪一处搜刮来的瓷瓶,瓶口用硝好熬熟的兽皮做塞子封口。 她连续在武钟胳膊上抽了三管血,注入瓷瓶中,忙命小林子去叫人把消好毒的细羊肠送了进来。 以羊肠为输液管,用针头将羊肠与瓷瓶相连,另一头便刺入司马流云的手背血管上,用纱布缠绕固定。 叫小林子移来衣架,将瓷瓶小心倒挂了上去。 因为用具都是不透明的,洛言心只能根据速度默默计时,大致估量输血的时间了。心中暗道这事儿过后便找东澜祁,让他用纯度极高的琉璃也好、水晶也好置办一套东西…… “你感觉如何?没有不舒服吧?”洛言心笑问武钟。 武钟摇摇头,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您抽血的时候心跳有点儿快,歇了一会儿便好了!” 众人全都看呆了眼,听到洛言心问话这才回过神来,无不目瞪口呆。 听武钟这么说,也都松了口气,纷纷道等会儿血液不够再抽取自己的。 洛言心笑着点头。 司马流云大量失血,武钟一个人的根本不够,这四个人只怕都得抽一轮。 洛言心也没闲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让小林子倒了半盏温水来,牙疼的倒了颗棕褐色的药丸在水里化开,小心的喂司马流云服下,这是护他心脉的特效药。 第136章 无人肯帮忙 又摆出银针,全神贯注为他施针。 等一套针施完,洛言心大大松了口气,拭了拭额上的汗。 武钟等一直瞪着眼睛呆若木鸡在旁围观着,此时不知谁惊喜道:“司马将军脸色好转多了!你们看,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白了!” 众人细看,纷纷说是,精神大振。 “神医啊!” “我就说洛神医肯定有法子的!” 众人无不仰慕的看向洛言心。洛言心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最凶险的时候还没到,这箭必须取出来才能彻底止血……” 众人神色又齐齐一黯,心又揪了起来。 司马将军武功高强,鲜少敌手,单从这箭便可知他当时经历了何等惨烈之战。 这箭倘若射中的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死了,唯有他还有一丝丝活命的机会。然而目前来看,这丝机会也颇为渺茫。 如今输了血,他的脸色虽然好转了些,可是胸口这一处依然在慢慢的、慢慢的往外渗血,倘若不能将此伤口缝合,便是输再多的血液无用! 可是这种情形之下拔箭—— 众人都是习武之人,暗自心惊,心头一阵阵发凉。 能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输入三瓶血之后,外边的大夫们鼓噪了起来,便是徐沧海也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隔着帘子,大家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状况。 门帘轻动,洛言心终于现身。 众大夫齐齐盯过来,有的带着冷笑,有的嘲讽,有的等着幸灾乐祸——都等着洛言心宣布司马流云的死讯,然后他们便会群起而攻之。 “洛、洛大夫,司马将军——如何啦?”徐沧海脸色也微微发白,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他也怕啊,要是司马将军就这么死了,皇上肯定又要发一阵子脾气,乾清宫上下包括自己在内,都别想讨了好…… “还在抢救,情况还不错,”洛言心冲徐沧海笑了笑,正色道:“我现在需要至少一个大夫帮忙,最好是胆大心细的,外科的。” 众大夫悄悄交换眼神,假装没听见。 心里却无不倨傲冷笑:你不是挺能吗?这个时候想起我们来了?呵呵,笑话,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便是你给我们提鞋也不配,居然还大言不惭要我们帮忙? 有的心思动得更深的,更是忍不住暗道:这女子不靠谱,定是出了大纰漏,想要找替罪羊呢!呵呵,她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的,只可惜,不该把他们都当成了傻子! 这种时候谁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给她帮忙。 一片沉默,代表着抗拒的回应,洛言心不觉得难堪,只觉焦虑。 “我是真的需要帮忙,若有三四人最好,再不济一人也可以。你们无需担心,徐总管和上官统领也在此可作证,无论发生什么后果我一人一力承担,绝不牵连任何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耽搁不得,还请各位大夫施以援手!” 如果有自己可用的人,洛言心根本不会让他们帮忙,但眼下不得不如此。 司马流云胸前那一箭太深,又是那么个位置,且箭头多半有倒钩,没有人敢冒险强行拔出,即便洛言心也不敢冒这个险。 第137章 嘲讽 她反复推算过,如果强行拔出的话,司马流云有九成九的几率是要死的。 那么,就只能做开胸手术,剖开皮肉,将那箭头小心的弄出来。 有麻药、有一整套手术用具,有输血用具,只要有助手帮忙,洛言心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将司马流云救回来。 可是,这么一台手术倘若她独自一人想要完成,那就有点太难了。 将一个活人开膛剖肚,这场面太血腥恐怖——至少对于常人来说必定如此,即便是武钟等打打杀杀惯了见惯了鲜血的也未必能扛得住——即便扛得住,他们不是专业的大夫,也不合适帮忙。 所以,她必须要一个胆大心细的大夫帮忙,最最好是外科的。 还是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集体禁言沉默。 徐沧海皱眉忙道:“陆院判,洛大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太医院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别耽误病情,快安排一两人随洛大夫去吧!” “徐公公,”陆院判摊手苦笑,一脸为难:“这,您这不是难为我嘛!我们眼下连司马将军是何种状况都不知,谁敢胡乱帮忙?这要是万一弄巧成拙,哪里是一句话说不相干便不相干那么简单?倘若惹怒皇上……” 徐沧海一滞,心里暗骂老狐狸、老油条,却也无可奈何。 人家执意表示自己帮不上忙、不敢鲁莽生怕误事,除非皇上强硬下旨,不然谁能奈何? 洛言心顿时恼了,司马流云可耽搁不得,趁着如今刚刚输了血气色好转两分、且银针定住要紧大穴经脉,喂下去的药也正当发挥到最好药效,这个时候不动手,再耽搁下去可就迟了! “就凭你们也配当大夫、还太医,我都替你们脸红!”洛言心冷笑,目光不屑扫过众太医,嘲讽道:“人命关天,危在旦夕,你们想的不是挽救病人性命,而是摆架子、拿资格,你们心里眼中只有那可笑的自尊和巴不得看我失败出丑的幸灾乐祸,除此可有一星半点儿医者仁心?我看你们根本不配做大夫、更不配做太医,你们就是一群屠夫!一群要人命的屠夫!我要是你们,早买块豆腐撞死得了,还有脸领取朝廷俸禄,也不知道脸红!” “你!” “口出狂言!无耻之尤!” “简直岂有此理!” 众太医顿时恼羞成怒,不是老脸通红就是尴尬不已,纷纷七嘴八舌出言呵斥。 洛言心吐槽发泄完毕理都懒得再理他们,冷笑两声,向徐沧海道:“麻烦徐公公,立刻派人上街给我带个外科大夫回来。拜托!” 上官烈听洛言心一通言辞亦心头大畅,当即便道:“不如让我的属下去,可以更快些!” “那也好!”洛言心点头。 徐沧海亦道:“如此快去快回!” 洛言心当即转身欲返回厢房,将准备工作先做好。 众太医们见这三人根本当他们不存在,不由大窘,叫嚣声、反驳声不知不觉渐渐熄灭了下去,人人心头均十分不自在。 “洛、洛大夫,”忽然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从太医们中响起。 第138章 小大夫 屋子里这一刻很安静,这一道声音虽然并不高,但人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众人循声望去,齐刷刷无数道目光落在一名十五六岁的单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朴素的竹青色衣袍,眉目清秀,肌肤白皙,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眸光清澈澄净,看起来单纯而不谙世事。 此时无数道目光朝他看过来,这令他有刹那的胆怯,但立刻又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洛言心上前两步,拱手道:“洛大夫,您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帮忙。不过,我还不是太医……” 他如今只是太医院一名小学徒。 “一清,你干什么!别惹事!”负责带这位名唤张一清的少年的李太医顿时沉下脸呵斥。 这个小徒弟平日里做事很认真,医学上也颇有几分天赋,又十分尊师,素来倒也得他几分喜欢。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这算什么? 洛言心却是大喜,这叫一清的小大夫她看着没来由的便生出几分欢喜亲近,拥有如此清澈澄净一双眸子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是个不靠谱的人。 将事情交给他的手中,洛言心觉得可以很放心。 “好,我相信你!快进来,我们没有时间了!”洛言心冲他点点头。 “好,洛大夫!”张一清也点头,当即大步跟上。 “一清,你!”李太医又气又恨又恼,想要阻拦,可当着徐沧海他也不敢将阻拦的话明白着说出来,然而这一声呼喝阻拦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甚至,隐隐带着威胁。 张一清脚步微滞,随即抬脚,毫不犹豫的大步跟上了洛言心。 李太医眸光顿时一沉到底,眸色冰寒,尤其感受到其他太医明明暗暗投射过来的不满目光之后。 “司马将军情况很危急,中箭极深,更不知箭头有无倒钩,所以无法直接拔出,我现在要剖开他的胸腔,把箭头挖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别紧张,一切听我的指令就好!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简单的小手术,别担心!” 张一清看到那输血的瓷瓶等物件还处于迷惑不解、大感新鲜好奇的情形之下,便听到洛言心一连串的吩咐,定定神不由吓了一跳,惊呼道:“什么!洛大夫你、你要剖开司马将军的胸……” 靠墙坐了一排的武钟等人也无不变色。 “放心,不会有事!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司马将军!”洛言心眸光无比坚定,语气无比自信,看了一眼双眸紧闭脸色微有血色的司马流云,道:“司马将军肯定不会愿意死的这么窝囊,只要他想活,我就能救他!” 司马流云的眼皮子似乎动了动,手指轻轻颤了颤。 张一清胆战心惊,然而同时又莫名的兴奋激动起来:他将会看到奇迹诞生,看到奇迹在自己的手下诞生! 洛大夫虽然是个女子,但她所言字字铿锵有力,一字字落在他的心上,令他没来由的愿意相信。 “好,我一切听洛大夫的!”张一清清澈干净的眼眸看向洛言心,郑重点头。 第139章 开胸取箭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洛言心亦点头。 “准备麻药,给司马将军注射,全麻。” 两人套上干净得白色外衫,戴上口罩,洛言心取了针筒,换了个烈酒消过毒的针头,洛言心将麻药注射进司马流云的身体里,同时张一清和那小太监帮忙灌司马流云喝下一大碗麻沸散。 随后洛言心又教了张一清如何抽血——保不齐等会儿手术之中便要为司马流云补充血液,那时候她不可能腾的出手来。 止血钳、手术刀、银针、提纯生理盐水、缝针、线、纱布、止血棉一样样准备着…… 一切准备就绪,估摸着麻药效果发挥到最大的时候,洛言心操起手术刀熟练的一层层皮肉划下去,将司马流云的胸腔打开…… 帮忙的小太监原本一直好奇的站在不远不近处张望偷看着,看见司马流云胸腔内部那一摊子血肉器官各种组织稀里哗啦映入眼中,惊得“啊!”的一声脸色煞白后退,一个转身弯腰,捂嘴狂干呕瘫软在地。 武钟等得了洛言心吩咐老老实实坐着没有上前,见状无不目瞪口呆。 张一清看了一眼吓得也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别开了目光,脸色煞白,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手更是颤抖得几乎托盘都拿不稳。 “冷静!”洛言心没有时间多说话,抬眸冷冷睨了张一清一眼,手上继续不停,灵巧的在司马流云胸腔中翻腾着,用又薄又细的银色小刀子将那嵌在血肉中的箭头小心的挖出来。 她的动作非常快,因为再耽搁下去,司马流云就要多流不知多少血,死亡的几率就会变大。 终于将箭头挖了出来,洛言心随手将那箭甩在地上,口中一连串的吩咐:“止血钳、棉花、纱布、止血药,快!” “马上缝合,缝针、线准备!” “不好,病人失血过多,快抽血、输血!快去!” “嗯!”张一清心头一凛,点了点头,顾不得再害怕,像个陀螺似的飞速运转起来。 当他为司马流云输入新鲜血液的时候,武钟等站起身伸头朝这边张望,看见洛言心身前白衫尽染鲜血,双手更如在血海中浸泡过一般红得渗人,一个个不由双腿微软,再看她冷静的用针一下下飞快灵巧的缝合司马流云的皮肉,好比手下那不是人的皮肉而是一块布,顿时一个哆嗦,自己都感觉痛。 看了两眼心惊肉跳的忙别过脸去,虽然不至于像那小太监那么没用,却也不敢再看了。 这、这真是太恐怖、太触目惊心了……看得人发憷。 纵然他们见惯了流血生死,然而洛言心那种把人根本不当人任意摆布血肉内腑的从容淡定的神情,依然把他们给镇住了。 一个人剖开了胸膛居然还可以像缝衣服似的再缝合起来,这若非亲眼所见,便是谁说都不可能会相信! 洛大夫……的确当得起“神医”二字。 “擦汗!” “点灯!快!” 张一清和众人这才惊觉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张一清不敢怠慢,连忙出去传话。 第140章 凶险救命 他一现身徐沧海等立刻眼巴巴的望着他,就连众太医们也都望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样了?”、“情形如何?” 见张一清只点头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催着要灯,徐沧海忙命人将儿臂粗的蜡烛取来数根,众太医们却十分不满他的态度。 李太医更是心内暗暗发狠: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稍后再同你算账! 张一清取了蜡烛进去连忙点燃,挪了高几烛台,将六七根蜡烛全部燃起,照的室内一片亮堂。 幸好,此时缝合已经接近尾声,洛言心本是习武之人,目力比一般人也要精湛几分,这烛光算不得很亮,也勉强够用了。 当最后一针下完,又喂司马流云服了一次药,将银针一一拔起,输血继续在输着,看着司马流云脸色微微转好,脉搏比之方才也有力了些、手也有了两丝温度,洛言心大大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司马将军的呼吸均匀,气色也有了好转!”张一清大喜,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看到他干净纯粹的笑容,洛言心也不禁微微一笑,道:“还差一些,等过了今晚才好说!” 今夜主要是防止术后感染发烧,不过她相信自己炼制的救命药丸,那样珍稀的药丸,以极其稀罕的百年龙髓草为主药,总共她也只炼制了四颗,已经给这家伙用掉两颗了,倘若还不能保他一命,她会吐血的。 “洛大夫,您真是太厉害了!”张一清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仰慕。 武钟等也十分高兴,小声的议论着,想要过来看却被洛言心阻止了——生怕带来细菌。 “眼下不必再抽血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洛言心向他们点头笑道:“今日多谢你们了!” “洛神医客气了!” “您说哪里话!” “只要能救回司马将军一命,我们自也乐意的!” 武钟等由衷笑着,临去前又问洛言心讨要补血的方子。 一人问出这话,其他人个个眼睛放光的望着洛言心,好像她要给的是什么神丹妙药似的。 洛言心心里好笑,补血,这还不简单吗?以形补形便可以了。 不过她要是让他们回去多吃猪血就可以了这些人肯定觉得她在敷衍,于是便正儿八经的开了个方子,让他们自己誊抄分享。 武钟等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赔笑出去。 五人一出去,众太医和徐沧海立刻又包围上来询问情形如何? 隔着一道帘子,之前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武钟等听得一清二楚,对这些太医自然没有好脸色。个个都装作没听见,只向徐沧海陪笑,请徐公公放心,等会儿洛神医应该就会出来了。 “司马将军,可是救过来了?”徐沧海最牵挂的是这个,双眸紧紧逼视,紧张问道。 众太医亦敛神屏息,齐齐盯着武钟等。 武钟等看到这些太医一个个恨不得没救过来的表情便觉心里有气,当即点点头无比肯定的道:“那是自然,司马将军已经没事了!” 第141章 太医吃瘪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 “洛神医的医术,那还用说!” 众太医面面相觑,陆院判立刻追问:“真的救好了?司马将军真的没事了?既然如此那洛大夫为何还不出来?” “就是,难道她不知道徐公公和我等都在等着消息吗?这么要紧的事,本就该第一时间通报结果!” “就是!” “我们这不是来说了吗?洛神医忙到现在一刻未停,我们可亲眼看着她连擦汗的空档都没有,她也是人,不用休息吗?” “就是!你们对别人要求倒是挺高,自己呢?呵呵!” “你们!”陆院判等气得瞪眼,武钟等人却已经和徐沧海告辞,扬长而去。 “徐公公,老夫想要进去看一看。此事毕竟非同小可,不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放心!”陆院判忍着气向徐沧海道。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称是,都表示要进去一看究竟。 他们心里都好奇得不得了,绝大部分的人根本就不相信武钟等人的话,司马流云伤得有多重他们心里很清楚,根本不相信那小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大夫有这等本事。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点。 非得亲眼见了才作数! 这若是个普通的大夫,徐沧海说不定就同意陆院判等人的要求了。毕竟司马流云眼下的状况也是他最关心的。 然而,太医们不知他如何不知?洛大夫那可是皇上的女人——名分上妥妥的是。 他可以说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还从来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女子如此特别。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谁也不知道! 毕竟,皇上的心思,是那么好猜测的吗? 可就因为这份不确定性,他是绝对不肯得罪这位洛贵人的。 谁知道天上哪片云会下雨呢? 万一哪天她真的得宠了呢?有本事爬到他这个位置并且屹立不倒、深得皇上信任的,自然自有一套生存法则,绝对不肯轻易得罪人,尤其是皇上对待很特别的人。 再说了,这些该死的太医之前一而再的扫他这个大内总管的脸面,哼,他凭什么要顺了他们的意? 徐沧海不动声色瞟了他们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诸位急什么,刚才那些侍卫不是说了嘛,司马将军已经没事啦!你们这会儿才来着急又有什么用?多等一会儿咱家看也无妨!侍卫们说的也没错,洛大夫忙了这么久,等她歇一歇,自然会出来把结果告诉我们的。” 众太医面面相觑,均有些讪讪。陆院判更是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心下暗愤:这死阉人真不是个好东西! 上官烈冲他们冷笑了笑,越发精神抖擞的挡在隔断门帘前,谁也别想冲进去。 洛言心将外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徐公公还挺够意思的,算是替她小小的出了口恶气。 休息片刻,她便恢复了大半,招招手将张一清唤到了一旁,低声微笑道:“想来你是太医院的小学徒了?” 张一清点了点头,目光闪闪发亮,展现无限震撼和仰慕:“嗯,我在太医院两年多了,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医术,洛大夫您真厉害!” 第142章 单纯少年 洛言心咯咯一笑,便道:“可今日你帮了我,太医院恐怕再也容不下你,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这少年与她一般大,然而前世她可是活了二十好几,在她眼中,便当他是弟弟一般。 他有勇气站出来帮自己的忙,更难得的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可怖的场景除了一开始的发抖脸色发白后来都坚持住了,对自己的指令执行得十分到位,可见在此道有着常人不及的天赋,洛言心待他更另眼相看几分。 此时司马流云的命已经救过来了,她不能不替他考虑考虑。 毕竟,他的麻烦是因她而造成的。 张一清一怔,迟疑道:“我师父……和几位老太医待我素来不错,想来不会容不下吧……” 太医院乃是全天下医者梦寐以求的向往之地,他好不容易被挑中进去,自然舍不得轻易离开。 洛言心能理解他这种心态,这相当于现代国内最最顶级牛气的医疗团队,专门为顶级高官治病,接触往来的全是国内最顶层的人物,试问谁舍得离开? 留在那里,可阅尽天下医书,各种药材尽可见识,将来没准还能有天大的造化呢!这不仅仅是名利,更是一种荣耀和骄傲。 “罢了,”洛言心笑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要记住,今日你帮了我,等于扫了太医院的脸面,老一辈或者不会与你计较,可年轻一辈就难说了,尤其是一些平日里便跟你关系不太好的,更有可能在这上头做下些下流勾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多加小心!” 张一清一怔,略想想便点点头笑道:“嗯,谢谢洛大夫,我记住了!” 洛言心暗自摇头,这小兄弟性子太单纯了。 跟小鹊的单纯还不太一样,小鹊是有点呆气,脑袋瓜子容不下太复杂的东西。而他则是干净得一汪清泉似的,不愿意相信人心之险恶。如果说医者仁心,那么他拥有的就是一颗这样的心。 “万一遇上什么麻烦事,你记得定要想法子通知禁卫军副统领上官烈,他会帮你的。还有,我这儿有一颗药丸,你拿着,可以保命。” 洛言心当下也不再劝他什么,直截了当做了她所能做的最万全的安排,掏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用纸包好递给他。 太医院里多的是药瓶,他回去自己藏好便是。 “这是——司马将军服用的那药?太贵重了,我——”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张一清急忙推辞。 “好好拿着!我倒但愿你用不上!”洛言心一笑,不由分说塞到了他的手中。 张一清见她态度坚决,只得点头收下,含笑道谢。 一时洛言心又让他兑了些温水,用小勺子慢慢的喂给司马流云,注意观察司马流云的情况。 她得把司马流云的情况赶紧告诉徐沧海,好让徐沧海速速回报宫里那狗皇帝。否则狗皇帝怪下来,没准她又得倒霉。 不过,那些太医,哼,让他们继续着急去吧! 洛言心掀起帘子,冲上官烈一笑:“辛苦上官统领,司马将军暂时已经脱离危险,只要熬过今晚,便万事大吉!” 第143章 八方质疑 上官烈不懂医,对医术不感兴趣,他只知道看洛言心这样子司马流云一条命八成是捡回来了,大大松了口气,咧嘴呵呵的笑,点点头:“不辛苦不辛苦,洛大夫才辛苦了!” 那边徐沧海才刚舒了口气,随后又紧张揪起,心内苦笑,可怜兮兮看向洛言心:洛贵人,您好歹给句准话啊。 众太医听了洛言心这话可就没有上官烈那么淡定了,“哄!”的一下子炸开了,一股脑儿潮水似的朝洛言心涌了上来,七嘴八舌轰炸。 “你真的治好了司马将军?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治的?” “熬过今晚?这是什么意思?司马将军还处于危险之中?” “司马将军失血到了这等地步居然——你用了什么方子、什么药?” “那支箭你拔出来没有?” “司马将军究竟情形如何?什么时候能醒?” “就凭你一人居然——你别不是撒谎吧?趁早说真话,否则没有你的好下场!” “……” “好吵!”洛言心皱眉呵斥,冷笑道:“你们既不是司马将军的家人,也不是他的至交朋友,更不是他的主治大夫,凭什么质问我、我又凭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众太医齐齐一愣,没想到她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一人恼羞,哼道:“我等比你先到,司马将军是我等先诊治的,若非你横插一脚,也不会耽搁到现在!我们问你难道还不应该?你不肯说别不是不敢说吧?你究竟把司马将军怎么样了?” 其他太医纷纷附和叫嚣。 洛言心丝毫不为所动,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脸皮好厚好厚!佩服佩服!” “你!”一帮老古董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几个小学徒咬着唇忍着不敢笑,上官烈却是毫无顾忌哈哈哈笑出声,徐沧海也咳了一声手挡在唇边眉眼弯弯。 洛言心也咯咯笑了笑,冲徐沧海客气道:“徐公公,快里边请,容我将情形细细向你分说明白,这外头实在太吵了,没法儿说!” “呵呵呵,洛大夫客气了!”徐沧海笑笑,随洛言心进了厢房。 陆院判等气得心肝肺都疼,鼻子要冒烟,很想也冲进去看个究竟听个究竟,然而上官烈雄赳赳铁塔似的守着门,谁也无法越雷池半步。 大约一刻多钟徐沧海笑眯眯表情轻松佩服的从厢房里出来,便向众太医道:“司马将军的情况已经稳住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太医院事务也繁忙,你们都回去吧!哦,那叫张一清的小大夫留下帮忙照顾即可!都回去吧!” 这就让他们走了? 众太医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挪动脚步。 伤成那样居然真的让那小小女子给治好了?入体那么深的箭她是怎么拔出来的?司马将军现在又是什么情形? 这些问题盘绕在他们心头迷雾重重,人人心里痒痒的不行,不解了心头疑惑,谁人肯走? “徐公公,这——” “怎么?不想走?没你们事儿了你们还留下来干什么?分功劳不成?咱家可没工夫同你们歪缠,咱家得速速回宫向皇上禀报去!” 第144章 憋死你们! 徐沧海脸色微沉拂尘一甩,气势自现,立时便将太医们震慑住,大摇大摆的走了。 众太医哑然。 上官烈眼观鼻鼻观心,瞧也不瞧他们一眼。 众太医顿时也有些恼羞,哪里还待得下去,连连冷笑,各自嘀咕几声洛言心,拂袖而去。 上官烈白了他们背影一眼:真是无知,里头那位可是洛贵人,是你们能嘀咕的? 众太医才刚走不到半刻钟,外边突然一阵喧哗,脚步声匆匆来去,刀剑破空铮鸣,呼啸阵阵。 上官烈心中一沉,武钟、小武等五六人涌了进来,“头儿,有刺客!”、“放心,兄弟们挡下了!” 上官烈冷笑了笑:“可惜已经来晚了!” 他点了两人:“随我进去守着,其他几个守在外间!” 至于院子里,自然有人主持大局,他只需要不离开司马流云身侧,护住他和洛贵人就够了。 洛言心也听到外头的呼喝惨叫以及刀剑铮鸣声了,见上官烈带着两名气势汹汹的侍卫进来便道:“你们别太靠近司马将军,杀气太重,对他不好。” 其实她是担心细菌感染,然而此刻这屋子里不留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万一有刺客杀了进来,她不知自己能挡得住几个。 上官烈和那两名侍卫都有刹那的怔忪,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话。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听从洛言心的话,一人站在窗前,两人各守住其他两个方位,将司马流云毫无纰漏的守在当中。 外边的惨叫声、刀剑锵然声变得更加激烈了,也更加近了。 甚至有人攻到了窗户下,隔着窗户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种金属激烈碰撞的刺耳尖锐声,以及长剑刺入身体的闷响声。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具躯体被人猛地踢飞狠狠撞击在窗户上,“砰!”的一声闷响可以清楚的看到鲜血的影子喷射在窗户纸上,暗影众缓缓朝下流淌,令人心悸。 洛言心不禁皱了皱眉,暗暗祈祷千万可别攻进来啊,万一动了司马流云,他真的会死的。 这司马流云究竟牵扯了多大的干系?东澜祁要救的人也有人敢不要命的刺杀? 她又瞥了一眼张一清,那孩子脸色微微发白,却还忍得住,守在司马流云跟前,细心的观察着,小心翼翼给他喂温水。 洛言心微微一笑,暗自点头:果然是棵好苗子,便宜太医院了! 禁卫军的人数和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猛烈的厮杀渐渐减了气势,刺客或死或逃,终于结束了战斗。 然而并无人敢怠慢,院子里灯火雪亮,众禁卫大打扫战场、包扎伤口,调来了替补的人,仍旧围得水泄不通。 洛言心和张一清也松了口气。 眼下司马流云的情况可经不起打扰,万一引动他情绪发作,气血混乱,心中焦急,伤口极有可能会迸裂,那便麻烦了。 麻药的药效渐渐消退,司马流云痛苦的低低呻吟起来,额上大颗大颗的冒汗。 洛言心只得让张一清不停的替他擦拭,不但要擦拭头上,还有身上也要小心的不停擦拭。 第145章 又来刺客 他这会儿还不能移动,没法换衣裳,若是汗水打湿了衣裳,会感染伤口,也有可能着凉添上新病。 要知道此刻他的身体正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之下。 期间司马流云睁开眼睛醒了一会儿,洛言心和上官烈等大喜。洛言心简单的将救他的过程和他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司马流云目露惊异,随后感激的冲洛言心点点头,动了动唇微弱的道了声谢,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发起热来,额头、脸上、身上滚烫。 洛言心将最后一瓶提纯的生理盐水给他挂上,让张一清给他喂水、用温水擦拭额头和脸、脖子、手心、脚心,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不过洛言心相信,这肯定是个意志力超级强大的人,否则中了那一箭早已绝了生机,等不到她来救。 如今他已经明了自己的状况,有生的希望,那么他绝不会死。 果然,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滚烫的热度在慢慢减退。 洛言心用温度计量了一下,从四十二度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对司马流云这种人来说,已经算是在安全范围内了。 “一清,这一晚上你受累了,这会儿不碍事了,你一边休息休息去!”洛言心微笑道。 “不用,我不累,”张一清笑着摇摇头,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倦意,却强打精神道:“司马将军还在发热呢!” 上官烈等都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洛大夫说无妨便无妨,你安心歇一会吧!你这小大夫,也太拼命了!” 张一清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是大夫,这是我该做的……” 洛言心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轰!”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爆炸开来,随即火光四起,照耀得窗户上一片火光摇曳! “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烈等无不脸色大变,各人心头俱是一沉:又有人来了! 几乎是同时,寒光嗖嗖,无数刺客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与外边的禁卫们厮杀在了一起。 那爆炸之物应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一炸而裂,火星四下飞溅,处处燃起大火,就连这间屋子窗户上也起了火。 火声噼啪,外头的禁卫们正与敌人奋战,根本无人能腾出手灭火。 这一批,比之前那一批实力更加强大,人数也更多,这才是对方的底牌! “你们守在这,我出去看看!”上官烈暗暗焦急,拔出长剑冲了出去。 很快窗户上的火熄灭了,多半是上官烈的动作。然而他却也同样陷入了缠斗无法脱身。 “洛神医、张小大夫别怕,我们兄弟誓会相护。”一名侍卫神色凝重。 张一清还是守在司马流云跟前,眉头皱了皱,大火四起,也不知会不会殃及此处,若是万一—— “洛大夫,该怎么办?” 洛言心看了一眼床榻上依然沉沉昏睡的司马流云,道:“司马将军须换个地方,这里目标太显眼了!” 她当即让两名禁卫帮忙,连同褥子一起小心的把司马流云抬了起来,放到了床底下。 第146章 李代桃僵 两名禁卫一开始瞠目结舌不敢动:堂堂司马将军弄到床底下,等将军醒过来,以后回想此事,心里岂能不膈应? 最后到底还是做了,毕竟,这厢房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也只有这床底下了,能躲得一刻是一刻,相信肯定已经有兄弟冲出去求助,他们只要拖延住时间就好。 安置好了司马流云,洛言心拔下钗环,打散头发,毫不犹豫上、床躺下,拉起纱被将自己盖上。 “一清,你继续守着,还有你们也一样!” “洛大夫你要小心!” “只要我们兄弟不死,必定不会让你受伤!” 两名禁卫相视一眼无可奈何,也只能任由洛言心躺了上去。他们还负责保护床底下的司马流云呢,是不可能躺的。 张一清却是眼皮子一跳,忙道:“洛大夫,还是我来!” “听我的,放心!”洛言心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外头刀剑铮鸣声、惨叫声越来越汹涌、越来越近,火光跳跃,也不知到底扑灭了几处火、又有几处在越燃烧越凶猛,刺客随时都有可能攻进来,没有时间扯皮。 看着洛言心坚定的眼神和唇畔那一抹噙着的清浅微笑,张一清心中蓦地平静了下来,咬牙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他很想也如两名侍卫一样说一声“我会保护你”可他只是个十来岁的清瘦少年,面对刺客除了喂刀子什么都做不了。 他默默坐在床榻边,一如之前的认真,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守护。 窗户“咔擦!”一声,窗棂破裂了半边,没有了这一层阻隔院子里的杀戮变得更加清晰可见,熊熊火光、刀光剑影,在无情的收割着人命。 就在这一刹那,蓦地一道影子从天而降,雪亮的剑锋直直朝着床榻上的人刺去。 “小心!” “不要!”两名侍卫仅仅因为被前一刻的“咔擦”声所分神,想要阻止这一剑已经来不及! 猝不及防,惨剧骤然发生于眼底。 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间,张一清却想也没想猛地朝前扑了过去,那一剑从他肋下而过,鲜血迸射,痛得闷哼无力压在纱被上。 两名禁卫终于也反应过来了,一声呼啸纵身上前,与那刺客厮杀了起来。 三四名禁卫听到呼啸声匆匆赶来,还不等他们从容站好布置,三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亦攻了进来,双方一片混战。 张一清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肋下痛得厉害,他鲜血横流。 他艰难的撕一块衣襟胡乱包扎,一边低低道:“你……你没事吧?” 洛言心没有出声,轻轻动了动示意他放心。 张一清舒了口气,煞白着脸站在榻前警惕的注视着她。 张一清的表现令黑衣人们精神大振,发疯般朝榻前攻击而来,分明一副哪怕拼着己身受伤丧命也要解决了榻上之人的态度。 禁卫们拼了命的阻挡,双方皆杀红了眼。 此刻拼的就是时间,对方必须要在己方援兵到来之前解决目标,而己方拼死反抗,一时之间打了个势均力敌。 第147章 惊险之际 屋子里早已一片凌乱、地上、墙上鲜血印迹触目惊心。同样院子里的战斗也胶着进入了白热化,谁也无法脱身杀进室内增援。 又一道凌厉的黑影从暗处杀出,直刺榻上的洛言心,上官烈恰好杀出了重围解决掉两名对手,迅如闪电撞上半破的窗棂生生撞了进来,手中长剑猛烈冲击而去,剑气激荡,生生将那刺客的剑锋激得偏了去。 下一瞬,他已飞身近前,一双肉掌攻向那刺客,招招狠厉,逼得那刺客冷冷一笑,不得不暂且放过目标对付他。 上官烈心里狂骂大骂,皇上和他都料到对方必定会派人来暗杀司马流云,然而却没有料到会如此的不计本钱! 这会儿若是再来一两个绝顶高手,那可真就—— 上官烈一定会很佩服他自己的乌鸦嘴,他心中刚刚转过这念头都还没转完,两道黑影从暗处闪入,几乎是一往无前、无所遮挡的朝榻上目标刺了过去! 这两人的气势比之前任何人都要强盛、出剑的速度也比之前任何人都要快、都要准!一人砍头、一人刺胸,竟是双管齐下,非要一击必中夺了目标性命不可! 禁卫们心中一凉, “啊!”上官烈长啸大吼,双目圆睁,睚眦欲裂,徒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一掌劈死了对手,然而那两名绝顶高手的剑早已距离洛言心还不到一尺,眼看就要一剑刺入心窝、一剑斩掉她的头颅—— 他们的速度太快,气机太强烈,受了伤失血的张一清反应变得有些迟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呆在了那里,眼睁睁的看着—— 刀剑沉闷的刺入物体,“啊!”一声惨叫传来,不是洛言心,却是那欲砍掉她脖子的刺客。 就在那间不容发之际,洛言心已经一个敏捷翻滚向内侧避了过去,一脚将被子朝一人踢了过去,那人偏身躲闪,洛言心手撑榻上一个跃起紧跟着狠狠一脚踢了过去,那人料想不到这床榻上的目标居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猝不及防之下哪里避得开? 惨叫一声下巴“咔擦”一下被洛言心给踢裂了…… 而之前发出惨叫的那人,却是被呆呆闪电一般从洛言心被子里窜起直扑面门,瞬间抓瞎了一只眼睛、被啃了鼻子,此刻状如疯魔惊怒惨叫,哪里还能够杀人? 上官烈哈哈大笑,一脚踹飞脚下烂椅子狠狠叫嚣:“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兄弟们加把劲,斩了这些狗日的!” 众禁卫呼啸哄然应声,精神大涨,攻势更加凌厉。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料到对方必定高手尽出,不会再有后续了,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洛言心随随便便将长发一挽,手腕骨节活动噼啪直响,双眼亮闪闪的也加入了战团。 她的身手未必弱于上官烈,比起禁卫们丝毫不差,此时禁卫们力乏挂彩,战斗力大打折扣,更衬出洛言心的凶猛无敌。 很快,战局毫无悬念的一边倒。 而此刻院子里沉沉有力的脚步声铿锵整齐响起,呼喝声、刀剑声亦齐齐响起:援兵来了! 第148章 活口死了 众人更是精神一振! “弟兄们给我上,抓活的!”上官烈一声厉吼。 此时房间里还剩下三名黑衣刺客,三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眸底透出浓浓的绝望:即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三人也是狠角色,毫不犹豫咬破后牙槽的毒嚢,气绝身亡。 只有一人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被上官烈一脚踹在地上,两名禁卫迅速上前控制了他——洛言心料到如此,夺过来的长剑剑把飞出,狠狠撞在这人的腮上,硬生生将他撞得无力咬下。 错过了这一下,他便没有机会再咬了。 上官烈恨恨又踹了他一脚,冷哼道:“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 不想,那人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洛言心心头一跳张嘴刚欲叫“小心——”话未出口,但见三枚银针从他左脚鞋尖射出,两名禁卫一惊闪避,银针落空,而这人却是身子一弯一凑凑了上去,银针入体,顿时气绝身亡。 “这混蛋!”上官烈气得抓狂,恨恨不已。 两名押着此人的禁卫也好生懊悔与愧疚。 洛言心轻叹道:“罢了,这也是天意,谁能想得到这些家伙花样这么多呢!这样的人即便带了回去也未必能问的出来什么!好在无人被他所伤,不然那才冤枉呢!” 上官烈沮丧的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两名禁卫感激的看了洛言心一眼。 “司马、司马将军呢!”后进来的禁卫顿时惊叫起来,脸色一变。 “在床底下呢,应该没事!”洛言心忙道。 众禁卫无不绝倒,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无不刻意的淡定。这个,咳,把司马大将军往床底下塞,虽然事急从权,然而看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儿怪怪的…… 也就这位洛大夫敢如此,换做他们,只怕是谁也不敢出这个主意的。 洛言心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当下指点众人小心将司马流云从床底下弄了上来,小心的仍旧摆在榻上。 “武钟,张小大夫受伤了,你快给他包扎包扎,我检查检查司马将军!” 洛言心说着在榻前坐下,舒缓平复下呼吸,为司马流云拿脉检查伤口。 耳中听着司马流云有意控制的呼吸,以及心跳声,洛言心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心里暗道:这位司马将军看来也是个妙人呢,明明早已经醒来了,却装作还没醒。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清醒着被人从床底下弄出来,他会尴尬,众人也会尴尬的。 “司马将军很快就可以醒过来,高热已经退了,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等伤口慢慢愈合就成。我开个药方内服,外敷用你们的外伤药便可,再派个妥当细心的负责的人照看着,我看张小大夫就不错。” 洛言心说道。 上官烈点点头:“那就好!多谢洛大夫!” 此时他才有空看到洛言心这副形象,头发因为之前打散了,此刻乱七八糟的挽着。之前救治司马流云,身上到处沾满着血污。一天一夜不曾合眼,脸色真心称不得好看。 第149章 回宫 可是一双眼睛熠熠发亮,秋水般清澈有神,却令人神为之夺。 上官烈心里暗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竟是皇上后宫之一员……哎,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念头呢?罪过罪过! 经过一晚两场厮杀,整个院子、屋子早已乱得不成样,上官烈亲自将司马流云护送换了地方修养,命心腹送洛言心回宫。 洛言心借着交代注意事项的借口,拜托上官烈日后照看照看张一清。 别说上官烈有把柄攥在她手中,即便没有,就冲她将司马流云拼死救了回来力挽狂澜之举,也不会拒绝。 当即痛快的应了。 洛言心这才回宫。 经过一场生死关头的手术、两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带着一身血污回到宫里,洛言心和呆呆有种回到正常人间社会的感觉,心里下意识的放松了松。 她和呆呆两个回到宫里没见小鹊,吓得不轻,生怕她又出事了。 看到她留下的字条,这才放下心来,心道东澜祁那狗皇帝还算勉强靠谱,她走之后找了个借口把小鹊弄到乾清宫去了。 可是—— 她的心又忍不住一紧:这还会给她还回来吗? 那混蛋之前可是问她要过她的呢! 好在没多久,小鹊便欢欢喜喜的叫着“贵人!”从外边跑了进来,洛言心这才松了口气一笑。 小鹊见她这样却心疼极了,忙道:“贵人您怎么会弄成这样,您快歇歇去,奴婢这就给您烧洗澡水,等会儿再给您做吃的!” “嗯,快去快去,我可真困极了!” 洛言心这会儿还真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做那样一场手术将一个人从生死边缘抢救回来是一件十分耗费心神之事,加上之后又连番紧张以及恶战,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若不是这一身实在脏透了,她恨不得立刻倒头就睡。 呆呆却是一觉好眠,别人打得翻天也没它什么事儿,只管窝在司马流云身旁呼呼大睡。 后来洛言心叫人移动司马流云它才睡眼惺忪的醒来,果断钻进了洛言心的被窝帮了她一把。 此刻它可精神着呢,蹦上小鹊肩膀吱吱吱的跳着叫唤个不停,口口声声嚷嚷“饿、好饿、小肚子快要饿扁了!”惹得洛言心白了它一眼。 小鹊根本不需要听懂它叫唤的是什么意思——但凡它跳到自己肩膀上吱吱吱那就肯定是在跟她撒娇要吃的。 于是母爱爆棚的小鹊姑娘小脸上立刻满满都是心疼,忙安抚着小东西:“放心放心,等我给主子烧好洗澡水马上给你做吃的,你乖啊!” 说毕一边抚着它的毛一边奔去烧水了。 呆呆还在那“吱吱吱”的表示不满表示为什么不是先给它做吃的再烧洗澡水?小鹊已经麻利的钻进破败的厨房动手生火了。 洛言心嘴角扯了扯,这小老鼠吱吱吱小鹊能听得懂吗?真难为它了,回回如此也不嫌累! 再说了,就算小鹊听得懂也妥妥的先自己后它啊,想争宠,哼,它够格么? 第150章 是梦是幻觉?他是谁? 好在,呆呆愤懑受伤的心很快就得到了安慰抚慰,洛言心洗好澡之后,东澜祁的赏赐就到了:很实在的赏赐,一大桌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御膳,以及美酒一壶。 呆呆笑得绿豆眼都眯成了瓜子眼,吱吱吱上蹿下跳,小鹊为它夹菜的速度几乎比不过它吞食的速度。 活脱脱像饿了八百年似的。 洛言心一阵无语。 匆匆吃过饭,洛言心便回房,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酣畅而深沉,仿佛沉落在深深的沉渊之中,昏天黑地。 似乎是睡梦之中,又似乎隐有知觉,她仿佛察觉有人站在她床榻前低低叹息,喃喃念叨。 声音很低,梦幻般的迷离,她除了觉得那是一个男子——且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之外再无所觉,也根本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不省心……”隐约她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和这三个字。 那语气透着无限的怜惜和心疼、由这怜惜和心疼而生出的淡淡的责备、以及淡淡的哀伤。 即便是沉睡酣梦之中,这些情绪也依然牵动着她的心神,心口隐隐作痛,突然之间她只觉得难受,很难受。 她的灵魂拼命挣扎、拼命挣扎想要醒来,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此人到底是谁,然而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睁不开眼。 忽然间呆呆的吱吱尖叫声划破梦境,洛言心“啊!”的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跳下床四处寻找:空无一人,不见所踪! 扶着门框,望着外边已经黑漆漆的天空,洛言心呆呆的出神:方才,是错觉?是幻觉?不,都不是! 然而会是谁?既然关心她,为何不出来一见? “吱吱,吱吱吱!”吱吱跳到她手臂上,抬头半歪着,小绿豆眼滴溜溜的转了转;你怎么了?见鬼了吗? 隐隐心痛之感余韵犹在,洛言心的心情有些低沉,也没工夫和呆呆斗嘴,问道:“你刚才进来,可看见什么人没有? “吱吱!”有啊! “你看到谁了?长什么样样子?我认识吗?”洛言心精神一振。 “吱吱吱吱……”呆呆眼神有点怪: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嘛!你到底怎么啦啊?莫非真的见鬼啦? 洛言心:“……”好想把这呆货扔出去! 次日一早,太后那边便来人传了洛言心过去说话。 洛言心稍稍整理,留下呆呆保护小鹊,独自去了。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各种嫔妃美人贵人,无不向她投来稀奇的目光,窃窃私语,或者赶着上前笑嘻嘻招呼唤她“妹妹”打机锋说话的。 洛言心先是微凛,以为这些人知晓她昨日前日之事了,但见她们并无半字提及便回过神来了:前日那事,东澜祁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她跟着上官烈出宫的时候一路上都没碰上有人,东澜祁自然清过场的,这些女人不可能知道。 在这宫里她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也难怪众人对她瞩目。 这么一想洛言心便从容了,以不变应万变,只管憨笑,做娇羞状憨笑,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 第151章 嫔妃们都被鄙视了 众人很快觉得无趣,好些人暗暗翻白眼:装什么憨呢,换做别人装一装也就罢了,就你那张嘴还当谁不知道呢,装什么装? 唔,原来洛贵人不但嘴巴了得,而且脸皮也够厚的啊! 厚脸皮的洛贵人才懒得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慈宁宫。 众人立刻肃正了神色,敛神屏息,规规矩矩的入内。 例行的请安之后,谢太后当即屏退众人,颇有几分迫不及待,却独独留下了洛言心。 众嫔妃包括皇后在内都怔了一怔,要知往常太后不是没有过留人单独说话,然而却从来没有显得如此迫不及待的,就好像她眼中只有洛言心一个,而她们这些人全部都是碍事的一样!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怨恨上太后。 所以,她们齐齐的怨恨上了洛言心——都是她闹的! 洛言心一开始便看出了太后的用心,不由暗自磨牙:这老妖婆真不是个好东西,不动声色的给自己使坏水呢。 转眼众人退的一干二净,谢太后含笑将洛言心从头打量到脚,含笑不紧不慢淡声道:“昨儿可是你救了司马流云?你很好,做的不错。” 洛言心并不认为这件事能够瞒得过谢太后,此刻听她当自己的面如此说来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暗自寻思——她想干什么? 当下斟酌着道:“臣妾也是奉旨行事,当不得太后夸奖。” 所以,要找晦气去找你的皇帝儿子去吧。 太后咯咯一笑,道:“你倒是个老实孩子!司马流云乃我朝名将,身负西境安危,你救了他,这本是大功一件——” “本是?”洛言心目光闪了闪,所以呢—— “只是,”谢太后柳眉一挑,丹凤眼瞬间凌厉,声音微微染上肃杀凉意:“你到底是后宫嫔妃,皇上的女人,纵然皇上有旨,也不该做这等事!这一次也就罢了,倘若再有下次,莫非你还要去不成?若是传开了去,皇室声名何在?便是你,也叫人看轻了去!” 洛言心暗自冷笑,没吭声。 太后娘娘要找茬,有什么好分辨的?人家都说了,便是皇上有旨你也不该做这事儿,这会儿难道还把“皇上有旨”这种理由搬出来解释? 顺着她的话说下次不去了也不合适——这话传到东澜祁耳中,就是抗旨,他饶得了自己才怪。 谢太后显然也没打算要她回答,自顾自又道:“可你这一身医术就此不用也太可惜了些,你说是不是?” 洛言心这才抬了抬头看了太后一眼,道:“太后所言皆是!” 反正你是太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谢太后何等敏锐之人?听洛言心不说“甚是”而是“皆是”倒不禁莞尔,多看了她两眼:这丫头,果然有点意思! “既如此,你便把这一身本事教了太医院吧!正好陆院判今日进宫给哀家请平安脉,你且先将昨日如何救的司马流云细细跟他说一说,哀家也正好听听。听说司马流云可是伤的不轻呢!” 第152章 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随着谢太后话音一落,一名宫女便将陆院判从偏殿请了出来。 向谢太后见礼之后,陆院判又冲洛言心微微拱手颔首算是行了礼,随即眼睛放光滔滔不绝:“太后圣明!原来洛大夫竟是洛贵人,昨日失礼之处,还请洛贵人莫怪!说起来,下官还真有好些问题要请洛贵人解惑呢!那么深的箭头洛贵人是怎样拔出来的?司马将军失血过多,为何恢复得如此之快?那伤口洛贵人是如何处理的?洛贵人唤了那几名禁卫进去是有何用?还有贵人吩咐准备的炭火烈酒细羊肠等又是做何用处?” 一连串的问完,陆院判心情澎湃激荡难平,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洛言心。 要知道这些问题盘萦在他心头煎熬心痒得茶饭不香、寝食难安,没有哪个医者对这些不感兴趣。 无奈司马流云的伤势自昨日离开之后他就根本没有机会再接触,而张一清也还留在司马流云身边照顾,他就算想问也问不着。 不想峰回路转,洛大夫居然是洛贵人,太后娘娘竟又给了他如此大好机会,试问他如何会客气? 洛言心暗自冷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做梦呢! 谢太后目光也跳了跳,立刻便想起了娘家侄儿重病时,香珠被崔姑姑带来跟前所描述的那些话:这个洛言心究竟师从何人?治病的法子怎么如此古怪?可是偏偏,又如此有奇效…… “陆院判见谅,此乃师门秘技,不可外传——” “洛贵人,太后有旨,你想抗旨吗?皇权乃天下至尊,什么规矩可与之一争轻重?”崔姑姑轻咳,打断了她,淡淡语气透着阴森威压。 所以这是要明抢? 崔姑姑话音一落,洛言心那若无其事的、语气语调与被打断前没有丝毫两样的声音接着道:“不过倘若陆院判入我师门、磕头拜我为师,那么自然是无碍的了!” 此言一出,谢太后、陆院判、崔姑姑齐齐愣住。 谢太后是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洛言心竟说出这番话来;崔姑姑与她一样不敢置信,没想到洛言心竟敢对太后的旨意推三阻四。 陆院判则恼羞险险变成怒:这根本就是羞辱! 对她下跪磕头拜师,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今后在太医院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况且,这么一来将来自己在这方面所有的成就岂不都是她的功劳?那自己算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这头磕下去、一声“师父”叫出口,他就等于上了她的贼船,算作是她的人了,太后还会像之前这般信任自己、重用自己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陆院判尴尬求助的看了太后一眼。 谢太后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胸膈间隐隐的作痛起来:真是该死!一个小小的贵人,她伸个手指头便能轻而易举的摁死,却没想到被她给气得哑口无言。 便是皇后,也从未令她如此生气。 谢太后冷嗖嗖瞟了崔姑姑一眼。 崔姑姑“呵呵!”一笑,淡淡道:“贵人此言差矣,贵人如今先是皇室人,才是什么师门传人,自然应当以皇室为先。太后懿旨,贵人如何不遵?莫非贵人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不把太后懿旨放在眼里?” 第153章 违背誓言会死全家 洛言心心里冷笑:好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啊!她要是敢否认,是不是立刻就被这老妖婆吩咐拖下去乱棍打死啊? “妾身乃是皇室人,自然应该事事以皇室为重,崔姑姑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洛言心非常诚恳的点头,看了她一眼无比认真的道:“妾身昔年拜师时师门有训曾发誓,倘若将师门绝技乱传外人,全家都不得好死!” 她的“全家”如今自然包括皇室。 “这!”崔姑姑勃然变色,却生生噎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太后也一滞,那种气闷无力感令她憋屈得想不顾一切下旨狠狠地惩罚洛言心,可此刻却偏偏不得不忍着。 什么时候有人令她不得不忍着脾气不可发作?至少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过这种事了。 谢太后阴沉着脸不说话,殿中空气仿佛渐渐凝固,浓浓阴影如山一般自各人心上倾压而下,陆院判心里没来由的不安起来,隐隐觉得今日这一趟只怕自己是来错了…… “皇上驾到——” 小太监清亮尖细的一声唱喝将殿中沉闷的气氛击破,陆院判悄悄抹了额头上一把汗。 洛言心也暗暗松了口气:东澜祁这个家伙终于来了,再不来可别怪她把一切往他身上推。 要知道女人不讲道理起来是令人毫无办法的,尤其是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女人,更有不讲道理的本钱,那还会顾忌? “母后这儿好生热闹,这是怎么了?洛贵人和陆院判都在啊!” 东澜祁见礼之后从容落座,似笑非笑戏谑的目光扫过洛言心和陆院判。 洛言心自然不会搭腔,陆院判刚刚落下的心下意识又揪了起来,谢太后眉心微蹙,淡淡笑道:“其实也没——” “洛贵人,你说吧!”东澜祁声调拖着尾音,带着点懒洋洋的味道,丝毫不觉得打断太后的话有什么不对,向太后笑吟吟道:“这点小事儿哪儿能劳烦母后?让洛贵人说就好了!省得又有人说儿臣不孝!” 谢太后又是一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皇上素来孝顺,哀家如何不知?” 洛言心哪里还会客气?当下“谨遵圣旨”将事情从头到尾毫无遗漏说了一遍,末了还振振有词:“臣妾绝无一字虚言,句句属实!” 东澜祁当即冷冷一哼,眸光徒然变得凌厉,瞅着齐原判重重的点头、再点头:“好,很好,好极了!你们太医院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朕的贵人,什么时候负责给你们解惑啦?若没本事当这个原判,趁早给朕滚蛋!”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陆院判惊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脊梁骨上寒凉嗖嗖。 “皇上,这是哀家的主意,”谢太后皱眉,沉下面色道:“洛贵人既然有这么好的医术,白白搁在深宫岂不浪费?哀家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东澜祁哼哼唧唧道:“不成!朕的女人,怎么用看朕高兴,朕想救谁便让她救,不想救的死了拉倒!朕富有天下,稀罕谁?哼,让朕的女人去教这老东西,朕想起来便觉恶心!” 第154章 各种该罚 洛言心动了动眼皮默默吐槽:无耻的家伙,当姐是你的玩物是吧?总有一日姐要你好看…… 太后则一脸的憋屈,暗暗生怒,心道恶心?你让她救司马流云你怎么不说恶心? 半响轻叹无奈:“罢了,哀家也不过想着你既让她去救司马流云,自然也能让她教旁人,谁知你一会儿在乎一会儿不在乎的,此事权当哀家不曾提过吧!” 洛贵人终究是儿子的贵人,儿子不同意,她也无可奈何。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与他发生争执闹得不快,不然天知道最后会弄出什么事来。 她倒是无所谓,可她身边的人、或者谢府的人,却难免就要有人倒霉了。 比如有一次她不过因为一件小事拂了他的意,结果身边一位得用的心腹太监被他命人活活打死。 她怒而质问,他居然说谁让那死太监在他不痛快的时候让他看见?不揍他出气他心里不爽。 至于打死了他,那是他自个身子骨太弱命太薄,怨的了谁? 当时她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儿没晕过去,却也无可奈何! 打那之后,她极少与他正面冲突,尤其是在小事上。 眼看着东澜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将目光盯在了陆院判身上,谢太后心中一凛,忙呵斥陆院判:“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还不退下!回去好好替哀家把药配出来,三日后送来慈宁宫,别给误了!” 这也是变相救他一命,不至于让东澜祁下杀手。这几年,她是越发不懂她这个儿子了,喜怒无常。 陆院判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蠢人,当下连忙磕头称是,抖抖索索的起身,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赶紧跑路,省得万一皇上抽风,小命不保。 可他和谢太后都想的太美好了,东澜祁哪儿肯放过他? “慢着!”东澜祁一声喝斥,陆院判一个哆嗦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 “哼!”东澜祁阴恻恻冷笑,拧着剑眉冷冷道:“你这***才学艺不精,学了几十年的医术连朕的贵人也不如,该罚!居然敢打朕贵人的主意,该罚!这种小事还敢闹到母后面前,更该罚!被朕撞个正着训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请罪自罚,更该罚!你说,让你就这么走了,朕得多窝囊?摁?” “皇上!”陆院判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抖得牙齿发出咯咯的轻响,完全傻了眼昏了头,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言心咬住了唇,苦苦忍着不敢笑出声,碰上东澜祁这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皇帝,看样子倒霉的不是她一个人嘛! 别说陆院判,谢太后的脸色这一刻都要绿了。 一咬牙,谢太后挥手喝道:“来人,将陆院判给哀家带下去,赏二十板子,罚俸半年!” 皇上几个“该罚”一出,她还有什么可替陆院判说情?与其等皇上下旨惩罚,还不如她自己下手。 至少她下手陆院判的性命无碍。 崔姑姑闻言急忙领旨,忙命人将陆院判给拖了出去。 第155章 太后之怒 很快,殿外便响起了啪啪啪的杖责声,似乎是为了证明没有糊弄,并没有堵陆院判的嘴,不时还能听到他的惨呼。 谢太后紧绷着脸色,东澜祁也不说话,气定神闲的在喝茶。 等到外边的杖责声终于停下,谢太后方稍稍松了口气。 陆院判是她的心腹,有这么个人掌控着太医院对她来说好处多多,她当然舍不得让他废了。 脚步声传来,两名太监架着无力踉跄、背后臀部血迹斑斓的陆院判进来磕头谢恩。 谢太后见了他的惨样无名业火大盛,可她没法冲东澜祁发,更与洛言心没有半点关系,一腔火气便冲着陆院判去,冷着脸将他好一通呵斥教训痛骂,骂的陆院判脸色更白了几分忍痛连连叩首谢罪。 “皇上,你看可满意了?”谢太后绷着脸又向东澜祁道。 东澜祁笑得慵懒无谓,“既然母后已经罚了他,朕姑且饶过他吧!” 说着猛然起身,瞪着陆院判喝斥:“没用的东西,若再有下次不靠谱,提头来见!洛贵人,跟朕走吧!” “是、是,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陆院判连连叩首,战战兢兢,心里暗暗叫苦:不靠谱?什么叫不靠谱?靠谱的事儿在您眼中才不靠谱…… 洛言心巴不得这一声,应一声“是”便起身跟在东澜祁身后出去了。 谢太后此时哪里还有心思找她的麻烦?阴着脸并未阻拦。 东澜祁和洛言心刚一离开,谢太后无需再顾忌,手中茶碗狠狠砸在地上,冷哼一声愈发阴沉了脸色。 陆院判吓得不轻,腿一软差点又要跪下。 谢太后瞥了瞥他眼中闪过厌恶,挥手淡淡道:“陆院判退下吧,回去好好的思过!以后做事需顾虑周全!” “是,是,微臣谨领太后懿旨,谢太后恩典,微臣告退!”陆院判一脑门的汗,顾不得疼痛,也不敢要那两名小太监搀扶,跌跌撞撞仓惶而退。 他已经懊悔了,如果昨日他对那洛贵人客气一些,今日定然是另一番情景。 要怪便怪他自负,昏了头了! 明明知道她是皇上派去的、明明徐沧海亲自领了她去,他居然还同她怄气对着干—— 想到洛言心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以及她那分明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不知为何,陆院判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心里莫名慌乱不安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贵人,哀家要她死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居然敢跟哀家作对!”谢太后怒不可遏,握着宝座扶手圆头,中指上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泛着幽幽的冷光。 崔姑姑使眼色屏退众人,垂首不敢置言。 她心里很清楚,太后真正恼怒的是洛贵人救了司马流云的命。 云家大公子、未来的云家家主遭遇伏杀一事,引发了极大的动荡。 云家家主和云钰事后清算,不但云家庶支一共四房人牵扯其中有死有伤被从族谱永远除名赶出家门,嫡支三房、五房两房家长以及三房主母自尽身亡,其余人等全部被安置家庙圈禁终生。 第15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许多云家之外的人也被牵扯其中,遭到了云家家主和嫡支的猛烈报复,无数人落马夺职,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那么,随着这一批人落马,自然在朝中空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职位。 云家家主和云大公子倒也不贪,各方博弈,经过一番不动声色的友好而激烈的讨价还价后,基本和平的瓜分了这些职位。 其中,麓山东西大营龙虎将军便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位,统领麓山东西大营五万精兵。 这也是京畿附近最大的一支精兵。 这个职位,谢家看中了,可是同时皇上也看中了。 皇上抢先下旨命司马流云回京接任该职位,谢家素来强势惯了,在明国公和谢氏一党眼中,还当东澜祁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肯咽的下这口气? 你传旨司马流云接任吗?好,那么我路上杀了他,倒要看你还有谁可用? 于是就有了那一场截杀。 司马流云接旨后昼夜赶路,一路上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来到京郊才松了口气。 哪里想得到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在京郊高手尽出、甚至动用军中才有的强弓弩截杀他? 猝不及防之下这才吃了大亏,不但二十多名亲兵死的干干净净,他本人也受了重伤。如果没有洛言心,他这条命必定也捡不回来。 这件事谢太后是事后才知道,心中亦颇为震怒,有些不满胞弟瞒着自己做下如此大事。 可话又说回来,皇帝是她一手抚养长大,她素来强势惯了,最担心便是有朝一日他翅膀硬了不再孝顺自己、对自己的娘家寡恩。 如今看来,可不冒了苗头? 麓山东西大营掌握在谢氏手中有何不好?谢氏难不成还会夺他的江山?他喜怒无常、年纪尚轻经历尚浅,有谢氏保驾护航有何不妥? 可他偏偏就要跟谢氏争斗! 这如今自己还在尚且如此,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他岂不是要对谢氏赶尽杀绝? 于是,她非但默认了之后谢氏派人暗杀司马流云,还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得用暗卫助力。 这也是给皇帝一个警告。 可没想到,竟冒出一个洛贵人,将这一切都给破坏了! 今日本想好好整治整治她一番让她认清楚在这后宫她究竟应该看谁的脸色,不想反倒碰了不软不硬的钉子、反倒让她给噎住了! 试问谢太后心里如何能不气? “太后息怒,正如太后所言,那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罢了,何须太后将她放在眼里?”崔姑姑待谢太后气头上那一口怒气略消,方上前劝解。 “哼!”谢太后冷笑,冷冷道:“她自然不配,罢了,哀家同她置气倒是抬举她了!倒是皇上……” 谢太后不禁皱眉,心内担忧,皇上对谢氏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客气了,真不知将来会怎样! 看来,她得和胞弟好好的商量商量个进退皆可的保全之法,她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娘家血脉亲人被人给毁了,哪怕是她儿子也不行! 第157章 你有什么要说的? 东澜祁自顾自在前走着,他不发话,洛言心也不好就这么走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算你还有点儿分寸!”东澜祁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向她笑道。 洛言心微微挑眉:瞧这话,说的仿佛她在忠心耿耿维护他的利益似的,然而她只是看陆院判不顺眼以及看谢太后也不怎么顺眼、就是不想顺他们的意而已。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言重了!”洛言心干巴巴说道。 东澜祁哼了一声手一挥,赶苍蝇似的,无比嫌恶的道:“不会说客气话还是别说的好,朕听着别扭!” 洛言心一噎,随即道:“是,皇上!” 东澜祁:“……” 他的目光忽然幽深起来,定定的望了她半响,忽然笑道:“你立了大功,朕似乎还没赏你!唔,上回赏的金银玩器太多了,这次朕答应你一个请求,如何?” 洛言心“刷”的抬眼,眼睛发亮。 东澜祁皱眉轻斥:“想离开皇宫那是做梦。” 洛言心眼中的光亮毫无顾忌的黯淡了下去,把东澜祁给气得——这女人太可恶! “机会难得,”东澜祁目光沉沉,盯着洛言心,几乎是一字字道:“你给朕听清楚了,哪怕你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朕也可赦免。别轻易开口,你好好想想!” 洛言心眸光霍然一跳,一时竟迟疑着有些不敢开口。 东澜祁的语气太奇怪了,仿佛在暗示什么。她首先想到的地宫的事,可是再一想又觉不是,因为地宫那件事东澜祁其实早已确定是她,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同她翻脸而已。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洛言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或许,只有本尊才知道吧?毕竟她是个半道出家的,因果缘由哪里清楚? 她还一脑子的官司呢,尤其那刚刚穿越过来就救了她的人、那天似梦非梦间的一声叹息—— “皇上,臣妾,倒真有个要求想提呢!”洛言心陪笑。 东澜祁眼睛一亮,隐隐带着点期待:“你说!” 洛言心道:“皇上可不可以下旨,不准其他嫔妃们出入冷宫?她们整日有事没事便去冷宫打扰臣妾,臣妾实在是烦不胜烦!” 东澜祁:“……” 他好想爆粗口,真的。下旨不准其他嫔妃们出入冷宫?呵呵,合着什么时候冷宫居然还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香馍馍了? 让他下一道这么荒唐的旨意,亏她想得出来! 然而对上那双带着探究又带着深深期盼的眸子,东澜祁一恼,也不知是与她怄气还是与自己怄气,拂袖冷哼:“准了!” “谢皇上!”洛言心大喜道谢。 东澜祁心里更膈应得厉害,冷冷道:“退下吧!” “是,皇上!”洛言心巴不得这一声,迅速告退。 东澜祁盯着她的身影三下两下消失在眼中,眉峰渐渐聚拢,眸光潋滟波光莫测,无声轻哼。 洛言心,你给朕装吧,真当朕没有法子逼你开口吗?到时……哼! 他微微有些恍惚,以及疑惑,这女人跟以前比起来,似乎,变化很大。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第158章 他要逼她到无路可退 东澜祁收拾心情,斗志昂扬正准备回乾清宫,转身之际差点儿撞上一团颜色鲜亮的影子,吓了一跳。 浓烈香风扑面而来,东澜祁嫌恶的闭气后退一步。 这颜色鲜亮的女子却犹自不觉,还沉浸在终于遇上了皇上的喜悦之中,媚眼如丝,眼神撩人,婀娜多姿的福身,娇滴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滚!”东澜祁心情正沉郁郁,一见之下厌恶至极,不等她一句话完抬脚便踹了过去,踹得那女子一声惨叫跌倒在地。等她花容失色从地上爬起来后,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 “皇上,皇上!”这女子丽贵人又羞又痛,呜呜咽咽的掩面低泣起来。 “贵人!”宫女云芳从花树后连忙出来搀扶起她,见她柳眉一挑隐有怒意似要对自己发作,心下一惊忙道:“这都是洛贵人闹的,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哄得皇上就是待她与别个不同!方才分明是她惹恼了皇上,却害的贵人替她承受了皇上的怒火!” “洛言心!”丽贵人眸中冒火,咬牙切齿。 丽贵人正寻思着要找洛言心晦气,东澜祁旨意终于下了,传遍六宫。 那旨意的大意是,谁要是再去冷宫,便搬过去陪着洛贵人一起住吧! 冷宫是什么好地方?脑子进水了才想去里头住呢,何况是跟那个令人讨厌的洛贵人一起? 旨意一下,冷宫瞬间清净。 洛言心大笑,东澜祁这家伙虽然性情古怪,做事倒还算爽快。 只可惜,她的安生日子并没能过上几天。 东澜祁既然盯上了她,发狠要逼得她无路可走向自己投诚,又怎么可能容忍她轻松度日? 他已经不耐烦再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也不想放长线钓大鱼、不想再试探了,他要毫无遮掩的撕开这女人的面具,把她逼到退无可退! 这日下午,徐沧海忽然来到冷宫,传洛言心见驾。 见来人是徐沧海,洛言心自然去的爽快,东澜祁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但相比起太后和那一干女人们来她更加愿意相信他。 原因无他,他若想要惩办她早就办了!在他面前她是虱子多了不怕身痒。 随着徐沧海来到乾清宫,便有一名仪态端庄的宫女领她去更衣。 洛言心立刻警惕起来,盯向那徐沧海:“徐公公,为何要更衣?” 从未有嫔妃进了乾清宫还敢有问题质疑的,那宫女一愣,怔在了那里。 徐沧海则一边在心里暗道“皇上英明!”一边笑眯眯向洛言心解释道:“洛贵人稍安勿躁,皇上等会儿要宴请大臣和勋贵,让洛贵人换了宫女的服饰一旁伺候!” 原来如此!害得她往少儿不良方面想歪了。 洛言心点点头,忍不住又有些疑惑道:“皇上还能缺了伺候的宫女不成?巴巴的叫了我来?我可不懂的,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可别怪我!” 大宫女垂着头,恨不得把头塞进胸腔里,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这位洛贵人的胆子真正太大了,便是叫人听着,也心惊。 第159章 伴驾侍宴 徐沧海嘿嘿赔笑,满脸的高深莫测:“这个,老奴便不知道了,皇上的心思岂是老奴能懂的?洛贵人冰雪聪明,又哪里有什么难得倒您呐!” 这老滑头! 洛言心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唤那大宫女:“走吧,去更衣!” “是!”大宫女慌忙应声,没来由心里生出两分敬畏。 徐沧海也抹了把额上,这洛贵人,与后宫诸人到底不同,怪不得入了皇上的眼。 自己便是在皇后面前,也没有应对她时那份紧张。 大宫女业务十分熟练,很快就将洛言心改妆妥当。浅紫长衫长裙,外套粉色交领半臂,领口袖口和裙角挑绣着精致繁复的缠枝花。 秀发干净利落的挽起,束成双挂,两边各簪点翠虫草簪花,衬得她一双眸子分外清明,明丽清秀。 来到东澜祁面前,他抬头看她一眼,点头:“不错,走吧!” 洛言心本想问什么,见状也只得把话咽下,罢了,不就是充当宫女侍宴吗?就算不会做别的,当木头杵着总会的。 今日春光明媚,天气晴和,东澜祁在太液池畔的立雪阁设宴,招待朝中重臣和勋贵子弟。 至于设宴的名目?没有名目。他皇帝心血来潮想找人饮酒赏景取乐,一声传召,谁敢不来? 巴不得来呢! 君臣二十来人依席安坐,排窗大开,太液池碧水淼淼,烟波浩荡,两岸桃红柳绿,更有姹紫嫣红万千娇花绽放,春光铺天盖地令人心醉。 御花园的美景,自然比别处要精致大气得多,外臣能得一见便是运气,能在此间伴驾畅饮,更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训练有素的宫女们奉上美酒佳肴,发梳高环、姿容婀娜清丽的宫廷歌舞女在阁前平台上素手调弦雅乐阵阵,加上皇上素来不太重规矩,且今日兴致很高,很快众人便渐渐从容自在起来,一时欢声笑语不绝,融融其乐。 洛言心果然充当了木头的功能杵在东澜祁的身后左侧,双手微微交握垂在身前。 眼见欢声笑语,忍不住瞟了东澜祁一眼,无声扯了扯嘴角。 东澜祁这家伙会仅仅心血来潮便传召一班臣子和勋贵饮酒赏景做乐?反正她是不信的,也不知他心里在憋着什么坏水呢! 洛言心有些好奇,有些期待,也有些幸灾乐祸,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坐等看戏的这一场戏中,其实她才是主角! 众人饮酒即兴作诗,进献皇上,相互品评,正兴致最好最热闹时,忽然傅皇后的亲兄国舅爷傅明佩痛苦呻吟、浑身颤抖,突然间滚跌到了地上,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呀!傅兄!” “国舅爷!” “快,快扶他起来!” 众人纷纷离座看去,与傅明佩关系好的几个侯世子、小公爷等青年勋贵急忙将他搀扶起来。 傅明佩浑身不停的颤抖着,身体不受控制的乱动摇晃,仿佛浑身难受至极,却又极力隐忍着。以至于忍得嘴角抽搐、五官扭曲,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第160章 国舅爷突发状况 东澜祁冷眼端睨,弧度漂亮的薄唇勾了勾,将手中把玩的白玉酒杯轻轻往龙凤描金案上轻轻一置,身子后倾,示意洛言心靠近。 洛言心只得上前半步,微微向前倾身。 腰间一紧,他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压得更倾向他,在她耳畔轻语,声音慵懒而邪魅:“等会你去替他诊治,朕要你当众说出病情,否则,你想想你那小丫头和小老鼠,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洛言心一怔,他已经放开了她,甩手安坐,俨然明君。 “怎么回事?” 闹哄哄七嘴八舌的众人立刻禁声肃静。 “皇、皇上,请恕臣失态,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傅明佩不知在忍什么忍得额上冷汗一层又一层,汇聚成流,贴着脸旁鬓发滚落流下,五官扭曲近乎狰狞,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东昌侯世子赵世昭素来与他最要好,见状亦忙对上拱手弯腰:“皇上,请皇上恩准臣陪送傅国舅爷出宫!” 东澜祁却没有应了赵世昭的请求,而是看向傅明佩,挑眉露出两分关切:“身体不适?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之间又不适了?” “是、是……臣、臣也不知!扫了皇上的雅兴,臣罪该万死,改日臣再进宫向皇上赔罪!”傅明佩结结巴巴的说道,牙齿轻轻的咯咯咯直响,显然隐忍已经到了极点。 “你这个样子如何出得了宫?快到偏殿歇着,朕这就叫人去传太医!”东澜祁打量了他一眼,却是皱眉说道。 “不、不用了!”傅明佩却仿佛吓了一跳慌忙拒绝,转瞬回过神来自己的拒绝似乎太急切激烈了点,忙挤出一丝笑容赔笑:“臣不敢、不敢给皇上、添麻烦!臣——” “朕想起来了!”东澜祁却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看了洛言心一眼道:“无需那么麻烦,朕身边这宫女便有一手好医术,让她给你看看!” “不、不用、真的不用啊皇上!”傅明佩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仓惶失措。 众臣和勋贵除了寥寥几个心思转的有些慢的,哪个不是人精?当下谁也不敢再吱声,静默了下来。 皇上什么时候对国舅爷这么关切了?而国舅爷连皇上的好意也拒绝分明更不对劲…… 这是要出大事啊! 哪里容得傅明佩拒绝?洛言心已经朝他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两名手脚麻利的小太监也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傅明佩。 “国舅爷小心,奴才们扶您坐下!” “我——”傅明佩满面隐忍的惊惶,好想夺路而逃,然而到了此刻,哪里还有他说不得余地? 不得不硬着头皮被两名小太监搀扶着在一旁榻上坐下。 他脸色又是一变: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偏殿吗? “皇上——” “国舅爷稍安勿躁,请这位宫女姐姐先替您诊断吧!”一名小太监谄媚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傅明佩气结,却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 洛言心看得纳闷惊讶不已,搞不明白东澜祁这又是在憋什么坏水,几乎迫不及待的上前抓住傅明佩的手臂替他把脉。然后—— 第161章 难题丢给她? 然后,她脸上一僵,睁大了眼睛,瞬间石化了。 尼玛,东澜祁,你太坏了! 这么大一个难题丢给姑奶奶,你这是让姑奶奶说呢不说呢还是说呢? 傅明佩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洛言心,心紧紧的揪着,紧张到了极点。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暗暗交换眼神,亦各自纳闷。 东澜祁却仿佛压根就没察觉众人的异常和异样的气氛,挑眉有些不悦的瞪洛言心:“洛宫女,你怎么回事?国舅爷究竟怎么了,还不快说!” 洛言心看向东澜祁,东澜祁眸光幽深似海,无需多言,威胁之意自明。 傅明佩忙赔笑:“多谢皇上关心,臣、臣没事、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东澜祁轻哼,不悦道:“朕并未怪你御前失仪,你不必解释。有病就治,什么时候生出这讳疾忌医的毛病来了?休要再多言!洛宫女,还不快说来!” 洛言心眼皮子一跳,这厮摆明了是要借自己的口摆他小舅子一道,到了这个时候,不说也得说了! 国舅爷,你自求多福吧,小鹊和呆呆我不能不顾。 况且,今日倘若不按照他的意思做,别说小鹊和呆呆了,只怕自己多半也落不着好。 得罪皇帝与得罪国舅爷比起来,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启禀皇上,”洛言心当即向东澜祁拱手回道:“国舅爷这是染了杨梅疮,或许被某些菜肴引发催动,瘙痒难止,如同火烧火燎,这才会御前失态。” 洛言心一番话说得顺畅而快,众人齐齐抽气,目瞪口呆,傅明佩想要阻止的时候,她已经说完了。 杨梅疮,便是俗称的花柳病! 原本靠近傅明佩的几个朋友,闻言更是齐齐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往后退步。 刚才碰过他的,悄悄掏出手帕擦手,顿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你一派胡言!胡说!胡说!”傅明佩气急败坏,五官扭曲,青筋暴胀,指着洛言心愤恨道:“你一个小小宫女懂得什么?也敢妄谈医术!” “噗通”一声傅明佩转身就朝东澜祁跪下,声泪俱下诉委屈:“皇上,这宫女污蔑臣,还请皇上替臣做主啊!” 洛言心垂手而立,神情平静,并未辩驳。 越是这样,众人越发觉得傅明佩是恼羞成怒,心里反而更信了几分。 “杨梅疮?”东澜祁却是纳闷的挑了挑眉,不解的看了众人一眼道:“这杨梅疮难道是不治之症吗?朕怎么从未听说过?明佩你慌什么,太医院妙手诸多,什么病治不好!也值得你这样!” 众人:“……”咳咳,没法解释啊! 傅明佩:“……”好想哭! 洛言心脸颊肌肉抽了抽,抿着唇忍着没敢笑出声来。 心里默默吐槽:这货太无耻太腹黑了,装吧,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成天在宫外微服,会不懂得什么是杨梅疮? 他不懂什么是杨梅疮会特特下这么个套子让国舅爷钻?可怜的国舅爷,也不知怎么得罪他了。 第162章 一句话引发的两个家族血案 见无人回答东澜祁便有些不悦了,看向洛言心:“给朕解释清楚!” “咕咚!”一声傅明佩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 好在他这一晕终于结束了这一场风波,东澜祁当即命小太监将他送回府,同时命人传太医上傅府去诊治。 这宴会自然也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众人纷纷告退。 很快,国舅爷傅明佩染了花柳病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上流社会,再迅速的传遍民间。 这消息被洛言心众目睽睽之下掀开,根本不可能遮掩的住! 一开始傅家还极力否认,说傅明佩那几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皮肤过敏,结果进宫赴宴一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又吃了虾蟹等物,所以才会当场发作起来浑身发痒,根本就不是杨梅疮。 可是,随着梨花阁的小妙娘自杀,梨花阁的人这才发现小妙娘也染了杨梅疮,傅家的辩解便成了笑话! 满京城权贵谁不知小妙娘是傅明佩的相好、傅明佩包了她有半年多了呢? 傅家恼羞成怒,傅家几位少爷带着管家仆从冲到梨花阁一通打砸闹事,将梨花阁毁得不成样,随后一把火烧得精光。 此时方有消息传开,梨花阁的幕后东家,却是谢太后的娘家人、明国公的二堂哥谢方毅。 也就是说,傅家的人砸了谢家的产业! 谢家素来强横惯了,傅家虽也是京中大族,族中无数叔伯子侄为官,关系庞大,可跟谢家顶级顶端全盛、可堪称当今天下第一豪强权贵的谢家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从来只有谢家欺负别人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骑在自家脖子上撒野了? 小小一个梨花阁的损失,谢家未必放在眼里,然而被人明目张胆的打砸烧光却一声不吭,谢家岂不是颜面尽失?岂不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 再说了,是你傅明佩自己色心荡漾包下小妙娘的,怨的了谁?染上了病是你自个活该! 谢家的反击来的很快,傅家在京中三处产业在同一天中被烧个精光。 谢家可以报复,傅家却不敢再反报复回去,被毁掉的一家酒楼、一家当铺、一家绸缎庄都是傅家最好的产业,每年为傅家赚取银钱加起来在百万两以上! 傅家气得想吐血! 见傅家老实了,谢太后方传召了傅皇后过去,恩威并施居高临下淡淡安抚了一番,又暗示她准许她命洛言心为傅明佩治好傅明佩的病。 便是洛言心没有办法,她也会帮傅家联系药王谷,请药王谷的神医出手,务必治好傅明佩。 傅明佩是傅皇后的大哥、傅家嫡长子,对傅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再想想太后那些话的暗示,此事的确是自家太冲动了,大哥染了那样病多少是他自找的,因此迁怒,砸了人家的产业,谁家能忍? 若是旁的人家,自然不敢同皇后娘家作对,可偏偏碰上的是谢家。 以谢家的权势地位,如此报复回来,却也不能说过分…… 第163章 突然明白他的用意,心凉 如此一想,对谢家的怨恨便去了大半,傅皇后当即叩首拜谢太后,谢太后恩典。 傅家那里,她自然会去传话,两家这一段恩怨就此打住。 然而,两家心里都明白,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的。 眼下傅家是拿谢家没有办法,然而,将来呢?只要傅皇后稳稳当当坐住了皇后的位置,最好能够顺利生下小太子,那么将来这后宫谁是第一人、外戚谁是第一家,还难说呢。 而谢家呢?傅家能想得到的,谢家如何想不到?谢太后和明国公等又怎么可能不未雨绸缪、怎么可能让谢家所想成真? 原本一件仿佛不经意间被无心牵扯出来的小事,犹如一个线头,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拉,刺啦刺啦一件好好的衣裳霎时分崩离析裂成布片,两大家族就此结下无法修复的仇怨。 冷宫中洛言心冷眼瞅着这一幕幕演变,不由感慨:东澜祁这家伙心机真是深不可测啊!不动声色便挑拨的谢家和傅家恨得你死我活。 她才不信事情的后续发展没有他推波助澜的手笔。 只是想着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洛言心忽然变色大叫不好! 猛地从软塌上坐起,心头微跳。 东澜祁何止坑了谢家和傅家,最无辜被坑的其实是她啊!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是她将傅明佩的病公布出来的,就此引发谢家、傅家大战。 这两家暂时握手言和之后,岂能放过她? 当时被东澜祁所逼,她也没有多想,不得不顺了他的意。 可如今再想,谢家傅家是奈何她不得,可谢太后、傅皇后都管着她、分分钟都可置她于死地! 如此大失颜面之事由她而起,便是迁怒出气,这两尊大佛也不可能放过她。 这宫里不能再待了! 这是洛言心想通之后的决心。 她必须立刻想办法离开! 但凡高门权贵,最要面子,谢家傅家的面子被她一语毁之,如何能忍? 两尊大佛出手,谁能救她?纵她可抵挡周..一二,小鹊呢?她该怎么办? 东澜祁?洛言心冷笑,眸中一片寒凉,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当众目睽睽之下他命她为傅明佩诊治,便等于将她推了出去面对谢傅两家的怒火。 她不信他没有想到这个后果! 回想之前自己的想法,洛言心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她以为东澜祁对她多少有几分是不同的,她以为她明明一堆漏洞和小辫子被他抓在手里而没有受到他的惩罚他对她其实是宽容的。 如今想来,他对自己不是不同,更不是宽容,而是不屑——是的,不屑! 对他来说自己就像一只小小蚂蚁,被他这个巨人捏在手掌心里,他随时都可以捏死她,他根本没有必要把她所为当做一件正经事儿放在心上。 至高无上,天下至尊,掌握天下最大权利的男人,如何不铁血、如何不威严、如何在乎她这么一个卑微人物的生死? 高兴的时候逗逗她开心,随她蹦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一旦有必要便可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出来当炮灰。 第164章 她的本尊是卧底? 她的暗自松了口气落在他的眼中,只怕就是个笑话吧? 洛言心冷笑,那么,就让他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不许她出宫?她偏要走出去! 当日天黑,洛言心便按照约定方式约见上官烈,最迟三日,上官烈必然会看见她刻下的标记,三天之后的晚上便会在约定的地点见她。 她已经盘算好了,倘若上官烈不肯协助,那么便用下毒威胁吧,除非他对东澜祁忠心得连命都不要了。 只要小鹊能够平安出宫,她自己是不成问题的。 且她得好好寻思寻思,走之前总得给东澜祁留一份印象深刻的大礼才行。 一切安排妥当,回到冷宫,洛言心的心情也平复冷静了不少:这个世上没有谁应该对谁好,人家是皇帝,利用她有什么错?总归是她自己看错了人故而心中愤怒、失望罢了!其实大可不必。 吃了亏找回场子便好了。 回到寝殿如往常一样准备安置,目光扫过床榻,一怔。 床单平整,锦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榻内侧,杏色绣杏林春燕的枕头上,赫然静静放着一封信。 给她的信? 洛言心盯着那信封半响,终究小心的拿了过来,检查一番确定无异常,毫不犹豫打开。 展信浏览,她勃然变色,一屁股跌坐在床沿,一拳捶在床榻上,长长舒出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望着跳动的橘黄色的烛火,穿越以来洛言心第一次感受到了现实的冰冷和残酷。 这是一封警告信,信中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斥责,威胁她倘若再不取得东澜祁的信任、再一无所获没有有价值的信息传回去,便要催动她身体里蛰伏的蛊虫,让她好好的品尝那噬心之痛! 尼玛,原主到底是什么人?幕后遥控她的又是谁?宫里是不是还有眼线在暗中监视着她? 蛊虫?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玩意儿? 她纵然医术高超,却从未见过接触过蛊,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就寄居着这么一个东西,洛言心不由毛骨悚然。 “想要用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控制我?别让我找到破解之法、别让我逮到你是谁,我定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叫你想死也死不了!” 洛言心震惊之余愤怒难言,冷静下来却无可奈何,从这封信中措辞来看应当是真事,可她对本尊一无所知,蛊这种东西太过神秘,此时毫无依仗,连背后之人的底细亦不知,她不敢冒险。 所以目前,想要离开皇宫,是不可能了。 她目光沉沉,冷笑了笑,斗志瞬间被燃起,不走那便不走!一个个都想看她洛言心倒霉、都以为她好欺负吗?很好,她偏要夹缝里杀出一条生路、偏要活的风光无限! 这一夜,对洛言心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从这一夜开始,她真正领略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领略了“权势”二字的铁血。 她,将不屈服,誓要成为最终强者! 第二天,皇后宫里便来人传她晋见。 第165章 还是晕倒吧! 洛言心很干脆的去了,去之前吩咐了呆呆务必要保护好小鹊。 “洛贵人稍候,容奴才先回禀皇后娘娘。”传她的小太监令她站在坤宁宫殿前阶下等候,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 洛言心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没有说话。 显而易见,这是皇后给她的下马威。她敢打赌,今日不在这阶下站上两个时辰甚至更久,皇后是不会传见她的。 然而,皇后让她站着,她便老老实实的站着吗?洛言心微微冷笑。 不多会儿,三四个容貌娇美、身材玲珑有度,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宫妃们团扇掩口,在宫女的簇拥下叽叽咯咯轻声说笑着从皇后殿中出来。 一眼便望见了阶下等候皇后传见的洛言心,几人相视而笑,均露出讥诮快意之色。 饶是宫里宫外消息不通,谢家与傅家之争这一件事依然传遍宫里,几乎在所有宫妃眼中都已经把洛言心当做了死人——仅仅得罪皇后或许她还有活路,可同时得罪了皇后和太后,她还能有活路吗? 皇上即便再喜欢她,又能护得了她几时?何况皇上未必就喜欢她,不然也不会一只态度暧昧、至今还把她扔在冷宫里了。 可是,谁也不能否认,皇上待她,与待旁人就是不同——真是令人不爽啊!如今她眼看必死之人,还用得着对她客气吗? 几个丽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加快了脚步下阶,摆明要狠狠地羞辱洛言心一番,一来出一口胸中恶气,二来也讨好了皇后和太后。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洛贵人嘛!” “洛贵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呀!” “看姐姐说的,住在冷宫里,那么晦气,能活成这样已不错了!” 一人口中“啧啧!”抬手便去捏洛言心的下巴,想要狠狠地捏她一把顺便用长长的指甲在她腮上留下永久的印记—— 谁知她的手将碰未碰、还没有碰到洛言心的下巴,洛言心眼睛一闭、身子晃了晃一软,软软的朝她身上倒了下来。 那丽人吓得“啊!”的惊叫慌忙想要后退,洛言心怎么可能容她退?身体倾倒而压,脚下一动撩动她长长的裙角一绊,那丽人在尖叫声中重重摔倒在地,洛言心则“晕”了过去压在她的身上。 “快扶我起来!扶我起来!”丽人尖叫挣扎着,狼狈不堪。 其余几人齐齐从傻眼中回神,忙命身边宫女上前帮着那丽人的宫女一起扶人。 既然要扶她,自然不得不扶洛言心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暗道晦气。 这洛贵人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吗?没想到身子骨如此弱不禁风,不就被皇后娘娘罚站片刻吗?居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好死不死恰好却被她们给碰上了。 这下子好了,扶着她,该怎么办?难不成要送她回冷宫? 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会被其他嫔妃笑话死的! 她们倒是想把她扔在这儿当做没看见呢,然而如此“没有姐妹之情”的行为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留下无情刻薄的印象? 这绝对不可以。 第166章 皇后的架子 好在,没有令她们为难太久,皇后宫里很快就来了人,十分关切的表示没想到洛贵人身子如此娇弱,皇后娘娘正要传见她呢,不想她居然晕倒了。皇后娘娘仁慈,特命她们来接她殿中歇息歇息。 想必歇息片刻她就好了! 几个丽人见皇后娘娘主动接手这块烫手山芋无不释然松了口气。 忙不迭将洛言心交给那两名宫女,口中大赞着皇后娘娘仁慈、又顺便踩一下洛言心身体太弱太没用,急急忙忙作鸟兽散逃了。 那被洛言心算计重重摔了一跤的丽人也顾不得脚疼身疼,令宫女扶着一拐一拐的连忙走了。 皇后殿中两名宫女将洛言心扶进坤宁宫皇后日常起居的东侧殿,将她安置在榻上躺下,默默垂手退下,侍立一侧。 “哼!”皇后冷笑低沉,冷冷道:“去端一盆凉水来!” 洛言心听到这话立刻睁开了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然后慢慢站起,看向皇后。 皇后一滞,勾唇讥诮:“你倒是识时务!魑魅傀儡本宫见得多了,那些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小花招、小手段还是别在本宫面前使的好!” 说毕面色转厉,眸光如刀锋尖锐,猛地抬眸直直朝洛言心盯了过来怒叱道:“洛贵人见了本宫还不行礼!谁给你的胆子!” 洛言心当即跪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又是一声讥诮轻哼,居高临下睨她一眼道:“你果然很识时务,就冲着这股子伶俐劲儿,比宫里多少人都强了去!怪不得皇上待你也有那么几分不同!” 洛言心抿了抿唇,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嘲讽,东澜祁待她不同? 可不是,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不得不承认,内心里她因此还有几分沾沾自喜,可如今想来,她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罢了。 “你也别得意,便从此不知天高地厚了,”皇后冷冰冰而带着讥诮的声音仍在响起:“皇上心意,岂是你这等低贱之人能揣摩看透的?皇上心里倘若真的有你、倘若真的喜欢你,便不会迟迟不把你迁出冷宫、便不会把你放在火上烤令你处处树敌了!你别不是真当皇上喜欢你吧?哈哈,真是可笑之极!” 不得不说,皇后这一番话与洛言心心里所想相差不远,这番话如一柄尖刀正正刺中洛言心要害,她胸中一阵气血翻腾,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不是因为不得东澜祁的“喜欢”而难过,而是,她以为他对她的宽容到头来却是欺骗和利用! 这种反差令她好难堪! 皇后却当是前一种缘由,快意的笑了起来,端起茶碗,不紧不慢的饮茶。 “皇后传臣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洛言心暗暗深吸了口气,抬眸静静相问。 皇后手中茶碗盖子拨动茶水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不紧不慢的拨着,闲适优雅的饮了两口茶,将茶碗轻轻放下,接过身边宫女及时递过来的丝帕轻轻拭了拭唇—— 这才抬眸看向她,那种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第167章 言意动心 “无事,本宫便不能传你来吗?”皇后冷笑,眼底的阴鸷毫不遮掩。 就是这个女人,这个蝼蚁一般的贱人,当众给她胞兄难堪,令她傅家颜面扫地,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 便是她,在宫里也跟着颜面大损,不知多少嫔妃奴才在背后笑话!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贱人而起,让她如何不恼、不怒? 洛言心无语,心里怒意暗生:东澜祁,你够狠的!把她推了出来,无辜之怒火她来承受! 今日所受,来日必报! “这倒不是,”洛言心淡淡道:“臣妾素来没有什么好处落在皇后娘娘眼中,料不到皇后娘娘对臣妾竟如此厚爱、无事亦传罢了。臣妾还以为娘娘是为了国舅爷的病呢!” 皇后眼皮子一跳,怒意一现而隐,随即眸光一扫低喝:“都退下!” 除了她身后侍立的两名心腹宫女,余者躬身屈膝施礼,潮水般霎时退了出去。 傅明佩得的是极不光彩的下流病,饶是已经人尽皆知,洛言心当人提及,她依然觉得难堪,仿佛身为皇后的尊严被人轻视与践踏。 “你可有什么法子?”洛言心话里漏出的意思令皇后不由自主便这么问了。 虽然太后承诺会请药王谷神医出手,然而杨梅疮是什么病、有多难治谁不知?得了这病,基本上毫无办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一天天恶化最后丧命! 但凡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过。 洛言心此刻还跪在地上,皇后对此视而不见,她也并没有提,只轻描淡写道:“此病棘手,但眼下国舅爷的情况并不严重,可以一试。倘若拖延时间过长,等疹子长到了脸上,口鼻溃烂,甚至目盲耳聋,那就难办了!” 梅毒,在现代治疗起来根本不算个事儿,因为有了青霉素这种抗生素神器。可是在古代,哪里来的青霉素? 可偏偏洛言心运气好,女神医前辈留下的《药经》后便附有怎样用琼脂、玉米粉调糊培养青霉素,用冷冻干燥法提取。虽然有点麻烦,但却是可行的。 洛言心自然有恃无恐。 如果她一开口便拍着胸脯下保证,皇后必定不信;她说的不确定,皇后反而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梅毒她听过,也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病,但却不知会口鼻溃烂、目盲耳聋,此刻听洛言心这么说,未免有些心惊肉跳,暗暗忧心,更不敢拿自己胞兄的命做赌注,全押在太后一句话上了。 “你到底,有几成把握?”沉思半响,皇后沉声又问。 看着洛言心神色平静,虽然跪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并没有觉得畅快,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扬眉吐气满足感,便不愿意轻易放过她,存心要她多跪一跪。 “至少七成。” “七成?”皇后冷笑,勃然大怒,叱道:“你好大胆!区区七成把握你也敢夸口!本宫的哥哥何等金贵,若有个不测,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皇后娘娘,”洛言心道:“看诊治病这等事,从未有哪个医者敢打包票,因为病情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尤其是难以把握的疑难杂症!即便是治个风寒,臣妾相信太医院的大人们也不敢保证必定药到病除!” 第168章 皇后不得不顾忌 皇后轻哼,又道:“那么,你打算怎么治?什么时候能治好?” “如今不好说,”洛言心坦言道:“这得仔细诊断之后视病情而定。” 皇后脸色顿时又多了两分不太好看,然而也知自己这么问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若是此刻面对的是太医院的太医,她不会如此,可面对的是洛言心,没来由的就是让她心里生气、添堵。 阴沉了半响,终不情不愿拂袖:“你且起来!” 尽管心里很不爽,还想继续找茬,皇后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胞兄的病还需要她治。 她不信她敢把自己的胞兄治死,但是故意折腾令胞兄多吃苦头却未必不敢。那么暂且,容忍她吧! 洛言心没有谢恩,慢慢站了起来。 皇后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最终道:“你先回去,做好准备,听本宫传召!” “是,皇后!”洛言心暗暗松了口气,被这些大佛盯上,这水深火热的日子真是叫人烦恼。 退到偏殿门口,洛言心忽又站住,回头向皇后道:“臣妾定会做好准备,待娘娘向皇上请了旨,立刻便可开始!” 丢下这句话,洛言心转身飘然离去。 看她对东澜祁多好,送了这么大一份人情给他! 皇后一口气狠狠憋在胸腔中,一掌拍在坐榻扶手上,恨得咬牙! 向皇上请旨? 向皇上请旨,让皇上的女人替自己的哥哥治梅毒?开什么玩笑! 这话说出来,皇上不动怒才怪。 可是,那小贱人并非太医,不经过皇上的同意,自己根本不敢命她给哥哥治病,没有这样的道理! “娘娘,”大宫女紫红劝慰道:“皇上既然在宫宴上那么多人面前让洛贵人替国舅爷看诊,可见在皇上心里根本没把洛贵人当回事儿,未必就……不会答应。” 皇后脸色稍缓,慢慢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本宫看,也是这样!在皇上眼中,她就是个玩物,皇上不会在乎的!” 她当众给自己的胞兄把过脉,又给明国公府那位孙少爷看过,还有,别人不知她可一清二楚,司马流云…… 可见皇上根本就没把她当做他的女人。 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她的胞兄不可以?只是—— 傅家或许因此得付出一些代价了! 即便付出代价,也是必然要做的,她不可能放弃胞兄的命,即便家族要放弃她也不会同意。 倘若傅家将来的家主不是胞兄,她这个皇后的靠山可就不那么稳当了。 皇后微微闭上眼睛,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暗暗寻思起来。 想起太后让她只管逼迫洛贵人为胞兄治疗的话,她便微微冷笑。 真当她傻吗?上赶着去得罪皇上! 洛言心回到冷宫,看到小鹊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又红又肿,还破了皮、脸上脖子上也有抓痕,不由大怒—— 不等小鹊躲避以及张嘴解释什么,一阵风冲了过去,揪起她的手将袖子一撸,果然胳膊上也有伤! “这是怎么回事?”洛言心怒火烧心,冷着脸喝道:“呆呆,我让你保护小鹊,你就是这么给我保护的!你个猪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第169章 给她的下马威 “吱吱吱,吱吱吱吱……”呆呆跳到她面前摇着大尾巴好不委屈分辨。 “谁说爷没保护她?爷哪儿想得到那些人渣那么无耻下作不要脸?如果没有爷出手,等你回来早就看不到她了!” “主子,”小鹊也轻轻扯了扯洛言心的袖子,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道:“您不要怪呆呆了,今天幸亏有它在呢,不然,不然,奴婢只怕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小丫头想起那突如其来可怕的一幕,忍不住语带哽咽,眼圈又红了。 洛言心拉着她坐下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仔细的告诉我?” 呆呆见好像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洛言心再没瞧自己知道她是生气了。想想似乎假如自己没有疏忽的话,小鹊也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儿责任的。 顿时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跳到椅子上角落里,蹲着不说话了。 小鹊眼眶红红的,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当下也不再隐瞒,从头说了起来。 原来洛言心刚刚随皇后宫里的人离开,便有人在冷宫外呼唤求见,说是自家主子有东西带给洛贵人。 洛言心不在,小鹊听见自然连忙迎了出去。 谁知她伸手去接那宫女递过来的篮子、却被那宫女提前松了手,篮子掉在地上,几个时鲜果子从篮子里滚了出来滚了一地。 随后,还不等小鹊说话,那宫女便一耳光打得她踉跄,大声喝斥她,一口咬定她是故意摔了篮子,这是对自家主子不敬。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五六个宫女太监拉扯抓住了她,众口一词指责她胆大妄为、眼睛里没有主子,对她又打又骂…… 洛言心听得怒从心起,肺都要气炸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陷害,那些贱人,凭什么就认定她洛言心这回被打入尘埃必死无疑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拿小鹊开刀? “是呆呆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将他们全都赶走了!如果没有呆呆,奴婢,奴婢——呜呜呜,都是奴婢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主子,反而总给主子添麻烦!” 小鹊愧疚哭了起来。 “是我连累了你,”洛言心见她如此心里更加难受,叹息道:“小鹊,你应该怪我!” “不、不,主子您这么说奴婢怎么当得起!”小鹊吓了一跳,连连摇头。 洛言心又是一叹,沉声道:“这一阵子你别再出冷宫,这次咱们的麻烦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鹊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道:“真的很麻烦吗?那么主子您可要小心!” 洛言心忍不住“噗嗤”一笑,无奈道:“放心,你顾好自己便可,不必担心我!” 小鹊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再也不出冷宫,说什么都不出!” 呆呆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见小鹊完全没有细说自己如何如何英勇退敌事迹的意思,再也忍不住了,“吱吱吱”叫着跳了过来,对着洛言心吱吱吱手舞足蹈一通比划。 第170章 教训来者 它哪里知道,小鹊当时又慌又乱、又惊又吓狼狈不堪,哪里瞧见它是怎样教训来人的了? “那六个人渣爷一个都没让他们好过,两个叫爷扒了一块头皮、三个脸上让爷咬了两大口,还有一个被爷咬破了嘴!还有还有,每个人手上、脖子上、脸上都有爷留下的爪痕哦!你是没看见啊,他们被爷收拾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要不是跑得快啊,爷保准把你们的衣裳一条条全给撕下来!” 洛言心哈哈一笑,摸摸呆呆脑袋赞道:“干得不错!下次继续加油!”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些。 这傲娇货如此给力,倒让她放心不少,“最近这阵子打起精神,不准再离开小鹊身边,若再让小鹊吃亏,我剪光你的毛!” 呆呆“吱吱”乱跳,愤愤磨牙:“那些人渣连爷罩着的人也敢动,爷吃一次亏就够了,再吃一次爷也没脸见人了!” 洛言心一笑,静下心来替小鹊检查了一番、上药、处理伤口,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正要交代小鹊几句如何防范应对最近的麻烦,正在这时,隔着院落一道傲慢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洛贵人在吗?洛贵人!” “听这声音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洛言心心头火起,蹬蹬蹬走了出去。 小鹊叫了声“贵人!”生怕她有个闪失也急忙跟上。 冷宫外,一大两小三名太监神情一样的倨傲而目空一切。 当先那人瞟了洛言心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洛贵人在便好了,奴才奉宜妃娘娘之命带宫女小鹊问话,还请洛贵人行个方便!” 小鹊脸色微白,之前来挑衅的便是宜妃宫里的领头,还有丽贵人和欣贵人那也有。 这叫她去问话,必定是要问她一个“大不敬”! 小鹊张嘴刚欲分辨,洛言心冷笑一声:“是嘛!”上前扬起手“啪啪!”甩在那太监脸上,甩得他惨叫一声嘴角流血眼冒金星,打着旋转重重摔在了地上! 画风转变太快太犀利,两名小太监“啊!”的惊呼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呆了。 “你!”传旨太监又惊又怒。 “你什么你?”洛言心一脚踩在他胸口踩得他一动也不能动,居高临下、霸气全开冷笑道:“你这***才肝胆对本贵人不敬,本贵人小小教训你一下你有意见?” 传旨太监气得颤抖,被她踩得胸口一阵一阵气血翻涌,咬牙怒道:“洛贵人休要冤枉奴才!奴才——” “冤枉你?就你也配!”洛言心一口啐了下去,冷笑道:“你一个奴才我需要冤枉你?我说你无礼不敬便是无礼不敬,你还敢狡辩?罪加一等!” 想起小鹊受的委屈,根本不敢想如果没有呆呆小鹊会变成什么样,洛言心便怒从心起。 这些混蛋,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不成?今日不强势的找回这场子,这些人必定没完没了! 她脚下加劲,传旨太监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第171章 扬言去道歉 “洛贵人!”一名小太监白着脸道:“我们是宜妃娘娘宫里的人,洛贵人好歹看在宜妃娘娘面上,也不能如此——啊!” 他一句话没说完,洛言心一脚将传旨太监踢得惨叫着球一样咕噜咕噜滚了开去,抬脚风风火火走到他面前抬手一巴掌把他打得踉跄出去好几步。 “洛贵人,你、你!”小太监又惊又怒不敢置信,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另一小太监心里既气恼又有些发毛,站在那里脚下似有千斤重,完全傻了! “啪!”的一声响,他的另一边脸上又挨了重重一巴掌,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洛言心喝道:“掌嘴!谁跟你你你我我的?***才太不懂规矩!便是宜妃在这,也会教训你!既然她不在,我就勉为其难替她分忧吧!” 两边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红肿了起来,那小太监惊呆了,眼中划过怨恨,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叫什么贵人?太粗鲁暴力…… “洛贵人,等见了宜妃娘娘,奴才倒要看看贵人怎么交代!”传旨太监挣扎着爬了起来尖声叫道。 他滚过去的时候额头在花坛边磕了一下破了皮此刻渗着血,身上头上沾着尘土,又是褶皱又是凌乱,再加上流血的嘴角和红肿的脸,看起来狼狈而狰狞。 “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奴才!对本贵人不敬,还敢威胁本贵人,谁给你的胆子?别告诉我是宜妃教你们的!” 洛言心冷笑,走过去一脚踹,将他踹得再次惨叫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地。 这下子那传旨太监再也站不起来了,抱着肚子蜷缩着在地上痛苦呻吟。 洛言心拍拍手轻嗤,睨了他一眼,那种云淡风轻、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神色令两名小太监寒意凉飕飕的冒。 当她目光分明不怀好意扫过去的时候,那呆若木鸡站着的小太监腿一软竟“扑通!”跪了下去,另一人一愣,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洛言心嗤声冷笑,淡淡道:“聪明人就是识时务,既然请罪,就给我拿出诚意来!给我老老实实跪着吧,不到一个时辰不准起来。不然,下次撞见,直接打落你们一嘴牙!” 说毕转身向小鹊道:“小鹊,走,咱们上宜妃娘娘宫里请罪去!” 她这话一出,包括小鹊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唯有呆呆“吱吱吱”十分兴奋的蹦跳起来举双手赞成——用脚趾头想它也知道,肯定又有大热闹看了! 小鹊狐疑点点头“嗯”了一声,跟着洛言心朝宜妃宫里去。 宫里的消息传得何等之快?更别论洛言心最近一直处在风口浪尖。 虽然她住的是冷宫,可比哪一宫的事故都要多,尤其这两日,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宜妃宫里三个传旨太监被她简单粗暴一通狂殴,暗处的人早当做大新闻飞奔告知自家主子。 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家主子哪里会独享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又跑到宜妃那里去通风报信。 第172章 她伸出的手绝不落空 洛言心还在去宜妃宫里的路上,宜妃在怡霞殿已经气得银牙咬碎、七窍生烟。 “她居然还敢来向本宫请罪?她眼睛里还有本宫吗!” 事实证明,洛言心这个小小的贵人眼睛里其实是有她的,因为,她真的带着小鹊过来请罪了。 至于呆呆?有热闹看它当然不会放过,却没有站在洛言心肩膀上明目张胆的拉仇恨,而是连蹦带跳跟在后边,躲在一旁花丛中,抱着小爪子坐等好戏上场。 洛言心在怡霞殿外从容求见,完全无视宜妃宫里通传宫女充满敌意且异样的目光。 宜妃听毕气得差点摔东西,冷笑道:“她不是来请罪吗?那便让她在门口候着!” 洛言心怎么可能当真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不见人来便从容上前,拍门拍得山响,嘭嘭嘭低沉如闷雷的敲门声一下下敲击在人心头,震得耳朵轰鸣,心咚咚咚乱跳。 “去!传本宫的话,既然她有心来请罪,就让她在本宫门口跪上两个时辰!”宜妃忍无可忍几欲抓狂,尖叫着吩咐。 这女人太不要脸!有谁会像她这样没脸没皮的敲门? 宜妃身边大宫女小令连忙领命而去。 来到宫门前,命人猛地打开,小令俏脸寒霜冷冷一眼盯了过去。 不提防宫门突开,洛言心扬起的手恰恰正拍下去,眼看要拍个空——而这正是小令想要的效果,让她拍空、落她的脸面让她尴尬。 眼见正中下怀,小令寒霜般的眼眸中浮现一丝得意。 可惜,她太低估洛言心了! 洛言心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更不可能让自己拍下去的手落空。 于是,半空中洛言心的手顿了顿毫不犹豫一个转弯,“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小令那白嫩嫩的脸蛋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呆住了!画风转变得太快,让人接受起来好为难! “啊!”小令捂脸尖叫,怒视洛言心,眼中湿润差点滚下泪来——不仅仅是因为疼痛,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洛言心坦然自若收回了手,若无其事道:“你们开门也不说一声,一时没收住,没碰疼你吧?” 碰?这叫碰吗? 这是明目张胆的打脸!打的是她的脸,也是宜妃娘娘的脸! 谁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来,她的手分明拍门落了空,却明目张胆的一顿一个转弯,一耳光便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岂有此理! 小令脸上火辣辣的,听了这话真想吐血,眼中凶光闭露,愤怒之极! “主子,”小鹊轻轻扯了扯洛言心的袖子小声道:“就是,就是她带人去找奴婢……” 洛言心眼睛徒然一亮,目露凶光,利剑般两道目光朝小令盯了过去。 “你——” 小令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正要拿出宜妃身边大宫女的架势喝斥她,被她充满杀气的目光一盯,脊梁骨上一阵发凉,一时竟傻在了哪儿。 洛言心找的就是她!既然她自己撞上门来了,她如何还会客气? “你什么你!”洛言心大喝上前,将小令衣领一揪老鹰抓小鸡般粗鲁的揪了过来,左右开弓四记耳光噼里啪啦打下去,打得众人心惊胆颤、目瞪口呆,打得小令尖叫惨叫。 第173章 教训和威胁 “大胆贱婢!宜妃娘娘没教过你规矩吗?见了本贵人不行礼,还敢直视本贵人、还敢你你我我的与本贵人说话!反了你了!” 洛言心一通呵斥,将小令往地上一顿,一脚踩在她手指上,冷声道:“还不快赔罪!” “你——啊!”小令尖叫,十指连心痛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一起流,鬼哭狼嚎的尖叫着:“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哪怕痛死,她也不敢向洛言心求饶请罪,否则她将永远失去她主子的欢心,那么等待她的将是地狱般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比起喜儿那个没骨气的来,显然小令要硬气的多。 宜妃虽未出面,也一直命人关注着外边的动静随时禀报,眼看小令被洛言心肆无忌惮的折辱,在自己宫门前尚敢如此,她若再不出面,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住手!”宜妃气急败坏在一群宫女太监簇拥下气势汹汹而来,冷斥道:“洛贵人,你太过了!” 洛言心依然踩着小令的手没松脚,笑道:“宜妃娘娘,妾身好歹是您的姐妹,这区区宫女算什么?不过是咱们的奴才!这奴才对妾无礼,便是对娘娘无礼、是眼睛里没有主子,妾替娘娘教训她懂得什么叫上下尊卑,娘娘不用谢妾!” 听洛言心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自己的“姐妹”,打了自己的心腹还说“不用谢!”宜妃气得胸口一闷,显显没一个踉跄! 洛言心还没完呢,瞟了小令一眼无限鄙夷的继续道:“定是娘娘平日待奴才们太过宽厚仁慈了,这一个个便当自个也是娇娇小姐半个主子起来,动则哭天抢地。妾不过小小打了她几下耳光罢了,压根就没用力踩她,娘娘您看她嚎得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洛言心说着轻飘飘的将脚收了回去,坦坦荡荡笑道:“娘娘若是不信只管叫太医来鉴定,看看她的手她的脸有没有事!” 宜妃一怔,小令也是一愣。 她的手完好无缺,手指手背别说擦破皮了,就连红肿都没有!可是,刚才那针扎似的痛令她血液翻腾上涌,痛得几乎不能呼吸,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 还有她的脸,明明火辣辣的痛得抽筋,明明僵住了连说话都扯着疼,可是从主子的神色可见,她的脸必定看上去也没事——这怎么可能。 小令狠狠一个哆嗦,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发寒! 宜妃脸色的确很难看,因为小令的手完好如初不破皮不红肿、脸上连指印都没有,即便真的挨了耳光那肯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宜妃不悦瞟了小令一眼,这丫头真是越发没个成算了,便是要假装也有点分寸啊,明明丝毫损伤不见,却叫唤得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奴才们无礼,自有教导他们的管事太监和掌事姑姑,做主子的跟奴才动手岂不自降了身份?洛贵人,你太过了!”宜妃冷着脸。 洛言心却道:“他们沆瀣一气谁知会不会糊弄主子呢?所以啊,还是自己动手最可靠!才令他们长记性!做主子的即便生气了拿奴才打几下出气也是他们的福气,怎么能说自降了身份呢!” 第174章 借力打力 宜妃恼得不行,显然不愿意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轻哼一声道:“你说的也算有两分道理,那么,你的宫女小鹊对本宫不敬,是不是也该罚呢?本宫今日,定要办了她,你服不服!” “有这种事?娘娘一定是误会了!” 洛言心淡淡道:“是因为小鹊接娘娘赏赐下去的果子没接好吗?小鹊她那是从未接过娘娘的赏赐高兴激动,所以才会失手。皇上摆驾冷宫的时候小鹊因为太激动了两次奉茶都砸了茶杯、还泼了皇上茶水呢,皇上都没有怪罪她!还笑着夸她是个老实丫头!娘娘要是不信,去问皇上好了!” 东澜祁既然可以利用她,她为何不能利用他? 反正她就是破罐子破摔了,虱子多了不怕身痒,她不在意多这一条“欺君之罪”。 宜妃又噎住,瞪着洛言心胸口微微起伏,皇上都不在意的事,她能抓着不放吗? 去问皇上?谁敢去问?谁有天大的胆子敢拿这种无聊的小事儿去向皇上求证?不想活了吗! “皇后娘娘交代了妾一件事情,妾需要小鹊这丫头帮忙准备一些东西,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告辞!” 看了宜妃一眼,洛言心嫣然一笑。 宜妃眼皮子却是狠狠的跳了跳,心头一凛。 洛言心这话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这是拿皇后来压她,若再动这丫头误了皇后的事儿,这个结果让自己承担。 皇后什么时候有事要她做了? 宜妃满腔憋屈,又哪里再敢说半个字? “过去的事,这一次就算了!”洛言心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小令,冷笑道:“娘娘既然说了自己的人自己管,同样,妾的人妾也不喜欢别人插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吧,娘娘?” 宜妃笼在广袖中的手死死捏着拳头,轻轻颤抖: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贱人! 她叫人去教训小鹊,是要折辱洛言心,可谁知到头来却被这贱人狠狠的扫了脸面。 皇后……表姐,既然早有安排,为何不早跟自己说? 洛言心再不看她一眼,拉着小鹊扬长而去。 宜妃盯着她们主仆离去的背影,眼中阴沉如布满乌云。 “娘娘……啊!”小令大着胆子上前,刚开口便令得宜妃勃然大怒,一耳光“啪!”的朝她脸上打去,小令尖叫倒地,脸上迅速高高的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主子恕罪!”小令忍着哭腔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众人却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脸上可怖的红肿和嘴角殷红的鲜血,无不胆颤心惊。 宜妃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洛言心甩了她那么多耳光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她不过打了她一下而已,居然就这样严重起来,这岂不是说明她这个做主子的刻薄凶狠? “洛贵人有句话说的不错,你还真够娇贵的!”说毕冷笑而去。 区区一记耳光罢了,这个死丫头,平日里倒是伶俐会奉承,谁知如此不中用,碰一下也碰不得。这样娇贵的奴才,要来何用? 第175章 丽贵人处找场子 小令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脸上一片惨白绝望,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洛言心和小鹊立了宜妃这,毫不犹豫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主子,咱们回去不是走这条路。”没一会儿,小鹊便好心的提醒道。 “谁说要回去?”洛言心哼道:“你不是说了今儿欺负了你的有宜妃的人,也有丽贵人和欣贵人的人吗?找她们去!” 她不会在宫里头肆无忌惮的乱来,然而欺负了她的人,也休想让她忍气吞声。 宜妃是皇后的狗,皇后现在还要用她,她小小收拾一下宜妃,皇后只会装作不知,而宜妃也绝不敢再找她报复回去。 小鹊一愣,犹豫片刻道:“奴婢知道主子您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好歹以您为重,您千万别为了奴婢陷于险境,不然,奴婢万死难辞其究!” 那些人去教训她,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折辱主子,主子要找回场子她不能阻拦,却也不希望主子因为自己的事儿惹出更大的麻烦。 主子不是说过吗?最近的日子或许会很难过。 洛言心欣慰的看了小鹊一眼,拍拍她肩膀微笑:“放心吧,你主子我不是光会冲动不要命的主儿!哼,走,看我怎么收拾那小婊砸养的!” 如果说对付宜妃洛言心还不得不在心里筹谋一番拿捏好度,那么对付两个与自己同等级的贵人——呵呵,呵呵呵呵! 顺着道路远近,洛言心主仆先来到丽雪阁,毫不犹豫上前粗鲁拍门,拍的铿锵有力、拍的叫人听了保准心惊肉跳——要的就是鬼子进村的那种感觉。 “谁在外头喧哗!”门哗啦打开,一名宫女怒声呵斥。 洛言心一脚踹了过去,那宫女“啊!”的尖叫重重向后跌倒在地。 “主子,就是她……”小鹊在她身后小声道。 洛言心顿时就笑了:这还真是运气好,找冤家冤家就主动撞上来了! “你——洛贵人!”那宫女脸色一变,忍痛忙从地上爬起来,咬牙道:“奴婢做错了什么,洛贵人一上来便打人!便是要打,也轮不到洛贵人教训奴婢!啊!你!” 话音刚落,洛言心左右开弓给她脸上来了两下响亮的,打得她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这两下与打小令时用暗劲儿不同,那宫女两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看着她狰狞的嘴脸和眼底愤恨的光,洛言心也忍不住恼怒。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倘若没有呆呆,她真的不敢想小鹊会遭遇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洛言心逼近过去,盯着那宫女一字字冷笑道:“你在质问本贵人?威胁本贵人?谁给你的胆子?哪儿来的规矩?你敢打我的脸面,就要有被我揍的觉悟!这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儿,光许你们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不许我来找回场子吗?” 小宫女被她盯得心惊肉跳,她一步步逼近,她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往后退,眼神慌乱,身体颤抖,脊梁骨上一阵阵发凉。 第176章 我说冲撞了就是冲撞了 洛贵人的眼神,太可怕了!然而更可怕的,是她的雷霆手段和那种分明带着煞气却又漫不经心的神色! “洛贵人,你什么意思!”丽贵人带人无不愤怒从屋里奔了出来,怒目呵斥。 “什么意思?你没有眼睛会看吗?”洛言心冷笑道:“你的奴才狗眼看人低,冲撞了我,我很不高兴,在教训她呢!” 丽贵人狠狠噎住,咬牙怒道:“那也轮不到你!” 小鹊机灵的忙向丽贵人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丽贵人!” 丽贵人狠狠瞪她一眼不语,她身边的人更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见洛言心。 洛言心手一摊,道:“你看见了吧?你的奴才们真的是太没有规矩了!一个个见了我居然不行礼!你说,该不该教训?” 丽贵人银牙暗咬,圆睁杏目怒视洛言心,只是冷笑,却根本没有让她的人向洛言心行礼的意思。 她是谢太后近期最后一个赏给皇上的贵人,在洛言心尚未冒出来之前,至少她自认为皇上待她是很不错的,至少比对别的人强。 可洛言心一冒出来,便夺去了皇上的目光。而太后居然还当众说出保她一世荣华的话,如何不令她心里又酸又恨? 正因如此,在宜妃举办的赏花会上,她百般的看洛言心不顺眼,将她当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变着法儿的想要羞辱她、打压她。 却不料这是个硬茬子,她非但没能羞辱她、令她出丑,反而自己大大的失了颜面,对洛言心的恨意更甚。 此刻在自己院子里,她如何肯向洛言心低一头? 洛言心见她怒视自己毫无反应,一声冷笑,揪着之前那宫女左右开弓又是四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那宫女凄厉惨叫,尖声叫着“救命!” 丽雪阁众宫女太监无不变色,心惊肉跳,不敢置信的瞪着洛言心。 丽贵人险险晕了过去,尖声叫道:“洛言心,你敢!” 洛言心用实际行动迅速回复了她,“啪啪!”又是两记耳光,打得那宫女的脸肿成了猪头,眼泪哗哗直流,嘴肿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你、你——欺人太甚!”丽贵人睚眦欲裂,瞪着洛言心的目光恨不得喷出火来。 她猛地伸手怒指小鹊喝道:“那小贱人对我无礼,你们给我上去,掌她的嘴!” 洛言心闻言扫了她身边众宫女太监一眼,笑吟吟的,眸中光彩流转。 众宫女太监无不心里发毛,偷偷交流眼神,竟无一人敢上前。 “反了不成?你们是不是忘了自个主子是谁、是不是一个个想打了板子撵出去啊?”丽贵人嘶声怒斥。 众宫女太监如梦初醒,无论胆寒与否、忌惮不忌惮,纷纷喝斥着朝小鹊奔了过来。 只是,还不等他们靠近小鹊,洛言心身形一闪拳打脚踢,瞬间将所有人放倒在地,一片呻吟,哀鸿遍野。 “你!”丽贵人睁大眼睛瞪着洛言心,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洛言心竟然会武功。 第177章 教训丽贵人 洛言心掰动手腕骨节格格的响,笑眯眯的一步步朝丽贵人走过去,神情恬淡,意态闲适。 丽贵人心尖发凉,紧紧攥着身侧双手强作镇定道:“洛言心,难不成,你敢动我!你别忘了——啊!你!” 洛言心不带犹豫的,抬手一耳光便甩在了她的脸上,睨她冷笑道:“我就动你了,你要怎的?有本事,你去皇上那儿告我的状呀!” “你!”这话正正戳中了丽贵人的痛处。 丽贵人只觉得一时间心肝肺都痛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蛋,气血一阵直冲脑门,叫道:“我跟你拼了!”朝洛言心冲了过来。 洛言心轻飘飘偏身一让,脚下轻轻勾动,丽贵人方向歪了歪踉跄着朝前狠狠摔了出去,恰恰拦腰摔在一名小太监身上,将那小太监砸得身体一僵“啊!”的惨叫。 洛言心慢慢踱步上前,一脚踩在丽贵人背心上。 最下边垫底的小太监闷哼一声,无力趴了下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太监虽然不算是男人,然而也不是女人,丽贵人此刻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趴在一个太监身上做如此亲密的接触,羞愤得脸上涨得通红,气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抬头,愤恨瞪着洛言心尖叫:“放开我!放开我!该死的你放开我!啊!” 洛言心脚上加力,狠狠的踩下去,踩得她惨叫起来。 众宫女太监滚在地上原本想起来的,此刻哪里还起? 一来是被洛言心给吓得一个个腿都软了,根本没了力气。 二来,此刻主子还趴在地上呢,自己起来算怎么回事?起来之后是眼睁睁看着主子被踩,还是上前相救? 倒是想救呢,可是,有那本事吗? 洛言心居高临下,迎视着丽贵人怨毒愤怒的目光,忽然一笑,拔了根金钗拿在手里把玩着,不紧不慢道:“你说,我若是一不小心划花了你的脸——啊不,应该说是你自己不小心划花了自己的脸,你说,会怎么样呢?嗯?” 丽贵人打了个冷颤,脸色蓦地变得煞白。 瞪向洛言心的圆睁杏目慢慢的、慢慢的软了下去,失去了光华。眼中的怨毒和愤怒渐渐褪去,为恐惧恍然而替代。 “不、不、你不能!”她摇着头,声音颤抖。 脸毁了,她整个人就毁了,希望破灭,一辈子注定只能生活在无边的绝望之中,如行尸走肉! “呵呵!”洛言心笑得嘲讽。 丽贵人一僵,如坠冰窖,整个人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起来。 她怕了,真的怕了!因为她绝对相信,眼前这尊煞神绝对做得出来! “你、你想怎么样?”丽贵人颤声道。 “你说呢?”洛言心依然一脚踩着她的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下巴一扬,大刀金马的道。 愤恨、不甘、羞怒、不忿,这一刻,任何的情绪都不如恐惧来得多、来得快,丽贵人咬咬牙,脑子里轰隆隆闷响,搅合成一片混沌,颤声道:“我、我再不找你的麻烦、再也不招惹你了!我发誓,我发誓……” 第178章 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了 “唔,万一呢?”洛言心满意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问道。 丽贵人脑门气血一冲,大叫道:“我要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前一黑,一口气转不上来顿时晕了过去。 洛言心轻嗤,一脚将她踢到一边,那小太监立刻连滚带爬爬到一旁,瑟瑟发抖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呆呆的一脸的惊魂未定。 洛言心金钗毫不客气在丽贵人人中穴刺了一下,尖利的钗头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看的一众躺在地上装死实则眼睛开了一条缝偷看的宫女太监们无不心里发毛,吓得忙又将眼睛闭上了。 丽贵人吃痛闷哼,慢慢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看见洛言心蹲在面前放大的脸,以及她手上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金钗,惊得差点儿又晕过去! 洛言心盯着她冷笑道:“别担心,我不过刺了你人中一下让你清醒过来而已,你的脸蛋还好好的,没花。” 丽贵人眼前一黑一个哆嗦,心紧紧的揪着,咬着牙睁大眼睛不做声。 “我只不过想好好的同你说几句话而已,”洛言心挑了挑眉,云淡风轻:“我这人命硬的很,至少就你这样的,想要我死似乎还不够格,所以,以后真的真的不要再来招惹我!我不死,你就会死,懂了吗?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我暂且饶了你!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丽贵人只觉眼前一黑,呼吸一促,又想晕了。 洛言心拍拍她的脸,留下一串笑声,领着小鹊扬长而去。 没走几步忽又站住,回头扫了一眼还躺在地上装死偷看的众宫女太监。 她的目光太过凌厉,对上那仿佛将自己看穿的目光,众宫女太监吓得一个激灵慌忙齐齐闭上眼睛,连偷看也不敢了。 “呵呵!”洛言心轻笑,不紧不慢道:“似乎,你们还没有向我行礼问好呢!我这个人最重规矩、最讲规矩了,你们这样轻视我,我心里可真不太痛快呢!” 又羞又气得颤抖无力的丽贵人好容易凝聚了一点儿力气正欲爬起来,听见洛言心这么无耻的话气得脑子一阵眩晕顿时泄气又趴了下去。 她默默的将头扭往一旁,眼不见为净懒得去看她,以免把自己给气死。 众宫女太监暗暗叫苦,默不作声,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洛言心可不是他们继续装死不回应她就会作罢的,当即嗤笑道:“这是全都晕了吗?要不要我一人给你们人中穴戳一下帮你们醒来啊?” 说毕便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宫女走去,好比戳地上的泥似的手中金钗便朝那宫女人中穴戳了一下。 她并没有用什么力,戳下去连皮都没有破,那宫女却吓得“啊!”的尖叫一骨碌爬了起来。 其他宫女太监立刻纷纷被她的尖叫声“惊醒”一个个都爬了起来。 洛言心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睨着他们。 见自己的主子都狼狈的不成样了,他们做奴才的还敢如何?还敢再群起而围攻然后再让洛言心将他们给踹倒吗? 第179章 说说吧,你打算如何了结? 一个个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向洛言心屈膝行礼。一句“给洛贵人请安!”说的支离破碎、颤颤巍巍。 洛言心一挑眉,淡淡道:“算你们识相!记住了,以后见了我的人最好远远的绕道走,若是再敢欺负她打我的脸,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有不怕死的,只管试试!” 众宫女太监如何敢出声?齐齐垂眸颤抖,敛神屏息,看着洛言心带着小鹊扬长而去。 刚出了丽雪阁,呆呆那家伙不知从哪儿飞窜出来,麻利的跳到了洛言心的肩膀上一通吱吱吱。 大赞特赞洛言心厉害,表示自己看热闹看的很开心,所以接下来去欣贵人的寻芳馆,它来带路。 洛言心白了一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没好气瞪它道:“我可告诉你,我把小鹊交给你了,你要是再让她出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拔光你的毛那还是轻的!” 呆呆回应她吱吱吱:“爷是那么不靠谱的灵兽吗?” 洛言心回它一个大大的白眼。 小鹊有些担忧,“主子,这样,丽贵人会不会怀恨在心啊……以后会不会给主子带来麻烦呢?” “她自然会怀恨在心,”洛言心淡淡道:“你看,我从没招惹过她,她还不是一样来招惹我?她恨便恨吧,哼,她想对付我,倘若有那本事算我倒霉!没那本事,她会更倒霉,并且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小鹊看了洛言心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稍稍安定。 很快,两人一呆便来到了欣贵人住的寻芳馆。 或许之前闹的动静太大,或许宫里的人一个个都闲的蛋疼,整日没事儿便打听别人院子里的事儿。 很显然,洛言心来到寻芳馆的时候欣贵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大门紧闭,对洛言心嘭嘭嘭的敲门声听而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 呆呆早已又从洛言心肩膀上飞了下来,蹲在大门对面的花坛上,冲洛言心龇了龇牙:看吧,人家躲起来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洛言心用实际行动很直截了当的给它解了惑:抬脚便踹! 这区区一个贵人住的小院落,又不是紫禁城的大门、不是宫里三尊顶级大佛住的豪华宫殿,大门不但用的是最顶级的材料、刷了一遍一遍几十遍的桐油、厚达几十厘米,这不过就是一扇红木门而已。 洛言心踹上三四脚,大门便轰然倒塌。 她带着小鹊踩着倒塌的门板嚣张直入,直接进了欣贵人的起居室。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欣贵人气色不成气色,明明胆怯,依然强自绷着脸咬牙:“洛贵人,我可跟你一样都是贵人!” 言外之意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洛言心看了她一眼,笑道:“要我说你们一个个是长了顺风耳还是千里眼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发生的事情,竟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也好,我倒省事了!” 她大喇喇的在主位上坐下,往后舒适的一靠,翘着腿晃了晃椅子,偏头将欣贵人一睨,似笑非笑道:“你说说看吧,这事儿你想怎么了结了?欺负了我的人,我能白来这一趟吗?” 第180章 他有受罚吗? 欣贵人气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眼前发黑险险没有晕过去。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心里咬牙切齿:什么贵人啊?分明是个女土匪。 可这女土匪才刚刚从丽雪阁过来,听说那边鬼哭狼嚎的闹腾一片,到了自己这儿,抬脚便踹倒了大门,她心里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众宫女太监无不敛神屏息,束手垂头,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无不汗毛倒竖。 对上如此浑然不按常理出牌又彪悍无比的贵人,谁敢出头向主子表忠心? “你不说话吗?”洛言心嗤的一笑,淡淡道:“你确定不说?我很乐意代劳的!” “跟我无关!”欣贵人忍着要气晕过去要吐血的冲动,当下也顾不得面子了——连宜妃尚且面子里子折了个干净,丽雪阁那里更是折腾的翻天,她还想要什么面子? “是、是底下的奴才自作主张。”欣贵人忍着气得颤抖好容易说出这句话,目光落在一名太监身上。 那太监正是去冷宫闹事动手打了小鹊的其中之一,吓得“噗通”跪了下去,左右开弓自己打了自己七八个耳刮子,哭丧着脸连连求饶:“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求贵人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欣贵人咬着唇,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人,她不得不亲口卖了,不得不亲眼看着他向对方求饶赔罪,这种羞辱令她无不难堪。 她甚至想冲上去跟洛言心拼了算了! 可是,一想到丽贵人处偷听到的鬼哭狼嚎以及那轰然倒塌的院子门,她就什么想法都歇了。 洛言心似笑非笑的瞧着那太监自己打自己,眼看着两边嘴角腮边红肿了起来也没做声。 那太监其实不太舍得自己下手打自己,原本想着自己态度主动诚恳,已经给了洛贵人台阶下了,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谁知这位主儿压根就不是个要别人给台阶的主儿。 这样的台阶没准她还嫌弃碍事儿,她更喜欢从台阶上直接跳下来。 所以,没有那一声“够了!”或者“好了!”,这苦逼的太监只能噼里啪啦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虽然用的力气不大,架不住数量大啊,怎么可能不疼? 一开始他还一边自抽一边自骂赔罪,渐渐的嘴巴麻木,手也生疼了,哪里还骂的出来? 一时间,只闻清脆的巴掌声和吃痛的咬牙闷哼声,一声令人一颤,再一声令人一抖,众宫女太监无不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欣贵人看的不安又不忍,扭着手中的帕子,不知抬眼瞟了洛言心几次,无奈洛言心满不在乎的只是看着,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 “洛贵人,”欣贵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咬咬唇道:“这奴才已经知道错了,也受了罚,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 那太监手一抖,落了下来,跪伏在地上含含糊糊的呻吟呼痛,不打了。 “受了罚?有吗?”洛言心一脸不解,反问:“谁罚他了?” 第181章 你看,我敢! 欣贵人心尖狠狠一抖,真的要吐血了! 谁罚了?难不成刚才那耳光全都白打了? 洛言心慢悠悠道:“他自个知晓错了自打嘴是一回事,其心可嘉,倒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好奴才!只是,做错了事儿受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不对?不然何以管束后宫?这***才是寻芳馆的人,居然好大胆子把手伸到我冷宫里去,该罚;背着你这个主子自作主张,更该罚!你说,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区区自打几下子嘴巴便轻轻揭过?笑话! 她来这一趟,是让他们侥幸过关的吗?不狠狠的立威不会罢休。 “主子!”那太监抬头望向欣贵人,目露惊恐。 欣贵人脸色也十分难看,咬唇不语。 洛言心可没那么多功夫跟她在这儿耗着,懒洋洋起身,忽的抬头,冲欣贵人一笑,笑得欣贵人如遇蛇蝎,白了脸色变往后退,警惕的瞪着她。 洛言心咯咯笑起来,懒洋洋道:“你不必用那样眼光看我,我若真想动你,就凭你这儿的人是拦不住我的。你既然这么护着这奴才,不如就替他受罚吧,传出去也是佳话一段。我要的不多,只打你三耳光罢了!” “你敢!洛言心,你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贵人!”欣贵人尖叫。 洛言心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自己敢不敢,一记耳光打的她眼冒金星向后踉跄。 洛言心无限嘲讽,冷笑道:“只要你有本事,你可以打回来!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贵人吗?那么,你的人凭什么敢动我的人?” 东澜祁那个混蛋利用她、戏弄她、威胁她,生生把她困在这宫里,还有背后那给她下了蛊毒想要控制她的不知是谁的混蛋,种种烦恼一起涌上心头,她恼怒万分! 若无这些掣肘,她何至于还待在宫中与这些女子做无聊的争斗?她从来没想过与她们争什么斗什么,更从来没有的罪过她们、找过她们的茬,可恨一个个偏却看她不顺眼。 为了打击她,连他身边仅剩下的唯一一个宫女也不放过! 只有这一个对她不离不弃,始终跟随在她身边。她若连她都护不住,枉费活这一世了! “不关我的事,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欣贵人捂着脸尖声叫道。 “你既这么说,我便信了你。那么,你该不该严加惩处作为对我的交代呢?你不愿意是吗?你确定真的要跟我撕破脸?” 洛言心揪着欣贵人,将她粗鲁的倒推向后“嘭”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她凑近她压低声音讥诮道:“你说,我毁了你的脸,皇上会不会因此更加怜惜心疼你、宜妃会不会替你做主呢?” “你!”欣贵人惊恐睁大眼睛。 洛言心嘴角扯了扯,心里感慨:真是没有成就感啊,这一招还真是百试不爽呢!宫里的女人似乎都很吃这一套啊! 她冷笑,目光凌凌逼迫而上:“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敢还是不敢?” “来人!将那没规矩的奴才带下去打二十板子!”欣贵人只觉得通体生凉,再也控制不住尖声叫道。 第182章 是你们活该 众宫女太监吓了一跳,愣愣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快去!还不快去!”欣贵人尖叫。 众人这次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答应着,有人架起那哭喊求饶的太监出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清脆的击打声,以及那太监呜呜的吃痛闷哼声——那些奴才倒是机灵,打板子的时候堵住了他的嘴。 “你,你这下子,可满意了?”欣贵人微微喘息,背后冷汗涔涔。 洛言心根本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不是哪怕心里头恨得要死见了面也亲亲热热的含笑在一处说话?宫里的人,从来没有过像她这样横冲直撞的! “不是我满不满意,而是你们活该!”洛言心冷笑,挑眉道:“姑奶奶没兴趣跟你们争什么,你们狗咬狗跟我没关系,只要别惹我就好!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欣贵人稍稍松了口气,别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招惹她?她发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招惹她!只会在她死后拍手称快! 当然,这话,她此刻是不敢说的。 放开欣贵人,洛言心忽又一笑,淡淡道:“那***才好歹也是一条命,既然知道错了,罚一罚也就罢了!此事两清,这次便就此算了!” 欣贵人脸色一冷,绷着脸不说话。 洛言心“嗤”的一笑挑眉又道:“你那院子门,好端端的你说怎么会倒了呢?这可真是奇事一件啊!” 欣贵人猛地瞪向洛言心,恼得想要吐血,却不得不咬牙道:“那门前阵子便坏了,今日也不知怎的就倒了!” “原来如此啊!”洛言心拍手笑道:“想必是年久失修了!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派人去内监造处说一声,好让人来修啊?不然晚上来了盗贼,倒是不好。” 欣贵人轻轻一哼,心里大骂洛言心无耻,好容易忍住一口气没有发作,吩咐一名宫女:“去内监造说一声!” 那宫女偷偷瞄了洛言心一眼,战战兢兢应了声“是”,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这就对了嘛,这下子晚上能睡个好觉了!”洛言心哈哈一笑,带着小鹊扬长而去。 洛言心大闹三宫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后宫,闻者无不哗然,不知多少人眼珠子差点都要瞪得掉下来。 东澜祁在乾清宫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吐槽:“这女人是女人吗?真的是朕的贵人吗?别是那座山头上下来的女土匪吧?粗鲁,粗鲁之极!简直不堪入目!” 徐沧海躬身侍立,垂眸不语,心道皇上您这是夸洛贵人呢还是损洛贵人呢?您这言词分明不满,可语气为何听起来如此开怀呢? 笑着笑着,东澜祁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冷哼道:“那女人太不知好歹,哼,真以为如此便能震慑后宫诸人吗?没有朕的庇佑,在这宫里永远也不可能超脱自在!朕倒要看看,她能折腾到哪一日!” 折腾到哪一日才会想通,才向他低头…… 徐沧海背更躬了,两眼放空,如一截木头似的杵在那,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第183章 各方反应 皇后则银牙暗咬,气得不轻。 对洛言心狐假虎威的行为非常不满,在坤宁宫中冷笑:“她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连本宫都利用上了!她真以为过后本宫不敢找她清算吗!” 可正因如此,皇后却更加相信了几分洛言心能治好自己胞兄的病,沉思半响,暗下决心尽快去见皇上求旨。 满心打算着,等洛言心治好了自己的胞兄,再好好的跟她清算这笔账。 这女人目光短浅是她的事,她堂堂皇后的威严却不容有损! 区区一个小贵人也敢推她出来当挡箭牌,她若生吞了这口气,叫她情何以堪? 次日,皇后便寻了借口去了一趟乾清宫,声泪俱下求东澜祁同意让洛贵人替她胞兄治病。 “太医院束手无策,所幸洛贵人主动请缨,言辞凿凿,表示有法子可治愈臣妾兄长!臣妾就这么一个胞兄,求皇上成全!” 东澜祁眼中闪过讥诮,很好,为她胞兄求医的同时还不忘上眼药挑拨,不愧是太后选中的皇后人选,肚子里尽是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无大格局大气度,上不了台面。 主动请缨?言辞凿凿?呵呵! 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皇后啊,”东澜祁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悠悠道:“咱们都是聪明人,朕的贵人替你胞兄治病,总不能白治吧?你说是吗?” 尽管早已料到自己的家族必定要付出某些代价,听东澜祁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皇后心中仍然感到一阵刺痛,脸微微煞白。 她忍不住酸涩,心里发苦:皇上对她、对傅家,竟如此冷酷无情! 母亲每每进宫还百般劝她早早诞下子嗣是正经,她倒是想呢,然而迄今为止她依然是处子之身,又哪儿来的子嗣? 进了宫身处其间她才明白,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矛盾何其之深大,何其暗波汹涌。 就冲着她是太后选定,皇上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待见她吧? 那么,她暗自苦笑,她就更得牢牢的抓住家族这棵大树了! 没有人知道帝后谈了什么,只知道皇后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些神情恍惚、强颜欢笑。 丽贵人和欣贵人偷偷摸摸的去见了宜妃,离开的时候同样强颜欢笑,脸色不太好看。 众人知晓,不用问也知这两人肯定是去找宜妃共商大计对付洛言心的,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宜妃应该是没有搭理她们。 这令后宫众人全都惊讶了,沸腾了。宜妃是后宫中除了皇后之外最不能惹的嫔妃,在洛言心那里受了那么大的羞辱居然偃旗息鼓不谈报复? 这怎么可能! 那洛贵人究竟有什么依仗,竟敢如此? 难道——皇上竟如此宠爱她吗? 众人越想越觉如此,一时各个滋味复杂,同时对洛言心亦暗暗忌惮,至少近期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去找她的麻烦了。 谁再能耐能及得上宜妃吗? 谢太后冷眼瞅着这一切,并没有放在眼中,只不屑的淡笑了笑。 后宫诸人于她来说,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只配匍匐在她的脚下,对她臣服。她掌控着她们的一切,生或者死,悲惨或者荣耀,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第184章 无妄之灾 “这洛贵人倒是有些意思,宫里日子太单调沉闷,难得有个这个有趣的人!” 谢太后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然而,当她得知皇后特特去了一趟乾清宫之后,眸色转而冷厉了起来。 森冷杀意掠过眼中,谢太后嘲讽的勾了勾唇。 洛言心在出手之前早已预料到各方反应,一通凌厉粗鲁的通杀之后,便在冷宫中静待其变。 除非洛言心或者呆呆嘴馋,否则她已经不需要再做饭了,洛言心往御膳房去了一趟之后,一日三餐御膳房总会准时送达。 并且洛言心狠狠教训了宜妃三人之后,御膳房每日送来的膳食似乎比之前更好了,速度也更快了。 所以眼下的日子,称得上难得的安宁祥和。 尽管洛言心知道,这种安宁祥和不会太久。 她在等东澜祁的反应。 她嚣张的搬出皇后当挡箭牌威胁宜妃,宜妃势必不敢动;宜妃不动,那两个小贵人以及其他各种贵人都不会敢动。 皇后看着平和实则骄傲,如何能忍? 倒是比她想象的更沉不住气一些,第二天便去乾清宫了。 可是,东澜祁怎么还没反应呢? 是傅家肯做的让步没有令东澜祁满意吗? 洛言心不屑撇了撇嘴,那个黑心肝的男人,贪婪无限,会狮子大开口倒也不足为奇。 她才不信他会顾及自己身为他的“贵人”而拒绝皇后的请求呢!若真如此,司马流云那一出怎么说? 洛言心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还没有等来东澜祁的反应,却等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可真正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日早上,一具尸体撞死在她院子里的墙壁下,粉白墙壁上溅开一片绚烂血花,阳光下鲜红刺目,妖艳异常。 血花相连的墙根处,一名穿着破旧宫装的宫女倒在血泊之中,额头上赫然一个大血洞,圆睁双眼死不瞑目,早已气绝。 小鹊先看见,一僵之后“啊!”的失控尖叫,指着那方向说不出话来。 洛言心顺着她所指看去,心中亦是一凛,急忙奔了过去。 冷宫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个,外加一个一睡觉便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的呆呆,夜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确很难被察觉。 莫名其妙跑来个撞墙自杀的宫女,也真够晦气的。 看清那宫女容貌,洛言心更是一怔:“香珠?” 怎么会是她?她们已经与香珠断了往来,却不料她会跑到她的地盘上来寻死。 心中一沉,洛言心直觉感此事必有蹊跷,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晓。 不料,她正准备将香珠的遗体弄走,御膳房送膳的两名小太监来了,恰恰看见了这一幕,惊得两个小太监变色尖叫,打翻了手里的食盒! 洛言心暗自苦笑:这下子麻烦了。 香珠一死,洛言心成为头号嫌疑人。 因为明国公府孙少爷也算是因香珠而得救,香珠之死,太后震怒,下懿旨彻查,洛言心当即就被拿住关进了慎刑司的大牢中。 第185章 洛言心入狱 幸亏洛言心反应快,沉着脸死命小鹊躲在了冷宫角落不准现身,慎刑司的人注意力只在她这个正主儿身上,也没顾得上去管小鹊,小鹊暂时还算安全。 阴暗潮湿的慎刑司大牢中,洛言心双手抱膝靠坐在斑驳的墙壁下,心里自嘲:宜妃丽贵人等只怕要乐疯了吧? 就不知这是谁的手笔、目的何在呢?想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还真是让大人物们操心啊! 随着洛言心下慎刑司大牢,何止丽贵人等乐疯了,后宫众嫔妃贵人无不拍手称快。 因为,相对于后宫诸人来说,她是一个与她们都不同的、特别的存在,更是太后亲口表示要保“一世荣华”的存在,没有人喜欢她好好的活着。 她们不敢动她,不表示不敢厌她。 众人无不幸灾乐祸嘲讽,太后保一世荣华又如何?搁不住她自己找死啊!居然在宫里明目张胆的杀人! 这两天去拜访慎刑司掌事关姑姑的宫女太监一下子多了起来,他们代表的都是背后的主子,一个个奉上厚礼,言辞之间多有陪笑奉承,目的不言自明。 皇后在坤宁宫中则暗暗叫苦,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大骂洛言心不省事,偏在这节骨眼上弄出这样的事儿来,也太嚣张狂妄了! 已经开口答应给皇上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哪怕洛言心死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傅家岂不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后不得已,这日早间嫔妃们向太后请安离开之后单独留了下来,向太后表示欲亲审洛言心此案。 毕竟,宫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性质的事件,必须彻查,以令宫内诸人心安,以儆效尤,正皇室清名。 皇后请旨的时候心里微微苦涩。 表面上她执掌凤印,统摄六宫,然而区区一个贵人的案子该如何处置、她想要亲审,还须得先禀明太后,取得太后的同意。 原本,这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皇后并不认为太后会在这等小事上驳回她。 然而太后听完她所请,却轻嗤一笑,抬眸两道眸光直直朝她盯了过来。 两道眸光仿佛直射入她的心底,将她所想所算一览无余。 那一刹那皇后心尖一颤,脊背生凉,竟莫名的慌乱起来,吃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太后……” “那么,你是想要她死,还是要她活呢?”太后淡淡笑问,轻飘飘的语气落下却犹如重锤,一下下击在皇后心上。 皇后瞬间就变了脸色,心尖凉透。 大家都是聪明人,什么“为了秉公处置、为死者伸冤、还后宫一个祥和”之类的套话在私下里就不必说了。 谁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的主动招揽事情上身。 凡事主动包揽,必有目的。 是想要她死,还是想要她活? 太后既然问出这话,已经无需皇后回答。 皇后既惊且心虚,一时讷讷不能语。 “些许小事,慎刑司自会料理,皇后亲审,倒是高看了她!起来吧,你且回去!” 太后瞟了皇后一眼淡淡说道。 第186章 皇后胆怯了 此时皇后哪里还敢说什么,唯有低头应是而已。 “你放心,哀家说过,会让药王谷的神医出手治好你哥哥,你安心等着便是!不必着急!” 皇后没走几步便听到太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顿时惊得差点儿没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是,是!”她忙回头躬身,随后仓惶而退。 太后对她去找皇上的举动不满了! 一想到此皇后吓得不轻,哪里还敢有半点想法? 再联想到洛言心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下狱,皇后更惊出一身冷汗。 这难道——是太后的手笔? 细思之下越想越是,皇后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总之惊惧恼羞是免不了了。 皇后独留慈宁宫东澜祁很快便知道了,看到皇后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再无任何动作,压根不再关心洛言心的死活,东澜祁不禁嘲讽一笑。 谢府,太后,果然是比皇帝还可怕的存在,他所谓的结发妻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 原本就没对皇后报什么希望,东澜祁倒也谈不上失望。 反正,他也不算亏,傅家答应了要给他的好处,一丝一毫都别想赖掉! 掌控慎刑司的人,自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更别论还收了那么多人的好处! 在慎刑司大牢里蹲了两天之后,洛言心终于听到了大片大片沉闷的脚步声踏踏而来——终于要开审了吗? 斑驳半脱落的乌灰墙壁上,昏黄的烛火无风微动,勾勒出阴森的氛围。 眼前亮了亮,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名穿着掌事女官服的中年女子出现在眼前。 方脸紧绷,一脸漠然,一双眸子如两点跳动的幽火,冷漠的盯着洛言心,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这女官自然便是关姑姑。 洛言心慢慢站了起来,走近牢房的栅栏边。 “你就是洛言心?这么娇花一般的少女,看不出来竟如此狠辣歹毒!”关姑姑薄唇微勾,弧度冷厉,语气淡漠不起波澜。 “姑姑谬赞,不敢当。”洛言心微笑。 娇花一般的少女吗? 被押进来的时候精美的外袍被剥去了,身上头上佩戴的所有首饰钗环也全部都被一扫而空,又在这儿待了两天两夜没有梳洗,她真不知道怎么就是“娇花”了! 关姑姑“嗤!”的冷笑,冷冷道:“你认为本官是在夸你?洛贵人最近在宫里名声大起,果然有点不一样!不过,” 她柳眉一挑,眼中的沉寂被打破,仿佛一下子卷起了滔天巨浪,冷笑道:“到了这儿,就得听本官的!一切本官说了算!来人,将罪人洛言心给本官带出来!她身怀武功,不可大意,戴上镣铐,绑上刑台!” “是!” 随着齐齐一声呼喝应声,众宫女太监凶神恶煞涌上来,开锁的开锁、拿锁链的拿锁链,将洛言心铐上押了出来。 慎刑司的宫女太监与别宫的都不一样,一个个要强壮凶悍的多,孔武有力,目光中带着一股狠劲,动作更是粗鲁无比,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第187章 你可知罪?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折辱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视他们为奴才的宫妃们。 看到他们失色的花容、惊恐的神情、瑟瑟发抖的娇躯以及控制不住的哭泣尖叫,甚至肝胆俱裂的求饶—— 这会令他们兴奋、抑制不住的热血沸腾,会令他们生出莫大的自豪和满足,以及发自内心深处阴暗的快意。 他们如狼似虎,凶猛娴熟,根本不容洛言心开口说什么,一大群人动作利索押着扭着她已将她牢牢的绑在了如十字架式的刑台上。 洛言心暗道倒霉,朝关姑姑看过去,张嘴正要说话,不提防恰在这时候一盆凉水泼面而来。 她猝不及防、避无可避,被正正浇在脸上浇了个通透。 冰凉的水入口入鼻入眼,洛言心激凌凌打了个冷颤,眨眨酸涩的眼睛,呛声大咳起来。 头发全都被淋湿了,几缕细碎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令她看起来更添几分狼狈。 众宫女太监眼睛闪亮而兴奋,欣赏着洛言心的狼狈样,嘻嘻哈哈全都大笑了起来。 之前洛言心被他们押出来的时候没有花容失色、没有惊恐害怕,甚至连神色都没什么变化,这怎么可以? 但凡进了慎刑司的,没有人可以违背他们的意志。便是一竿挺拔修竹,也必须要弯折下腰身、低下头颅! 欺人太甚! 洛言心心下大怒,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凌厉,她没有动。 尽管如果此时她想动,这区区一个刑台上的捆绑那锁链还捆不住她。 慎刑司设在宫里,是审讯宫里案子、用来对付犯事的宫妃及宫女太监的,这些人普遍较弱,刑具也斯文许多,拼尽全力一搏,洛言心有信心能够脱困。 困住她的并非刑具,而是无形的束缚。 她眼中凌厉划过太快,关姑姑恍惚瞧见又似乎没有,呆了呆挥手屏退众人,关姑姑迈步上前,身形挺拔,负手而立,傲然道:“洛言心,你可知罪!” “知罪!”洛言心看向她,毫不犹豫开口。冰冷的水浇过,她的脸上一片雪白,黑色发丝缭乱其上,黑白格外分明。 众人齐齐愣住,随即露出鄙夷之色:还以为她不害怕、是个硬茬子呢,谁知比任何一个人骨头都要软! 关姑姑也有些诧异,随即了然冷笑,同样露出不屑鄙夷神色,冷笑道:“既然知罪,倒也省了本官的事,还不快速速招来,你为什么要杀害香珠?你是怎么杀了她的?” 洛言心垂眸露出些许犹疑和为难。 不等她说话,关姑姑身边一名浓眉大眼、满脸悍色的宫女大声喝斥道:“洛言心,你要想清楚了再好好回答!不可有一字妄言!否则,我们慎刑司的刑具可不是摆设!” 她语气中的不甘是那么明晃晃的,洛言心心里冷笑:没有借口对自己动刑,她一定非常的失望吧?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待她总算还不薄,夹缝中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关姑姑,此事事关重大,另有隐情,请姑姑屏退众人,我要单独跟姑姑说。”洛言心看着关姑姑说道。 第188章 一线生机 “洛言心,你休想耍什么花招!”不甘心的大宫女又一声喝斥。 关姑姑却是目光闪了闪,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本官且听听你的说辞!” 柳眉一挑声音转而严厉:“你要想好了!如果你所说的在本官看来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哼!” 在宫里当差多年,她自然清楚许多事背后所含隐秘不便公开,这洛贵人既然要单独跟自己说,那么自己也不妨听一听。 在这慎刑司里,还怕她跑掉不成? 不过,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要她屏退下属的,如果到头来证明是她戏弄了她,她会让她付出代价! 在这慎刑司,她就是主宰一切的王者,谁也不能让她不痛快。 进了慎刑司的人,还从来没有过完好如初的出去过的。她根本不担心今后会遭到洛言心报复什么的。 关姑姑命所有人退到刑室之外,负手瞟了洛言心一眼道:“你可以说了!别求情,也别妄想贿赂本官,更别做无谓的拖延。自作聪明,只会自讨苦吃,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洛言心忽的一笑,似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原本的凄惨狼狈因这一笑令她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明媚自信起来,如阳光般灿烂。 “姑姑,我除了是个不值钱的贵人,还是个医者!姑姑最近想必也听说过我吧?”洛言心道。 关姑姑一怔,轻哼一声。 最近自然听说过的,治好了太后娘家侄孙的病、又当众将国舅爷的脏病道了出来,此两件事谁人不知? “你到底想说什么?”关姑姑有些不耐烦皱眉。 洛言心叹了口气,悠悠道:“姑姑的眼睛最近是不是经常流泪?眼皮子莫名其妙便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动?从暗处到亮处、或者从亮处到暗处至少有半刻钟处于晕眩之中眼前昏花什么都看不清?是不是最近看什么东西如蒙了一层雾似的?尤其看书,书上的字辨认起来十分吃力看不清楚?这种情况,应该已经有小半年了吧!” “你——”关姑姑心头大震微微变色。 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沉沉看着洛言心没有说话。 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四个多月前她猛然惊觉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暗中看过三位太医,还借着办事的机会出过两次宫悄悄去找京中名医看过。 服过药、敷过眼,也用过针灸,然而一开始用药的时候似乎有点儿效果,两个月前却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非但如此,她还能清楚的感觉到情况在恶化,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 此事除了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心腹宫女再无旁人知晓,她不敢让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慎刑司掌事姑姑的位子必定不再属于她! 到时候,就只能被打发到偏僻冷清之所养老等死了。 对于掌握着权力、呼风唤雨惯了的她来说,那会比杀了她还难受! 更令她感到心惊胆颤不安的是,她很害怕有一天自己的眼睛会瞎掉,会变成一个瞎子! 第189章 掌事姑姑的眼疾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有那一日,她总会一身冷汗的醒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这个问题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没日没夜的煎熬着她,令她惶惶不可终日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一日日的提心吊胆下去。 她没有想到,洛言心竟然一眼就看透了! 这、这—— 关姑姑的心怦怦剧跳,眼中骤然灼热起来,望向洛言心,其意不言自明。 洛言心笑了,道:“这是眼后神经压迫所指,姑姑眼后脑中有血管被堵住了,只要施以金针打通堵塞的血管,配以药气蒸腾熏沐,最多两个月便能痊愈,我敢保证,到时候姑姑的眼睛会比之前更加明亮!”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关姑姑不说心花怒放也差不多了。 但她到底是宫里混了多年的人精,胸中自有城府,沉吟片刻慢慢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自由,请恕我办不到!”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慎刑司的掌事姑姑,还没有将洛言心无罪释放的权利。 “我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洛言心笑了,道:“姑姑只管把我关着好了,该怎么问、怎么审就怎么问怎么审,能拖延多久尽量拖延,别急着结案,动刑的时候手下留情就行了!哦还有,伙食好歹给我改善改善,我想在这儿住的舒适一点!” “就只这样?”关姑姑显然很心动了,但是,有点儿将信将疑。 “当然了!”洛言心笑道:“你能够做到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多半是太后的手笔。既然是太后的意思,关姑姑想要拖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太后会跟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较劲自然目的也不是她,她是在跟她的皇帝儿子较劲呢! 不然怎么这么巧?她在冷宫坐等东澜祁下旨传见的时候,却突然之间发生这么一件血案。 不过死个宫女罢了,太后只怕连香珠长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居然会因为她的死而震怒? 呸!什么因为香珠她娘家侄儿才得救?真要说起来,治好她娘家侄儿的还是她呢!还不照样被她“震怒”下了慎刑司大牢。 一想到这个洛言心心里更气:你们母子俩斗法尽管斗去,拿她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小贵人夹在中间做法干什么? 谢太后不是好东西,东澜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宜妃、丽贵人等若知晓她所想定要吐血:可怜兮兮?她吗? 关姑姑目光沉沉,纠结思量了半响,治好眼睛的诱惑太大了,几乎是致命的。 她终点了点头:“好!只要你在慎刑司大牢一日,我便护你一日周全!不过,你也知道,宫里贵人太多了,若是有真正的贵人前来要做什么,我也是没法阻挡的。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慎刑司掌事姑姑而已。” 她会这么说纯粹是因为洛言心的敌人太多了,可以说是后宫诸敌。 第190章 交易 自打她入狱以来,自己不知收了多少后宫的好处、听了多少奉承巴结的话,那些人无一不是想洛言心倒霉的。最好让她死掉。 普通的贵人、美人没有权利插手慎刑司的事儿,嫔位她也可以不软不硬的周..,如果来的是妃以及以上,那么,她也没有办法了! “这个自然,我不会强人所难的!”洛言心十分爽快的点点头。 十分干脆的便道:“你弄一套银针来,我马上可以为你施针。准备笔墨纸砚,我再给你开个药浴熏目的方子。” 关姑姑心中大喜,点头道:“好,那就明日吧!” 当日,洛言心便换了一个比较干爽清洁的牢房,并且上方还有两个脑袋大小的天窗可以透进来些光亮和新鲜空气。 虽然没有被子,堆在墙角的稻草却是太阳晒过的,十分干净暖和,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饮食不用说了,自然洁净又营养。 次日上午,关姑姑就带来了一套银针和笔墨纸砚。 洛言心为她施了第一次针,之后将药方写好,详细交代了一番。 又郑重道:“这药方只能你自己用,别给旁人乱用。不是我小家子气舍不得,而是一病一诊一方,这是针对你的情况给的方子,旁人乱用未必有效,多半还会惹来大祸。” “放心!”关姑姑小心的将药方折好收在怀中,见洛言心为自己施针之后脸色苍白,额上汗水濡湿了鬓角碎发,气息也有些起伏喘息,可见费力不少。 她替自己施针的时候有多认真、多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她能感觉的出来。 关姑姑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冲洛言心点点头,发自内心道:“多谢你,洛贵人!” 洛言心微微一笑:“你谢的还有点早,明日、后日也是这个时间别忘了来!三次之后我相信应该会改善很多,到时十天之后再来一次就可以了!” 关姑姑点头记下。 洛言心低头看看自己,又道:“我的身上似乎也应该出现一些伤痕了,这样太干净了不太好吧?” 关姑姑:“……” 她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位洛贵人,还真是个奇葩! 想了想点头:“好,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下午亲自来做这件事。到时候对贵人会有些得罪,还请贵人勿怪!” 洛言心大笑摇手:“我本来就是阶下囚,还矫情的说什么怪不怪?你放手准备,唔,给我弄得看起来越惨越好!便是真正吃点苦头也不要紧的。” 关姑姑又是一笑,点头离去。 关姑姑因为长得身材健壮,自打进宫便一直在慎刑司当差,熬了三十年才熬到了慎刑司一把手,对这大牢以及相关的一切熟悉得犹如与生俱来。 她亲自出手,一道浅浅的伤痕也能变得皮肉翻卷、血肉模糊。 折腾了一下午之后,看着手臂上的伤,洛言心自己都有一种触目心惊、不忍直视的感觉,啧啧称赞不已,表示非常满意。 回过神来立时来了十分兴致,虚心向关姑姑请教学习。 第191章 惺惺相惜 若是慎刑司的晚辈们问,即便是对自己选定的关门弟子继承人,不到最后一刻关姑姑也不会倾囊相授。 但洛言心不一样,第一次施针之后自己的眼睛便有了很大的改善,关姑姑心里感激,且洛言心又不会跟她抢饭碗,告诉她又何妨? 于是但凡洛言心有所问,关姑姑必有所答,毫不藏私。 而洛言心往往如点睛之笔给出的建议和完善之法,却反过来令关姑姑眼睛一亮茅塞顿开,受益匪浅,连连称是惊叹。 两人竟是越说越投机,滔滔不绝。 末了关姑姑不觉感叹:“洛贵人您真是这行的天才,幸亏您没做这一行,不然哪儿还有奴婢的立足之地!” 洛言心听毕哈哈大笑。 关姑姑立马回神,老脸微红,有些尴尬赔笑:“奴婢失言了,还请贵人恕罪!” 洛言心笑道:“你说的是实话,何罪之有啊!再说了,我如今这样,哪儿配恕人的罪,该我求你高抬贵手才是!” 关姑姑不觉也笑了起来,道:“贵人您一定能走出慎刑司的,您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这样的地方。” “哦?你还会算命不成?”洛言心玩笑道。 关姑姑摇摇头,正色道:“奴婢不会算命,在这地方呆的久了,倒也能看几分相。以往进了这儿的人,脸上都是死相,带着死神的绝望,贵人您没有!您目光清明,流光溢彩,神情飞扬,生机勃发,必定后福无穷!” 洛言心眨了眨眼,忽然又笑了起来,笑着感慨道:“怪不得是个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好话听起来果然顺耳顺心,令人心情愉悦!” 关姑姑一笑便不再多言。 一晃洛言心在慎刑司的大牢里住了五天。 这日关姑姑来见她,面有忧色,含蓄的表示太后在催结果,所以,或许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拖延多少天了。 并且带给洛言心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太后的意思很明确,是要把她给废了…… 关姑姑说这话的时候在叹气,神情郁郁。 洛言心当即向她由衷的道了谢。 这种话,她原本不该告诉自己,她应该很清楚一旦自己将这话泄露出去,等待她的便是一条完全没有悬念的死路! 但她还是说了。 “废了我?”洛言心挑了挑眉,含笑问道:“太后她打算怎样废了我呢?” 关姑姑见她神色自若云淡风轻,不禁心下暗服,苦笑道:“在这后宫之中,废了一个嫔妃还能怎样?自然是毁掉容貌、身上留痕,永远也没有可能再得帝宠!” 后宫的嫔妃注定一生只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一方天地之中,活着的唯一希望便是获得皇上的宠爱、生下一男半女,将来或许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有大造化。 如果毁了容貌,原本洁白如玉完美无瑕的娇躯上留下了永远无法祛除的丑陋疤痕,试问这一生如何还能有出头之日? “呵呵!”洛言心冷笑起来,对谢太后越发不齿。 等自己毁成了那样,她必定如同救世主一样降临吧? 第192章 变化 到时候自己等于彻底断绝了在东澜祁面前得宠的机会,必定会死心塌地的归顺于她,为她所用。 或者,她并不认为自己会知晓落到那个地步是她授意,还会祸水东引,令自己怪在东澜祁的身上…… 啧啧,这都是什么母子啊! 饶是内心强大如洛言心,也忍不住心底阵阵寒意直冒。 “洛贵人,皇上……皇上虽然喜怒无常,奴婢冷眼瞧着,对洛贵人倒有两分不同,您要不要想个法子求求皇上……”关姑姑看了她一眼,又道。 眼下洛言心身上的伤全是假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被后宫里哪个主子心血来潮跑过来看见。 可一旦她要出现在太后面前,倘若被太后发现全是假伤那就麻烦了!不但她会麻烦,整个慎刑司都逃不掉! 若真有那一日,关姑姑是必然要对她动真格的——慎刑司上下包括她在内五六十条人命,她冒不起这个险。 求东澜祁? 洛言心眸光跳了跳,嘴角却不屑的微微翘起,如果东澜祁真想救她,根本不用她求。 如果他不想,她求也没用。 “皇上最近,在做什么?”不知心里是不是还存在一抹不死心的期盼,洛言心终是忍不住问道。 关姑姑叹息般道:“奴婢也不甚清楚,并未听闻皇上在做什么特别的事,想来……与以往如常吧!” “哼!”洛言心冷笑。 “能拖延你且拖延着,真到了无法拖延那日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洛言心看向关姑姑。 “贵人!”关姑姑眉心一跳,有些不忍,也有些无奈。 大神之间的争斗,一片刀光剑影便能彻底将她了结,根本没有她说话的地儿。 “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洛言心冲她笑笑。 “是,贵人!”关姑姑不禁笑了起来,有点啼笑皆非。话说这话不该是她宽慰她才更合适吗? “奴婢会想法子尽量拖延,也请贵人想想法子早做准备!”关姑姑躬身施礼,徐徐退下。 洛言心坐在干草堆上抱膝托腮,望那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想法子?早做准备?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做准备的! 话又说回来,即便毁容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在神医前辈给她留下的《药经》后就附有一个植骨生皮的方子,其中两味主药玉髓、颜兰在冷宫禁地里都有。 可是,被人毁容,想想就觉得很不爽啊! “东澜祁,你这个混蛋小人!”洛言心低声骂道。 一切都是这个混蛋东西惹出来的,被他给坑惨了! 一连两天,洛言心都没有见到关姑姑。 第三天关姑姑出现的时候,一位钗环耀眼、宫装精致的丽人在两名贴身宫女的伺候下款款同行。 看清这宫装丽人的长相,洛言心不有一怔。 居然是静妃? 她不禁弯了弯唇:真是意想不到啊,没想到素来无瓜葛纠结的静妃居然会来,反而苦大深仇的宜妃不见踪影。 “你们都退下吧!你也退下!”静妃身形修长,端庄矜持,冲洛言心微微一笑屏退众人,连同关姑姑一起,都不让留下。 第193章 静妃来 她带来的宫女屈膝应声,与慎刑司的宫女齐退,关姑姑也一句话不敢多言,只悄悄向洛言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静妃应该没有恶意,便与众人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大牢中只剩下洛言心和静妃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洛言心自然不会主动开口,靠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静妃则神色平和的打量着她。 此刻她眼中的洛言心状况简直惨不忍睹,脸色憔悴,双眸无神,白色的中衣沾染着尘土草屑血污污浊不堪;头发凌乱披散着,黯淡无光;脸上几道血痕;原本洁白如玉的双手枯瘦如爪,也脏兮兮的沾着血污。 在她所看不见的她的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伤痕。 静妃目光闪了闪,柔声轻叹道:“洛贵人,才几日功夫,你怎会弄得如此!” 洛言心抬眸瞟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虚弱的道:“这里是慎刑司,又不是天宫仙境,静妃娘娘莫非认为我是来享福的?” 静妃一噎,随即笑了,笑道:“你可还是这个脾气,一点儿也没变!” 洛言心轻哼。 她现在可是“杀人犯”,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本宫在宫中呆了六年,所谓的天真没心眼儿、直肠直肚的女子也见过那么几个,却从未见过像洛贵人这样的真性情。本宫不相信你会杀了香珠,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许,本宫可以帮你!” 洛言心目光定了定,有些不解的看着静妃。 静妃笑了起来,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本宫真的很欣赏你,不忍看到你被人冤枉!再说了,你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值得本宫示好欺骗?你可以试着相信本宫,毕竟,对你没有坏处!” 无可辩驳,静妃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洛言心直觉的有些反感静妃,内心深处实不愿意同她有任何交结纠葛。 大牢中又是一阵沉寂。 “唉!”半响,静妃轻叹,柔声叹道:“本宫真不知你究竟有何顾虑!难不成你真的宁愿死在这儿吗?洛贵人,本宫可真是不明白你了!” “娘娘既然知道我是冤枉的,”洛言心终于开了口,笑着淡淡道:“必然也能猜到在这宫里有本事冤枉我的人也没几个!娘娘或许是真的有几分欣赏我、喜欢我,可我们素无交集,交清还没到娘娘可以冒着得罪大神的险来帮我吧?” 静妃一下子竟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洛言心救过太后娘家嫡亲侄孙,但也因为国舅爷傅明佩之事惹了太后不痛快,若说这件事背后没有太后的意思,谁都不信。 她静妃再有能耐,敢得罪太后? 一刹那,在洛言心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下,静妃竟有些狼狈的避了开去不敢与她对视。 “洛贵人这张嘴,真正是——”静妃勉强笑了笑,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仍柔声道:“你一身医术就此断绝实在太可惜。尤其是在宫里,更显珍贵!我也不求你别的,只盼着将来万一有一日我有需要,你能帮我一次!太后……未必不看重你的医术,你若服软示好,必有生路!” 第194章 不信 洛言心看着静妃,静妃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都很平静。 “若我能过这番大劫,以后若有机会,我答应你会帮你一次!”洛言心道。 静妃顿觉心中一松,含笑点头,又道:“你可有话要我带出去?” 洛言心摇摇头:“多谢娘娘好意,不必了!” 太着痕迹的事儿做了也无益。 突然之间她下了决心,她要看清楚,东澜祁那个混蛋是不是真的那么冷酷无情! 她帮了他那么多,他当真眼睛都不带眨的将她推出来便不管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点也不介意投奔太后,给他最沉重的报复。 没有人可以将她当做棋子利用、牺牲!皇帝也不行! 静妃喟然长叹,最后看了洛言心一眼,眸光复杂,终究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慎刑司。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洛言心的生活条件一下子下降了一大截,什么都变得马虎了起来,洛言心明白,关姑姑一定是遭受了来自太后那边的强大压力,焦头烂额,因此顾不上管她。 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相反,倒更高看关姑姑两眼了。 无论一开始两人达成协议是起于何种原因,关姑姑真的遵守了诺言在竭尽全力的为她拖延时间,这就够了。 第三天下午,关姑姑再次出现。 这一次,她的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洛言心心一沉:她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同。 就连关姑姑浑身气质亦发生了翻天的变化,与之前完全两样。 她神情冷漠,眼底冰寒,看向洛言心的时候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那种睥睨冷酷的姿态,正是执刑者看囚徒的姿态。 洛言心先是一愣,眸光下意识扫了一眼她身周的簇拥者们,心里明白,必定有太后的人混在其中。 太后或许已经怀疑了什么,并不肯完全相信关姑姑了。 “把她带出来,押上刑台!”关姑姑瞟了洛言心一眼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冷漠低喝。 两名太监应是,铁门当啷声响,刺耳磨心,洛言心被人粗鲁的揪了出来,押上刑台。 她没有错过关姑姑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一抹歉意。 心里苦笑:果然到了这一刻了! 该死的东澜祁,够狠! 鞭声呼呼破空甩下,“啪!”的一声脆响,洛言心身上被狠狠抽了一鞭,她闷哼咬唇,吃力抬头,眼神涣散看了关姑姑和众人一眼。 关姑姑一脸的冷漠,冷冷道:“洛言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你为什么要杀了香珠?动机何在?宫里容不下这等恶行,不加以严惩,何以肃清宫闱!” 洛言心心下暗叹,到了这一步,关姑姑还在想法子替她拖延,这摆明了是能拖得一刻是一刻,还真是—— 她自己想着,都有点儿啼笑皆非! “我、我……”洛言心气气息奄奄,刚开口就大咳起来。 虽然她觉得没有必要,然而关姑姑都在为她努力,她没有理由自己先放弃了。 “洛言心,你好好的回答!想清楚了再回答!”关姑姑冷哼,负手傲然而立,眸子沉静如古井。 第195章 翻脸逼问 然而,有人却不耐烦再这么问话下去了。 一名太监不由分说将执行者手中那黑黝黝的长韧鞭子夺了过来,呼的一鞭朝洛言心脸上甩了过去。 洛言心大惊下意识偏头,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大半,一张脸虽然没有被毁掉,鞭稍仍然从脸颊掠过,脸上立时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她不由暗怒,眸底掠过一道寒光。 “公公你!”关姑姑变色,硬生生忍住了上前将鞭子夺回的冲动。 那太监傲然轻哼,瞟了关姑姑一眼淡淡道:“证据确凿的案子关姑姑居然审了这么久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如何向皇上交代?宫里出了这等事、后宫嫔妃之中竟有如此心肠歹毒之辈,皇上震怒,关姑姑拖延的太久,似乎不太好吧?” 洛言心暗自冷笑,这狗东西一句句都往东澜祁身上引,如果不是关姑姑事先隐晦的告诉了自己那些话,没准连自己都要将这笔账算在东澜祁的头上。 太后到底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娘! 被一个外人站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神情倨傲、态度不善,关姑姑心里不可能痛快,面上却不敢有什么显示,只微微皱眉,十分正气凛然的道:“张公公,后宫里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如此性质恶劣的残忍案子了,本官不彻查清楚如何对得起皇上、太后和皇后的信任?如何给六宫一个交代?还请张公公见谅。” 张公公虽然是太后派来的,但论起品级比关姑姑低了两级,况且他只不过是太后临时派来办事的,而关姑姑手中却掌握有实权,他并不敢太过分,听了关姑姑的话没有反驳,只警告性的轻轻一哼。 “洛言心,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可要动用大刑了!到时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关姑姑声色俱厉。 张公公瞟了狼狈不堪的洛言心一眼,桀桀冷笑,手中鞭子挥了挥,昏暗的灯光下如两条森森黑蛇,令人胆颤心寒。 “我看也用不着什么刑,有这鞭子就够了!几鞭子下去,有什么不招的?就这样歹毒的心肠,即便受罚不死,也没可能再入皇上的眼,即便身上留点儿什么疤什么痕,又有什么要紧?” 洛言心心底冷笑连连:这位张公公可真是尽职,为东澜祁拉起仇恨来完全不遗余力啊!东澜祁啊东澜祁,我被你利用了很可怜,你有这样坑儿子的娘也没比我好上多少! 她一脸一身的狼狈,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不把她的脸毁掉断了她心里的念想,太后是不可能收手的,没有奇迹发生,今日这一顿鞭子只怕是逃不掉了。 “哟,嘴巴还真是硬嘛!咱家倒要瞧瞧你能硬到几时!”张公公尖细的声音透着森寒冷意,眼睛鬼火似的幽幽跳动,有嗜血的魔鬼在里复苏。 他徒然兴奋起来,只觉得血脉偾张,手中长鞭甩开,“啪啪!”两声打在地上打起浓浓尘埃。 第196章 关键时刻 他很满意这样的震慑,随后手臂一扬,用尽全力朝洛言心头脸上抽打过去。 关姑姑心狠狠一颤,不忍的垂眸不敢看。 众宫女太监亦微微变色低低抽气,他们不是没打过人,却没有像张公公如此狠辣过,此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张公公这是要毁了洛贵人的容啊! “传皇上口谕——” 徐沧海嘹亮悠长的声音传来,众人下意识转头望去,刑室外通道尽头,徐沧海带着数人匆匆而来。 关姑姑心里一惊,下意识瞟了洛言心一眼,不知道该放心还是更担心。 张公公却是眸色一厉,手中鞭子去势未止—— 几乎同时一道人影快如闪电飞掠而至,雪亮剑光如长虹贯日飞出,堪堪将那即将打上洛言心的鞭子截飞了出去。 断鞭“吧嗒!”一声轻响跌落在地,众人齐齐一怔。 张公公脸色一变,怒视来人就要喝骂,看清居然是上官烈,生生将那即将骂出的话吞下了,阴测测道:“原来是上官统领,上官统领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上官烈不紧不慢将飞出去的长剑捡回入鞘,瞟了他一眼方闲闲笑道:“是吗?彼此彼此!” 张公公脸色顿时更为难看。 关姑姑心头一喜,面色却十分肃然,率领众人朝徐沧海跪下,垂头拱手齐额:“慎刑司掌事恭聆圣谕。” 张公公呆了呆,暗道晦气,不得不也随着跪了下去。 徐沧海进来便先下意识瞟了一眼洛言心,见她浑身狼狈血污血痕道道不由心头一紧,尤其是脸颊一道血痕有差不多一指长凸显红肿了起来,显然是刚刚才受的,不由心中一紧,有些叫苦。 再想及刚刚在通道那头便看见张公公手中甩出的长鞭更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还好!一路紧赶慢赶拼命赶过来是对的,倘若路上迟上片刻—— 他轻轻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 徐沧海瞟了关姑姑众人一眼,淡淡道:“奉圣谕,传洛贵人乾清宫觐见!” 关姑姑一口气彻底的松了下来,忍不住有些暗暗替洛言心欢喜:皇上果然还是记着她的! 到了此时,关姑姑反倒不着急了,闻言没有第一时间领旨,而是故意神色微微一怔。 果然,张公公比她要着急多了,急忙道:“徐总管,洛贵人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怎能去乾清宫觐见有污皇上圣眼!” 徐沧海“嗤!”的一声轻笑,白了张公公一眼没好气道:“咱家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咋说出来的话这么可笑?”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洛贵人因为什么入了慎刑司的大牢,既然这当口还要传她慎刑司觐见,这意思还不明白吗?当然就是赦免她的罪了! 张公公顿时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却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徐沧海将人带走,可他也不能明言这是太后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洛贵人毕竟杀了人,这——”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啊!”徐沧海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不就是死了个宫女吗?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儿,皇上的心意难不成还比不得一个宫女的贱命要紧?” 第197章 皇上乐意 皇上乐意赦洛贵人的罪,自然就赦了,只要他高兴就好。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宫女一条命考虑? 区区一个小宫女而已,配吗? 张公公以及慎刑司众人无不变色! 洛言心脸色也变得有点儿难看,不是因为这话,而是因为这话背后的意思。 她心里暗暗磨牙:这个混蛋东澜祁,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这当口了救了她却也顺手坑了她一把! 这么一来,岂不是坐实了香珠是她杀的? 是,他大喇喇的将她从慎刑司提出去,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攻击她,甚至谁都不会不怕死的再提及,但所有人都会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 她很不喜欢被人冤枉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太憋屈了! 更憋屈的是,此刻她根本没法辩驳。 要么,被太后毁容带走,要么,跟徐沧海走,她有的选吗? 而且内心深处她敢肯定,即便她宁愿选择被太后毁容带走,东澜祁那个混蛋肯定还有后手在等着她! 当皇帝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领旨、赶紧把人放下来?还要皇上等你们吗!” 徐沧海大内总管的架势摆的十足,傲然吩咐。 关姑姑木着一张冷漠的脸一板一眼的应答,领众人起身,命人将洛言心放了下来。 旋即一件几乎齐地的湖绿色披风自徐沧海身后一名小太监手中呈了过来,洛言心接过一抖一披,将全身的狼狈和血污遮盖得严严实实。 “洛贵人,请吧!”徐沧海冲洛言心亲和微笑抬抬手做了个姿势,一干人等大摇大摆的离去。 “关掌事!”徐沧海刚走,张公公立刻又神气活现起来,将一腔憋屈闷气统统撒在了关姑姑身上,冷冷怒视她斥道:“若非你不中用一味啰嗦拖延了时辰,事情早就办妥,咱家会如实禀报太后,你自求多福吧!” 说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关姑姑眸光微沉,什么都没有说目送他离去。 此事的确是自己拖延而致,即便有很说得过去的理由,又有什么用? 太后若对此事不怎么介意,自不会同她计较;太后若在意,必定要找人迁怒出心底这口恶气,不找她找谁? 结果如何全在太后一念之间,她解释不解释都没有用! “徐公公,你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实在有污圣眼,要不我回去换身干净衣裳洗个脸再去乾清宫?” 路上,洛言心客气的向徐沧海微笑请求。 结果徐沧海看了她一眼陪着笑毫无商量余地的一口回绝:“皇上有旨,贵人从慎刑司出来便去见驾,请恕老奴不敢耽搁。贵人无需担心,皇上既传了这口谕,料想是不会因为这个怪罪贵人的!” 洛言心无法,只得随他去了。 对他这话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东澜祁如果想要怪罪她,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个怪罪?那人是个讲道理的吗? 如果是个讲道理的,也不会这么霸道的就把自己从慎刑司拎出来了。 洛言心没有想到,东澜祁会在乾清宫御书房里。 徐沧海居然就这么领着她进去了,他禀明偌大御案后低头批阅奏折的东澜祁后,就躬身轻快的倒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徒留洛言心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御案前两米多远的前方。 第198章 没脸见朕吗? 东澜祁仿佛没有看见洛言心,依然低头在批阅自己的奏折,神情算不得认真,反而带有几分漫不经心。 下笔倒是快,不带停顿的。 再次见此人,洛言心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感觉。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说的,就那样傻站着。 终于批好手中的奏折,东澜祁将朱批御笔随手一扔,奏折合起来胡乱往旁边推去,抬头就冲洛言心笑。 “你也觉得自己没脸见朕吗?遮的这么好舍不得拿下来?” 洛言心顿时一股气血上涌,“呼啦!”一下扯开身上的斗篷披风扔在地上,满不在乎往地上一坐,哼道:“凭什么是我没脸?人不是我杀的!” 反正她这点儿老底他没什么不知道的,在他面前她还真恭敬不起来。什么皇上?这家伙就是个心黑皮厚的混蛋! 说起这事洛言心就气不打一处来,下巴一扬瞪东澜祁:“皇上这样把我从慎刑司捞出来,不等于坐实了我的罪状?皇上到底是救我还是害我?” “坐实了你的罪状?你很在乎这个?”东澜祁挑了挑眉,一脸的表情都是两个字:不信。 洛言心气结:“我不喜欢被人冤枉!” “是吗?”东澜祁轻哼,瞅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向朕求救?你不会以为慎刑司会还你清白吧?既然注定了不可能还以清白,罪状岂不是注定了要坐实的?呵呵,原来你在乎啊,朕还当你不在乎呢!” “你——”洛言心顿时愣住,瞪着东澜祁,硬生生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这混蛋的逻辑虽然是强盗逻辑,说的还真是事实。 谁叫她待的地方就是个只有强盗逻辑才讲得通的地方呢? 看到洛言心吃瘪,东澜祁不动声色勾了勾唇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郁闷烦闷憋屈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自傅明佩的脏病被她当众揭穿开始,他就一直在等洛言心求见。 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在惹恼了谢、傅两家之后只有他才能庇护她。 好吧,就算她之所以会得罪那两家全是他的算计,但那又如何?他本就是要如此逼她! 逼她走投无路向他投诚。 可他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来,反倒那么彪悍的弄了那么一出好戏,将宜妃和那两个小贵人那里弄得鸡飞狗跳狠狠立威。 那时,他更有几分欣赏她了! 敢动手教训宜妃等算不得什么,教训了宜妃等却令她们不敢报复,甚至一脚踹倒了那什么贵人的院子门还迫得人家主动表示是院门年久失修故而损坏,这就很了不得了。 欣赏她的同时他心里也更恼:这混蛋女人看样子是跟他杠上了! 那会儿皇后请求他同意她为傅明佩治病,他答应了,却命皇后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他正在向她施压、在逼她投向自己,便不可能主动传召她,一旦主动传召,他就落于下乘、就输了! 他正想再加一把更厉害的火逼一逼她,没想到就发生了香珠的事。 第199章 穿帮了 于是他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皇后的表现令他不屑——这个真谈不上失望,因为他对皇后本来就没有希望。 可是洛言心,这个女人居然还是没有向他服软。 他自然是气的,甚至恨恨的想懒得再理她,就让太后把她毁了吧! 太后把她毁了他也没了后顾之忧。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恨恨的又命徐沧海那***才颠颠的跑去捞她了——现在看来捞了也白捞了,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哼,不领情还罢了,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质问起他来了?岂有此理!到底谁才是主子? 东澜祁心里愤愤,稀奇的是居然没有将这句话质问出来。 “你什么你?”东澜祁没好气瞪她,哼道:“朕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朕?” 洛言心“呵呵!”一笑,笑声中满满都是嘲讽,淡淡道:“我本来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皇上有什么吩咐下旨便是,或者不用下旨,直接用强就好了!何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啊?听起来多别扭!” 东澜祁脸上一黑,起身拂袖,蹬蹬蹬朝她走过来,一把揪着她冷声道:“洛言心,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洛言心心头一跳,被他凌厉气势所慑,居然不敢动弹。 东澜祁轻嗤,似嘲似讽,有种洛言心所不能明白的味道。只听他仿佛意味深长的道:“你是不是棋子朕不知道,朕只知道你绝不是朕的棋子。” 蓦地想起那封凭空出现在枕头上的信,洛言心一凛,下意识抬眸看他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东澜祁轻哼,却没有回答。 洛言心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心中一凛暗道:莫非他知道什么? 这么一想顿觉毛骨悚然! 洛言心下意识的便要挣扎扭身从他的禁锢中逃开,谁知东澜祁揪着她的手一紧低喝:“别动!” 洛言心一僵,接下来的事让她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因为东澜祁死死盯着她的脖子,然后冷笑着,另一只手伸过去,抚摸她脖子上的一道所谓的“伤痕”,很轻而易举的便抹开一道痕迹,拇指与食指间捏着一抹红递到她面前,黑着脸冷冰冰质问:“这就是你在慎刑司受到的伤?”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前所未有! 因为这些天他是真的牵挂着她,尽管他不怎么想承认。 结果,他白担心了。 脖子上的伤可以作假,其他地方的当然也可以。人家在慎刑司里过的不知道多滋润呢! 洛言心暗暗叫苦! 这倒霉催的,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叫他给发现了。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辩无可辩——都被抓现行了还有什么好说? 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暗道谁说进慎刑司便一定要被上刑了?她本来就是受冤枉的,还不准她自救吗? 东澜祁正冷着脸等着她的解释呢,却见她先是一惊心虚,随即却坦然起来显然是认为她自己没有错!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推开她,负手傲然而立,君临天下的气势顿显,冷声道:“洛言心,你还有什么可说?” 第200章 被罚进浣衣局 洛言心的心瞬间又冷了下去,暗笑自己太不长记性。 说翻脸就翻脸不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吗? 即便他把她捞了出来又能代表什么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你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洛言心心中一动,到底没有为自己辩解,淡淡道:“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还能有什么说呢?” “你——” 东澜祁七窍生烟,真想命人将她拉出去斩了,忍了忍半响却冷着脸冷冰冰道:“朕给你个机会,如何?” 洛言心霍然抬头,微微诧异。东澜祁继续冷笑,冷声道:“朕要你杀了小鹊,只要你杀了她,朕赦免你的欺君之罪,如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言心已经变了脸色,此刻更是不敢置信的震惊神情,呆呆的看着东澜祁。 东澜祁也正眼睛一瞬不瞬的同她对视,眸光冰冷,黑眸深邃不可见底。 冷厉、无情。 洛言心心中一凉终于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下意识想到宫内外对他的评价:喜怒无常!不由感慨:说的真精准啊! 她不禁自嘲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想到这个。 “皇上,”洛言心忽然勾唇笑了,平静问道:“如果臣妾不呢?”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正而八经的自称“臣妾”,听在东澜祁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同时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丝下意识的慌乱,而她所言的内容,又令他愤怒! 一时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滋味,眼眸却更幽深了,如风暴的中心,正酝酿着暴风骤雨。 她和他对视,她平静而坚定,他深不可测。 半响,东澜祁一字字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 洛言心难得居然还笑的出来,只是这笑容唯有苦涩和淡淡嘲讽:“臣妾知不知并不重要,皇上知便够了!” 言外之意:什么都在你一念之间罢了! 他不会不知她待小鹊那丫头如何,却仍然提出了这种要求,可见他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东澜祁勃然大怒,神色阴沉似乌云盖顶,重重危压倾覆而来。 他大袖一扫御案上一大叠奏折稀里哗啦掉得七零八落,同时掉落的还有一个茶盏,清脆的破碎声格外清晰。 以至于躬身守在御书房外木头似的杵着一动不动的徐沧海也动了一动暗自惊讶:洛贵人好生能耐,能把皇上真气成这样……也是人才! 身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心腹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些年其实皇上已经很少真正生气了,通常不过是应该生气的时候做做样子罢了。 “来人!”徐沧海还在那感慨能惹皇上生气也是本事的时候一声厉喝吓得他一抖忙奔了进去,看也不敢看地上的狼藉和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躬身呆木着一张脸平平道:“老奴在!” 东澜祁忍不住瞟了洛言心一眼,见她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心里更忿怒,冷声道:“洛言心即日起剥夺封号废为宫女,与冷宫宫女小鹊一同发配至浣衣局做苦役,即刻就去!” 第201章 地头蛇 画面急转直下,徐沧海愣了一下低低“啊?”了一声抬头朝东澜祁看了过去。 对上皇上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目光吓得心肝一阵颤抖,急忙躬身:“是、是!” 洛言心倒是干脆,不求情、不哭闹、更不见不舍和留恋,站了起来淡淡瞟了他一眼,大有催促他“快走吧!”的意味。 徐沧海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倒,暗道祖宗姑奶奶您就不能懂点儿事、服点儿软吗? 您好歹做做样子表现表现痛苦不舍之类的情绪啊!您这样满不在乎的,您没瞧见皇上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三分了吗? 徐沧海也顾不得别的了,生怕洛言心留下来皇上受的刺激更大,急急忙忙将她领出去了。 “唉!”徐沧海看了看洛言心叹了口气,到底什么都没说,一挥手招来两名小太监,命二人去传了小鹊,送她主仆——啊不,现在应该是姐妹了,一起去浣衣局。 当天,这消息就如同一阵旋风传遍了整个后宫,众嫔妃们无不拍手称好,一时各处喜气盈盈,比过年还要热闹。 浣衣局也瞬间取代慎刑司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全都是各处宫妃们派来打探情况、欣赏洛言心主仆狼狈样好回去说给自个主子听让主子开心开心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当然,同时少不了跟浣衣局的掌事荔姑姑说说好话、送点小礼,让她格外“关照关照”洛言心主仆。 这令浣衣局这个万年冷衙门的一把手心里总算爽了一把。 晚上,在昏暗脏乱简陋的大通铺下人房间中,小鹊眼泪汪汪看着洛言心,满满都是心疼和愧疚,小丫头始终觉得主子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求主子去给香珠看病,就没有后来的这么多事,没准她和主子已经有惊无险的出宫去了!即便尚未出宫,也必定过着如从前平静自在的生活。 哪里会像眼下?住在这等比冷宫不知还要败坏多少倍的地方,主子还从贵人变成了宫女——这令她情何以堪? “主子,”小鹊终于忍不住悄声向洛言心道:“您找机会还是离开皇宫吧!奴婢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 洛言心一笑,“别再叫主子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你叫我一声洛姐姐就好,省的又生出事端!” 小鹊原本还要坚持,听她这么说也是一凛,勉强点点头。 洛言心又道:“别胡思乱想,没有那么糟糕,我看浣衣局也没有那么糟糕!” 小鹊苦笑,也只有主子这种时候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很快,吃过粗糙饭食的浣衣局众宫女们也都回来了,这一间大通铺原本住了有二十人。 二十个衣衫脏旧、面有菜色、神情麻木的宫女走了进来,二十双形形色色的眼睛纷纷朝洛言心和小鹊望来。 小鹊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往洛言心身前一站挡住了她,望望众人动了动唇想要挤出几许笑容打个招呼——毕竟将来要住在一起、还要共事的。 第202章 挑衅 只是今天受的打击实在太严厉太沉重,想要挤出笑容实在是太难了,脸上僵得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各位、各位姐姐……” “少跟我们攀关系!” “谁是你的姐姐?你身边那个叫我一声姐姐还差不多!” 众人嘻嘻哈哈无不放肆大笑了起来,眸子也亮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主仆。 “你们——”小鹊脸上顿时涨得通红,恼道:“不准你们这样说我主子!” 众宫女笑得更加放肆,“主子?这里只有最低等干苦役的宫女,哪有什么主子?” 一名高高个头长脸薄唇、看起来就十分精明厉害的宫女朝她们走了过来,笑嘻嘻的将洛言心从头打量到脚。 小鹊欲拦,洛言心悄悄将她的手一拉,示意她稍安勿躁。 来这儿之前回了一趟冷宫,洛言心自然穿了外袍,也匆匆忙忙洗了把脸,此刻看起来虽然狼狈,但身上衣衫的面料比眼前这一群人不知好多少,花容月貌,青春正好,浑身散发出来的淡然清贵气质,都是眼前这些人所嫉妒的。 “啧啧,生的还真是个狐媚子样,怪不得做了贵人!可惜啊,贱胚子就是贱胚子,到头来还不是照样打回原形了!你叫洛言心,是吧?” 洛言心挑了挑眉,没回答她。 高个宫女那白多黑少的双眼顿时一竖,原本就不好看的容貌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冷斥道:“小贱人,在老娘的地盘上还敢拿大?真以为你还是贵人吗?立刻给老娘跪下磕头求饶、以后夜夜给老娘倒马桶老娘便饶了你这次,否则,哼!” 随着她凶煞一声喝斥,众宫女无不虎视眈眈朝洛言心主仆逼近包围过来,煞气浓烈,大有她一拒绝立刻蜂拥扑上前将她撕裂粉碎的架势。 饶是小鹊知道洛言心战斗力不简单,依然感觉头皮发麻、脊梁骨上凉意嗖嗖直冒,扶着洛言心颤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高个宫女尖声大笑,冷笑道:“你们耳朵不好使吗?老娘刚刚的话没听见?” 就在这一刻,洛言心动了。猛地上前手一探将高个宫女揪了过来“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眼前金星直冒冷喝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难道没听说过姑奶奶是怎么教训不知好歹的东西吗?” “你、你敢打我!”高个宫女尖声大叫,双眼死死盯着她瞪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红肿着脸冲众宫女爆喝:“给我上!打!打死她算我的!” “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洛言心一脚将最先扑上来的一名宫女踹了出去,那宫女惨叫着向后倒去的时候又将两人给撞翻,三个人一起滚倒在地,羞愤挣扎。 众宫女齐齐一怔,原本欲动的不觉慢了动作。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娘上!给老娘打死她!”高个宫女目露凶光,如一头嗜血的野兽,根本不管自己此刻还被洛言心揪着,一心只要让人揍她。 第203章 强压地头蛇 这本来就是宫里最黑暗、最弱肉强食的地方,高个宫女之所以能一呼百应,靠的不是金钱利益收买、更不是以德服人,而是那股子不怕死的悍气和蛮横霸气。 所以,除了少数一两个心腹,其他宫女对她并没有什么忠心可言,说不定还有好些人起了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哪里还肯上前? 饶是洛言心,也不得不佩服几分这女人的彪悍狠辣,完全是不顾一切的架势。 她完全相信,假如她不会武功,大家都是普通人,哪怕她的力气比这女人大三倍四倍最后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无她,这女人太蛮横彪悍了! 可惜,她碰上的是有武功的自己,所以注定今晚她的辉煌要落幕了。 “叫你妈个头啊叫!”洛言心毫不含糊,两巴掌又扇了过去,比之前响声更脆,众宫女心惊肉跳,终于微微的变了脸色。 有野心者哀嚎:又来了一个狠茬子,还让不让人出头了? 高个宫女“呸!”的吐出一口血水,凶狠瞪着洛言心恨不得活撕了她:“除非你今天把老娘打死了,老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跟你死磕到底!” 这话阴森透骨,带着无限的狠意和不死不休的凶悍,众宫女们听了亦阵阵胆寒,心惊肉跳。 洛言心却是哈哈大笑,气势睥睨而嚣张,笑吟吟道:“够劲儿,我喜欢!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姑奶奶今天留你一命,好好的跟你玩玩,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跟姑奶奶死磕到底!” 说毕一把推开她,高个宫女“嘭!”的一声身不由己倒退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饶是她生性彪悍狠厉,也吃痛咬牙闷哼了一声,身不由己软软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众宫女的心又是狠狠一跳,呼吸都停止了瞬间。 洛言心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哎,天不早了,该睡了!” 说毕拉着小鹊径直朝位置最宽、铺盖明显比别处要讲究得多的位置走去,毫不犹豫统统掀翻在地,命小鹊将包袱里带来的毯子铺开。 众宫女目瞪口呆,却是一言也不敢出。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声无息的,众宫女轻手轻脚、秉着呼吸,各自回了各自的铺位,躺下,睡觉,房间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再去看高个宫女一眼,所有人都把她遗忘了。 半响,高个宫女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暗夜中两道恨毒的目光直直落在洛言心身上。 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走过去将被洛言心掀翻在地的铺盖捡了起来,并没有回去抢原本自己的位置,而是来到另一处,揪住一名已经睡下的宫女往地上一拽,将另一名往旁边一推,给自己腾出足够宽大的地儿,旁若无人的躺了下去。 被她拽起摔在地上的宫女除了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和身体扑通落地的声音,之后再没有声音。 抱着自己的破烂铺盖爬起来,老老实实找了个角落挤了挤。 第204章 等级鸿沟 而另外一名被她往旁边推开的宫女更是什么意见也没有,相反还主动的又往旁边挪了挪。 至于其他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好奇抬头看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言心勾唇无声一笑:浣衣局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小鹊则忧心忡忡,看着洛言心,不知该说什么。 洛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觉,一切有我。 小鹊暗叹,勉强冲她笑笑,闭上了眼睛。 至于呆呆那毫无义气的家伙,嫌弃这屋子里脏,空气比地宫里还要难闻,根本就没有进来。 而是找到了荔姑姑的住处,轻而易举的钻了进去,钻进了衣柜中,蜷在一大堆柔软的衣服里睡得酣畅。 浣衣局不比别处,天刚刚亮所有人都要起床了。 因为每天都有无数的活计要做。 浣衣局里也分三六九等。 最上等的浆洗的是宫里各位主子的衣裳,洗好晾好之后还负责给主子们送过去,是最体面、并且有很多机会得到赏赐的差事。 中等的浆洗的是宫里各位有权有势的管事太监掌事姑姑以及有头脸大宫女大太监的衣裳,虽然算不得体面,也没有人会给赏赐,但吃住条件算得不错。 最低等的就是浆洗其他所有低等杂役宫女太监们的衣裳了,就是洛言心她们这一群。 不但活计量最大、最脏,吃住条件也最差,洗好的衣裳也不必她们送,每一宫苑都会有当值的人来领走。 所以进了这地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也不能踏出去半步!可想而知这一群人的生存状态是何等的绝望! 除此之外,她们还要受干着头等差事、中等差事的宫女们的欺负和支使,抽空还得负责帮她们洗洗衣裳、烧洗脸水、打扫屋子等。 洛言心和小鹊以及众宫女刚起来,便看见两名宫女从外头进来,穿着神色如她们一样。 今早轮到这两人去给头等、中等们烧洗脸水,所以天还没有亮两个人就去了,谁知烧好了水一名叫水香的头等便命她们回来叫洛言心和小鹊过去,让给倒洗脸水并且收拾屋子。 这两人昨夜见识过洛言心的手段,那种云淡风轻、谈笑之间灭敌于无形的风姿比起彪悍狠厉的高个宫女婵姐来,对众人是另一种震慑。 甚至,比婵姐更加可怕。 两人不敢违背水香的意思,更不敢将这种话带给洛言心,推推搡搡、眼神飘忽,愣是不敢上前半步。 洛言心很快注意到她们的异常,冲她们一笑,淡淡问道:“你们两个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不是我不是我!”一人吓得慌忙摇头摇手。 另一人也脸色白了白,小心翼翼道:“我、我们只是带话而已,是水香姐姐……” 洛言心听毕呵呵一笑,轻嗤道:“当她放屁!”带着小鹊扬长而去。 一众宫女目瞪口呆,无不变色。 饶是婵姐那样凶狠悍戾的角色也无法跨越等级的鸿沟,在水香等人面前服服帖帖陪着笑脸,这新来的——不愧做过贵人,就是有气魄。 第205章 疯了吗? 婵姐“嗤嗤”冷笑,目光越发幽冷。 真的以为强过了自己她便了不起吗?真还以为她还是贵人吗? 在宫里,最终压倒人的不是拳头,而是权势,是不可逾越的森严等级鸿沟。 她眸子亮的渗人,反倒巴不得洛言心和水香对上。 众宫女几乎是抢着吃完了粗糙的早餐,这样东西洛言心自然是不吃的,她宁可晚上去御膳房走一圈。 小鹊其实无所谓,只不过见她不吃也就犹豫起来——不是想着跟主子一起蹭大餐,而是主子都还没吃她怎么能吃呢? “虽然简陋,好歹能填饱肚子长力气,你吃些吧!”洛言心笑着说道。 她不吃可以,小鹊却不行,今天起她们已经是浣衣局的宫女,自然要干活。 洛言心从来没有偷懒的想法,她不会让东澜祁看轻了:以为区区浣衣局便能折辱她打垮她吗?不!她会尽职尽责,但也会反抗不公个没来由的欺辱。 小鹊这才点点头,担忧心疼的看了洛言心一眼,努力吃着手里发硬的离谱的粗糙馒头。 好在昨天晚上洛言心的彪悍凶残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没人敢跟她们抢,不然主仆俩刚来这头三天都别想吃上什么东西。 这是惯例的下马威。 众宫女风卷残云打仗似的迅速吃完早餐,便有一名三十来岁的管事模样圆脸宫女前来领她们去干活的地方分配活计。 圆脸宫女腰粗膀圆、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浑浊且戾气重,神色凶狠无比。众宫女却仿佛面对的是天仙神女似的,谄媚陪笑拼命巴结奉承。 圆脸宫女显然很受用的样子,盯向洛言心和小鹊目光却十分不善。 主仆俩都明白,这绝不是因为她们没有谄媚奉承她,天知道多少宫妃收买了她要对付自己呢! 果然,很快圆脸宫女就将众宫女的活计分派完,然后三角眼一挑,阴测测笑着朝洛言心和小鹊走了过来。 众宫女齐齐停下脚步等着看戏。 “你就是那个洛言心?洛贵人?” 洛言心淡淡一笑:“我是洛言心!” “放肆!竟敢不自称奴婢!” 圆脸宫女一声暴喝如惊雷,瞪着三角眼厉声喝斥,蒲扇大的巴掌扬起呼着风声朝洛言心脸上呼下,众宫女眼神兴奋低低抽气,这一巴掌要是打到洛言心脸上,非得打落一嘴牙不可! 洛言心没有动。 圆脸宫女却“啊!”的一声凄厉惨叫起来,目露惊恐双脚乱跳,拱下身去双手疯了似的往裙子里乱摸乱抓又下意识的有点不太敢抓,嘴里啊啊尖叫着想见了鬼! 她的样子明明很滑稽很好笑,众宫女却没有一个笑的,众人都感觉诡异,脊梁骨上发凉。 “妙姑姑!我来救你!” 婵姐急忙冲过去想要扶圆脸宫女,一边冲洛言心厉声喝道:“洛言心你个妖女,使了什么邪法?你好大的胆子!” 众宫女齐齐变色,无不凛然,看洛言心的目光也警惕忌惮起来。 毕竟刚才大家都看得清楚,妙姑姑准备打洛言心结果挥起手就变成了这样,要说跟洛言心无关,谁信? 第206章 呆呆的杰作 “你别血口喷人!”小鹊气愤瞪婵姐。 洛言心却只是松松抱手冷笑。 婵姐得意,一边去扶妙姑姑,一边扭头冲洛言心冷笑,想要说点更狠毒的话。 不料身子一僵,眼睛猛地圆睁,刚刚张开的准备骂人的嘴巴里发出比刚才妙姑姑更加惊恐渗人的尖叫,“啊!啊啊啊!” 婵姐如同癫狂在地上打起滚来,双脚乱提乱蹬,双手朝裙子里乱抓乱摸。狰狞惊恐的神色,竭嘶底里的尖叫,令众宫女无不胆寒! 众人背后凉飕飕的,看洛言心的目光越发充满了畏惧,下意识的齐齐后退。 妙姑姑却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上身上乱七八糟、七零八落,到处是灰尘泥土,满脸横肉褶子里都夹着草屑。 她朝地上“呸!”了一声,拉了拉撕烂了一片的裙子,浑不在意的伸手提了提,恨恨瞪洛言心。 洛言心神色不改,表示很无辜。 而这时,一只长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大老鼠从婵姐裙子下钻了出来,对着婵姐的脚踝狠狠又咬了一口,在婵姐的惨叫声中龇了龇牙,冲洛言心“吱吱吱”乱叫一阵,一蹦老高一溜烟窜到了花丛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啊!老鼠、老鼠!” “是老鼠!” 众宫女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叫,纷纷冲过去想要将那老鼠打死。当然,她们是不可能追的上的。 浣衣局这种地方老鼠多的是,别处宫室的宫女们见了老鼠多半会花容失色尖声惊叫,然而对于浣衣局的宫女们来说,对这玩意早已麻木了。 经常晚上睡觉的时候头顶天花板上就有老鼠在吱吱的打架,或者从被子上跳过,从来没有人当一回事,也没有嫉恶如仇的要去打它。 可是今天这只老鼠不一样——竟敢给了妙姑姑苦头吃!她们当然要在妙姑姑面前表表忠心。 抓得到抓不到老鼠两说,姿态却是要摆足的。 洛言心和小鹊没有动。 洛言心明白宜妃、丽贵人她们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整治自己的机会的,她即便再怎么对妙姑姑巴结讨好,妙姑姑也不可能得罪宜妃她们。 况且,让她讨好这种人——配吗? 瞟了一眼呆呆消失的方向,洛言心不禁勾唇莞尔,那家伙还算有点义气,好歹帮了自己一把。 看在它嚷嚷着“好臭!好脏!”依然在那两人腿上咬了几大口的份上,她便原谅它坚决不肯睡脏兮兮的大通铺了。 婵姐此刻也气喘吁吁、狼狈万分的从地上爬起来了。 随手胡乱撸了撸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婵姐怒指洛言心喝叫:“小贱人!狐狸精!说,你使了什么邪法害人!” 婵姐阴沉不定的盯着洛言心,冷冷不语。 “你疯了呀?”洛言心好生奇怪的将婵姐一打量,道:“大家都看见明明作怪的是一只老鼠,你怪我?哎呀!” 她惊叫起来,指着婵姐后退两步,惊恐道:“老鼠这种东西成天钻阴沟下水道的东西最脏了,被它咬了会中毒的!就跟被狗咬了会得狂犬病一样!你、你该不会是——” ----------- 过两天加更 第207章 麻烦将会不断 “去你娘的,你才中毒、你才有病呢!”婵姐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嚷嚷,声音却有些发颤,显然心虚。 众人无不面色一变,偷偷打量着婵姐,也有些毛毛的害怕起来。 就连妙姑姑也是心里一惊,顿时觉得又痛又浑身不自在起来,遂瞪眼喝斥众人:“都还愣着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不把活干完,谁也别想吃饭!还不给我滚!” 众宫女慌忙答应作鸟兽散。 “洛言心!”妙姑姑瞪向洛言心二人,将她们领到堆得小山似的高一大堆衣裳面前指着喝道:“这是你们两个今天的任务,不洗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上下将她们一打量哼道:“别偷懒,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们!” 说毕甩手急急而去——她得赶紧去问医求药去,腿上也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反正疼得厉害,也肯定见血了…… 光这么走着,她便疼得龇牙。 婵姐就没有这么好命了,虽然她也一样被咬了,可是妙姑姑是绝对不会给她药的,甚至都不会免除她的工作量。 虽然她的工作量其实也用不着她动手,自有被她奴役的人去做。 婵姐怨恨瞪了洛言心一眼,阴阴笑着一拐一拐走开了。 “主子,您坐下歇会儿!”望着山那么高的一大堆衣裳,小鹊连叹气的功夫都没有,撸起袖子准备开工。 她自然不肯让自家主子干这等粗活。 “歇什么呀,走,我们去打水!”洛言心一笑,拎着木桶召唤小鹊。 唔,这木桶挺沉的,而且是超级大号的,如果换一个真正的贵人来,根本别想提得动。 洛言心却面不改色单手拎着就走,令一众目光躲躲闪闪想看笑话的宫女们无比失望。 失望过后心里又暗暗发毛:这得多大力气呀…… 再想想昨夜,众宫女彻底断绝了欺负她、打她主意的想法了。 神仙斗法,凡人看看就好,还是别掺和了! “主子,还是我来吧!”打回了水看到洛言心坐在洗衣盆前准备洗衣服,小鹊不禁眼眶一红。 可怜的主子,自打进宫后就没过过舒坦日子,好容易入了皇上的眼,谁知转眼却又落得更加凄惨的地步! 果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伴君如伴虎。 “行了,到了这儿也别把我当成主子了!快洗吧!”洛言心一笑,熟练的洗起来。 小鹊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点点头“嗯”了一声,忍不住道:“主子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洛言心莞尔,不忍令小丫头难过,便笑着点头:“嗯,会的!” 谁知还不到半个时辰,主仆俩才洗了冰山一角,脚步声嘈杂,一群人“呼啦”涌了进来,当先一人气势逼人大声嚷嚷:“洛言心!洛言心在哪?给我站出来!” “主子!”这一出又一出的,连小鹊都有些烦了,同时更加担忧。 因为太后一句“保一世荣华”,因为皇上之后表现出来的“圣恩”,主子早已收获了后宫无数怨恨嫉妒,加上几次交锋,结怨更深。 第208章 欢迎再来啊! 如今落到了这地步,除非死,否则今后只怕要应付无穷无尽的纠缠和麻烦了。 洛言心也皱了皱眉,冲小鹊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管,自己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看着那二十来岁、额头外突、下巴尖尖的宫女:“我就是洛言心,你也是来找茬的?” 那宫女和跟来的四五个差点儿没齐齐噎住瞪着洛言心。 尖下巴宫女瞪她足有五六秒方“哈!”的一下笑出了声,冷笑道:“原来你就是洛言心,果然好大的胆子!” 她眉毛一挑,尖声道:“新来的不懂规矩也难怪,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说毕冲上来就扬起了手。 除了跟着她来的那几个,其他宫女都不忍的别开脸挪开目光——不忍看,不忍看水香倒霉。 出乎众人意料,预想中水香那一声“啊!”的惨叫没有传来,洛言心只是轻而易举的架住了她的胳膊,挑眉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一早让人带话叫我去倒洗脸水的水香?” “你敢抓我的手!放开!”水香尖叫挣扎。 洛言心却将她胳膊一扭一转令她背对自己身子向前拱弯押着,冷声道:“你来找茬的?拿出点真本事来再命令我吧!” 水香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叫骂:“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贵人吗?我呸!浣衣局里最低等的贱奴而已!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下等的敢动我这个上等的,反了你了!你们换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还有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 这是要招呼所有的宫女都来对付洛言心了。 跟着她一起来的四五人见她被洛言心拿住了自己也觉得没面子,自然不肯罢休,纷纷叫嚷叫骂着冲上来,而原本那些宫女,则个个不敢不听犹犹豫豫、磨磨蹭蹭走过来,半天却也没见挪动两步。 就连一向来彪悍的婵姐也没敢上前,而且也有点不方便——她的腿还疼得厉害! 事实证明众宫女们没有头脑发热是正确的,因为她们还来不及看清楚,那四五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冲上去的宫女就被洛言心给拳脚并用揍飞了出去惨叫连连。 洛言心将水香一推面朝大地跌在地上,一脚踩着她的背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来找茬?” “你、我不会放过你!”水香气得抓狂。 洛言心轻嗤,轻轻一踢踢得她滚了两滚,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都起来吧,既然你们来了,让你们白来一趟也不太好,帮我把这堆衣裳洗完了再走吧!” 众宫女扯了扯嘴角无不绝倒:她还真敢说! 水香等则全都愣住,继而尖叫:“你是什么东西!你敢支使我们!” 洛言心嘲讽一笑,将水香拖到了洗衣盆前一扔,双手叉腰睥睨道:“你洗,还是不洗?你要是不洗,信不信我按着你的脑袋让你把这盆水喝光!” 众宫女脸色又白了一白,目瞪口呆。 看着那洗过衣裳的脏兮兮的水,水香险些没晕过去! 第209章 再见恶霸 她抬头恨恨,怒视洛言心。 洛言心想也没想,反剪着她的双手便将她的头朝洗衣盆中按下去。 “不要!不要!”水香惊恐尖叫,却无可避免的头一点一点的朝盆子里低下去。 众宫女们不敢动不敢作声,跟来的四五个则脸色大变,有个机灵的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洛言心仿佛没看见,却飞起一脚踢了颗小石子朝那人飞了过去,那人“啊!”的吃痛跌倒在地,再想爬起来却发觉大半边身子发麻,根本起不来了。 猛然醒悟过来也想跟着跑的其他四人脸色更变,生生刹住了脚,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我洗!我洗!”眼看脸要贴上水面,难闻的怪味扑鼻扑面而来,拼尽了全力却不能消除哪怕半分低头向下的趋势,水香终于惊恐认栽了。 这水多恶心,她怎么喝得下去? 当着这么多人,脸面也丢光了! 头上劲道一松,洛言心笑吟吟道:“早这么说不就省事啦?偏你啰嗦!” 水香咬咬牙,坐在小凳子上,抓起要洗的衣服,手还在颤抖。 她心里在哀嚎:这叫什么贵人呀?比奴才还粗俗凶残!皇上瞎了眼才会封她做贵人! “你们呢?是想喝洗衣水还是洗衣服?”洛言心又朝其他四人走去。 四人身上、胳膊还在隐隐作痛,见素来凶蛮的水香都老老实实洗去了,想逃走那一个还倒在地上呻吟呢,哪里还敢抵抗? 战战兢兢的连忙点头说洗,战战兢兢的过去了。 洛言心将瘫软在地那一人提溜起来,按住某个大穴揉了揉,将她一推:“你也洗衣裳去!” 这人哼都没敢哼一声,老老实实的去了。 六个人哭丧着脸默默洗衣,小鹊的位置都让给了她们,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表示这幸福也来的太快了! 看向洛言心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冒着星星:主子就是威武!在冷宫威武,来了浣衣局照样威武! “好好洗!快一点!不洗完别想吃饭、不准睡觉!”洛言心吆喝。 众人绝倒。 水香等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到盆子里去! 小山似的一大堆衣裳如果让洛言心和小鹊两个洗,洗到天黑也不见得能够洗完。 可是现在是六个人,且水香等怎么可能老实的洗?随便在水里过一过胡乱一搓就捞出来拧干了。 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将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全部洗完了。 六个人冷着脸脚步虚浮踉跄的离开,腰酸手酸腿也酸,心里恨得要命。 听到洛言心那一声十分热情的“没事明天再来啊!”差点没一跤摔出去! 似乎众人都被洛言心的彪悍给吓怕了,一连两天,居然都没人再来找她的麻烦。 洛言心绝不是多事的人,没人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去主动欺负人。 然而或许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惯了,众宫女们对强者有着下意识的畏惧. 每天别的宫女干完了自己的活计,就一个个主动的过来帮她和小鹊洗那小山似的一大堆衣裳,并且用一种怯怯畏畏、小心翼翼的目光偷看她。 第210章 再见丽贵人 洛言心不禁摸了摸鼻子,莫非她们是怕自己把她们也按在洗衣盆里喝水吗? 平淡的日子过去三天,这天终于又有事儿了。 来了个陌生面孔的一等浣衣宫女,倒是客气,让洛言心和小鹊跟着去给后宫主子们送衣裳,说是人手不够了。 这种理由很冠冕堂皇也很烂,洛言心却没有拒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拒绝干什么?拒绝了这次下次呢? 将问题彻底解决才是正道! 穿廊过道,一路到了丽雪阁停下,望着那朱底金边匾额上三个张牙舞爪的大字,洛言心当即就笑了。 丽贵人还是这么不长进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后宫里大佬们各有顾忌不说,唯有她对自己无关恨之入骨了,会最先明面上跳出来也很正常。 捧着盛衣裳的长捧盒入内,以往只需将捧盒交给丽雪阁的宫女就可以了,一般情况下是没有机会登堂入室拜见贵人的。 今日当然破例。 这随行的宫女倒是沾了洛言心的光,因为丽贵人传她们进去说话,把她给激动的不行,紧张整理起发髻和衣裳来。 丽贵人今日格外打扮了一番,总之整个人特别的华美、精神状态也特别好。 “参见娘娘,奴婢小桔给娘娘请安!” 进了屋里,随行的宫女小桔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跪下向丽贵人磕头请安,犹如拜见心中的女神,激动恭敬的不得了。 丽贵人显然很受用,矜持微笑:“倒是个伶俐的,赏!” 立刻便有一名小太监上前,给了她一个绣工颇为精致的华丽荷包。 小桔更是喜不自禁,感恩戴德连连磕头语无伦次的谢恩。 洛言心和小鹊进来之后也同样跪下了,见状眼底划过淡淡嘲讽。 娘娘?贵人可还当不起“娘娘”的称呼,她还真好意思应。 不过,她心里是盼着有天能当上娘娘的吧? 然而就洛言心看来,以东澜祁那混蛋的混账性子,根本没把后宫诸人包括皇后当一回事,丽贵人当娘娘的机会似乎比当娘还要渺茫。 丽贵人架子摆的十足,只当没看见洛言心,含笑矜持的问着小桔话,把个小桔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磕磕拌拌、词不达意,配合的实在算不得好,亏得丽贵人还一副听得很有兴致的样子。 洛言心暗嘲:这一点上倒是长进了点,至少有那么点沉得住气了! 然而看见洛言心安静而坦然的跪在那里,并没有当一回事,在她的脸上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羞愧卑微和不安,反倒有种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错觉,丽贵人暗恼,心下立时不自在起来. 三言两语打发了小桔出去,只留下洛言心和小鹊。 盯着洛言心,丽贵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干干净净,阴沉似乌云压顶,冷笑讥诮:“洛言心,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洛言心一笑慢悠悠从容起身,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啊,我有今天,但我也有明天。你也一样,不是吗?” 丽贵人心头重重一跳,莫名的有点不安。 第211章 丽贵人想要小鹊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不信哪个做了浣衣局最低等宫女的还有可能翻身! 在那等地方待一年足以令一个花为肚肠雪为肌肤的娇颜美人儿变成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岁以上的黄脸婆,她不信皇上会放着后宫无数花容月貌的美人们不顾而喜欢一个黄脸婆! “哼!”丽贵人瞬间自信又爆棚,亦讥诮道:“你的确是有明天,在浣衣局的明天!本宫再怎么样也是贵人,是你的主子!洛言心,本宫让你起来了吗?给本宫跪下!” “本宫?呵呵!” 洛言心无语,这丽贵人还真是有趣,只怕在她自己的宫里没少自称“本宫”过干瘾吧?她也不怕在外头说顺嘴招来杀身之祸? 小小一个贵人也敢自称本宫,那皇后是不是就该自称“朕”了。 丽贵人压根不在意洛言心听到这话,反而下巴一扬冷笑:“你不过是个奴才,本宫想要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给本宫跪下!” 看着声色俱厉的丽贵人,洛言心嘻嘻一笑,索性悠悠的坐了下来,顺便将小鹊也拉着坐下,顺手从果盘里抓了个果子抛给她,笑嘻嘻向丽贵人道:“我想弄死你虽然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我可以划花你的脸。你要试试吗?” “你——”丽贵人胸口急速起伏,狠狠瞪洛言心眼中却有惧意。 靠脸吃饭的人最在乎的当然是这张脸。 瞬间想起上回洛言心大闹丽雪阁的事儿,丽贵人就忍不住有点儿头皮发麻起来了。 “今非昔比,你敢!” 洛言心“嗤”的冷笑,“可不是今非昔比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懂不懂?要是不懂我不介意教教你的!” 丽贵人头皮更发麻了。气得鼻子都快歪。 她把人叫来到底是受气来的还是出气来的?为什么与她想象中差别这么大! “本宫不跟你一般见识!”丽贵人轻哼终于想明白了,她好好的一块美玉犯不着跟顽石争输赢。 “论口舌本宫不如你,可本宫还好好的住在丽雪阁,你却成了浣衣局最低等的女奴。洛言心,除了这点儿力气你还有什么?这点力气可救不了你脱离苦海。” 丽贵人咯咯的娇声笑起来,心情终于畅快了几分。 不是她不想狠狠的折辱洛言心、叫宫女太监们将她狠狠的揍一顿、彻底的毁了她。可她没有这个本事! 丽雪阁所有的宫女太监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那又如何?贱人就是贱人、最底层就是最底层! 洛言心摸摸鼻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哦!”了一声,挥了挥拳头说道:“我觉得吧,你最好别这样招惹我!真把我惹毛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划了你的脸,到时候你可得不偿失哦!” 丽贵人狠狠一噎,五官有些狰狞的扭曲了起来,这该死的贱人,真正是太气人了。 她心里暗骂你也就只敢在我这里私下耍耍威风!可她还真就拿人家没办法。 “洛贵人嘴上的功夫,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丽贵人扯着嘴角笑,瞟了小鹊一眼笑吟吟道:“这丫头叫小鹊是么?倒是个伶俐可人的,我倒是挺喜欢她的,不如就让她今后在我丽雪阁伺候吧!” 第212章 拦路的美人们 丽贵人咯咯一笑:“在这儿,虽说比不得皇上、皇后跟前风光,至少比浣衣局要强是不是?洛言心,你该不会自己倒霉了非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吧?你以前对这丫头也不错,总不至于宁愿她跟你吃苦受罪不见天日、也不愿意她有个好前程吧?” 丽贵人说完,得意的瞧着洛言心,目光落到小鹊脸上时,又变成了亲切的笑。 小鹊脸色已经变了,急忙起身道:“不、不!谢丽贵人厚爱,只是奴婢笨得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配在浣衣局洗衣裳,不敢到贵人面前来碍眼!” “看你这是什么话,”丽贵人笑得越发亲切亲和了,笑吟吟道:“哪有人是天生什么都会的?学一学也就会了。你放心,本宫从来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你留在本宫这里,本宫不会亏待你的!总比浣衣局要强上千倍百倍不是?” 丽贵人丝毫不顾忌洛言心就在旁边,明目张胆的拉拢诱惑小鹊。 小鹊拼命摇头急得快要哭了:“不、不!奴婢福薄命小,奴婢只愿留在浣衣局。” “你这傻丫头,哪有这么糊涂的?莫非你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威胁你?你放心,在我这儿,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丽贵人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心下没来由的又忍不住嫉妒:洛言心如今也不过一介宫女而已,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如此忠心耿耿的丫头? 就冲这一点,自己也定要破坏了不可。 “不、不!”小鹊只管摇头拒绝。 “丽贵人啊,我家小鹊不乐意你何必强人所难呢?你还不知道吧?” 洛言心笑吟吟道:“当初我还在冷宫的时候,皇上也夸过小鹊好呢!还跟我说想把她调到乾清宫当差,可我舍不得小鹊啊,就没有答应。无论是主仆,还是姐妹,小鹊是不会离开我的,丽贵人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丽贵人脸色再次变了又变,心里也一惊,却不信嗤笑:“皇上?你少蒙人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宫就会信吗?” “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也不方便到皇上跟前求证!”洛言心撇撇嘴。 “你!”丽贵人感觉自己的鼻子又快要气歪了! 可她心里到底是忌惮的,既然皇上要都要不过去的人,她却强行要了来。万一哪天皇上忽然想起来这事儿,一个不痛快更加不待见她,她岂不是要糟糕? 当然,这种小事皇上未必就会想的起来。可要是万一呢? 她不敢赌这个万一。 所以,她只能阴沉着脸色,眼睁睁的看着洛言心将小鹊带走了。 “主子,奴婢是宁可死了也绝对不会离开您的!求求您可千万别赶奴婢走啊!”一离开丽雪阁,小鹊这丫头便眼泪汪汪的拉着洛言心的袖子哭道,活像即将遭到抛弃的可怜小兽。 洛言心心里一软,那些真心为她打算、劝她如果有真的好去处就尽管去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把你赶走的,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第213章 李太妃 “嗯!”小鹊这才破涕为笑:“奴婢的命是主子给的,就只跟着主子。” “好了,在这外边别主子奴婢的叫了,让人听见又是一场麻烦。”洛言心笑道。 谁知主仆俩没走多远,一大群麻烦迎面走来:是一群大概准备去御花园里赏花的嫔妃们。 花枝招展、珠围翠绕的美人们聚在一起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娇美妖娆,看过去如一幅最美丽的画卷十分迷人。 然而,当所有的美人都对你投过来充满敌意的目光、都对你露出嘲讽讥诮的笑容并且对你虎视眈眈的话,那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 显然,美人们都没有打算放过洛言心主仆。 洛言心看过去,那些人里头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倒是自己真的运气不太好啊…… “给各位娘娘、贵人请安。” 到了近前,洛言心和小鹊一起跪了下去,垂首低眸。 一阵嘲讽的嗤笑轻笑在头上方响起。 “哟,好面生的宫女,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有人嬉笑着道。 洛言心抬头,于一干人等之中精确认出了她,朝她盯过去的瞬间目光似两道寒星,令她心头狠狠一颤,下意识生凉后退了一步。 “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自然面生。如果贵人想熟悉,不妨多去浣衣局走一走。” 那贵人顿时脸色一变,恨恨瞪了洛言心一眼咬唇不语。 “这不是从前的洛贵人吗?怎么会面生呢,我瞧着倒是怪不得眼熟呢!”另一人又咯咯笑道,众人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奚落她的机会?趁机七嘴八舌的掺和起来,一句句话暗藏机锋、明嘲暗讽,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洛言心没说话,依然神色淡然的跪在那里。 她其实真的无所谓这些,只觉得这些人太无聊,闲的蛋疼! 众人见她如此,渐渐的就有点说不下去了,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明明她已经低贱入泥,凭什么还在她们面前傲气?这种傲气真是叫人见不得! 有人冷冷一笑,正欲来点儿实际行动将她的傲气折断,一道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妇人声音响起,语气中淡淡的笑意如阳春三月里恰到正好的阳光,“这么热闹,今日这是约好了要去赏花吗?” 众嫔妃齐齐看去,连忙行礼问安:“李太妃!” 洛言心亦随着请安,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这位李太妃,四岁多岁的年纪,穿着打扮十分素淡。发髻高高的梳了上去戴着莲花冠,配上她慈眉善目的柔和神态气质,倒像是个修行中人。 洛言心好生纳罕:这宫里还有人修行吗? 恰恰她朝李太妃瞟去的时候李太妃也正朝她瞟了过来,眼神温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四目相对,迎着阳光看不真切。恍惚中洛言心似乎看见李太妃还对自己善意的笑了笑。 洛言心不怕别人的恶意——你恶我也恶,看看是谁的拳头更硬!但却怕不明所以的善意,当下心头一跳慌忙收回了目光。 “这俩宫女看样子倒像是浣衣局的人?”李太妃一笑,目光大大方方落到她二人身上。 第214章 太妃解围 众嫔妃七嘴八舌的答是。 李太妃便微笑道:“浣衣局也是辛苦,她若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们,想来也是无心,你们便让她去吧!” 李太妃虽然不如太后权大势大,到底在宫里是个长辈,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不给她面子。 于是纷纷赔笑道“不敢!”,又夸“太妃仁慈!”顺便瞪洛言心一眼暗道便宜她了。 洛言心虽然有些纳闷李太妃为何会替自己解围,对这个结果当然是乐意的,谢了李太妃,便与小鹊起身回浣衣局去了。 这天夜里,洛言心久久不能入眠,她不得不认真的思考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争宠当后妃这是不可能的,她瞧不上东澜祁,东澜祁也不会瞧得上她,两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对方的小秘密,根本不可能凑一块儿。 离开,眼下也不可能,倘若只有东澜祁的威胁她有胆子试一试,但身上所中的蛊毒却令她不得不谨慎。 投靠皇后?不靠谱,皇后在太后和皇帝的夹缝中求生存,在洛言心眼中她自己尚是个朝不保夕的,更别论庇护她。 投靠太后?这更不靠谱。别人她不知道,但她有预感,倘若她敢投靠太后,东澜祁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她! 他不会容许医术精湛的自己成为太后的人。 相反,对于自己医术有多好,太后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更不会忌惮。 想来想去,洛言心悲催的发现,她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投向东澜祁。 不甘心啊! 一想到他冷冰冰的让自己杀了小鹊做投名状,她心里便反感愤懑得不行。 她相信,即便她主动表示愿意投诚他,他还是会提这个要求。 洛言心无声轻叹,透过破烂的窗棂,看见地上的月光已经偏西,她悄无声息的离开浣衣局。 左拐右拐避开宫里当值巡逻的侍卫,按照警告信上的指示,将一封信放在御花园中一处隐秘的大盆景花盆底下,再悄无声息的回浣衣局、睡觉。 过了两日晚上她再去那地方一摸,信已经被取走了,留下的是新的信纸,以及装在一个拇指大的瓷瓶里的一粒药丸。 她毫不犹豫将药丸吃了,这应该是压制她身上蛊毒的。 回去展开了信纸看,这次的内容简单了许多,信中对她有几句夸赞,约好了下次联络的地点时间,又命令她必须尽快离开浣衣局、尽快取得东澜祁的信任、回到他的身边。 洛言心揉成一团揣入怀中明日再毁,心里不觉烦躁起来。 身体里的蛊毒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不做那幕后之人手中的提线玩偶,即便能周..一二,到底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可是,眼下她连那幕后者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谈何其他? 回到东澜祁身边?取得他的信任? 洛言心明白,无论如何自己是不可能会杀了小鹊的。 一夜未眠,次日不知哪一宫里一位大宫女带着两名小宫女招招摇摇的来了浣衣局,表示自家主子指明了要洛言心洗这一套锦衣,今日她便专门负责此事吧。 过几天加更 第215章 小鹊不见了! 洛言心没有抗拒,她又不是刺猬,犯不着逮着人就刺,洗什么衣裳不是洗? 这如今也算是她的本职工作不是? 大宫女和那两名小宫女并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她旁边指点监视着,那锦衣很华丽,缀着无数珍珠宝石碎玉——或许她们是怕她顺手牵羊。 洛言心心里不屑,也没反对。 大约大半个时辰,锦衣洗好,大宫女便命两名小宫女将锦衣收起来带回院子里去晾,这么精美值钱的衣裳,可不能晾在这儿。 洛言心目光四下一转,蓦地一僵,猛地揪住一名浣衣宫女厉声质问:“小鹊呢?她去哪儿了?” 浣衣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白着脸颤抖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一抖,有的人手里的衣裳“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快说!”洛言心没工夫理会别的,心急如焚,怒意暗生,她想的只是小鹊! “她、她、姑姑、姑姑叫她——” 洛言心猛地松手,一阵风般卷了出去,直冲荔姑姑的值房。 荔姑姑皱眉瞪眼,洛言心却劈手将她衣领也揪了起来冷声道:“小鹊呢?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洛言心!你别以为你还是贵人,敢对我如此无礼?快放手!”荔姑姑不由大怒。 洛言心手下收紧,眸光一敛冷声道:“我还敢更无礼,你要不要试一试?小鹊呢?” 荔姑姑脖子气管被压咳了起来呼吸立刻不顺,见洛言心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眼中一阵惊恐,忙道:“太、太液池!我恍惚听见——” 洛言心心头大跳,丢开荔姑姑脚步如飞朝太液池飞奔而去。 如果小鹊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介意在这宫里大开杀戒! 她们有本事冲着她来,但却不能对小鹊! 这些人该死的太过分了,在她视线之外竟明目张胆的到浣衣局绑走了小鹊。 太液池占地广阔,浩渺如云烟,但那些人即便再胆大也不可能绑着小鹊穿过大半个御花园,应该就在距离浣衣局不远的那一段。 远远的,洛言心听到各种放肆的、充满恶意的大笑声从湖畔传来,她的心一紧:小鹊! 视线忽的开阔起来,远远的,她看见了! 一道木桥曲折通往太液池中,连接着一片凌空建在水面的平台,平台上六角凉亭飞檐如燕,一棵巨大的垂柳将其半遮掩,临着烟波浩渺的湖面,风景绝佳。 然而此刻,就在这平台之上临水之边,十二三个宫女太监嘻嘻哈哈的指点着水中扑腾不时惊叫的小鹊笑个不住。 洛言心怒从心起! 欺人太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魔鬼! 她一脚踹断了一截木桥,湖中岸边生生截断,冷笑着上前。 木桥断裂的响声令看热闹的宫女太监们齐齐一怔,回头见状微微变色。 但也是一刹那,随即他们又神气了起来,几个衣着特别华丽的宫女还挑衅的挺了挺胸,冲洛言心冷笑。 洛言心此刻可没有功夫搭理他们,冲上前便去救小鹊。 这平台因为是建在水面,距离水面有将近半米的距离,洛言心只能蹲下去一手扶着地面一手往下够,叫着小鹊。 第216章 愤怒! 小鹊其实并不会游泳,按说被人从这儿推下去早就该沉下去丧命了——即便丧命,必定也会落得个“失足落水”的定论!恨自己的人太多,不会有人怜惜小鹊。 想到这一点,洛言心心中尤其恨! 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恨这个世道的残忍冷酷,也恨东澜祁的无耻无情! 幸好,有呆呆在。 别看呆呆只是一只松鼠那么大点儿小东西,力气却很大,正是它跳进水里用嘴叼住了小鹊的衣裳,小鹊才得以支撑到洛言心来相救。 呆呆看见洛言心精神一振,立刻拖拽着小鹊朝边沿靠近。 两名太监相视,相视邪恶一笑,冲上前便将洛言心朝湖中推去口中大叫:“滚下去吧!” 洛言心岂会毫无防备的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他们? 冷冷一笑身子迅速倒仰后退,一脚一个,“咚!咚!”两声两名太监惊叫着飞过小鹊头顶落入湖中,拼命扑腾着水大叫“救命!” 张嘴准备欢呼的,突然哑了声;哈哈大笑的,笑容一僵;举手准备鼓掌的,双手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等着看热闹的,眼睛睁得更大。 刹那平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洛言心瞧都没瞧他们一眼,将小鹊拉了上来。 “主子!”小鹊浑身往下淌着水,头发早已散乱,小小的脸上颜色煞白,嘴唇也泛着一层白,颤抖着好不可怜,见了洛言心便哭了出来。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简单粗暴的对待和惊吓,落水冰凉,那种被淹没、被包围吞噬的感觉太过惊心而惨烈。 “别怕!”洛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在她背心几处大穴按了按,小鹊只觉一股暖流自心间生出,泉水般缓缓向四肢百骸流动。 所过之处一片温暖。 她颤抖的身体下意识放松,瞬间舒服了许多。 “你也是个笨的,”洛言心挑眉向在地上甩头抖毛抖落一地水渍的呆呆道:“这儿上不了干嘛非要死磕?你不会把小鹊往岸边带吗?” 近岸边处自然有水浅的地方,小鹊只要脚能够得着地面,呆呆腾出了嘴来,十二三个宫女太监岂是它的对手? 呆呆眨了眨眼睛,“吱!”的一声一蹦三尺高,原地转圈蹦跳“吱吱吱!”痛心疾首懊恼不已! “啊!他们!”呆了的宫女太监们回神,一名宫女指着水里扑腾的那两名太监惊叫。 除了洛言心主仆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那两人已经快要力竭了,几乎没扑腾出多少水花了,半浮半沉,眼看就要沉下去。 “啊!” “呀!” 众人脸色齐齐大变,露出惊慌。 洛言心扶着小鹊在阳光下坐下,目光冰冷扫过众人,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 她的目光冷厉似刀锋,所过之处如飞刀掠过,众宫女太监齐齐一凛下意识躲避,仿佛看见血色细线在空气中迸射。 “洛言心!”一名穿戴讲究看样子是某位宫妃处得脸大宫女站了出来,僵硬逞强叫喝。 洛言心无喜无怒,神色平平冲她挑了挑眉。 —————————— 明天加更 第217章 有仇当场就报了 那宫女见状却是心中一喜,只当洛言心怕了自己——毕竟,她如今可不是洛贵人了,而是浣衣局的最下等浣衣女,比自己还不如! 前阵子丽贵人把她叫了去训斥,她不是也没敢像之前那般嚣张狂妄了吗? 大宫女的胆量立刻大了三圈。 她存心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索性越众上前,冲洛言心傲然冷呵:“你好大的胆子!这两位小公公是宜妃娘娘宫里得用的人,你竟敢把他们踢下湖里,你你眼睛里还有没有宜妃娘娘!” 有了人开头,后边跟风的自然都壮了胆气,一个个纷纷站出来七嘴八舌、神气活现的呵斥起洛言心来。 “宜妃娘娘宫里的人你也敢动,太狂妄不知规矩!” “谁给你的胆子?你当你是谁?” “宜妃娘娘一根指头也按死你!” “你一个浣衣局里低贱的浣衣女,如此不分尊卑上下,还不快跪下!” 众宫女太监立刻兴奋起来,纷纷斥道:“对,跪下!快跪下请罪。你若诚心,我们尚可帮你说两句好话求求情,一顿板子是跑不了,好歹留你一条贱命!” 小鹊气得嘴唇颤抖、呼吸紊乱,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洛言心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这些张牙舞爪、外中强干的宫女太监,只觉得可笑。 她没有和他们打口水仗,只讥诮的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嘲讽笑意,将头一偏,看向水中那几乎已经没有扑腾水花的水面。 不急,她会慢慢玩死他们的!她会叫他们从此肝胆俱裂,再也生不出动手作恶的念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众宫女太监齐齐心中一跳脸色微变。 那两个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 “洛言心!”一名大宫女猛地扑上来尖叫:“你快把他们救上来!我命令你快点把人给我救上来!” 洛言心一脚把她踹倒在地,面不改色瞟了一眼湖面,再冷冷道:“救?为什么要救?你们刚才不是看得很带劲吗?不妨继续看,总要看到结果、看个圆满才不枉看一场不是吗?别客气啊,看、看吧!” 众人浑身冰凉! 之前小鹊落水,因为呆呆叼着她一直在水面扑腾,他们看着只觉兴奋,此刻看见那两人几乎就要活活淹死在眼前,才感觉到什么叫恐惧。 “洛言心!”那宫女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咬牙道:“他们是宜妃娘娘的人,你、你就不怕宜妃娘娘震怒吗!” “你想下去陪他们吗?”洛言心笑吟吟反问。 “你——”大宫女下意识的便要说“你敢!”然而看了湖中的前车之鉴,硬生生吞下了一个字。 “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大宫女恶狠狠尖叫。 “我会不会后悔,或许你没有机会知道了!”洛言心冷笑,冷飕飕两道目光盯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又瞟了湖中一眼。 大宫女浑身激灵一个冷颤,变色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洛言心冷笑,步步逼近。 她逼近而来,气势泠然,众宫女太监无不心惊下意识向旁边退开,那大宫女想要后退,脚下却一步也迈不动。 第218章 一个也走不掉 洛言心在她面前站定,眸光幽深不见底,她缓缓抬起了手—— “你、你要干什——啊!”大宫女狠狠一颤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后知后觉的察觉洛言心既没有打她也没有把她给扔出去,她只是,轻柔的、稳稳的抓住了她的衣领。 “你!”大宫女又羞又气、又怕又恨,喉头一紧,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宜妃?以为我怕她吗?动了我的人,你们和你们的主子,一个都走不掉!我洛言心哪怕是浣衣局一个最低等级的洗衣女,说收拾照样收拾了你们!” “你、皇上皇后不会准许你乱来!”大宫女声色俱厉,眼底深处的恐惧却是藏都藏不住。 回应她的是洛言心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踩上她的胸口,冷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人?你的主子是谁?” 大宫女忍痛抬眸,咬咬唇没有说话。 洛言心“嗤!”的一笑,在众人眼中仍然意态闲闲、云淡风轻,半分力气也没有加重,大宫女却闷哼一声一缕殷红鲜血从嘴角渗出。 众人低低抽气起来。 他们不是没见过宫女下人被打被教训,却从未见过如洛言心这般踩得人吐血轻松淡定得仿佛捏了只蚂蚁在指间,仿佛只要轻轻一捻,便会烟消云散。 “说,还是不说?跟我硬气吗?我不介意。”洛言心勾了勾唇,不屑嘲讽。 她依然意态闲闲,神态轻松仿佛在散步一般,大宫女却“啊!”的惨叫起来。 洛言心却显得不太想搭理她了,飞起一脚,将那大宫女踹了出去! 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伴随着大宫女不敢置信的一声尖叫,再然后是“咚!”的一声人体落湖的声音,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宫女太监心上。 一瞬间,鸦雀无声。 “救命!救!” 大宫女扑腾挣扎着,水花激晃,涟漪剧烈,一声未完的尖叫,一双乱挥想要抓住什么而未得的手齐齐消失在湖面,只有依然涟漪晃动的水波在提醒众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正午,阳光依旧灿烂温暖,众宫女太监却心尖发凉,怔怔无言,一脸骇然,呆呆望着湖面,生生打了个冷颤! 洛言心呵呵一笑挑眉:“好看吗?” 众宫女太监无不惊恐,低低抽气后退一步。 “还想看吗?” 众宫女太监眼睛瞪得更大抽气声更大,齐齐又后退了一大步,无人不惊恐! 恍惚间他们似乎明白,洛贵人从来就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个他们惹不起的洛贵人! 嬉笑怒骂、轻描淡写之间便杀了三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静,令人呼吸放轻、心跳加速的静。 两耳仿佛有莫名嗡鸣。 一名太监“啊!”的惊叫起来拔腿就朝来路跑想要逃,洛言心冷笑,没有动。 众人只见小小一团灰影闪电般朝那太监面门射去,还没看清楚是什么,那太监“啊!啊!”惊恐的尖叫起来,双手在脸上乱抓乱挠,滚在地上打滚。 众人无论有没有与他一样原先也有逃走心思的,此刻瞧着他的惨状无不心惊胆颤! 第219章 震慑 看着那像老鼠又像松鼠的小东西小爪子一过那太监脸上就是几道血痕,几下他那张脸就白的白红的红没法看了,那森森的白牙一口一口又一口,咬的他惨叫连连…… 众宫女太监不可抑制的筛糠一样抖起来,个别胆小的早已惊叫着瘫软在了地上,别过眼不敢看牙齿咬的咯咯响。 洛言心冷冷瞅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些人一个个欺软怕硬仗势欺人都可恶至极,她没有同情心。 要震慑,就要来一记狠的,狠到他们不敢再有任何侥幸、不敢再打任何鬼心眼! 那太监鬼哭狼嚎求饶惨叫起来,闭着眼睛打滚,满脸是血,早已不成了人样,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魂飞魄散,惊恐的不成人样! 洛言心冷眼扫过,勾唇冷笑,也没管那太监一脸血的哀嚎求饶,让呆呆想怎么玩怎么玩。 直到他嗓子喊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无力反抗,洛言心才命呆呆放过他。 呆呆小脚在他身上恨恨跳了几下吱吱骂着这才龇牙跳了下来。 它大爷的,刚才它救小鹊的时候这些混蛋幸灾乐祸嘲笑看热闹,它早想教训他们了。 众宫女太监见呆呆大摇大摆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地上那一脸血死狗似的太监完全不干它事儿似的,无不激灵灵又是一颤:不愧是洛贵人的宠物,跟她一样凶残…… 洛言心目光一扫,冷笑:“你们是要我一个个问,还是自己说?” 众宫女太监脸色齐变,目露惊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在她冷清目光威压下,终有人战战兢兢道:“贵、贵人您要奴婢们说什么?” 洛言心顿时就笑了,看,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最是识时务了,倒是会讨好的很,叫起贵人来了! “你们的主子都是谁?” 众宫女太监哪里还敢与她耍花枪?当下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说了。 洛言心一一记在心里,勾唇冷笑:“很好,我会去找这些小婊子们,一个一个的教训她们!” 众宫女太监低着头只当没有听见,惶恐难堪极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洛言心这么一问,他们这么一说,跟出卖主子的行径是一样的。 日后传到主子耳中,他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如今只求大家都一样倒霉,各人咬紧口风了。 洛言心主仆他们倒是不担心,反正她们的话自家主子是不会信的。 一连杀了三人,又整残了一人,但也不必再杀了,冷眼瞅着这些人,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惩罚——就这样放过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众宫女太监们个个不安,四下一片寂静,静的压抑。 突然,洛言心心口骤然剧痛,她毫无防备一手捂胸蹙眉低哼,身子也僵得一麻! 她呆了呆,剧痛排山倒海袭卷而来,她如飓风巨浪中海上的小船,一个浪头便将她卷至海底,劈头盖脸将她淹没! 痛,痛得无法呼吸、昏天黑地,捂着胸口“噗”的喷出一口血往后便倒到了地上。 第220章 突变 “主子!”小鹊大惊,急忙奔上前扶住她惊叫:“主子!主子!你怎么啦!” 呆呆也吓得不轻,吱吱吱三跳两跳跳到洛言心胸膛上。 瞅了瞅痛得额上冷汗涔涔脸色煞白、死死捂着心口位置嘴唇都咬出了血的洛言心,惊的绿豆眼瞪的圆溜溜的吱吱尖叫:“蛊、蛊!洛言心你究竟招惹了什么人怎么中了这么厉害的蛊!” 洛言心白着脸冲它扯了扯唇角笑得有多扭曲有多扭曲,她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了,痛到了极致。 她心里大骂,那幕后者还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这是对她的惩罚,亦是警告!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痛可以厉害到这种地步!真的让人恨不得宁愿死去! 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忍、熬。“吱吱!”呆呆突然尖叫起来,洛言心抬眸朝众宫女太监一扫。 凌厉眸光所过,一名抬脚上前的大宫女吓得生生又停下了脚步。 但她马上又反应过来了,指着洛言心向众人尖叫道:“她不行了!我们大家一起上,杀了她们!” 她眸中划过一抹狠厉,恶狠狠道:“这个女人活着我们都落不到好下场!只有她死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众宫女太监想到刚刚在洛言心的威胁下出卖了自家的主子无不心中一凛,杀意顿生,不自觉朝前逼近。 “不错!她两人自己不小心掉下太液池淹死跟我们什么关系?是她们自己命不好!”一个公鸭嗓的太监尖声叫道。 众宫女太监纷纷附和称是,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到如果杀了洛言心在各自的主子那里必定是大功一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无不心头火热,大叫着凶狠的扑了上去! 一群卑鄙小人!大爷我咬死你们!呆呆“吱吱吱”尖叫着跳脚,闪电般扑上一名宫女,狠狠的抓、挠、咬。 那宫女尖叫捂脸乱打乱舞,踉跄跌滚在地上惨叫着。 呆呆放开她又要去扑另一人。 谁知这宫女也凶狠起来了,一个翻身手一捞居然抓住了呆呆的尾巴,惨叫连连死活不肯放手,摆明是跟呆呆耗上了。 其他人却早已冲上前对付洛言心和小鹊,尖叫喊叫着疯了一般。 洛言心眸光冰冷,依然痛得翻天,痛得两眼发昏,别说帮小鹊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挨了多少下拳打脚踢,尽力抵抗,却依然被拉扯着朝湖边而去。 “主子!主子!你们放开主子!”小鹊哭喊起来,却是自顾不暇,早已也被人缠上。 “扑通!”一声响令洛言心心头一凉,怒意冲天,身体爆发出力气将拉扯自己的四个宫女太监统统甩开,冲呆呆大叫:“救小鹊!唔——” 一个原本推小鹊下湖的宫女腾出了手毫不犹豫又转向她,从她背后扑了过来。一拳朝她后脑勺打来。 她痛得意识模糊,隐隐听到脑后风声,身体的反应和动作却比往日慢了不知多少倍,竟不能完全避开,后脑一麻身不由己向前扑倒。 第221章 死也要拉个垫背 “快拿住她!”、“她已经不行了!” 众宫女太监眼睛通红疯狂尖叫着,受到了鼓舞立刻毫不犹豫又扑了过来! 那种无可抵御承受的痛依然强烈,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吞噬着每一寸意识。她已经什么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目中凶光一露,用力咬破唇稍稍恢复点滴力气,突然抬眸朝他们狠狠一瞪。 威慑犹在,众宫女太监一惊下意识顿了顿脚步微微犹豫。 就在这一刹那,洛言心突然发力朝最近的一名宫女扑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叫尖叫声中奋力一滚,抱着那个倒霉宫女“扑通”滚下了湖中。 万一不死最好,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典型的洛言心做法。 也许是错觉,在掉下湖中那一刹那,她仿佛看见远远的太液池岸上一抹明黄袍脚飘过眼帘…… 悠悠醒转,她下意识抚摸心口位置,慢慢的才感觉到,蛊发作已经过去了,已经感觉不到那种仿佛摘心刺骨的痛了。 大痛过后的身体如被重新组合了一遍,浑身无处不空,仿佛灵魂未归位。 轻轻出了口气,望着奢华的殿中陈设布置,以及身下这舒适华丽的床榻,洛言心眨眨眼睛脑子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同时也有点不敢置信:莫非……真是东澜祁救了她? 落湖前那一眼不是幻觉? 她暗叹,东澜祁虽然混蛋,可在这宫里,真要有人救自己,除了那个混蛋似乎也不会是别的什么人。 当然,这混蛋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朕的床睡着舒服吗?”冷不丁有人轻哼,语气中满是被她占了便宜的不爽。 洛言心“啊!”惊叫一骨碌坐了起来,大痛之后身体空乏无力,这一下又用力过猛控制不住力道,居然一头撞到了这个不知何时到了床边的男人的身上,把他撞得一个趋趔。 她的脸贴着他的小腹位置,倒像是勾引或者挑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洛言心还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如此亲密,并且丢脸,脸上一热心头大跳,慌忙挣扎着要起来。 可是双手无处借力,慌乱中又撑在了他的身上。 薄薄衣衫下他的肌肤火热而富有弹性,洛言心再次心头大跳,慌忙松手! 可双手一松,身体失去了支撑又往前一栽,再次栽到了东澜祁的身上脸贴在他小腹处! 东澜祁身体微僵,随即低低闷笑起来。 洛言心的脸“轰”的红成了虾子,痛苦的呻吟一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双手捂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澜祁哈哈大笑,无不得意老神在在,悠悠道:“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洛贵人这是要以身相许吗?” 洛言心脸上更红,恼羞抬眸恨恨瞪他:“我落到今天全是你害的,需要报吗?” 东澜祁丝毫不觉心虚与愧疚,英俊好看的长眉一挑,抬了抬下巴傲气十足:“朕是皇帝!”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害你罚你怎么了?你还得谢恩! 第222章 你中的蛊是怎么回事? 洛言心气得没了脾气,也泄了气,垂头不语。 东澜祁也不说话,也无表示,就这么闲闲悠悠的站在那里,只是在她不可见处,目光有些晦暗。 “皇上,咱们好好说话成吗?”半响,洛言心抬头说道。 对她来说,这是终于认清了现实,终于低头服软。 东澜祁心中没来由一松,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置可否轻哼。 洛言心咬咬唇:“我留在您的身边,以我医术为您所用,不是我吹牛,您绝对不会亏!我所求无他,只求和小鹊得到您的庇护。” “你那个丫头?”东澜祁有些不痛快,心里似乎还有点儿隐隐的酸意,悻悻道:“那个丫头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护着她?如果朕不同意呢?” 洛言心一滞。“朕知你脾性,也不要求你杀她了,但从此两不相干,你再不许管她,你只需要对朕效忠!” “那么皇上能放她出宫吗?” “不能!” 洛言心苦笑:“她没什么心眼,又不能离宫,我若不管她她只有死路一条,这和亲手杀她有何区别?倒不如我杀了她呢,倒能给她来个痛快!” “说得对,那你就杀了她吧!”东澜祁深以为然。 洛言心噎得—— 她垂头半响,忽抬眸望东澜祁:“皇上似乎有块玉佩在我这儿——” 东澜祁脸一黑,“你想用这个保那丫头?洛言心,你自己还一堆麻烦你不会忘了吧!” 洛言心又噎。 “哼!”东澜祁冷笑:“一个小丫头罢了!朕还不放在眼里,也值得你费这么多心!” 洛言心听了这话心里“腾”的生出希望,眼巴巴望着东澜祁。 东澜祁叫她这副神情给气乐了,恨恨瞪她:“朕就是瞧不顺眼你这副模样!” 洛言心一怔,暗自无语,所以其实是她害了小鹊? 心里又不服起来——她对小鹊好他不爽?这什么逻辑! 洛言心不由傻傻问道:“可是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东澜祁噎了,继而理直气壮瞪她:“朕乐意、朕高兴,你管的着吗?” 洛言心一口气狠狠憋得,她的确管不着!心里不由也恨恨,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总而言之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叫他好看! 东澜祁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眼角瞟了洛言心一眼,似有所指:“洛言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话要跟朕说?” 洛言心一怔,心噗噗剧跳起来,隐隐的,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又心惊胆颤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皇上你——你这话——” 东澜祁勃然大怒起来,猛地揪住她领口冷笑:“洛言心,既然你还想装傻,朕便同你明说了,你所中蛊毒是怎么回事?” 洛言心脸色一变:“你——” 东澜祁冷笑,冷冷睨着她。 “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再问?”被子下的手死死攥着,洛言心垂眸,语气淡淡,心中却再次感到了无言的难堪! 又一次,她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傻子似的被他耍的团团转。 第223章 再次让他看了笑话 他既然知道她中了蛊毒,自然就知道了她为人所控制——一个宫里的嫔妃被人所控制,所图为何?这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对他不利!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冷眼瞅着自己装傻充愣的遮掩。 她再次觉得自己可笑! “我不知道是谁,”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与其被他背后看笑话戏弄着玩儿,还不如她自己交代个底朝天! 横竖她也就这么点儿小秘密了,也省的他再惦记着。 “进了冷宫之后我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很多事都忘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我身上下了蛊。不过,我接到过他的命令,命令我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禀报你的动向。” 东澜祁眸光沉沉,波澜无兴,也不知信了还是不信。 “那么你都禀报了些什么?” 洛言心也不再隐瞒,“前两天晚上我按照指定地点给他递了一次消息,我,我告诉他这皇宫底下疑似有一座地宫,似乎跟六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女神医卿江月有关。地宫的入口,似乎在慈宁宫……” 东澜祁脸色微变眸中终于起了波澜脱口道:“你怎么——你怎么说在慈宁宫?” 东澜祁虽然不知道洛言心究竟是怎样进了地宫,但他敢肯定,她走的跟自己走的绝对不是一条路。她也绝对不会知道慈宁宫中有入口。 洛言心撇撇嘴,很老实的回道:“太后算计我,我心里不太爽,便想着给她添点儿麻烦也是好的!添不上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吃亏。” 东澜祁:“……” 他心中不觉暗叹,天意!误打误撞竟让她给说着了。 “皇上,”洛言心满脸恳切的看向他:“我什么秘密都没有了,您把我留在身边吧!那该死的家伙以为区区下蛊便能控制我服服帖帖吗?哼,做梦!” 东澜祁也哼,淡淡道:“是啊,你弃暗投明,朕自然也不能不管你,你这蛊毒,朕总得想法子替你解除了!” 洛言心再噎,有些讪讪,她的确是存了点儿这么个心思。 蛊毒很神秘是没错,但洛言心不认为有什么是身为皇帝的人做不到的,只看他乐意不乐意罢了。 “我会为皇上倾尽所能效力!”洛言心认真道。 “是吗?”东澜祁挑了挑眉,盯着她,眼底深处终于慢慢的浮现一丝笑意,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道:“如此,先侍寝吧!” “什、什么!”洛言心瞪大眼睛失声惊叫。 东澜祁有些恼火瞪她,直把她瞪过来的目光逼了回去,冷声道:“怎么?你不乐意?” “我——”洛言心没敢说不乐意,心道我当然不乐意了!凭什么啊?她对所谓的贞操看的不是那么重要,但也不愿意作为表明心迹的东西奉献给东澜祁。 这令她感到恶心、不爽。 “只要你成为了朕的女人,朕自然相信你!如此,对咱们彼此都好,也省事,你说呢?” 东澜祁振振有词,说的洛言心有种无法反驳的心情。 第224章 侍寝吧 东澜祁又再加了一句:“你前科太多,不如此朕无法信你!” 合着还是她的错!所以她还得把自己洗干净了扒光了主动献上去以表明诚意心意?不这样就是诚意不够心意不诚? “刺啦!”一声东澜祁已经撕开她一片衣裳,邪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朕看此刻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妥,气氛刚刚好,不如就此刻吧!” 他猛地扑了上来,将洛言心扑得向后仰倒倒在床榻上。 “啊!不、不行!”洛言心又气又急挣扎,一偏头躲开了东澜祁落下的吻,眸光喷火。 “不行?”东澜祁不悦而警惕,冷笑道:“为何不行?朕还配不上你?” “不、不是……” “那就是你心里有鬼?” “没有!” “那就行!” 东澜祁眸色一深,双腿用力压制住挣扎翻腾的女子的纤细匀称的修长双腿,心头微热,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觉抬手,落在她柔软的发间,轻柔掠过她白皙细嫩的面颊肌肤。 洛言心顿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轻轻颤栗。 她拼命的想要躲避,然而哪里是他的对手? 眼看他英俊的面貌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看清他薄唇上的纹路。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到她面颊上的那一刹那,她的手精准的凝聚了全身力气点在他背心大穴上。 东澜祁低低闷哼,瞪了她一眼,随即眼睛一闭,软软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洛言心用力将他推在一旁,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晕了过去的东澜祁,揉揉太阳穴,有点为难。 该怎么办? 逃走?给他下毒?或者——干脆杀了他? 逃走必定会被抓回来。下毒——她身上并没有带有毒药,毒药全部留在冷宫里了。 她从来就没有打算在浣衣局中对那些浣衣宫女用毒,哪怕是对可恶讨厌的婵姐,自然没有带在身上。 一来浪费——毒药炼制可不容易;二来没有必要;可没想到会碰上今天这种情形。 一个声音在心底蛊惑着她——杀了他、杀了他吧!你一切全都拜他所赐,杀了他,拿他的人头去换取解药!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洛言心下意识伸出了手,慢慢的朝东澜祁的脖子伸去。 他此刻毫无知觉,这是天大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 东澜祁这种人,没有人能够暗算他两次。 洛言心的手几乎覆上了东澜祁的脖子,在最后一刻,终究收了回来,轻轻一叹。 杀了他,也不一定能够换得来解药,何必? 洛言心扣住东澜祁背心某处穴道一番推拿,片刻东澜祁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你的身体也太差劲了,动则晕倒!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啊!”洛言心抢先说道,一副嫌弃鄙夷神情。 “是嘛!”东澜祁剑眉高高一挑,似笑非笑瞟她:“朕是不是还得感激你啊?” 洛言心轻哼,“不敢!” “是该谢你,”东澜祁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刚才没有杀了朕,朕当然该谢你!” 第225章 达成条件 洛言心心头一跳,不知道他这话是无心还是意有所指,悄悄打量他的神情,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瞧不出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这么说,奴婢却之不恭了!” 东澜祁低笑起来,笑声邪气十足,“怪不得这宫里都说洛贵人伶牙俐齿,果然名副其实!” 洛言心动了动唇,很想说一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洛贵人了,到底没说。怕说了这家伙趁势给自己“复位”,那种不尴不尬的身份,她宁可不要。 “洛言心,朕暂且相信你!想要朕百分百的信任,你得证明给朕看!”东澜祁不紧不慢道,云淡风轻。 洛言心心里却是一松,明白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浣衣局那鬼地方了。 “皇上放心,我会让皇上看清楚我的价值!我什么也不要,只求有朝一日能离开皇宫,过我心所向往的生活。” 东澜祁又似笑非笑挑了挑眉:“好,等你二十五岁,朕依照宫规放你出宫!” 洛言心一喜,“皇上一言九鼎,奴婢会永远铭记皇上恩德!” 对她这种说法,东澜祁十分不以为然以及不屑,轻轻嗤笑。 见自己一个让她出宫的承诺居然比许以高位更令她恭敬,甚至恭敬得连“奴婢”都自称起来了,心里又有点不服、不甘,以及酸溜溜的。 洛言心却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道:“那幕后之人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眼下他只让奴婢取得皇上的信任。若他有进一步动作,奴婢必定不会隐瞒皇上。” “奴婢还有两个请求请皇上恩准,一个是小鹊,奴婢不能与她分开。因为奴婢她亦为人所嫉恨,若离了奴婢她很快会死!” “另一个就是,”洛言心抬眸看了东澜祁一眼眸中掠过寒意,她冷声道:“今日害了奴婢的那些贱人,奴婢要出这口气!” “那丫头你爱怎样便怎样,只不许送她出宫!至于出气,好啊,给朕做的干净点!” 洛言心一愣,一时没回过神来。做的干净点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鼓动她对他的嫔妃美人们下狠手? 东澜祁可没想过给她解惑,邪邪一笑,懒洋洋道:“不过这件事先不急,先为皇后那小舅子治好病再说,你可有把握?” “自然。”当然有把握。当初当她想通一切的时候便料到傅明佩那花柳病迟早还得落到自己手里,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冷宫中用琼脂培养着青霉素。傅明佩的病不是很严重,很容易便可治好。 东澜祁对她的话丝毫不疑有他,点点头“唔”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笑道:“你这蛊毒,还真是挺难办的。” 洛言心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生出希望,“皇上……您有法子?” 其实她很想以解蛊毒为条件向他提及,再想想这事不好办他未必会答应,也就没提。 然而她没提他却主动提了,她除非傻子了才不接话呢! “没有!”东澜祁失笑,淡淡道:“没有法子解不表示没有法子控,不过如今连是什么蛊毒都不清楚,一切都是未知。等过了这阵子风平浪静了,你诈那幕后者见你一面。” 洛言心眼睛一亮,笑道:“只要把他逮住,不愁问不出来!” 第226章 成为侍狗宫女 她虽然没有蛊毒,也不懂,但叫人生不如死的毒也拿得出手那么五六七八种,相互要挟总比单方面被他要挟划算得多。 东澜祁眼底划过一抹赞赏,心中暗叹: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可惜,怎么就偏偏是个女人呢?还是个脾气不怎样的女人…… 一时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迟疑犹豫起来,这样的女人一旦放她出宫、离了自己的掌控,究竟是对是错? “朕配合你,必定能撬开他的口,不过,朕也有个条件。”东澜祁忽又道。 洛言心顿时警惕几分,不过想想如果有他相助,事情十拿九稳,比她自己单枪匹马出手要牢靠的多。她根本无从拒绝,便道:“皇上,不妨直说。” “别那么紧张!”东澜祁一笑,慢悠悠道:“朕的条件很简单,很容易做到。你二十五岁出宫之后,必须随时让朕知道你的下落,如果朕有急事传召,你必须赶回京城!” 果然很简单,洛言心当即一口答应。 她根本不在乎谁知道她的行踪——她又不做贼,又什么好避讳的? 东澜祁心中一松,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兴奋雀跃来,果断拍板:“行了,从今日起,你就是乾清宫的宫女,负责照料朕的大黑狗!哦,还有你那个丫头也一起。” 洛言心:“……”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乾清宫里一专职伺候狗的小宫女了?大黑狗,什么破名字,真是没品…… “是,奴婢遵旨!”洛言心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暗暗安慰自己,伺候狗也不错啊,至少比伺候东澜祁要好多了!而且,还能人仗狗势,今后在宫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谁叫那是皇上的爱犬呢? 听说还是好几年前从宫外路边捡回来的爱犬! “嗯,好好伺候大黑狗,伺候的好朕重重有赏!”东澜祁威严点头,说着自己也觉好笑,眼中晶莹一点笑意掠过,淡淡道:“跪安,下去吧!听徐沧海的安置!” 洛言心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与东澜祁两个坐在榻上说话,似乎是因为他扑倒她,她打晕了他,后来就—— 她尴尬得脸上“腾”的晕红起来,***辣的觉得害臊极了! 生怕让东澜祁看到自己的尴尬得寸进尺调笑——这货绝对不会害臊,这么厚的脸皮毕竟! 忙低着头应“是!”有些仓皇的退了出去。 惹得东澜祁好生纳闷,不知道她突然间是怎么了?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洛言心察觉了,心里暗骂人渣——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看她离开在自己面前,东澜祁自嘲一笑,神色慢慢的凝了下来,黑翟石似的一双眸子深沉似海,见之摄魂。 自打最开始,他便疑心她有问题,这才借故将她打入冷宫。 没想到之后再见,她居然已经完全不认识他。 他只当是她别出心裁、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小手段,便索性将计就计陪着她演戏。 当她在他面前展露那惊世绝艳、甚至他敢说连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都未必及得上的医术,他更笃定了她是有意在自己面前卖弄、好引起自己的注意,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第227章 东澜祁独白 虽然几番相处下来,他隐隐有种感觉,觉得她似乎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可转念又一想,这不正说明她善于做戏吗? 可渐渐的,他又下意识的推翻自己的判断,觉得应该——应该将她争取过来。毕竟,她有这么好的医术,不揽为己用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才有了他对她好几次意有所指的暗示,他暗示她向自己投诚,只要她肯老实交代,他答应她既往不咎。 谁知那可恶的女人居然装疯卖傻、虚与委蛇。 直气煞了他。 他不耐烦再玩下去,便逼她当众挑明了傅明佩那丢脸下流的病,令谢氏与傅氏都怨上了她。 这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容不下她,他不信她能避得开去。即便她能,那个小宫女呢? 他逼她向他低头,他相信她明白。 没想到她居然宁可落到太后手中也不愿意向他低头,那时他心里狂骂,恨不得索性杀了她算了! 却鬼使神差的,在得知太后暗暗派人混在慎刑司众人之中要收拾她,又命徐沧海和上官烈亲自去救。 他再次给她机会,说的那么明显,她依然装傻。 不过,看在她没有杀了那小宫女的份上,他也不会杀她。 不是他看重那小丫头,而是如果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忠心耿耿、口口声声称亲如姐妹的亲信都能牺牲,那么这样的人即便投诚了他,他也不敢赋予全部的信任。 当时听她断然拒绝,他不知道心里失望的感觉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多一些。 不过,她不听话,他还是怒的。便把她一脚踹到了浣衣局,让她做这宫里最脏最苦最累的活儿。 谁知她比谁都凶残霸道,居然在到浣衣局的第一天便成了那里的一霸,这结果令他哭笑不得、又气又恨。 更愤愤不服——他就不信了,他斗不过她、收拾不了她! 原本以为这将会是个持久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宫里那些女人还真是够恨她、也够狠的,连她身边一个小小宫女也不放过。 也就是如此一场闹腾,恰好破澜在,一番诊断,他才惊觉原来她中了蛊毒! 他心里震惊,去也透着一丝丝的喜意。 因为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并非心甘情愿成为那幕后者的奸细,她也是被逼的? 他索性挑明了说,幸好,她没有再装傻,坦诚了! 但他还是要试上一试才行。 所以,他才会着了她的道晕了过去。 如果她当时对已经“晕”过去、“毫无防备”的他动手,死的不会是他,却会是她。 所幸,她没有动手。 东澜祁低低叹了口气,唇角微勾,心情莫名又愉悦起来。 洛言心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一想到自己好端端一个惊才绝艳的女神医,走到哪里不是应该受万人敬仰追捧的吗?居然成了一只狗的仆人,真是不甘心啊! 哪怕可以人仗狗势,那感觉还是有点不爽。 若是自己养的狗,自己欢喜、乐意照顾那是另外一回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与她相反,小鹊倒是十分欢喜。 第228章 一言不合就开撕 两个人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乾清宫的宫女,两人住一间房,环境很是不错,小鹊便喜滋滋的道:“主子,咱们终于又安全了!奴婢就知道皇上一定不会让主子吃苦的,您看,咱们现在住在乾清宫呢,谁也不能找咱们的麻烦了!” 洛言心仰面倒躺在床榻上双手捂脸,有气无力道:“你这丫头倒是心宽,咱们现在可成了名副其实的‘***才’了,想想真是别扭,哎!” “还有啊,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改得过来?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叫姐!” 小鹊“噗嗤”一笑吐了吐舌头,笑道:“主子——姐、姐姐,我以后记住啦!姐姐别这样说嘛,大黑狗我看它很可爱啊,照顾它很容易的。姐姐要是不愿意,我一个人照顾它好了!” 呆呆不知从哪里窜了进来,在床榻上蹦着跳着吱吱吱的冲小鹊叫个不停。 小鹊哪里懂它的意思?有的时候运气好能猜中,大多数时候是猜不中的。 比如此刻,她呆萌萌的听呆呆手舞足蹈、似乎又捶胸顿足吱吱吱了半天,“啊”的一声拍手道:“你又饿了呀?可是,这怎么办呢?这儿可没法给你弄吃的呀!你先忍一忍好不好?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把我那份一大半都给你,好不好?” 呆呆吱吱发出类似惨叫的声音,往后一倒,肚皮朝天倒在床榻上,吓了小鹊“哎呀!”一声急忙上前看,可怜兮兮扯扯洛言心袖子:“主——姐姐,呆呆它说的什么啊?” 洛言心挪开手露出一条缝隙瞟了一眼呆呆,没好气道:“你不用理它,它吃饱了撑的!” 小鹊一愣,呆呆“吱——”的一声坐了起来,又是一通吱吱吱。 洛言心忽然也坐了起来,冲它笑吟吟道:“你在这儿义愤填膺不服气有什么用呢?唔,不会去找正主儿吗?难道你还斗不过区区一条狗?” 呆呆眨眨小绿豆眼睛,如梦初醒! “吱吱!”两声一道光般窜了出去…… 小鹊还在那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洛言心心里则终于找到了一丝丝平衡:叫我帮你伺候你的狗,我的小灵兽分分钟将它降服! 呆呆那家伙哪里是饿了?是听见小鹊说要伺候大黑狗它吃醋了! 所以,抗议了。 洛言心一言点醒,它可不飞奔去找大黑狗开撕了! 洛言心没有管一狗一呆之间开撕的具体过程究竟如何,然而原本她以为呆呆必胜的,谁知看那一狗一呆之后的相处情形,似乎不分上下。 心里不免鄙夷呆呆两分:还好意思号称灵兽呢,连条狗都打不过! 又嘴角暗抽:大黑狗不愧是东澜祁那腹黑皮厚的家伙养的狗,奸诈不好惹。 那两只却是打上了瘾,动则便打成一团。 于是,呆呆头上经常少一撮毛,大黑狗的背上经常也会秃一小块。 洛言心只当没看见。 徐沧海等吓得不轻,见皇上居然没怪罪,心内诧异,也当没看见。 乾清宫顿时热闹起来,大臣们前来觐见,经常可看见一狗一鼠打得狂热,汪汪汪、吱吱吱的叫声听的人寒碜。 第229章 流言 洛言心成为乾清宫的养狗宫女,令宫中上下主子奴才无不大跌眼镜,就连谢太后也大感纳闷起来,摸不准东澜祁对洛言心究竟是何等心思? 若说喜欢为何不复她的贵人位、甚至晋升为嫔?反而真的让她当起了宫女? 若说不喜欢,为何将她留在乾清宫? 可是,留她在乾清宫,却并非御前女官等体面职位,反倒是——养狗…… 谢太后冷笑,无论如何,这洛言心与旁人都不同、得他另眼相看却是事实。 于是,在谢太后及慈宁宫众人明明暗暗的提示下,自皇后往下,大大小小的嫔妃贵人依然将洛言心当成头号敌人。 因为据传言里说,皇上将她留在乾清宫,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更加方便让她怀上皇子,一旦她有了身孕,皇上必定会封她为妃! 此等消息东澜祁自然是听了两耳朵的,但嗤之以鼻根本没当一回事儿。 此等消息洛言心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平日里该干嘛依旧干嘛毫不上心。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傅明佩只需要再用一次药,之后慢慢调养便可无恙。 这日,是洛言心最后一次上傅府去给傅明佩诊断。 皇后对胞兄的病情十分关切,这日洛言心出宫之前,皇后还特意等在出宫必经之处向她殷殷道谢,得到她对傅明佩病情的保证大大松了口气。 看着洛言心带着两名小太监的背影渐渐远去,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薄唇轻启淡淡道:“记住,务必吩咐我爹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本宫不希望洛言心再出现在宫里!” 大宫女紫英微微倾身,小声轻笑:“娘娘放心吧,奴婢早已传了话给国丈府上,国丈说他一定会为娘娘解决此后顾之忧、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皇后勾了勾唇满意一笑,转身回宫。 “回吧,本宫等着好消息!”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又如何? 那贱人令傅家丢尽了脸面,还因此而跟谢家结怨,她治好了胞兄便是当做赔罪都远远不够! 更何况,谁叫皇上对她上心呢? 那些传言即便不是真的,可只要有那些传言,她还是死了比较好吧! 洛言心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后想要自己的命,想的如此迫切! 为傅明佩最后一次诊断结束之后,洛言心离开傅府上了马车,返回皇宫。 她知道傅府和傅皇后都不可能因为自己治好了傅明佩而感激自己,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大胆到如此急切的下手。 因此上了马车,放松心神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有一丝丝似有若无的异味在车厢中一点、一点的弥漫。 在经过长街闹市的时候,人潮汹涌,热闹喧嚣。 然而恰恰在此时,马车重重的顿了一下,随即拉车的马双蹄高扬仰天一声长嘶,疯了似的拉着车子向前狂奔而去。 车夫首当其冲,“啊!”的惊叫被狠狠的甩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伤! 车外长街啥时乱了套,各种尖叫惊叫哭喊、以及东西被撞翻的声音响的乱成一锅粥! 第230章 惊变 洛言心身体重重朝车壁撞过去,她反应极快一个矮身向前,硬生生化解冲击之势,在车厢里滚了两滚死死扶住一边车窗又惊又怒呵斥:“怎么回事!” 同时感觉到似乎浑身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更暗暗吃惊。 她心下一沉:着道了! 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向外一看,车夫位置上早已没了人,更觉大惊,不顾一切朝外头爬去。 马车依然在横冲直撞的狂奔,冲得一条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车中极不平稳。 但她必须出去,必须将发疯的马给控制住,否则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车毁人亡。 两名原本因为马车突然狂奔而撞得东倒西歪惶恐惊叫的小太监却同时朝她扑了过来! 一人抓住她的裙角死死攥着不放,另一人也扯着她的衣裳艰难上前,想要去揪她的头发。 “该死!”洛言心又惊又怒低喝,狠狠朝后一蹬。 原本依她的真实功夫,这一脚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一个普通太监给蹬出去。 可是此刻这一蹬,那拉扯着她裙角的人居然依然死死的拉着并没有松开,而另一人已经恶狠狠的瞪着她跌撞着爬了上来,伸出了手要去揪她的头发。 她突然间就明了了他们的意思. 有人命令他们要她死,但希望她毫无疑点的死于“意外”,此事就此了结,而不会被查下去。 所以他们没有用刀子利器刺杀她,而是想要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往车厢上撞,造成马车失控跌撞的假象! 力气还在继续一点一点的流失,虽然速度很慢,但却毫无间断。 每多拖延一秒,她距离危险就近了一秒。 洛言心猛地拔下金钗在自己大腿处主神经用力一刺,伴随着令人眼前发黑冷汗骤冒的的剧痛,她徒然涨了力气,狠狠一脚将拉攥着自己裙角的小太监踹得惨叫一声飞出,“嘭!”的一声闷响重重撞在后车壁上晕了过去。 素手金钗划过一道迅如流星的弧线,另一名伸手去够她头发的太监眼中惊骇尚来不及掩映,肋下气海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失了力气瘫软在车上无法动弹。 狂奔颠簸的马车三下两下的颠簸,便将他颠得朝一旁滚了出去。 洛言心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攥着金钗,就地几个翻滚出了车厢,手忙脚乱狼狈的爬在车夫位置上。 此时,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失控的马车恰恰离开了长街冲进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长巷中。 就在前方不到千米,便是一堵墙,向左右各自有路。 但这癫狂的马拉着失控的马车绝对不会懂得拐弯,只会埋头往前直冲,会狠狠的撞上那一面高高的青砖墙,撞得头破血流马车散架。洛言心不觉得在这种状况下自己有何生还的机会! 她咬咬牙,伸手想要去够缰绳,捞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捞到。 而此时距离那一堵墙不到七百米了! 洛言心只得放弃缰绳,她想跳车,但这车速太快,巷子太窄,极有可能跳下去的结果就是被立即随来的车轮给踏扁! 第231章 惊险逃过 似乎磕上一块大石头,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将她给摇了下去。 她的心一沉:力气又在一点一点如沙漏般消失了。 她抬起手毫不犹豫给另一条腿上主神经用力来了一下,随后一声尖啸厉喝,猛地往前纵身跳跃,落在马背上。 宫里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马,受过特殊的训练平日里十分温顺,但处于癫狂状态的良马爆发起来,实力却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十分恐怖! 洛言心落到马背上,令原本就处于癫狂状态的马更添了一层惊吓,双蹄飞扬,拼命摇摆着身体嘶鸣着,想要将背上的人狠狠的甩下去! 洛言心手脚并用死死趴在马背上,被颠簸摇摆得头晕脑胀、四体发虚,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颠了出来。 好不容易稍稍喘了口气稳住身体,而此时她抬头,惊马距离那高高的如大山一般的高墙已经不足百米了! 仿佛一堵高山气势迫人的倾压而来,洛言心心里涌出一股绝望,她相信,即便不管别的,这一堵高墙被撞破倾压下来,自己也会被打破头死的凄惨无比。 她深深吸气,手中金钗朝马脖子动脉处狠狠扎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飞迸而出,在阳光下划过一道渗人的长线,洛言心面上微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几点鲜血溅在她的脸上。 刹那失神。 惊马吃痛骤然狂飙嘶鸣,就这一刹那,洛言心身体猛地被狠狠震了一下,身不由己身体倾斜半落下马! 斜斜半挂马身上,她手脚并用却完全用不上力。眼看着身体往下滑落下去。 如果是正常姿势,或许她能因此而得救。然而此时她头朝脚朝上,一旦滑落下去,马的后蹄和车轮紧跟而来,必定被碾压得脑袋扁成馅饼! 头晕眼花,金星直冒,洛言心双脚死死用力勾住马身,双手死死揪着那长长的鬃毛,拼命的仰头向上,拼命向上伸着脖子! 鲜血汩汩从马脖子动脉处流淌而出,流过雪白的鬃毛,红白分明,妖冶刺目,随着惊马狂奔的动作晃得如漩涡般仿佛要吸入她的灵魂。洛言心脑袋一阵一阵眩晕,心怦怦狂跳,除了死命的拼尽全力与那沙漏般一点一点往下滑落的趋势做对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山似的高墙线条冷硬刚硬,眼看着越逼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倾压坍塌而来将她淹没,洛言心甚至已经闻到扑鼻而来的呛鼻的砖石土味,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甘心啊! 一声急骤的长嘶,惊马终于流血过多而力竭,双蹄一软跪了下去,巨大的反击力夹击而来,洛言心“啊!”的一声身不由己被这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前抛了出去,“嘭!”的一声重重摔在高墙上,再砰然落地。 喉头一甜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洛言心来不及去擦拭,条件反射的抱头就地几个翻滚往一旁。 “轰!”一声巨响,惊马虽然力竭,急速狂奔中的马车却不可能立刻便停下来,而是继续挟裹着力竭的马往前狂冲,马和车全都狠狠撞在那青砖高墙上,惊马惨叫倒地而亡,马车也瞬间轰然散架。 第232章 逃奔 至于车里那两个小太监,躺在一地的狼藉中,也无了声息。 一块马车上的断壁木板“嘭!”的一声落在洛言心的眼前,尖利不平的断口森森指向着她,差点就要刺入她的肌肤皮肉。 瞧着那散架散成渣七零八落的马车和鲜血狼藉的马,洛言心暗暗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那惊马终于在撞上前力竭。 幸好、幸好,她及时被甩了下来,及时滚开。 幸好、幸好,这墙够结实,这最后冲击的力度不够大…… 洛言心长长舒了口气,瞧也不瞧那一地狼藉一眼,颤抖着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药丸服下,闭目盘坐略作调息。 长了三四分力气忙扶墙挣扎着爬起来,忍着两边大腿的刺痛和胸口、身上各处疼痛踉跄着朝半掩埋在马车废墟里的两名太监走去,挨个探他们的鼻息。 她很失望,因为两个都死了! 并非不忍心他们死,而是他们死了她连半句口供都问不到了。 到底是谁? 傅府的人嫌疑最大,但也并非不可能是别的人。 总而言之必跟后宫那些女人脱不开干系便是了! 洛言心不由咬牙恨恨:都怪东澜祁那个混蛋给自己拉的仇恨,害得自己连小命都差点丢了,非得从他身上捞一把好处不可。 洛言心一边心里暗自嘀咕,一边强撑着摇摇晃晃朝巷子一条岔道跑去——再不赶紧逃跑等着人来追杀吗? 这条巷子紧挨着最热闹的街市,平日里肯定不可能如此冷清,这半响了还没看见一个人影。那么只能有一种可能,这条巷子暂时被人掌控封锁了。 有人封锁了巷子目的何在?答案不想而知,定是为了她。 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验收结果,一旦发现她没死定会让她死,一旦发现她逃了,肯定会追。 洛言心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踉跄,七歪八拐的越来越距离那主街道远去,越来越往巷子深处而去…… 期间,她敲开了一家人的门,用手上的镯子换了一套普通衣裳,要了一块包头包裹着头脸,手上还挎了半篮子鸡蛋做道具。 七弯八拐约莫转了两刻多钟,洛言心靠在墙壁气喘吁吁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估摸着逛的够远了、应该已经将对方甩脱了吧?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之前中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被惊马狠狠甩撞在那冷硬墙壁上重重跌下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上双腿上那狠狠的两下子,能支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洛言心抬眼便可见左前方数百米外是一条比较热闹的街道,顿时精神振了振,急急踉跄奔过去。 到了街上就能雇得到马车,然后回宫。 所有的一切,等回宫之后再慢慢想、慢慢算,不急…… 出了巷子沿着街道走了十来米,站在街道旁,看着这还有点儿狼藉的街道,听了几句路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洛言心如同挨了晴天里一个霹雳:傻了! 一股郁气在腹腔胸膈间翻腾,她心口一痛脸上一白:跑来跑去又跑回惊马狂奔的那条主街道了!一通七弯八拐的奔逃白费力气了! 第233章 挟持 但此刻既然已经出来,洛言心断断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迅速雇了马车先离开再说! “姑娘,您要雇车吗?”洛言心眼珠子乱转盯着过往行人车马,忽一人赶着辆车停在她身旁,车夫十分殷勤的冲她陪笑。 好比瞌睡送来个枕头,洛言心心中一喜,点点头道:“嗯,去长安门大街前门楼!” 从那里穿过宽阔的广场,便是皇宫大门。 “好咧!您请上车!”车夫一甩鞭子点点头,跳下车来欲搀扶洛言心。 洛言心目光一闪,却是猛地一掌将他打开,转身便跑! 这个车夫有问题,甩鞭子那巧劲、跳下车的动作无一不彰示他身怀武功。况且,他的态度也太急切殷切了点。 洛言心冒不起这个险,只要有一丝丝的可疑,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涉足。 那车夫怔了怔,眼中划过一抹凶光,一边朝洛言心追赶一边大叫:“抓贼!抓贼呀!” 几乎同时,七八人呼喝着,从不同的方位亦朝洛言心追赶而来,主街上又是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洛言心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有耐心,这主街上都还留了这么多人,可想而知胡同巷子里只怕搜寻她的更多。 她应该庆幸,这得多大的运气在巷子里奔逃的时候才没有被他们撞上! 呼喝着追赶的人越来越近,这还是因为在主街上行人车马各种摊贩太多造成了一定的阻碍,否则,只怕便已经追上了。 若是平日,对付这么几个人洛言心不会放在眼里,可此刻偏偏是在她受了内伤之时。 眼睛一瞄,一辆看似质朴实则内蕴低调奢华的马车迎面驶来,洛言心眸光轻闪,猛地奔袭而去,避过车身旁的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了马车、扑进了车厢里,将端坐在车中白衣男子狠狠扑倒,手掐着他的脖子低喝:“不想死就别动!” “什么人!” “大胆!” 众侍卫又惊又怒,刀剑纷纷出鞘呼喝,一人飞身直上,撩开车帘,看到车内情形不由愣在那里,尴尬不知进退。 白衣男子眸光潋滟似有笑意,冲那侍卫使了个眼色,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摆了摆,侍卫微微躬身,无声退了出去。 心里懊恼不已。 谁能想得到呢?大白天在这天子脚下热闹喧嚣的主干道之上,居然也有不怕死的敢对自家大公子不利? 看来以后自己得时时刻刻提高警觉,别说是在京城热闹主干道上了,哪怕是在府中,也必须保持警惕!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把那个女贼交出来!” 追赶洛言心的众人此时也追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一人挺身呵斥。 “放肆!”那侍卫云风一个巴掌就扇了出去,对方一惊想要躲闪居然没有躲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顿时火辣起来。 “你——”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大公子的马车你们也敢无礼狂妄!”云风手中一枚白玉镶金边的令牌伸出去,那人脸色一变,欲出的怒骂生生收回,急忙躬身抱拳:“小人不知是云大公子、误会、误会!” 第234章 再遇云大公子 云风冷哼,刚才因为他们的疏忽已经给主子惹了麻烦,这第二个麻烦这么快又找上门来了,试问他们怎么可能还人有这种事发生? 云风正想问清楚什么情况,谁知那人在他们亮出来身份之后立刻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等他来得及开口,迅速全部退走。 瞬间消失在人潮之中。 马车里,洛言心与被自己扑倒的白衣男子两张脸相距很近,男子皮肤白皙,五官十分俊美,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着美好的弧度,一双狭长的双眸温润如时光精心打磨过的黑宝石,莹润生辉,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好感。 洛言心心头微跳,隐隐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俊颜相距太近,以至于看起来反而不太真切,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你可以先起来吗?”云钰微微一笑,薄唇勾出柔和的弧度,笑容如三月初春拂过柳梢头的温柔的风。 洛言心脸一热,挣扎着起来,纤细的手依然紧紧扣着他的喉头,冷声低喝:“别耍花样,否则别怪我玉石俱焚!” 云钰索性呵呵低笑出声,微笑道:“洛姑娘,别来无恙,没想到每一次见面情形都这么特殊!” “你怎么知——是你!”洛言心猛地睁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云钰,“云大公子,怎么会是你!” “洛姑娘原来还认得在下!”云钰一笑,“洛姑娘似乎遇上麻烦了,需要我怎么帮你?” 洛言心听了这话心里一暖,略显犹豫,还是将扣在云钰脖子的手收了回来,人家说话这么大方,眼底一片坦荡,自己也没有必要疑神疑鬼。 “能不能送我去皇宫外?”洛言心说道。 云钰挑眉,温润如春风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诧异,“你要去皇宫?” 洛言心不想骗他,笑笑:“我是宫里的宫女。” 一个宫女?云钰更诧异了,不着痕迹打量了她一眼,还真的挺难将她与一个宫女的形象联系起来的。 况且,一个宫女,怎么会被人追杀?她到底是个什么宫女…… 隔着薄薄的车帘,外边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也听见了。 “正好,我也要进宫,顺路!”云钰微笑。 洛言心大大松了口气点头笑道:“那便多谢了!” 吩咐继续赶车,云风及众侍卫们都有点儿凌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车厢里怎么了?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了?由着她跟他一辆车? 云风苦笑,挥手朝车夫示意,马车继续辘辘前行。 即便是云家的大公子,也不能驱车进宫,在宫门外停下马车,洛言心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向云钰道谢,摇摇晃晃着朝宫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们眼神直直的瞪着她,检查了她递过来的金牌,眼神更直了,傻愣愣的看着她进宫…… 云钰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带着云风一人亦进宫。 “洛姑娘,这么巧!你——莫非是乾清宫的宫女?”云钰眼见她朝乾清宫方向走去,加快脚步几步上前微笑道。 第235章 这副鬼样子 洛言心不觉失笑,云家大公子,当初巧合救他的时候便料到他身份不低,回宫后略作打听便知他的来头。 他进宫,自然是去见东澜祁那家伙,,可不就是巧。 “嗯!”洛言心点点头,便与他一路。 三人前后踏入乾清宫大门,恰好东澜祁从大殿中出来,看到他们,愣了愣,不由在高高的廊上住了脚。 云钰和云风连忙上前,跪下抬手与额前齐平伏下去参拜:“微臣云钰见过皇上!” 洛言心也屈了屈膝,乾清宫的下人们无需每次见到皇帝都要跪下行礼,毕竟每日里打照面的时候太多了,见一次跪一次每天光下跪不用干活了。 想起今日一切遭遇,想起堪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洛言心肚子里恼意瞬间腾起,不满从眼底掠过。 “洛言心!你搞什么鬼!你、你这是什么打扮?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 东澜祁瞪着她那造型,目瞪口呆,又好笑又好气,摆摆手示意云钰起来,几步就来到了洛言心跟前。 洛言心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此刻必定狼狈不堪,而且穿的还不是宫里的服饰,是敲开门从那户人家买来的。 怪不得进宫的时候侍卫们看她的眼神那么古怪,怪不得路上碰见的远远近近的宫女太监们看她的眼神也那么古怪。 洛言心不觉朝云钰瞟了一眼,心里又是一暖,心道怪不得便是宫里东澜祁的那些女人们和宫女们私下里说起云家大公子来都是有意无意或者完全不忌讳露出仰慕夸赞不已,这位云大公子真是懂得体贴人意。 自己这副怪模怪样是个人见了都要用另一种眼色相看,唯有他,从头到尾面不改色,依然那么温润温和,大有谦谦君子之风。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目光从她擦破了皮淤紫一片的手上划过,东澜祁眸光骤然一寒,猛地揪住了她的手腕。 洛言心龇牙低呼,夺回自己的手冷声道:“皇上还是先接见云大公子吧!我去处理处理伤口再禀!” 东澜祁抿着唇,俊脸上线条紧绷,眼眸更加幽冷,她的脸色异样的惨白,嘴角疑似有血迹,头发凌乱沾染尘土,手上有伤痕,再加上这一身稀奇古怪的衣服—— 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是谁如此大胆! “你先出宫,明日再来!”东澜祁拂袖,眼神幽幽的盯着看似步履如常,实则强撑分明腿上也有伤的洛言心走开的背影。 云钰忍不住瞟了洛言心一眼,心里也有些担忧,当即拱手躬身:“是,皇上!” “等等!”主仆二人没走几步东澜祁又唤住了他们,有些狐疑的瞟了云钰一眼:“你怎么会与她一起进宫?” 云钰笑笑,便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道:“只可惜当微臣知晓洛姑娘身份后那些人已经逃远了,若早知如此,应该叫人拿下他们才是!” 云风低了弯了弯腰:“属下失职!” 东澜祁轻哼,却拂袖淡淡道:“此事别往外传,去吧!” 第236章 愤怒 云钰微微躬身领命,带着云风飘然出宫。 盯着他的背影,东澜祁眼神微微眯了起来,身形修长,气度清贵,光一个背影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光华也那么不同寻常,仿若谪仙。然而,他忽然觉得有点碍眼。 洛言心更衣上药,调息片刻,轻轻舒了口气,当即起身去见东澜祁。 心里不是没有懊恼,生怕东澜祁那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会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再次搜刮一空,洛言心并没有往身上揣什么好东西。或许,她应该炼制一些普通毒药随身携带了! “洛姑娘你可好了,皇上正等着你说话呢!”东澜祁已经等得不太耐烦,命徐沧海来叫她了。 洛言心点点头:“有劳徐公公!” “哎哟,不敢不敢,呵呵!”徐沧海多精明的人,旁人看不清他有什么看不清的?对洛言心一百二十分的礼数周到、 乾清宫东偏殿,也是东澜祁日常起居之处。 洛言心踏入的时候,年轻的帝王负手临窗而立,发束金冠,身姿挺拔,高贵超然的气质无形自然散发,睥睨尊贵,令人见之下意识便要生出臣服之心,不敢亵渎与轻视。 听到洛言心轻微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半身,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射入,他的身形一半明亮一半阴影,金色的衣袍如生光晕,明暗交叠,令他看起来如同神袛。 “谁干的?”东澜祁语气淡漠,眉心却蹙了蹙。 洛言心坦然眸光直视着他,上前向他屈膝半蹲,不折不扣的行了个礼,“我所言,皇上可信?” 东澜祁轻哼,挑了挑眉:“料想你也不敢欺瞒朕!傅家?过河拆桥倒是够快!” 洛言心心中微松,心里那股迁怒的恼意也消弭了小半,从自己离开傅府开始说起,对于自己被甩下马、惊马撞墙、车毁马亡的经过只淡淡几笔带过。 关于小太监用意、被追杀的经过说的比较详细,最后道:“我没有证据,可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傅府对马动手脚,还有那两个小太监,也不是普通嫔妃便能收买得令他们卖命的。那是主街道,周围的巷道料想平日里也热闹的紧,寻常人家亦不可能轻易便能掌控出入!再者,没有几家能有这么大的势力做如此周祥全面的安排!” “可是,你没有证据!”东澜祁没有反驳她,却如此说道。微微冷笑,又道:“傅家,还没这个本事!哼,敢在南北三街闹出这么大事的,除了明国公府,朕想不到还有第二家!” 洛言心眼皮子跳了跳,直截了当道:“我也这么怀疑。” 其实单凭傅府,洛言心也觉得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加上谢家,那还差不多。 只不过谢太后到底是东澜祁的亲娘,这种完全从推断而得的话,洛言心不方便说主动先说。 东澜祁说了,她当然不介意附和。 东澜祁闻言“嗤!”的一笑,向她笑道:“你倒是敢答。” 洛言心坦然道:“有何不敢?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第237章 没有证据 至于谢家对自己动手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还是跟东澜祁有关。 洛言心揭穿傅明佩的花柳病,惹得谢府与傅府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裂缝,谢家如何不恼? 更何况,洛言心救司马流云的事谢太后心里还记恨着呢。 如今司马流云已经接掌麓山东西大营五万精锐兵马,正在对整个大营上中下所有将领头领进行大整顿,很快,这就是一支完全听命于东澜祁的精锐,谢家只会更怒。 或许她还在浣衣局的时候,谢太后还有着收服她为自己所用的想法,可随着她入了乾清宫,谢太后就不可能再用她。 那么,自然是杀了最好! “是朕疏忽了,以后你再出宫,朕会派暗卫保护你!”东澜祁轻叹。 “多谢皇上!”洛言心便道:“能否请皇上叫人替我准备一些材料,我想做一些毒药防身。”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可以,你只管去做!” 洛言心又道:“我想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皇上,可以吗?” 东澜祁看着她,眸光深深,片刻点点头,“可以,但不许用毒。” 在宫里大肆用毒,到底是一种忌讳。到时候谢太后必定会大做文章,东澜祁不怕与她对上,却不得不防着那一班老臣多嘴进谏。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愿意让洛言心变成一个人人闻之变色的毒女魔头,他不愿意她有那样的形象。 用毒,也得用在钢韧上,宫里的这些女人,还不配。 洛言心想了想,冷笑道:“好,我不会用毒,我会叫她们一个个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给我吞下去!” 东澜祁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需要朕怎么配合但说无妨!即便如此,这一次的账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且记着吧,傅家,谢家,总有一天朕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多谢皇上!”洛言心没有做多纠结不满。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无用,谢家和傅家是不可能会认的,此时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凭谢家和傅家的本事,早已将一切痕迹抹掉。 即便去查,也不可能查得到什么。 对东澜祁这话,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更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倒是东澜祁,似乎回过神来了自己说这话貌似对洛言心一个小宫女表现得太过重视在意了,有意无意半解释般轻哼道:“朕乾清宫出去的,便是一条狗也比他两府的人尊贵些、他们也该恭恭敬敬的供着!哼,敢动朕乾清宫的人,朕绝饶不了他们!” 洛言心眨了眨眼睛,会意过来暗自好笑,知道这人死要面子,也没有戳穿他,反而做出一脸的“皇上圣明”的表情。 倒是东澜祁自己似乎觉得这解释有点儿太掩饰了,绷着脸安抚她两句,命她好好休息,便让她退下了。 洛言心受的内伤虽然不轻,但她自己有好药,只要短期内不动武便无妨。 她一刻也不愿意再等,第二天便发起了反击。 第238章 洛言心的反击 最可笑的是,她死里逃生回宫这日,傅皇后居然派人过来寻她请她往坤宁宫问话。 洛言心正憋着一肚子气针对傅家呢,哪里还跟她玩这种心理恨得要死面子上还要客客气气的把戏? 无论傅皇后是真心要问话还是试探,她都没有兴趣去应付。 她怕自己看见傅皇后会忍不住扑上去毒死她。 洛言心很不客气的直接拒绝了那传话的宫女,表示自己要休息,不等她再说转身扬长而去。 那宫女气得脸都扭曲了,想要追上去同她理论给她一顿训斥却被徐沧海示意乾清宫的小太监拦住了。 那宫女到底不敢在乾清宫撒野,气狠狠离开,回到坤宁宫添油加醋向傅皇后告了一状。 傅皇后听毕心里一沉,对于这个结果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这么说来,今日之事洛言心应该是疑心了傅家,心存怨愤,故而不听自己宣传。这的确像她会做的事。 不过,那又如何? 傅皇后轻嗤淡笑,强按下心头的不快,表示不以为意。 她自以为待在乾清宫自己便拿她没办法、所以嚣张狂妄起来了吗?有本事她一辈子不出乾清宫! 或许,就她这臭脾气,用不着自己出手,要不了多久便会惹怒皇上获罪。 她没有想到,洛言心的报复来的这么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之前她落水之事原来一直没揭过去…… 更没有人想到,洛言心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报复方式。 她一纸诉状递到了慎刑司关姑姑处,状告一二三四五所有那日在太液池畔欺负小鹊和她的太监宫女们。 状告他们无视宫规,在宫里行凶杀人,凶残嗜血,毫无人性,视宫规如无物,分明不把皇上、太后放在眼里,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并且,她附上了证人,证人就是皇上,因为如果不是皇上恰好到太液池畔游玩,恰好救了她,那么她和小鹊肯定已经死了!皇上亲眼所见那些宫女太监行凶。 东澜祁十分配合认同了她的话,表示此事实在令人悚然听闻,皇恩泽被天下,宫女的命也是命,区区宫女就敢明目张胆在宫里杀害其他的宫女,传了出去皇宫成了什么地方?他又成了什么皇帝? 遂下旨慎刑司严格审理,并且命乾清宫的安姑姑全程监督。 又下旨, 后宫一片哗然!所有人莫不变色! 慎刑司动作很快,不等那些宫女太监做出反应——比如“畏罪自尽”什么的,第一时间迅速将他们全部逮捕归案。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接触他们——除了皇帝的人。 谢太后有些不满,特意传了东澜祁去说了几句,东澜祁面上应付着,振振有词表示这些人包藏祸心、歹毒张狂,对后宫的稳定平和起了极大的破坏作用、造成极坏的影响,并且对后宫所有主子们的人身安全存在威胁和隐患,必须要狠罚! 谢太后噎得无语,便又命自己身边的心腹前往,陪同一起审讯。 洛言心稍稍使了点儿手段,谢太后的心腹整日昏昏欲睡脑袋稀里糊涂变成了摆设。 第239章 牵连治罪 慎刑司连同安姑姑,正式开始审问一众宫女太监。 到了此时,后宫各位嫔妃主子们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背地里相互联络,小动作做的飞起。 众嫔妃议论一番酸溜溜的表示:传言果然是真的,皇上不待见她们、却是真的喜欢洛言心那贱人!什么贬斥、废黜都是遮人耳目,把她弄到乾清宫天天厮守在一起才是真的。 不然,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小事便龙颜大怒、弄出如此大的阵势为她出头? 逮捕处置的是她们的奴才,打的却是她们的脸啊! 她们却不知,东澜祁和洛言心根本不是要打她们的脸,而是处置她们! 一番雷厉风行的审讯下来,问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各宫嫔妃身边的心腹以及掌管某些要紧职务的管事宫女和太监也都被牵连了进来。 无一例外统统被带去问话,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等某些嗅觉颇为灵敏的嫔妃们终于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正在焦急的联络想办法时,慎刑司的人再次临门。 这一次安姑姑与关姑姑亲自带队,要带走的不是她们身边的奴才,而是她们本人…… 这两日,东澜祁先是借故小小发作了皇后,勒令她在宫里反省,坤宁宫上下奴才谁也不准踏出半步,违者杀无赦。 皇后算计洛言心不成,面对皇帝多少有两分心虚,明知他借故发作,却不敢与他强硬对抗,只得忍着满肚子的酸意领旨,暗咬银牙更恨上了洛言心,暗道“走着瞧!” 东澜祁又使了点儿小手段变着法断了太后宫里和外边的联系,下了朝便在太后那磨蹭着“尽孝”,令想要请求太后做主的嫔妃们根本无法开口。 而慎刑司那边,则迅速的审讯、定罪、处罚,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杖毙三十人、残废十六人。 包括丽贵人、欣贵人、宜妃在内的嫔妃贵人美人们共十六人也全部废黜,被发落至皇家寺庙为尼赎罪,终身不得离开。 这一下子,东澜祁将平日里冷眼瞅着不对劲的宫女太监几乎拔了个干净,也将太后这几年一个一个又一个塞给他的女人们收拾了一大半! 剩下小鬼两三只,无不噤若寒蝉、身心颤栗,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或者从此之后只敢缩着脑袋过日子。 后宫终于清净了! 等太后、皇后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后为宜妃哭诉求情,东澜祁一纸罪证扔过去,砸得皇后哑口无言脸色发白——她该庆幸东澜祁没有将她也牵扯进去,哪里还顾得上管宜妃死活? 太后气得心口直痛,此时不用派去那人解释,她也已经醒悟过来有洛言心在,自己就算派再多的人去都没有用。 皇帝这一下可真狠啊,拔掉了她大半得用奴才,将她赐给他的女人也收拾了大半,剩下几个虽然没被收拾,也已经废了,哪儿还有胆子做什么? 偏偏她挑不出错来! 便是最冥顽迂腐的老儒士也不会说他残暴——因为那些人都有罪,甚至威胁到了宫里的安全。 这还不能处置,倒要反问一句“居心何在”了。 第240章 太后之怒 自皇帝亲政以后,谢太后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不好掌控,母子之间明争暗斗也不知几回,她也并非回回取胜,但是从来没有败的这么惨、这么迅速过。 这等于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响亮清脆的一巴掌。 “洛言心,洛贵人,好!很好!哀家没想到啊,你竟有如此本事!” 谢太后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喝斥谢兰咬着牙一字字道:“去,就说哀家有点不太舒服,把洛言心那个贱人叫来!” 她不是医术了得吗?她定叫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便说她治坏了,谁能否认?皇帝也不能! 谢兰领命来到乾清宫时,东澜祁与洛言心正在说话,对眼下的局面,两个人都表示比较满意。 对东澜祁来说少了很多麻烦,对洛言心来说,没有人再敢找她麻烦了。 听了谢兰所言,东澜祁眼中掠过一抹讥诮,太后这是迫不及待要反击了吗? 在他意料之中,可不知为何明明料到会如此,心里还是有点儿失望。 她对他这个儿子,向来绝情。 洛言心静静等待,看东澜祁会如何应对——牺牲自己,还是保护? “太医院不是摆设,母后既然不舒服,你们不会去传太医吗?至于洛言心,”东澜祁瞟了她一眼邪邪一笑:“她现在是乾清宫的侍狗宫女,朕若让她去给母后看病,朕心里如何过意的去?大臣们和天下百姓也会说朕不孝、不敬母后,母后不会愿意让朕背负这样名声吧?” 洛言心:“……” 这是救她呢还是损她呢?为毛她听着这么别扭啊啊啊! 谢兰也愣住了,可明明听起来觉得似乎不太对,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还没等她想好该说什么,东澜祁已屏退了她,“你先回去回禀母后好好伺候着,朕这就传太医进宫,随后一同去慈宁宫!” 徐沧海早一旁候着呢,不等谢兰迟疑,客气又坚决的将她请了出去。 谢兰呆了呆,只得回去回复谢太后。 谢太后听完胸膈之间更痛了,差点没给气晕了过去。 咬牙切齿冷笑:“好!好一个孝顺的好皇帝!” 她若再坚持,就是有意陷皇帝于不孝了。 谢太后哪里还有心思看病?她本来就没病。 然而东澜祁却不肯依,亲自带来了好几位太医,充分表示了对太后身体健康的关切,命他们仔细诊断,直到几位太医再三保证太后身体非常健康,不会轻易得病,东澜祁这才作罢,一脸的欣慰。 太医们少不了恭维皇上孝顺,大大奉承,却发现太后的脸色阴沉沉的越发难看,心里一个咯噔隐隐察觉了不对劲,当下不敢再多言,恭敬退了出去。 东澜祁也离开之后,谢太后狠狠摔了个茶碗,冷笑道:“皇上对哀家这个母亲真是越来越不放在眼里了,若哪一日哀家不在了,他还不得把谢家斩尽杀绝?哀家绝不能允许,总要他学乖才好!” 她沉着脸不知想什么,半响轻嗤:“区区一个小宫女,哀家还不放在眼里。皇上既然这么有兴致,罢了,且让他尽兴吧!” 第241章 小大夫出事 皇后以及某些人还以为太后会发怒报复,至少会收拾了洛言心才对,谁知太后居然真的就什么也不做,居然真的这么轻轻巧巧放过了。 皇后等无不失望,却也更不敢乱动。 后宫里终于真正的平静了下来,包括皇后在内,仅剩下的几个小嫔妃美人无不缩着脖子过日子。 洛言心成为了禁忌,恨她的人依然恨着,但是却没有人敢再找她的麻烦了。 没见太后、皇后都偃旗息鼓了吗?没见宜妃都被送到皇家寺庙去了吗?至于其他小鱼小虾,下场如何,那就更不用说了。 洛言心正好这段时间在乾清宫中炼制各种毒药。 时候她这个侍狗宫女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不用到东澜祁身边报道,其他什么事也都不用管。 至于大黑狗那家伙,有呆呆看着呢! 这一狗一呆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欢喜冤家,成天打架不断,吃饭也抢。 据说呆呆来之前大黑狗尽享皇室尊贵,吃食上尤其挑剔,动则不吃。 现在好了,呆呆狂吃骨头都不带吐的,它要是不吃就只能挨饿,洛言心是不可能给它准备加餐的。 以至于现在一到饭点大黑狗就眼睛发绿拔腿狂奔狼吞虎咽生怕慢了吃不饱。令从前的侍狗宫女见了内伤得想要吐血…… 洛言心炼制毒药的时候,东澜祁特意叫上官烈给她帮忙,帮她出宫购买她需要的各种原材料等。 洛言心又让他叫人打制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暗器和用具,好些东西需要她再三描述他才听得明白。 而打制回来的东西,好些乍然看的时候他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个做什么用处的,待她解释明白后,又不禁叹为观止,佩服不已。 上官烈自然不会客气,照着样子给自己也来了一套,还把图纸呈上东澜祁御案前。 东澜祁的智商比上官烈要高的多,看图纸略一思索便明白哪样东西是做什么用处。 嘴上不语,心里亦暗暗惊叹其构想之巧妙,目光闪了闪,全部照收。 对此洛言心不甚在意,反正依她看来,东澜祁这家伙得到了好东西只会自己用绝对不会送给外人。她的蛊毒解药还指望在他身上呢,他的人装备越强,当然成功的几率越高。 当洛言心表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可以设计擒拿那幕后者的时候,不想,当初与她一起救治司马流云的小大夫张一清出事了。 这日上官烈匆匆进宫传递了消息给她,说张一清被下到了刑部大牢,判了斩立决,定于半月之后执行。 罪名是偷盗皇太后用于配养荣丸的老山参。 偷盗太后御用之物原本就是死罪,更何况那据说是年份在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珍贵无比。 洛言心刚听完便面色一沉,冷声道:“这绝对是陷害!不可能,张一清决不会做这种事!” 说毕冷笑:“张一清不过是个小学徒,太后要用的东西哪儿轮得到他碰?如何存放必定有专门的地方、有专人负责,哪是那么容易就让人能偷得到的?别说张一清一个小学徒做不到,即便是其他老资格太医,也不会有机会!太医院那些人真是好不要脸,这种罪名也好意思栽赃,要做做的高明点也好叫人说一声佩服!” 第242章 明显的陷害 上官烈苦笑:“别说洛姑娘不信,我也不信,张一清那小家伙性子单纯,一心一意想做个好大夫,他绝不会干这种小人行径。可现在证据确凿,刑部那边已经定罪了,洛姑娘有什么法子吗?” “他在刑部有没有吃什么苦头?没什么大碍吧?”洛言心忙又道。 牢狱这种地方最是阴暗与肮脏,洛言心简直无法想象张一清那样纯良的人在里边会遭遇何等的悲惨。 那个少年是真的有一颗医者父母的心,一心想成为一个好大夫,无关功名利禄,他只想学到最好的医术。 只要一想起那稚嫩面容上那腼腆的笑意、那双清澈的眼眸,洛言心便不忍、也不能不管他。 “刑部是谢家的地盘,”上官烈闻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摊手道:“我不敢做什么动作,否则他只会死得更快!” 洛言心心头一凛,谢家的地盘,且又事关太后,张一清如何能讨得了好? 当下顾不得多想,断然道:“牢头是谁?悄悄带我上他家去。” 上官烈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眼下也只能使阴招了。宫外的人对洛言心都不熟悉,由她出面再好不过。 “别太招摇,小心给皇上招祸。还有,洛姑娘想要出宫,得先请示了皇上。” 瞪了下一板一眼的上官烈,洛言心悻悻道:“就你毛病多,麻烦!” 却毫不犹豫转身,飞一般奔去找东澜祁批准了。 上官烈无辜摸了摸鼻子苦笑,他要是敢随随便便领她出宫,皇上能饶得了他吗? 东澜祁倒是准了洛言心之请,不看别的,单看谢家要杀的人,他便很乐意洛言心去撕一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块铁板,谁踢谁倒霉。 不过,他不准上官烈带她去,只准给她指明地址,剩下的她自己去做。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京城里认识上官烈的达官贵人太多,稍有不慎被人抓住把柄,他会陷入两难。 “朕之前送你的那块玉佩,若是被逼急了你可用上。”东澜祁又道。 洛言心听毕白了他一眼道:“皇上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吗?”逼急了?谁敢把她逼急了,她就叫谁一辈子急! 东澜祁“嗤!”的一笑,挑眉道:“嗯,祝你旗开得胜!” “这还差不多!”洛言心亦挑眉,没工夫与他打嘴仗,当即匆匆出宫去了。 混入人潮之中,洛言心很快来到牢头王大道住处,悄然潜入他家院子。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这座两进的院落中饭菜飘香,一老一中年两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吃饭。 看样子才刚刚在吃。 洛言心哪里还有耐心等他们一家子婆媳儿女其乐融融的吃好饭?一把无形无味的药粉撒了下去,几个人连同伺候的小丫鬟身体晃了晃,软软晕倒在地…… 当王大道随着媳妇从刑部匆匆回家,一进门就焦急的嚷嚷着:“小宝儿呢?他怎么样了?肚子疼得厉害不厉害?”时,一把明晃晃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243章 威胁 他脸色一变,沉声低喝:“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你是谁我还懒得找你!”洛言心的面容隐在黑色面巾后,淡淡道:“你们刑部大牢里新进去了一个太医院的小大夫叫张一清的,对不对?” 王大道一怔,冷冷盯着洛言心不语。 “回答!”洛言心不耐低喝,“你老娘和一双儿女的命还捏在我手里,你要是不要?” 王大道变色,心里恨极,这哪儿来的臭女人,竟敢以此要挟他!可他王家四代单传,他已经人到中年,一起一妾,也就一个儿子,他是万万不能让儿子出事的。 还有老娘,也不能出事。 “你想怎么样?”王大道沉声道:“我只不过是个牢头,如果你想让我把人放出来,那我可做不到,你便是杀了我全家我也做不到。” “这还用你说?”洛言心淡淡道:“我不要你做别的,你只要关照关照他,不让人欺负了他就算我承你的情了!” 还算她承他的情了?王大道气得险险没有晕过去! 冷哼哼道:“承情?我可不敢当!你别伤害我的家人、以后别再来找我的家人我就谢天谢地了!好,这事我应了。” 左右不过是个小大夫,不让人欺负他在他的地盘上他还是很容易让人办到的。 “你最好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如果他残了、或者造成什么无法恢复的伤害,我定会让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王大道生生感觉一股冷意自心底窜了上来,咬咬牙道:“此案涉及皇家,我们哪儿敢疏忽大意?谁知大人们什么时候还要问话?谁没事折腾他干什么?万一给弄残弄死了,大人们要见人的时候我们上哪儿找去?那小子住着单间,没人会找他的麻烦!不过,大人们有没有什么命令,那就不好说了!” 洛言心听毕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暗道自己糊涂,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想想的确如此,若是普通的犯人,长得如张一清那样干干净净的清秀少年,不被人摧残欺负才怪,可此案与谢太后有关联,没人敢造次,反倒等于是护了他了。 洛言心轻哼没答他的话,又道:“我要见他一面。” “不行!”王大道两把刀似的粗黑眉毛用力跳了跳,“他涉案重大,我不敢放你进去!” “你是怕我毒死了他你没法交代?”洛言心给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放心,我可以发誓,我只想问他几句话,决不会毒死他!我若想害他,只管等着他被斩立决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王大道一滞,想想这倒也是。 其实,张一清虽然案情涉及谢太后,算是大案,但这案子基本上已经没有悬念——没有人会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太医院小学徒出头,就连太医院那边也没有一点声音,刑部对他的看守并不算得上严密,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对他出手。 所以想要带个人进去见他,不是难事。 第244章 探监 “好吧……”王大道拉长着一张苦脸,没好气道:“你先把解药给我,晚上我领你去。” 洛言心轻嗤一笑,手中的剑往下压了压:“我现在就要去!” 她摸出一颗药丸夹在指间朝他晃了晃,“你服下这个,我给你你儿女和老娘的解药!” “你!”王大道气得不轻,见洛言心一副我懒得跟你讨价还价你爱听便听不听拉倒的样子只得恨恨认命。 洛言心稍作改装,穿了一套狱卒的衣裳,跟着王大道进了刑部大牢。 在天字号最里边见到了张一清。 那小小的少年,穿着竹青色的衣袍,抱成一团缩在墙角边,束起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她不由心中一软,暗暗叹息。 追本溯源,还是自己害了他。 当初因为司马流云一事,太医院那些眼高于顶又心胸狭隘的家伙必定恨上了他。 当初她就不该让他回去!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长话短说,我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有人来。”王大道摆着一张臭脸叮嘱,转身离开。 “张一清,张一清,你还记得我吗?”洛言心隔着牢房冲他挥挥手。 张一清慢慢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她。 他的脸上有血痕,有污渍,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那双眉毛却依然秀气,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得如同两汪清泉,能洗涤世间一切污浊。 “你……是——”他有些疑惑,眨了眨眼冥思苦想。 难为他这种时候还能如此镇定而认真的思考,那微微偏着头眼神迷茫的模样看起来很有些呆萌。 洛言心心一软,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着挥手道:“我是洛大夫啊,你帮助过的洛大夫,你忘记了吗?” 片刻的呆滞后张一清“啊!”的惊呼恍然大悟,扬唇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美好。 他急忙撑着墙壁起身,踉踉跄跄的朝这边奔来,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看着洛言心露出灿烂如春日阳光的笑容,开口的时候又有些难过:“洛大夫,怎么是您?没想到我还能够见到您,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唉,就是可惜,我,我很快就要死了!我其实……很敬仰您的医术,很想跟您学医,以前没敢说,现在要是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洛大夫,您……您能不能让我拜您为师?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洛言心叹气,心里一软,真是个傻孩子! 不过,这傻孩子怎么傻得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心疼呢? 收这么一个徒弟,其实还挺不错的。 “你真的想拜我为师?” “嗯、嗯!想,真的想!”张一清眼睛大亮,扑闪着耀眼的光芒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洛言心不觉勾了勾唇,挑眉道:“好,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你可要想清楚,既拜了我为师,可就不许反悔了,我容不得背叛!” 张一清却是想也没想,整了整衣袍头发,毫不犹豫跪了下去,口称:“徒儿张一清拜见师傅!从今往后,以师为父,严遵师命,绝无二心与背叛!如违誓言,不得善终!” 恭恭敬敬的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第245章 收徒 或许是第一次收徒弟,洛言心竟然有点激动,笑吟吟抬手:“好,好,快起来、起来!” “是,师父!”张一清也十分开心,恭敬的站了起来。 洛言心扫了一眼这阴森森脏乱差空气中充满霉味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自嘲一笑:“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儿,倒也有趣!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收了个徒弟,哈哈!” 张一清眼中亮光一黯,垂头低声道:“对不起,师父,我……” 洛言心眸光骤然一凛,正色道:“一清,既然你拜了我做师父,我自然不能不管你!你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张一清又惊又喜,猛地抬头道:“师父你、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我当然相信,”洛言心暗叹,道:“你心地纯良,绝对做不出来那等小人行径!一清,你现在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张一清却是一滞,似乎在犹豫。 片刻轻轻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师父。我什么都没为您做,却不能再给您添麻烦。证据确凿,刑部已经定案,我不想您白费力气了。我只遗憾,没能随您学习医术!如果有来生,您可一定还要收我做徒弟啊!” 说到后来他语气故作轻快,还冲洛言心笑了笑。 洛言心却听得心酸又愤愤,道:“什么来生不来生?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这师门一脉就等于断了传承了,不许轻易说死!做师父的救不了徒弟多么失败?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师父吗?” “不是!” “那就别啰嗦!快说,我的时间不多,你既拜我为师,就要全心全意的相信我。相信我的医术、为人,也信我能救你!”洛言心一字字道。 张一清精神一振,心里顿觉气血翻涌一股信念油然而生,终点点头:“是,师父!我信师父!” 他娓娓道来,那日,他如同往常一样在做着事,同是太医院里的一名小学徒叫方小奇的忽然过来找他,让他去甲字号小库房去取一份搁在桌子上的黄精给左院史白秋大夫送去。 因为平日里叫他帮忙的人很多,他也没有多想,依着他的话便去拿了。 谁知第二天太医院便闹了起来,说甲字号小库房里为太后配养荣丸准备的年份达数百年的老山参不见了! 陆院判和左右院使查问起来,昨天只有他一个人是单独进了甲字号小库房,他百口莫辩。 于是,他成为了嫌疑最大的嫌犯。 后来,方小奇站出来指证他,一口咬定昨天傍晚天将黒的时候亲眼看见他偷偷摸摸的进了甲字号小库房,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莫须有的罪名他自然不能承认,便与方小奇争执起来。不料脾气暴躁的白秋左院史却暴跳如雷什么都听不下去,一口咬定他就是贼,勒令他将老山参交出来,否则就送他到刑部让刑部来审! 他不肯认,白秋左院史大怒之下,竟真的命人将他押送到了刑部。 他原本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也没多少害怕,他以为刑部的大人会开堂将案子审理清楚,还他清白。 谁知根本就没有过堂,就在刑部大牢的刑讯室里,他受了刑,被人强按着手指按了手印,十天之后,斩首示众。 第246章 内情 说起此事,张一清面上难掩悲愤之色,痛苦道:“师父,我不服,即便是死,我也不能背负着这样污名!可我,可我——”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放心,”洛言心轻叹,沉声道:“放心,师父相信你是冤枉的,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师父。” “是,多谢师父。”张一清感激的笑了笑,笑容腼腆,又道:“不要勉强。” 洛言心一笑,心道真是赚到了,好心善的徒弟,这么好的徒弟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这件事陆院判是什么态度?说了什么没有?还有右院使呢?” 张一清想了想便道:“陆院判他什么都没有说。右院使莫大夫倒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可左院史正在气头上执意要如此,此事不归右院使管,他便作罢了。” “你原来跟着的那位师父呢?他总该替你说两句话吧?”洛言心又道。 张一清眼中一黯,轻轻摇了摇头。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急急向洛言心道:“师父,李师傅只是太医院分配带我的老师傅而已,并不是我的师父,我没有拜过他为师的!” 太医院的老师傅们自然不肯轻易收徒的,平日里跟着的如张一清之类的还是处于考察阶段的小学徒,一个老师傅带着好几个小学徒。至于要不要收为弟子,得等三年考核期满才有决断。 如果三年之后没有人愿意收,那么这个学徒基本上便与太医之路绝缘了,只能沦为杂役医仆,或者离开太医院。 洛言心见他清亮清澈的眸子紧张的望向自己解释,不觉好笑,点点头道:“唔,师父不能乱拜,知道吗?” “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终身为师,徒儿只有您有个师父,决不会再拜别的师父了!”张一清见洛言心没有误会,这才放心。 洛言心却摆摆手,道:“你的天赋很好,如果有机会集百家之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为师也不是那样冥顽不灵迂腐之人,若有必要,多拜几个师父也是可以的!当然,不能太差了,至少得有我不如的地方!” 张一清压根没将她这话放在眼里,由衷仰慕道:“在徒儿眼中,没有人有什么能比得上师父,师父的医术惊才绝艳,世人不及!” “你倒是会拍马!”洛言心掩口咯咯笑起来。 张一清脸上一热,讪讪道:“我、我说的是真的。” 洛言心一笑,忽收住笑意,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给他令他服下沉声道:“此药可解百毒,可助你抵抗这地牢中的霉气阴冷污浊空气。时候不早,我得离开了!你耐心等着我,记住,我一定会替你申冤还你清白。我已经关照过王牢头,他会照应你一二!” “是,多谢师父!”张一清十分感动,胸中酸涩,仿佛千言万语在胸腔之中滚动,***辣的,却一句也到不了喉咙口说出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洛言心,眼眸中一片水亮。 洛言心冲他微微一笑,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因着她的笑容和神情,他的心中自信徒长,从此安定,开出希翼的花。 第247章 计划 洛言心回宫,便请上官烈帮忙查太医院原判和左右院使三巨头,尤其是左院史白秋重点查,还有张一清的那个师傅李太医以及方小奇。 “两天之内将结果给我,要详尽的,别叫我再挑出问题来却在你送来的东西中找不到答案!” “两天?这怎么可能!”上官烈漂亮的桃花眼一挑,叫苦迭迭。 洛言心凉凉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那些图纸,用着还好吗?打制出来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很好!呃,咳咳——”上官烈悻悻摸了摸鼻子,懒洋洋道:“好吧,两天便两天!” 谁叫他拿人手软呢? “不过,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找我啊,哈哈!你出图纸,我什么都给你弄好了送来!” 洛言心摸了摸下巴,“那就看你的表现啦!” 上官烈飞奔而去,声音远远的飘过来,“我现在就去叫他们干活去!” 洛言心“噗嗤”一笑,圆满了。接下来她只需要好好的休息,等上官烈的消息便是。 等他送来了她需要的资料,她再好好的筹谋筹谋。 晚上的时候,小鹊向她禀报:“皇上想大黑狗了,请姐姐带大黑狗过去呢!” 洛言心“嗯”了一声点头,心里却是明白,那厮哪里是想大黑狗了?大黑狗哪天不自个屁颠屁颠的上他那儿溜两圈去? 分明是要自己去问话。 这厮越来越可恶了,总不肯好好说话! 洛言心将和大黑狗打架打得正欢的呆呆赶走,牵着大黑狗去乾清宫东偏殿——东澜祁的起居之处。 东澜祁果然目标是她,眼皮子都没朝大黑狗瞟一眼,当然也没朝洛言心瞟一眼,而是懒洋洋的道:“来了?坐下候着!” “是,皇上。”洛言心应声,也没跟他客气,领旨找了个地方坐下,打量室内各种珍品摆设,发呆。 对于皇帝坐没坐像的靠坐着龙榻、手里毫不庄重拎着仿佛地摊上淘来的粗俗传奇画本子似的拎着奏折在看,身侧还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奏折的情形,洛言心从一开始的吃惊挑眉变得眉毛都不动一根的淡定了。 眼前这还算正常的,她前几天还见过他一脚吊在榻下、一脚踩在榻上,脚下垫着奏折呢。 偶尔她会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那些大臣们倘若看见他这副尊容,看到他们怀着无比庄重肃穆凝重的表情、字斟句酌写出来的奏折在皇帝这儿遭到这等待遇,会不会心痛心伤得想要吐血。 对此东澜祁自然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他乐意不乐意。 东澜祁看奏折的速度很快,两刻多钟便得闲抬起头朝洛言心看过来了。 洛言心正盯着一座白玉山子出神,察觉到他的目光遂收回自己的目光冲他一笑:“皇上!” 他今日准她出宫去救张一清,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她总是感激几分的。 东澜祁“呵呵”一笑,心里奇异的便觉得安定放松下来。 一室明光,锦绣辉煌,与她相对的时候,他却感觉似乎有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流淌。 原本冷冰冰毫无温度呆板可憎的宫殿,仿佛也一下子变得鲜明生动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如她这般坦然自如令他看着就觉得舒服,心里愉悦。 第248章 查到 “今日还顺利吗?”他开口,嗓音低醇,嘴角微翘,眼眸中不自觉染上了一抹温情。 “没有想象中的糟糕!”洛言心没有瞒他,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东澜祁眸色深邃起来,冷笑道:“太医院,呵呵,没想到这太医院的水,也这么深呐!” 他是一国之君,志在天下,目光自然也在天下。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将谢家踹开、将大权收拢,他自然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自打他被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查出身中奇毒融入血液之后就没有再用过,他有破澜,就足够了。 现在还有了个洛言心,更没太医院什么事了。 “皇上想不想将太医院拿在手里?”洛言心心中一动,忽然笑问。 东澜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小小一个太医院,朕还不放在眼里。不过,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说看!” 洛言心轻轻扯了扯嘴角,道:“霍枫霍公子不是个生意人吗?太医院的药材生意,其实挺赚钱、挺值得一做的。太医院可是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宣传出去连太医院都从这家购买药材,别的药铺、医馆自然会多几分信任、乐意跟风。” 东澜祁目光一闪,顿时看了她一眼。 片刻勾唇淡淡一笑:“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过,此事不宜跟霍枫正面扯上什么关系。你可从太医院中挑个得用的扶持,我让霍枫安排一位药商跟你联络。” “也罢!”洛言心点点头,颇有些不以为然,心里暗自鄙夷:这厮还皇帝呢,当得也太窝囊了点,做什么都要遮遮掩掩的。 “你心里瞎嘀咕什么?”东澜祁见她神情便知定在腹诽,没好气白她一眼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朕现在不想因为区区一个太医院的小事同谢家对上。谢家的背后还有个四国尊崇的药王谷,朕多少需顾忌两分。太医院的生意应该绝大部分都是跟药王谷在做。” “药王谷?”洛言心生出几分兴趣,笑问道:“药王谷很多神医吗?比起我如何?” 东澜祁忍不住笑道:“比起你如何,朕也不知。在四国药王谷声誉极高,或许将来有机会,你可以跟他们比试比试!” 洛言心挑眉咯咯一笑:“好啊,我很期待。” 听到这药王谷与谢家交好,洛言心便没来由生出两分反感来。 跟谢家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人? 谢家的势力,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东澜祁从一个小皇帝一路成长到两年前亲政,还真是不容易。 即便如此,谢家依然把持着朝中军政大权,他这个皇帝掣肘多多,并非说一不二那么霸气。 两天之后,上官烈将调查到的关于太医院三巨头的资料以及太医院大概状况送到了洛言心的面前。 只是,关于方小奇没有查多少,因为他在他派人查探两天前就已经死于意外了。 一天傍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撞了一下,当时觉得没怎样,晚上却吐起血来浑身抽搐,不到天亮就死了。 第249章 威胁 据太医院老大夫诊断,是内脾破裂大出血,应该就是被马车所撞导致。 可惜,那马车十分普通,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的。方小奇的老娘哭的死去活来,也无可奈何,感激的领了太医院送的银子回家了。 上官烈将事情说的很明白,洛言心冷笑:“这还真是巧!偏偏死的是他,偏偏在这时候死!” 上官烈狭长的眸子闪烁一笑,摸摸鼻子道:“我也觉得挺巧合的,可惜,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两天时间什么也不够查。”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洛言心轻嗤,还不如在活人身上花功夫呢。 看了一夜手上资料,第二天,洛言心再次出宫。 东澜祁命徐沧海呈上一个精巧平扁只有巴掌大的精致木匣淡淡道:“拿去换上,你这张脸太招摇了不太好。” 洛言心打开见是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面具甚是欢喜,笑着道谢。 回房小心翼翼贴在自己脸上,原本出众的容颜立刻平庸了五六分,皮肤也呈蜜色略显粗糙。 她重新淡淡描摹了妆容,多缠了几道腰身,这才出宫。 她去见的是张一清跟着的那位李太医。 威胁当然是必须的,同时她抛出的诱惑也令李太医无法拒绝。 她说:“去刑部替一清击鼓鸣冤,我有把握找出真正罪魁祸首,到时候,左右院使总有一个位置是你的!” 李太医受她胁迫本就无力反抗,听了这话也有几分心动,遂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在刑部大人们已经将这件看似天大其实非常简单的案子早已抛到脑后头去了的时候,李太医递了状子替张一清喊冤。 同行的还有改装了的洛言心。 刑部尚书厉大人看着这状子好片刻才想起来这回事,不禁皱眉。 若递状子喊冤的是别的什么人,他早就喝命乱棒打出,既然收了人家的好处,便没道理不把事情办妥的。 可来的偏偏是太医院的太医,且还是一位有几分名声的太医。据接状子的师爷口述,这李太医递状子的时候状若自言自语,表示自己来替小学徒翻案之事太医院都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这状子你必须得接。 厉尚书心里暗骂他多事,也只得接了状子表示次日开堂。 这也是洛言心没有自己找上刑部而让李太医出头的用意。 毕竟她和张一清非亲非故,她替张一清出头太说不过去,刑部既然如此匆忙而简单粗暴的便将此案下了定论,就表示其中肯定有猫腻。 试问,她一个毫无背景权势的女子找上门,刑部怎么可能会搭理?必定把她给打出去。 她又不能抬出在乾清宫的身份——况且,侍狗宫女的名头,好像也不是太好听…… 第二天,在刑部大堂上,洛言心再次见到了张一清,见到他除了有点儿憔悴、形象有点儿凌乱余者皆好,暗自放心。 张一清也看见了她,目光有刹那怔忪,随即便恍然大悟。两人目光交错随即滑过,她没有错过他眸中的感激。 第250章 鸣冤 而堂上另一人——一口咬定张一清为罪魁祸首的太医院左院史白秋,则绷着脸神情间满是怒火和不耐。 看见张一清狠狠朝他瞪了一眼。 张一清眼中一黯,垂下眸去。 洛言心瞧得愤怒,且心酸。一清这孩子做错了什么,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前辈这么恨他,此人之心胸狭窄可见一斑。 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们气势汹汹堂中相对而站,威武声颤动人心。师爷、书记两边正襟端坐,气氛骤然肃穆。 惊堂木落,厉尚书冷厉的目光扫过下方,在张一清身上定定的停了片刻,方向李太医沉声道:“此案李太医还有何疑虑,说吧!” 白秋冷笑,冷着脸狠狠瞪了李太医一眼:“不知所谓!” 白秋在太医院人缘并不好,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也与在太医院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有关。 除了陆院判,他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医术出众的中年大夫尤其厌恶找到机会便打压,李大夫平日里便吃过他不少苦头、受过不少憋屈气儿。 此刻他自然不理会他,向厉尚书拱了拱手,道:“是,此案的确有几点疑点还想请大人明鉴!一清也算是在下半个徒弟,此事不管,在下此生亦不会心安——” “慢着!”白秋突然出声打断了李太医的话,神色不善瞪了洛言心一眼,指着她质问:“她是谁?闲杂人等怎么会在这?” “白院使,”洛言心道:“我站在这自有站在这的道理,自然是经过厉大人同意的,怎么白院使很有意见吗?白院使别搞错了,这里是刑部大堂,不是太医院大堂,白院使是不是收敛收敛,不要这么颐指气使呢?” 白秋听了洛言心前一半话便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可听完后边的话立刻羞愤激怒起来,面色更黑低喝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教老夫!” 洛言心微微一笑,淡淡道:“说教不敢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是刑部大堂,审案子不正是要求实话实说吗?莫非白院使不准人说实话?” 白秋被他激得更怒,怒叱道:“伶牙俐齿,一派胡言!你究竟是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厉大人,还请将这不相干的人赶出去!” 厉大人心里早有两分不太舒服,脸色也不太好看,心道早知太医院的白院使脾气大,果然如此,这是连自己都支使上了。 李太医急忙道:“左院史,这位言姑娘是一清的表姐,也是一清唯一的亲人了,她当然有资格留下。” “表姐?”白秋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张一清还有个表姐?” 李太医微微一笑:“您日理万机,事务繁多,不知道这等小事很正常。” 白秋冷哼。 厉尚书轻咳一声淡淡道:“此公堂之上,本官只管与案情相关,其他的你们下去再说吧!李太医,你接着说。” “大人,”白秋忽又插嘴,瞟了洛言心一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向上拱手道:“既然这位言姑娘是张一清的表姐,似乎与张一清的关系应该比李太医更加亲近吧?这案情相关是不是她更有资格言说?言姑娘今日既然站到了公堂之上,该不会是来当个摆设的吧?” 第251章 上堂 李太医默默的在心里为白秋默哀,这女子厉害的紧,等下他必定要悔不当初。还当如此会令他难堪么?他巴不得…… 洛言心正中下怀,当即很痛快的点头:“左院史言之有理,我也正是为此案而来!既如此,便请大人准许,由民女陈述案情,如何?” 厉尚书目光沉了沉,点点头:“准了。” 洛言心便道:“但凡作案,需有动机。左院史口口声声是他偷了老山参,那么他动机何在?除了我这个表姐他再无亲人,在京城亦无朋友,平日里也无不良嗜好,身体无病无痛,更不缺钱使用,他有什么理由偷窃老山参?” 白秋冷笑:“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动机?” 洛言心悠悠道:“我所说的这些,稍稍查一查便可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奸诈之人的心思,谁猜得到?”白秋冷冷反驳。 洛言心瞥了他一眼,“白院使分明强词夺理。他并非新进太医院的新人,如何不知轻重?即便不知,也不会不知太后的东西何等要紧吧?拿什么不好,偏要去拿那独一无二五百多年年份的老山参?” “还有那个指证他的方小奇,居然在他入狱之后就遭遇意外死了!呵呵,白院使不觉得这人死的有点太巧合了吗?” 白秋冷笑:“人要死,老天爷也拦不住,有道是无巧不成书,你说巧合,那便算巧合好了,这又能说明什么?” 洛言心森然一笑,“这能说明,一清有作案的嫌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但也有不是他的可能!为何白院使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一口咬定就是他呢?白院使亲眼所见不成?” “你!”白秋脸色一变,怒视洛言心,愤愤道:“不是他,还能有谁?当时只有他去过——” “你怎么保证方小奇没去过?要知道一开始白院使是吩咐方小奇去取黄精的吧?方小奇自己偷懒这才让一清去。你怎么能保证那老山参不是方小奇先去拿了呢?” “再者,既然是你负责为太后配药、管着这些东西,为何不尽职尽责保管好?东西不见,无论盗者是谁,你的责任怎么都逃不掉!” 白秋阴沉着脸,呼吸有些粗起来,冷声道:“那也不能证明张一清他就没罪!” “但也不能证明他有罪!”洛言心冷笑道:“之前你说是巧合,我倒知道一件更巧合的事,白院使这几个月来经常出入万方赌庄,赌瘾可不小呐,要说最却银子的,不是一清,我看,是白院使你吧?” “一派胡言,你这是污蔑!”白秋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瞪着洛言心厉声喝斥。 “这种事一查便知,究竟是我污蔑,还是有人做贼心虚可说不好!”洛言心眸光一凛,盯着他冷冷道:“一清即便有嫌疑,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不顾所有人的意见一意孤行一口咬定定了他的罪,这不是心虚能是什么呢?” 第252章 司马流云到 “当初抢救司马流云将军的时候,一清挺身而出做了洛大夫的助手。结果你们以为没什么希望救回来的司马将军却奇迹般的活下来了。事后你询问过一清当时洛大夫是如何救治的,因为洛大夫的要求一清并没有告诉你,故而你认为面子大失怀恨在心!平日便处处刁难压制一清,恰巧赌债缠身,便又想了这栽赃嫁祸之法索性来个一箭双雕!动了太后的东西是死罪,只要你将一清弄死了,此案便成了铁案定论,你便可以逍遥法外从此无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白秋狰狞着面孔咆哮:“一派胡言、根本不对!不是这样!” 他心里却是不安凌乱起来,他明明打听过张一清的来历,知道他是个孤儿,平日里为人又老实没心眼。 加上因为洛大夫一事,自己不喜他,原判大人也不喜他,太医院中绝大多数人自然也就不喜他。 那么,将他推出来做这个替罪羊,根本不可能有人替他出头! 只要他态度坚定、一口咬定是他,将案子做成了铁案,等他人头落地,一切便成了定局。 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啊,至少能卖五万两银子,足够他清偿赌债了! 故而他做此事根本没有前后设想周全周密——因为没有哪个必要。 可他没想到,张一清居然冒出了个表姐替他出头,这死丫头看样子竟还查过他的老底,这可真是—— 白秋拼命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却控制不住心突突的狂跳、控制不住额头上冷汗涔涔。 厉大人也不觉微微皱了皱眉,这位言姑娘一番说辞下来,此案疑点的确重重,他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收了白院使的重礼。 原本板上钉钉的一件事却不料—— 李太医见状立即躬身向着厉大人作揖鞠了一躬:“大人,洛姑娘所言有理,此案疑点重重,白院使嫌疑更大,还请大人秉公处置!” 厉大人脸一黑微沉轻哼,正欲说什么,却闻一阵整齐有力的踏步声沉沉响起,盔甲兵器碰撞哗哗轻脆响声之中,一队人涌了进来,当先两人赫然竟是司马流云喝上官烈。 厉尚书一愣,冷汗“唰!”的流了下来。 司马流云全身披挂银亮盔甲,身材魁梧,眼神炯炯,带着冷硬凌冽气质踏步而来,大声道:“李太医说的对!厉尚书,你可要秉公处置啊!万方赌坊的管事和这位白院使的借据我可都替你带来了,厉尚书看着办吧!” 说毕一挥手,两名亲兵将那赌坊管事带了上来,另一名亲兵手里捧着一卷账册类的东西亦上前。 白秋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白着脸惊道:“你们——” “来人!将白院使拿下——” “厉大人不妨先看看证据,证据确凿,是不是就该当堂判了?如此简单明了的案子,厉大人不会为难才是吧?刑部不会连这点儿手段都没有吧?”司马流云傲然道。 第253章 逼迫 上官烈也道:“不错,大刑之下,不怕他不招。只要找出那老山参在哪儿,这案子就算结了!” 厉尚书是谢氏一派的人,对司马流云和上官烈自然没有好感,见司马流云在自己的公堂之上咄咄逼人更是憋屈,然而人家此刻抓着大道理,说的有理有据,他除了忍着照办又能如何? 一个不慎,便会被对方抓住小辫子。 此时他心里更添了一层懊悔:怎么忘了,这张一清当初曾经参与抢救司马流云,如今摆明了司马流云就是来给他撑腰的。 厉尚书脸色发青,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着咄咄逼人胸有成竹的司马流云,这个案子他也只能接着往下审——其实哪儿还用得着审? 万方赌坊的人来了,白秋售出老山参的买家也被押来了,他厉尚书不过走个过场宣判罢了。 他不敢跟司马流云叫板,满腔怒火全发泄在了白秋身上,瞪着他,眸子眸中警告意味十足,杀意顿现:“大胆白秋,太后娘娘御用之物也敢贪墨,心机歹毒栽赃陷害,罪无可恕!来人,将他拿下押入——” “厉尚书,张小大夫当初被你们刑部拿来似乎还受了杖刑,这个什么白秋罪加一等却如此轻轻放过,你们刑部的律例也太儿戏随意了吧?”司马流云淡淡道,大有你试试看我会不会参你一本的架势。 厉尚书气得想要吐血,冷声道:“司马将军休要信口雌黄,本官什么时候把他轻轻放过?” 当即喝命:“押下去,给本官重责三十大板,打入死牢候斩!张一清,” 他咬牙不甘一字字道:“无罪释放!” 当即有人打开了张一清手上脚上的镣铐,张一清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师——表、表姐,我没事了!我是清白的!” “嗯!”洛言心勾唇微笑:“快谢过司马将军和李太医!” “是,表姐!”张一清躬身道。 司马流云等人都觉得他对自己这位表姐恭敬得似乎有点儿过分,心内纳闷却也没多想。 司马流云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张小大夫客气,小大夫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你救了我的命,我既然知道你蒙受不白之冤倘若坐视不管,那还算是个人吗!” 张一清忙道:“司马将军言重了,救您的是洛大夫,我不过打打下手罢了!洛大夫的医术,那才真正是惊才绝艳、令人望之惊叹!” 司马流云哈哈大笑:“你也不差、你也不差!” 洛言心向张一清悄悄使了个眼色,原本还想再分辨解释什么的张一清便笑笑不言语了。 又谢李太医。 而此时,大堂外冰冷的青砖地面上,白秋被掼在地上啪啪的被打着板子。 司马流云的两名亲兵静默的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行刑的衙役不敢作假,每一下都用了力气实实在在的打下去。 还不到十下,白秋已经汗流如瀑惨叫连连了。 三十大板下来,不要了他的命也能令他下半截给废了。 第254章 我是药王谷的人 白秋“啊、啊!”惨叫着,终于再忍不住放声尖叫:“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药王谷的人、我是药王谷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所有人一愣。那正在行刑的衙役高高抡起的板子也定在了空中没有再落下去。 厉尚书脸色一变,急忙起身出去。司马流云、洛言心等也随着出去。 洛言心目光闪了闪,药王谷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她对这个地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等厉尚书开口,洛言心上前瞪着白秋喝斥道:“大胆狂徒!药王谷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等贪婪狠毒、欺君罔上的东西冒犯?就你这样的还敢说是药王谷的人?若药王谷的人听见了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难不成药王谷的人就可以随随便便动用上贡给太后的珍稀之物?药王谷比太后还大?” 司马流云亦冷笑:“不错!天底下再没有这个理!你对太后不敬,居然还敢抬出药王谷来威胁以求免责,你当刑部律法是摆设吗?本将军今日还偏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敬太后的大胆狂徒!” 司马流云突然上前夺过那衙役手里的刑具,暗运内劲,“啪啪啪”连下,原本还挣扎着喘气想要解释什么的白秋顿时痛得魂灵出窍、意识混沌,“啊、啊!”尖叫声状如鬼戾,闻者无不变色。 厉尚书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道:“司马将军,手下留情!” 等他说完这句话,司马流云已经打了白秋不下十下,他这十下哪里是衙役们的十下可比? 白秋布偶似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点声息也无,显然已经气绝。 “好说、好说!你我同朝为臣,教训此等狂妄之徒乃分内之事,你不用谢我!”司马流云哈哈一笑,随手将刑具朝衙役一抛。 那衙役慌忙接住,一个趋趔。 一衙役上前伸手探白秋鼻息,冲厉尚书摇了摇头。 厉尚书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冷冷盯了司马流云一眼。 司马流云再没瞧白秋一眼,坦然自若告辞而去。洛言心等也一道同行。 “混账!”厉尚书跺脚咬牙恨恨。 怪不得白院使医术在太医院是最好的,原来是药王谷的人,只怕地位还不低,这下子可真是—— 这人也是,怎么就不早点表明身份呢? 瞟了一眼他的尸体,厉尚书不由得心烦意乱。 人死在刑部、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药王谷会放过自己吗?还有国公爷…… 要知道谢府与药王谷的关系一直十分亲密。 他念头还没转完,明国公府上的大管家便匆匆的来了。 一进来看见厉尚书一边略略拱手行礼一边急忙笑道:“大人在这就好!今日太医院左院史白秋白太医是不是来了?他人呢?” 厉尚书轻轻叹息,眼神无奈,嘴里更发苦,心道你要来怎么不早点来? 顺着他的目光,大管家看着地上那具尸体眼神渐变继而骇然,指着结结巴巴道:“这、这是、白太医吗?死、死了?” 第255章 封口 厉尚书点点头,将之前发生的一切简单讲述了一遍,白秋临死前大叫自己是药王谷的人这一小段却被他故意隐瞒了去。 大管家听完脸色阴晴不定,叹了口气:“罢了,这也是命!” 有意无意提点几句让好好收拾白秋遗体,便又离开了。 厉尚书不知他是药王谷的人,他自己也不说,又有司马流云占理施压,行刑也没法作假,这就怨不得别人了。 况且,连太后娘娘御用之物他也敢起心贪墨,这胆子也太大了点,死了也就死了!药王谷也说不得什么。 厉尚书心下明白这一关眼下是糊弄过去了,转头扫了一眼在场的衙役们,还得封口。 洛言心一行人离开刑部之后,司马流云因为还要赶着出城回军营,所以很快就和他们告辞分别了。 洛言心看了一眼上官烈和张一清,向李太医笑吟吟道:“今日之事多谢李太医,李太医放心,你一定会心愿达成的!” 李太医神思有些恍惚,洛言心叫了他两次他才“啊?”一声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 洛言心只好再重复一遍。 听了她的话李太医笑得更苦了,喃喃道:“姑娘说笑了,我、我哪儿还敢想那个?白院使怎么会是药王谷的人呢?唉,他竟然是药王谷的人……” 如果早知道——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洛言心、上官烈都是聪明人,他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两人岂能听不明白?顿时心里都暗暗鄙夷。 张一清也听懂了,垂头眸中黯然。原本看见李太医也出现在刑部大堂之上他心里还有几分欢喜振奋,以为这位挂名师傅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谁知,他会出现全是因为师父…… 洛言心懒得理他,只道:“对了,一清从今天起就不再去太医院了,麻烦你回去之后跟陆院判说一声!” 李太医又“啊?”了一声,看向张一清,皱了皱眉。 他有点想张一清跟他回去,司马流云喝上官烈分明有几分重视他,有他在,自己也等于多了一份筹码;可是,白秋等于是死在司马流云手里的,如果他留张一清在身边,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他还在纠结得失,洛言心、上官烈早拉着张一清走了。 张一清向李太医弯腰施了一礼,与洛言心两人去了。 茶楼包间中坐下,上官烈这才似安慰似叮嘱的向张一清道:“白秋死了就死了,他出自药王谷此事只要咱们不说,便没人知道!厉尚书更不可能让人知道,那白秋医术不错,可见绝非药王谷普通弟子,厉尚书如果让人知道白秋死在他眼前,明国公面前他担不起,所以他必定会瞒着!” 张一清点点头。 洛言心笑道:“怪不得司马将军非要打死他,就是吃定了厉尚书会收拾残局啊!哎,厉尚书真可怜。” “那还用说?”上官烈瞧了她一眼道。 司马流云进京城外近郊遇袭,心里早憋着一股邪火,他不能动别处的人坏了皇上的大局面,送上门来的又怎么会客气? 要怪就怪白秋自己倒霉,谁叫他偏偏那个时候嚷出自己身份的?这不上赶着找死吗? 第256章 与神医的关系 “药王谷,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洛言心无法忘记白秋嚷出那一嗓门之后众人精彩的表情,连行刑的衙役都停下了动作。 上官烈和张一清都露出严肃的神色,上官烈点点头道:“很厉害,药王谷谷主及其八大弟子无论在哪一国都是座上宾,便是普通弟子亦地位尊崇,人人礼敬。凡所经他们手治疗的疾病没有不痊愈的,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传说药王谷谷主年已过百依然须发如墨肤色红润,身体健朗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各国君主和达官贵人更是趋之若鹜不惜代价只求一粒能延年益寿的丹药。只可惜药王谷主已经闭关好几年了,令各国权贵扼腕不已。” “名声这样大啊,那他们药王谷肯定很有钱!”洛言心叹了口气道。 “那是自然,”上官烈有些无语的挑了挑眉,她究竟有没有听他说话?这是重点吗? 但他依然为她解惑了:“药王谷医馆药铺开遍四国五城,单说咱们东陵京城,就开有四家医馆、五家药铺。无论他们的大夫还是药材都比别的医馆药铺要好,所以只要家里有有点儿家底的,都乐意上他们家去看病抓药,哪怕什么都比别处贵上两成,大家都说值得,至少这样心里踏实、放心!” 洛言心眼皮子一跳,心道东澜祁那家伙真的好可怜。 不说别的,单说药王谷那无处不在的据点便等于无所不在的情报网。更别提他们活人无数,在百姓中间名声崇高了!怪不得东澜祁不让霍枫出面抢生意…… 心里一动,洛言心又笑道:“那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跟药王谷主比起来,谁更厉害些呢?” “你是不是傻了呀?”上官烈哈哈大笑,道:“钟离郁号称天下第一神医,药王谷上下对此毫无异议,你说谁更厉害?” 洛言心恼羞成怒狠狠瞪上官烈:这厮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 张一清见自己师父吃瘪便腼腆笑着主动开口化解尴尬:“其实钟离先生很少出手的给人治病的,也仅仅治过几个人而已,恰好这几个都是药王谷不能治的,且身份非同寻常,于是他那天下第一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其实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上官烈顿时笑道:“还当你是个闷葫芦,谁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倒是老成!说的你似乎对钟离先生很熟悉似的。” “那又怎样?难道不许吗?”洛言心见他损完自己又损自己的徒弟很不服气顶上官烈一句。 上官烈“呵呵”摸了摸鼻子,一副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的姿态。 张一清哪里肯让师父受挤兑?眼见如此想了想,便道:“上官大哥其实说的没有错,我是跟着我爷爷长大的,我爷爷去世前两年,钟离叔叔去过我们家住了好几天,他与我爷爷是旧识,他的事,我也是听我爷爷说起的。” 他没有说钟离郁很喜欢他,夸他学医有天赋,说过如果他办完那件要紧事顺利回来的话,便收自己为徒。 不过,他眼下已经有师父了,自然不会再拜钟离叔叔为师了。 第257章 神医下落 上官烈和洛言心相视均是一怔,两个人都十分诧异。 上官烈忙问道:“那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皇上这两年一直在找他,可惜一无所获。 张一清摇摇头:“不知,我只听到他和我爷爷说要去一趟海外,好像是要去找什么人。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他都没说。” 上官烈心头一震,顿时脸上神色微变,心内了然:怪不得皇上遍寻不见,原来钟离神医已经出海去了,这可真是—— 洛言心下意识瞟了上官烈一眼,忙向张一清叮嘱道:“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别人提起过?” “没有!”张一清连忙摇头,道:“我爷爷以前还在的时候也吩咐过,说不许泄露钟离叔叔的行踪。师父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洛言心微笑点点头,便有些不满的瞪了上官烈一眼:都是这家伙挤兑的。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又有些得意:一清说到底还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师父圆场子才会说的,真是个好徒弟啊。 “上官大人,你也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洛言心笑眯眯望着他道。 上官烈顿时有点儿头皮发麻,“嘿嘿”笑道:“不会、不会,我——唔,当然不会。” “你记得就好,”洛言心凉凉道:“即便你要说,也不许跟我们一清沾惹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不然你就等着吧!” 上官烈嘴角扯扯,胡乱点头应声,我们一清,真是叫的亲切啊。 接下来又说起如何安置张一清,洛言心的意思是在京城替他开一家医馆,也算是自己出宫的一处落脚之地,同时也方便传授医术给他。 张一清自然没有异议。 眼下暂且还无去处,只好先住客栈了。 上官烈大部分时间待在禁卫军营房中,在京城里也租有一所小宅子,倒是乐意无偿提供给张一清住,被洛言心给婉拒了。 安顿好了张一清,直到将近黄昏,洛言心方回宫。 御书房中,东澜祁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仿佛纷乱不安、没着没落了一天的心这才终于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胸腔,整个人觉得圆满了。 虽然他提前知会了司马流云,又暗示上官烈关注此事进展,但刑部那些人有多难缠他不是不知道,也不知这恶女人会不会吃亏…… 好几次心里痒痒着差点儿就亲自过去了,然些许小事还不配他出面,若去了反太惹人耳目,好容易才忍住。 此时心里安然轻松下来,才惊觉自己这一天过得当真稀里糊涂,食不知味,坐立不安。 见了几个臣子,却完全不记得曾经说过什么、探讨了什么事。 一抬头,御案上高高的一摞奏折一本都没动过,还那么小山似的俯视着他…… 东澜祁便有些咬牙起来,低声道:“那恶女人实在可恶……” “皇上,洛姑娘求见。”御书房外,徐沧海略尖细的声音恭敬响起。 东澜祁眼神不自禁的软了两分,俊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下来,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宣。” 算这丫头还有点儿良心! 第258章 禀报 在洛言心想来,好歹今日他既让自己出宫救人、还行了方便派人相助,于情于理她都得先过来表示感谢,顺便请求再出宫办医馆的事儿。 本想回去更衣收拾一番再来,又觉得太麻烦,回到住处便不太想出来了,所以顺路还是先过来吧。 “参见皇上!”洛言心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请安,心情极好,眼眸闪闪发亮,脸上自是带着浅浅笑意。 东澜祁见了心情亦不自觉愉悦起来,心道这丫头虽然有的时候讨人厌的很,好歹在自己面前还算是不错的——他似乎忘记了两次在她手底下吃的大亏损失惨重、其中一次差点丧命的沉痛过往…… “起吧!如何,今日还顺利吗?”东澜祁笑问,看了一眼她易容后的脸,有些别扭起来,手一挥:“将面具先拿掉!” “人总算救下来了,多谢皇上!”洛言心笑笑,抬手便将面具小心的揭了下来,略犹豫,陪笑道:“皇上,这面具,能否借我再多用几天?” 东澜祁深深瞟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朕赏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收回来过?你当朕跟你一样出息?” “真的?”洛言心顿时欢喜起来,真心实意由衷道:“谢皇上!” 这张面具做工十分精致细腻,贴在脸上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且并非只贴着脸上那么一点点地方,而是连着脖子、肩膀一直到锁骨再往下一点,若有人即便怀疑,从脸上也找不到揭开的切口。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想到他会送给自己。 东澜祁从御案后起身,一旁休息的软榻坐下,顺便赏了个绣墩她坐。 也不等他问,洛言心主动将今日堂上之事说了一遍。 知道司马流云和上官烈赶得及,东澜祁便猜到了大概,有他们在,自不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那什么张一清不过是个小大夫,谢家的人不会为了这么个小人物动用资源刻意刁难。 他却是没想到白秋竟然也是药王谷的人,当下微微冷笑。 太医院的药材有至少八成来自药王谷的药材商所供应,不想他们尚不满足,居然还往里安插了人。 “谢家没派人去救他?哦,应该是会派人去的,只是多半来不及了!司马流云知道了他是药王谷的人,必不会留他性命!”东澜祁先问,随即自答。 以谢家和药王谷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白秋的身份。只是未必料得到司马流云会去、白秋会有危险,等他们察觉时,哪里还来得及? “皇上英明!”洛言心拍手一笑,道:“我们离开之后,的确看见谢府的马车匆匆而去,倒是正好赶得及给白秋收尸吧!” 洛言心趁机又说了自己的打算,她要扶持李太医,让他当上右院使,为自己所用,或许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 东澜祁一改之前可有可无、由着她折腾闹着玩的态度,点点头道:“你只管放手去做,朕会命人配合。逼死白秋那姓李的等于也有份,他只能选择站在你这一边,不怕他不听话!” 第259章 神医名副其实吗? 有了他的话,洛言心更放心了,点点头很痛快的应声。 略犹豫,洛言心主动跟他提了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几句。 上官烈那家伙的表情太古怪复杂,以他对东澜祁忠心耿耿来看,直觉的,她料想东澜祁应该是关注钟离神医的。 果然,一直以来嬉笑怒骂自成一体、面部表情无比丰富、谁也没法儿猜测得到他表情之下的心里在想什么的皇帝大人身体一震脸色微微的变了。 这不是流于表面的变,而是发自内心的震动。 对这位天下第一神医,他很在意。 “出海去了……”东澜祁的震动和变化也仅仅刹那,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八风不动的散漫,不置可否“唔”了一声,反倒睨了洛言心一眼笑道:“你运气倒是好,误打误撞收了个徒弟居然与天下第一神医有此渊源!若以后有缘得见,你可要放谦虚些,神医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得他指点一二,你终身受用无穷。” 洛言心一撇嘴,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嘀咕道:“皇上干嘛这么肯定?为何不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 “哦?这是从何说起?”东澜祁挑眉。 洛言心振振有词:“他若当真当得起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必定眼光不俗,一清那么好的苗子他怎么舍得放过?可见他没眼光,又算得什么天下第一神医呢?” 东澜祁啼笑皆非,瞪她一眼道:“你倒是歪理多,偏还说的似模似样!那个小大夫,就这么合你的心意?” 人家钟离神医错过他,居然还成了人家的不是了? 东澜祁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语气居然带着淡淡的醋味,有点儿不服气,还有一点点他绝对不会承认的不爽。 洛言心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理所当然的点头:“一清那孩子是真的很了不起,他的心思很纯正,唯有医术、医道,又不失为人的善良,天赋又高,简直天生就是为了学医证道而生的!” “哟!说你胖你倒喘上了!”东澜祁真想在她脸蛋上拧上一把,看她还总说这不中听的! 洛言心见惯了他私底下那毫无皇帝形象的形象,真龙天子的威仪尊严什么的早已崩塌得渣都不剩,自然也谈不上怕他,只是也不敢把他给惹急了。 眼下见他有点儿急了嘿嘿一笑,起身轻飘飘揭过话题,向他拱手略弯腰:“皇上,奴婢该去看看大黑狗了,奴婢告退!” 惹不起她躲得起,离了他面前,在这乾清宫里她还是颇为自由的…… 东澜祁脸上一黑:“……” 接下来的差不多半个月中,经过一番筹谋算计,太医院右院使莫伦当上了左院使,李太医如愿以偿当上了右院使。 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生怕谢府或者药王谷有人会因为白秋之死迁怒于他找上门来。 可这一把悬挂在头顶上的大刀始终没有落下来。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一回事一般。 渐渐的,他也放下了心来。开始全心全力争夺右院使的位置。 第260章 一清的去处 当李太医终于坐上那个位置,心里自然是欢喜得意的,同时亦暗自心惊: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离不开那位神秘的言姑娘的功劳。 他也曾有意无意的试探打听她的来历,被她那双黑亮闪烁的眼睛似笑非笑一通打量,吓得心头乱跳,手心生汗,哪里还敢再起好奇之心? 好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相信她不会对自己不利便是。 当上右院使之后,他也曾很好心的主动向她提及让张一清回太医院的事,甚至表示自己愿意收张一清为关门弟子。 谁知却惹得那位言姑娘神色不愉,冷冷拒绝,怪自己多事。 李太医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提了。 洛言心怎能不腻歪别扭?张一清的师父是她好不好,这姓李的倒真好意思开口! 事实上,通过一番接触与考校,洛言心敢断定,张一清的医术根本不比李太医差,甚至有些地方还超越他。 只不过太医院中等级层级分明,张一清又是个老实安静做事的性子,从不会主动找机会出风头,因此并无人知晓罢了。 洛言心本来打算新开一家医馆让张一清当坐堂大夫,谁知在寻找合适地方的时候,这日恰好碰见了云钰云大公子。 洛言心没想到自己顶着个面具、缠了腰身、改了发型,云钰居然还能一眼就微笑着唤了自己“洛姑娘!”,少不了一番相见说了些话。 听了洛言心所言,云钰当即便表示云家名下也有医馆药铺,如果不嫌弃的话,便请张一清去云家在京城中最好的那家医馆。 只要能通过几位老大夫的考核,便是云家医馆的坐堂大夫。他会让人好好照顾着他,断断不会让他受委屈欺负。 将来他什么时候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 如果换做别人提此,洛言心多半要做一番考虑,但云钰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与他说话可见其坦荡豁然,加上两人你救我、我救你多少算是有一番患难之情在内。 况且,京城中能够让谢家忌惮的人家不多,刚好云家便算一家。 张一清若能进了云家医馆、得云家庇护,洛言心也能放心许多。 毕竟她在宫里许多事情鞭长莫及照顾不到,而张一清不会武功,孤身在外难免吃亏。 只略想想,洛言心便大大方方的笑着道谢领了云钰这个人情。 云钰极是爽快,当即便陪了他师徒二人去了云家医馆,命三位老大夫对张一清进行考校。 这是正常的程序,洛言心自然没有意见。 毕竟,张一清年纪还太小,想要在人家医馆里当坐堂大夫自然不可能仅仅凭云钰一句话。 云钰一句话倒是管用,可他要立足却还是得依靠自己。 洛言心反而巴不得有这一番测试呢! 因为这是张一清立足的第一步,她很有信心,他一定能够把这一步走的漂漂亮亮的。 测试的时候洛言心和云钰都没有在现场,两人在花厅中饮茶聊天。 第261章 云家医馆 云钰其人举手投足之间贵家公子气度风华展露无双,为人却亲切温和,令人敬服与亲和之感同生,情不自禁顿生好感。 加之他学识渊博,又思维敏捷谈吐不俗,洛言心这是第一次与他有机会好好的坐下来说话,很快为他风度才华所折服,相交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冒着星星眼,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个时辰之后,后堂测试结束。 三位老大夫笑呵呵的领着张一清出来,人人双眼放光、神色激动,仿佛捡到了宝一样。 三人在心里再次深深的为大公子所折服:到底是大公子啊,这份眼力人所不及!这么一个十五岁的腼腆小少年,也只有大公子敢说让他当坐堂大夫! 一开始他们心里还很不以为然,觉得素来稳重的大公子怎么也犯起了浮躁冲动的毛病,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给蛊惑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这么小小一个少年也想当坐堂大夫?做学徒都得考虑考虑…… 只是,大公子看着温和亲切,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但凡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反对。 不得已,三位老大夫只得面上不显满心嫌弃的带着张一清去测试考校了。 谁知道—— 谁知道啊! 结果竟然令他们如此惊喜!惊喜之余对大公子的英明再次深深的折服:不愧是大公子,慧眼识珠啊。 “如何?”洛言心站了起来,含笑问道。 其实看到三位老大夫笑得跟朵花似的洛言心心里已经有数,只是事关自家徒弟,还是会有一点点紧张。 “好、好!真是太好了!” “完全够格当坐堂大夫!” “小小年纪医术如此了得,难得的是心底纯真,再历练几年,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比下去咯!” “是啊是啊,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呀!” 三位老大夫说起张一清便双眼放光笑个不停连连夸赞,少不得顺势也表达了一番对自家英明的大公子的敬佩。 云钰微微一笑,不由看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也冲他感激一笑,微微点头。 云钰当得起慧眼识珠的赞誉,毕竟一清年纪太小了,有几个人肯给他试试的机会? 张一清留在云家医馆当坐堂大夫的事便算是说定了,洛言心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正想对云钰表示一番感谢,再叮嘱叮嘱张一清便离开,谁知,这三个老大夫居然纷纷抢着在云钰面前表示要收张一清为徒,表示会把一身医术全部传授给他,并且从此后再也不收其他的徒弟,所以谁也别跟自己抢。 张一清自被他们三人簇拥着从后边出来便被三人七嘴八舌各种笑各种赞以及各种感叹所包围,他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此等情形之下就更加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表情腼腆。 这会儿听他们争抢着要收自己当徒弟,他顿时就急了,也顾不得多少,急忙上前冲三人拱手弯腰作了一揖道:“三位前辈抬爱,请恕晚辈无法从命,晚辈已经有师父了!” 第262章 没的争了 “……”世界瞬间清静,三位原本争吵的面红耳赤的老大夫瞬间齐齐没了声音。 一个个微微张嘴、睁大眼睛,表情愣愣的瞅着张一清。 随后,三人同时重重一叹,无不遗憾,也暗道自己蠢:一清是有医术在身的,那么自然有师父教导,不然难不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们是乍见天才心情太过于激动,这才一时忘情。回过神来,都有点儿讪讪。 “也不知何等师父,方能教出一清这样的弟子,我想必定是当世名家,要不然便是世外高人!”一人感慨神往。 “一清天赋本就极高,我看那也不尽然!唉,可惜啊,若是我先遇到他就好了!”一人遗憾叹息。 “一清啊,老夫倒真有几分好奇,你师父究竟是谁呀?”一人忍不住好奇相问。 然后三人三双眼睛“唰”的一下全都盯着他。 云钰微笑不语,风度翩翩,气定神闲。 洛言心:“……”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八卦! 张一清立刻露出恭敬仰慕的神情,微笑道:“三位前辈,我的师父近在眼前,这便是我的师父!” 他恭恭敬敬走到洛言心身旁,向洛言心恭敬施礼。 洛言心含笑受了,冲他点了点头,甚是欣慰自豪。 三位老大夫齐齐石化,张大了嘴、睁大了眼,呆了! “什、什么?” “她?” “你的、师父?她、是大夫?” 三名老大夫回过神来如同被惊呆了,不敢置信瞪着洛言心,目光中满满都是挑剔,以及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意思。 自然,好白菜是张一清,洛言心只配当那只猪。 张一清对洛言心仰慕尊敬得不得了,哪里见得旁人对她不满? 下意识挡在洛言心面前挡住了那六道不善的目光,无比虔诚恭敬的道:“我师父不但是大夫,而且是医术非常了得的大夫,她的医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高明。” 三位老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无语。 一人掠了掠胡须轻轻一咳,张嘴欲言看样子似乎想要跟洛言心来个比试抢徒弟的戏码。 云钰淡淡一笑终于开口:“好了,你们好好安置一清,以后,一清就算是咱们云家医馆的坐堂大夫了。他是后辈,你们照看好他。” “是,大公子!”三位老大夫连忙收敛了神色恭敬施礼。 大公子极少亲自吩咐这等话,一旦亲自开口,无人敢不重视。 云钰这么一打断,三位老大夫自然不好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挑剔洛言心,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依然各种不服。 洛言心心里好笑,瞟了张一清一眼心道这小徒弟将来怕是要纠结为难了。这三个老家伙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必定会变着法儿的游说苦劝小徒弟踹了自己另投师门。 若是名师之徒,他们自然不敢造次,可自己这种无论名声还是年龄还是性别都压不住场子的,他们不撺掇才怪呢! 说不定撺掇了还认为自己做的很对——挽救天才啊。 在他们眼巴巴的目光下,洛言心拉着张一清另外寻了个清静之地说话。 第263章 回宫遇皇后 “有云家庇护,料想无人敢生事,这三位老大夫心性品行不坏,你跟着他们我也放心。” “先好好做事,等我下次出宫会正式开始向你传授医术。” “多长点儿心眼,别叫人欺负了。哼,叫人欺负了不还手,可不是我徒弟该有的风格。” 洛言心一一说着,张一清微笑着一一点头应声,心里暖暖的,对洛言心情不自禁生出了真正的属于亲人之间才有的温情之感。 他父母去世的早,自幼与祖父相伴山中。祖父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受过何为亲情。 洛言心又从怀中摸出一枚样式十分普通的银质戒指递给他,告诉他怎么使用。 “这个你戴上就不要再取下来,留着防身。” 这戒指看着不大,内里却嵌有细如牛毛的银针二十枚,分上下两层。上层银针会令人四肢麻痹无力,下层的则直接取人性命。 戒指边沿有发射机关和回收机关,发射出去的银针按下机关可自动收回,上边的毒药、麻药至少可循环利用五次。 张一清便不肯收下,忙道:“师父,我在医馆里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这个东西还是师父自己留着用吧!” “师父还有呢,这是给你的!”洛言心笑道。 张一清推辞不过,且信以为真,便道谢收下了。 事实上如此精巧精致的暗器,打制起来绝非易事,上官烈动用了最好的工匠机关大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仅仅做出来这一个而已。 这也是洛言心为何毫不保留将图纸交给上官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于默认都献给东澜祁的原因。 如此精巧精致的东西,根本不是她的资源和能力能够做得出来的。上官烈也不能。唯有东澜祁才可能。 她不把图纸痛痛快快的交出去,东澜祁能这么痛快将第一批成品给她? 洛言心又给了张一清一个小瓷瓶,内里装着两粒救命的药丸。再交代几句,便与云钰一起离开了云家医馆、回宫。 在乾清宫门口,恰恰碰见傅皇后从乾清宫里出来。 洛言心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便后退两步垂首屈膝施礼。 自打去了浣衣局,她就再没有见过皇后。她很努力隐忍,才忍住没有对她出手。 只要一想起自己尽心尽力救她胞兄,却在离开傅府之后立刻陷入绝杀追杀,若不是误打误撞闯进了云钰的马车逃过一劫,或许此刻她早已丧命。 若说此事没有傅皇后的手笔,洛言心说什么都不相信。 傅皇后挑了挑眉,将她上下打量,笑道:“你是乾清宫的宫女?” 这张脸太平凡,气质眼神却又恍惚见过,傅皇后一时有些怔忪,忍不住多打量她两眼。 “是。”洛言心低低回道。 “倒是眼生,本宫从未见过你。你是最近才来到乾清宫的吗?”傅皇后又笑问道。 如果是最近才来到乾清宫——她怎么不知道? “不是,”洛言心态度淡淡:“乾清宫宫女众多,娘娘不能认全也不奇怪。” 傅皇后噎了噎。 第264章 软钉子 “放肆,你敢这么跟皇后娘娘说话!”皇后身边嬷嬷沉声冷斥。 洛言心没理她,只道:“皇上还等着回话呢,若无别事,奴婢告辞了!” 皇后脸色白了白,下意识捏了捏拳。 到底这是在乾清宫外,她便是贵为皇后也从来管不到乾清宫里的事儿,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在哪儿不是昂着头?低等份位的嫔妃在他们眼中根本视而不见、不屑一顾,这是宫里都知道的。 “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好好伺候皇上!”傅皇后微微一笑,矜持而端庄点了点头。 洛言心随即离去。 傅皇后眸光微敛,无声冷笑。 原本回宫的时候,洛言心心情颇好,此时却没来由的有点低沉起来。见到了傅皇后,她心情很不好。 见到傅皇后看起来好像容光焕发的从乾清宫里出来,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索性也懒得去见东澜祁,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不想才刚将面具揭下来洗好脸、换好衣裳,徐沧海尖细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来了。 “催催催,成天催命啊催!”洛言心嘀咕着莫名发脾气,火大的开门。 徐沧海见状一愣,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奶奶究竟在哪儿惹了气来,可他跟在皇上身边,哪里不知皇上对她有多特别? 当即笑的更加亲切了,陪笑道:“洛姑娘,皇上在等着您呢!” 洛言心没好气道:“我不是伺候大黑狗的吗?皇上那里没人伺候了?叫我去做什么?” 徐沧海嘴角狠狠一抽一个哆嗦:“……”他什么都没听见! “走吧!”一个深呼吸间洛言心已经将脾气压下来了,那是衣食父母啊,她还是悠着点好。 踏入东侧殿,东澜祁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脸上,看来看去。 看得洛言心有点儿恼,抬手抹了一把道:“我已经揭下面具了啊,莫非脸上没洗干净吗?” “今日不顺利?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东澜祁笑问。 洛言心一僵,片刻闷闷道:“在乾清宫外我碰见皇后了。” 东澜祁眼中精光一闪,危险气息徒然张开,沉声道:“她为难你了?” “不是,”洛言心听着他的语气心情又好了点儿,摇头笑道:“就是想起了前阵子差点儿死在那疯马上的事儿!” 东澜祁了然,温言道:“总有一日朕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傅家的人猖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也有账要同他们清算!” 如果是以前,洛言心多半会鄙夷东澜祁,鄙夷他身为皇帝却掣肘极多,能做的事情有限得很。 可亲眼目睹了谢府和傅家的庞大势力,再加上一个药王谷,再加上军中势力、以及那攀扯不清、盘根错节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关系网,东澜祁亲政不到三年能争取到一定话语权已实属不易。 眼下硬拼,他根本没有赢面。 “如此说来,我与皇上倒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了!”洛言心“扑哧”一笑玩笑道。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此刻并无不快。 第265章 引幕后者 “什么蚂蚱这么难听的比喻,”东澜祁笑道:“一条船上也比这个好听!” 洛言心无语,心道还不是一样?却拍手笑道:“是啊是啊,皇上学富五车、英明神武,奴婢万万不及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外头守着的徐沧海觉得牙酸,心道怪不得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怪胎和怪胎果然更有共同语言。 比如,里头那两个…… 见了他一个另一个都板着脸,成天不给他个好脸色,可他俩凑一块,却有那么多笑的…… 听洛言心说将张一清安置在了云家医馆,东澜祁便笑道:“你运气倒真是好,你那小徒弟在云家,便是明国公府的人也动不了他,这下子你大可放心了!” 洛言心深以为然,壮志雄心的表示要培养一个后起之秀取代天下第一神医,要如何如何去做、怎么怎么打算,信心十足。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笑道:“旁人的事你倒是上心,别把你自己给忘了。你那小徒弟既然已经安置好了,是不是该去见那幕后下蛊之人了?朕也很好奇,那会是谁!” 眸光敛沉,东澜祁微微冷笑。 他好奇的是,不知是哪一路的人马居然把手伸的这么长、伸到他的后宫里来了。 此人必定不是谢氏一党,那么,还会有谁有如此能耐? 他早已派人将洛言心的出身来历查了个底朝天,然而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那背后之人在她极小时候许多年前便布下此局做了培养计划,就是送进宫来的这个并不是真正的洛言心。 可惜,在洛言心进宫之后,她的父母便相继去世了。 而她父亲是个孤儿,母亲是寡妇独女,双方的亲属关系都简单地不能再简单,早已没有了亲人。 自她父母去世,再想查什么便查不到了。 洛言心顿时身体微微一僵,“是啊,我差点把这个给忘记了!” “……”东澜祁瞅了她一眼,很是无语。连这个都能忘了,她还真是——心大! 洛言心一挑眉,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皇上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定要把那人捉住。” 这种被人当做提线木偶遥控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 可惜,蛊术一向来太神秘了,前世她还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很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谁知现世报说来就来了,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居然被人下了蛊。 而她医毒双绝,对蛊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东澜祁显然对她这句话十分受用,眉眼不觉也柔和了两分,脸上笑意也深了两分,微笑到:“朕已有了全盘主意,你只管与他约好见面。无论如何,都得说动他同意跟你见面。” 洛言心点点头,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东澜祁,道:“皇上准备给我什么惊爆消息引他见面呢?” 东澜祁不禁笑了,笑容颇有几分欣慰和满意。 这女人虽然有的时候很令人讨厌,倒是聪明之极,闻弦歌而知雅意,与她说话做事毫不费劲。 第266章 态度强硬 没有足够大的诱惑,那幕后之人自然不可能同意跟洛言心见面的,要知道皇宫大内不是别的地方,敢伸手打皇帝的主意,就得时刻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不由得他不小心在意、步步戒备。 中间有联络传信人,他不会轻易现身。 除非,洛言心提供的消息足够令他心动。 按照联络方式,洛言心在上次联络后定好的传信约见,表示有重要信息面述。 直到三天之后才有回应,一张纸条约她次日晚间御花园梅林西北角立石碑之处见面。 这个时节春花灿烂倒是开的正好,梅花却已经花谢叶满枝了,白日间也几乎没有人来此处,更别提晚上了。 洛言心应邀而至,却只看见一个遮掩在梅树枝桠枝叶后、披裹着黑色斗篷整个人遮掩在夜色之中的背影。 “你有什么要紧消息?”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显然刻意做了变化,洛言心甚至无法猜测他的年龄阶段、无法确定究竟是个太监还是个侍卫。 “我要见的不是你,请你替我传个信,我要见上边的人。”洛言心开门见山。 那人滞了滞,忍了又忍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心里暗暗吃惊:看来她是真的大病一场之后什么都忘记了,这是什么语气? 说的也是,否则也不会将隐瞒得这么好的医术完全暴露了出来,主子听禀之后,对她的医术倒是也有几分好奇,以及纳闷,或许也想见见她,一则解惑,二则提醒警告…… 主子自然不可能冒险进宫,不过,以她现在在乾清宫得宠的情形来看,她想要出宫一趟却也不是难事。 自然,不可能她一提他就应,那她岂不是更嚣张? 斗篷人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假如不是因为眼前这女子中了蛊,主子根本已经无法掌控她。 而事实上,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有什么消息跟我说便是,别忘了规矩。主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你忘记上次受的惩罚了吗?”斗篷人冷哼,声音依然低哑沉沉,毫无起伏。 洛言心在心里“呸”,什么狗屁主子?便是中了蛊她也不会认这什么主子! 上次的事他还敢说?偏偏在她教训人找回场子的时刻发作,如果不是东澜祁出现得及时,她已经在太液池里喂鱼了。 “如果不是要紧消息,我自然不会提此要求。况且,我也想见见主子当面跟他解释解释,好叫主子放心!以后不要再跟我开那样的玩笑!”洛言心道。 斗篷人似乎有所动,却依然冷冷道:“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你好好办事,主子自然不会跟你开那种玩笑。即便再要紧的消息,你传与我便可。” “不行,”洛言心态度也十分坚决丝毫不让:“我必须要见主子,消息很重要而复杂,在信中三言两语说不清。不当面跟主子坦言明白,我也不放心!” 斗篷人不屑轻嗤:“你真的一定要见主子?哪怕再受一番惩罚?你可知,你这是逾矩之求。” 第267章 同意 那种痛苦洛言心自然不愿意再受,她得多傻她才情愿再受一次! 当即俏脸一沉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把我惹火了!惩罚我?你还不配!” 洛言心傲气十足,斗篷人又气又恨又恼,下意识的却也生出了两分怯意。 因为,他的确不配惩罚洛言心,他也不过奉命行事罢了。且主子有交代,除了主子吩咐下来的正事,他不准私下里对洛言心有什么要求。 他不敢不听。 沉默半响,斗篷人冷冷道:“你可能出宫?主子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冒险进宫。” 洛言心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道这人多半是个太监,太监的心眼儿才比较小、比较促狭。 看这话说的,损她呢! 洛言心自然不会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跟他计较,便道:“我自有办法。” “你要传的究竟是什么消息?总得跟我透露一二,不然,我无法跟主子说明。” 洛言心便道:“七月十九是太后五十寿诞,到时候,其他三国五城六部都会派人前来为太后祝寿。” 斗篷人震了震,心中微凛,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更有可能有无数的内情内幕,主子或许还真会见她。 要知道,这是皇上亲政后第一次为太后举办如此规模盛大的祝寿活动,三国五城六部当真都会来人吗?来的会是谁?私底下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会有什么行动? “你等着吧,回头再联络!”斗篷人冷冷道了一声,便命洛言心离开。 洛言心撇撇嘴:“我本来也该走了,乾清宫不比别处,离开太久太惹眼!” 说完径自离开。 斗篷人转过身,眸光沉沉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梅林外,确定周围毫无动静,才悄然离开。 洛言心一点也不担心那所谓的主子不见她,如果他真的是个野心勃勃者,三国五城六部来人肯定会令他心动,他肯定会想迫切的知晓关于此的内幕,好提前做好各种安排。 他的本事再大,这等属于最高等级的机密之事,他也不可能提前打探的出来。 不过,对于这三国五城六部,洛言心自己确是一无所知,便可怜兮兮的求东澜祁解惑。 东澜祁虽然嘲讽她两句“你还真敢开口、你当朕很闲吗?”之类的,依然告诉了她大致情形。 所谓的三国五城六部,加上东澜国,便是整个天下的格局。 自前朝覆灭后,群雄并起,最终谁也没有能力横扫群雄一统天下,便形成了东澜、西苍、南陌、北桓四国,独立于四国之外的五大势力玄城、殷城、玥城、天语城、星城,还有原本便游离于中原各国的六大部落古越、胡卑、乌戎、孜孜、山狄、莽族,在四国之间生存,各有依仗。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一些举足轻重、无论哪一国都不敢小觑、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比如东澜的云家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谢家,东澜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谢氏虽然掌控了东澜国绝大部分权力,甚至连他这个皇帝眼下都无法跟他们明着斗,但想要跻身天下一流大世家,谢家还差得远! 第268章 天下局势 但想要跻身天下一流大世家,谢家还差得远!出了东澜国,其他三国五城打心眼里是不会重视他们、把他们当一回事的。 而据东澜祁说,东澜国他是第三代君主,南陌也是,其他两国则还是第二代君主在位。 四国自立国以来,第一代开国君主之间倒是基本维持在和平共处的状态,各自抓紧时间恢复生产、壮大民生、训练军队,争取早日富强大盛国力。 随着第一代开国君主去世之后,各国之间、以及各国与各城之间便大小摩擦不断,谁都想一统天下,做那名传千古之伟人。 东澜祁的父皇就曾经御驾亲征南陌,原本下了南陌十六座城池,可惜后来西苍和北桓突然发动联军对东澜国发动进攻,逼得他的父皇不得不回军救援,南陌趁机反击,反倒令东澜惨败。 东澜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对南陌与北桓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拔除了无数两国在东澜的暗桩,刺杀两国中枢要员。 因此又引来了两国的反报复…… 这一场大战连同之后的各种波澜、小战,持续了将近三年,才在南陌皇帝的主动牵头下达成协议各自收手。 最后的结果是四国都没讨得了好处,各自元气大伤。 六部都是自成一体的化外部族,便是前朝也并没有真正全部驯服他们,四国打仗,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反倒是五城趁机进一步巩固了势力,实力大增。相互之间又结成联盟,其势力天下任何一国都不敢小觑。 而东澜祁的父皇在与南陌的大战中受了伤,之后又心情郁愤,郁结于心不能解,四国达成和平休战协议之后,没多久他便去世了。 那个时候,东澜祁才八岁。 于是,年轻的皇后谢皇后便荣升为谢太后,开始大力提拔谢氏一族。 自然,先帝托孤留下的老臣们是不肯答应的,于是谢太后先为东澜祁定下了托孤大臣、三公之一的傅大人的孙女为皇后,再与先帝的弟弟魏王暗中联手,加上谢氏的布置,一举夺权成功。 至此之后,三公等同虚设,大权落入谢氏之手。 东澜祁十三岁那年,谢氏与魏王的矛盾亦陷入不可调和的境地,于是又发生了一场内政之变,一番权谋博弈之后,魏王败退。主动请辞离开京城权力中枢,回封地双河道当一个闲散王爷。 谢氏与魏王毕竟有过一段见不得光的合作,也不敢逼迫魏王太甚,万一他鱼死网破真拼起命来,谢氏也吃不消。 见他识趣主动退出权力中枢,便也就此作罢。谢太后甚至还借皇帝的名义封了他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又赏他享亲王双禄。 自此,谢氏便真正的一家独大,揽东澜国之大权。 一直到东澜祁亲政,这将近三年来,也并不能动得了谢氏的根基。 说到眼下,东澜祁的神色便有些隐忍不快起来,虽然他掩映着,洛言心依然能够感觉到。 第269章 出宫赴约 或许其中,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以她跟他的关系来看,很多事他自然不可能对她言说。 洛言心很识趣的没有再问,只问了点儿关于其他三国、以及五城的状况。 六部既然是化外之族,自成体系,洛言心也没多大兴趣。 又说起眼下之事,两人又商量了一番,静等消息。 很快,那黑斗篷人便回复了洛言心,表示主子答应接见她,让她务必小心,不可让东澜祁起了疑心。 告诉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明日出宫之后去那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她去见主子。 洛言心答应了。 第二天她照例遛狗,看大黑狗和呆呆打架抢食,然后才慢悠悠的出宫,按照那人的指示,来到西城一处荒废的宅子。 如果洛言心是熟悉京城的人,便知这一处荒废的宅子是西城这一带有名的鬼宅,已经荒废了不下十年了。 不过,既然是一处中转站,挑选在这种荒芜之地,倒也很说得过去。 洛言心没有多想,直接进去。 寻找黑斗篷人说的后花园池塘畔的一株大柳树。 后花园很容易找,那株大柳树也很显眼。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比周围的树木都要高出老大一截,远远的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洛言心来到树下,一眼便看见树下石桌上静静的放着一个信封,用一块干净的小石子压着。 她上前取信、展开,随即按照信上指引来到一处院落的左厢房。 左厢房中,一名带着长垂至腰间黑色斗笠的男子等候在侧,瞟了她一眼便淡淡道:“来了?跟我走吧。” 洛言心点点头,没有多问。 男子取出一条黑色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上,推着她便走。 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左手臂要穴被他擒住,半边身体酸麻,洛言心只得任由他推拖着走。 她以为这人会带她出门乘坐马车,或者在京城里转啊转把她转晕、或者直接出城然后东弯西拐把她拐晕,最后在一间密室之中才将她眼上的黑布条取下。 不想,这人根本没有带她出门,而是启动开关,带她下了地道。 洛言心心中一凛,暗道这所谓的主人可真够谨慎的,东澜祁遇到对手了。也不知那追踪的迷蝶最后还能不能追踪到她…… 地底沉闷古怪的空气味道扑鼻而来,地道并不宽敞,加上眼睛被蒙,脚步声回音沉响,听在耳中格外令人难受。 不知道七弯八拐的走了多久,也不知从出口出来的时候距离那处荒废的宅院已经有多远。 洛言心最终还是被推上了马车。 然而一上马车刚刚坐好,后脑一麻,意识随即陷入一片黑暗——她晕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根本猝不及防,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只来得及在心底暗骂一声“尼玛!” 等她醒来的时候,依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眼睛上依然蒙着那块黑布。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扯开黑布,却发现双手居然被缚住了。 洛言心眸光一沉,暗暗生怒。 第270章 套出解药 “你要见本座,什么消息,说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沉的从上方传来,威压迫人。 只是这威压压迫寻常人便罢了,洛言心连东澜祁都不怕,岂会怕他? 当下头一扬,微微冷笑道:“你就是我的主子?莫非见不得人吗?或者,你怕我会杀了你?” “放肆!”一声轻斥怒起,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之前那低沉沉声音的男子却是呵呵呵的低笑起来,笑得似乎还很愉悦,淡淡道:“你说的也对,到了这儿,何必如此?” 说毕便命人将洛言心放开。 洛言心便明白,这个所谓的主人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缚着自己、蒙着眼睛,他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她心里一动,忍不住暗暗纳闷:他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既然把如此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自己去做,为什么却表现出了这么大的提防和不信任? 眼前终于明亮了起来,洛言心揉了揉眼睛,目光微闪一怔。 她以为会在暗室,不想,四面窗户大开,天光大亮,明亮的阳光从四面窗户照耀进来,望出去便可见蓝天白云和高高的树梢——这是在一处建在空旷之地的、四面无遮无挡的高高的四方亭子。 而她和那位所谓的主人、以及主人身旁一名随从三个人此刻正在这四方亭子之中。 那两人都戴着面具。 洛言心也不得不佩服几分,如此一来,无论四面哪里有人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被人所惊觉。 而他问话,她只有老实回答的份,根本耍不了什么花样。 “见了主子,还不跪下行礼!”那位随从厉声喝斥。 洛言心冷冷瞟了他一眼轻哼冷笑。跪下行礼?他配吗?在东澜祁面前她现在都没跪过,他又算什么东西? “无需如此,”那位主人倒是不在乎这个,眸光闪了闪,深深的看了洛言心一眼似笑非笑:“她当得起!” 洛言心面无表情,心里却又嘀咕起来,当得起?这又是何意?对这副身体原本的出身,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绝对不是东澜祁所查出来的那么简单。 “三国五城六部有什么打算?你都知道些什么?”那位主人望着她,问道。 “主上,您是不是该给我一粒解药了?”洛言心不答反问。 “放肆!”那身边之人又呵斥,洛言心连眼角也没斜他一下。 那位主上一愣,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道:“没想到大病一场之后,你的性格果然大变的如此彻底!若非你身中蛊毒,本座都要怀疑你是被人顶替了!” 洛言心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我倒盼着被人顶替了,可惜,没有这么好的运道!” 那位随从气得脸都白了,那位主上却笑得更加大声。 “有点意思,”打量着洛言心,他缓缓道:“怪不得东澜祁对你与众不同,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视了你。不过,” 他目光转而森然,冷声道:“你别忘了自个的身份!别忘了你的小命掌控在我的手中!” 第271章 突变 “我自然不会忘记,”洛言心咬了咬牙,仰头道:“所以,你先把这次的解药给我,我知无不言。” “还没到时候,”那人目光冷厉漠然:“到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今日既然来了,把该说的都说了,不然这次的解药就别想拿!不过痛一昼夜罢了,我想,或许你是能熬得过去的!” 洛言心并不是个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人,然而想起那种噬心噬骨的痛,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心里发毛。 “我说了,你可能这就把药给我?” 听见她的语气明显的软了下来,这位主人明显眼底划过一抹满意,点点头顺口道:“自然是可以,不过,你说出的消息得值得!” “那是自然!”洛言心连忙点头,神色稍松,看着那位主上,面上却依然有犹疑之色。 那位主上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哭笑不得:这女人大病一场之后倒是比从前长本事了,可是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做派实在让人有些头疼。 他探手入怀,摸出一个两寸来长的青玉色瓶子晃了晃,淡淡道:“解药就在这,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那是自然!”洛言心面上一喜点头,心里冷笑:原来解药在你的身上,知晓了下落,我当然放心了! 当下再不犹豫,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东澜祁虽然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主上,但既然敢往他后宫塞人,必定图谋不小,对于这一类野心人物的心理没有人比他把握得更加精准到位。 他们关注的是什么、想知道什么、什么样的信息会令他们动容,东澜祁门儿清。 在洛言心来之前也早已指点她怎么怎么说。 洛言心按照他所指点一一道来,果然这位主上神色动容,不知不觉听得十分入神。 洛言心见状暗喜,心里又有点好笑。 东澜祁那家伙指点的这些话她细细的也想过,听起来好像道出了许多机密,其实仔细分析,却会发现什么实质内容都没有! 一边讲洛言心心里一边暗暗寻思:不知上官烈带人追来了没有? 那天晚上见过那斗篷人之后,东澜祁便让她服用了一粒药丸,连续服用了三天。 据东澜祁说,那种药丸服下去之后,她的身体会散发出某种气味,这种现象会持续半个月之久。 这种气味无论是人还是狗、以及其他一切的动物都闻不到,但特殊豢养的某种蝴蝶却可以闻得到。 到时候她被人带走,他便会派上官烈跟着那豢养的蝴蝶追踪。那种蝴蝶,他们起的名字叫做迷蝶。 洛言心大感神奇,心里也不禁生出几分佩服,心道皇帝到底是皇帝,总有些人所不及的手段。看来他是真的懒得跟自己计较,才由着自己在他面前瞎折腾没规矩,若他真想对付自己,便是自己医毒双绝,斗到最后未必能笑到最后。 突然,那位主上身边的随从耳朵一跳,厉声喝道:“慢着!洛言心,你居然引了外人过来!” 第272章 跳下 锐利似剑四道目光冲她盯了过来,骤然一股威杀压顶而来。 “洛言心!你好大的胆子!”那位随从戾气骤现,朝她逼来。 “关我什么事!我费了多大劲儿才到这个地方你们不知道吗?我哪里知道什么人引来不引来的?多半是你们自己的仇家寻到此地!我说,我还要回宫呢,你们可别连累我!” 她一边反驳一边后退,心里暗自叫苦,眼下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可见上官烈他们应该距离此处还不近。这人耳朵还真是够灵敏的。 “是不是你,待会就清楚了!”那随从冷笑着逼近。 洛言心一咬牙,迅速退到了窗子边缘,一个翻身干脆利落的纵身往下跳。 在空中抛出原本收拢在怀里的铁爪,尖利的铁爪钉入柱子牢牢稳住,双腿借力在柱子上一蹭,不停放出手中天蚕丝身体急速往下落。 “该死!你果然有名堂!”那随从大怒,亦纵身跃了下来。 他轻功卓越,身体轻飘飘的如云燕飞掠,后发同至,与洛言心几乎同时着地。 “贱人,你敢出卖主子!”那随从又气又怒,挥掌便朝洛言心打了过来。 他能跟在那位主子身边作为心腹,各方面自然不弱,无论武功还是智力。此刻哪里还不明白? 巧合这种可能可以忽略不计。跟着洛言心来的必定是东澜祁的人,也就是说,洛言心已经暗中投靠了东澜祁,那么这条宫里的暗线等于已经被掐断了,他自然不会对她客气! “你别血口喷人!人不是我引来的,我发誓!”洛言心与他交起手来,却斩钉截铁大叫着矢口否认。 那人微微一怔,“啊!”的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恶狠狠瞪着洛言心:“你——” 话未出口,已然中毒气绝身亡。 洛言心微微冷笑,人本来就不是她引来的,是迷蝶引来的。 腰间一紧,一条白练缠上了她的腰间,将她迅速往后拉去,洛言心大吃一惊,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落在了身后、更不知这人究竟何时出手! 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至少她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心念转动,身体却身不由己向后掠去摆脱不得,不过刹那间,她便被那人控制在身前,纤细白皙的脖子上被一只铁爪似的大手紧紧扣住。 “有胆魄、有勇气!本座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做出这等事来,不过,也怪不得。要怪只能怪本座太疏忽了!毕竟你是……呵呵!” 身后传来冷酷阴沉的声音,隐约可见一角银质面具的阴影,是那个什么狗屁主上。 洛言心被他掐得呼吸不畅喉咙发疼,心里暗骂这混蛋说话干嘛说一半,实在可恶的紧! “放开她!饶你不死!”上官烈终于率人赶了过来,呈四面包围,刀剑的雪光在阳光下泛一片森冷肃杀。 那位主上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冷笑道:“洛言心,本座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皇上还真舍得下本钱,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第273章 呆呆 “你既然知道,就赶紧放开她!否则,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官烈眸光灼灼如烈火,盯着他沉声低喝。 这个地方太刁钻难寻,易守难攻更不好布置,他们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一些,令洛言心陷入了险境。 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皇上—— 上官烈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如山,心中则急如焚。 那位主上哈哈大笑起来,似笑非笑调侃道:“放开她?她现在可是本座的护身符,放开她本座还有命吗?” 他心里同样暗自凛然,听宫里的暗线频频传出消息,说洛言心已经引起皇帝的注意,如今虽然只不过是个小宫女,却是乾清宫中无人敢惹的存在,迟早有一天,皇帝会被她迷住。 他心里还暗喜,却不想这贱人竟如此大胆,竟然敢背叛他! 而东澜祁,为了她竟会如此大费周章、派出了这么多的人。 他已经察觉到了,来的人绝不止此刻现身这些,隐伏在暗地里还有无数弓箭手。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乌黑森冷箭头乌压压的一大片正对准着自己…… 上官烈怒视他,眼中恨恨,紧握拳头几要捏碎,睚眦欲裂。 “你想怎么样?” 那位主上心中微松,感到满意了些,漫不经心笑道:“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平平安安的离开此地,上官大人,你是不是该下令你的属下们统统后退闪开,让出一条——啊!” 他话未说完,只见一团老鼠大的灰影不知从何处闪电般飞窜而来,恰恰落在他扣住洛言心脖子的那只手上,冲着他的手狠狠就是一口。 虎口一麻,他不由大惊! 尚来不及反应,与此同时,洛言心身体一缩一弯,肘弯在他肋下狠狠一顿,避开了他欲抓过来的另一手,身体后仰急退,一个倾身矮了下去,又避开了他的第二拨攻击。 他再想上前不顾一切将洛言心拿下,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携裹森冷杀气破空而来—— 一切几乎都发生在同时,他收势躲避不及,那支箭深深刺入他大腿上,射了个对穿! “给我上!”上官烈大叫一声纵身而上抢先将洛言心护在了一旁,无数把雪光闪闪的长剑架在那人身上,他再也动弹不得。 其实,即便没有这些人的剑,他也已经动弹不得。 那支箭上抹有大量的麻药,他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此刻他没再想着反对,而是一双冷清锐利的眸子越过众人盯着洛言心,呵呵低笑:“洛言心,我们走着瞧!啊!” 上官烈照他嘴巴给了一拳,割下一截衣袖将他嘴堵上,手一挥喝道:“带走!” 远远近近四处传来喊杀声、刀剑锵然,奔窜逃命,一片混乱。这是上官烈的人在清场了。 洛言心揉揉脖子用力咳了几下,轻轻舒了口气。 到底是她大意了,没想到此人武功竟如此高强,一时不查差点儿吃了大亏。 呆呆跳上她的肩膀,摇晃着蓬松松的大尾巴,吱吱吱的显摆功劳。 第274章 心大 洛言心倒真是感激它,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笑道:“嗯,乖,回去叫你的小鹊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或许是习惯,或许是念旧,或许是小鹊的厨艺真的无人可及,总之呆呆御膳房吃腻了,依然觉得小鹊做的最好吃,成天缠着想要小鹊给它做吃的。 无奈小鹊压根听不懂它的话,根本没法领会它的意思。而偏偏它这个无良主人宁愿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热闹看它干着急也不帮它翻译,它叫嚷三四回她才让小鹊给它做一回,可把它给馋坏。 听到洛言心这么说,呆呆顿时欢喜得抓耳挠腮,在她肩膀上吱吱吱的蹦跳:“我一个人吃,一点也不给那只死狗!” 洛言心“噗”的一笑,“嗯,好!” 下一秒,呆呆就被人一掌拍开,“跟我走,”一个男子过来拉扯她的袖子。 一抬眼,洛言心生生忍住抽回袖子顺便将那男子踹翻的动作,圆睁双目诧异道:“皇——怎么是你?” “你那么笨那么弱,我要是不来,你还活着?”东澜祁哼了一声白她一眼,拉着她跟自己走。 “那一箭是你——”洛言心有点吃惊。 东澜祁目光一敛,语气却温和了两分,“算你有点良心!” “皇上好箭法!”洛言心不由笑道。 东澜祁穿着普通侍卫的服饰,却依然彰显出非凡的气度,混在一大群侍卫之中也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自然不便还留在此处。 带着洛言心来到一处院落,上官烈已经带着十一二人守候在此,见他来了忙躬身齐齐行礼:“皇上!” 东澜祁摆摆手,淡淡道:“人呢?” 上官烈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道:“人……还是没看住……死了!” 东澜祁和洛言心相视一眼,对这个结果两人都没有多意外。 此人自然知晓,落入了他们的手中绝对不会落得了好下场。 皇帝的威严不容亵渎冒犯,他敢算计东澜祁,东澜祁不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绝对不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能够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他当然选择后者。 “他身上的东西,可有人动过?”洛言心忙问道。 “没有!”上官烈忙道:“我一直盯着,绝对没有人动过。” 东澜祁点点头,“你们在外头守着!” 厢房中,那男子躺在一张榻上已然气绝,就连脸上的面具却也还在并没有人去动。 洛言心自然不会客气,一手探入他怀中,接二连三摸出好几样东西,找到那个之前他掏出来过的小瓷瓶,喜道:“就是这个!” 其他几样除了药瓶还有锦囊、玉佩,她并没有动,东澜祁自会叫人收拾了去。 她晃了晃那小瓷瓶,拔开塞子看了看,笑道:“我运气还不错,里头还有七八颗药丸呢!” 东澜祁见状也不禁微笑,心道这女人心可真大真宽,居然还一副喜滋滋的模样笑得出来。 换做是别个,见这正主儿已经死了,瓷瓶里仅仅剩下七八颗药丸,还不定给愁成什么样。 第275章 药膏 “你好好收着,咱们先回宫,再做计较。”东澜祁道。 目光落在那银质面具上,他抬手揭开,入目是一张中毒乌青的脸,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方额方脸,宽下巴,浓而短的眉,如果是睁开眼睛活着的时候,这相貌倒也堂堂颇为威风。 可惜,死了就不太看得出来了。 东澜祁挑了挑眉,心下自然是不太甘心的,毕竟,这混蛋敢算计他,让他死的如此轻松实在可恶! 可这种人既然有胆量、有本事做下这等事,自然不是个普通角色,想活未必逃得开,想死,却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 眼下也只有先回宫,等上官烈的禀报了。 洛言心与东澜祁先行回宫。 进了乾清宫,东澜祁让她回去休息,她便领着呆呆去了。 一切,还得等上官烈回宫禀报查抄的结果再做定论。 刚踏进休息处不一会,徐沧海便陪笑着来了,送来一盒白玉盒子装着的药膏,“这个去瘀痕消肿去痛最有效,洛姑娘请用。” 又放下一个食盒,笑眯眯道:“这是刚熬好的安神定惊汤,洛姑娘用了便歇一会,什么时候皇上传召,老奴会过来知会姑娘的!” “多谢徐公公,麻烦徐公公了!”洛言心笑得客客气气的。 不用问东西都是东澜祁叫他送来的。去瘀痕膏药洛言心很欢喜,可是,安神定惊汤,这是什么鬼?她便有点哭笑不得了。 东澜祁觉得她是需要这种东西的人吗?呃……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儿满足和高兴的。 徐沧海可是东澜祁身边第一得用心腹,可似乎关于自己的事都是他亲自来跟自己接触交代,以至于洛言心甚至觉得他好像很闲。 不过亲眼看到他忙到飞起,她便知道他其实不闲,于是心里有一点点莫名的雀跃和欢喜…… “哎哟,当不得洛姑娘这么客气!”徐沧海人老成精,旁观者门儿清,冷眼瞅着这位主儿在皇上面前越来越不同,哪里敢在她面前摆第一总管的架子? 况且,说句实在话,这位主儿真是个极好的。若换做别的女子在皇上面前如此得脸,指不定轻狂成什么样,倒是她,似乎半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似的,在谁跟前都不拿架子,对自己也一直客客气气的。 要知道以前有那稍稍得脸的贵人,便在他这个大总管面前摆主子的款儿的。 徐沧海离开,洛言心忙打开那去瘀膏,但见一匣子膏药凝脂般洁白细腻,带着淡淡的清凉香味,沁人心脾。 光是闻一闻这香味,便令人精神一振,疼痛仿佛亦消减许多。 她用手指抠了些,轻轻涂抹在脖子上,霎间痛感消失,清凉一片,绷紧的神经情不自禁也放松了下来。 好药,真是好药啊!比起现代同类型的膏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到底是皇宫,底蕴权势在这,所有的东西自然是这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不是旁的能比的。 洛言心将药膏又挑了点儿,用手指轻搓化开,放在鼻子下用力闻了闻,喃喃道:“白芷、藿香、甘松、蜀水花、青木香、桃仁、鹿角、细辛……” 第276章 见他 一连数了二十来种中药材,有常见的,也有罕见的,不由咋舌,也不知几蒸几淘才配置出这么好的膏药,怪不得效果这样好呢! 她又根据药性细细推断各种原料的取制以及入药的先后顺序、用量用法,不知不觉入了神,竟也琢磨出些门道来。 直到徐沧海敲门唤“洛姑娘”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回神。 一抬眼,方觉光线暗了许多,阳光西斜,怕是临近傍晚了。 揉揉太阳穴,看了一眼那装着安神定惊汤的食盒,洛言心一边答应着徐沧海一边过去揭开。 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常人或许厌恶这种东西,但对于玩惯了中药的洛言心来说,闻着这味儿也觉亲切,以及神清气爽。 她其实用不着这样的东西,不过,好歹是东澜祁一片心意不是?难得那家伙竟然想的如此周到细致,唔,这可是皇帝的关心啊!不喝岂不是暴殄天物? 也不管药凉不凉,端起咕嘟咕嘟便喝了大半碗,放下碗便奔去开门笑道:“徐公公!” “洛姑娘醒了啊,皇上有请,上官统领也在呐!”徐沧海笑眯眯道。 “好,我这就过去,多谢徐公公!”洛言心点头一笑,随他过去。 东澜祁日常起居的东侧殿中,他正与上官烈在说话,见洛言心来了,两人顿时打住。 “皇上!”洛言心上前微微屈膝施礼。 上官烈见状,当即告退,无声退了出去。 东澜祁挥挥手示意洛言心起身,盯着她脖子瞅了瞅,笑道:“这药效果倒是不错!” 洛言心抬手摸了摸脖子,笑道:“不知这药膏叫什么名字,确实不错。” 东澜祁微笑:“没有名字,用着好便留着继续用。再用两回应该也就好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大意!” 洛言心无言以对,“这就是差距,那人太厉害了!可惜,我想不起来他是谁。” 事实是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压根便不知道他是谁。 东澜祁轻哼,眸光骤敛:“不知道也不妨,朕会命人彻查。” 此人控制的虽然是自己,但挑衅的却是东澜祁的龙威,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非要差个根底不可。 据今日所见,那地方也不过是个据点罢了!而那人,看样子也不过是个头领,在他身后必定还有人,东澜祁就更不会放过了。 “朕命上官烈将在那处院子搜到的所有药丸药材类的东西全送了来,你可能辨认出功效种类?若能便替朕看看。”东澜祁看了一眼一旁搁在的一个黑色小木箱子说道。 洛言心点点头笑道:“自然没问题!” 便过去拿了一样样仔细分辨,在纸上编号写了清楚。 遗憾的是,她的解药就只有那七八粒,再也没有多的了。 东澜祁令她辨认的这些,大多是毒药,药效算不得出奇。但也说明此人在京中只怕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东澜祁神色未变,略看了看便放下了,又道:“你取回的解药给朕一粒,朕叫人给你看看成分,你与那人联手,或许能炼制出药效差不多的解药来。自然,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暂时压制罢了。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孜孜部落的人擅长用蛊,等时机到了,朕会与他们部落中用蛊高手联络。” 第277章 心痒 洛言心本就是个心宽之人,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大喜,忙笑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部落啊!那真是太好了!皇上到时候如果派人去孜孜部落,别忘了让我也跟着去见识见识!” 若是能顺便偷师二三,那就更妙了。 “你还真是——”东澜祁白了她一眼有点儿啼笑皆非,没好气道:“你倒是想得开,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上的蛊吗?” 洛言心双手一摊,说道:“我担心不担心有什么用?反正暂时也解不了。有这几粒药丸在,即便研制不出药效差不多的解药,也够用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我才不担心呢!” 东澜祁无奈摇头,笑道:“这样也好,不然整日在朕面前愁眉苦脸的,朕还懒得瞧呢!” 洛言心龇牙,表示不屑,小心倒了一粒药丸给东澜祁。 “皇上拿好了,这可是我救命的东西,多一颗也舍不得给了!皇上口中那人医术必定亦惊才绝艳,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呢?”洛言心笑着,毫无顾忌的拉起他的手,将那圆溜溜的药丸放入他的掌心。 东澜祁身体微僵,瞥了一眼那细腻柔软的白皙小手,到底什么也没说。 她的手离开了,那滑滑腻腻的感觉却依然萦绕在他心间,痒痒的,仿佛一根羽毛在轻柔的撩拨,他有些贪恋,又些期待,又有些下意识的抗拒。 怔了怔,他用一个玉匣将药丸装好,顺手揣入怀中,淡淡笑道:“放心,你会见到那人的。” 洛言心又笑道:“皇上送我那药膏,我想试着炼制炼制,能不能请皇上提供一些材料呢?” 以成药辨出原料,反制药丸,这种事情前世她也做过,不过也仅仅做过两次而已,效果七七八八差不离,因此才有胆量一开始与东澜祁定下设计那幕后者之事——她绝对不甘心被一个人当做提线木偶一直这么控制着,多一天也不愿意。 不过许久没做这事,也不知自己的水平是否还在当初的状态,便是练一练手也好。 东澜祁点点头,诧异道:“可以,这药膏所用的药材,你都分辨出来了?” 洛言心点点头笑道:“嗯,这个不难的!我的鼻子还挺好用,但凡药材无论如何炼化入药,总会有一丝丝原有的气味或者味道,这是怎么都消不掉的。” 真正无色无味的东西,这个世上还真没有。 所谓的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不过是稀释在了空气或者水中,为别的气味味道所遮盖罢了。 “好,既如此你列了单子,朕叫徐沧海明日便替你准备出来。”东澜祁唇角勾了勾,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忽然有点儿雀跃和期待,期待破澜见到洛言心的情形了。 那个大哥在这上头素来自负,也不知到时会如何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洛言心便忙着炼制那药膏,一开始两次制作出来的药膏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用起来效果却有些差强人意。 第278章 炼制 不想第三次炼制的时候,呆呆那家伙无意中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居然大大咧咧的表示可以帮她。 洛言心一个愣怔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傻:怎么早没想到呆呆呢?这家伙既然是跟在神医身边的,自然有过人之处。 呆呆细细嗅了嗅那成品,对各种原料用量进行了增减调整,在一旁守着洛言心的动作,指点她炼制顺序。 第三次炼好的时候,无论是色泽、质感、气味、药效与原品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半分不同。 洛言心喜得心花怒放,拍手哈哈大笑,抱着呆呆在它小小的脑袋上、眼睛上一顿狂亲大赞,亲的呆呆手忙脚乱拼命挣扎吱吱尖叫着非礼。 狼狈不堪的从她手里逃窜开去,一头栽进锦被里,两只小爪子捂着脸吱吱的羞臊的满脸通红:这个臭女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调戏它!种族不同,他和她根本没有可能的好不好,真是,这下子它是负责还是不负责呢…… 好艰难的选择啊!呆呆一通郁闷的狂吱! 洛言心将药膏用玉匣装好,心花怒放、满心欢喜雀跃直奔东澜祁御书房。 守在外头的小太监慌忙迎上前张嘴话未出口,洛言心已经一阵风般推开殿门闪了进去,留下那两小太监面面相觑,脸色“刷”的白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轻轻颤抖。 “皇上!皇上!”洛言心直奔到御案前,将那炼制好的药膏匣子往他面前一放,笑吟吟道:“皇上你看!” 手持拂尘微弯着腰却毫无存在感侍立在东澜祁身后右侧不远不近处的徐沧海见状,目光闪了闪,当做什么都没有瞧见,无声无息的弯腰退了出去。 见那两名小徒孙瑟瑟发抖跪在门口,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一脚一个轻踹了过去,没好气笑骂道:“真出息,还不赶紧给咱家滚起来,跪在这儿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 两个小太监简直如逢大赦,答应一声慌忙爬了起来。 东澜祁正在批阅奏折,见洛言心忽然闯了进来,倒是叫她吓了一跳。 明明应该端起威仪训斥她几句,一抬眸看到她眉眼弯弯俱是笑意,晶莹如玉的俏脸上容光焕发,樱唇娇艳红润,微露贝齿,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又是期盼又是得意。 那训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得默默的吞咽了下去,瞟了那玉匣子一眼挑眉笑道:“你把那药膏真做出来了?” 心下不由凛然诧异,若果真如此,这速度还真是不可思议! 洛言心下巴一扬,得意笑道:“皇上看看就知道了!” 东澜祁不禁笑了起来,看她这般得意的神情,他莫名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只觉得她日日都笑得这般张扬灿烂才好。 他从善如流打开,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挑起一点儿,在指尖轻轻抹开,不由一怔。 那药膏他用过,与眼下所见至少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皇上,如何?”洛言心眉眼如花,笑吟吟问。其实正在等着他的夸奖。 第279章 狂喜 东澜祁心下好笑,面上故意淡淡的,道:“唔,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挺像的,就是不知药效如何。” 洛言心顿时笑脸垮了一半,忙道:“皇上英明神武,聪明过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这明明与皇上给我的一模一样嘛!同样原料制出来的东西,效果当然也不会有差别了!皇上你再仔细看看?” 东澜祁哈哈大笑起来,笑道:“朕难得见你如此急切之态,我说洛言心,你怎么跟个等着大人夸奖的小孩子一样?” 洛言心脸上一热,“哪有?皇上快说一样不一样!” 东澜祁逗的她也够了,便点点头笑道:“不错,确实是一模一样,洛言心,朕果然没看错你!” “皇上若不嫌弃,这盒药膏便献给皇上吧!”洛言心一笑,道:“其实也不全是我的功劳,都是呆呆帮的忙。” 她并无半分隐瞒,便将呆呆如何帮自己一五一十全给东澜祁说了。 与东澜祁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他的脾性洛言心不敢说了解十分,至少也明了六七分。 她不敢轻易挑衅他的底线,欺骗他的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呃,以前过去了的不算。 果然,东澜祁见她居然丝毫不隐瞒将呆呆在此事之中的作用全都说了,神色间便有几分动容,眼神也温柔起来,柔声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那只老鼠不像老鼠、松鼠不像松鼠的吃货,居然还有这等本事!真是不可貌相!” 洛言心“扑哧”一笑,点点头道:“可不是,我也很意外呢。” 东澜祁又看了她一眼笑道:“不过说到底也还是你的功劳,也只有你才听得懂它的话。” 说到这一点洛言心也一直纳闷,她猜测或许是自己误打误撞将它从地宫中救了出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撞发了某种机缘,与它之间连成了某种契约,因此才能听得懂它的话。 想起这事,难免想起地宫、想起让东澜祁吃了暗亏的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笑道:“我才不要抢它的功劳呢!不过皇上以后若需要炼制什么药,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东澜祁一笑点头,振振有词:“那吃货那么能吃,该用它的时候,它自然不许偷懒!” 洛言心:“……”好吧,她早就该知道的,他从来不是个客气的人。 成功反推炼制了这去瘀膏之后,洛言心便开始着手准备为自己炼制压制蛊毒解药之事。 东澜祁给了她一张纸笺,是破澜从那药丸推敲出所需原材药材的单子,洛言心将之与自己得出的结论一一印证,一模一样并无差池。 这便说明两人所料都不差。顿时放心。 只是,好几样药材并不好找,需的将材料找齐全了,并且每一样都的多准备几分,这样炼制起来才更有把握。 有呆呆这个炼药的逆天存在在,只要原材料找的齐全,炼制出一模一样的成药根本不再是问题。 洛言心想起神医留下的《药经》中所言,在距离京城五十里外、北口关之外龙脊山脉中某处山谷,有无数药材生长,她便想去那里碰一碰运气。 第280章 出发 东澜祁闻言并没拒绝,只道:“朕派几个人随你一起去。” 洛言心拒绝了,笑道:“不过是采药罢了,又不是做别的。我做好万全准备,谁也别想叫我吃亏,不然我毒死他!我带着呆呆去就好了,去的人多了反而惹眼。” 那是神医前辈留下的地方,她自是不愿意太多人去。万一被人惦记上,或者干脆就给破坏了,那多糟心。 东澜祁的人又不是她的人,人家万一真要做什么,她未必拦得住,也没有立场阻拦。反倒不如自己独自去了。 反正,有呆呆在,即便万一出事,呆呆也可以报信。 东澜祁深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点点头笑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依你吧!多加点小心,别往深山里去。” “嗯,我知道了,多谢皇上!”洛言心嫣然一笑。 次日出了宫,她先去看了一回张一清,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传授了他一些东西,令他这些日子里自己融会贯通,当日便带着呆呆出城,骑马直奔北口关龙脊山脉而去。 骏马飞驰,五十多里路也不过小半日便到了。 将马寄存在龙脊山外一个小村庄的农户家中,眼看天色不早,只得暂且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进山。顺便向当地人简单打听打听关于龙脊山的状况。 据说,龙脊山脉延绵数百里,没有人知晓山脉深处究竟有什么。因为地势险要,古木参天,猛兽毒蛇虫蚁出没,寻常人极少进深山。 便是猎户打猎,也只在外围。 洛言心只当闲话听着,笑笑没往心里去。 想那生长着各种罕见药材之地,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人便能轻易到达之地,不然还剩下渣吗? 次日天刚蒙蒙亮,洛言心将还睡得肚皮一拱一拱的呆呆往袖子里一揣,便朝龙脊山中进发。 脑海中默默呈现神医前辈在《药经》中对那处山谷的描述,一路寻路而去。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升高,然而行走在古木参天、重峦叠嶂的古深山脉中,依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呆呆已经从她袖子里钻了出来,蹲在她的肩膀上。 走着走着,呆呆突然吱吱叫着跳了起来,告诉洛言心这个地方它应该来过…… 洛言心顿时大喜,眼睛闪闪发亮将它托在手掌中笑吟吟道:“好呆呆,那就再好不过啦!你的记性向来极好,肯定记得怎么走的对不对?我可全靠你了哦,别把我带岔道啦!” 话说辨别方向道路也是很费脑子的,现成的向导在,她乐得省心。 呆呆两只小爪子交叉抱在胸前做出保护的样子吱吱吱叫着身子向后倾斜:“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不要这样看爷,你不准再亲爷、不准非礼爷!” 洛言心一怔,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指头将它小脑袋上的毛轻轻戳了戳,没好气笑道:“我亲过你吗?还非礼?我说你这只呆瓜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呀!” 呆呆吱吱尖叫踉跄两下差点没一头栽倒:它被吃了豆腐居然还被不承认! 第281章 阴暗 有了呆呆指路,洛言心轻松不少。 山中早已不见旁人行踪,渐渐的,山势越发突兀诡异起来,巨大的山峰,高耸入云的古木,被风吹动的簌簌的长草,周围寂静无声,偶尔响起翅膀扑棱棱的响声,令人的心跳分外分明。 洛言心来之前做了完全准备,身上涂抹了防毒蛇虫蚁的药,一路倒也平安。 很快,进入一条双峰高高夹道的狭窄山谷,洛言心顿时一喜,笑道:“看来必定是在这山谷之中了,神医在书上的描述与此处很像!” 呆呆摇了摇蓬松松的大尾巴,没有吱声,绿豆小眼睛闪啊闪,划过一抹狡黠。 洛言心精神大振,快步往前。 某处山石嶙峋、长草淹没之处,呆呆吱吱叫停。 洛言心看了看地势,果然在此,上前穿越一段嶙峋山石之间,拨开长草,看到一条不宽不窄的裂缝曲折蜿蜒往下,洛言心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就是这儿往下,不要犹豫,快下去!”呆呆小爪子指了指,在洛言心肩膀上蹦跶着吱吱吱。 一股阴森寒冷扑面而来,嶙峋的山石犬牙交错,如同张开的狰狞的兽口。向下望,因为道路弯弯曲曲,根本望不到底,只可以看到光线越往下越暗。 回想了想《药经》中所描述,洛言心没有再犹豫,小心的走了下去,一边向肩膀上的呆呆笑道:“我说小家伙,你可要竖起耳朵听仔细了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可要及时提醒我!” 呆呆吱吱两声翻了个白眼:一条藤上的,还用你提醒? 寒凉之意包围而来,渐渐的,逼仄的环境变得潮湿起来,空气中饱含水汽,脚下的小道长满了青苔,两边石壁上也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 光线,也越发的昏暗了。 洛言心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一手持珠,一手扶着石壁,一步一步慢慢的曲折前行。 呆呆也变得很乖巧,蹲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一双小爪子紧紧的抓着她肩膀上的衣服。 小家伙似乎很清楚,万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只怕要不知道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饶是洛言心十分小心翼翼,可是随着青苔越来越滑、越来越黏腻,她还是好几次差点儿滑倒,把呆呆惊得吱吱尖叫气急败坏叫她小心。 洛言心没精力跟呆呆斗嘴,往往是站定深呼吸,努力以更加稳重踏实的步伐,一步一步更加小心的向下而去。 抬头转身,已经看不见地面上的一切,连天空都看不见了,周围光线完全昏暗了下来,只除了手里的夜明珠还在散发着柔和的光。 湿漉漉的青苔、潮湿阴暗的环境中,最易滋生各种各样地底阴暗的爬虫小动物。 各种蝎子、蜈蚣、蜥蜴、大蚂蚁、蛇等等不时出现,一个个身形颇大,暗沉沉的肤色,瞪着一双双眼睛盯着洛言心,忌惮她身上的药味,并不敢靠近。 这些小动物对她未必具有攻击性,多半是被柔和的光线吸引而来。然而看到这一只只家伙,还是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第282章 危险 如果可以,洛言心恨不得一阵风般掠过飞快离开。 可惜不能,哪怕心里厌恶这些东西厌恶得要命,脚下依然得一步一步的、慢吞吞的向前。 突然,洛言心停下了脚步,眸中精光一闪神色凝重,低声道:“呆呆,你有没有听到?” 她感觉到了危险。 一股远远超出周围环境的阴冷气息自一旁洞穴深处缓缓溢来,带着危险的信号,令人战栗而心惊。 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滋滋的轻响,越来越清晰。 一路追随光线的蝎子、蜈蚣、蜥蜴、小蛇等小东西们仿佛也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仓皇而退,速度可比追上来的时候快了许多,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周围的活物只剩下了洛言心和呆呆两只。 “吱吱吱,吱吱!”呆呆小爪子一紧尖叫起来:“鳞蛇,是鳞蛇!” 洛言心皱眉,《毒经》有记载,这是一种生长于阴暗地底洞穴的剧毒蛇,身粗而短,身上鳞片大如鱼鳞,坚硬如铁,嗅觉灵敏,行动如风,狡诈凶残,最是不好惹。 最糟糕的是,此蛇具有很强的主动攻击性,视线中的活物它绝不会放过。 也就是说,洛言心和呆呆除了与它一战之外别无选择。 在这个破地方,连逃都没法儿逃。 “喂,小家伙,害怕吗?”洛言心一笑,往嘴里含了一片药片,手中扣了一把银针,目光灼灼盯着那传来声响的方向。 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滋滋的吐信子的声音已经很近,马上,它应该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呆呆小绿豆眼滴溜溜转了转,吱吱吱不屑轻哼:“爷百毒不侵,爷是灵兽,爷会怕它?” “唔,那就好!等下可全靠你啦!”洛言心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跟它开玩笑。 “胆小如鼠的女人!”呆呆没好气吱吱吱白了洛言心一眼,却十分义气的道:“放心,有爷在,它折腾不起风浪,你保护好你自己!” 洛言心“咯咯”低笑起来,笑声未绝,左前方一块石头下的空隙中蓦然出现了鳞蛇的身影。 通体如黑铁,拇指大小的鳞片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乌油油的光,妖冶诡异。 它的身体有手腕粗细,蛇头扁平呈三角形状,此刻正立起蛇头,瞪着一双电灯泡似的眼睛冷幽幽的盯着洛言心,滋滋吞吐着同样乌黑的长信子。杀气腾腾,煞气凛凛。 洛言心抿着唇,一眨不眨同它对视,手中的银针紧了紧。 鳞蛇果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且毫无耐性。 只短短片刻,它眼中凶光毕露,滋滋声更加响亮,猛地张口一口毒液朝洛言心的方向射了过来! 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尚且未完,几乎是同时,它的身体骤动,蛇头一摆,一阵风般朝洛言心冲了过来。 一直紧紧盯着它的洛言心反应又怎么会慢?在它徒然凶光毕露蛇头一扬欲张嘴之时,手中银针朝它的蛇头激射而出,同时身体一矮往后贴壁而退! 她肩膀上的呆呆如一道闪电般反朝鳞蛇扑了过去。 第283章 鳞蛇 毒液落地,沾染处地上青苔无声无息黑死了一片,鳞蛇甩动尾巴呼呼的响,急促的滋滋声隐含怒意滔天,与吱吱叫的呆呆打做一团。 洛言心心有余悸瞟了一眼地上被毒液腐蚀的青苔,慢慢站稳脚步探身观看两只动物的战斗。 两个的动作都太快,窜、咬、抓斗得十分激烈。 呆呆的动作极快,鳞蛇长度不到一米,尾巴同样又粗又大,根本没法将呆呆卷起来,最主要的动作是咬,让身形灵活的呆呆略占上风。 然而这上风占的真的很有限,因为鳞蛇的皮很厚很坚韧,呆呆根本咬不破它、小爪子更别想抓破,也奈何不得它。 两个斗着斗着,从石壁缝中跌了下来,滚落在湿滑的青苔地上,一下子滚出去老远,依然缠斗在一起。 地上青苔一片凌乱,淌着水,鳞蛇和呆呆身上沾满了青苔,十分狼狈,呆呆因为长的是毛,被湿漉漉的青苔沾染,显得更加狼狈些。 它恼羞发狠,两个斗得更加凶残。 洛言心眸光微沉不禁暗暗皱眉,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她相信鳞蛇轻易不可能伤得了呆呆,但同样,呆呆想要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也不容易。 它们斗了至少有两刻钟了,却依然龙精虎猛、精力充沛,看不到一丝丝力竭的形迹。 这要斗到什么时候一方才能把另一方耗死?洛言心觉得,没有一两天的功夫怕是不行。 她不能在这儿等这么久,必须要尽快走出去。 别说在这里过夜心里太不舒服,也太不安全。 一个疏忽不稳栽倒,怕是会摔掉半条命。 目光扫过前方一处下方细小如指,上方巨大如高塔的大石头,洛言心心里一动,喝叫道:“呆呆,你抬头往前看,看见那下边细细上边粗大长得像蘑菇的大石头吗?你把这家伙引过去,我把大石头打下来看能不能压住它!” 料想这鳞蛇听不懂人话,当着它的面商量算计一点儿都不必避讳。 呆呆百忙中扭头看了一眼,“吱吱”回复洛言心表示明白!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的疏忽令它被鳞蛇给咬了一口,要不是它反应快一爪子挥向它的眼睛逼得它不得不自保、要不是它百毒不侵,此刻怕是已经被它给吞进了肚子里。 呆呆大怒,挥动小爪子愤怒反击,一爪子在鳞蛇的信子上抓了一把。 鳞蛇也被它彻底激怒,抽风似的摆动尾巴扭动身体,滋滋叫着与呆呆又打成一团。 呆呆立刻朝洛言心所示意的方向退过去,将鳞蛇带了过去。 “呆呆,等会儿你自己避开!”洛言心看准时机,一弯腰从靴筒中拔出匕首,手一扬,一道雪亮寒光飞了出去,撞击在细细的石柱上。 “轰!”一声倒塌,碎石四下滚落。 洛言心定睛一看,只看到巨石压制下鳞蛇一段疯狂摇摆的尾巴。 她大大松了口气:成功了! 心中又一紧,忙大叫:“呆呆、呆呆,你没事吧?” “吱吱!吱吱吱!”呆呆叫唤:“没事没事,我忙着呢!” 第284章 山谷 洛言心笑笑,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才看见,那只鳞蛇被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巨石下,只露出了一截尾巴和脑袋部分,悲催的,正在被呆呆骑在舌头上狂抓眼睛和嘴巴。 毒液有限,两个打斗以来早已用完,鳞蛇气得抓狂,疯狂的扭动身体,滋滋狂吐信子,无奈几乎整个身子都被压制住,这点儿抵抗根本算不得什么。 洛言心过来的时候,它的两只眼睛已经被呆呆抓瞎了,看上去更加狰狞狂戾。 只是,它的皮太厚,呆呆想要杀死它一时半会儿也绝对办不到。 洛言心原本可以爬过这高大的石头过去,可是这鳞蛇不死,到底不太放心。万一它逃脱了尾随呢? 再者,见了这如此坚韧的蛇皮洛言心也舍不得放过,剥了下来带回去做成手套,可以防身。 “呆呆,让我来吧!”洛言心一笑,拔出匕首,看准时机,一刀戳入鳞蛇的喉咙,将其击毙。 呆呆看得很是郁闷,吱吱叫道:“你这女人真多事,爷马上就能杀了它,你又来插一手!” “是是是,多亏了你呢,要不然我今天就要倒霉啦!小东西,谢谢你救命之恩!”洛言心向傲娇货笑道。 呆呆这才满意了点,吱吱两声作罢。 洛言心又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鳞蛇从石头下弄出来。用匕首将蛇皮剥了下来,装入随身准备的袋子里,系在腰间,与呆呆继续赶路。 接下去的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路依然难走。 大约再走了一个多时辰,光线渐渐变亮,一阵风扑面吹来,吹散了那种黏黏腻腻的湿润感,洛言心和呆呆都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呆呆,看样子咱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洛言心高兴起来。 呆呆吱吱点头,也有几分振奋,然后又道:“可惜了,早知道该把那条鳞蛇带上的,出去了可以烤蛇肉吃。唉,鳞蛇肉呢,很难得的!” 洛言心:“……”吃货就是吃货,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 “少不了你的,”她轻轻点了点它身上的毛,笑道:“出去了我给你找吃的。” “唔,你帮忙做就行!”呆呆瞟了她一眼说道。 往前走越来越亮,脚下的青苔也没有那么湿滑了,空气基本与外界差不多了,洛言心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大约再走了一刻多钟,两人终于离开了那阴暗的洞穴石缝小道,来到了一处山谷。 乍见绿草如茵,树木青葱,山风阵阵吹拂,两人都有一种眼前一亮、胸襟豁然开朗的感觉。 山谷中很是清幽,但也很安静。 抬头望了望,落日西斜,已经到了黄昏十分。 “女人,你找个地方负责捡柴生火,吃的我来搞定!”呆呆吱吱吩咐,从洛言心肩膀上窜了下来,“扑通”一声跳进不远处一条小溪中:浑身脏兮兮的,它早就想洗澡了! 洛言心只当它去溪里抓鱼,笑了笑,便去找地方。 第285章 不速之客 山中十分安静平和,不过草木茂盛,想要找什么现成的石洞过夜显然不可能。 洛言心便挑了一棵大树下作为过夜之所,此处地势较高,树下只长了一层草皮,视野还算开阔。 选好了地方,捡了柴回来,洛言心便开始生活。 呆呆那家伙还没有回来,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它。 它身轻体灵,百毒不侵,身子又灵巧娇小,随便往哪儿一躲一窜,没有什么能轻易伤得了它。 点火的动作微微一僵,洛言心悄悄扣了一把银针在手中,猛地扭身朝某个方向灌木后激射而去。 金色的夕阳光照下,银针如流星划过迅疾破空而去。 铮铮两声细微的声响,卷着风声,一道青色身影长笑自灌木后疾掠而出。 “什么人!给我站住!”洛言心厉声喝斥,腰间软剑一抖,纵身追了上去,与那青色身影打斗起来。 那人戴着面具,微微冷笑,见状也不再退,拔剑与她斗在一起。 洛言心最讨厌戴着面具的人,看见此人便想起用蛊企图掌控自己的那个什么“主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斥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跟踪我!” 那面具人冷笑不语,长剑碰撞铮铮作响,与洛言心斗得更狠。 洛言心眸光微沉,俏脸冷厉,杀意顿现。 两人斗得天翻,枝叶长草被劲风所击簌簌作响。 突然间一阵疾风掠过,洛言心长剑卷过,草叶翻飞四散,混乱之中,一把银针无声无息遮掩其中破空而去,面具人冷冷一笑,铮铮声连响,打开避开了所有银针。 正欲反击,呼吸骤然一紧,身体一僵,瞪着洛言心怒道:“你——” 不远不近处,洛言心持剑冷笑,挑眉道:“你以为是擂台上比试吗?谁跟你讲什么公平光明正大?天真!” 漫天翻飞的草叶、和混在草叶里的银针都是幌子,真正的杀手锏是一把随风而去的无色毒粉。 打斗之中不动声色,洛言心已经处于上风口位置,风一吹,将毒粉随风吹了过去,面具人自然中招。 洛言心冷冷的盯着他,等着他倒地。 不料那人一咬牙,手中长剑一撑,竟转身闪电般飞掠而逃。 “糟糕!”洛言心惊叫,皱了皱眉,想要追赶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有下杀手,那毒药并非致命,只不过控制人身体酸麻行动不便气息凝滞而已。 她很怀疑此人是那所谓“主上”的余党,本想将他抓在手里拷问一番,没准还能问出些什么来。 谁知此人中了她的毒居然还能逃跑,是她大意了。 眼下人已经逃了,眼看天色将黒,她也只得暂且作罢,闷闷不乐的回树下去。 呆呆愤怒的跳上她的肩膀,吱吱吱一通抱怨:“怎么还没有生火?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啦?爷肚子好饿啊啊啊!” 洛言心:“……”这咆哮吃货! “马上就好,别着急!”洛言心拍拍它,一眼瞥见地上有两只山鸡、一只野兔,不用问是呆呆咬死的。 第286章 那个人,必须死 一时生火,将山鸡野兔拿去河边处理了,烧烤了一人一呆吃吃起来。 这时候,太阳已经收回了最后一抹余光,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天空黑沉沉的。 洛言心只吃了一只鸡腿、两只鸡翅膀、一小块兔肉,剩下的呆呆全部狼吞虎咽不带吐骨头的吃了个干净。 小东西打了个饱嗝,小爪子惬意的拍了拍鼓鼓的肚皮,坐在洛言心的裙子上。 洛言心这才将被人跟踪打斗结果没抓住人让他给跑了的事儿说了一遍,“今夜我们两个轮流守夜,我先眯一会儿,你要小心点,万一有什么动静把我叫醒!” 呆呆这才明白洛言心之前干嘛去了,也有些担忧,吱吱答应,斩钉截铁的道:“怎么会有人跟了来呢?唉,我们大意了!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谁知道偏偏发生了意外!那个人必须要找出来,必须死!” 洛言心从来没有听见呆呆语气如此坚定的说这样的话,不由得抬头朝它望了一眼。 呆呆的神色变得十分认真严肃,一双小小的绿豆眼中泛着冷幽幽的光芒,杀意腾腾。 “这是我家主人的地方,除了我家主人允许的人,谁也不能来这里,更不能动她留下的东西!”呆呆吱吱说道。 洛言心承认,听它如此维护它的主人,提起它的主人时候那种恭敬的态度让自己感觉有点儿酸溜溜的,但却认同的点点头,沉声道:“对这里你比我熟悉,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偌大的山谷,想要藏一个人这太容易,而想要把一个有心躲藏的人找出来,却又太难了点。 呆呆吱吱几声,很是不屑的道:“我们先去找你需要的药材吧,哼,我家主人留下的东西,外人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动的了的!我们等他自己找上门来!” 洛言心没有异议。 次日天刚亮,洛言心和呆呆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呆呆领着她继续上路。 山谷中十分清幽,再不见各种毒蛇虫蚁猛兽。 洛言心目光扫视,发现谷中成片成片生长了无数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味。 但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大多都是常见之物。 然而生长茂盛,又高又大个头十足,若是拿到外头药铺去卖,必定是最上等的货色。 洛言心猜测,神医前辈多半是拿这些药材当做观赏植物栽种在此的吧? 她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自然也没多在意。 呆呆领着她往前,很快就到了一片沼泽,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洛言心折了根树枝戳了戳一个草墩子,还算可以。 站在上头不动自然不行,以此为依托迅速前进,却是无妨的。 只是,神医前辈难道真的这么轻易便让人过去? 洛言心怀疑的看向呆呆。 呆呆在她面前神气活现跳了跳,吱吱吱道:“你还不算太笨,知道我家主人不会白白放过这么好布置的一片沼泽!你别乱闯,在这里等着我!” 第287章 东澜祁来了 说毕小小的身影一阵风般朝沼泽中飞快窜了进去,眨眼功夫不见了踪影。 洛言心一笑,闲闲站在一旁等候。 “言心!”一道略显冷清又带着惊喜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言心身体微微一僵,连忙转头,睁大眼睛十分意外道:“皇、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不太放心,安排好京中事宜便跟着来了,谁知你速度这么快,还是没赶得及你!”东澜祁一袭银蓝长袍,白玉簪束发,身姿修长挺拔如竹,容貌俊朗过人,翩然贵气的朝她走过来。 他的身边还跟了一人,看起来年纪比他大几岁,容貌隐隐有三四分相似,一双眼睛却是深褐色的眼珠子,如东澜祁的纯黑色不同。 “没有别人跟来,只有朕和他。”东澜祁见她盯着破澜,便微笑解释。 “朕昨日在你之后进谷,到处找你没想到找岔了,幸好今天遇上!”东澜祁说着又问:“呆呆呢?怎么不见它?” 洛言心却是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破澜,冷声道:“你虽然没有戴面具,可我还是认出了你,昨日偷袭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你说什么!”东澜祁亦变色,眼眸微眯盯着破澜,声音微冷:“昨天你见过言心了?你不是说没找到她吗?” 昨天进了山谷之后,他们分开寻找洛言心,东澜祁恰好走了与洛言心相反的方向,所以并没有找到她。他没想到破澜找到了她却瞒着他。 洛言心听东澜祁这么说,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太好看,冷冷瞪着破澜。 “你们两个至于用这种眼光看我吗!”破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洛言心一笑:“你就是皇上口中那个医术了得的女子?果然有几分本事,难怪这么容易进得了乾清宫!” “你还没说昨日的事。”东澜祁皱了皱眉,显然对破澜昨日隐瞒自己的事情很有几分介意。 “昨日啊,我不过试探试探你的洛姑娘罢了,她可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我心里头不太痛快,所以就干脆隐瞒你了!皇上不会因为这个怪罪我吧?”破澜依然满不在乎的笑吟吟道。 洛言心:“……”不由没好气道:“无聊!” 东澜祁也噎了一下,却知道自己这个异母哥哥素来如此,皱了皱眉便道:“这一次便算了,以后大哥别再跟朕开这种玩笑!好在这山谷中并无毒蛇虫蚁猛兽,不然,” 他挑了挑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破澜亦挑了挑眉,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道即便这山谷中真的有什么毒蛇虫蚁猛兽,你这位洛姑娘也吃不了亏。 “好吧,不会有以后了!”破澜一笑。 洛言心却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此人实在可恶,正欲开口,东澜祁已向她笑道:“言心,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你用的那去瘀膏便是他做出来的,这次采了药回去炼制解药,他或许也能帮得上你的忙!准备好的那些药材,好些都是从他那里拿到的。” 第288章 原来是破澜 洛言心一怔,打量起破澜来。 又似笑非笑的向东澜祁道:“皇上的意思,便是让我不要再介意昨日的事是么?” 东澜祁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一滞,终究是无奈苦笑着点点头,“是,你能答应朕吗?” “当然啊!”洛言心笑起来,笑得明眸灿烂,语气轻快的笑道:“昨天也是我太紧张了,不问青红皂白便抢先动手,若能说清楚恐怕也不会造成那样一场不必要的误会了!更何况他还帮了我的忙呢?我该感激才是。唔,对于有本事的同行人,我还是很尊敬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洛言心说着向他十分友好客气的笑了起来,倒是笑得破澜吃惊的睁大眼睛一个哆嗦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有点发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瞪着洛言心。 洛言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向东澜祁有些惆怅闷闷的道:“皇上你看,您的大哥似乎不相信我呢!” 东澜祁心里也很意外,洛言心是什么脾性他不说百分百了然于心,基本上是摸得清楚的,原本还担心她不会轻易放过大哥呢,谁知居然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心里尽管也持保留怀疑态度,却不知怎的,面对如此无辜得仿佛脆弱的洛言心,怀疑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怎么会,冰释前嫌最好不过,大哥也是这个意思的!”东澜祁笑道,看了破澜一眼。 破澜嘴角抽了抽,心里哼哼:这女人真的这么好说话?皇上素来精明,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连他都轻易看穿的本质,皇上居然就看不穿?真是…… “洛姑娘大度,在下惭愧!呵呵,皇上说得对,冰释前嫌,冰释前嫌。”破澜笑的客气而友好,心里的警惕那是一点也没少。 洛言心却笑得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欢然笑道:“嗯,冰释前嫌!” 东澜祁对他这位大哥似乎很好很在乎,至少她还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这么在乎。她除非傻了才在大BOSS面前对这家伙不依不饶。 此事告一段落,三个人目光投向沼泽,洛言心轻轻蹙眉,便道:“呆呆说是先进去探路,让我在这里等它,也不知道究竟如何!” 沼泽一眼望不到头,至少也有好几里路。 远远望去,草墩子密密麻麻的密布着一路而去,草色浓青,并没有如别的沼泽那般的死气。 破澜试着踩了踩,便道:“我先去试试,这样的沼泽,未必就过不去!” 东澜祁看了洛言心一眼,再看看破澜,亦点点头:“也好,大哥多加小心,若有不测记得退回来!” “放心!”破澜冲他点了点头一笑,随即施展轻功冲了进去。 他的轻功极好,身形轻快如掠水而过的燕子,转眼间便去了数百米远。 期间他甚至停了一下,回头冲东澜祁、洛言心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东澜祁略一沉吟,便道:“看来咱们也可以试一试,走,我带你一起!” 第289章 小小的算计 东澜祁他们并不知此处是神医前辈的地盘,自然不会多想,洛言心既然知道,怎么可能肯冒险?再说了,还有呆呆的叮嘱呢! 呆呆那个家伙虽然又懒又馋又自负又骄傲,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她便露出一点迟疑犹豫之色,道:“我想再等等呆呆,万一呆呆过来找不见我怎么办呢?” 东澜祁既然来了,本来便是为了她的事,自不会抛下她一个人跑了,闻言只得点头:“罢了,朕陪你再等一等吧!” “多谢皇上!”洛言心感激的笑着点头。目光不经意瞟了一眼沼泽上越去越远,已经几乎看不到身影了的破澜,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哼,既然敢算计她,让她和呆呆两个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晚上,那她就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她虽然不知道这片沼泽之中究竟有什么危险。 但是她相信,呆呆那家伙绝对不会开玩笑的。既然呆呆说不可以去,那么自然会有一些难以预料的存在在。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呆呆终于窜出来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浑身湿透,毛皮顺滑倒伏在身上。 看见多出来的东澜祁,呆呆诧异的睁大绿豆眼,冲洛言心吱吱吱:“皇上还真是关心你啊!” 洛言心无语,天知道他干嘛来的?或者,是陪着他那位大哥而来? “别那么多废话,咱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呆呆吱吱两声,小爪子上捧着个小小的莲蓬,爪子一扬,莲蓬朝洛言心怀中抛来,“服下这个就可以出发了!” “这沼泽中居然还生长有莲子?”洛言心一脸的意外,剥开一颗,只见那莲子大如龙眼,晶莹剔透呈碧玉色,一股淡淡的独特清香扑鼻而来。 “真是好东西!”洛言心惊叹,再剥了一颗给东澜祁。 东澜祁却是眸光微沉,道:“为何要服了这莲子才能进去?沼泽中是不是有危险?” 呆呆看了他一眼吱吱吱一通解释。 虽然东澜祁听不懂呆呆在说什么,洛言心却不敢让这位大爷的话得不到回答,他是知道自己听得懂的。 只好如实翻译。 “这沼泽里生活有沼泽鳄,体型巨大,皮韧而厚刀枪不入,凶残最难对付。这莲子是清濯莲所出,沼泽鳄闻到这气味便会暂时变得温顺停止攻击,不过,也是有时效的。” “糟了!”东澜祁果然脸色一变,沉声道:“我们快走!” “嗯,”洛言心很乖巧的点点头,居然也表现得一脸凝重与关切,随即向呆呆说道:“刚才有人已经先进去了,咱们快点追上去,应该不会有事吧?” 心下却是暗乐:那家伙轻功貌似很不错,呵呵,这会儿只怕去的够远了,鳄鱼大战应该已经在进行了吧?等追上他,这一段时间足够他好好享受的了。 呆呆顿时尖叫起来,没好气道:“你说什么?谁叫他乱闯的?会不会有事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怎么知道?哼,活该!” 第290章 暧昧心动 洛言心扭头向东澜祁,勉强陪笑安慰:“皇上,呆呆说咱们快些赶上去便是。” 呆呆瞅了洛言心一眼,不语,跳上了她的肩头。 东澜祁点点头,与洛言心服下清濯莲子,朝沼泽中行去。 洛言心不会轻功,虽然速度并不慢,但是比起东澜祁,自然差了一大截。 东澜祁面色淡淡,八风不动,洛言心却分明看见了好几回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瞟向前方。 而前方,依然还没有看见破澜的影子。 “皇上,要不,你先行一步?”洛言心再次表现了乖巧主动说道。 东澜祁挑了挑眉:“朕带着你,一起!” 扔下她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他不会放心,而心里实在也在惦记破澜。他早想带着她一起走,只是不知为何却开不了口。 洛言心这一开口,倒给了他机会。 不等她拒绝,他的手臂已经揽上了她的腰肢,足尖一点施展轻功,如飞燕向前飞掠而去,瞬间便去了数丈远。 洛言心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啊!”的低低惊叫,下意识反手也抱住了他身体身不由己的朝他的身上倾靠了上去。 温软的少女的身体玲珑有致,软软的靠贴而来,隔着薄薄的衣衫仿佛肌肤相触热度骤然上升,独特的处子的馨香带着一阵轻风扑面缭绕,气息呼吸纠缠,东澜祁心中一荡一个失神,差点儿从半空跌倒,吓得洛言心“啊啊!”又叫起来,双臂抱他抱得更紧。 “你——”东澜祁脸上可疑的微微红了一抹,扭头一边硬声涩然道:“你别抱我那么紧……” 天知道他此刻竟然心猿意马、气血浮躁得难以控制。 这该死的女人,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抱的这么紧,她以为她胆子很小吗?更重要的是,他还怎么施展轻功? 东澜祁觉得自己自打学会轻功以来,这是施展得最最狼狈的一次。 同时心里也暗骂自己不争气,身为皇帝女人他还见的少吗?后宫里环肥燕瘦、千娇百媚什么样的没有?天仙美人级别的也不知多少。 可在他眼中,那也不过是一副令人厌恶的皮囊,没有人知道,其实谁他都没有碰过。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从来没有与哪个女人这么贴近,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失态了? 洛言心被他那一句“别抱我那么紧”也弄得有点尴尬,脸上一红微微发热,讪讪的松了松,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也在暗恨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个男人吗?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会——总之就是不应该! 唔,或许,是在宫里生活的有点久了,太久没见正常的男人?眼前这一只不算! 洛言心深以为然,心里感慨: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尤其是女人!比如她这种素来不怎么把男人放眼里的,居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心魂荡漾起来,换做别的女人,那还不得***“嘭!”的炸了? 呆呆依然稳稳的蹲坐在洛言心肩膀上,两只小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只是小脑袋却偏着、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洛言心。 第291章 同行 看她脸上微红双颊染上一抹娇羞,再看看东澜祁,俊脸讪讪似有羞臊,忽然觉得很有趣味,忍不住咧嘴无声笑了笑。 “你小心点,我们走。”东澜祁吸了口气。 “哦,嗯!”洛言心点头。 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对话一句,东澜祁揽着她继续施展轻功向前。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儿微妙起来,两个人都有点生硬,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刻意收紧了。 东澜祁的轻功施展的也没有之前那样行云流水了。 终于,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打斗喝斥声、鳄鱼的怒吼声,两个人俱是一凛:快了! 东澜祁突然加速,当可以看清楚的时候,两个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四条沼泽鳄正在围攻破澜,双方正斗得激烈万分。 呆呆所言一点水分都没有,沼泽鳄果然无比凶残,体长目测绝对超过十米,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身上的皮几乎与沼泽同为一色,看起来如金属般厚重。 他们看见破澜手中长剑刺下,剑尖立刻被反弹了去,丝毫也不能伤害它们。 此刻的破澜看起来狼狈不堪,如同在泥塘里打过滚似的,青衫上全都是污泥,头发上也沾了无数的污泥。 洛言心不由得暗暗心惊,心道这片沼泽之中有这么一批杀才占据守护,的确无人可自由通过,神医前辈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大家伙…… 距离破澜和鳄鱼群大约五六百米处,东澜祁将洛言心放下,道:“你自己从旁绕路先走,记得要小心,这里毕竟是沼泽!” 他自然要去救破澜。 “我跟你一起!”洛言心反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道:“我不会拖累你的,放心。” 东澜祁一怔,身体微僵,莫名的,内心深处隐隐又有点欢喜:他名义上的女人很多,个个看他的眼神都透着讨好和谄媚,却从来没有人会与他一同面对危险,会说“我不会拖累你!”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这话到了喉咙口他却舍不得说出口,只是黑眸沉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洛言心被他这样的目光望得也是一怔,那双黑翟石般纯黑的眸子深不可测望不见底,仿佛两汪漩涡,一旦对上能吸入人的灵魂,令人沉入不能自拔。 明明应该移开的,可是,她却没用的移不开,心里有个声音下意识的在道:再看一会,再看一会会…… “吱吱吱、吱吱吱!”呆呆这个家伙的尖叫声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陷下去啦!陷下去了!我说你们两个疯了不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洛言心一凛回神,低头一看“啊!”的惊叫,无声无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下去快到膝盖了! 偏她听得懂呆呆的话,更觉羞愧几分。 偏她自己狼狈不堪,而明明跟她一样这么站着没动的东澜祁却依然翩翩如谪仙丝毫没陷,更更羞愧。 这脸丢的! 洛言心的脸顿时讪讪的热起来。 第292章 花痴 随着她一低头一惊叫,东澜祁也发现她陷下去了,急忙揽住她足尖一点换了个地方。 洛言心脸上红红的,再一次手足无措,心里更暗叫侥幸:幸亏东澜祁听不懂呆呆的话,不然自己还是一头栽沼泽里算了——没脸见人了! “跟着朕,保护好自己,小心!”东澜祁带着洛言心便欲朝破澜那边掠过去。 呆呆又吱吱吱的尖叫了起来,洛言心忙扯了扯东澜祁的袖子道:“呆呆有话要说,皇上别急!” 东澜祁止步。 呆呆便吱吱吱道:“那些沼泽鳄已被激怒,清濯莲子对它们已经失去了作用,咱们赶上去,杀开一条路朝东北方向退去!那边是清濯莲生长的地方,或许可以让它们平静下来。” 也就是说,呆呆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听了洛言心转述的话,东澜祁眼神微眯朝前方望了望,问道:“还有多远能走出这片沼泽?” 呆呆想了想,吱吱道:“一刻钟。” “既如此,别往东北方去了,往前,杀出沼泽!”东澜祁沉声说道。 呆呆一愣,吱吱两声不言语了。反正它跑得快,随便! 东澜祁与洛言心加入,破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可是三个人,想要杀死这么多巨型凶残的沼泽鳄依然是不现实的,但相互之间配合,想要逃离难度就减少了很多。 一场恶战,沼泽中泥泞喧天,斗得不成样子,三个人和呆呆终于顺利离开了沼泽。 那些沼泽鳄可不是省油的灯,上了岸依然还在凶狠的不依不饶追逐着他们。 不过,到了岸上,三个人可就不怎么把这些鳄鱼当一回事了。 打,肯定还是打不过的,但占据了有利地形想要逃,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儿。 不想,破澜突然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洛言心距离他比较近,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正欲将他拉住,东澜祁一阵风般卷了过来扶住了破澜,扭身向她:“言心,跟上!咱们快走!” 洛言心点点头,当即紧紧跟在东澜祁身后,一路狂奔,直奔出去十来里路方才停下。 后方终于没有鳄鱼追来了。 两人松了口气。 东澜祁将破澜放下,眉心微蹙,洛言心也有些担忧,毕竟这个地方他们都不熟悉,也不知破澜这究竟是怎么了。 “皇上别这样看我,我似乎是中了什么毒浑身无力罢了,其他的没有什么大碍!”破澜笑笑。 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洛言心一眼,目光深深,似笑非笑。 洛言心挑了挑眉撇撇嘴,悄悄龇牙扮了个鬼脸:她就是小小的算计了他一回怎么样?谁叫他昨夜吓人在先? 破澜“呵呵”的笑了起来。 东澜祁没瞧见两人的眉眼官司,依然有些担忧,沉声道:“我们都没事,怎么独独你浑身无力呢?你在那片沼泽中遇见了什么?” 好在看他眼神清明,并无其他不妥。 呆呆歪着头盯着他看了看,“吱吱吱”的一通叫嚷起来。 洛言心便道:“呆呆说,沼泽里生长有一种叫做通经草的杂草,但凡经过,不到半刻钟便会身体酸软,四肢无力,无论多深厚的内力都压制不住!” 第293章 逃出沼泽 洛言心便道:“呆呆说,沼泽里生长有一种叫做通经草的杂草,但凡经过,不到半刻钟便会身体酸软,四肢无力,无论多深厚的内力都压制不住!他必定自幼服食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物,身体里产生了抗体,不然的话早就软倒在里头了!哦,咱们服食了清濯莲子,所以没事儿!” 三人恍然大悟又不由心底发寒. 那片沼泽那么阔大,又有那样一群凶残的庞然大物守候着,一旦在里头四肢无力,那就只剩下一个下场:被那些凶残的沼泽鳄撕成碎片! 试想想那副情形:骨酥筋软,无力反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凶残大家伙靠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自己的身体直至断气,光想想便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好险!”破澜一脸后怕的舒了口气,道:“要是叫那些丑家伙吃到肚子里,我就是死也不会甘心的!” 洛言心嘴角扯了扯,这家伙真是个怪人,所以他在意的是吃他的家伙们长得太丑了? 呆呆也翻了翻小绿豆眼表示无语。 东澜祁看了呆呆一眼便道:“可有解药?” 呆呆有些肉痛龇了龇小小的白牙,向洛言心一通吱吱吱。 这下子别说它了,洛言心也有些心疼起来。 当然,洛言心的心疼只在心底,当着东澜祁这位大老板的面,她是表现得十分配合与积极的。 于是立刻主动将剩下的那个小莲蓬拿了出来交给东澜祁:“服食五颗清濯莲子调息一刻钟便好了。” 这种清濯莲的莲子滋味很美妙,不知道为何在《药经》中却并无记载,或许神医前辈是生怕《药经》落在并非如自己所意的人手中,故而留了一手吧。 所以自己应该是她合意的传人?不然呆呆不会跟着自己。 没有呆呆领路,即便知晓《药经》中记载了这样一个地方,恐怕也没有命能够到达的。 这清濯莲的莲蓬很小,总共也就只结了八颗莲子,他们三个吃了三颗,还剩下五颗,原本洛言心是打算瞒下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的,却不得不贡献给破澜这可恶的家伙,她自然不太甘心。 “那就好!”东澜祁一笑,对洛言心的配合与主动心下十分满意,觉得这可恶的女人现在变得一点也不可恶了。 她人其实还是挺好的,他心道。 东澜祁没看见,破澜可把洛言心眼底飞快闪过那一抹不情愿和心疼看得清清楚楚。 接了碧色莲蓬在手,很是“善解人意”的向洛言心道:“这都给我了呀?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要不,再等等,没准等等也就恢复过来了呢!” 他眼底狡黠的笑意如何躲得过洛言心的眼睛?洛言心顿时郁闷的不行:这家伙,真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还是快吃了吧,呆呆说要吃了,那肯定是要吃了的。”洛言心皮笑肉不笑道。 呆呆吱吱两声,懒得理他,心道当然还有别的法子,等上三天三夜,药效也就消失了。 第294章 刺痛 呆呆吱吱两声,懒得理他,心道当然还有别的法子,等上三天三夜,药效也就消失了。 要不,我们先走,把你放草丛里等? 破澜“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笑眯眯道:“既然洛姑娘这么好心好意的劝我,唔,那我还是赶紧吃了吧!” 洛言心:“……”魂淡! 东澜祁在他这位大哥面前警觉性简直为零,平时的那份敏锐过人之处完全消失不见了,仍然什么不对劲儿还没察觉,催促他那便宜哥哥赶紧把莲子吃下去。 破澜剥开莲蓬,淡淡的诱人清香清新味道丝丝缕缕的散发出来,传入鼻子里,令人精神为之一振,顿觉心明神静,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来。 洛言心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怎么之前在沼泽那边自己服食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呢。 “这是——什么莲子?”破澜放在鼻端下深深嗅了嗅,盯着莲子出神,顿改嬉笑之意,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莲子我有点舍不得吃了,我想留下带回去研究研究。我那治深度烧伤损毁肌肤的药膏如果加入这个,效果应该会更加好!” 呆呆闻言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洛言心便道:“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呆呆说清濯莲的莲子采摘下来后在一天之内香味会越变越浓,一天之后渐渐的就淡了,等过了三天,跟普通的莲子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所以你现在是无论如何赶不及把它带回去研究入药的!” 她实在气不过这家伙一再戏弄自己,忍不住便加了一句:“你一个大老爷们,怎的对女子用的这些膏药这么感兴趣啊?不是去瘀痕的、便是损毁肌肤的,不嫌太娘气了吗!” 空气仿佛刹那凝滞,破澜脸色一变,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张嘴将莲子吃了进去。 东澜祁顿了顿,冲破澜温言道:“大哥你在这调息,我们稍候过来!”说毕拉着洛言心走了。 呆呆看看他们,看看破澜,毫不犹豫跳到洛言心肩膀上也跟着去了。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洛言心看东澜祁。 “没有,你并非有意,”东澜祁冲她一笑,淡淡道:“这不过是大哥自己的心结。他的母妃,便是毁容之后被父皇打入冷宫,在冷宫中对此深以为恨天天时时念叨,后来得了失心疯,死在了一个风雨交加之夜。所以大哥研习医术之后对这些修复容颜、恢复肌肤的药膏格外上心看重。” 洛言心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倒真是我鲁莽了!” “不怪你,你并不知晓!”东澜祁淡淡微笑。目光掠向远处,却是微微一沉。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将大哥母妃毁容陷害打入冷宫的是他的母后,之后大哥也因为“罪无可恕”被他的母后弄进了冷宫。 一切仅因为大哥是皇长子。 那时候他才五岁,一夜之间仿佛天地都变了,做梦似的那般恍惚。在那之前,母后对大哥甚至比对他还好,他们兄弟二人也成日的在一起玩。他不敢相信他偷听到的那一切…… 第295章 缘由 自那之后,他对母后便下意识的起了隔阂,看见她笑、她的关心,他下意识便会想起就在不久的之前,她对大哥也是那么笑、也那么关心,然而大哥却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他下意识的总会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母后对他也会像对大哥那样。 或许母子关系,自那时起便起了永远无法修复的隔阂,直到后来—— 后来,就更不可能修复了! 东澜祁无声冷哼,眼底划过寒光,谢家,他是定要连根拔起的,谁也无法阻挡。 听他这么说,洛言心咯咯展颜又笑了起来,他不怪她,她心底竟是软了一分,想了想,笑道:“听你这么说,他也挺可怜的。喂,呆呆,那清濯莲子还有吗?等会儿出来咱们再弄点送给他吧!” 不等呆呆吱吱吱回答一挑眉她又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很难得来,除了呆呆你我们根本无法进沼泽采摘莲子。唔,我觉得凡事还是自力更生更加好一点!呆呆,要不到时候你还是领我们去一趟吧,我想挖两根莲藕带回去种!” 呆呆:“……” 东澜祁:“……” 洛言心冲呆呆挤眉弄眼:“见者有份哦!等结了莲子,少不了你的。取一截莲藕罢了,伤不了原先的根基,这没什么的呀!” 东澜祁嘴角扯了扯:“……” 呆呆这个吃货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谁叫它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呢?清濯莲这样的好东西,没有人能够抗拒它的魅力。 呆呆内心纠结痛苦了一番,终究抵抗不了细水长流的诱惑,吃货本质将理智打得七零八落。 “好!”呆呆点点头,吱吱道:“只要你别伤了清濯莲就行!不然,小心我咬你!” “你可真够没良心的,还要咬我!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洛言心冲它龇牙。 呆呆吱吱吱的懒得理她。 东澜祁将洛言心一拉,道:“你去那边洗洗去,一头一脸的泥。” 洛言心下意识摸摸脸,再看看满是污泥的手、以及鞋子裙摆衣襟各处,这才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忙笑道:“幸亏皇上提醒,怪不得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似的,偏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我顺便把外头的衣服也脱下来洗一洗,皇上您别过去!” 东澜祁:“……” 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朕很稀罕你吗?还不快去!” 他若是想看,在宫里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用得着在这儿看?他还不至于猴急到这个地步——呃,该死,他胡思乱想什么呀?什么猴急不猴急的!都怪这女人误导他。 洛言心没在意他的语气,一笑朝河边奔去。 呆呆摇了摇自己那重得几乎摇不动的大尾巴,吱吱叫着也想跟过去洗洗。 谁知还没蹦起来就被东澜祁拎在手里了。 它吱吱的叫,东澜祁道:“等她洗好了你再去,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呆呆郁闷极了,吱吱的反抗:它虽然是个雄性,然而又不是人类,干嘛要遵守人类的规矩?男女授受不清用在它身上合适吗?一点都不合适! 第296章 药田 可惜,东澜祁根本听不懂——听得懂也不会理会它的反抗,直接无视了。 到底此处非外边可比,洛言心也不敢耽搁太久的时间,急急忙忙的清洗好便过来了。 头发、脸上、手上还罢了,脚上穿的也是防水的长靴子,倒也还好。衣襟裙摆各处却有些湿哒哒的很是不舒服,令她不时拎着抖一抖。 东澜祁见状,手掌抵在她的背心,暗运内力,洛言心刚问一句:“你干什么——”还没问完便感觉一股热流自背心处顺着身体游走,舒适得情不自禁放松,果断乖巧闭嘴。 反正,他是不会害她的,这一点她很确定。 “好了,在这儿等着!”东澜祁收回手,洛言心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全部变得干爽。 顿时大喜,笑道:“皇上,您真厉害!我能修习内力吗?” 东澜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无比嫌弃的上下将她一打量:“你今年几岁了?我师父说过,过了十三岁,便是天才也没法再修习内力!” 洛言心脸上笑容一垮,嘀咕道:“皇上干嘛这么打击人呢!” 呆呆也跟着东澜祁去,冲洛言心吱吱叫:“真是浪费啊!奢侈啊!” 话音未落,破澜叹息的声音亦传了来:“皇上内力充沛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 以至于洛言心立刻瞟了他一眼差点认为呆呆附身,同时心里决定,清濯莲子或许还是不要给他了。 “大哥!你好了?”东澜祁冲他点点头温和一笑。 破澜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痞痞懒散的样子,勾唇一笑:“没事了,这山谷里果然有点意思!” “大哥没事便好!”说着他们一起朝河边去了。 洛言心撇撇嘴,心道这可是神医前辈的基地,能不好吗?你医术或者算得不错,又哪里比得上神医前辈? 一时两个男人一只呆呆全部清洗干净,三人一呆继续上路。 三个人的衣衫俱是干爽的,呆呆的毛却依然湿漉漉。 走了好长一段路,它身上的毛才被太阳晒干、被风吹干。 呆呆怨念无比,吱吱吱的直嚷东澜祁偏心。洛言心统统无视。 大约前行了半个时辰,山谷似乎走到了尽头,前方是爬满了藤萝的绝陡峭壁。 三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望向呆呆。 洛言心虽然没有跟这两个男人明说,但一路上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呆呆对这里很熟悉。 呆呆吱吱吱发出一连串指令,洛言心翻译给两个男人听,东澜祁便上前,依照呆呆所指示按动石壁上的机关,顺利打开了石门。 呆呆一箭当先,领着三人进去。 东澜祁手持夜明珠,前行大约一刻钟,眼前骤然一亮,赫然便是一处四面绝壁的小小天地。 人在其中如井底之蛙,抬头可见不规则圆形的一片天空。 转过一片石壁,眼前赫然一片整齐的药田,白玉铺地,砌为药田基石。 一棵棵药材栽种其中,形态各异,或开花或结果或叶片奇异,无不生机勃发,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味,令人沉迷。 第297章 挑药 洛言心和破澜低低惊呼,瞪得眼睛都要绿了! “药——”洛言心硬生生咽下要说的话,她本来想说《药经》中记载的珍稀药物很多这里都有,可哪里能让东澜祁他们知道《药经》的存在? 别说东澜祁追根问底,破澜肯定也要问个不停! 东澜祁不懂药,但看着这一株株药材生长得精神气十足,天生透出一股难言的非同寻常的韵味,便知绝非凡品。 待看见海碗大的紫色灵芝、结着红艳艳珊瑚果子似的高大人参,亦不由动容:这个地方,真是逆天的存在。 “紫朱果、孔雀泪、蓝舌、金缕藤……这,这些居然并非传说中的药材、竟还有活生生长在世上的吗!”破澜震惊无比。 呆呆蹦到他面前的药田上,挥舞着小爪子吱吱吱直叫。 洛言心便道:“破澜公子,呆呆说这是它前主人的祖师爷栽种下的,轻易不许人采摘。有缘见者可采两株,破澜公子可以自由选择。” 洛言心大言不惭的将神医前辈在呆呆这里定位为“前主人”,那么自己自然就是“现主人”了! 惹得呆呆白了她一眼。 倒是没有反驳——反驳也无用,谁叫它的话除了洛言心别人都听不懂呢? 破澜有些惋惜,但今日能见到如此逆天之处,他亦知此地必定大有来头,在这个地方是不能贪心的。 否则,天知道会惹来什么大祸。 口内却无不遗憾的笑叹道:“只可以采摘两棵吗?唉,那真是暴殄天物啊!你看,好多老药因为无人采摘到了生长年限极限都枯萎腐烂了,多可惜呀!” 呆呆哼哼两声,直接无视他。 东澜祁便笑道:“大哥,我不要,名额给你!你再多挑两棵便是!” 破澜哈哈一笑,笑道:“我逗这小东西说着玩的呢!皇上不缺别的,我看这人参年份至少在三千年以上,皇上好歹拔两棵带回去,没准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呆呆气得瞪破澜一眼。 破澜一笑,不等东澜祁拒绝,已经过去挑了两棵均在三千年以上的人参弄了出来,用特制的蚕丝袋子装着。 呆呆一言不发,小爪子也挖了两棵,捧着跳到洛言心面前,叫她给自己装好。 洛言心挑了五样,如此一来解蛊毒的解药原料就算是齐活了。磨了许久呆呆才不情不愿的答应,还叫她挑那种已经生长到极限的采,要不然就采刚刚长成可以入药的。 小眼睛一眨不眨在旁边瞪着,就是不许洛言心采那正当好的。 洛言心原本也舍不得损毁神医前辈留下来的这些瑰宝。要知道这些药材皆无比珍贵,采一株少一株。 将药采好装好,她心中一动不由有些纳闷:这制蛊毒的家伙难不成跟神医前辈有什么关系不成?否则所用到的解药怎么偏偏那么稀罕、偏偏那么稀罕却在此处能够找得到呢?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么这事也太巧合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神医前辈给人光风霁月印象,怎么可能会与那等只会以蛊操控人的卑鄙下流之辈有什么关系呢? 第298章 过夜 众人采好了药材,呆呆便催促赶紧出去。 洛言心和破澜都有些舍不得就走,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多看一眼是一眼,这么多逆天的好药材,在外边连看一眼都是奢望啊! 呆呆小爪子交叉抱在胸前望天哼哼两声,对两人这点儿出息十分鄙夷,吱吱吱道:“开启壁门是有时间限制的,再不走,就得等半年之后了!” 东澜祁无语摇头,一手一个拉起两人:“走吧!出息!” 两人很出息的恋恋不舍回望,深深凝视,肉痛的离开。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此时赶着出谷自然来不及。 三人一呆便在沼泽这一头过夜,打算次日一早渡过沼泽,顺便挖清濯莲藕,然后出去。 沼泽这头的山谷十分清幽,除了飞鸟和野兔,再无其他大小型的动物。 三人一呆的晚饭自然就是兔子了。三人出手,随随便便便打回了好几只。 话说起来,这儿的野兔子一色的灰兔,多得数不胜数。洛言心顺口笑问呆呆:“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兔子啊?都快成灾了!” 呆呆吱吱吱,眼神中透出几分怀念:“我家主人曾经在这儿生活过好几年。她很喜欢吃兔子肉!” 洛言心:“……”好吧,神医前辈果然威武! 夜幕降临时,在背风处树下燃起篝火,四个烤了兔子肉吃,算是晚餐。 破澜瞟了一眼东澜祁和洛言心,说是四下走走散散步便离开了,只剩下两人和呆呆在。 天上星空灿烂,山谷里栽种无数草药,虽然都是普通品种,但草药独特的清香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却十分的清新好闻,仿佛心魂都洗涤淘漉一清。 洛言心与东澜祁说着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渐渐的停了下来,好像无话可说了。 在来此山谷之前,两人之间即便单独相处,那是自自然然,并无半分尴尬。或许因为沼泽中那一刹那的心的纷乱,如今再单独相处,多少却有些不自然了。 就比如此刻,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静谧,能清晰听到心跳的静谧。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充斥着,让彼此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 不提防四目相对,毫无遮掩的看进对方的目光里,随即各自慌乱的连忙避开,都感到了不自然。 洛言心不由暗叹,如此良辰美景、赏心悦目之处,让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干、偏偏还会觉得尴尬的人给糟蹋了啊! 若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才子佳人,哎,天知道多么的乐不可支、乐不思蜀了。 “咳,”东澜祁拢拳在唇畔轻轻一咳,故作自然道:“明天还要赶路,你没有内力支撑,难免会吃力一些,还是早点休息吧!此处安全,且有朕和大哥,你无需担心。” 明日出谷这么一丁点儿距离与难度,洛言心根本不放在眼里——什么难免吃力一些,料想也不过是东澜祁没话找话说的话。 虽然其实她并不需要早点休息来积蓄体力,不过,早点休息闭上眼睛,真睡也好、装睡也好,好歹省了尴尬不是? 第299章 尴尬 当下便点点头笑着“嗯”了一声,双手抱膝靠坐树干,闭上了眼睛。 呆呆这个吃货加懒货见状立刻“嗖”的一下跳上了洛言心的膝盖,大尾巴扫了扫,将身体盘住闭上眼睛也睡了起来。 身体落入两指之间,呆呆“吱吱”挥舞着小爪小腿尖叫抗议,东澜祁已经用手指将它夹了过去,放在自己面前,道:“火堆旁边睡得更加暖和。” 呆呆吱吱抗议:哪里有腿上舒服? 可它也不知怎的,一向来都有点怕东澜祁。东澜祁平日里不理会它,它爱怎样便怎样,甚至偷吃了他的点心他也不当回事。 不过,他一旦说什么,呆呆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不听的。 所以眼下不满是不满、嘀咕是嘀咕,却也没敢再蹦上洛言心的腿上,只好郁闷的匍匐在火堆旁的草地上。 洛言心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唇角微微一勾,无声一笑,只当不见。 呆呆这货挺自私的,光顾着它自己舒适,让它吃点儿瘪也挺好的。 山谷中一片静谧,火光温暖,空气中药香弥漫,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静下心来,身心放松,原本只是闭目假寐的洛言心,不知不觉竟沉沉睡着了过去。 她一向来没有什么睡相,此刻既然身心放松,去了警惕,本性便暴露了出来。靠在树上,身体不时一晃、不时一晃,眼看着要一头栽倒,猛地身体一僵又晃了回来。 东澜祁很郁闷。 他才不会承认,一开始她阖目睡去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是没来由的暗暗有点儿窃喜的,他以为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她的睡颜。 在这一趟之前,他对她毫无感觉,他认为自己肯把她留在乾清宫,完全是因为她那一身惊才绝艳的医术。 他认为在他心里,她与上官烈、司马流云是一样的。 可是今天,他忽然就是很想好好的看看她。没什么理由,就是想而已。 然而还没好好的多看几眼,她就上演了这一出雨中小船似的东倒西歪,令他也不由自主的随着提心吊胆。 “这女人怎么回事!在这荒郊野岭也能睡得这么死!要是摔倒了活该!”东澜祁咬牙切齿。 匍匐在地上的呆呆睁开小绿豆眼转了转,心里吱吱吱:还不是你让她放心睡的…… 东澜祁忍无可忍看不下去了,往她身边坐下去,将她揽着轻轻靠在自己肩头上,舒了口气露出一抹笑意:这下子好了,他不用跟着提心吊胆、心惊胆战了! 笑意蓦地僵在唇边,东澜祁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冲破澜点点头:“大哥回来了!” “呵呵!”破澜一笑,在他对面悠悠坐下,偏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似乎我回来得时候不大合适啊!” “大哥开什么玩笑!”东澜祁淡定无比,坦坦荡荡,无论是神情、眼神还是语气、态度,都找不到一丝丝的心虚或者不自然。 然而作为深深了解他的破澜却明白,正因为如此才说明了此刻他的心虚。 第300章 回去 破澜只是笑,那种“我懂的,你不用解释!”的意味十足。 东澜祁亦一笑,仍旧坦荡。 到底是破澜忍不住,道:“皇上若是喜欢她,收了她便是。皇上身边有一个有此本事的女人,也是一件好事。” 东澜祁眸光微深,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扳倒谢家之前,朕不想讨论这种问题。” 破澜一滞,轻轻叹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道:“皇上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东澜祁点了点头,不语。 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坦坦荡荡、对洛言心绝对没有什么想法、做什么都无需避讳,于是将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轻轻披在了洛言心的身上,淡淡道:“山中有些凉,她没有内力,要是万一着了风寒,明日还得分神照顾她!” 破澜脸颊肌肉抽了抽,颇有些无语,心中默默道:好吧,您是皇上,您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只是,这女人不是个善茬,您可千万别动了真心,即便您动了真心,也千万别让她动了真心,否则,怕是您那后宫从此就要风波不断了…… 次日一大早,三人带着呆呆便准备渡过沼泽。 呆呆照例先进去寻了清濯莲来,这个莲蓬更小,里头总共只有五颗莲子,三人一呆吃完,就只剩下一颗了。 呆呆毫不客气一口嚼进了嘴里,令破澜龇牙心疼——带了出去或许还能研究研究。 至于取莲藕,呆呆没让他们去,自己一个猛子扎入水底连藕带荷叶给刨出了两根长长的拖了上来,分两次给弄到了岸边。 “呆呆,你真是太好啦!等结了莲子,一定先给你尝新!”洛言心顿时大喜。 破澜见了也不由得眼热,问要了一截,准备带回月牙山去试试。 出去的时候,一路都十分顺利。 小心翼翼的通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湿滑狭窄山间缝隙,三人一呆终于重新站在了太阳底下。 “你那解药炼制,可需要我帮忙?”破澜看向洛言心问道。 他已经听东澜祁说过了,这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似的小东西本事不小,对药性、火候的把握堪称精准,那么似乎便没他什么事儿了。 反正他也不是很闲,根本不想管这闲事。不过是看在东澜祁的面子上罢了。 洛言心也不愿意别人插手此事,便笑道:“我自己先试一试,若是不成,到时候再请教吧!” 破澜点点头,不置可否道了声“好!”,三人分别,破澜回月牙山,东澜祁与洛言心带着呆呆回宫。 赶了一阵路两人一呆都有点饥肠辘辘,便在一处树林旁边小店打尖,吃点儿东西喝口热水休息休息。 此时已经过午,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小店里人并不多,除了他们,还有两张桌子坐了人。 坐下喝茶,洛言心目光一扫,停在一桌三人、穿着青衣、做普通百姓打扮的年轻人身上顿了顿,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 恰好此时那三人已经吃好了,起身离开了小店。 第301章 奇怪的人 东澜祁原本没有注意那三人的,见她看不由得目光也跟着瞟过去看了看,这一看心里就有点儿不爽起来:相貌平平,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扔找也找不着的,皮肤也那么黑,有什么好看? “你看他们做什么?莫非有什么不对吗?”东澜祁随口问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他自己并未察觉的酸意。 洛言心本来不打算说的,他既然问了,她也就指了指那其中一人原本落脚之处,随口笑道:“爷看见那片沾泥的叶子了吗?那叶子是一种叫做勾云藤的藤叶子,生长在绝壁千刃的悬崖峭壁之上,别处绝对没有!这三个人看着一脸的老实像,其实也不知道是哪一条道上的家伙呢!看他们绝非医者药徒,谁没事儿普通百姓会上绝壁悬崖上去啊!” 东澜祁目光一闪,命呆呆过去将那片沾着泥土的勾云虅叶子捡过来,一边问洛言心:“你没看错?果真如你所言?” 洛言心顿时不高兴,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东澜祁,十分严肃的道:“爷,您可以不尊重我的人格,但是绝对不能不尊重我的专业!我会看错?别说那是一片完整的叶子,就算只是踩得稀烂的一角,我也不会看错!” 东澜祁不由莞尔,道:“好吧,算爷说错了!” 洛言心撇撇嘴,心中愤愤:做皇帝就是这点好,本来就是他错了,还一副很大度的样子“算我说错了!”,而且居然这样就算完了! 偏偏她还拿他没法子。哼,这若是换做别个敢如此置疑她的专业,她早叫人吃点苦头了!所以说,做人属下真的很悲催…… 呆呆双手捧着那片勾云虅叶子,无比嫌弃的扔在东澜祁面前的桌子上,一下子蹦出去老远,吱吱吱的小声抱怨:鞋子底下这么脏的东西,干嘛叫它去要回来啊?真是的,它等会儿还怎么吃东西?还得先找水洗手…… 东澜祁低头盯着那沾染着泥土的勾云虅叶子沉思,原本还想问洛言心再确认一下的,但这女人傲娇的很,尤其对于她专业内的东西,绝对不容人旨意。她既已经说是,他再问她只怕要炸毛。 正如她所言,那三个人——会是什么来头? 这叶片还很新鲜,说明沾在鞋底下的时间不会太长。 这儿是北城门外方向,看他们方才朝京城方向而去,也就是说,这叶片应该是在北城外沾上的。 绝壁千刃,悬崖峭壁,北城外能当得起如此描述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北口关外南三十里的鹰愁涧。 鹰愁涧,那的确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随意出入之地——即便有本事能够攀爬上高高的悬崖也不能去。 因为,那个地方属于皇家狩猎场,普通百姓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那儿。 如此一来,此事就绝对不单纯了…… “咱们走,跟上他们!”东澜祁眸光一敛,沉声说道。 洛言心却突然“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向东澜祁狐疑道:“这,爷你看这叶片上沾的泥,这黑色的颗粒像不像铁粉?我好像闻到了生铁的味道。” 第302章 似乎发现了秘密 东澜祁眉棱骨一跳,睁大眼睛细看了看,沉声道:“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生铁粉!” 他额头青筋突跳,俊脸铁青,周身骤然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外头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她一下子却感觉到了冬天般的寒冷,生生打了个冷颤。 就连刚才心里在腹诽的呆呆,也乖乖的蹲在那里当一只蠢萌蠢萌的乖宝宝一动不敢动了。 洛言心对古代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却也知晓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铁器有多么重要,这和马匹一样,是属于国家管制的东西。 然而很显然,那三个家伙以及他们所属的团伙,越雷池了。 且还是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东澜祁能淡定才怪。 伙计做好了他们要的面条,也不知怎的,端在那里愣是不敢朝这边靠近,一脸的为难和犹豫,还有点儿似乎毛毛的、害怕的感觉。 洛言心一眼瞟见,咳了一声,张开五指在东澜祁面前晃了晃,笑道:“爷,咱们是吃面呢,还是追那三个人呀?面条已经做好了呢!”您这副尊颜,会把人伙计吓坏的。 东澜祁回神,渐渐收起那迫人的气势,淡淡一笑道:“那就吃面吧!” “不追了?” “嗯,不追了。” 没有必要追了,去一趟鹰愁涧,有什么查不出来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三人既然如此善于乔装,料想有点儿本事,轻易追去,若是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 洛言心眨眨眼,笑道:“倒也是,端了他们老窝便水落石出了,何必费这个劲!喂,小二,快把面条送过来,没见我们等老久了吗!” 那正怯怯不知所措的伙计“啊!”了一声回神,那种令人不安胆寒的感觉消失了,他轻轻舒了口气,赶紧将面条送了上来。 正想回头就跑、离他们越远越好,东澜祁淡淡道:“打盆水来洗手。” 伙计微僵“啊?”了一声,连忙点头陪笑:“哎,您稍候、您稍候!” 若是换做别的客人,他才不会这么听话,多的是理由推脱,可眼前这男子的话,不知为何,他却不敢不从,下意识的就点头应了,心里居然还没有腹诽抱怨,反而带着恭敬。 洛言心瞟了东澜祁一眼,心里暗道:这就叫天子气派吗?天子就是天子啊,果然我等凡人没法比的。 两人一呆吃过了面,又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上马离开小店回京。 回宫之后,东澜祁一大堆的事务等着要处置,转眼便没了影。 洛言心自然不会去吵他,她和呆呆都等不及,要赶紧将带回来的莲藕栽种下去。 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不能种在太液池的荷花池里了。 一来不放心,二来暴殄天物,三来——洛言心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个大方的女人,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宝贝,她不乐意给他后宫那些女人们看。 看一眼都不行。 于是想来想去,只能种在乾清宫里了。 无奈乾清宫中并没有荷花池,只有金鱼池,池底铺着漂亮干净的各色鹅卵石、雨花石,也种不了。 第303章 在乾清宫挖坑 洛言心便找到了徐沧海,十分客气的笑问能否在乾清宫后的小花园一角挖个小池子种莲藕? 徐沧海听毕表情有点儿呆滞,心道这洛贵人——啊不,洛姑娘还真是不拿乾清宫当皇上的地盘,要动土挖池子种莲藕?亏她想得出来。 想看荷花太液池里不是多的是嘛,等到了季节还不随便看?便是叫人天天摘一捧回来,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见徐沧海笑的表情有点儿艰难,洛言心“啊!”的一声一拍脑门,笑道:“是我让徐公公为难了!唔,算了,我先弄个盆子暂时养着吧,等明儿问过皇上再说!” 徐沧海目光却是一闪,忙陪笑道:“等等洛姑娘,呃,您要种的莲藕是——这趟出宫带回来的?” “是啊!”洛言心笑着点了点头。 徐沧海“哦”了一声,心里便有底了:这么说是与皇上一起在宫外挖的?既然皇上准许她带回宫,自然不会不准许种。呃,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对此徐沧海并不觉得多稀奇,跟在东澜祁身边的他早已学会什么是淡定了,脑海中不由自主脑补着皇上与洛姑娘一块挖莲藕、然后带回来作纪念的场景,徐沧海表示这种事儿皇上做得出来。 “既是从宫外带回来的,必定是极好的东西,这样,老奴便斗胆做主了,这就挖坑吧!洛姑娘您说挖哪一处就挖哪一处!”徐沧海笑眯眯的转了话头当即说道。 洛言心就算再聪明在这些琐事上也不如这位在宫里头混了一辈子的人精中的人精,哪里知道他肚子里转过了多少弯弯绕绕? 听见他答应了心里一喜,摇头笑道:“徐总管太客气啦!你看哪里好挖就挖哪里!嗯,挖在偏僻一点的位置好了,也不用太大,八平米九平米便好了!” “好、好!”徐沧海连连点头笑得和气,想了想道:“就在东北角假山后边、与金鱼池相对的位置,你看如何?” 洛言心自然没有意见,点头说好。 徐沧海不愧身为乾清宫的大总管,办事效率就是高,立刻安排人挖坑,不到两刻钟,一个椭圆形的池塘就挖好了。 连种莲藕的淤泥都从别处运了不知多少筐来倒了进去、水也加好了。 徐沧海还十分体贴的陪笑:“老奴叫人将莲藕这就种下去?” 洛言心想了想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叫人都撤了吧,我自己来种就好!”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有五两一张的、十两一张的,总共有十来张,请徐沧海帮忙打赏给干活的人。 在这宫里,打赏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徐沧海果然也没跟她客气,笑嘻嘻的谢过接了去,立刻将人清场。 他心里感慨着:洛姑娘面上看着淡淡的,实际上心里可真着紧皇上啊!与皇上一块儿带回宫的莲藕都要自己亲自种…… 洛言心和呆呆在新鲜出炉的池子旁看了看,都表示很满意。 想也没想洛言心便脱鞋脱袜捞起裙子往腰间身侧一系跳了下去,将各自有两个节的两根清濯莲莲藕栽种在池子中央。 第304章 清濯莲 “呆呆,这清濯莲什么时候才能结果啊?这果实除了安抚那些沼泽鳄与抵抗沼泽中不知名的软筋草,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吗?” 从水池中爬了上来,站在岸边,洛言心向呆呆笑问道。 颇有成就感。 就是可惜,在《药经》中对此无片言只字的说明。 呆呆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吱吱吱道:“爷也不知道,爷只知道你说的那两个用处,如果一定还要说别的,那就是很好吃!可惜,爷主人说过,去一趟那山谷,只能摘两个莲蓬,多了不许。” 洛言心:“……” 呆呆瞟了她一眼,又吱吱吱道:“等这些结子了,你再研究研究不就行啦?你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爷白跟了你了!” 洛言心噎得笑骂:“你这个呆呆货,谁稀罕你跟啦?成天不是吃就是睡,叫你干点儿活条件一大堆。” “你们在这干什么!你这是——亲自下去种了?”东澜祁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皇上!”洛言心忙笑着微微屈膝施礼,在宫里,她礼仪做的十足。 东澜祁的目光瞟过她,下意识在她那双沾满了淤泥的脚上顿了顿,再看看这一身打扮和衣裙上沾染的水啊泥啊,不由嫌恶的皱了皱眉:“你这是在这待了多久了?还不快回去洗干净!成何体统!” 洛言心低头看了看自己,道:“哪里很久?我才刚刚种好从池子里上来的啊!” “洛言心,你撒谎也要看清楚情况好不好?”东澜祁哭笑不得,指了指池子里道:“你自己看,水都清了,你居然说才刚刚种好从池子里上来?” 洛言心一愣忙看过去,但见一池水清澈透明,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浑浊? 呆呆也“吱!”的一声脖子一直瞪大了小绿豆眼,显然,它也被很意外。 她顿时惊喜的“啊!”了一声,喜得笑道:“皇上,这清濯莲真是太妙了!顾名思义,原来居然有快速清水的妙用!我真的是才上来的!不信,你问呆呆。” 东澜祁听她此言也很吃惊,“真是如此?” “试试就知道了!”洛言心兴致勃勃,双手提着裙子便要再下去。 东澜祁一把拉住她,叹道:“你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蠢呢?哪里用得着亲自下去试?” 说毕踢了脚畔一块泥土下去,一团浑浊的淤泥水如晕染般在清澈的水中散开来。 两人一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在清澈的水中晕染开来的那一团浑浊泥水。 很快的,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团浑浊泥水开始变得清澈。 不到两句话的功夫,就变得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池水清澈见底,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浑浊。 “真是、太神奇了!”洛言心惊叹,笑靥如花看向东澜祁:“皇上,咱们捡到宝贝啦!” 东澜祁莞尔一笑,淡淡道:“此处今后便由你亲自照料吧,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洛言心求之不得,忙笑着点头答应。 这种奇迹,自然不宜弄得人尽皆知。 第305章 帮忙 事后徐沧海传东澜祁口谕,心里又在感慨:皇上和洛姑娘的感情真是一日千里啊!不过一截两个人一起从宫外带回来的莲藕罢了,居然宝贝成这样,旁人连瞧都不许瞧一眼了。 看来,从洛姑娘改口叫洛贵人的日子近在眼前了——啊不,或许不是洛贵人,说不定是洛妃、洛贵妃。 徐沧海在误会误解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从此对洛言心越发尊敬,心里把她当成了主子看待。 洛言心和呆呆盯着那清濯莲盯得很勤快,而这清濯莲也没有让他两个失望,不过三天,水面上便冒出个嫩嫩的荷叶,碧玉盘似的在水面铺陈。 不过六七天的功夫,水面上已经颇为热闹,生长了高高低低的十来张荷叶了。 别说洛言心大为纳罕,东澜祁也意外不已,对此多投了几分重视。只等着结出莲子看洛言心能研究出些什么来。 只是,洛言心等满心以为它很快会开花的时候,它却放慢了速度,迟迟不见花苞冒出来。 这日,洛言心又在这池子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转悠琢磨,徐沧海隔着远远的冲她挥手叫:“洛姑娘!洛姑娘!” 洛言心一笑忙走过去,客气道:“徐总管有何事?” “哎,实不相瞒洛姑娘,老奴的确有一件为难的事儿想请洛姑娘帮忙,还请洛姑娘好歹帮这个忙……” 徐沧海显得有些为难,依然苦笑着压低声音道:“今儿朝堂上发生了点儿事,皇上在御书房里大发脾气,您看——洛姑娘能不能帮忙进去伺候……” “什么?”洛言心睁大了眼睛,瞪着徐沧海,一副你们让我进去当炮灰承受他怒火的神情。 “洛姑娘您别误会!”徐沧海一见就知道她误会了,忙陪笑道:“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洛姑娘呀!皇上生谁的气也不会生洛姑娘的气,老奴倒是想进去,只是才踏进去一步就被皇上喝斥出来了,洛姑娘您试试成不?若皇上不许,您退出来便是……” 洛言心想了想,徐沧海来找过自己,谁知东澜祁会不会知道?若自己不去,他知道了会不会心里不爽? 他心里不爽,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那还是去吧。 如果被他喝斥出来,那万事大吉;如果不幸被他叫进去,乖乖的顺着他的情绪好了。 “好吧,那,我去试一试。不过,若是惹得皇上动怒,徐总管你可得救我啊!”洛言心勉为其难的道。 徐沧海“哎哟!”一声一颗心大大放了下来,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姑娘、谢洛姑娘!好好,您放心,老奴不是那样歹毒心肠的人,不会害洛姑娘的!” 说着乐颠颠的请了洛言心随他一块去。 心道洛姑娘您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呢,皇上对谁动怒也不会对您动怒啊,哪里需要老奴救?皇上若真要对您动怒,早就动了…… 御书房外,洛言心在外头不轻不重唤了声“皇上!”轻轻推开了殿门。 第306章 救与不救 东澜祁抬头挑眉,两道凌厉如剑的目光直直刺了过来,饶是洛言心早有准备,依然忍不住心头一凛,有种心脏被狠狠刺中的感觉。 她定住脚步,眸光平和的迎视过去,唇角还能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看见是她,东澜祁似乎也有点意外,凌厉的目光无声无息收回,冲她微微扬了扬下巴。 洛言心便端着盛放茶碗的托盘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东澜祁一言不发,看她将茶碗轻轻搁置在御案旁。 随后洛言心坦然站在他身后一侧往日里徐沧海站的位置,一副随时听候召唤的神情。 东澜祁倒笑了起来,懒洋洋的往御座后一靠,闭上眼睛,抬手轻轻揉着眉头,淡淡道:“徐沧海那个老东西让你进来的?既然来了,就这么站着什么也不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啊,怕说错了惹得皇上更加生气。”洛言心很没脾气老实巴交的说道。 东澜祁“噗”的一笑,瞅着她没好气道:“你倒老实,可惜这老实话朕听了也觉得更加生气,你说怎么办呢?” 啊?洛言心睁大眼睛:“……” 东澜祁见状又笑起来,笑了又叹,叹自己脾气果然是越来越好了,不然,怎能在心情如此糟糕的时候容得下这么笨的跟木头似的家伙杵在这儿? “随朕出去走走。”东澜祁起身。 “是,皇上!”洛言心松了口气,殿中空气有点儿压抑,她也不太习惯。 乾清宫后花园中,东澜祁负手在前边慢慢的走,洛言心在他身后落后两步三步慢慢跟着。 花木扶疏,绿树遮掩,一人身形修长挺拔,气质高贵,一人婀娜纤细,小巧灵动,远远望去,倒是好一副宜人画卷。 一棵欲绽不绽的海棠树旁,东澜祁抬头盯那花骨朵细叶子,又或许是在透过眼前的红红绿绿看向不知处的远方。 半响淡淡道:“今日北恒国有使者前来,说是遭遇了大旱,前来我东澜请求援助,求借粮食五十万石。” 他冷冷一笑:“东澜北境与北恒接壤,彼此之间大大小小的争战从来就没有断过,先帝在时彼此争斗更是惨烈,双方说是世仇也不为过。即便如今勉强算平和,却也不能抹杀过往。哼,朕凭什么给他们粮食?给他们填饱了肚子,好攻占朕的城池、劫掠朕的疆域、举起屠刀杀向朕的子民吗!” 洛言心恍然大悟,怪不得心情不好呢,原来如此啊。国家政事她不懂,却也懂得借钱容易还钱难的道理,人和人之间尚且如此,更别提国与国之间了。 如果两国关系真的像东澜祁说的那样,那么这粮食“借”出去,是绝对想都不用想要人家还的了。 北恒,气候寒冷,环境恶劣,粮食出产也不多,一遇上灾害,就得全国上下叫苦不迭,怪不得会跑来东澜借粮了。哪怕两国素来不对付。 不过,仅仅如此,东澜祁幸灾乐祸还罢了,不会气成这样。 “可是朝中大臣们都表示应该借这粮食给北恒?”洛言心问道。 第307章 被逼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惊异和赞许,心情没来由也松快了两分,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可知道那些老东西们都是怎么说的?猜猜看!” 洛言心眨眨眼睛,偏头想了想,一连串的说道: “想我东澜泱泱大国,怎能坐视不理?毕竟,百姓是无辜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仁慈,泽被苍生,正该救民于水火之中,此也是为我东澜积福啊!” “天灾无眼,水火无情,谁能知晓什么时候咱们东澜也遭此灾祸呢?如今咱们能帮的帮北恒一把,日后北恒自然会帮回来。” “况且北恒只是借而已,并非不还,皇上断然拒绝,非明君所为,且也太不厚道了!有伤皇上英名啊!” 东澜祁听得哈哈大笑,笑道:“洛言心,你可真是神了,七七八八差不多都如你所言这般!” 洛言心撇撇嘴,说道:“圣人教化的士子儒生们,大多不都是这样想法吗?” 东澜祁冷笑,道:“那你认为呢?你觉得朕应不应该应了他们?” 洛言心看着他,坦然道:“如果正如皇上所言,双方是世仇,哪又何必应呢?让他们吃了东澜送去的粮食,长了力气、有了精神,再举起屠刀朝东澜士兵们头上砍下来吗?哪一个东澜的士兵没有爹娘亲人?没有骨肉妻儿?他们的爹娘妻儿闻听噩耗,又该是何等的悲伤!如果让他们知道,北桓人正是吃了他们所缴纳的赋税粮食才有力气杀了他们的孩子丈夫父亲,叫他们做如何想?岂不是对他们太残忍!” 东澜祁一声叹息,恨恨拂袖:“这么简单的道理可那些该死的老东西就是看不见,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好像不准了这批粮食调给北桓,朕便成了十恶不赦的暴君似的!哼,北桓的百姓又不是朕的百姓,他们是死是活与朕有何相干?朕为什么要救他们?朕的子民,有多少死在北桓人的屠刀下、北境有多少家园为北桓铁骑所踏破!” “那些老东西在京城享受繁华安定,华服美酒,高床软枕,文章倒是做的花团锦簇,更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可他们懂得什么?他们何尝见识过边境的疾苦与残酷!何尝经历过边境百姓所经历的那一场场战火与不知何时便杀到家门口的北桓铁骑的凶残!朕若应了调运这批粮食,让朕如何面对北境官兵和百姓!如何向东澜百姓交代!” 洛言心深以为然,便道:“既然如此,皇上不应不行吗?”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冷笑着摇了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三公阁老、明国公谢氏一党、六部中有四部、以及那些翰林院的老夫子们、御史们都一致表示理应伸出援手、不能坐视不管有伤天和,朕的意见便变得微不足道了!况且,朕也不可能与这么多朝臣作对。” 若朝臣们消极怠工,那么朝廷将会陷入一片混乱,或者因此印证他暴戾凶残,而他则会民心大失。 ----------- 过两天加更 第308章 愤怒 士子们会心寒,会将他与昏君、暴君划等号。 民心说白了,还不都是由士子们引导的?士子们的言论谁都挡不住,在百姓中传开去,对他大为不利。 洛言心忍不住关切道:“既如此,皇上有何打算?” 换做是她,她也不愿意答应。皇帝也不是救世主,对自己国家的臣民负责就好了,还管的了全天下、全人类不成? 更别提与对方是世仇,白白拿出粮食救人,让他们吃饱了好调头朝自己的疆土杀过来? 东澜祁见她似乎有点儿同情忧虑的神情看向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哼道:“这是大事,断断没有一次朝会便定下来的道理,朕不会让北恒占这便宜!” “皇上英明,必定如愿以偿!”洛言心立刻很快嘴的笑着恭维。 东澜祁没好气瞅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 两人正说着话,徐沧海小心翼翼来禀,说是太后那边来人,请皇上今晚过去用晚膳。 东澜祁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自来提起太后,皇上便是这副模样,徐沧海见他没有明着拒绝,便知他是答应了,当下也不敢多嘴,识趣的退了下去。 “晚膳你随朕一块去慈宁宫!”东澜祁道。 洛言心诧异挑了挑眉,只得应了下来。 晚膳的时候,东澜祁居然也没带旁人,就是她和徐沧海两个陪着,进了慈宁宫。 这是洛言心进了乾清宫以后谢太后头一回与她碰面,料不到她会来,倒是怔了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当她和徐沧海不存在,只管与东澜祁含笑话家常,一副母慈子孝的和睦气象。 谢太后自然有资格无视洛言心,可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痛快的。 她和谢家在洛言心手上吃的亏不可谓不大,却偏偏还不得不大度的放过她,眼下看见她称得上春风得意出现在自己面前,试问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谢太后心中微沉,明白皇帝把她带来也等于是对自己的无声的反抗——他不会不知道谢家有多厌恶这个女人。 一顿晚膳,母子俩你来我往,看着其乐融融、和和气气,实则水深火热斗法斗得厉害。 到了最后,东澜祁是满腔怒火的离开的。 而慈宁宫中,谢太后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道:“皇帝这是真长大了、有主意了,哀家好声好气同他说,他却一意孤行!哼!” 崔姑姑不敢说什么,唯唯劝解而已。 “徐沧海,”东澜祁则直接冷声吩咐:“传宫里的戏班子给朕写一出戏、演一出戏,三天之后朕要宴请北桓来的使者看戏!” 还不到三天,云钰送来消息,虽禀的隐晦,东澜祁依然一看就明白了。 怪不得明国公甚至请谢太后出面劝自己同意这桩事,原来北桓使者走了明国公府的路子,来京之后一面递交国书哭穷求借粮食,一面又备了重礼献给明国公,请明国公帮忙在朝堂之中说说好话。 东澜祁顿时大怒,在御书房恨恨:也不知北桓究竟给明国公府送了多重多大的礼,明国公一党居然个个都为他们说话! 第309章 看戏 三天之后,宫宴如期举行。 宫宴在宫里日常看戏的畅阁举行,除了北桓使者,还有朝中权贵大人们,东澜祁特意下旨,说是正好借此机会热闹热闹,除了按照惯例此等场合理应出席的一二等大员,将三四品的文武官员、翰林院一众清流一并下旨参加。 小官们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参加如此高规格的宫宴,无不兴奋欢喜,称皇恩浩荡。 明国公等虽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妥,却也没有多想。 只当东澜祁心里忿忿不平,赌气做些无用之举企图膈应他们罢了。 都是成了精、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臣了,谁还会承受不住这么点儿膈应?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谁也不会在意。 可这戏演着演着,渐渐的,就有那么点儿不对味道了。 再继续往下看,别说北桓使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如坐针毡,便是明国公等人也难堪得不得了。 明国公不由在心里暗骂东澜祁混蛋,这演的什么破戏?哪有这样的戏? 这一出戏说的是,一伙山贼土匪号称山寨里断了粮了,家眷妇孺就要饿死,于是大喇喇的上某常做善事敬佛的富户家里去借粮,咄咄逼人表示该富户家主如果不给粮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山寨众人饿死,就是心肠恶毒、有违天和,根本不配礼佛。 就连族中许多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也一套一套的圣人理论搬出来,满口的仁义道德、句句不离慈悲为怀,逼着家主应了此事。 而完全忽略了家主的父亲当年被这伙山贼土匪抢劫伏击差点丧命、忽略了这伙山贼土匪这些年时不时便劫掠他们家的产业、打死打伤他们的家丁族人。只不过这两年他们的防卫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伙山贼这才渐渐奈何他们不得。 然而在族中那些老学究眼中,明明是这些混账山贼再想掠夺而不能,却变成了他们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成了家主必须原谅他们的理由。 家主气愤反驳,反倒被他们强词夺理骂没人性—— 演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是戏剧落幕,而是明国公再也忍无可忍起身一声喝斥打断了演戏的戏子们。 他怎么能忍?明明这戏的内容已经这么露骨,东澜祁似乎还生怕他们听不懂、看不懂似的,戏中那一个个人的名字简直就是欠揍! 这下子,除了东澜祁还在悠悠闲闲的饮酒,满脸笑容的看得十分有兴致,其他人谁还有心思看? 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冒着冷汗。 “皇上,今日既是宴请北桓使者,臣以为应该上演些热闹吉庆的好戏方更合适,也更令人心情愉悦不是?”明国公忍着气向上一揖,忍着满腔愤怒语气平静的说道。 天知道此刻他好想咆哮! 众人紧绷的心弦蓦地一松,或舒了口气,或悄悄擦汗,纷纷点头出声附和。云钰、罗丞相等东澜祁的人则不言语。 他们没有必要这等时候跟明国公对上,皇上自能应对。这几年早就看明白了,论口舌之争,十个明国公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第310章 嘲讽 他们没有必要这等时候跟明国公对上,皇上自能应对。这几年早就看明白了,论口舌之争,十个明国公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果然,东澜祁诧异挑眉,道:“此戏明国公看得不好吗?朕倒觉得看得心情颇为愉悦,众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混账!无赖!明国公气得眼前一黑。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皇上都说看得颇为愉悦了,谁敢表示不同的意见? 以前倒不是没有人为了讨明国公谢氏一族的欢心、认为皇帝年纪轻轻又刚亲政没有丝毫势力根本奈何不得而当众与皇上唱对台戏的。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以“拂逆君上”、“践踏君上尊严”为罪名勃然大怒而治罪。 明国公拼尽全力相救,称天子应有容人之度量,方乃国家之福、社稷之福,若仅仅因为臣子一句话与自己意见不相符便喊打喊杀,岂不令朝臣们心寒、令天下百姓失望。 又慷慨激昂的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犯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背负上昏君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不会让皇上对此人施以惩罚。 东澜祁只是冷笑,冷冷道天子之度量在国家社稷,若是国家大事上尽可各抒己见他自宽容以待,却不表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便可拿他戏谑取笑,如此天子威仪尊严何在? 更道这样窝囊的皇帝索性他不做了,请他明国公来做? 当场吓得明国公跪下请罪,一票大臣无不跪下大气不敢出。 而东澜祁拂袖下旨,喝命御前侍卫直接将那位三品文官剥夺官身赶了出去。 随后不等他离京又查出诸多枉法事件,全家抄了个干净。 自那之后,背地里如何不知,至少当面上,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位年轻的皇帝、不敢当面挑衅他的威严。 然而,宫里宫外皇帝喜怒无常、暴虐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开去。 对此东澜祁早已料到并不以为意,他纵然是皇帝,也不可能一手掌控宫内外全天下。谢氏一党想要散布什么谣言再容易不过,即便没有这件事立威,谢氏照样不会让他有好名声。 而只要将来他收拾了谢氏,名声自然能扳回来。 毕竟,这些都是流言而已。 没有人回答,东澜祁当即有点儿不太高兴了,狭长的双眸渐渐半眯了起来,神色平静无澜扫过众臣,令众臣无不感受到了绝顶的压力,心怦怦的剧跳起来。 东澜祁还没发作,北桓使者也站了起来,顶着一张恼羞成怒又不敢怒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皇上,外臣旧闻东澜歌舞之盛名,不知今夜有无福气一饱眼福呢?” “咱们东澜的歌舞自然是好的,宫里的御用歌舞姬更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我等也都难得一见,得皇上恩典才有机会偶得欣赏,今夜倒确实是个好机会!还请皇上准了北桓使者所请,让臣等也借借光吧!”明国公立刻笑着说道。 众臣又是一片声的附和称是。 第311章 奚落 东澜祁却是淡淡看了明国公一眼,随即又瞅向那北桓使者,挑眉笑道:“孟大人想看歌舞?朕还以为孟大人会只顾着吃呢!” 北桓这位使者一呆,众臣却已经有人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了。 心道皇上还真是什么话都说,这不是摆明了嘲讽北桓使者,北桓遭了灾,来了东澜他可不就该光顾着吃了? 北桓使者也回过神来了,不由脸上涨得通红暗生恼怒。 东澜祁还嫌不够,悠悠道:“圣人云,‘饱暖思淫欲’,看来北桓的情形也不是那么糟糕嘛,不然孟大人不惦记着吃怎么反倒惦记起我东澜的歌舞来了!所谓的水深火热、饿殍千里、哀鸿遍野,朕看似乎水分很大嘛!” “你——”北桓使者死死忍着欲恼羞成怒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别说他,便是一再被皇帝无视的明国公也尴尬得在肚子里暗骂。 “皇上,我国民众正挣扎在生死边缘,还请皇上态度严肃些,休要以此取笑!”北桓使者黑着脸道。 东澜祁目光一凛神色冷冷,眸光如两道光炬直直朝他盯了过去,冷笑道:“你国民众与朕何干?是朕的子民吗?” 气氛骤然紧张下来,众臣各自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 北桓使者没想到东澜祁会如此直白的咄咄逼人,一时不由暗自后悔,这话若是说死了,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明国公也暗暗着急,他收了北桓的重礼,且调粮也是一个很好的中饱私囊发财的机会,他自然不肯错过。 “今夜宴会不谈公事、不谈公事,呵呵,看戏,先看戏……”明国公急忙陪笑硬着头皮打圆场。 “是外臣失礼了!”北桓使者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当即便语气平和的朝东澜祁作揖施礼,默默坐下,继续捏着鼻子看戏。 东澜祁也没指望今夜便真能说出个结果来,一笑了之亦不再追究,一挥手,命断开的戏继续…… 今夜这一台戏,一则嘲讽警告北桓使者,二则,也是让朝廷大臣们跳出圈子好好的睁大眼睛看清楚,这粮食究竟该不该给北桓。 然而令东澜祁没有料到的是,他一片苦心到底白费了。 次日朝堂上,明国公旧事重提,众臣依然附和,只除了几个不开口。 若说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却也不是太强烈便是了。 只不过借此东澜祁更加看清楚了现实:除非将谢氏一党一力铲除,否则,谢氏的追随者们就永远是谢氏的追随者,他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人,这太难。 倒不如——破而后立! 很显然昨天晚上看的戏令明国公在北桓使者面前很没面子、很好的刺激到了明国公。这日早朝上,明国公可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连同尚书、御史、阁老连连上奏,摆出各种天道大理逼迫东澜祁,罗丞相、云钰等人不得不站出来与之针锋相对,东澜祁冷眼瞅着,一言不发,虽然谢氏一党暂时占了上风,但东澜祁不点头,他们也无法更进一步。 第312章 咄咄逼人 皇帝毕竟已经亲政,明国公也不敢做的太过。 于是,明国公又祭出了谢太后这张王牌。 明国公表示,太后寿诞在即,皇上心念苍生,救人性命于水火之中,便是为太后祈福、为太后积德,权当做一场大善事罢了…… 这话一出,谢氏一党连连上书,引经据典,深以为然。 东澜祁、罗丞相等则暗暗变色。 扯上为太后祈福积德,关涉到一个“孝”字,圣天子以孝治天下,这一个“孝”字重若千钧,可生生将人压垮。 即便东澜祁是皇帝,也不能小觑了! 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驳斥此话,那么,就必须得同意明国公之言。 否则,就是不孝。 一个不孝的天子,注定得不到儒林士子的拥戴,注定民心尽失。 东澜祁心里大骂明国公狡猾,只得恨恨将此事暂且拖延着。 这几日东澜祁心情极度不好,连带着乾清宫的气氛也低沉得人人心惊肉跳。 徐沧海哭丧着脸一再的请求洛言心近身伺候,乾清宫上下宫女太监亦无不把她当成救世主似的眼巴巴、可怜兮兮看着,令洛言心十分无语。 她承认,东澜祁这些天脸确实臭了点,周身寒意四溢令人战栗,可他也并非动则迁怒无故喊打喊杀的人啊,他们何必怕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不怎么怕的,所以这日忽然想起该出宫去看看乖徒儿张一清、看看他将自己所教悟得怎么样了,趁着东澜祁得闲时提了句想要出宫一趟。 东澜祁看了看她,挑眉淡淡道:“正好朕也想出去透透气,一起吧!” 洛言心自然不太愿意跟他同行的,可也不能拒绝,只好笑着应是。 二人乔装出宫,暗卫暗中随行。 洛言心要去云家医馆看自己的小徒弟,东澜祁没有什么特意想去的地方,便道:“说起来朕似乎还从来没去过这宫外的医馆药铺等地方,去瞧瞧新鲜也好!” 顺便,也瞧瞧她这么惦记牵挂、赞不绝口的徒弟究竟有多么出色。 这些日子以来,云家医馆的几位老大夫们可没少给张一清洗脑,一心一意想要劝说他甩了洛言心转而投在他们的门下。 若是洛言心单独来,他们纵然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不会故意给洛言心难堪,但是绝对称不上主动热情。 可是,今日东澜祁陪着她一同前来,老掌柜一见之下身体微僵,立刻不动声色的命人传话给相关人等:有贵人到访,装作不知,但务必恭敬,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别家如何不知,云家所有店铺的大掌柜是要求必须能够认出京城中一二流权贵容貌的。 满京城里人人皆知皇上喜欢微服私访,皇上的容貌自然也列在内。 这位老掌柜虽然没有见过皇上本人,画像早已看了不知多少次,因此东澜祁一走进来,他立刻就认出来了。 于是,洛言心忽然觉得今日云家医馆的人对自己客气和气了许多,跟上次那爱答不理的情形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第313章 突变 她暗暗瞟了东澜祁一眼心里暗暗郁闷:真龙天子莫非真的带有龙气吗?所以哪怕他便装出现,连带她也沾了光? 不过很快,洛言心就不郁闷了。 见到了乖徒弟,一番考校下来,乖徒弟的学习领悟能力比她预料的还要好,于医学一道,他果然天分极高。 洛言心深为欣慰,便又传授了部分医术,问了问他这阵子是否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与他做了一番探讨,随后离开。 东澜祁冷眼旁观,也不得不服洛言心的眼光,心道这女人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好,这张一清眼神清正,心性纯粹,倒真是个好苗子。 离开云家医馆,眼看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两人便准备找一家有特色的酒楼吃午饭。 说起京城中的各大酒楼,东澜祁可是行家,便道过一条街有一家烤羊排很是不错,领着洛言心过去。 正走着,洛言心不留神忽然被一名三十出头的妇人给撞了一下,那妇人见撞了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急急陪笑道歉。 洛言心见她并非有意,自然也不会计较。 客气了两句正想离开,那妇人突然捂着肚子蹙眉痛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青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此样子绝非假装,洛言心一惊忙扶她一旁坐下替她把脉。 那妇人呆了呆,忍着痛小声道谢,蹙眉隐忍。 片刻洛言心看了那妇人一眼缓缓笑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了?以后别吃了,你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妇人“啊!”的惊呼睁大眼睛,遂紧紧抓着洛言心的手忙道:“大夫,我、我真的怀孕了吗?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事?” “别紧张,”洛言心微笑道:“你尽量放松情绪,以后注意点就好了,休息休息,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医馆里找经验丰富的老大夫看一看,抓副安胎药吃吃就好了。” 妇人松了口气,似乎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痛了,顿时大喜朝洛言心道谢。 洛言心一笑,正要起身离开,突然街道上伴随着得得的急促马蹄声和嚣张的呼喝声一片鸡飞狗跳! 洛言心下意识回身抬头,只见一筐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混乱的人群砸了过来,那妇人吓得花容失色尖叫。 洛言心一惊,想也没想回身揽住她迅速往旁侧退忙道:“你没事吧?” “我、我……”妇人一手下意识抚上了小腹,脸色吓得雪白,闷哼一声眉头一蹙,痛得额上又冒了冷汗。 “哈哈哈哈,这小娘子身手不错嘛!你们东澜京城还真是人杰地灵,想不到民间随随便便一个女子,也有几手不俗的功夫!” “想必是哪个戏班子里头的女戏子吧,正经人家的姑娘,可没有哪个会在外头动手动脚的。” 嘻嘻哈哈、评头论足的轻浮声音从头顶传来,洛言心眼底划过一抹寒意,缓缓抬头。 四五个华服青年男子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坐在鞍辔讲究的高头大马上,正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第314章 愤怒 感觉到身边的妇人身体微僵目露惊惧之色,洛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让她先走,那妇人低声道谢,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急急转身离开。 她倒退两步,冷冷盯着那几名华服男子。 她的目光很是冷清,如寒潭之水,泛着幽幽的冷光,几人不禁一怔,下意识心头有点不自然起来。 “大胆刁民,还不赶紧给爷让开!爷的路是你能拦的吗?想吃牢饭,还是想挨板子啊!”剑眉男子冷声喝斥。 洛言心偏头瞟了一眼身后,才发现这是一家颇为讲究的茶楼,她带着那妇人避开恰好落在这茶楼门面前,而这些贵公子正是要进茶楼的。 洛言心冷冷道:“吃牢饭?挨板子?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当街纵马,惊扰误伤百姓,还有脸在我面前嚣张?滚下来道歉,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大胆!” “哪来的疯女人!” 跟随着华服公子们的随从纷纷变色呵斥,目光凶狠瞪着洛言心。 洛言心根本不理会,只是神情淡漠看着那几个公子。 她有什么好怕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实在不行了,东澜祁上便是。 一眼瞟见了混在围观人群中的东澜祁,洛言心没有出声。或许这几个人渣之中有他认识的人,他自然不宜露面。 原本,她没打算多管闲事,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孕妇在她面前出现意外。加上这些人实在可恶,挑衅上门,她岂能忍得下? “哈哈哈哈哈!” 华服公子们先是一呆,继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哄然大笑。 很显然,根本没有人将洛言心的话当一回事。 “太过分了!” “欺人太甚啊!” “唉,谁叫人家有权有势呢?惹不起呀!” “这谁家的姑娘呀,何必呢唉!” 围观的百姓们小声议论着。忌惮这些权贵公子的权势,众人即便看热闹也不太敢很靠前。 “你这姑娘有点意思!”剑眉旁边的胖子自命风、liu的摇了摇手中折扇,一双小眼睛饶有兴致的在洛言心身上转来转去,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好胆识,好胆识呀!呵呵,你不是想要讨个公道吗?不如随咱们一块先进茶楼如何?咱们进去了再慢慢的说嘛!” 贵公子们和随行的奴仆“轰”的一下全都更大声的肆意笑开了,无不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洛言心,污言碎语皆是不堪,评头论足。 洛言心眸光一冷,挑眉目光如剑冷冷直盯入那胖子眼底。 人群中的东澜祁袖手微微冷笑,盯着胖子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胖子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恼羞成怒瞪着洛言心喝斥:“大胆泼妇,藐视权贵,当街无礼,来人,给爷把她带进去!” 围观百姓突然间不知道为何惊慌惊叫着混乱了起来,混乱中洛言心被携裹在内,有人小声飞快道:“姑娘快逃!”话没说完、那说话的人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第315章 把事情闹大 洛言心一呆,心中一暖,霎时明白了围观百姓们是在救自己故意制造混乱好让自己逃走。 看他们这自发配合的默契熟练程度,应该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小人物虽然不敢明着跟权贵对着来,也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不过,洛言心在心里领受了他们的好意,她并不打算逃。 不但不逃,她还要讨回公道,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些混蛋! 且说那提醒了她的人刚从她身边跑得影子都没了,东澜祁也凑了过来,捏了捏她的手飞快道:“把事情闹大!” 而此时,胖公子已经恼怒喝斥,命人拿住洛言心。 洛言心一怔,已经被两名随从抓住,而混乱的人群混乱劲已经过了,众人都远远的跑开了去,有的直接跑回家,有的停了下来,不远不近的看着。 见洛言心最后到底落在了那些人的手里,众人无不暗暗叹息:可怜了! 手臂被反剪一痛,洛言心回神大怒,冷笑着挣脱,一脚一个将那两名***才给踹飞了出去。 她对人体构造无比精熟,知道踹在哪个位置最令人***了。那两个***才惨叫着飞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爬的起来。 场面瞬间一冷。 跑散偷看的百姓们眼睛一亮,顿时惊喜,又更紧张——如果这位姑娘不敌的话,下场只怕会更惨。 几名华服公子也愣住了,一人哈哈大笑:“好、好,果然有几下子!不错、不错!” 他话音未落,正想喝命所有的随从一起上将洛言心拿下。洛言心已经如一阵风卷了过来,手中淬毒银针扫出,五匹马扬蹄惨叫,马上的五位华服公子东倒西歪同时惊叫着被甩下了马。 他们的马嘶鸣着,砰然倒地身亡。 “公子小心!” “爷您没事吧!” 众随从也慌忙翻滚下马,急急上前扶人。 贵公子们惊魂未定,脸色煞白,洛言心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揶揄道:“你们还是这副样子看起来更加顺眼一点!我太讨厌仰头跟人说话了,哎,这样好,这样正好,比较省力气!” 贵公子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更别提众目睽睽之下,更别提此时还有贵客随行,见洛言心居然如此嚣张无不愤怒得大脑充血,厉喝“找死!”,命随从们将她拿下。 “落到爷们手里,爷们看你也会更加顺眼一点!”胖子狞笑着。 贵公子们在京城里飞扬跋扈惯了,只要报出身份名号,根本没有人敢惹他们。 所以,他们只会颐指气使、耀武扬威,是不会有什么忧患意识的。 那么他们带出来的这些随从们,手上倒是有个三招五招,充当狗腿子欺负欺负寻常百姓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碰上洛言心这样的,就显得不够看了。 十一二人目露凶光大叫着朝洛言心冲上来,唯恐落后了洛言心被别人抓去自己失了讨主子欢心的机会。 洛言心冷冷一笑,身形如一尾游鱼,在一片挥舞的拳脚人影间灵活穿梭,主动出击,招招精准而狠厉。 第316章 生猛啊生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十一二人全部跌滚在地,蜷缩着虾米似的痛苦哎哟连片,爬都爬不起来。 贵公子们无不惊讶,这才真正的变了两分脸色。 “姑娘,你似乎太过了吧?”一名穿着紫袍、二十七八年纪、高鼻深目,看起来颇为稳重的青年男子盯着洛言心沉声道。 “你家姑奶奶我还要更过呢,你能怎么样?”洛言心一挑眉,毫无忌惮的冲他挑衅。 堵得他一噎,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洛言心不屑轻哼,瞪那胖子冲他勾了勾手指更加放肆的挑衅:“喂,死胖子!不是要跟姐单独聊聊慢慢说吗?来呀,没胆过来的是孙子!” 众人无不噎得绝倒,见鬼似的瞪着洛言心,有的人怒火中烧出离理智,有人皱眉眼眸冰冷,也有人咬着牙死死的憋着不敢笑出声。 洛言心扬了扬下巴,冷笑,再冷笑。 东澜祁叫她把事情搞大,那就搞大,出这口心中恶气爽了再说,她怕个毛啊! “你、你!”胖子气得脸上肥肉颤了颤,指着她的手指直哆嗦,“你”了半天才狂吼出声:“你这个贱人,你敢!” 胖子大骂着贱人朝洛言心冲了过来,洛言心柔韧的腰肢一软身子一斜避开他的冲击,反手一把拎住他,另一手高高扬起,毫不客气噼里啪啦的揍他耳光。 揍得胖子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嗷嗷惨叫。 贵公子们全部惊呆石化。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呼痛的随从们全部石化。不远不近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部石化。 站在暗处的东澜祁瞳孔骤然一缩,勾唇挑眉,微微摇了摇头:这女人真正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知道,这里头有自己的功劳。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上官烈站在东澜祁身后,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脸好疼。 生猛,太生猛了! 这样的女子,呃,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消受得了?想到从前自己还打过她的主意,上官烈忽然觉得身上也好冷。 “朕吩咐你办的事,都办妥了?”东澜祁沉声问道。 上官烈连忙点头笑道:“皇上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东澜祁点头不语,继续看他的宫女生猛。 “住手!” “放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贱人!” 贵公子们齐齐上前,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气急败坏的喝斥洛言心。 洛言心停下了手,正当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洛言心甩了甩手“哎呀!”一声扫了他们一眼抱怨的道:“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了!你们叫停我就停?那我多没面子?” 话刚说完,噼里啪啦继续揍得胖子嗷嗷的叫。 “你!”贵公子们齐齐眼前一黑气得想吐血! 什么时候他们吃过这样大的亏?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在光天化日大街之上大大方方的打脸? 不用问也知,此事肯定会传得满京城都是,今日他们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今后也没脸见人了! 有人还想要开口,想起洛言心那话,生生的又刹住了,这贱丫头简直就是个疯子! 第317章 需要留一线吗? “姑娘,你这气也出够了,是不是应该可以停手了?凡事何必做绝,留一线岂不好?”紫袍男子心平气和的看着洛言心说道。 洛言心呼下去呼到一半的巴掌继续呼,“啪!”的在胖子脸上落下重重一记巴掌,挑眉向紫袍男子似笑非笑道:“为毛要留一线?留一线好见面么?谁要跟你们见面啦?啊呸!” “岂有此理!” “太过分了!” 贵公子们叫嚣抓狂。 紫袍男子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他有种感觉,眼前这女子分明就是故意惹事、有意将事情闹大,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他很想劝说这其他几位公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罢,可自己毕竟是客人,也不好做这个主,不便多言,便忍住了。 他心里想着,即便这女子真的有什么企图故意惹事,这里是京城,凭着这几位的来头,也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他这么想,注定了他最后是一个悲剧。 “我再过分有你们过分吗?”洛言心冷笑,“闹市之中策马奔腾,你当这大街是你家跑马场吗?撞伤了多少人、撞坏了多少东西?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撞坏的那些货物,很有可能是百姓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今日不道歉、不赔偿、不保证下次不犯,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 她最讨厌大街上肆意纵马的人! 此时,不知不觉,围观的百姓们靠近了来,听了洛言心的话顿时勾起心头怒火与忿忿,无不目含敌意望着那几个贵公子七嘴八舌的诉起苦来。 “就是,这些权贵子弟实在太过分了。我兄弟上回过路的时候也遇到有人纵马,差点没吓死。” “我们家隔壁王大爷的腿就是这么瘸的!” “我的摊子都毁了,货物也全砸了,还不知修起来得多少钱呢,唉!” “这些人该罚!” “对,不能放过他们!” 隐忍沉默之后的爆发,如同被点燃了导火索的炸药桶,很快就群情激昂起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人人眼中喷火,义愤填膺,愤怒的叫喊着,要这五人道歉、赔偿。 而他们那些依然滚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随从们更成为人群泄愤的出口,身上不知挨踩了多少脚、踢了多少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水深火热! 贵公子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面对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发毛起来。 除了胖子那张脸比先前更胖了一大圈红肿得像个大馒头似的看不出来,其他四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 紫袍公子皱了皱眉,到了此时,其实道歉平息百姓怒火是最佳选择,可是,不能。 那四位贵公子不可能肯,这涉及到他们的脸面,他们丢不起这个脸、闹不起这么大的笑话! 他更不能,因为他是北桓出使团的副使,代表的是北桓的体面,今日倘若低了这个头,北桓体面何在?他如何交代得过去? 他心里大为懊悔:早知会惹来这一场风波,之前就该劝劝他们——可事实上他也明白,他是客人,不便开这样劝说的口的。 第318章 公愤 他心里大为懊悔:早知会惹来这一场风波,之前就该劝劝他们——可事实上他也明白,他是客人,不便开这样劝说的口的。 人家东道主在自家的地盘上纵马,轮得到你一个客人指手画脚的提意见? 早知道,他应该懒得邀请他们出来联络感情才对!谁知今日会撞上这么个女煞神,引出这么大的风波。 “我是谢家嫡枝的三公子,你们这些贱民还不赶紧给我滚!是不是都想坐牢啊!” “我们岳家你们也敢惹?今天小爷把你们一个个都记住了,回头要你们好看!” 人群“轰!”的炸开了,百姓们更加气愤。 “原来是谢家、岳家,好大的口气!” “我就不信,朝廷难道没有王法了不成?你们无恶不作,东澜的律法都管不了你们了?” “连说句公道话都不许吗?” “这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还是谢家的天下!” “苍天怎么不开眼啊?来道雷劈死他们吧!” 听着自愤怒的人群中传来的各种声音,两位年轻公子顿时脸色又是一变,彻底的慌了神。 洛言心更是直接,一把将胖子随手推开,冲那谢府三公子勾了勾手指,下巴一扬,威风凛凛挑眉,大声道:“谢家的嫡枝三公子,你敢过来跟姑奶奶单挑吗?不敢过来的不是男人!” 胖子狼狈不堪爬了起来躲到几人身后,哼哼唧唧的抬手捂脸呼痛,眼神怨毒的瞪向洛言心。 谢三公子顿时如同吞了只苍蝇般瞪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人群轰然鼓掌哈哈大笑,众人都是见识过洛言心的生猛的,有恃无恐纷纷叫嚣:“去呀!去呀!连个姑娘都不如,你还是男人吗!”、“平日里的威风哪去啦?”、“原来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啊!”、“唉,原来谢府的三公子不行啊!”、“不是男人,怎么会行?”、“哈哈哈哈!” 洛言心听得双手叉腰也哈哈大笑,这些百姓真是太有趣了! 更有趣的是,站在人群前边的那一圈百姓,一个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都脱下外袍或者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了一块布把自己的脸给包了起来,只露出半个鼻子一双眼睛,叫嚷得尤其带劲。 洛言心不由大觉有趣:京城里的百姓真是太有意思了! “贱人,你欺人太甚!你们这些贱民,今天一个都别想逃!”谢三公子几乎气炸了肺,面目狰狞大叫着要朝洛言心冲过去。 “谢兄不可冲动!”紫袍人第一个抓住了他。 其他两人也忙拦住劝说,“何必与那贱人一般见识!”、“就是,没的玷污了你的身份!小丑蹦跶,且看她能蹦跶得几时!” 谢三公子之所以要冲出去一小半是气坏了,大半却是被挤兑的,见有人拦住了自己,自然顺水推舟就停下了。 拂袖轻哼,恨恨瞪着洛言心冷笑:“几位兄台说的不错,本公子何等尊贵之人,何必与小人一逞口舌之快?险些上了这贱人的大当了!” 第319章 偏不饶人 洛言心嘴巴多毒啊?他想要遮羞布?她偏不给! 反正谢家人恨她,双方结的梁子早就不是一桩两桩了,多搭上一个谢三公子,根本就不是事儿。 洛言心“哎哟!”一声,啪啪啪的鼓掌道:“说的真好、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谢三公子啊,你心里一定在暗叫侥幸吧,幸亏你这几个同伴把你拉住了,让你有了理由可以不过来被姑奶奶打成猪头!唉,不愧是谢家的人啊,真有自知之明,真聪明啊!这是不是谢家的家训祖训啊?佩服啊佩服!” “哈哈哈!好一个谢家祖训,长见识了!” “是啊是啊,谢三公子好聪明啊!” 百姓们肆无忌惮的又哄笑嘲笑起来。 谢三公子哪里还忍得住?脸上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直跳,脸上肌肉狠狠的抽搐。 “啊!贱人你去死!” 他大叫着一阵风般朝洛言心狂冲了过去,谁都拉不住——也不能再拉。 他忍不住了!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他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紫袍男几人面面相觑,从各自眼中看到怯意——这死女人到底是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他们怎么不知道?这张嘴怎么这么毒? 东澜祁勾唇,摸了摸下巴,这女人还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上官烈则汗毛倒竖,默默擦汗,幸好,幸好,他没有得罪过她……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聚众在此?” “五城兵马司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一队官兵甲胄加身、腰间挎刀或者手持长枪奔了过来,人群慌忙让开一条道路。 此时恰恰谢三公子朝洛言心扑撞过去,洛言心本来是想揍他一顿的,见状硬生生收住了动作,“啊!”的惊叫花容失色,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朝旁边一躲,险险躲开谢三公子的攻击。 “你不是很嚣张吗?贱人,你横啊?怎么不横了?”见来了官兵,谢三公子立刻底气十足,横眉瞪眼冲洛言心冷笑。 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过去,心中充满怒火以及即将可以报复回来的畅意。 这贱人刚才是怎么羞辱他的他简直不能、不敢回想,想一想都要疯。他会叫她知道,得罪了谢家是什么下场! 到了这一刻,想死对她来说,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洛言心吓得脚一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哇!”的双手捂脸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石化了。 东澜祁眉棱骨一跳,高高的挑了挑眉,忍不住“呵呵!”低笑出声。 上官烈一口气呛在喉咙里,捂嘴弯腰狂咳嗽。 谢三公子瞠目结舌,站在那里脚步不知道该迈出去还是收回来,袖中手紧紧攥着,嘴角肌肉抽了又抽。 欺男霸女这种事不是没做过,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坐在地上看起来好不柔弱、哭得好不凄惨的娇小女子做辣手摧花之举——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合适。 可是,让他此时后退罢手,他如何甘心? 紫袍人等也齐齐目瞪口呆,相视无语,心道:奇葩,真是一朵万年不见的奇葩!这恶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第320章 画风突变 京城的百姓群众们再次展现了他们惊人的默契,各种议论、叹息纷纷而来。 “唉,这姑娘好可怜啊!” “这世道就是这样,小小弱女子被逼成了这样!” “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遇毒手。” “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好人啊,丧尽天良坏事做绝的才该死。” “贱人,你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来骗人?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你给本公子滚起来!” 看到九城兵马司众人眼神有点躲躲闪闪猜疑八卦不尽的眼光,谢三公子更是气得想要吐血,心里把洛言心虐了一百八十遍! 想他小爷纵横京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泼妇难缠的也是见过几个的,然而,就从来没碰见过这种奇葩! 明明受了天大憋屈的是他好不好,她有什么脸哭? 洛言心娇小柔弱的身子轻轻一颤,仿佛被他的话给吓到了,随后颤巍巍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一双眼睛哭得眼泪汪汪的红肿着,好不可怜。 众人俱是一呆:真、真的哭了? “公子饶了我吧,我不讨公道了,再也不敢讨公道了!”洛言心呜呜又哭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城兵马司的头领沉声问道。 洛言心这一哭,围观百姓们尤其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心中大感同情怜惜,全都怒了——官官相护啊!这位姑娘之前多厉害,见了官兵也被吓成这样了,不怪她,要怪只怪这世道! 听见这一声问,围观群众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自然告的是几位贵公子的不是。 九城兵马司的领头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多百姓言之凿凿,自然不会有假。 况且,权贵之家公子哥儿们平日里喜欢在京城中街道上纵马狂飙也不是一家两家、一次两次的事儿了,满京城里谁人不知?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引起民愤闹起来的事儿,但那都是小范围的,即便撞死了人,也不过是赔偿点儿银子了事。 闹得这么大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饶是他,也不由得有点儿发憷。 “一派胡言!你们这些贱民休要胡言乱语!” “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的马全都死了。官府必须要给我们做主,严惩真凶!” “看我的脸,就是那死丫头给打的,小爷我要她坐牢!要罚她没入教坊!” 东澜祁顿时沉下脸来,冷冷盯了那胖子一眼,淡淡道:“那死胖子是谁家的?” 上官烈忙恭声道:“是吏部尚书岳大人家二公子。” 东澜祁轻哼冷笑,淡淡道:“回头把他的舌头给朕割下来,实在聒噪!” “是,皇上。”上官烈恭声领命,同情的瞟了一眼胖子,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九城兵马司的人也给搅得有点糊涂了,胖公子的话他们是没有人相信的,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手段? 如果真有那样的手段,能吓得直哭吗? 可是,看到那倒毙在地的五匹名马,以及无五位贵公子们那些惨不忍睹的随从们,心里亦暗暗纳罕。 第321章 去不去衙门? 领头人略一沉吟,随即一挥手喝道:“此事尚有定夺,全都给我上顺天府衙门去说清楚!” 贵公子们自然称好,纷纷点头称是。 反正,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无需亲自上衙门,让随从去露个面,坐实刁民们的罪状便是了。 进了顺天府,府尹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百姓们则“轰”的一下炸开了。 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形,除非是苦主,否则看热闹的百姓至少散了八成以上——害怕被带去衙门。 衙门那个地方,是老百姓能去的? 进去了也没有你说道理的份儿。 可是今天,除了极少数的,基本没有人退走,全都仍旧围着在。 洛言心自然不会知道,这里头有东澜祁的动作。 “我们不去!官官相护,去了也不会给我们说理!” “就是!明明是他们纵马行凶伤了人损了那么多东西,明摆着的事,凭什么还要我们上衙门?” “官府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欺负人了!这一次,我们不妥协!” 群情激奋,九城兵马司的领头皱了皱眉暗叫倒霉,他只不过是个巡逻内城的小小队长,见到街头聚众发生事端自然应该上前询问。 却没想到是如此大场面的权贵公子与百姓对持,他能有什么权利处置?一个不好引火烧身,最后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极有可能是他。 “你们有什么话见了顺天府府尹大人再说分明,这些事你们跟我说有什么用?我的职责不在此!” 这位姓卢的队长一挥手寒着脸喝斥众人,显出几分不耐烦来,目光冷冷在人群中溜了一圈,冷冷道:“有谁要去的,这便随我走吧!” 胖子见状叫嚣:“一个也不准走,我命令你,把这些无故惹事的无赖刁民统统带走,以儆效尤!这小贱人是罪魁祸首,更不能放过她!” 百姓们愤怒了,人群中不知谁轰然叫道:“去就去,我们大家都去!官府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全都抓进牢里!有本事把我们的家人全部抓起来!” 百姓们一听精神一振,相视交换一个眼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这么多人涌上衙门,就不信官府还真敢如何。横竖都闹到这个地步了,那便继续闹吧! 洛言心脸上怯怯的,却是鼓起了一百二十分勇气大声道:“差爷你们可不能偏心呀,上衙门也有个原告被告呢,光我们去,那他们呢?他们也要去!” “对,他们也要去!把事情说清楚!看看究竟谁才是刁民!” “凭什么只叫我们上衙门?明明他们才是行凶之徒,比我们更该去!” 谢三公子大怒,又有种想冲上前将洛言心痛揍一顿的冲动,这个死女人,他就知道她之前是装模作样,看看,这不就原形毕露了吗? 几位贵公子自然是绝对不肯的,纷纷愤怒的叫嚷反驳起来。 可是,他们的声音太小了,完全被愤怒沸腾如海潮般的百姓们的声音淹没。 第322章 一个不许走 若是以往,他们还有狗腿子们摇旗呐喊以助声势,然而今日,所有的狗腿子们依然没有恢复过来,依然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别说助威,连跑回家送信的力气都没有! 卢队长也慌了神,面对愤怒咆哮的百姓,他也不敢用强。 紫袍男子慕容笛见状脸色大变,不知小声与那剑眉公子、卢队长说了什么,转身便欲朝人群外挤去。 他是北桓的副使,被送去衙门,他就真的完了! 众人早已虎视眈眈将他们包围着,如何肯让他走? 卢队长“铮”的一声拔剑出鞘,面朝众人厉声喝斥:“这位公子与此事无关,让他离开,谢三公子、岳公子等自会与你们一同去衙门!还不快让开!若有人心怀叵测故意挑事生事,休怪我剑下无情!你们可都要想清楚了,想去衙门的,这就走吧!” 谢三公子等各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卢队长所言。 虽然到了衙门后他们自有办法脱身,然而他们这等人什么时候去过衙门大堂?这脸面注定是要丢尽了! “不行!我们信不过!等到了顺天府衙门,那又是权贵的天下,到时候几位公子爷随便找个借口离开,我们小老百姓能怎么办?” “对,就是!我们要保证!” “今儿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们也豁出去了,给我们个说法!” “坚决对质到底,事情没解决谁也不能走。” “差爷,您能给我们保证吗?您只要说一句保证到了顺天府衙门大堂几位公子爷不会浑水摸鱼趁机逃走,我们就去。” “就是,他们素来狡诈无耻,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没给保证谁也不能走!” “谁知这人是不是想离开使坏呢!” 人群激奋,虎视眈眈,慕容笛根本不可能离开。 谢三公子等气炸了肺,怒斥:“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看,我就说他们没诚意,哄我们呢!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人群中叫嚣着,场面又是新一轮的激荡混乱。 卢队长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眸中冷光灼灼,在人群中扫射着。 以他的经验已看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在故意煽动挑事,这是摆明了要跟几位公子叫板。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叫嚣煽动的声音该响起的时候照样响亮的响起,他的目光扫过去,所见无不是最正常的普通百姓的脸孔,没有一个异样的。 意识到此,卢队长不由心里一沉,知道自己今日是真的走了大霉运了。 “此处何人喧哗?发生了何事?”一道威严的中年男音响起,人群下意识望去。 只见一顶绿罗大轿越过人群停下,一名身穿紫缎官袍、头戴官帽的威严男子落轿而出。 “罗相,是罗相!”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卢队长立刻循声朝发声方向盯过去。然而还是迟了,人头涌动,并无可疑之人。 他心里越发发凉,同时暗自苦笑:到了这一步,他什么都不会再做了,既然罗相来了,那么自然一切该交给罗相做主。但愿事情不要把他牵扯进去就够了…… 第323章 大人物来了 他心里越发发凉,同时暗自苦笑:到了这一步,他什么都不会再做了,既然罗相来了,那么自然一切该交给罗相做主。但愿事情不要把他牵扯进去就够了…… 人群立刻精神一振,众人眼睛发亮。 “罗相来了,太好了!” “请罗相为我们做主!” …… 罗相的官声不错,为人正直,虽然并没有明晃晃的偏向东澜祁,但是谢氏一党却也没能将他拉拢过去。 他洁身自好,为人温和圆滑,是个具有大智慧、大谋略的人,谢氏一党拉拢无法,掌控打击无望,又见他还算识趣,也只得作罢。平日里极少会招惹他。 故而人群中一有人喊出罗相的名号,众百姓立刻如同来了主心骨。 谢三公子等却微微蹙眉,慕容笛更是叫苦,想避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但谢三公子等心里依然不怎么担心的,他们这些家族忌惮罗相,罗相何尝不忌惮他们?料想他也不敢跟自家明着作对! 罗相看见慕容笛也在场,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表情颇为复杂微妙。 慕容笛心里顿时升起希望,满怀希望的看向罗相,目含祈求。 他是真的不适合在这个地方待的太久,他心里已经后悔的想要撞墙了。 不仅仅是后悔,还有深深的惶恐…… 罗相正欲开口,又一道声音传来:“哟,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啊,哈哈!有什么热闹,我也来瞧瞧!” 谢三公子等终于真正变色:上官烈,皇上养的一条狗,他怎么也来了。 不仅仅是他来了,还带了十来个侍卫。 有他们在,今日之事想要捂住却不那么容易了。 洛言心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东澜祁想必是不会出现的了,原来安排了上官烈啊。接下来,似乎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一时人群闹闹嚷嚷,罗相也知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加上上官烈虎视眈眈,只得顺应民心,将所有人带回顺天府衙门问话。 路上,洛言心悄无声息的跑掉了,当然,是上官烈向她做了暗示,并且与一群侍卫掩护,她才跑的很顺利。 反正,今日她也玩够了,虽然有点可惜后续不能亲眼见,也不亏了。 谢三公子等又气又急,一开始根本没有发现洛言心跑掉了。后来发现了,无不愤怒,要求捉拿她归案。 上官烈不阴不阳道:“人家苦主跑了,那是大度,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反倒上赶着找人,看人家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好欺负是吗?或者,看上人家美貌了?我说几位公子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想这个啊!” 几个人气得抓狂,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脸,控诉;说起莫名其妙死去的马,控诉;说起被那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撂倒爬不起来的众随从们,控诉。 上官烈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嘲讽:“岳公子真是越来越会说笑话了啊哈哈!” 众侍卫无不点头称是,岳公子真的越来越会说笑话了!就那样一个小姑娘有这种本事?谁信?反正我们不信。 几位公子郁闷得要吐血! 第324章 煽风点火 几位公子郁闷得要吐血! 心里无比悲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们也不信啊。 无不心里咬牙:走着瞧,只要那小贱人还待在京城里,哪怕把整个京城掀个底朝天,他们也必定要将她给找出来,碎尸万段! 同时跑掉的也有不少围观群众和苦主,但大部分浩浩荡荡的都跟着上顺天府衙门去了。 而还没有到衙门,苦主们的妻儿老小也得到了消息,一个个跟了上来尾随同行,声势越发浩大。 这边众人随着罗相,加上一个看热闹的上官烈,还走在去顺天府衙门的路上,一个消息风一般的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北桓使团副使慕容笛在街上纵马行凶,践踏东澜国百姓,并且态度嚣张,拒不认错。一女子气愤不过质问欲讨还公道,反遭怒骂教训,引发百姓愤怒…… 这一条消息还没有传完,另一条随之而来:北桓使团此次前来东澜,是为借粮而来…… 于是,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部都愤怒了。 “岂有此理,北桓人实在太过分!这还是有求咱们呢,就敢如此嚣张,否则还不得当街杀人了!” “我东澜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凭什么喂这种在我东澜行凶殴打同胞的狗?坚决不能借!” “呵呵,什么借呀,说得好听罢了。这种恶人,把粮食给了他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咯!” “对,我看肯定如此。” “朝廷如果真的把粮食借给北桓,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可怜咱们东澜镇守北境的军士们,哪一年没有死在北桓人手里的?可怜啊,我们的粮食,喂饱了他们,再让他们来作贱我们、杀我们!” “坚决不能借!” 群情沸腾,来势汹汹,无数关于北境悲壮事例、关于北桓凶残的故事被茶楼酒肆、客栈餐馆、街头巷尾所传说。 无数士子也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御史台也有御史上折子…… 而这一件顺天府尹不得不接下的案子,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东澜祁派遣亲信入驻顺天府衙门,不但旁听审案,就连顺天府大牢也帮忙一起看管了。 这案子一连审了三天,原告、被告双方全都在顺天府大牢中关了三天。 谢三公子等叫苦不迭,然而此事皇上关注,派人盯着,谁家能做小动作?谁也不能! 就连想给他们送点儿好吃的都不能。 即便北桓正使想来见见副使照样有人在旁盯着。 明国公气得要吐血,北桓正使更是求见东澜祁表示抗议,东澜祁轻飘飘一句事实俱在便打发了他回去,理都懒得理会他! 北桓铁骑是挺厉害的,可东澜国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想打么?奉陪到底! 如今天下四国成犄角之势,谁敢轻易打破平衡?谅他北桓也不敢。 前来借粮还敢如此嚣张,原因只有一个:北桓使者必定与明国公达成了什么,有恃无恐,认定明国公能做主将粮食借给他们。 东澜祁冷笑,他倒要看看,事情闹到了这地步,明国公还怎么强硬? 该死的混账,竟敢拿太后寿诞、拿不孝来威胁他,真当他便无法可想了吗? 第325章 皇帝逼迫 最终此案以谢三公子等认错认罚而终结。 他们倒是不想认,顺天府府尹也不敢审的太过。 然而,东澜祁传了口谕,表示京城里权贵之家公子们闹市中纵马扰民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风气,此次发生的事件足以表明百姓民众已经忍无可忍了,若再不管,恐怕会酿成民变。 所以,为了平息民怨,他准备狠抓此中风气,彻查此等案件,准备命人在宫门口设置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员,任何有冤屈的百姓都可告御状。 当然,告御状的内容仅限于权贵小衙内们当街纵马。 此风声一出,京城中无数权贵官员们都坐不住了。 谁家没有几个纨绔子弟?皇上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倘若真的要办起来,还真是一抓一个准。 大家都是为官多年成精了的,皇上眼下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此言,而是颇为隐晦的、只在官员权贵们之间传说暗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眼下这桩案子合乎他的心意也就罢了,那么什么告御状、狠抓此间风气此事他也不会再提,否则的话,那就别怪他来一票大的了! 明国公又气又恨,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低头认栽了。 一旦他强硬,东澜祁当真将过往同类案子都掀翻起来,便是他自己的同党也不知多少会被牵扯在内。 到时候众人难免会心生怨气,怨他不顾惜他们而只顾自己的面子。 毕竟,自己与北桓达成协议之事除了极其心腹核心的两三成员,其他人并不知晓,在一众党羽眼中,自己非要相助北桓而不顾他们的子弟,试问谁可能对他半点芥蒂也不生出? 于是,在明国公的暗示下,谢三公子率先低了头,认了错,顺天府尹一口气终于痛快的舒了出来,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个好觉了! 谢三公子都认了错,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唯马首是瞻,乖乖的画押认错。 鉴于他们认错态度良好,只是罚了些银钱赔偿给跟着来衙门的那些“原告”们,被勒令保证不得事后报复,否则严惩不贷,也就可以出狱了。 豪门大户底蕴深厚,罚个千几百两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原告们来说,却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当下无不欢喜。 谢三公子等此时也已经明白了,此事根本就是皇上在背后操纵的,又被逼下了保证不事后报复,自然不会去跟原告们报复——这样的报复毫无意义,除了显得自己毫无度量、以及又给皇上送上一个大大的把柄之外。 也有不少原告生性谨慎,拿了一笔巨款之后立刻带着全家离开京城了。 慕容笛不肯认罪。 他是北桓副使,在东澜认罪那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若是他认了,回到北桓也是死路一条! 尽管走了这一遭顺天府大牢,回去之后已经不可能有好事儿等着他了。 顺天府伊也不敢对他动刑逼供,只得硬着头皮上报东澜祁。 东澜祁十分鄙夷的轻嗤,淡淡道:“这种小事也送到朕的案头来?你这个顺天府尹怎么当的?” 第326章 无赖手段 东澜祁十分鄙夷的轻嗤,淡淡道:“这种小事也送到朕的案头来?你这个顺天府尹怎么当的?你当朕很闲吗?去告诉明国公,此事就让他替朕分忧吧!” 顺天府尹吓得一脑门子的冷汗,连连叩首说是,忙不迭的退下了。 明国公敢跟皇上强硬着来,他哪儿有这个胆子?皇上性情古怪,常常不按常规出牌,被他坑死都不知道…… 明国公听了顺天府尹的禀报也不由恨得牙痒痒,心里暗骂东澜祁混蛋! 先是逼迫他不得不令儿子认错,颜面大失,接着就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他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怎么脸皮就这么厚呢? 要知道北桓正使孟大人因为借粮和慕容笛的事儿这两天正向他施压、跟他闹呢。偏偏这事儿弄到他头上来了,叫他怎么办? 自家孩子和世交朋友家族的孩子都认了错认了罚,自己能说让慕容笛无罪释放吗? 自家人也就罢了,如何跟世交朋友家族交代?他们岂会没有怨言? 可是,站在北桓的立场,慕容笛绝对是不肯认错的。 不认错,他还能有一线生机,一旦认了错,回到北桓,他必死无疑! 明国公在家里大骂了东澜祁两天,召集幕僚们商量,又请来孟大人商量,最终将此事含糊以过,只说自家三公子宴请众人以至牵连进此事,慕容笛赔偿白银三千两结案。 东澜祁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挑眉道:“慕容笛一条命只值得三千两吗?这北桓副使的命也太贱了吧!朕给他打个对折,拿一万两银子来,不然再关他七天!一天抵扣一千两!当然,如果他乐意再关十天,朕一文钱不要他的!” 东澜祁大袖一拂,说的十分的豪爽,十分的土豪,十分的大方,颇有君临天下、睥睨八方之威仪,跪在下方的明国公却差点儿没给气晕过去! 心里大骂: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堂堂一国之君,他的度量呢?他的胸襟呢?跟菜市场买菜的老婆娘似的讨价还价,也不怕失了自个的身份。 什么叫打个对折?什么叫一天抵扣一千两?什么叫再关十天一文钱也不要他的? 这种话是一国之君说得出口的? 他这么一说,倒叫他连准备的一肚子的劝说说辞统统憋在肚子里说不出来了。 若再说一句,他相信上头龙椅上那个臭不要脸的无赖之君肯定会说:“既如此朕一分钱也不要,还免费提供一日三餐,让他再呆十天吧!” 明国公如同吞了黄连,整个嘴里那叫一个苦啊涩啊,只好闷闷的领旨退下。 回到府中,请来孟大人一说,孟大人的脸当场也绿了,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这东澜国的皇帝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皇族风范呢?皇族节操呢? 这话如果东澜祁和洛言心听到了,一定会无比鄙夷的“切!”一声,然后说道:“充当冤大头让你们斩,那就是有风范节操了?滚你的吧!” 第327章 更无赖的是她 东澜祁既然这么说了,这一万两银子孟大人只得捏着鼻子出了。 不然,让慕容笛再多坐一天大牢,就折扣一千两银子,这种小家子气省银子的事儿是一国使节做得出来的事儿吗? 至此,此事终于圆满结束。 不仅仅此事,北桓借粮之事,自然也无疾而终。 民心不可违,北桓一行因为慕容笛一事闹得声势浩大,东澜祁绝对有理由义正言辞的拒绝。 明国公即便再厉害,也不敢再逼迫他。 东澜祁和洛言心在乾清宫后花园吃烤肉庆贺,说起此事两人心情都特别欢畅。 徐沧海不远不近的站着侍奉,保证能及时应召主子的传召又不会偷听到两人的说话内容。 见两人笑得十分欢畅,他心里默默感慨:洛姑娘恐怕很快就要改口叫洛妃、洛贵妃了,真是得宠了啊!这个天说要吃烤肉皇上立即便命人准备了,还撸起袖子亲自给她烤,后宫之中谁有过这等待遇?从来没有! 这洛姑娘胆子也大,皇上烤的肉接过来就吃,也不知道客气推让一下…… 此时,洛言心一边吃着新鲜的烤牛肉一边笑眯眯道:“北桓人真傻,都不懂得讲价的,皇上要一万两他们就给了!活该斩他个冤大头。” 东澜祁不屑轻嗤:“讲价?你开什么玩笑,他们会觉得掉价的!” 他好奇心起,忍不住问洛言心:“如果你是慕容笛,你会怎么做?” 洛言心咬了一口烤的香嫩嫩的肉,在心里大赞皇上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一边道:“我啊?我会要求多坐几天牢,皇上是不是一天倒贴给我一千两银子?坐个二三十天,我就发财了!” 东澜祁:“……” 嘴角直抽抽。 明国公等背地里还说他没品,那是他们眼皮子浅,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无赖。 洛言心嬉皮笑脸反问:“皇上觉得如何?” 东澜祁叹道:“你说的太有道理,朕竟无言以对!” “过奖过奖!”洛言心放声大笑。 东澜祁亦不由莞尔,心道这女人真是天地间少见的一朵奇葩!极品的那种。 却不知他能容忍她,其实也是一朵皇帝奇葩。 徐沧海听见洛言心的大笑声下意识提了提眼皮子瞟过去,心中再次叹息:唉,洛姑娘崛起指日可待啊! 借粮一事至此就算落下帷幕,北桓使者孟大人向东澜祁请辞,东澜祁连假惺惺的挽留一句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就准了。 令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孟大人郁闷无比。 东澜祁才不管他郁闷不郁闷,东澜国并无半分需要仰仗依赖北桓,亦无惧北桓武力,打起来顶多半斤八两——而因为如此谁也不敢轻易言战,他有什么可顾忌的? 在他看来,北桓人跑来借粮纯属自找活该!他得多傻才会借? 孟大人不甘于此结果,软硬兼施寻上明国公。 收了北桓国的厚礼,明国公自然不会退还。 一则这么多年来,收上来的礼他明国公府还从来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二来,他丢不起这个脸。 第328章 明国公暗度陈仓 “孟大人不必着急,五十万石或许有点难,三十、四十万石却是难不倒本国公。皇上既然一意孤行不顾苍生,老夫自有其他渠道解决。” 明国公冷冷一笑:“这粮食,本国公自有其他渠道供给,孟大人回国只管安排接应事宜,无需担心!” 他心里恨恨发狠:东澜祁那小儿如此欺人太甚、丝毫不给他这个亲舅舅颜面,那么,也别怪他反手无情了。 这个江山,早该谢家人来坐了…… 孟大人闻言大喜,当即拱手道谢:“外官多谢国公大人一片仁慈之心!唉,国公大人如此胸襟气度,才叫做真正有风范、真正令人敬仰啊!” 明国公淡淡一笑,拂袖道:“这些话孟大人就别说了,慎言,慎言!既如此,此事便这般吧。” 只要有粮食供给,孟大人自然没有异议,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双方大致商议定了粮食运行路线,孟大人便高高兴兴的辞行回国去了。 他走的太干脆痛快,东澜祁倒是有些纳闷好奇,敏锐的意识到这里头似乎有别的事。 无奈明国公府经营多年,防范十分严密,很难从中打听到什么消息。 上回得知明国公收了北桓贿赂还是意外。 他虽然安插进去了两颗钉子,却是要留待关键时刻用的,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动用。 东澜祁便将此事暂且撂开。 北桓一行人离开京城之后,东澜祁将京中事宜安排好,便带着洛言心出城去了城外玉泉山的行宫,表示要小住几天消除消除疲劳。 明国公听毕心里又给膈应到了:消除疲劳?他有什么疲劳的?他摆明了是挑事儿闹事! 要说疲劳,他才疲劳好不好?身心俱疲! 可惜,他的腹诽东澜祁没听到,即便听到,也不会当回事的。 东澜祁自然不是真正的去行宫泡温泉消除疲劳,鹰愁涧那处他已经派人去查过,的确疑点重重。 据推断,那里有一个不知属于哪一股势力的秘密基地,内中情形复杂。 派去的人不敢打草惊蛇,因此并不敢轻举妄动。 东澜祁听了禀报,一番细细询问之后,决定自己亲自去走一趟。 自幼走到今天,他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对于会否遭遇危险回不来这种猜测一向来不当回事。 他相信既然自己是真龙天子,自有上苍庇佑。 如果真的陨落了,那是他能力本事不够,即便这次逃过,下一次危险逼近上来,也未必逃得过。 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他出事,他所隐藏的所有暗势力、埋下的所有钉子将会一齐出动,将会以最直接暴力惨烈的手段血洗一切敌人。 原本他没打算带洛言心去的,后来转念一想,这女人简直天生就是他的福星啊,自打生命中有她参与进来之后,似乎误打误撞的、阴差阳错的,许多原本令人头疼的难题都给神奇的解决了。 包括这次的北桓借粮事件。 所以,他还是决定带洛言心一起去。 第329章 探鹰愁涧 洛言心天生热爱冒险,东澜祁说带她去京郊行宫泡温泉她其实兴趣不大——她的解药还没炼,正准备要开炉炼药呢! 不过,说要带她去冒险,她那是举双手赞成,巴不得呢。 到玉泉山行宫两天之后,一切准备妥当,在这天下午,二人各自带了人皮面具乔装而行,朝鹰愁涧方向而去。 东澜祁又叫洛言心把呆呆带去,洛言心想着这小家伙好歹跟在神医前辈身边那么多年,总有些过人之处,有它在,或许会带来许多方便,便依言把呆呆也揣袖子里带了去。 两人骑的马并非皇家御用之马,那样的马很容易被人查到形迹顺藤摸瓜。两人骑的是从市场上临时买来的普通马。 在鹰愁涧外十多里处小村庄外的树林子里等候天黑,天色黑定,两人便打马赶往鹰愁涧。 在入口处弃马步行。 东澜祁特意挑选的此夜,只有一弯浅浅的下玄月,易于藏身。 鹰愁涧地形十分复杂,但东澜祁之前派人来外围打探过,早已有了路线路,因此一路上带着洛言心倒是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外围的暗哨,悄然接近了内部。 “我的人只到了此处,翻过这座山崖,那边料想就是核心之处了。”站在一座高高的悬崖峭壁下,东澜祁淡淡说道。 洛言心眼睛微眯抬头朝上看了看,叹道:“好高啊,怪不得你的人不好再上前。” 东澜祁指了指一个方向:“看见没有?就是那个位置,在崖顶上安装有吊篮,所有上去的人都是坐在吊篮里,再由上边的人拉上去。不过据我的人观察,从没见过晚上有人上去,所以那上头即便有当值的,必定也只是一两个人,咱们小心些,便不会惊动。” 洛言心道:“咱们自然不能这么上去,可是,这崖壁似乎不是天生,似乎经过了后天打磨,除了接近顶部长了些草藤,往下光滑得镜子似的,咱们可没法攀爬上去!” 她虽然造了不少攀爬工具,此次也带了两件关键性的揣在怀里,但是,想要爬上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东澜祁淡淡一笑,瞟了一眼她的袖子:“不是有呆呆吗?言心,你真是朕的福星,有你在,许多事情都变得简单多了!” 洛言心一愣。 东澜祁指着那吊篮位置道:“咱们上不去,呆呆总没问题吧?叫它咬着这天蚕丝上去,系在吊篮的绞索上,将天蚕丝放下来,咱们自然便能上去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洛言心一喜,立刻吩咐呆呆。 其实东澜祁说的时候呆呆已经听见了,为了表示自己身为灵兽的无所不能,早在旁边蹦跳着吱吱叫着主动请缨,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完成任务。 洛言心一笑,接过一束天蚕丝,让它衔在嘴里。 呆呆衔着天蚕丝,灵活的小小身体连蹦带跳飞快的朝上攀登而去,转眼就消失在了两人视线中。 天蚕丝很细,很容易缠上死结。打个简单的结这种事儿难不倒呆呆。不多会儿,东澜祁和洛言心便看到黑暗中一道细细的亮光自上而下沉坠下来。 第330章 步步小心 东澜祁足尖一点飞掠过去将那沉坠的丝线掠在手中,冲洛言心点了点头。 洛言心拿出用鳞蛇皮做的一双皮手套戴在手上,一手手腕上绑着个攀岩的铁爪子,双脚也绑上了可增加摩擦的特制鞋子,这才轻轻搭上了丝线,轻轻扯了扯。 东澜祁手中的天蚕丝应该是最极品的那种,虽然细如一线,握在手中却有一种坠坠的沉甸甸的质感和韧性。 “放心,十个你也承受的住,快上去吧!”东澜祁看着她一样样的往身上装备,笑着道。 洛言心回他一笑,点点头,握着天蚕丝借力飞快往上攀爬,大约一刻多钟后攀上了崖顶。 接近崖顶的时候,她可以收敛了气息放缓了速度,一手扣了银针,暗暗警惕,就是生怕上头有人会被人发现。 即便被人发现了,也得第一时间将人毙了。 呆呆探出小脑袋朝下边望,“吱吱吱”小小叫了几声,意思是:“没人,快上来!” 洛言心一笑,赞许的冲它竖了竖大拇指,弯腰反身掠了上去。 东澜祁见她上去了,这才飞掠而上。 洛言心便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眼睛睁大一眨不眨注视着周围暗处,一旦有动静,格杀勿论。 或许是对方太托大了,自认为此地固若金汤,并没有人在外巡逻防守。 她倒是看见了在距离绞索吊篮此处东面大约两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木屋,想必值守的人就住在里边。 此时一片漆黑,应是已经睡下了。 只花了洛言心一半不到的时间,东澜祁便上来了。 这上边虽然是壁立千仞的悬崖顶,但草木丛生,树木十分繁茂,地方也十分宽敞平坦。 站在崖顶举目四望,内里山峦雄浑起伏,沟壑纵横,草木丰茂,不知期间究竟有何玄机、又隐藏了多少危机。 收起天蚕丝,两个人打量四下,洛言心眨了眨眼询问:从哪里走? 东澜祁的人并没有上来过,他也不知道。 便带着洛言心顺着崖上开辟的道路前行。 一路蜿蜒而下。 可是,刚走到一半的时候,两人便不得不停止了脚步。 怪不得山崖顶上防守如此松懈不当回事,原来紧凑的在这下方。 这一段路蜿蜒曲折短短不过四五百米,东澜祁和洛言心已经小心翼翼避开了三处暗哨、七处陷阱机关,足足话费了将近一个时辰。 再往下一段路,十分宽阔而平坦,是一处在半山腰开辟的广场,拐弯处藏身瞟过去,可见一队足有二三十人的士兵在守卫着。 这些人即便武功再高,两人也无所畏惧——再高也高不过他们联手外加用毒。 然而一旦交起手来,他们就暴露了。 不得已,两人往后退,从一处杂草灌木杂树丛生的山坡处往下,准备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所幸这一路下去并无机关陷阱,但是,为了避免踩动破坏了草木留下痕迹,两人也费了不小的劲才来到山底。 “这个地方太大了,而且,好安静啊,房子啊之类的也没有看见,咱们该往哪里去啊?难不成,他们钻进了地下?” 第331章 毛骨悚然 “这个地方太大了,而且,好安静啊,房子啊之类的也没有看见,咱们该往哪里去啊?难不成,他们钻进了地下?”陷身于一片苍莽山林之中,洛言心眼睛发晕。 东澜祁挑了挑眉,淡淡道:“难说,咱们再往前走走,不见房屋,说不定在山腹之中开辟了地宫。” 洛言心顿时眼睛一亮,笑道:“我看极有可能,太好了,我还没见过这等活生生的地方呢!” 东澜祁一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如果对方真的在山腹之中开辟了地宫,势力必定不小,地宫之中地形必定复杂,他忽然有点儿担忧,他不想让她去冒险。 这丫头有的时候疯起来真是毫无道理,这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吗?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东澜祁暗自摇摇头,觉得她根本就是投错了胎! 前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穿过树林,应该就出了山谷。 刚踏进去第一步,东澜祁便将洛言心的手拉住了,眸光炯炯盯着树林,沉声道:“别轻举妄动,这座树林布置了阵法,你跟着朕。” 洛言心一愣,点了点头,紧紧跟在东澜祁身后。 踏入树林不过数步,便感觉一股阴寒之气携裹包围而来,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抬头,枝枝叶叶将头顶的天幕遮挡得严严实实,别说月光了,一点点天幕都看不到! 洛言心不是胆小之人,此时却深刻的感觉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惧和颤栗,背后冷汗涔涔,汗毛倒竖。 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倾压而来,压迫得人心跳几乎停止,仿佛要窒息。 仿佛陷入无限的黑暗混沌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她手心冰凉,心怦怦狂跳,不由自主紧紧的攥住了东澜祁的袖子。亦步亦趋。 她甚至看不到东澜祁的脸,连那双灼灼闪亮的眼睛都看不到。 东澜祁不由扭头低笑:“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怕,原来也有怕的!” 洛言心没工夫跟他斗嘴,更紧的攥住了他的袖子。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感觉。 眼前忽然亮起来,是东澜祁从怀中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泛着晕黄的柔和的光,照亮了他们周身一米多远。 再远却不能了,一米光圈之外,仿佛光线被什么东西整整齐齐的切断,没有过度,便是一片仿佛永恒的黑暗。 东澜祁一手持夜明珠,另一手反手握住了洛言心的手掌。 洛言心下意识挣扎,蓦地感觉到一股暖流自掌心处缓缓流入身体中、传遍四肢百骸,那种泰山压顶般的倾压之感霎时消失了不少,那种仿佛发自灵魂的颤栗恐惧之感也消减不少。 她便知东澜祁是在帮自己,冲他感激一笑,不再挣扎。 两人在这树林之中默默的行走着,弯弯绕绕,在外边看起来似乎并不大的森林,走起来却有种无边无际、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感觉。 幸亏东澜祁对阵法似乎颇有研究,虽然走走停停,不时需要止步沉吟思索,却未曾出错。 第332章 阴魂阵 幸亏东澜祁对阵法似乎颇有研究,虽然走走停停,不时需要止步沉吟思索,却未曾出错。 在这个地方,谁也不知踏错了一步会有什么结果。 “呀!你看,那是、是什么?”无意中抬头,前方大约无米之外的高大树木后,无声无息的冒出了五个浑身湮没在斗篷之中全身漆黑的身影,无双眼睛绿幽幽的发着渗人的光,一眨不眨盯着两人。 与那样的目光对上,洛言心激灵灵又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那五人仿佛冲她狰狞的笑了笑,抬手便朝她飞掠攻来。 “东澜,小心!”洛言心一挑眉,手中扣着银针一扬便欲射出去。 “不可!”东澜祁眼疾手快迅速扣住了她止住,低喝道:“那是幻觉,闭上眼睛,稳住心神调息。” 如果他没有猜错,此阵名为阴魂阵,取阴魂不散之意,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人的自我暗示心理作祟。 在这等黑暗诡异的环境之中,很容易令人产生“这林中必定藏有什么古怪”的心理,那么,贴合心意的幻物便会产生。 比如洛言心此刻所见的那几个黑影,便产生于她的心理暗示。 一旦在阵中胡乱动手,必定会触动阵中机关,到时候必将非常麻烦,或许会陷入绝境,会不会惊动人也难说。 洛言心心头大震,生生收住了欲射出的银针,立刻闭上了眼睛,深呼吸,静静调息心神。 在闭上眼睛之后的刹那,她甚至感觉到那五个黑衣人狞笑着朝她扑了过来,当先一人一掌狠狠击在她天灵盖上。 她低低的“啊!”了一声,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头颅破碎,头痛欲裂,冷汗都流了下来。 东澜祁当即令她盘坐在地,一手抵上她的背心,默默为她输入内力温暖心神。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洛言心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揉了揉太阳穴,头依然还有点隐隐作痛,就是那种仿佛被人劈开的痛。 好厉害的幻阵! 她苍白着巴掌大的小脸,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冲东澜祁笑了笑。 东澜祁对这阵法有几分了解,当然明白她经历了什么。 如果换做别的人,恐怕在最后一刻早就失控,却不想她居然拼着神识受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看她笑得如此艰难,他心中一软一痛,手臂一揽猛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蓦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的气息包围而来,洛言心一下子又愣住了,心微微一荡。 他、他、他抱她?还这么紧,让她有种他很紧张她、很心疼她的错觉。 这种错觉绝对是一种很糟糕的错觉,她不应该有,却该死的在这一刻竟然自心底深处生出淡淡的雀跃和欢喜。 绝对不可以! 回过神来的洛言心慌忙用力挣扎,“我、我已经没事了!” 她傻了眼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动,东澜祁心里正温温柔柔的暗暗欢喜着呢,觉得这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乖下来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第333章 莫名胆颤 她傻了眼被他抱在怀中一动不动,东澜祁心里正温温柔柔的暗暗欢喜着呢,觉得这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乖下来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谁知,他在心里夸她还没夸完呢,她就过河拆桥的挣扎起来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臭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可恶。 重获自由的洛言心下意识舒了口气,这表情落在东澜祁眼中,东澜祁更觉得郁闷憋屈了,脸色更臭。 洛言心瞟了他一眼,关切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东澜祁自然不会告诉她他是心里不舒服,不舒服极了! 轻哼一声,不冷不热没好气道:“没事,还死不了!” 洛言心听他这么说反倒更愧疚两分了,刚才若非他以内力灌注护住了自己的心脉,受那幻影影响,没准自己会心神失控而出手,触动阵中机关陷入绝境,想来他多少是有些受损的。 “要不,咱们在这儿歇一会?你放心调息,我为你护道。”洛言心很好心的道。 “不必,快走吧!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东澜祁听她一脸认真诚恳如此说道,心里更加不痛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更加不痛快,按理说听她这么说了他应该满意的不是吗? 他臭着一张脸走在前头,神情冷冷。洛言心莫名其妙,知道他生气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就不声不响的跟在后边。 进进退退,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东澜祁轻轻舒了口气,前方虽然看起来依然仿佛永恒的黑暗死气沉沉,但他感觉得到,阴气已经减弱了不少。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最多一刻钟,两人便可走出这片阴林了。 再走片刻,别说他,洛言心也感觉那种彻骨阴寒压迫之意减轻了许多,透了口气冲他笑道:“是不是很快便可走出去了?” 她姑奶奶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这货高高在上惯了,是绝对不会主动给人台阶下的,两个人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这个台阶她来给吧。 毕竟,他也救过自己不是吗? 东澜祁见她主动说话,心里憋着的那股气莫名的便消失了大半。 他觉得很不甘心,有些懊恼这样的自己,很想不理她,却嘴贱的点了点头:“嗯,是快了!” 心里不由暗暗诧异:这恶女人分明不懂阵法,不想意识却如此敏锐,真乃此中天才,只要有人加以指点,必定速有所成。 终于踏出那阴气阵阵迫人心神的阴林,依然是深夜,天空那一勾下弦月暗淡得几乎成了一线,可是跟在那阴林之中比起来,依然让人感到了光明的气息。 洛言心近乎贪婪的感受着这种不受束缚压迫的自由气息,心下暗叹: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两人继续往前,突然,前方一棵枝叶垂落如瀑的垂柳千枝万条簌簌而动,犹如瞬间复活的触手,齐齐朝两人攻击而来。 第334章 金色的枝条 “小心!” 二人同时出声,瞬间向后倒退。 东澜祁第一眼朝洛言心看了过去,生怕她被怪树缠住,慢了半拍,见她后退的速度并不比自己慢刚放心,却感觉腰间一沉,身不由己被那柔韧的树枝缠着向后拉去。 他一挑眉,袖中贴腕而藏的锋利匕首迅速拔出握在手中,挥起砍去。 “啪啪!”轻响,好几根树枝被雪亮的锋刃掠过斩断,但是却有更多的纸条卷了过来,甚至连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也被两根柔枝给缠住了! 一条路上不下百米所有同类树全部被惊动,簌簌的摇动着千枝万条,仿佛在张牙舞爪的为同伴助威,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这时洛言心才看清,这些所谓的垂柳枝叶其实是金黄色的,树干却是藏青色,并非真正的垂柳,应属于食人树的一种。 只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东澜!” “别过来!” 洛言心变色大惊,东澜祁眸光冷沉低喝。 他冷冷一笑,闭上眼睛运转内力,猛地挺身双臂向外一挣,一股罡烈之气自他体内凛冽而出,所有缠绕在他身上、臂上、腿上的金色枝条啪啪断落。 那树体仿佛受了惊吓呆了一呆,万千枝条刹那垂落不动,仅一刹那,东澜祁已经快如闪电飞掠至洛言心身旁。 “你没事吧!”洛言心忙问,上下打量他。 东澜祁摇了摇头,眸光微敛。 那树体回过神来,仿佛陷入了狂暴的愤怒之中,万千枝条在空中飞舞,发出簌簌而响的声音,威胁意味十足。 其他的食人树同仇敌忾,一起簌簌摇动起来,仿佛在看不见的虚空中有无数双眼睛恶毒的盯着他们。 东澜祁瞟了一眼这些树,沉声道:“这条路只怕不好闯过去。” 洛言心下意识朝周围打量,不可能走回头路,两边都是逼仄狭窄的山崖,而往前走,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些树的枝条所及范围。 所以,是必定要往前闯一闯的了。 其实东澜祁和洛言心都没有另寻出路的打算,正因为前方有这些怪树守卫,所以反而不会有值守巡逻的人,即便有,也必定是如同守在山顶那样的大意之人,这对他们很有利。 危险与机遇并存,素来如此。 洛言心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有办法了,哼,呆呆!” 召唤出呆呆,洛言心朝那食人树努了努嘴,道:“你不是会打洞吗?钻过去,咬断它的树根,行不行?” 呆呆的牙口可是很锋利的,啃羊腿、排骨什么的从来都是狼吞虎咽连肉带骨头一起嚼碎吞下肚子里,从来不吐骨头的。 听她这么说东澜祁也不禁神色一动,眼神亮了亮。 呆呆轻蔑的瞟了那些树一眼,小爪子拍拍胸口吱吱吱傲然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等着看爷大发神威!看爷咬不死它!” 它身形灵活,跳到地上转瞬奔出去老远,在食人树的枝条够不着的地方打洞钻了进去。 东澜祁和洛言心一直盯着它的动静。 第335章 损招 见呆呆没入地下,两个人又十分默契的盯着那食人树。 在心里默默的计算时间。 不到半刻钟,那原本挥舞了片刻已经静止下来了的食人树疯狂的摇动了起来。 万千枝条疯狂的朝地上抽打过去想要打什么,无奈所有的枝条其实都不可能垂到地面,疯狂抽打也不可能打到地面。 其他的食人树仿佛也受到了感染,枝条轻颤。 东澜祁和洛言心却是心中一动相视,两人均想到了度过去的法子。 这些食人树的确很可怕,可是,树下贴近地面的一小段距离却是一个它们的枝条够不着的安全死角。 只要速度够快,滚动过去,以一棵棵树下为每一个安全落脚点,还是有把握能够过去的。 “再等等再说!”东澜祁很快又皱了皱眉,神情有点嫌弃。 洛言心先是不解,继而咬唇偷笑。 其实她是一点也不介意的,可是这位大爷肯定是嫌滚过去的姿势太不好看,有损他大爷英明神武的形象! 洛言心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象着东澜祁大爷滚过去的情形,忍不住咬唇呵呵的低笑出声。 东澜祁仿佛知道她在笑什么似的,扭头恼火的盯了她一眼。 洛言心一个忍不住,不厚道的掩口呵呵笑出声来。 “你这——”东澜祁眉头一挑,想要骂她一句好的又忍住了,哼了一声看向那棵被呆呆在地下虐根的食人树。 那食人树摇摆得枝条枝叶哗啦啦的动,已经被虐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了,无奈隔着地皮,它就算有千般万般能耐也奈何不得。 呆呆可不客气,牙齿锋利如刀,啃啊啃将地下主根啃断了,截了大概一米长,咬着从出口拖了出来,拖给洛言心和东澜祁。 神气活现。 “呆呆,你真是越来越厉害啦!”洛言心将那截手腕粗的主根握在手里,明显感觉到似乎所有的食人树都颤了颤,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 而那棵被截了一段主根的食人树,则垂头丧气,整个都蔫了下去,哪里还有一丝丝之前的嚣张狂妄。 “咱们试着走过去。”东澜祁道。 “好!”洛言心一笑,两人往前。 至于呆呆挖的那个洞口,两人都没有去填上。 填上反而露了形迹,就那么在哪儿,即便有人看见了也会以为不过是个老鼠洞罢了,绝不会多看一眼。 杀鸡儆猴的效果出奇的好,两人挥舞着这截树根过去,加上呆呆大摇大摆的在前边开路,竟然没有一棵食人树敢轻举妄动的。 一棵棵千枝万条的枝条老老实实的垂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百余米的距离,很快便穿了过去。 回头望望,洛言心忍不住“扑哧!”一笑,咋舌道:“看来恶人也怕狠人啊,咱们算是歪打正着了!” 呆呆挺起胸膛,神气活现吱吱吱的要表扬。 东澜祁一笑,由衷点头:“是挺意外的!” 呆呆跳上了洛言心的肩膀,洛言心顺手把它揣袖子里的袖袋中。它的个人特征太明显,一旦碰面很容易会被人记住,洛言心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336章 找到 两人继续前行。 果然,在前方大约五百米处,又是一处哨岗——等同虚设的哨岗,里头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在呼呼大睡。 两人相视:他们还真是自信! 加快速度,两人很快翻越两座山头,然而举目四望,四下搜寻,依然没有发现有任何房舍住处或者生活区之类的地方。 除了寥寥可见的几处哨岗。 “看来,这儿真的有地宫。”洛言心眼神眯了眯,这悬崖之后的山峦雄浑粗犷,并不显得很高,正是适合挖掘地宫之处。 继续前行,在经过一处山坳的时候,呆呆突然吱吱吱的叫了起来,从洛言心袖子里跳出来,跳到一旁,小爪子不停的挠啊拍啊旁边的山壁,抬头朝山壁上看。 洛言心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向东澜祁道:“呆呆说,有生铁的味道从上边传下来,或许,上边有门——咦,你看,那一丛灌木之后,有个洞口” 东澜祁挑了挑眉,抬头看去。 果然树木遮掩之间、一丛浓密的灌木之后,有个并不显眼的弧形洞口。而草丛遮掩间,自另外一个方向而上连通洞口,有一条蜿蜒的小道。 “我们上去看看。”东澜祁想也没想果断道。 在这个地方,步步都有危险,他不会瞻前顾后。 况且,他下意识朝东方天际望了一眼,天边隐隐泛着天青色,很快,天就要亮了。 他想在天亮之前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吱吱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谁倒霉它也不可能倒霉,无论在什么地方,它都绝对能够保命。 因此是举双爪赞成。 只是,东澜祁看了洛言心一眼,沉吟片刻到底低声道:“我先上去探探路,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洛言心眨了眨眼,“嗤”的一笑,悻悻然道:“我明白啦,你就嫌弃我是个累赘嘛,宁可带着呆呆这憨货去,也不愿意带我去。” 东澜祁一噎,瞪洛言心:不识好人心的臭女人,果然一如既往还是那么的可恶! 东澜祁真觉得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不然,自己的好意被人误解得如此离谱他怎么可能居然还没有暴走狂怒? 若是换做从前,他早就拂袖走人,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他以前什么时候会主动为一个女人着想过? “那便去吧,你既然要求跟呆呆一样的待遇,就得有跟它一样的本事,别成为累赘,还得我罩着你!”东澜祁脸臭臭的丢下一阵轻哼。 洛言心:“……” 瞪着他,快七窍冒烟了。 这个魂淡,一如既往的魂淡! 两人一呆迅速攀爬而上,自那洞口入内。 踏入洞口,便全身心的警惕了起来。 虽然刚刚还相互被对方气得鼻子要歪,这一路行来,两人之间却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默契。 十分默契的往内走着,无需交谈,一人防范一方。 地上有手推车的车轮印,原本土色的地面因为长久掉落生铁粉,中间是一条明显的黑色的道路。 第337章 躲避 东澜祁眸光微沉,眼底掠过一丝杀意,这得运了多少铁粉进去?地面才会变成如此? 这山腹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在铸造兵器?而又铸成了多少? 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山壁上,百米左右便有一盏气死风的羊角壁灯,昏惨惨的灯光仅仅只能照射出一个轮廓。 往内,地道渐渐变得狭窄了起来,固定在宽两米左右。 可是,再往内,他们却没法再走了。 因为前方有守卫。 或许经过了守卫,才能到达重要的场所。 而前边他们所走过的地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外洞罢了。 东澜祁正欲说话,突然眉心一跳,沉声道:“有人出来了,人数不少!” 一抬头看见洞顶上恰好有一块天然的大石头有一小截伸展而出,与洞顶有一段不到半米高的距离。 许是这石头太巨大,嵌入山体不好处理,因此当初修建地道的时候只能原样保留。 东澜祁揽住洛言心的腰腾掠而起,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落在那略平坦的石台上,两个人都是横躺的姿势。 洛言心被他往里边塞,东澜祁在外边。 可是这小石台空间实在有限,东澜祁又身量高大,为了将身体全部藏进去,不得不有半边身体压在洛言心的身上。 他一手仍然紧紧揽在她的腰上,另一手弯肘撑在石头上,似乎在尽量减少与洛言心的接触。 然而地方真的太狭窄了,他这么做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两具身体依然紧紧的贴在一起,春衫单薄,肌肤隔着薄薄衣衫相贴,彼此身体的热度以惊人的速度似喷薄而出,热得惊人。 面部相距不过一尺,对方的脸庞在自己眼中异样的放大、逼视,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这个姿态太暧昧,两个人都一动不敢动,各自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对方。 彼此的呼吸都被下意识的收敛放缓、小心翼翼,可那浓烈的、带着对方独有气息的味道,依然随着呼吸萦绕钻入另一人鼻中。 衬着那轻轻淡淡如丝般的暧昧呼吸声,撩拨得人心头发痒,身体触电般酥麻难忍。 一颗心也火烧火燎的起来。 洛言心突然身体一僵,原本就睁得很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咬了咬娇艳欲滴出血的红唇,恼羞成怒瞪着东澜祁。 这个魂淡!他、他、他居然起了反应!禽兽! 两个人贴的太紧了,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那玩意儿是如何缓缓的变大、变硬、顶了出来,努力的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之中顶出一条生路…… 好死不死恰恰顶在她小腹下边,差一点就到了那一处,偏偏此刻下头已经有凌乱的大批脚步声经过,应是工匠们,洛言心一动也不敢动,羞得脸上红欲滴血,恨不得一口咬死东澜祁! 这个魂淡,叫他占了大便宜了。 等离开了这个鬼地方,看她怎么收拾他!给他弄点儿药,要他下半辈子不举、不举、不举…… 欲火焚身的不举…… 东澜祁也很恼火,一样的恼羞成怒。 第338章 尴尬 东澜祁也很恼火,一样的恼羞成怒。 当他愿意吗?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不这样才不正常好不好? 没看见他难受得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吗? 臭女人她是什么破表情啊? 想他东澜祁,堂堂一国之君,便是不久之前,她也是属于他的女人,他这样怎么了?很过分吗? 天底下的女人,他想要谁便要谁,需要对方同意吗? 再敢这么看他,信不信回宫他就办了她!该死的! “你们俩在这儿守着,等半个时辰后换值的人来了再走吧!”工匠们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是一名守卫在说话。 两人眼皮一跳,心中稍稍清明,各自别开了目光,侧耳倾听。 “是,梁队,”一人答应,却有点儿昏昏欲睡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另一人陪笑了笑,道:“梁队也太小心了,咱们这密地铁通似的,别说内里了,就是那悬崖,没有人接应都没人能上的来,何必还要看守呢!” 这话令数人小声附和。 明明知道毫无危险与敌人,却每天还要做这种无聊的看守防备之事,日子长久下来,几个人能不松懈疲倦? 那梁队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少啰嗦,这是上头的规定,咱们照做便是!该咱们做的做到就行了,别的不用多嘴!不然若被逮到了,就自个认倒霉吧!” 想来此处刑罚颇为严厉,听了梁队这话,那两名被点名留下看守等候交接的士兵唯唯诺诺,再也不敢吱声。 等梁队带着七八名士兵走远,一人才叹了一声,懒洋洋道:“守着就守着吧,出去还不是从一个洞钻进另一个洞,有什么意思?你说上头怎么想的?干嘛不建点儿屋子呢?偏让咱们住山洞。” “省事呗!听说好多山洞都是现成的!咱们来这儿是有要紧事做,又不是正经过生活,谁会在意这个!” 东澜祁目露精光,示意呆呆下去诱敌。 呆呆眨了眨眼,无声无息沿着洞壁飞快滑了下去,一道闪电般穿过那两名守卫之间吱吱叫着。 “呀,老鼠!” “怎么会有老鼠!” 两名守卫吓了一跳,注意力自然被呆呆吸引了去。 一阵劲风扫来,后脑一麻,等他们意识到不对之后,来不及发出声音,甚至来不及转头,双双晕了过去。 东澜祁跳下去搞定那两个守卫,洛言心终于舒了口气,一手下意识在胸口位置轻轻抚了抚,定了定神,方跃了下去。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目光清明的向东澜祁道:“这两个人咱们一人一个,分开审问。” 东澜祁一怔,看到她明明双颊上晕红未退,却目光清明,一副云淡风轻的淡定冷静样,莫名的觉得郁闷,以及不服、不甘——他东澜祁难道一点魅力都没有吗?这女人居然如此无视他…… 然而此时正事要紧,他只得暂且压下心里的郁闷和不服,面上神色更加淡然,点了点头:“好!” 呆呆蹲在地上,眨了眨无辜的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饶有兴味。 第339章 兵器 很快,两个人就分别审讯完了。 相互交换信息证实这两人都没有撒谎。 可惜,这两个人不过是最低等的看守工匠打制兵器之所的守卫而已,知道的有限。 平日里除了在此山洞当值,就是在休息的山洞中休息,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至于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也根本不知道。 此地的幕后主人是谁,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只知道,在此地有好几处炼铁打制兵器的山中地宫,他们看守的不过是其中一处罢了。 每隔一个月,便会有一批生铁粉会从外边运送进来。 除此之外,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信息,没有大用处。 对此结果东澜祁和洛言心都不觉得多意外,如果这么两个小罗罗也能知道很多核心的消息,那才叫奇怪了。 知道这地宫之中并没有多少机关布置,两个人便放心了许多。 毕竟进进出出都是工匠,且此地十分隐秘,外人根本没有可能寻到,若非洛言心无意中窥见一角,加上东澜祁特别警觉敏锐,两人也不可能发现此地的别有洞天。 因此,何必还需要费那么大功夫布置机关? 东澜祁毫不犹豫出手杀了这两人,将尸体隐藏在内里角落的杂物堆里,与洛言心往里走去。 整个山腹被拓展成巨大的炼铁打制兵器的场所,地上堆放着铁粉、各种工具、兵器的半成品等。 越往里走,东澜祁的脸色就越难看。 在里头,两人还发现了两间堆放打制好的兵器的储藏室,长刀、长剑、长矛、长枪、戈、戟、弓箭等应有尽有,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泛着幽幽的铁光,寒意逼人。 “混账!混账!”东澜祁额上青筋跳动,眼神冰冷无比。 洛言心同情的瞟了他一眼——能不气吗?造这么多的兵器,不是想造反是什么? 或许他能猜到是谁,可是有什么用?谢氏把握着朝政半壁江山,正跟他争得厉害呢!他就算知道是谁想要造反,这时候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是腹背受敌。 如果情形再糟糕一点,这就是谢氏的基地——呃,洛言心默默擦汗,表示为东澜祁擦了把汗。 这皇帝当得真可怜…… 东澜祁虽然快要气炸了肺,依然没有轻举妄动。 况且,这么多的兵器,就算想要一下子毁掉也不可能。 在此处他丝毫不占地利,那么就等着他们运出去再说吧! 他只是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瓷瓶里的液体统统洒落在那些森冷的兵器上。 他眼底划过一抹冷芒,今日打草惊蛇,他不信他们不会有动作。只要敢运送出去,他不妨来个黑吃黑。 洛言心夸张的吸了吸鼻子,道:“我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这个有用吗?” 东澜祁看白痴一样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闻得到,别人闻不到吗?还记不记得追踪你的迷蝶?” 洛言心“啊!”的一声恍然大悟。 经过这一片区域,前边出现了好几条四通八达、望不到头的岔道。 东澜祁偏头看向洛言心:“你挑一条路,咱们继续。” 第340章 异样 东澜祁偏头看向洛言心:“你挑一条路,咱们继续。” “啊?”洛言心眨眨眼睛,这么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交给她吗? 想了想随意指了一条,两人一呆继续前行。 之后又碰上好几处岔道,也有一些机关陷阱,但对于两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最奇怪的是,有两间大大的仓库,里边装的不是各种兵器,而是一个个差不多一人高、两米多长的铁笼子。 这些铁笼子样式也挺古怪,底部四角各装了轮子。 看起来非常结实,也不知是做什么用处的。 两个人都觉得感觉很怪异。 终于,从一个山腹洞口钻了出来。 天已经大亮。 “终于出来了!”洛言心大大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两人四处打量,选择继续往前。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发觉似乎周围情形变得有点儿诡异起来——安静得诡异。 下意识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四下打量。 “为什么我觉得心里这么不安?”洛言心下意识探手入怀,握住了怀中的匕首。摸出了那双特制的鳞蛇手套不自觉戴在了手上。 “咱们往前,看看有没有路出去。”东澜祁沉声道。 即便不知来的是谁,此时对方也肯定已经发现了有人闯入进来。回头路是不能走的了。 洛言心点点头。 不想,还没有迈出一步,前方山梁上,不知何时,一头一头的灰狼冒了出来,蹲在梁上,伸着猩红的舌头,一双双眼睛碧幽幽的盯着他们。 洛言心低低惊呼手一指上方。 东澜祁也看见了,眸光敛了敛。 狼群很大,乌压压一片如一团乌云,不知后头视线不及之处还有没有,就所见,也不下百头。 且这些狼比寻常所见个头要大一倍有余,虎视眈眈,令人胆寒。 一头体型格外巨大的狼站了起来,仰天“嗷呜——”一声长啸,四面回音阵阵,所有的狼齐吼,化作一股灰色的洪流,轰隆隆冲着洛言心两人一呆狂奔而来。 转眼就从山梁上奔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破狼,怎么个头这么大!”洛言心一手匕首、一手银针惊叫。 她以为这个时空的狼都这么大,倒抽一口凉气除了认命还是只能认命。 东澜祁却是眸光一冷,心中凛然。 这些狼分明不是寻常所见的狼,而是经过异化驯养的品种,比寻常所见打了一倍不止。 上百头如此这般的庞然大物凶残追袭而来,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保护好自己!”东澜祁扭头向洛言心沉声吩咐,手中软剑划过一道亮光,施展轻功主动冲杀进了狼群之中。 他一声轻斥如龙吟震啸山野,手中软剑掠过,寒光寒光一闪,一头凶狼脑袋顿时搬家,腔子中殷红血水如喷泉般射了出来。 刺激得其他的狼“嗷呜——嗷呜——”愤怒咆哮,顿时分出了大部分朝他攻袭。 而就在东澜祁剑斩狼头的时候,也有狼奔到了洛言心攻击范围之内。 洛言心眸光森冷,手一扬银针激射而出,四头狼身体晃了晃,竟然没有倒地身亡,只不过减弱了气势,依然睁着绿幽幽的眼光盯着她。 第341章 杀狼 一头狼“嗷呜——”嚎叫纵身朝她扑了过来。 洛言心躲过这一击,向东澜祁大叫道:“这些狼有古怪,多半有毒,别让它们伤着,千万小心!” 她银针上淬的毒虽然不是极其珍贵的那几种——极其珍贵的毒药其实与极其珍贵的灵药补药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加难得,此中大家即便机缘造化得到一两种、两三种,绝对舍不得轻易用掉。 但也绝对堪称毒药中的翘楚,一头猛虎、黑熊也绝对当不了这一刺,必定倒地身亡。 可是,这些狼中针之后仅仅是行动变得迟钝而已,竟是没死。 那只能说明它们的体内有抗体! 东澜祁冲她笑笑,没有说话,身影快如闪电在狼群中穿梭行掠,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洛言心这边有呆呆助阵,呆呆身形灵巧,迅如闪电,动不动就往狼腹下钻去狠狠给上一口。 要么就是跳到狼头上吱吱叫着对着狼眼睛来一下,气得对方嗷嗷跳脚,却根本拿它没办法。 一定程度上很好的减轻了洛言心的负担,洛言心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她手中套着鳞蛇皮手套,手套长过肘弯,身上还套了一件鳞蛇皮小背心,下边是兽皮长靴,手中匕首虽不太方便主动杀敌,防身却很好用,狼群轻易也伤不了她。 而她手中的银针,却又出去了好几把,狼群战斗力顿时大打折扣。 呆呆见那些狼被洛言心所伤战斗力大打折扣,便毫不犹豫扑过去对准咽喉来一口,两个人不过短短一刻多钟,竟也击毙了十来头狼。 东澜祁百忙之中转头瞥见,不禁哈哈大笑,纵身长啸跃了过来,与洛言心背对背靠着,“做的不错!” “比不得你,咱们今天能杀光这些毒狼吗?”洛言心笑道。 这些毒狼如果走出这山谷,绝对是一大祸患,太可怕了。 “自然!”东澜祁冷笑,两人配合默契,洛言心银针所到之处,东澜祁的剑光便横扫而过。 而那些行动已经迟缓下来的狼哪里是东澜祁的对手? 几个回合之后,又有二三十头狼死于非命。 愤怒的狼群想要偷袭,呆呆立刻如一道电光般吱吱叫着扑过去阻挠。 狼群的速度受阻一迟缓,洛言心的银针又招呼到了,紧跟着,便是东澜祁的剑,以及喷泉般喷涌而出的鲜血…… 又死了十来头狼之后,狼群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头狼挠地凄厉的咆哮着,众狼群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冷酷嗜血的盯着他们两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却又默契的没有行动。 洛言心扭头看了看东澜祁,舔了舔唇道:“你看它们,这是想干什么?” “等会儿保护好你自己。”东澜祁沉声说道。 随着头狼仰天一声尖利的嚎叫,所有的狼齐齐仰天嚎叫起来。 “嗷呜——嗷呜——” 阵阵声波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浪涛、一片爆炸的雷海鼓动着耳膜,鼓得人头晕目眩,心神乱跳。 就在余音未绝,雷鸣依旧之际,伴随着头狼的咆哮声,包围着两人一呆的所有的狼同时动了! 第342章 笑容 几十条巨大的灰影如一座座小山同时朝中间两人扑了过来,锋利的狼爪雪亮渗人,尖利的狼牙、以及血一样鲜红的舌头露着森森寒意。 呆呆早已被狼嚎声鼓震耳膜震得晕头转向,见了这大阵势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分辨出来,哪里还能迎敌? 吓得吱吱尖叫躲到了洛言心的袖子里。 洛言心手中银针撒出去后,便再没有时间取银针,陷入了狼群的群攻之中。 东澜祁更是犹如一尊杀神,浅蓝衣袍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两人拼了命的厮杀着,招招竭尽全力。 疯狂的厮杀,又紧绷精神竭尽所能的躲避狼群扑杀。 洛言心的肩头“嗤啦!”一声被搭上来的狼爪撕裂了一块,带起的凉风直扑脖子,她险险避开,反手指甲缝中藏的毒粉弹出,那头狼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一场血战,最终以两个人的胜利而终结。 洛言心停下来喘息,两只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 东澜祁却是纵声长啸,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朝逃跑的头狼追了上去,将之击毙,这才返回。 “你没事吧?”洛言心掠了掠鬓角凌乱的碎发,冲东澜祁灿然一笑。 东澜祁看她一身血污,袖子撕烂了一块,肩头也破了一块,偏还笑得这么灿烂,迎着阳光,仿佛世上最温暖、最温柔之所。 他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拥她入怀,想要好好珍惜呵护她,呵护这让他的心明亮温暖的笑容。 此一生何其漫漫,他渴盼在每一次的惊险之后,每一次的劫后余生,都能看到这般温暖而明亮干净的笑容。 可惜,此刻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地点不对,时间不对,氛围也不对。 东澜祁冲她一笑,笑容中带着几许他自己亦不察觉的温柔和情意,随即又凝眉道:“只怕这些狼之后还有别的,咱们得做好准备!” “我看也是!”洛言心心中一凛,这些狼既然是毒狼,必定是有人喂养的。对方喂养了狼,难保不喂养有别的。 按照大戏都是压轴的规律,后头倘若还有东西,肯定比狼更加厉害。 洛言心当下毫不犹豫,将自己身上带的各种毒药都弄了出来,给东澜祁涂抹在剑上,又给了他一把毒针,自己将所有毒针放在便于拿到之处。两个人全身上下喷洒了不少毒粉。 洛言心不放心,索性将身周草地上也撒了不少药粉,风一吹,狼群尸上许多也沾上了。 两人刚刚准备好,便听到地动山摇的一阵虎啸,虎啸声未绝,豹吼阵阵传来,一抬头,赫然所见巨大如小山似的虎、豹、还有铁塔般毛皮发亮令人胆寒的巨大棕熊,加起来总数绝对超过两百头,分别从三个方向朝着他们奔腾而来。 呆呆吱吱吱尖叫着乱蹦乱跳:“天!天!全都是异种!全都是异种恶兽!” 洛言心和东澜祁相视一眼,各自倒抽一口凉气。 “别怕,朕会保护你!”东澜祁忽然握住了洛言心的手,柔声微笑道。 第343章 失落 洛言心一怔,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莫名情愫,不觉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二人的心各自重重一跳,下意识又慌乱的各自避开。 “皇上说反啦,我是属下,该我保护皇上才对嘛,再不济也不能拖皇上的后退呀!皇上放心吧,我的毒药很管用的,我可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带来啦,咱们两个干一票大的!” 洛言心不动声色轻轻挣脱了东澜祁的手,一挑眉,眸光晶莹闪烁,语气轻松中带着豪迈。 以及,不自然的躲闪。 她心里其实这会儿心情算不上好,甚至还有点酸溜溜的,有点莫名的委屈。 这混蛋对自己似乎有两分兴趣了?似乎自己也——可是,他是皇帝,他拥有六宫无数美女,但,绝不会拥有她! 她洛言心即便这辈子逃离不掉他的掌控,宁可当他一辈子的属下、做他手里的一柄刀,也绝对不会成为他的女人。 一个坐拥三千后宫的男人,她绝不会做他的三千分之一——三千分之两千九百九十九也不行。 她的手收回,他掌心一空,心仿佛也空了一块。 淡淡一笑,挑眉道:“好,咱们干一票大的!希望这一次,你的本事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没有让朕失望!” 他想做的事,即便是曲折隐忍,也终于有一日会达到目的。 他要谢氏手中的权,要这万里江山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中,也要她,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 她不愿意?总有一天她会愿意的,拭目以待! “嗯!”洛言心一笑,神采飞扬,傲然道:“来吧来吧,不管来多少,定叫它们有来无回!” 心里,却下意识的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就这样……任由她糊弄过去了? 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刚才——也仅仅是一时冲动而已?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应该松一口气、应该高兴放心才是不对吗?然而为什么却会失落呢? 洛言心满腔郁闷,她从来不是会憋屈着自己的人,心里憋闷总得发泄出来才行。 呆呆很不幸的成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洛言心探手入袖,毫不犹豫将往里缩啊缩躲成一团的呆呆拎了出来,没好气瞪着它道:“你不是神兽灵兽吗?比这些禽兽肯定要高出很多等级对不对?好吧,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把它们统统收了吧!” 手一扬,呆呆吱吱尖叫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漂亮的弧线,朝潮水般汹涌奔腾而来、踏起烟尘滚滚的兽群落去。 “你要是敢逃你就留在这儿打洞当一只啃草根的老鼠吧,别回去啦!”洛言心冲呆呆大叫。 东澜祁:“……” 这女人真是可恶极了! 不过,他为什么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东澜祁哈哈大笑,仰天长啸,纵身掠出迎敌。 而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汹涌的兽群已经狂奔至跟前。 高大威猛异常的老虎只要一个纵扑,就能扑过来将洛言心压成肉饼。 第344章 弱爆 洛言心也不敢大意,收起那点于生死关头微不足道的失落,迎敌。 然而,此刻,奇迹发生了。 东澜祁剑风所过之处,衣带袍角带过劲风所过之处,无论是猛虎猎豹、还是狂躁的巨熊,无不纷纷如遇天敌惊叫如退潮的水一般向后退,来不及退被他剑风、衣风扫中的,无不惨叫着倒地毙命。 一时间,兽群前后冲突,踩踏,惊叫惨叫连连,死伤无数。 东澜祁精神大振,心知是洛言心的毒药起作用了,此时不追敌更待何时? 难不成还留着这些禽兽将来为敌造反所用? 东澜祁毫不犹豫追上去大杀四方。 杀得兽群鬼哭狼嚎,所触碰他手中长剑、被他衣风带起,无不毙命。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洛言心的身边。 洛言心停留在原处,草地上也撒了不少药粉,这些猛兽更遭了秧,死的更快、更多。 纷纷掉头而逃,即便不逃的也根本不敢靠近洛言心。 洛言心大喜过望,不觉哈哈大笑,心里总算长长舒出一口气了。 这是在冷宫后的禁宫之中采到的药材、按照《毒经》上的方子炼制的,她只知道很厉害,但从来也没用过、没有想到过如此厉害! 神医前辈真乃神人啊! 瞟了一眼呆呆,那家伙虽然手忙脚乱好不狼狈,但自保足矣。 洛言心遂不再理它,学着东澜祁的样子也朝那些猛兽追杀了下去。 此时不追杀更待何时?平日里哪里有如此威风凛凛的机会? 加起来超过三百头的猛兽,就这么被洛言心和东澜祁两个人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也没能逃脱。 洛言心哈哈大笑,正想欣赏欣赏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痛快场景,东澜祁却是将她一拉,低声道:“快走!” 洛言心一愣,脚下已经身不由己被他带着掠出去几十米,差点儿呆呆赶不上被扔这儿了。 见东澜祁神色凝重,甚至比之前还要严肃,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一一言不发跟着他一口气的往山谷中奔跑。 他不是无聊的人,这时候既然带着自己要逃,自然有逃的理由。 果然,没过多久,洛言心就知道东澜祁多有先见之明了。 后边有人追来了,他们骑着速度神异的骏马,正在飞快的朝自己两人追了上来。 这山谷中的人,终于露面了! 洛言心哪里知道?那些被她和东澜祁弄死的异兽对于对方来说有多珍贵? 其实他们还没踏入这处山谷,对方就已经发现了有外人闯入。 通过他们所选道路料到他们最终会出到这儿,便替他们选了个残忍的死法——有什么比葬身狼腹更好呢? 正好,对方料想,能够进入此山谷秘密基地而不被他们发现的肯定是高手,如此,便用他们当磨刀石、借他们的身手试一试好不容易才精心培养出来的异兽岂不好? 于是并没有派人在山洞中追杀截杀他们,任由他们由此出来,驱赶狼群将他们撕裂! 原本以为上百头异化毒狼肯定能将两人撕得粉碎,不想最后灭亡的竟然是整个狼群! 第345章 爬上去 原本以为上百头异化毒狼肯定能将两人撕得粉碎,不想最后灭亡的竟然是整个狼群! 包括头狼在内。 这令对方又气又心痛,发起狠来,便将异化的猛虎、猎豹、黑熊全都放了出来,这次,定要将他们撕裂粉碎! 谁知,这一次损失更加惨重,三百多头精心培养、有大用处的猛兽就这么被对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个干净。 远远的他们看见那两人似乎使了什么毒药,然而也只能眼睁睁的、心痛的看着他们将所有猛兽杀光——他们不敢上前,同样怕被猛兽攻击。 心惊胆战——那到底是什么毒药?如此厉害! 这两人一场厮杀,他们精心培养训练的猛兽实力便损了九成,要知道培育训练这些猛兽非常不容易,为此已经花了五年的时间。 结果还没有派的上真正的用场,就被这两人杀了个干净,如果再让这两个罪魁祸首逃了,如何跟主上交代? 他们这些人就等着在主上面前自裁谢罪吧! 所以,尽管对那两人身上那厉害到诡异的毒药发憷,依然毫不犹豫的猛追了上来。 却不想那两个混蛋如此警觉,竟然在杀死兽群之后第一时间抬脚就溜。远远的将他们甩在了后边。 东澜祁何等警觉?先杀了狼群、再杀了众多兽群,再不溜等着他们来追吗? 可究竟能溜到哪儿东澜祁也不知道,只能先逃了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他不可能留在原地留在别人的中心地盘上,那样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更不可能束手就擒。 轰隆隆的雷鸣般的巨响从前方传来,空气中多了丝丝凉意和湿润。 远远的已经可以望见,前方,白练如虹,自高高的山峰之间倾泻而下,发出隆隆的响声,那是一条巨大的瀑布。 也就是说,前方没路了。 洛言心的速度顿了顿,偏头瞟了东澜祁一眼,正想问他怎么办。 他没有看她,果断坚决的道了个“走!”字,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洛言心当即也不再多想什么,加快了速度,与东澜祁往前直冲。 背后追击的一众二十来人在马背上冷笑:“自寻死路!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 两人奔到瀑布前停了下来。 洛言心抬头仰望,这瀑布高达三十四丈,宽估计能有二十米,水量充沛,冲击而下真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阔,充满力量,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往上望,空气中还能看到淡淡的彩虹。 瀑布下的深潭中溅起水花高达数米,宽大的潭面上笼罩着浓浓的雾气,阵阵水汽扑面而来。 两边山峰高大如削,直上直下,难以攀爬。 洛言心看向东澜祁。 东澜祁的目光直直盯在正对面潭那边的瀑布上,冷声道:“咱们顺着瀑布,爬上去!” 洛言心微微变色,随即毫不犹豫点头:“好!” 这瀑布看似从上一下子倾泻到底,其实细看也有好几缕呈阶梯一阶一阶流下来的。 那么,年久月深,流水腐蚀,阶梯自然更加明显。 有阶梯就代表有落脚之处。 第346章 洞口 有阶梯就代表有落脚之处。 然而,年久月深浸润在水中,那阶梯必定十分圆润、非常光滑,再加上需要躲避从上倾泻而下的主瀑布水流的冲击力道,以及抵抗小瀑布的冲刷和干扰,想要顺利爬上这几十丈高的距离,任凭你武功再高,也等于是用性命在冒险。 东澜祁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不禁一笑:“你不怕吗?” 洛言心撇了撇嘴,挑眉笑道:“你的命比我的值钱!” 东澜祁放声大笑,低声道:“放心,朕若活着,决不让你死!” 洛言心心中一动,异样的滋味涌过心头,正不知该说些什么,东澜祁已经揽着她的腰掠过潭面落在了瀑布旁一块凸出来的小石头上。 洛言心掏出攀岩用的爪子、脚上套上防滑鞋,与东澜祁一点点朝着瀑布下走去。 想要爬上去,只能从瀑布下试着往上,瀑布之外,崖壁上根本没有什么可攀爬落脚之处,那是不用想了。 两人往上爬了大约有三四米的距离,追兵们也已经追到了潭对面那边。 隔着瀑布水帘,看见两道身影在艰难的、却是一点一点的往上攀登,无不气炸了肺。 “该死的!” 众人大恨,无奈这么远的距离,又有瀑布阻挡,便是暗器也无法达到。 “追!” 领头人目光阴沉而嗜血,手一挥冷幽幽吐出一个字,率先跳进了潭中,朝那边飞快游过去。 众人见了,没有一点意见的也统统跳下潭中追击而去。 他们都很清楚,哪怕明知前路艰难,也绝对不能放弃! 往前,尚有一线生机,不前,必死无疑。 石头实在太滑了,虽然两人是避在了大瀑布的里边,可从上方依然有小股的瀑布分流冲刷下来,从脸上头上流下,干扰视线。 又要小心以防一不留神身子往外倾斜就会被外边巨大的瀑布流给冲下潭去。 两人往上攀爬的速度着实不快,比预计之中慢了许多。 有两次洛言心还差点滑了下去,幸亏东澜祁及时拉住了他。 呆呆蹦跶着往上,爬的倒是快,已经在他们之前了。 可惜,却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固定天蚕丝。 底下,对方已经气势汹汹的追杀了过来,却没有往上攀爬,而是手中劲弩对准了他们,阴冷而笑。 呆呆“吱吱吱”的尖叫起来,洛言心急忙道:“往上,上边有一个山洞,咱们先躲一躲!” 东澜祁抬头,看到呆呆已经待在那洞口,便揽着洛言心的腰,提气一跃而上,险之又险的落在洞口,身形晃了几下,险险站稳了没有掉下去。 而就在他们刚刚跃起的时候,“铮铮”声响,尖刻锐利. 虽然有隆隆的水声遮掩,可是离得太近,洛言心和东澜祁依然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是从他们刚刚落脚之处传来! 洛言心下意识猛的回头,恰看见一抹乌黑的箭影朝下跌去,心中不由大叫侥幸,感激的望了东澜祁一眼。 东澜祁俊脸上似乎露出淡淡笑意,伸手在她雪白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拧。 第347章 后边是空的 东澜祁俊脸上似乎露出淡淡笑意,伸手在她雪白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一拧。 洛言心小嘴一撇正要说什么,东澜祁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笑道:“坐下歇一会!” “该死的,混蛋!”隔着水声从下边传来怒吼咆哮。 洛言心微微凑头过去朝下边看,对方不敢再追,只是抬头怒视,想来是害怕他们会施以暗手。 那下边能勉强站人的地方太小太小,对方的人只能勉强贴壁挤了四个人,其他人都还在靠壁的水里。从上头看去好不狼狈。 洛言心哈哈一笑,转而向东澜祁皱皱眉,道:“咱们不能在这儿呆的太久啊,不然对方来了援兵,咱们就更无法脱身了!” 东澜祁依然云淡风轻、面不改色,柔声道:“你先歇一歇,等会我守着,你先上去!” 洛言心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哎呀,我怎么总这么笨呢!等我上去了,峰上有大树,到时候再把天蚕丝系住放下来!” 东澜祁却没有她这么乐观,略有些叹息道:“再过两个时辰不到,天就要黑了,你的时间不多!另外,注意安全,那峰顶上未必就是安全的。” 他这么一说洛言心也不由心中一凛,的确,他们不可能在这儿等到明天天亮,变数太大,等不起。 而峰顶上——洛言心想了想一挑眉笑道:“我觉得峰顶上定是安全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抓狂啦!放心,在天黑之前我肯定顺利上去,保证完成任务!唔,现在就出发啦!” 说着她立刻要准备动身。澜祁不禁一笑。 这时,呆呆却十分兴奋的吱吱吱的叫了起来,洛言心睁大了诧异的眼睛。 东澜祁不禁一笑,见她如此难免诧异问道:“它发现什么了?” 洛言心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它发现了什么,口中却道:“它说,这石壁后边是空的,有一个洞。” 东澜祁眼睛一亮,敏锐的察觉这洞中很值得一探,当即走了过去仔细观察起来,道:“这石壁人工安砌的痕迹很重,看样子是有人把洞给堵上了。” 洛言心也近前细看了看,眨眨眼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有什么人工痕迹?” 东澜祁看她一眼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叩了叩。 他侧头向洛言心沉声道:“你往后退一退。” 洛言心便知他这是要强行打开石壁,点点头道:“小心!” 东澜祁运掌击在石壁上,发出沉闷一声响,没有洛言心想象中的洞顶碎石受到震动噼里啪啦掉落的情形。 东澜祁连接击了数掌,随着呆呆一声欢呼,那处石壁已经裂了一个脸盆大的洞口。 “真的有洞!”洛言心拍手笑道。 东澜祁冲她招招手:“走,咱们进去看看!” “好!” 两人入内。 洞中很潮湿,洞壁洞顶地面均是凹凸不平,没有人工痕迹,看得出来这是一处天然洞穴。 曲曲折折大约走了大约半刻钟,前方没有路了,又是一处石壁挡住。 这处人工安砌的痕迹就更重了,连洛言心也看了出来,不由大奇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呢?两头都被人堵死?” 第348章 滑落 这处人工安砌的痕迹就更重了,连洛言心也看了出来,不由大奇道:“这是个什么意思呢?两头都被人堵死?” 东澜祁目光闪了闪,道:“这后边定有什么重要的工事,或许修建到一半他们才发现居然与这一段天然洞穴连通,为了不暴露工事,便堵死了这一段。你往后退一退。” 洛言心想想,果然如此便解释得通了,不由心下暗暗佩服。 这个道理想上一会儿她或许也能想得到,但是他的敏锐她是不及的。 她见他又要打通这石壁,当即后退。 石壁裂开,两人入内,果然便是一处人工修建的山洞通道,一头是光滑的石壁已经到了头,另一头幽幽长长,不知通往何处。 洛言心靠在那光滑石壁上,笑道:“这又转回来了,不会成了瓮中之鳖吧——啊!” 一句话刚说完,谁知她不小心怎样触动了石壁上的机关,石壁大开,背后竟是光滑往下的一道斜坡,她身不由己竟跌了下去。 触手之地全是滑不溜秋无可攀附,身不由己,早已快速的往下滑去。 “洛言心!”东澜祁在她往后跌去的时候惊叫,伸手去拉她没拉住,立刻身体往前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加速向下滑落抓住了她的手:“别怕,朕在!” 他往前滑,长臂一揽紧紧将她揽入怀中护着。 洛言心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他揽得紧紧的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作罢。 这条光滑的通道不知多长,中途虽有圆弧形的拐弯转折点,但那拐弯处处理的十分巧妙,滑行的速度并未因此而减慢,更别想停下来。 两人身不由己往下滑了大约两刻多钟,眼前一亮,终于滑到了底。 在最后一刻东澜祁猛的一个转身与洛言心互换了位置,向下冲击的力量不能立刻消除,“嘭!”的一声闷响,东澜祁狠狠撞在滑道出口对面的石壁上。 洛言心虽然没有直接撞上石壁,依然受了不小的冲击力道,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可想而知东澜祁受到的冲击有多重! “东澜祁!你没事吧!”洛言心急忙起身将他扶住,眼中担忧关切,心中除了气血翻腾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只知道很不好受。 东澜祁体内气血翻涌的比她更加厉害,一股甜腥味涌上喉咙,又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在她脸上看到担忧,在她眼中看到关切,他却莫名的心下一阵畅意快意:这没良心的恶女人也会关心他吗?这却也值了。 “没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东澜祁冲洛言心笑了笑,道。 “你真的没事吗?我——”洛言心眉心却紧紧蹙起,她是大夫,自然更明白方才那一撞的厉害,那样的冲击力道之重,武功再高也没用。被撞上去的是血肉之躯啊。 “别啰嗦,走!” 谁知,东澜祁话音未落,一道石门打开,三五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冲了进来,双方都是一愣。 第349章 杀出 对方随即变色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 看了一眼那洞口更是脸色一变:“你们是从那洞中出来的?岂有此理!拿下!” 五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杀过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老实憨厚普通百姓样? 洛言心手中银针挥出,一阵惊叫惨呼声中,东澜祁将她一揽,迅如闪电,两人夺门而出,踏足狂奔。 洛言心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洞口所在那处石屋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异样,完全等同是山峰的一部分。 而依着“山峰”,是一个农家小院,盖有普通房屋三五间…… 背后的追赶呼喝声渐渐远去,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穿过多少山谷,两人终于摆脱了追兵。 可是,也不知究竟已经身处何处。 东澜祁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不由己向后栽倒。 “东澜祁!”洛言心大惊,慌忙将他扶住,低头一看,只见他面如白纸,额上汗珠滚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惊得心中一颤,连忙摸住他的脉。 这一摸之下心头一沉,她没有料到他伤的竟已如此严重。 “怎么会这么严重!” 呆呆从她袖子里钻出来,吱吱吱道:“那是自然,你以为他以掌劈开石壁那么容易吗?” 洛言心一怔:她真的以为很容易,因为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怎么用力,原来不是吗? “那你怎么不早说?” 呆呆捧着脑袋吱吱低头,含糊着没说话。 心里却道: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照样得动手?况且,他瞪过来警告…… 眼下说再多也无用,四下望望,洛言心扶着东澜祁避入路边的树林之中。 东澜祁已经醒了过来,冲她笑了笑,顺着她的搀扶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东澜祁淡淡一笑:“放心,朕死不了!” “那是自然,我可是大夫!”洛言心轻哼,没怎么给他好脸色,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翻出一粒朱色药丸摊手在他面前:“快吃了它!” 他什么都不说,结果她什么也不知道,或许他觉得自己没用,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吧?这种感觉令她很挫败。 东澜祁难得见她闹小脾气,心里倒是好笑,低声道:“朕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那种力气活朕来做便可。” 洛言心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有些窘轻哼道:“奴婢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是应该有的那个味,东澜祁听惯了软语娇音说这四个字,此刻听着这硬邦邦的语气却觉得比以往听到的都要好听。 不禁呵呵的轻笑了起来,笑道:“唔,如此,叩拜圣恩吧!” 洛言心:“……” “我觉得,你还是赶快吃药调息吧!要是那些人再追来,咱们可没力气跑了!不知道你这个皇帝的身份,管不管用呢!” 东澜祁一笑,几次抬手欲拿那颗药丸,手却是软软的挣扎着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的样子。 第350章 内伤 洛言心只得将药丸塞他嘴里。 东澜祁冷不丁被她一粒药这么塞进来,微僵,瞟了她一眼,在心里嫌弃:这女人真不懂温柔两个字怎么写…… 到底没说什么,张嘴吞了下去。 肺腑胸腔间霎时一阵微凉扫过,狂躁的气血渐渐平和回归本源。 一股暖暖的热流自心底散开,涌向四肢百骸。 东澜祁阖目暗暗调息。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伤的有多严重。 那两处石壁厚重坚固,仅凭肉掌将之劈开,为了不令山洞别处石壁受到波及坠落坍塌石块碎屑,运内力的时候他收敛余力,可比单纯打开石壁要吃力的多。 那时内力损耗过度,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加上从那洞中滑下来狠狠撞击在石壁上,更是伤上加伤。 他还有力气带着洛言心逃了将近一个时辰,已经算是奇迹了。 然而到底已是强弩之末,再也坚持不住了。 四野静悄悄的,洛言心抬头望望天色,太阳已经偏移到了西边的山峰上,霞光万丈,照耀的山野之间一片金光灿灿,却是后继无力,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了。 洛言心自然不敢离开东澜祁身边半步,他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自己用神医前辈留下的药材炼制的极品好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令他复原。 万一她离开他遭遇危险怎么办? “呆呆,你去找些吃的回来,记得别去太远啊!”洛言心轻轻抚了抚呆呆脑袋上那一撮撮毛,无比温柔的说道。 呆呆这个吃货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主要是乾清宫的日子太好,太安逸、太舒适、太土豪,它吃了睡、饿了吃的,多久都没受过这种罪了? 此时有气无力趴在地上,眼巴巴的等吃的呢。 结果洛言心非但没有负责解决它的吃饭问题,反而还要它一个饿的惨兮兮的小家伙负责他们两个大活人的温饱。 呆呆大为不快,本想反对,却被洛言心的温柔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硬是开不了拒绝的口,可怜兮兮的“吱吱”两声,嗖的窜出去了。 洛言心唇角弯了弯:小样,就知道你会装!不把你剩余价值压榨出来,情何以堪呀。 没多久,呆呆便拖了只兔子回来,滴溜溜转着小绿豆眼向洛言心诉苦:“爷没力气了,爷要先填饱肚子!” 说什么也不肯再去。 洛言心看了一眼盘坐着还在闭目调息的东澜祁,见他气色看起来有所好转,也放了两分心,便在下风处生起一堆火,把兔子串了架上去烤着。 呆呆吱吱吱的抗议:“还没去毛、还没剖杀、还没洗干净!” 洛言心没好气道:“你说你一个老鼠还那么多破讲究?烤熟了用你的牙自己解决!” 呆呆:“……” 不过转念一想,这女人肯定不会吃,不然才不会如此不讲究。没有人跟自己抢这只烤兔,倒也不错。 烤熟之后,洛言心果然一口不吃,呆呆锋利的牙齿将外头香焦的肉全都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内脏和一些皮上毛,终于长了精神了。 第351章 秀色可餐 也不用洛言心吩咐,刁了两只野鸡回来,表示一只是他们俩的,另外一只是自己的。 洛言心见东澜祁还没调息好,忍不住担忧,没有搭理呆呆。 天完全黑下来了,火光太惹眼,她已经将火熄灭了。借着淡淡的月光,静静的看着东澜祁。 这个男人长得其实真的很英俊,很耐看。身材极好,容貌极好,出身极好,气质极好,本事也极好——可惜,桃花也极好。 洛言心暗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不能勾搭上手,那么无妨多看看,仔细的看看,饱饱眼福也好嘛。 心里这么想着,洛言心看东澜祁的目光也越发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起来。 世界上的尴尬事,似乎无外乎那么几种类型,比如偷看被正主儿抓个正着。 当东澜祁悄无声息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了洛言心那肆无忌惮盯着自己饱餐秀色的目光。 神色一滞,洛言心若无其事一笑:“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内力受损,不是一粒药丸立刻就能调养恢复回来的,只能说暂时修复一二分令行动无碍罢了。 若要完全恢复,还得回宫之后调养。 只是,倒也没有必要此刻对着洛言心说的那么仔细。 东澜祁便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无妨了。” “哦,那咱们弄点东西吃吧!我似乎听见树林那边有水声,我去处理一下这两只山鸡。” 洛言心说着,若无其事的起身。 “你肚子还饿吗?”东澜祁却是疑惑的看向洛言心。 “那当然,我可什么都还没吃呢!”洛言心嘴角扯了扯,对东澜祁问出这种话表示相当的无语。 东澜祁“哈哈”一笑,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说道:“所谓秀色可餐,朕还以为你看朕看了那么久,已经饱了呢!” 洛言心脸上顿时火烧似的臊热起来,羞窘得拎着野鸡转身就走。 这个混蛋,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看他,却可恶的不出声提醒…… 背后传来东澜祁哈哈哈得意的低笑声。 洛言心恼羞变成怒,头也不回却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招惹来对头你自己对付!” 东澜祁勾了勾唇,无声的继续笑,看着她故意挺得直直的背影,唇角翘得老高。 处理好了两只山鸡拎回来,呆呆又吱吱吱的叫了起来,说它刚忘记说了,它去捕猎的时候发现往上没有多远有一处似乎是猎人进山打猎的时候暂住搭起来的小木屋,看起来很牢靠的样子。 有个有遮挡的落脚之处再好不过,洛言心当即和东澜祁毫不犹豫的去了那处木屋。 如呆呆所言,果然十分干净整洁。屋子里还有一张简单搭起来的榻。 屋角堆放着一堆柴火、还有煮东西的吊锅,一大一小两个陶碗。 “咱们运气不错嘛,可以熬鸡汤喝啦!”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鸡汤,可比烤鸡要好的多。 洛言心当即忙碌起来。 东澜祁身为病号,理所当然的占据了那张榻,靠坐在榻上,唇角噙着淡淡笑意一眨不眨的看着洛言心。 第352章 木屋过夜 洛言心很快就察觉到了背后盯过来的那双眼睛,这令她很不爽。 可是,她却不能说什么——谁叫她之前也是这么看他的? 万一她说了什么,他以此理直气壮的反驳呢?并且还要加上一句她好小气呢? 这个家伙绝对干得出来这种无耻事儿! 她只好憋屈的当自己身后没有眼睛——看吧看吧,姐又不会少块肉。 炖野鸡汤的香味渐浓,终于出锅了。 洛言心手忙脚乱的盛了两碗,一碗给东澜祁,一碗自己吃,呆呆在一旁吱吱吱的上跳下跳:它呢? 洛言心将吊锅放在地上,道:“里边还有不少,全归你了!” 呆呆吱吱仰天哀嚎:这么烫怎么吃啊! 洛言心没理它——不是已经吃了一只烤兔子吗?再等等又怎么了? 呆呆只得趴在吊锅旁边,苦逼的等凉下来好吃。 呆呆心里在默默哀嚎:这女人真的是太可恶了,要知道即便是当初它正儿八经的主人,也对它宠爱贴心重视得不得了,从来舍不得自己受一点点委屈,哪有像她这样? 在她眼里自己哪里有一点点灵兽的地位?在她心里想必跟大黑狗那个傻货是一样的…… 这小木屋里没有凳子,洛言心当然不肯站着吃,于是,也坐到了榻上。 东澜祁捧着碗,看了洛言心一眼,忽然觉得两人这副情形,倒像民间过惯了日子的老夫老妻似的,寻常随意中透着温情。 心里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对于皇帝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寒酸不过的一碗汤似乎也瞬间变得美味了许多。 想到这是洛言心亲手煮的,东澜祁就更觉得有滋味了。 于是,就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夸一夸她。 便笑道:“想不到你的手艺倒也不错!” 洛言心目光闪了闪,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幽幽道:“你觉得这汤好喝吗?” “嗯,味道不错!”东澜祁相当有诚意的点头称是。 “可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带调味料,煮下去了我才想起来,没有盐。” 东澜祁:“……” “所以,我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东澜祁:“……” 且不论这一顿是如何解决的,两人精神高度紧张过了一夜一天,已经疲惫不堪,不多久便歇下了。 两人各自占据榻上一头,靠着墙盘坐闭目养神。 呆呆躺在两人之间充当楚河汉界,四仰八叉,睡得格外香甜。 两人还没睡着,血红的闪电划过长空,霹雳般的雷声自天边滚滚而起,响彻天际。 很快,大雨便倾盆的下了起来。 这木屋果然坚固可靠,外头大雨倾盆而下如同崩塌决堤了天河,猛烈的敲击在木屋上,屋里紧紧关闭着门窗,却依然温暖而干燥。 在这样凄风苦雨的环境之中,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莫名的便生出几许温暖,丝丝缕缕的缠绕心间。 洛言心和东澜祁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因为心里这种异常异样的心情,令两人反而下意识的变得更加拘束拘谨起来,各自静静的靠坐着,都没有说话。 第353章 半夜惊变 因为心里这种异常异样的心情,令两人反而下意识的变得更加拘束拘谨起来,各自静静的靠坐着,都没有说话。 仿佛一说话,便会尴尬似的。 两人都有几分庆幸,幸好呆呆找到了这个地方,不然今夜露宿林中,那就真是惨了。 “你放心睡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东澜祁终于忍不住道。 洛言心轻轻“嗯”了一声,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干巴巴道:“你也睡吧,这么大的雨,料想不会有人找来了。” 东澜祁想想也是,遂点头笑道:“好!” 不想,两人太低估了对方欲要他们性命的决心,即便暂时将他们甩得没影、即便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依然被他们给寻了来! 雷声隆隆,大雨依然哗哗的瓢泼而下,东澜祁被破门而入的刀剑铮鸣声所惊醒,千钧一发之刻揽着洛言心猛地破窗而出。 洛言心也已经惊醒,与东澜祁大杀四方,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病没有这么容易摆脱对方,黑暗的山林中,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埋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对这一片环境似乎与他们一样都不熟悉,倾盆大雨的困扰对双方都一样有利有弊。 洛言心和东澜祁想要一时半刻摆脱他们不容易,而他们一时半刻想要拿下他们同样不容易。 两人不知躲过了多少刀剑暗器,不知杀了伤了多少个人,而彼此的身上,亦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东澜祁不由心中大恨:倘若不是受了严重内伤,即便杀不光这些人,想要突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洛言心亦深恨毒药带的还是不够多啊! 对方更是叫苦不迭,此次足足来了三百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弓弩长箭压阵,一番狂轰滥射外加几十名顶尖高手趁势追击,竟依然让他们给逃了出去。 倘若不是布置的人手够多、范围撒得够广,只怕又让他们给逃得无影无踪了! “咱们分开走,你带着呆呆,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跟他们硬拼!朕算是看出几分,他们想抓活口。”东澜祁握着洛言心的手低声道。 否则,那些箭他们没有这么轻易躲避得过去。 那些箭箭头并不太尖利长,不会致命,估计多半上头涂抹着麻药。 可惜他们没料到,他们两人身上里边都穿着护体神衣,箭头可没那么容易刺穿到皮肤。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洛言心也知此时唯有分开才是最好的法子,至少能逃出一个的几率更大些。 只要能出去一个,另一个自然便有救了。 她肉疼的掏出给东澜祁疗内伤的小瓷药瓶:“都给你了,你自己小心!” 饶是暗黑雨夜之中,东澜祁依然分明清楚的看到了洛言心脸上的肉痛之色,不禁莞尔:这女人真是,这时候还在心疼她的药吗?他保证一颗也不给她剩下! “你也一样!”东澜祁毫不客气接过小瓷瓶,冲她点点头。 第354章 分开逃走 两人随即分开,东澜祁故意弄出大动静,引走了大部分的追兵。 洛言心咬咬牙,只管自己遮掩着形迹一心一意的逃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神来多想别的什么。 东澜祁那家伙虽然内伤显然还没有痊愈,但那家伙明显不是善茬,必定有他自己的保命杀手锏,虽引走大部分追兵此刻也无需她为他愧疚。 只要能逃过这一劫,再说吧! 大雨依然倾盆下着,雨线连成片哗哗的冲刷着地面上的一切,加上不时轰隆滚过天际的雷声、撕裂苍穹的血红的闪电,令这个充满着杀气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寒气。 饶是东澜祁吸引了主力炮火,洛言心依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对方真不知出动了多少人、撒下了多宽、多广的网,冷不丁的便会跳出两三个拦路截杀的,令洛言心苦不堪言,凶凶险险的不知躲过了多少次刺杀,而她手里的银针又收割了多少人命。 倾盆的大雨渐渐停止,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天就要亮了。 大雨冲刷之后的山谷山林间,草木格外的绿意喜人,空气格外的清新,沟涧暴满,林间谷间流水道道,处处都是水流的声音。 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亮起喉咙,扑棱着翅膀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声。 这原本应该是很美的、令人心旷神怡的一幅画卷。 然而此刻的洛言心,或许还有东澜祁,两耳不闻、两目不见,依然在奔跑逃命的路上。 洛言心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身在何处,看见前方一处山谷森林茂密,隐约可见各种巨石嶙峋,这自然是个藏身、伏击、甩掉对方的好地方,她想也没想就一头冲了进去。 谁知冲进去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不对劲:此处并非纯粹自然的山谷,有人利用地形加以改造,在此布了阵法。 洛言心一开始还没想到这里,只是觉得这地方似乎有点邪门,呆呆却比她要见多识广的多,果断跳下来吱吱吱的拦住了她。 洛言心暗暗叫苦:可别撞回贼窝了…… “你是什么人?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退出去!”左前方岔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十八岁左右、眉目清秀的少年,正神色不善的盯着洛言心。 “我——” 洛言心刚张口,突然闻到了一股药味,心中一动,忙向那少年拱手道:“你们在煎的药是不是有一味麒麟药?这麒麟药可不是普通病用的,在下不才,医术上也有几分造诣,若有需要,在下可替贵主人诊治一二。实不相瞒,在下被人追杀,恳求此间主人庇护一二!” 那原本满脸不耐烦的少年闻言不由诧异的挑了挑眉轻轻咦了一声。 要知道麒麟药可是罕物,别说见过,便是听全天下也极少有人听闻过,这女子居然光凭药味就能如此笃定,一言指出,可见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这一来,他倒是得请主子拿主意了。 “你站在这儿别动,稍候。”少年说完,转身离开。 第355章 误闯 “你站在这儿别动,稍候。”少年说完,转身离开。 “好的,多谢小兄弟!”洛言心松了口气,他肯去禀报,自己多半是有希望留下了。 她不禁低头朝袖子里的呆呆望了一眼,呆呆傲娇的挺了挺小胸膛,一脸嘚瑟。 惹得洛言心“嗤!”的一笑,“回去再赏你!” 呆呆翻了个白眼吱吱吱:这臭女人真不会说话,什么叫回去再赏它?明明是感谢、是报答好不好。 没错,麒麟药的药味是呆呆提醒洛言心的。 洛言心虽然在前辈神医的《药经》之中见过关于麒麟药的记载,但她自然没有见过,这药的确非常罕见,便是前辈神医的禁地药园中也没有栽有。 呆呆一提醒,她细细闻了闻,那一股淡淡的药味与《药经》之中对麒麟药的描述果然一模一样,这才果断开口,震住了那少年。 很快那少年就转回来了,看向洛言心的神色也多了两分善意,点点头道:“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洛言心点头一笑。 恰在这时,鹰愁涧秘密基地的追兵也到了,往山谷里冲杀,也发现了古怪。 “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有什么邪门阵法!” 那少年站在洛言心前面,隔着树木遮掩,冲外边喝斥:“擅闯者杀无赦,都给小爷滚!” 不仅仅是单纯庇护洛言心,“邪门阵法”几个字也惹他颇为不快。 鹰愁涧追到此处的一共有十八人,好不容易追到最后时刻,怎么甘心就此退走? 当先一人便隔空道:“在下等人并非有意冒犯,请此间主人将我们追踪的逃犯交出来,我等自会退走,不敢相扰。” 少年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哼道:“你们说的所谓逃犯现在是我家公子的贵客,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小心没人替你们收尸!”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鹰愁涧众人大怒,杀气腾腾,呼喝着杀了进来。 显然他们对阵法也颇有研究,一时虽然并不能攻到近前,也有人受到了阻碍,却也有十个人一路攻进不少。 鹰愁涧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两个闯入者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杀掉。 而如今这个女人跟这山谷中的人有了联系,少不得,为了安全保密起见,别说她了,此间主仆也是要一个不剩全部灭口的。 别说那少年没把洛言心交出去,就算交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此间所有活口。 “不知死活!” 少年一声冷笑,身形一晃便没入了前方林间。 洛言心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虚影,还不等回过神来,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她不由有些汗毛倒竖,这少年不过是个仆从,竟有如此强大的身手,此间主人还不知会厉害到何等程度…… 她很有些受打击的郁闷:这个世界高手实在是太多了,她明明挺强大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受打击! “想走?晚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少年大声喝斥,伴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世界清静了。 第356章 求庇护 眼睛一眨又是一道虚影一晃,少年已经回到了洛言心面前,连头发丝都没有凌乱一根,淡定从容冲洛言心点点头:“姑娘请吧!” “小兄弟好功夫!”罗言行冲他竖起大拇指笑着赞道,一双漂亮的眸子中满满都是欣赏赞赏。 少年一怔,俊秀的脸上竟可疑的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慌忙扭头不敢直视洛言心,干巴巴的应了句:“不敢当!” 心里暗暗的替洛言心有些遗憾:这姑娘一双眼睛真如秋水似的明净好看,可惜,容貌太平常了些。 此时的洛言心,还戴着面具。 随着这少年前行,不到半刻钟便来到一片四面树木环绕的开阔之地,东北角稍高一些的地基上,搭建了一座颇为讲究的木屋,一名黄衫女子正蹲在木屋前的地上用风炉扇火熬药。 屋子里隐约可见还有人在,周围的树林里,洛言心也感觉到了亦藏有人。 黄衫少女听见动静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看见洛言心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道:“龙雀,你不会开玩笑吧?她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呢,会闻到药味便认出是麒麟药?” 潜台词就是:她真的是大夫吗?别不是误打误撞说中了而已吧? 洛言心眼下是保命要紧,当然要抓紧机会表明自己的真功夫——况且,这位清秀的黄衫少女居然一开口就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这令洛言心相当的不爽,更要扳回一局、叫她心服口服不可。 她偏着头盯着药罐望了望,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随后慢慢睁开眼慢慢说道:“麒麟药、千层莲、紫草、一支香、青龙伞……” 黄衫女子手里扇火的扇子“吧嗒!”一声已经掉在了地上,不值什么时候已经慢慢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瞪着洛言心,指着她:“你、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家主子应该是胎里带来的胎毒,发作起来身体僵硬冰凉,神志不清,脉搏气息微弱近乎假死——” “呸呸呸!什么死啊活啊的,”黄衫少女显然十分紧张自家公子的病,洛言心说的虽然是“假死”,她听了却也受不着,眼皮子一跳打断了她的话。 赶着上前紧紧握住洛言心的手,激动的道:“神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原谅我刚才口没遮拦吧!您这么神,一定要帮帮我家公子、让我家公子赶紧好起来呀!” 呃…… 这也太热情了点,热情得让人吃不消。 黄衫少女的态度变化太大,洛言心一时有些无语。她家公子真是幸福啊,有个如此关心他的下人。自己这一身又是血污又是泥污脏兮兮惨不忍睹,她居然一点不嫌弃上来就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少年龙雀顿时哭笑不得,急忙道:“龙燕,你能不能别这么听风就是雨呀,这位姑娘被人追杀了一路,你是不是应该带人家先去收拾收拾、清洗清洗?” 龙雀说着捡起了扇子,蹲下扇起那小风炉来。 显然两人做这种事儿早就做习惯了。 第357章 神医威武 黄衫女子龙燕“啊!”的一声又连忙向洛言心赔不是:“神医姑娘您别见怪,我这就领您更衣清洗一番去。” 又柳眉倒竖冷笑:“哪个不长眼的敢追杀神医?那些人追来了吗?龙雀,你就让他们安然离开啦?” 洛言心:“……” 龙雀嘴角也抽了抽,道:“一个也没离开,我全杀了。” “哼,杀了那是便宜他们了!”龙燕这才露出两分满意,十分殷勤陪笑的招呼洛言心去清洗。 呆呆见状大摇大摆从洛言心袖子里跳出来,跳到洛言心的肩膀上吱吱吱表示意见。 表示自己的肚子快要饿死了,让洛言心给它大爷要点儿吃的。 洛言心拍拍它示意知道了。 龙燕吓了一跳,仔细打量起呆呆来,见这小东西居然是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动物,更对洛言心佩服不已。 笑道:“还未请教神医姑娘尊姓大名呢,您这只兽宠好特别啊,呵呵,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根本不是寻常所见之物。” 说着大赞:“神医就是神医,养的兽宠也这么不一样!” 洛言心也不禁有几分佩服龙燕的眼力,要知道不知多少人看到呆呆这家伙的第一眼都会把它当成一只老鼠或者是松鼠,从来不会说这不是寻常所见之物。 即便看到它的样子长得怪了点,也只当这只老鼠或者松鼠长得怪了点,仅此而已。 洛言心对这位心直口快的龙燕姑娘不由生出几分好感,便笑道:“龙姑娘言重了,我姓言,你叫我言大夫就行。至于这只兽宠,这就是一只长得怪点的松鼠而已。” 呆呆被龙燕说成“兽宠”更是郁闷得一口老血默默咽了下去:兽宠?它大爷明明是兽灵好不好,什么时候变成兽宠这么没品的东西了? 再被洛言心这么似乎似笑非笑的叫出来,更是郁闷的差点没一头从她肩膀上栽下来! 它已经可以预见,这恶女人还不知道会拿“兽宠”两个字笑话它多久呢! 一时洛言心换了衣服收拾一番、简单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见龙燕眼巴巴又有几分踌躇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暗自好笑。 她知道她是想请自己此刻就去给她家公子看病,但是又怕自己要休息,生怕开口惹得自己心里不快看病的时候不肯尽心。 毕竟,自己刚才简单与她一番聊天,她是知道自己逃命逃了一晚上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现在就去见见贵公子,不知——” “方便方便!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方便了!言神医,快请!”龙燕顿时眉开眼笑。 洛言心微微一笑,点点头与她同去。 至于呆呆? 它没有跟去,它表示身为“兽宠”的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所以它得再多吃点,用填饱肚子的方式来安慰受伤的心灵。 龙燕领洛言心来到主屋,禀报之后便笑着请她进去。 屋子里并不大,家具也只是寥寥几件,但布置得十分雅致不俗。 一眼,洛言心便看到那名坐在月洞窗前的白衣男子。 第358章 如沐春风 一眼,洛言心便看到那名坐在月洞窗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的容貌自然是清俊不俗的,但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白,苍白。 他的气色透着一种仿佛暮气沉沉的苍白,加上身上白色衣衫的映衬,越发显得整个人雪色一般。 好在那双眸子温润如时光打磨过的宝石一般,看人时如沐春风,以及那清贵内敛的气质,中和了那种暮气沉沉的苍白,让人感觉舒服了很多。 “公子,这位就是言神医。言神医,这是我们公子,还请言神医费心了!”龙燕笑着道。 显然她在这位公子主子面前是很有地位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随意。 “吴公子!”洛言心上前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公子伸出援手!” “言神医不必客气!”吴公子冲洛言心笑着还礼,有些抱歉的道:“下人不懂事,实不该如此心急,我看言姑娘气色不太好,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看病,不急在这一时。” 洛言心顿时就服了,心里暗赞,什么叫谦谦公子?什么叫温润如玉如沐春风?这就是啊! 这位吴公子不但容貌出众气质温润,就连说话也这么体贴人意,真是集天下好男人优点于一身啊。 比东澜祁那个腹黑狡猾无耻无下限的家伙要好多了——也不知那个腹黑狡猾的家伙现在何处?是否脱险? 这一想,就想的有点儿走神。 直到龙燕提高了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正看见吴公子依然笑得温润和气,龙燕抱歉的冲她笑笑:“言神医您可别往心里去,是我有点太心急了,我这就领你去客房休息吧!” “不,我还是先为吴公子诊脉吧!”洛言心笑着摇了摇头。 不想还没开始,门帘一动一人走了进来,看见洛言心不由诧异:“公子,此人是谁?怎么会在这?” “刘统领来的正好,这位言姑娘医术很了得,正准备为公子把脉呢!公子这趟出门,真是赚到了!”龙燕喜滋滋的笑道。 洛言心看了一眼那刘统领,是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身材魁梧,相貌也魁梧,往那一站很有威势,一般的人见了情不自禁就会生出谦卑渺小之感。 只是,洛言心连面对东澜祁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都不怕,怎么会怕他? 且他目光冰冷似剑的朝自己盯过来,那种探究与怀疑的意味令洛言心十分不爽,且不动声色,瞟了一眼他手里托盘上热气腾腾的药汁没有说话,看他怎么说。 “神医?”刘统领挑了挑眉,果然一开口便十分桀骜,轻嗤道:“天底下能称得上神医的就只有钟离郁老先生,可惜一直不得一见,不然主子只怕早大好了!这又是哪冒出来的神医?这些年全天下打听遍了,从没听过出现过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神医。莫非,是返老还童?” “刘统领,你少说两句。言姑娘,你别放在心上!” 刘统领的话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连串不带停顿,吴公子来不及阻止,却是谴责的看了他一眼,向洛言心抱歉欠身。 第359章 疑心 刘统领的话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连串不带停顿,吴公子来不及阻止,却是谴责的看了他一眼,向洛言心抱歉欠身。 龙燕也不太服气,撇了撇嘴说道:“刘统领此言差矣,咱们都不是生活在大宅院里的井底之蛙,须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言神医的医术肯定错不了!不然,等下你就知道了。” 刘统领显然根本不相信龙燕的话,却不敢不听主子的,当下也不再分辨,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我懒得跟你争论这种无聊问题”的神情十分明显。 他小心的端着药汁送到吴公子面前:“公子还是请先喝药吧,这药刚刚煎好,等会就凉了。” 龙燕憋屈恼火的瞪了刘统领一眼,气鼓鼓的,也没再说话打扰主子吃药。 洛言心却开口了:“慢着,那药先放下!” “你什么意思?”刘统领两道目光冷电似的盯了过来,冷声道:“我们公子这药也是一位神医开的,你敢阻拦?怎么,莫非你还想要检查一下?” “用不着检查,”洛言心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麒麟药不是这么用的,不然,你们公子的病也不会一直不见好了。这里头有一味紫朱草,与麒麟药——”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刘统领大喝一声打断洛言心的话,冷声道:“你认识我们公子多久?你了解公子的病情吗?你再蛊惑人心,别怪刘某人割了你的舌头!” 洛言心冷笑:“你好像很着急?别不是贼喊捉贼吧?” “闭嘴!”刘统领大怒,挥掌朝洛言心打过去。 洛言心还没出手,只见一道劲风扫来,刘统领惊呼“公子!”身不由己踉跄而退。 吴公子神色依然温温和和,只对刘统领淡淡道了句:“你失礼了。”刘统领却惊得脸色一白,站在一旁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开口。 “言神医,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细说!”龙燕心中急切,早已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吴公子亦看向洛言心。 刘统领瞳孔骤然一缩,却知此时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否则还真就应了那女骗子的话。 他不禁怨毒的盯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笑道:“我虽看出了几分,不过,还是想先替吴公子把把脉如何?” “言姑娘请。”吴公子冲她点点头,伸出了手。 龙燕则机灵的连忙搬了个绣墩放下。 洛言心道谢坐下,替吴公子把脉。 几双眼睛齐齐盯着,各有心思。 半响,洛言心冲吴公子点点头收回了手,道:“公子的病先天带来,病因在血,根源却在心脉。心脉不足,血脉自然不足,长此以往恐于寿数有碍。麒麟药若是用对了,公子的病早该痊愈了。可是,据我查看,公子用麒麟药入药煎服已经三年多了吧?实则对病体毫无进展,可见这药用的并不对。” “一派胡言!”刘统领忿忿道:“你这妖女妖言惑众!我家公子服药之后,明明病情较之从前大有改善——” 第360章 质问 “一派胡言!”刘统领忿忿道:“你这妖女妖言惑众!我家公子服药之后,明明病情较之从前大有改善。这些我们追随在他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人人皆知,怎么到了你嘴里却成了对病体毫无进展?” 洛言心冷笑道:“有无进展吴公子自己最清楚!麒麟药乃是神药,当然不可能一点效果也没有,吴公子服用之后,病情发作的次数较之从前变少了些、也没有从前发作的时候那样严重,我说的对不对?” 刘统领冷笑:“既然如此,怎么是毫无进展?神医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不知怎的,虽然与刘统领是同僚,且平日里大家对公子一样的忠心耿耿。可与洛言心相比起来,龙燕却下意识的觉得洛言心更加可信。 龙燕虽然不喜刘统领咄咄逼人的语气,却也十分困惑,忙向洛言心道:“言神医,照你这么说,这不是自行矛盾了吗?” 洛言心摇摇头,轻叹道:“所以我才说,有无进展吴公子自己最清楚。虽然发病的次数少了、严重的程度也少了,可是每次发作之后,吴公子想要恢复到发病之前的精气神状态也更吃力困难了!吴公子,是否如此?” 一直云淡风轻、温润平和的吴公子眼波微微涌动,龙燕和刘统领都看得真切,两人均变了颜色。 “真是这样?公子,您为何不说呢!”龙燕心痛不已。 刘统领也惊愕道:“这——怎么会……” 吴公子缓缓点了点头,叹道:“言神医说的没错,的确如此。” 他不是没有过疑惑,久病成医,何况他天资聪慧,早已隐隐的觉得不太对。 可对方的手段太高超,且麒麟药天下罕见,几百年也不见得有一株出世,入药之后药性究竟如何,没有人知道。 而到底每一次用药之后,除了身体恢复得慢一些,并无其他不妥,且犯病的次数和程度虽然较用药之前改善的并不算太明显可终究是改善了,所以,他也只当自己太敏感多疑,也就将此搁下了。 没想到,他的直觉没有错,这里头果然有问题。 “公子——” 吴公子一个眼神止住了欲说话的龙燕,向洛言心微笑道:“言姑娘,请继续。” 洛言心便道:“这药是一个月服用一次吧?再服用三四次,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救了。” 龙燕变色惊呼,刘统领也一脸骇然,呆在了那里。 吴公子也不由动容,目光闪了闪,轻轻一叹,向洛言心拱手:“多谢言姑娘!” 洛言心笑道:“吴公子客气,这是老天有眼,有我在,保证公子药到病除!” 刘统领突然冷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你来历不明,谁知有没有包藏祸心?我家公子何等尊贵,保不齐没有人想要暗中下手谋害!你别以为胡言乱语一番忽悠我们就什么都信了你了。姑娘既然言之凿凿,总得拿出证据来吧?我们公子的命金贵着,谁敢托大?” 第361章 叛徒 他这么一说,龙燕一时也有些将信将疑犹豫起来。 的确,主子的身份尊贵,那是万万不容有闪失的。 这位言姑娘所言虽然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的,但谁又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万一呢? 龙燕既抱歉又期待的看向洛言心,只要她能够拿得出证据,一切迎刃而解。 洛言心有些无语的看了刘统领一眼,道:“统领别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上哪里找什么证据去?我的话就是证据。” “真是天大的笑话!”刘统领大笑起来,凶光毕露,向吴公子抱拳弯腰:“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公子三思啊!” “嗯,是要三思。”吴公子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依然温和平润:“那刘统领以为此事如何处置为妙?” 刘统领大喜,忙道:“依属下看,此人疑点太多,保不齐是哪里来的奸细。容属下把她带下去仔细审问,查清事实真相,再回禀公子。” 洛言心心头一跳,诧异的朝吴公子看了过去,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她觉得这位吴公子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可这又是哪一出? “不用这么麻烦。” 刘统领一愣,龙燕却是眼睛一亮,忍不住道:“公子,属下觉得言姑娘不太可能是什么奸细!” 吴公子依然看着刘统领,悠悠道:“既然有疑点,直接杀了便是。” “公子!”龙燕惊呼。 刘统领也微微错愕,继而大喜,立刻应道:“是,公子说的极是!这种包藏祸心的小人,根本不需要审问!让属下来,别脏了公子的手!” 刘统领眼底划过一抹凌厉正要杀了洛言心,吴公子却轻嗤一笑,摇摇头道:“刘勇,你错了,我说的不是言姑娘,是你。” “我——啊!”刘统领一时没转过弯来,怔了怔,不等他回神,一枚棋子闪电般激射而来,打穿了他的心脏。 他身体一僵眼睛徒然瞪大,看了一眼公子那修长白皙的手、那手边装棋子的紫檀木盒,踉跄两步摇晃着身体不肯倒下,一字字不甘心道:“公——子,为、什么!” 吴公子神色神色平和,眼底却毫无温度,看着他道:“你藏得很深,刘勇。” 刘统领还想解释什么,喉咙里却已经说不出话,嗬嗬的拉风箱似的响了几声,他徒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砰然倒地身亡。 “公子,这叛徒要怎么处置?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暗算公子,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了!”龙燕不解恨的踢了刘统领一脚说道。 怪不得公子服用的药这三年来他都是一个人死死的管着,除非煎药的时候才肯拿出来,平日里谁都别想动一下、看一眼。 煎好药之后,每次也都是他端给公子服用,亲眼看着公子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而对公子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表现得紧张。每次公子犯病,他无论如何都要从头至尾的醒着,直到公子完全恢复。 她和龙雀等也只当他是紧张公子、关心公子,谁知却是包藏祸心! 第362章 诛杀 不然,以他平日里所表现的对公子的关心和紧张,言神医所言分明对症,他本不该那般反应。 他没有料到言神医有这等本事,自然欲杀之而后快。否则公子迟早会疑心到他的头上。 只有言神医死了,死无对证,他才能安心。 所以他失态了。 正如公子所言,不需要证据,值得怀疑,他便得死。 “拖出去葬了。”吴公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 又向洛言心抱歉笑笑:“让言神医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洛言心笑着摇摇头,心里暗道,看不出来这位吴公子温温和和的,下起手来竟也如此果断干脆,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即便东澜祁那厮遇到这种情形,也不太可能做得比他还要干脆。 对他的真实身份,洛言心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多问的。 本来还以为发生了这种意外之事,吴公子肯定就没有心思再请她诊断了,谁知吴公子没事人一样,除了抱歉的冲洛言心笑笑,一切继续。 洛言心嘴角抽抽,好强大的心理因素。 她当然更加没有意见,向吴公子道:“您的病先天自胎中带来,幼年时必定中过毒徘徊在生死边缘,根基大损,毒素一直未能完全清除。麒麟药充满无限生机,用得好,可让您的生命机体重新焕发全然生机,如同新生。可这药世所罕见,想要再找到一株可就难了。不知剩下的药能否让我看看,或许,还能用得上。” 洛言心话音刚落,龙燕已经带着药从外边进来了,呈给她笑道:“言神医,你请!我家公子既不能再服用此药,那他的病要不要紧?” “放心,有我在呢!”洛言心微微一笑,接过了药。 吴公子瞟了龙燕一眼,略有些谴责道:“龙燕,你太心急了。” 龙燕微窘,讪讪笑道:“言神医你别见怪,我是太担心公子的病了!该怎样,您看着办、看着办,呵呵!” 洛言心点头笑笑。 一连打开了好几个药包,仔细检查一番,洛言心不由轻叹,道:“麒麟药的药效倒是没有受损,只是,却没有那么纯粹了,这些药长年累月包在一起,相互之间早已沾染了彼此的药性。” 龙燕不由咬牙恨恨:“那个叛徒!真便宜他了!” 中药材最忌讳的便是药性药味乱窜。存储方法不得当,许多原本珍稀难得之药药效都会大打折扣,所以往往越是珍稀的药在存储上讲究越多。 “我可以想想办法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提纯,眼下先别动,仍旧按照原本的样子包着吧!”洛言心想到栽种在乾清宫里的清濯莲,心里一动,觉得或许可以用清濯莲来试一试。 龙燕自然什么都听她的,连忙笑着道谢。 洛言心又掏出一个小瓷瓶,肉痛之色在眼底闪过,这压箱底的东西果然不能随随便便拿上身,一旦拿上身,很快就会变成不是自己的了。 用一样少一样啊! 第363章 回京 前两天才给了东澜祁一些,这又要送出去好几颗,她很快就要变成穷光蛋了。 不知神医前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骂自己败家子。 “此药一个月服用一粒,我很快会想法子重新替吴公子配药的!”洛言心将瓷瓶交给龙燕,又道:“可我需要的东西都在京城,我得先回京。禁卫军副统领上官烈是我的朋友,到时候龙姑娘去找他便可与我联系上。” “好好,我记住了!”龙燕接过小瓷瓶,小心翼翼如同珍宝。 听她提起禁卫军,吴公子不着痕迹打量她一眼,也没多问,亦含笑道谢。 “有劳言姑娘了,大恩不言谢,以后言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言无妨,可来此处联系我们。言姑娘安心休息,明日我让龙燕带人护送姑娘进京,正好过一阵我们也要去京城,到时再见。” “多谢吴公子!”洛言心笑道:“其实你们救了我一命,无需如此客气!”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回京城的路上会不会遭遇埋伏危险,这倒好了,有龙燕他们护送,自然安全许多。 那个龙雀那么厉害,头发丝不乱一根转眼间就杀了那些追杀自己的人,龙燕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第二天早饭过后,洛言心便辞别吴公子,龙燕带了四名侍卫,均做普通百姓打扮,护送洛言心回京。呆呆早又钻进她袖子里睡大觉去了。 或许对方已经放弃,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在途径一片树林、距离京城十里左右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洛言心暗暗扣了银针在手,另一手贴在身侧,可以第一时间迅速拔出匕首。 这一路,到底还是没能太平到底。 “什么人?滚出来!”龙燕柳眉倒竖,长剑出鞘,目光凌厉扫视林间。 这姑娘出了名的脾气火爆。 当然,她的身手也很火爆。 猖狂的男子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耳膜鼓动,心跳如雷,眼前似乎无数幻影掠过也变得昏花起来。 洛言心垂眸眼眸半眯凝神倾听,突然素手一扬,手中银针朝左前方浓密的枝叶间射了过去。 龙燕想也没想一声长啸从马背上跃起,长剑直刺洛言心银针所去之处。 兵器交鸣声铮铮传来,龙燕不知和那人交手了多少招,此时两人各自站在一树树枝上,冷面相对。 男子身形高挑健壮,穿着竹青长袍,银色猫头鹰面具遮住了脸,轻嗤淡笑:“功夫不错,可惜遇上的是我。” 龙燕“呸”的一声,不屑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在姑奶奶面前大言不惭!” 她举剑纵身扑杀过去,男子却是一声长啸,林中埋伏齐出,暗器如雨,洛言心等无人得以避免。 众人急忙弃马拔剑,与趁着暗器压阵从林中冲杀出来的黑衣人杀成一团。 “言姑娘,你快走!” 龙燕一共带了四名侍卫护送洛言心,对他们来说,这原本是极其轻松的一件差事。 第364章 逃不掉 龙燕一共带了四名侍卫护送洛言心,对他们来说,这原本是极其轻松的一件差事。 谁知对手如此难缠,当看到那龙燕一时半会都无法拿下那面具人时,四名侍卫的心便沉了沉,心知遇上了硬茬子。 龙燕武功还在龙雀之上,乃是主子身边第一高手,放眼天下能打得赢她的两只手也数的过来。 对方人数众多,一交手便知个个不是善茬,言神医绝对不能出事,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言神医绝对不能出事! 洛言心在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坑爹坑姐坑死了,前世引以为傲的武功身手在这个世界处处碰壁、每每受打击——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世界的高手这么不值钱吗? 动不动蹦出来一个都这么厉害,还统统都是跟她有仇似的。 “言姑娘,快走!” 又一名侍卫退至她身边护着她,沉声低喝。 “好,你们小心!”洛言心点头,四名侍卫联手为她开道,她终于杀出了树林。 虽然有三名黑衣人冲破防线紧紧追了上来,然而倘若连这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那她也不用混了。 大受刺激的她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拿手绝活——毒,仅凭武力便解决掉了三人。 当然,呆呆也帮了忙。 呆呆快如闪电从她袖子里飞了出来,当场就把对方给吓懵了,等他回过神来的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只眼睛也没了。 解决掉这三人,洛言心松了口气,正准备返回官道上,背后传来的一声低笑令她浑身僵硬,毛骨悚然。 她慢慢转头,明亮的阳光下,面前的男子青袍猎猎,银质猫头鹰面具泛着幽冷的光芒。 这个人竟追来了。 阴冷的目光盯着洛言心,他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以睥睨之姿,一步一步朝洛言心走了过来。 气势凛人,他根本没把洛言心放在眼里。 “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追着我来干嘛?”无形的压迫令洛言心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气血涌动翻腾,脸色也微微发起白来。 她心知肚明定是对面那阴森男人施了什么邪门功夫所致,无奈自己没有丝毫内力,根本抵受不得。 “既然无冤无仇,你怕什么?乖乖跟我走不就行了?”面具男子饶有兴味的逗着她,如同逗着老鼠的猫,看上去心情很好。 试出她毫无内力,再见她惊慌失措又强作镇定的模样,面具男更不把她当一回事。 “不行!”洛言心咬着唇摇摇头,居然很有几分认真的看着面具男道:“我要回家!” 面具男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不屑道:“跟个傻子似的,真不明白北桓无忌怎么会把你当成座上宾。不过,本座相信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你能去他那,不去本座那本座可不答应!” 面具男虽然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惬意感觉,可却绝非得意忘形之辈,并没有再跟洛言心啰嗦,抬手伸臂向前朝洛言心张开。 第365章 使诈 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洛言心身不由己被他抓了过去,拎在手里。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洛言心又惊又怕又恼又似乎不太敢的挣扎起来,然而哪里能够? 面具男哈哈大笑,洛言心趁他不备欲偷袭一脚朝他膝盖踢了过去。 然而她这两下子面具男根本没看在眼里,毫不费力便避了开去,盯着她上看下看,摇摇头满是困惑冷嗤:“北桓无忌是疯了,还是病急乱投医?本座真没看得出来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话是这么说,但想要他就此放过洛言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欲点了她的穴道拎走,面具男突然身体一僵,盯着她,目光蓦地变得锐利如刀,割人片片见骨。 正在这时,呆呆吱吱尖叫着闪电般飞扑而来,朝面具男门面扑了过去。 面具男下意识躲避另一手挥手去打,洛言心手腕一翻,点在他手臂麻穴上,同时用力一挣,身体一矮就地滚了出去,爬起来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这个男人太厉害,也太危险,她不敢确定自己的毒能伤他几分,不敢铤而走险,所以,还是走为上策。 心里却无不遗憾,那最厉害的毒药在对付那些猛兽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光了,要不然这个家伙就死定了! 至于呆呆?那家伙滑溜的很,根本用不着她担心。 洛言心一刻不停向前狂奔,终于回到官道上,此处距离京城已经不远,行人车马不说如潮如流也已颇为热闹。 看到往来的行人车马,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几乎前后脚的时间,呆呆也追上来了,跳上她肩头吱吱吱的告诉她结果——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还是逃掉了。 洛言心并不觉得意外,那人的确很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在她和呆呆手里? 见呆呆情绪有些低落不甘,洛言心轻轻拍了拍呆呆的小绒毛脑袋,将它往 当遇上上官烈带着十来人骑马从京城方向而来,洛言心心花怒放,顿时大喜:这下子,终于安全了吧? “上官统领!上官统领!”洛言心奔上前大声叫道。 上官烈也看见她了,她虽易了容,这声音身量上官烈却是认识。 心下同样一松,大笑着纵马上前,一个翻身利落下马,笑道:“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走,快随我回宫!” “皇上没事吧?”虽然见上官烈神情淡定,言语轻松,料到东澜祁多半已经脱险回宫,洛言心依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皇上已经回宫了,安然无恙。”上官烈一笑。 其实他和洛言心可不是偶遇,是专程出来寻找她的。 昨日皇上一回宫,便急急下旨命暗卫们尽数出动寻找,他正好负责京城附近这一带。 自然,他是领了别的差事做找人的掩护的,若让谢氏一党得知洛言心对皇上来说那么重要,无论对皇上还是对洛言心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就知道他肯定没事!”洛言心一笑,那厮保命的法子看来还挺妥当。 第366章 昏迷 正欲随上官烈回宫,不想,洛言心突然闷哼一声一手死死捂住了心口位置,身体一晃喷了口鲜血向后便栽倒一下子晕了过去。 “你怎么了!”上官烈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箭步上前将洛言心揽住。 看着她软软的软倒昏迷在自己怀中,再看看周围的属下们,上官烈冷汗都流出来了,如针芒在背。 心里暗暗叫苦! 他除非是瞎子才没看得出来皇上有多着紧这位传说中乾清宫的侍狗宫女,那点子曾经的小心思早就收得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人这么揽入怀中,虽说事急从权,可是可是——若是叫皇上知道了,能不膈应吗? 皇上一膈应,能不给自己小鞋穿吗? 这小鞋穿得多冤枉啊! 这姑奶奶,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马车,快找马车!”上官烈急得快要哭了,怀里这烫手山芋实在太烫手。 众属下见头儿急得脸色都变了一个个也都急了,急中生乱,两人骑马飞奔回城去找马车,话说他们出城的时候可没有带马车跟随。 几人七嘴八舌安慰头儿:“大人请稍候,已经有兄弟去调马车了。” 众属下无不默默在心里吐槽:看头儿如此紧张急切心疼的样子,这位很快就要称一声“嫂子”了吧?哎,要说头儿的审美还真是挺特别,多少美人正眼也不瞧一下,这位,相貌平平,往人堆里一扔绝对找不着的主儿,却把头儿迷得神魂颠倒的…… 回城去调马车?一来一回那得多久? 上官烈急得眼前发黑:他不但要避嫌,且洛言心这状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哪里耽搁得起? 不由跺脚骂道:“蠢货!拦车,征用!” 堂堂禁卫军副统领,临时征用一辆民间马车,难道还用得着跟人讲理? 众属下齐齐应是,一边去拦经过的马车一边在心里感叹:头儿可真会疼嫂子啊!如此娇宠…… 拦马车也是有讲究的,不是看哪辆豪华就拦哪辆。 相反,豪华的、或者马车上刻有家族徽记的,他们不会去拦。京城里贵人遍地走,一不小心拦了不该拦的车,那就麻烦了。 不过,此处已经靠近城门,车来车往十分的热闹。 禁卫们都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很快就将车主人赶下车,弄来了一辆普通却比较干净舒适的马车。 上官烈不得不硬着头皮抱洛言心上马车,可是——他不能跟她同乘一辆马车啊,孤男寡女的,多有嫌疑? 又命侍卫们将赶下车的车主人身边丫头弄了个来,命在车里照顾洛言心。 车主人早就被吓懵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丫鬟被带走。 至于这些凶神恶煞所说的临时征用,过后归还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洛言心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下躺着的被褥柔软得像一团云似的舒适。慢慢睁开眼睛,入眼天宫般锦绣华丽,那种张扬的富丽和奢华只令人感觉到高贵,而非暴发户的俗不可耐。 第367章 心脉 “我这是……在哪儿?”洛言心揉了揉额头动了动,脑子里一时还有些空白茫然。 她明明记得见到了上官烈,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又被别的什么人给救了? “主子,您醒啦!奴婢让人告诉皇上!”熟悉的声音欢然响起,洛言心一抬头,便看见小鹊欣喜的神情,一呆:她回宫了? 小鹊急急奔出去让人传话,又急急奔了回来,喜滋滋道:“主子您终于醒了,快吓死奴婢了!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来了乾清宫没多久,小鹊便又毛病复发开始管她叫“主子”,洛言心改正不得,也随她去了。 她坐起来,眨了眨眼,困惑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小鹊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明黄袍角一晃,东澜祁已经从外踏了进来。 “上官烈救了你,自然是送你回宫,不然还能去哪?这是朕的寝宫!” 小鹊乖乖闭上了嘴巴,屈膝施礼,悄无声息的默然退下。 寝宫?洛言心睁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锦被是明黄绣花的上等锦缎所织成,悬挂的帐子可不也是明黄绫纱? 心中一惊她连忙翻身就要下榻,谁知牵引心口一痛,“哎哟!”一声捂着心口痛得脸色煞白,身不由己向后晃了晃。 “小心!”东澜祁忙揽住了她,顺势坐在床沿将她微微拢靠在自己肩上,皱眉轻斥:“你慌什么?不知道自己有伤吗?” “可是——” “朕没嫌弃你!” 洛言心:“……”好吧,她感恩戴德。 定了定神,抬手把脉,洛言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差一点便是心脉断裂。若真是那般,即便她有本事令自己不死保住一条性命,也与废人无异。 默默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幕幕,她终于想起来了。 是那个面具人对她下了暗手,那人武功极高,下手的手法亦巧妙,当时她虽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因为当时并没有发作起来,所以她也没往严重里想,只当是受了小小的伤。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恰好遇见了上官烈,恐怕已经死在路边了。 洛言心心中一阵发凉,暗道侥幸。 手掌蓦地被包裹在一团温暖之中,她下意识垂眸,东澜祁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心中微荡,没来由又有些不自在。 正欲将自己的手轻轻抽出来,只听见东澜祁叹息般道:“你的心脉为内力所伤,差点就碎裂了。所幸回宫及时,你这条命算是完完整整的保住了。只是伤的到底不轻,须得好好的调养两三个月才行,这段时日里,切记不可动武。” “你放心,这个仇,朕迟早会为你报!” 东澜祁并不知道那面具人之事,只当是追杀他们的人所为。 洛言心毫无内力,对方高手却不少,有人能将她伤成这样,东澜祁并不觉得太意外。 他心里比她还要后怕,万一她死了怎么办?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每每想及此,心便忍不住颤栗。 第368章 两拨人 洛言心本想跟他说那面具男的事,转念一想那面具男并不是冲他来的,暂时又打住。 若对他说了,他多半又会去查,何必呢?他的事情已经一大堆了,实在没有必要将不相干的事也揽上身。 且过了这阵子再说。 横竖回了宫,去掉易容,那面具男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再找不到自己。 她便问道:“鹰愁涧那里幕后者是谁,皇上查出来了吗?” 东澜祁冷笑了笑,道:“朕没有去查,在等他们自露马脚。” 那个地方既然已经暴露,那些人又并没有把他和她抓住,撤离是肯定的。 并且就会在最近。 “你回想回想,又没有觉得那天追杀咱们的人其实并不是一拨人,而是两拨不同的人?”东澜祁又问道。 “啊?”洛言心一怔,细细想了想,点点头道:“皇上一说我想着还真是呢,有一拨人似乎只想活捉我,而另外一拨上来就是杀着,一开始没留神,差点儿就着了道!” 如今想想,洛言心仍然还觉得有点儿后怕。 东澜祁目光愈发深邃,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柔声微笑:“这两拨人朕都记下了,迟早给揪了出来。下次朕不会大意了,你别怕。” 事情才过去两三天,东澜祁昨日也才回宫,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此时就查了个透彻。 洛言心自然也不会心急,点点头一笑。 徐沧海在殿外硬着头皮启禀:“皇上,罗相已经进宫,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 东澜祁闻言有些不高兴,想想是自己宣罗相进宫的,只得起身,向洛言心道:“你先休息休息,朕去去便回。” “好!”洛言心点头。 御书房中,罗相细禀了东澜祁去行宫小住这几日朝堂上的动静,东澜祁只点头不语。 谢氏一党的跋扈与抓尖好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东澜祁在的时候,明国公等人尚且不太放在眼里,他不在自不用说,趁机以强硬的态度通过了好几项东澜祁若在摆明了肯定会反对的决议。 提起这些罗相便忍不住满满愤懑之色。 这些东澜祁都在意料之中,但鹰愁涧一行他却不能不去。 事关重大,不亲自去他不放心。 去之前早已料到会是如此。 心里自然是不满的,但一时的输赢却也算不得什么,见罗相如此他反而好笑,笑劝了罗相几句。 罗相见状叹气,欲言又止,不得不忍气吞声。 东澜祁不由放声大笑,漫不经心道:“罗相想开点,谢家到底是朕的外祖家,跋扈是跋扈了点,总不至于造反吧?” 罗相腿肚子一个颤抖差点儿跌倒,吃惊望着东澜祁,白着脸结结巴巴道:“皇、皇上……” “朕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此处无外人,罗相不必紧张。你说说,谢氏,究竟有没有造反的心思?”东澜祁又道。 “皇上!臣、臣惶恐!”罗相眼前一阵发黑,“扑通”跪了下去,俯首一动不敢动,心里只是叫苦。 -------------- 求月票支持啊嘤嘤嘤~~ 第369章 关心朕? 造反这种话,从皇上口中说出来,足以令人胆颤心惊、魂飞魄散,他还算是镇定的。 皇上这么问他,他哪儿敢答? 东澜祁目光闪了闪,正当他以为罗相不会回答的时候,罗相却霍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矩看着他,一字字咬牙道:“皇上既问,臣不敢不答。臣斗胆,皇上既转了此念头,便不可不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方为上策!此字字句句乃臣之肺腑,皇上但有差遣,老臣莫敢不从!” 东澜祁定定的看着罗相,半响抬了抬手:“罗相快请起。爱卿忠心,朕心里有数,爱卿既有此心,平日替朕留意便是。此事,不急。” “是,皇上,老臣遵旨!”罗相拱手俯身领命,掩去眼底那一抹复杂,恭敬起身。 “对了,听说爱卿的小儿子已经学成归来了?要不要朕给他安排个职位?或者,他是想进太医院?进太医院,倒有些可惜了。”东澜祁又笑道。 罗相闻言笑起来,气色好转温和了几分。 他一共三个儿子,长子罗轻越为江南道布政使,次子罗轻函为工部右侍郎,小儿子罗轻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却无心科举,曾言“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因罗相已经为相,他的儿子基本上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此早早便出门拜师学医。 如今正好学成归来。 听东澜祁说起此事,罗相也不矫情,躬身含笑谢恩:“老臣的小儿子的确已经回来了,老臣亦正有此意向皇上讨个恩典呢!那孩子无心为官,正要进太医院呢。” 东澜祁点点头,笑道:“既如此他便先进去历练着,等有了机会朕自然会关照太医院提拔。” 罗相谢恩,却又笑道:“轻舟那孩子自幼生成一股拧性子,凡事都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不然当年也不会外出求学了,若说名医,京城里岂不多得是?他进了太医院便可,至于以后的升迁,全看他自己吧。” 东澜祁便不再勉强,笑赞了几句,让他离开。 东澜祁一脚踏进寝宫的时候,正看到洛言心在小鹊的伺候下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起来。 “怎么起来了?”东澜祁顿时有些不高兴,两道目光剑似的朝小鹊盯了过去,小鹊身子一颤一抖,几乎站不住。 洛言心瞥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白的小鹊,不知该叹她胆子小还是东澜祁杀伤力太大。 “躺了半天身上酸疼的厉害,我想出去散散步。” 东澜祁上前,目光淡淡一瞟,小鹊自动后退到安全地带。 东澜祁抬手抵在她背心,一股暖流霎时传入四肢百骸,游走于脉络之间,洛言心舒服的轻轻叹息,下意识放松了身体。 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忽然变得粗重且有些凌乱,洛言心这才猛然想起东澜祁自己尚且受了内伤之事,动了动身体忙笑道:“我已经好许多了,我自己有药,调养调养便好,皇上还停下吧!” 东澜祁没理她,又过片刻才缓缓收回了手,脸上微微泛着一层苍白,却是微微凑近她笑道:“关心朕?嗯?” 第370章 纠结心思 东澜祁没理她,又过片刻才缓缓收回了手,脸上微微泛着一层苍白,却是微微凑近她笑道:“关心朕?嗯?” 洛言心不太习惯他这样靠近,别别扭扭的拧了拧身体,道:“只是,只是没有必要如此。” “放心,你给的药效果很好,朕已恢复大半了。”东澜祁一笑,看看她的气色,恢复得不错,且她心脉受损,身体四肢并无损伤,日常行动与常人无异,只是不可动武、不可有激烈剧烈动作罢了。 便笑道:“既如此朕与你散散步,等会儿正好用晚膳。” “好!”洛言心冲他一笑。 东澜祁没有带她出去,两人就在乾清宫后花园中随意走走。 牡丹、芍药、月季、海棠开得正如火如荼,姹紫嫣红明媚的点缀在繁盛的绿枝绿叶之间,石榴树上偶尔也露出一朵鲜红的花朵,一派鲜艳。 东澜祁从来不觉得,原来花花草草什么的看起来似乎也还不错。 他唇角含笑,轮廓鲜明的俊脸上原本显得冷硬的线条也变得柔软了弧度,目光依旧深邃而灼灼,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令洛言心感觉到如被放在火上烤。 这厮昨天回来莫非昨夜没传召美人侍寝吗?几天不碰女人就变得这副馋样了? 只是,他馋他的,馋的对象别是自己就好了。 然他并不开口提起这一茬,她也不好自作多情的拒绝什么。 想到他后宫塞满风格迥异、品种齐全的各种美人,洛言心莫名的心头有点发堵起来。 她哪里知道?东澜祁早已把她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吃是肯定要吃的,只是怎么吃、什么时候吃的问题。 他本就在毫无遮掩的看她,她的异常自然一点儿也没能瞒得过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回去吧!”见她情绪似乎低落下来,气色似乎也微微的变了一变,东澜祁不由说道。 他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深邃的眸中亦含着令她觉得莫名的殷切,想到他不知如此对待过多少女人,洛言心心里更觉得堵了。 他的关心也罢、好意也罢,说珍贵也珍贵、说廉价也廉价,因为,不是唯一。也不可能是唯一。 “没有!”洛言心语气有点生硬,赌气似的摇了摇头,笑得客气而疏离:“皇上日理万机,无数军国大事需要皇上操心,皇上请自便,奴婢还想走一走。” “奴婢?”东澜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出了一趟宫回来变得像拔了牙的老虎似的,这么谦恭有礼了?” 之前他不知多恨铁不成钢她不够谦恭顺从,然而如今她只想看到之前那般率性肆无忌惮坦荡的她。 拔了牙的老虎?这个形容惹恼了洛言心,她恼火的抬眼朝东澜祁瞪了过去。 东澜祁“哈哈”乐了起来,指着她笑道:“对了对了,这样便对了!” “……” “无聊!”洛言心赌气一扭身拐入一旁的岔道。 东澜祁放声大笑,心情似乎更加愉悦,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第371章 煞风景的大黑狗 东澜祁放声大笑,心情似乎更加愉悦,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始终与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你与旁人是不同的,在朕面前大可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大小规矩,你高兴怎样,怎样便好。” 他的声音悠悠随风而来,拂过她的耳际,也吹入她的心间。 莫名的,微微酸涩起来。 “好啊,”酸涩归酸涩,这厮给的特权不要白不要,洛言心可没跟他客气,大喇喇的点点头,笑道:“皇上一日不收回这话我且受用一日,皇上即便动怒,也不许拿权势压我。” 东澜祁听了“压我”两个字心不由得想歪荡漾了两下,不假思索道:“那自然不会!” 他当然要压她,并且当然不是用权势压…… 洛言心哪里知晓他肚子里转了多少弯弯绕绕,咯咯一笑心情总算好了两分。 东澜祁亦勾了勾唇,忍不住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言心,朕——” 东澜祁一句话没有说完,“汪汪!汪汪汪!”的狗叫声响起打断了他,两个人循声低头望去,大黑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从花丛里钻了出来。 眨巴眨巴眼睛,呜呜的欢声叫着,冲东澜祁跑过来想在他袍子上蹭蹭,被他冷嗖嗖的目光盯着,大黑狗一怯,慢慢后退、后退,转而蹭向东澜祁。 还敢蹭他?东澜祁气得恼羞成怒恨不得一脚把它踹到天边! 这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狗!恶狗!蠢狗!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收养了它? 想他堂堂皇帝,从来只有女人们花蝴蝶似的费尽心机讨好他、奉承他、巴结他,要不要回应得看他心情。 而他从来不需要照顾她们的心情。 然而他好不容易决心向一个女人表白,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煞风景之变故,着实可恶至极。 相比东澜祁怄得想要吐血,洛言心则心情大大松了口气,明眸闪亮灿然一笑蹲下去叫着“大黑狗!”亲切欢笑的揉了揉它的大脑袋瓜子。 刚刚东澜祁的手搭上她的肩膀,用那样的语气唤她的名字,她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慌乱中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她猜到七八分他想说什么,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更不知自己的回应不合他的心意他又会是何反应。 幸好、幸好,老天有眼!大黑狗窜了过来,生生的打断了这一切。 看到洛言心纤秀白皙的手抚摸大黑狗那憨憨傻傻的狗头,雪白的肌肤在大黑狗黑毛的反衬下越发显得白腻诱人,东澜祁心里的不爽如同涟漪一圈圈的扩大、扩大。 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死狗! 他还没好好握过她的手呢,便宜这死狗了。 此刻他眼中的死狗在洛言心眼中显得前所未有的可爱,洛言心仰头看他,笑吟吟道:“皇上,大黑狗好像饿了呢,我先送它回去了!” 东澜祁看得心里发堵,心道这死狗饿一顿又不会死,你那么关心它干什么? 可是洛言心用一种“我是侍狗宫女,我很尽职尽责”的目光看他,他哪里说得出来拒绝的话? 第372章 多想想该想的事 可是洛言心用一种“我是侍狗宫女,我很尽职尽责”的目光看他,他哪里说得出来拒绝的话? 况且,她这装傻充愣的态度也表明了她的心意——他相信她其实已经懂得他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是什么话,但是,她还需要时间考虑。 既然如此,也罢。 他愿以真心待她,自然也愿意她待自己以真心。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便让她好好的做做准备,好好的考虑清楚吧。 “去吧,”东澜祁点了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说完这句,他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多想想该想的事。” 洛言心睁大了眼,眨了眨,犹犹疑疑应了声“是”牵着大黑狗离开了。 大黑狗扭头冲东澜祁呜呜,恋恋不舍的打了个招呼,这才摇着尾巴跟洛言心走。 它很懂事,很懂得感恩,东澜祁是它的救命恩人,它其实很想和救命恩人多亲近亲近的,因为它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救命恩人了。 可是,救命恩人今天的心情似乎很糟糕,而且,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看它,呜呜,太伤心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洛言心靠坐在长榻上,仿佛虚脱了一般,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她懒懒的放松自己靠坐,双手抱膝,怔怔的望着前方,明明有很多疑问、很多事情要想,可是脑子里却一片放空,比呆呆发呆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呆。 忽然轻轻一叹,心中怅然若失。 东澜祁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洛言心既然牵着大黑狗走开了,他一个人还散什么步、逛什么园子? 年轻的帝王拂袖回殿,英俊的脸上不苟言笑。 殿前侍立的徐沧海,远远看见主子回来,忙躬了躬身陪笑相迎。 看见回来的只有东澜祁一个人,陪他同行的洛言心不见了,徐沧海好生诧异,忍不住伸长脖子往东澜祁身后瞅了瞅。 东澜祁凌厉的目光扫来,虽然仅仅是眼角余光,也足够吓得徐沧海一个激灵,慌忙将脖子又缩了回来,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真是,他操心个什么劲儿啊,皇上、洛姑娘那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们玩儿什么花样是他能猜得到料得到的吗? 看皇上这样,不像高兴,他还是打起精神先顾着自己吧,别让皇上迁怒,不然就有他好受的了。 一时晚膳摆上来,东澜祁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依然还没有看到洛言心的身影出现,徐沧海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这小姑奶奶,真会作…… 之前皇上说要和她一起去散步,虽然没有给他什么明示暗示,但是皇上那句“等会儿正好用晚膳!”明显比前一句声音略有提高上扬。 身为主子身边的第一得用心腹,他自然最能体会主子的意思,并且按照主子的意思提前将一切妥善的安排好。 所以,听了那句话,他便断然推断皇上今晚是要与洛姑娘一块用晚膳的。 待他们走后,他立刻便亲自找了一趟小鹊,又亲自去了一趟御膳房,交代今日乾清宫的晚膳多加几道菜——都是洛姑娘喜欢吃的菜。 第373章 赏赐 做了这一切,徐沧海心中不由为自己鼓掌喝彩,沾沾自喜:瞧瞧,他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的会替主子分忧啊! 谁知,洛姑娘不来了不来了不来了…… 这叫他情何以堪? 更令他郁闷的是,皇上明显已经注意到了御膳桌上多出来的那几道菜,盯着那几道菜恨不得—— “朕什么时候要过这种东西了?老徐你今天做事没带脑子吗?”果然,皇上瞪着那份红烧鲍汁鹅掌动怒了。 徐沧海老腰挺了挺,连忙躬身陪笑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要不,赏给洛姑娘吃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捏着一把汗,若是赌错了皇上的心意,那他今日就失算两次了,破纪录了,皇上会不会一个不高兴把他一脚踹开呢…… 谁知东澜祁听了他这话,神色居然缓了缓。 虽然他还是不苟言笑,从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对于跟了他这么多年、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的徐沧海来说,他可以很肯定,他的神色的确是缓了缓。 徐沧海心里一松,终于,他说对话了。 “既如此,便送过去吧,你亲自送去。” 要表示诚意,就要表示得彻底。 东澜祁于是又加了一句:“顺便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这些杂事以后你自个看着办。” 这是要他以后对洛姑娘的事情留心操心,务必令洛姑娘住的舒适安心顺心了。 徐沧海连忙躬身陪笑:“是,皇上!” 忙命两个小太监进来,精准的将特意给洛言心准备的六道菜挑了出来,命用食盒盛好,捧着跟他去。 一开始看到多出来的这几道菜东澜祁的确心里不太高兴,因为他原本是打算与她共同用膳的,结果剩了孤家寡人一个,面对她爱吃的菜,多么碍眼。 第一次他觉得徐沧海这***才太懂得揣摩主子心意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令他拿去赏给她,她应该会开心的吧?他应该一点一点的增加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 这么一想,心里又舒服多了。 洛言心看着宫女恭恭敬敬摆放在面前的六道菜,有刹那的失神。 核桃鸭丁、山蘑瑶柱炖粉丝、红烧鲍汁鹅掌、水晶鱼茄子煲、桂花糯米山药、蟹黄南瓜条,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所以……这厮赏赐菜肴不是按着他的心情来而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不知为何,洛言心心里莫名的有点儿雀跃起来。 可是一想到他没准曾经不知对多少女人也这样过,雀跃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 徐沧海多精明、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啊,暗暗打量,见洛言心一开始明明是欢喜的,可不知怎么的似乎又有点不太高兴了,他心里便不由得咯噔一下。 想了想,徐沧海暗暗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了,洛姑娘定然觉得皇上只赏赐几道不值钱的菜肴而没有别的所以不太高兴了。 徐沧海虽然是个人精,但却是个太监,哪里懂得女人的心思? 他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在他的眼中,女人都是为了争宠而活,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漂亮衣裳的。 ----- 求月票~~ 第374章 只有这话? 他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在他的眼中,女人都是为了争宠而活,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漂亮衣裳的。 洛姑娘肯定也是想要珠宝首饰、漂亮衣裳了。 有了东澜祁那句话,这点主她是能做的。 徐沧海便笑眯眯的又向洛言心道:“洛姑娘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您怎么想,只管吩咐老奴便是。嗯,这屋子里再摆上几件名贵摆设就更好看了,您青春正好,貌美如花,哪儿少得了上好的锦缎绫罗和珠宝首饰呢?老奴早该想到这些,真是太粗心了,实在是老奴的错啊。” 洛言心:“……” 半响忙笑道:“徐总管真是太客气了,这样住着已经很好,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不用如此费事。” “不费事不费事!”徐沧海笑呵呵的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趁机为东澜祁拉好感:“皇上可是亲自叮嘱老奴了,务必不可委屈了洛姑娘,凡事得让姑娘满意!” 洛言心心头狠狠一跳,忍不住又小小的荡漾期待了一下,只是如影随形的,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出一群花枝招展、各有风情的美人们来,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下来。 心情那叫一个酸爽、滋味难言。 酸溜溜中隐隐有些动怒:东澜祁把她当成什么了? 换句话说,就是霸道总裁邪魅一笑:“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把她当成猎物征服? “徐总管,我这暂时真不需要什么,倒是麻烦徐总管向皇上带一句话。”定定神,洛言心笑道。 徐沧海立刻精神一振,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乐呵呵道:“行行,洛姑娘您请说!” 见他一脸的欣慰期待,以及眼中隐隐闪烁着八卦之光,洛言心有些想笑,道:“这一阵子我准备炼制一些药丸……” 在乾清宫里她已经不是头一回炼制药丸,话说一半徐沧海自然明白了。 她要炼药,除了主药,还需要许多辅助药物,以及各种各样的工具,这些都得东澜祁来提供,故而洛言心请徐沧海向东澜祁带话。 得取得东澜祁同意才行。 徐沧海失望不已,不死心眼巴巴的又道:“只有……这话?” 洛言心睁大眼睛,表情很无辜的点点头:“是啊,不然还要有别的吗?” “呵呵,好、好!”徐沧海挤出笑容,心里暗暗忐忑,不知道把这话带给皇上,会不会惹得皇上发飙。 这洛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皇上想要的是什么连他一个太监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可对象是皇上啊,这靠谱吗? 或者——不经人事的她是真的不懂皇上的心思? 徐沧海下意识挺了挺腰杆,悄悄打量一眼眼神无比清澈无辜的洛言心,顿感肩上责任重大…… 东澜祁听了徐沧海的回话,居然没有发脾气。 倒是发了呆。 发了半响呆“呵呵”一声笑差点把紧绷着神经等训的徐沧海吓得一个趋趔栽倒。 第375章 关于皇上的流言 徐沧海战战兢兢的慌忙站好,小心翼翼抬头,便见东澜祁眸光平平看向他,淡淡道:“她需要什么,你替她准备。” 这就完了?皇上没发飙? 徐沧海不敢露出诧异之色一脸的木然恭敬,躬身陪笑:“是,皇上!” 手中拂尘轻甩,利索的速速倒退了出去。 东澜祁微微眯眼,弧度好看的薄唇勾了勾,似笑非笑满脸兴味。 这女人在变着法的躲避他呢。 装起傻来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为毛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莫名的感觉到新鲜和兴奋呢? 眼下且由着她吧,正好鹰愁涧的事他先解决了。顺便也让这女人好好的看清楚她的心。 东澜祁绝对不相信她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果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在鹰愁涧便不会那样信任他、依靠他。 洛言心听了徐沧海的回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的同时,又有点儿空荡荡的。 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想撩拨她,她装傻,他便放弃了? 不、不,她并不是因为他不撩拨她了而感觉到失望不自在,而是觉得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放弃呢?可是—— 他放弃了不是挺好的吗?难不成她还盼着他继续纠缠不休?如果他真的纠缠不休,她可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发飙…… 又或许,他在以退为进?在等待最好的时机、仅仅暂时放弃而已? 又或者是——他其实尊重她的选择,宁愿忍痛放手——洛言心被自己这种无厘头的无聊想法雷到了,东澜祁打死也不可能是这种人! 算了,想的头疼,还是别想了。 洛言心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是先凝神静心的把解药炼制出来吧,这可是件费精力的活,一丝丝差错也出不得。 差之毫厘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也不是最可怕的,要命的是主药材就那么点儿,破澜要去了一部分,说是帮她试一试,她自己这里剩下的也不多了。 万一要是浪费掉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事关自己的生死性命,洛言心不敢大意。 很快就将心里那一点儿纠结强行压了下去当做不存在,一心一意的与呆呆准备炼药。 这一忙碌,就是四五天的功夫。 而这四五天中,洛言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只炼药,宫里宫外却不知从何而起传出了一股关于皇上东澜祁的流言。 关于皇上的流言,自然无人敢明目张胆的挂在嘴边议论,可是人人心里都在打鼓。 流言传说,皇上上回去行宫小住,微服私访,结果遇到了一伙土匪强盗,一时不查被那伙人给打伤了…… 众人之所以会对流言七分信三分疑是有根据的,这几日上朝皇上的气色分明不好,身体分明僵硬强撑着。 每次神色均有不耐,谁略多说几句话他便忍不住发火,明明急着想要退朝却又极力隐忍着。 原本每日少说也会传召五六重臣进宫问话商量政务,这几日进宫的除了明国公,就只有罗相、云大公子等几个皇上亲近之人。 第376章 愤恨 且罗相等人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 据宫里不知哪儿传出来的消息,皇上还在乾清宫吐了血。 然而,皇上却连太医都没有传召,更没有亲口承认过此事半分。 就连太后担心,特意传了他去细问,他都一口否认,还怒气冲冲表示要追究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 可越是如此,众大臣们越是相信皇上肯定又干了微服私访的事儿、并且遇到了麻烦。 谢氏一党在心里暗道活该!还以为京城外跟京城内一样固若金汤、治安良好吗? 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遗憾:那些强盗也好、土匪也罢,为什么就不加把劲下个狠手,把他给——那什么什么了呢? 一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们则忧心不已,知道皇上忌讳这事儿不便明着揭皇上的疮疤,还是纷纷忍不住上了折子,隐晦的劝谏皇上以后不要再出去微服私访了,就算一定要去,也请多多的带着侍卫暗卫,在京城里热闹的街市逛逛就好,可千万别出城…… 这些折子统统被留中不发。 据说,皇上在乾清宫发了好大的脾气…… 满京城不但权贵,就连市井民间也传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在东城不起眼的一座普通四合院中,有人因此而极其不安。 “不能再拖了,鹰愁涧的所有武器和异兽必须全部转移运走!” 男子面白阴柔,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角斜斜上挑,原本看起来虽不讨喜却偏柔和的相貌立刻变得几分狠厉阴毒。 “少主,是不是再等等?或许,是咱们想多了?鹰愁涧是主子花费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密地,搬迁起来谈何容易?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 一名身穿湖绿长衫,头戴方帽,方脸长须的中年男子相劝。 中年男子长相斯文,身如孤竹,乍一看气质儒雅,颇有几分博学儒生之气度。然而那双眼睛眼珠子生得又小又圆,说话的时候滴溜溜乱转,瞬间将整个人的格调降到极点,显得贼眉鼠眼。 “若非你们无用何须如此!”阴柔男子愤恨无比,一掌重重击在身前桌上,紧握成全,骨节咯咯作响。 他恨恨道:“十几年鹰愁涧都没出过事,偏偏这时候岔子,看来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你们一个一个都松懈了。区区两名闯入者你们都拿不住,还敢来劝我?” 他说着又冷笑:“再等等?等什么?等东澜祁养好了伤、布置好了将咱们一锅端?” 他盯着望向自己欲言又止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别跟我说那两个人不是东澜祁和他的属下,没有这么巧的事,那段时间正好他不在京城,偏偏又受了伤,不是他,还会是谁?” 中年男子顿时哑口无言。 鹰愁涧那个地方,等闲人绝对去不了,但如果是皇上或者谢家,他们自有本事能去的了。 况且,那种地方倘若被别的什么人发现了端倪不对,为了不招惹麻烦,即便起了疑心也绝对不敢、不会去一探究竟。 第377章 不敢赌 况且,那种地方倘若被别的什么人发现了端倪不对,为了不招惹麻烦,即便起了疑心也绝对不敢、不会去一探究竟。 唯一会去查探究竟的,只有皇上跟谢家。 他们之所以没有在事情暴露之后第一时间就撤离搬离,原本是在心里侥幸作赌,赌那两个是谢家的人。 如果真的是谢家的人,倒并不是非搬离不可,只要与谢家好好谈判商量,甚至达成合作协议,谢家未必不会动心。 要说起来,满京城里除了太后,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明国公没有异心。 可是,派去谢家试探的人什么都没能试探出来,而皇上那边却被人漏出了受伤的消息,如此一来自然就可断定,那两个人不但是皇上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有皇上自己在内。 私打兵器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上绝对不可能轻饶。 眼下除了趁着他伤势未愈自顾不暇速速搬离,将一切线索毁尸灭迹,令他查无可查,还能怎样? 难道真等他养好了伤从容布局将己方一举拿下?再顺藤摸瓜查到背后的主使? 是,也有可能真的是他们猜测错了,那两个人不是皇上以及他的人,可是,万一呢? 明明有这么多疑点指向他,还敢赌这个万分之一的侥幸吗? 中年男子脸上阴晴不定数次变幻,最终叹了口气,沉沉点头:“少主所言甚是,这个险咱们冒不起。只是,东西太多,还有那些异兽——搬运起来可不容易啊!” 阴柔男子冷声道:“那也得搬,总好过让人一锅端了!至于那些异兽,” 提起这个阴柔男子便悲愤得想吐血,主力军全都覆没了,剩下的都是还没有训练好的或者还没有长大的,而且数量也不多了,还有多少用? “那些异兽,挑选出一批最健康凶猛的,剩下的,全都杀了!” 野兽是活物,为了不惊动人搬动的时候少不得要使用药物令它们昏睡过去。可一旦用了药,对它们的身体是会造成损伤的,将来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既然如此,何必费这个事?只好将能舍的都舍了。 可恨,为了训练这么一支兽兵,足足花费了五六年的时间,投入了惊人的人力财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中年男子也肉痛的叹了口气,去也知道少主的话有道理,拱手应了声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安排。” 阴柔男子点点头,盯着他道:“记住,把一切带不走的东西统统都毁干净了,一根草都不准留下!” 阴柔男子和中年男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东澜祁虽然“受伤”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破澜早已带人紧紧盯着鹰愁涧的出口。 重点盯着他当初和洛言心逃出来的那个怪异通道。 东澜祁已经想到了,他和洛言心无意中掉落的那条滑道应该就是由山腹内往外运送东西的通道,由内滑落而下,自然省时省力。 而好巧不巧,当初他们修那条滑道的时候,应该是修到最后才发现居然连通了一条通至瀑布的天然洞穴。 第378章 跟踪 修滑道不用想便知是个极大的工程,做到了这一步不可能重新来过。所以,他们便两头封住了那洞穴,偏偏那么巧的就让他和洛言心给误打误撞的到了那瀑布下,而呆呆那家伙又发现了石壁后的中空…… 当破澜带着武功超群的心腹数人守在暗处,正守得百无聊赖,这天夜里终于有了动静。 看到一个个黑衣人扛着抬着大箱大箱的东西从那外边看起来分明就是山壁的石屋中出来,众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破澜眸色一冷,吩咐安排。 “远远跟着,不许打草惊蛇!” 东澜祁没打算在这会儿动他们,他要的是顺藤摸瓜,要顺着这些东西找到他们的背后主人。破澜自然照做。 不用想也知道,随着这些人的离开,山谷中必定会毁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是不可能有什么线索留给他去事后发现的。 要追寻到对方的老巢,只有跟着这些铁器的去向。 “哟,头儿您看,那些木箱下怎么还装了轮子蒙了黑布,里边是什么古怪东西?”一人半眯着眼打量,有些奇怪的向破澜说道。 破澜望过去一眼,眸光微沉,淡淡道:“这一路我亲自跟,老六老七老八你们随我一起。” “是,头儿。”有三人当即应道。 别人或许不知这黑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底部还装着轮子的是推运什么东西,破澜如何不知? 东澜祁告诉过他,那山腹中圈养了许多异化的猛兽,虽然被自己和洛言心杀死了不少,但肯定还有。 这些野兽训练不易,他们肯定也不会舍下的。 又告诉他,他与洛言心在山中地宫里曾经见到许多底部安装着轮子的大铁笼子,多半就是用来装运这些野兽的,特特叮嘱他留心,能把这些野兽灭了最好。 此刻一眼看去,破澜立刻就想到了东澜祁的叮嘱。 那么这些野兽,当然不能留。 他一路跟踪,再伺机下毒,这是最好的法子。 阴柔男子和那中年男子头一夜搬运撤离的时候尚且小心翼翼,到了第三夜、第四夜,就有些松懈了,破澜与他的人居然轻而易举的一路顺利的追踪了下去。 东澜祁接到他递来的消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只管安心等结果。 破澜办事,他很放心。 腾出精力来,他好像该去看看那女人了,也不知她炼药是否成功了。 不过,不成功也不要紧。 因为破澜已经成功了,破澜炼好的药与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一模一样,已经交到他的手里,足有七八十颗,足够六七年的用量。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药给她,她就避他如洪水猛兽的急急闭门炼药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他是肯定会帮她设法将那蛊毒解掉的。 否则一旦那借着蛊毒控制她的人的背后主子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催动蛊虫,即便她手里有压制蛊虫的药,只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八部中的孜孜部落便以养蛊而闻名,其部落中的首领、长老们蛊术出神入化。 --- 票票票,求~ 第379章 她就是好 八部中的孜孜部落便以养蛊而闻名,其部落中的首领、长老们蛊术更是出神入化,东澜祁相信只要他们肯出手,解掉洛言心身上的蛊毒不成问题。 当然,他们不可能会白白帮他的忙,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是必然的。 东澜祁来到洛言心起居小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看到大黑狗懒洋洋趴在院子里花荫下打哈欠,百无聊赖。 他不禁一笑。 如此看来她应该还在炼药尚未结束,否则大黑狗怎么可能会无聊成这样?早跟呆呆打闹撕咬成一团了。 东澜祁负手上前,欲从旁看看洛言心的情形。 大黑狗听见动静抬起了头,看见是他狗眼一亮,汪汪两声,立刻喜滋滋的张嘴哈着气爬起来摇头摆尾朝他奔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袍角。 小鹊听见叫声忙从屋里出来,看见东澜祁吓了一跳,慌忙屈膝行礼:“皇上!” 东澜祁挑挑眉示意平身,问道:“你主子呢?” 在他眼里这小宫女就是洛言心的婢女,虽然如今明面上小鹊和洛言心是一样的身份地位。 小鹊双手微微交叠在身前微微前躬,恭声道:“主子和呆呆还在药房,已经连续五天了。主子说倘若不出意外,今日日落前药就该成了。” 东澜祁满意点点头,越过他缓步上前,心里暗赞:那女人就是会调教人,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宫女,回话也回的这么干脆利索、条理分明。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啊!说起来,还是他有眼光。 洛言心所住的小院房舍并不多,小小的院子三面都是抄手游廊,只有一面建了三间两进的房子。 左厢房前后两间被她让人完全打通,做成了药房,炼药储药都在此。 当然,太珍贵的药她是不可能会放在这儿的。 东澜祁刚刚走进正屋,隔着多宝格架望过去,还没说话,就看见洛言心拍手欢然笑道:“好了,终于炼成啦!呆呆,咱们一丝丝差错都没出,所以一定是成功的对不对?” 呆呆跳上她的肩膀吱吱吱的拍着肚皮欢叫:“那还用说?爷出手什么时候落空过!” 东澜祁不禁莞尔,抬脚走进去笑道:“是吗?看来朕来的还真是时候,恭喜恭喜啊!” “皇上!”洛言心正满心满足而充满成就感,一时也没去记得心里那点儿纠结以及躲避,冲东澜祁粲然一笑,“您来的正好,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她迫不及待将炼成的药丸和搜刮来的药丸各取出一颗,掰开在指间搓了搓,嗅了嗅,细细对比对比,笑吟吟递给东澜祁让他看。 她的手相比自己的要小许多,手型很好看,洁白细嫩的肌肤,纤细秀气的手指,看去却并不显得娇气,充满蓬勃的活力。 反正,就是与宫里那些动则翘起兰花指故作优雅的女人的手不一样就是了。 洁白掌心中两瓣朱红偏黑的药丸分外惹眼,东澜祁一笑轻轻捏起药丸,忍着冲动连她手心肌肤都没有碰一下顺便揩油。 第380章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他知她与旁的女人不一样,他想要她,这种揩油试探勾搭的法子不合适,须得光明正大取得她的同意才好。 只要她点了头,他要揩多少油不成的?何必因小而失大。 他是皇帝,身为帝王所上的第一课便是如何隐忍,这么点儿耐心他当然有。 不过,他亦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不多了…… 独独对她,是如此。 东澜祁很仔细替她分辨了这两粒药丸,点点头笑道:“朕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下个月到了该服药的时候你便服用一粒试试。” 即便无效,也还有抢来的药丸。 他将破澜给他的那一瓶解药倒了一半也带了过来,之所以留下一半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不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 此时便从怀中掏了出来交给洛言心,微笑道:“这是破澜炼成的,你也留着吧。” 洛言心一怔,略一犹豫大大方方的将玉瓶接了过来,笑道:“没想到破澜也把药炼成了,下次见了定要好好谢谢他!” 东澜祁笑道:“不必谢他,他素来喜欢这些事,你给了他一个挑战的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只怕还要反过来谢你呢!” 洛言心“扑哧”一下笑起来。 东澜祁便笑道:“折腾了这么多天你先歇歇,等会朕命人过来叫你一起用膳,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好好庆贺庆贺对不对?” 洛言心心底那点儿纠结立刻浮上了心头,本想拒绝,可再想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他送来的玉瓶呢,他一片好心,即便投桃报李也不该不给他面子是不是? “好!”洛言心笑着点点头,眼神依然清澈无辜,仿佛东澜祁真的就只是传她吃一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饭一样。 东澜祁的目光却是不着痕迹扫过她垂在身侧紧握的那只手上,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女人,明明紧张了,还装无辜。 很好!会紧张就好,最怕就是没反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装无辜可装得真像,若非自己了解她生性狡猾,换做旁人肯定早给她骗了过去。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装也装的这么返璞归真! “嗯,那么朕先回去了!”东澜祁也装得挺返璞归真,笑着点了点头。 一派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就是请她吃一顿普普通通的饭一样。 “恭送皇上!”洛言心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合乎身份的宫女,所以,嗯,恭敬规矩一点总是不会错的对吧? 东澜祁嘴角扯了扯,很是无语。 恭送?从语气到姿态神态,他看不出来哪里有一点点“恭送”的样,倘若别人敢在他面前这般不规不矩,他早喝斥了下去重罚了。 不过对象是她,他还是有几分高兴的,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呢? 东澜祁心满意足回到乾清宫,当即命徐沧海吩咐御膳房好好整治一桌御膳。 徐沧海多精明的人啊,皇上这是刚从洛姑娘那儿回来,虽然没有别的话,可有的话还需要主子亲口说吗?这一脸的表情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第381章 扫兴的消息 一个尽职尽责合格的奴才,怎么可能事事需要主子说透? “是、是,请皇上放心,老奴这就亲自吩咐去。”徐沧海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忍不住乐呵呵的建议道:“皇上,不如晚膳就摆在水阁那吧。这天正好,摆在水阁那看着水眼睛也清亮,周围景致也好!” 东澜祁想了想,十分赞许的点头,唇角不觉勾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就是如此,你去安排。” “哎,是、是!”徐沧海笑呵呵的的恭声答应,转身去了。 唔,御膳房那边自然要吩咐的,准备一桌皇上和洛姑娘都喜欢的御膳,美人侍宴,既有佳肴怎少的了美酒?自然也该准备一壶滋味醇香又余味绵长的好酒。 还有水阁那边,虽然天天有人打扫清理,还是得精心布置一番。 等会儿问问小鹊,洛姑娘喜欢什么花啊盆景啊什么的,在周围多摆放一些。 哦,还有餐后的新鲜水果和各种精致小点心,当然也要有…… 徐沧海兴兴头头的忙碌得像只勤劳的蜜蜂,尽心尽力以求将一切做到最完美,谁知,天公不作美—— 徐沧海刚将所有事情都细细吩咐下去,水阁现场亲自转了一圈,吩咐两名徒弟盯着,便有小宫女跑来传话皇上找他。 进了正殿,徐沧海就察觉东澜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太后宫里刚来了人,传朕过去用晚膳,今晚那一桌御膳,就赐给洛言心和小鹊用吧!” 徐沧海一愣,急忙垂下眼皮木着一张脸应道:“是,皇上。” 心里暗道晦气,好容易想讨皇上开心开心,谁知偏又发生了这种意外。太后娘娘那边来请,皇上通常都会过去的。 洛言心对此浑然不知,还在纠结着今晚穿什么衣服过去用膳。 不是为了讨好东澜祁,而是,她应该怎样穿才显得比较合适呢? 穿的太随意,岂不是表示把他当做很熟悉的朋友?只有在极好极亲近的朋友面前才不需要可以穿戴打扮啊。 穿的太隆重,岂不是表示自己对这一顿晚膳十分期待、十分重视。重视他请的晚膳,岂不就是重视他? 不行! 穿的太家常,岂不是把他当成了家人? 所以,脑洞大开神展开的洛言心,华丽丽的纠结纠结了! 然后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 因为徐沧海的一个小徒弟来传皇上口谕了。 看见来的是徐沧海的小徒弟而不是他本人,对于见惯了徐沧海在自己身边转悠的洛言心来说,还有刹那的诧异,但也没多想。 她只当小徒弟是来催她的,刹那的诧异之后便是紧张。 正想着索性两眼一闭随便抓到哪件衣服穿哪件赶紧过去,谁知,便听到了小徒弟陪笑的话。 “太后娘娘传了皇上去慈宁宫用晚膳,皇上有旨,那一桌御膳便赏与洛姑娘了,洛姑娘收拾好了,便随奴才去吧!” 洛言心挑了挑眉一怔:太后有请? 随即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好!”,心里不免五味陈杂起来。 第382章 情绪低落 东澜祁虽然跟太后之间的关系貌合神离,可明面上毕竟没有撕破脸,那是东澜国尊贵的皇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 自己区区一个小宫女,哪什么跟皇太后比? 皇太后传召,东澜祁自然想都不用想也会去慈宁宫的。 可是,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不禁自嘲一笑,亏得刚才还在纠结穿什么样的衣裳、做什么样的打扮去用膳呢,这下子好了,问题解决了。 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事儿,她便不用换衣裳了,仍旧是乾清宫一等宫女的服饰,带着小鹊和呆呆、大黑狗,跟着徐沧海的小徒弟去。 本来她不想去了的,可若是不去就没饭吃了。既然准备了那边的晚膳,不会再准备这边的。 她没有想到这一桌御膳摆在乾清宫后花园的水阁之中。 从回廊这边通过去的通道两旁摆满了盛开的牡丹芍药,艳丽雍容,国色天香。 水阁中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布置,雅致宜人,摆设点缀不多,但无一不是精品。长案上白玉香炉中青烟袅袅,空气中融和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甜香,心旷神怡。 凭栏可看水,池水清澈,水底一颗颗圆润的雨花石清晰可见,清波荡漾起浅浅的波澜,一条条色彩艳丽的金鱼游来游去。 对面,是一座假山,假山上爬满着常春藤,原本是一片绿色,不知什么时候也见缝插针的摆放了许多艳丽怒放的盆花,画卷一般美丽。 在这水阁之中,一边品尝佳肴,一边欣赏美景,空气中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甜香,和煦的风从水面吹来……简直不要太惬意! 呆呆蹦蹦跳跳的跳到了御膳桌上,吱吱吱的欢乐大赞。 小鹊也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露出惊讶惊艳的神色。 洛言心瞧着这一切,心却莫名的空了一块。 布置得这么好有什么用?他却没来—— 她被自己这样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他来了? 他不在不是更好吗?她可以和小鹊放开肚皮好好的吃喝。 摇摇头甩掉那可恶的家伙,洛言心笑着拉小鹊坐下,笑道:“来,喜欢什么吃什么,可怜你自打跟了我这个主子,成天担惊受怕、三灾六难的,这一顿借花献佛,权当一点补偿吧!” 小鹊受宠若惊,椅子上有针似的,被洛言心按着坐下去慌忙又起来,紧张不安道:“奴婢、奴婢还是伺候主子吧!这哪里是奴婢坐得的?” 洛言心执意不肯,嗔她道:“咱们在自己屋里吃饭你也没这么啰嗦,这不一样吗?快坐下?” 呆呆早已不耐烦了,两只小爪子对对碰啊碰好像伸进盘子里去捞肉吃,无奈在洛言心一向来的淫威下早已不敢,见状吱吱吱的蹦跳着催,很不满的瞪了小鹊一眼。 洛言心再次把小鹊按着坐了下去,笑道:“你看呆呆都急了,别啰嗦啦!” 小鹊无法,只得紧绷着身体坐下。 洛言心一笑,坐在她对面,顺手拿了个空盘子放在呆呆面前,小鹊忙接了过去笑道:“还是奴婢来照顾呆呆吧!” 第383章 母慈子孝 这样她才觉得自在些许。 洛言心没再坚持,开动筷子,主仆俩与呆呆、桌下的大黑狗共享这好一桌精心准备的御膳。 所有的菜肴都是刚刚出锅上桌,还热腾腾的,鲜味尽存。 其中有一半是洛言心喜欢吃的,另一半不用说定是东澜祁喜欢的了。 所有的菜肴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做的,可惜—— 洛言心没来由的总觉得心里头闷闷的,菜肴入口,其实并没有尝到什么滋味。 倒是想起与东澜祁从鹰愁涧逃命而出,在那山间猎人小住的屋子里那一锅野鸡汤,似乎那日的汤味反而更加香浓、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慈宁宫中,铺呈着明黄锦绣桌布的御膳桌两端,母子二人各自端坐。 两旁宫女太监嬷嬷垂首恭敬而立,站了长长两排。 一色的明黄盘花盘龙凤大盘碗中,菜肴已经上齐,却已经不见热气,仿佛祭台上的贡菜,华丽而呆板。 东澜祁一向来最厌恶吃这种不温不火的膳食,几乎所有的宫宴上他只喝酒,没动几下筷子,此刻看着这些,眉头不自觉便皱了皱。 谢太后却仿佛很是开怀,慈祥的目光看向东澜祁,含笑道:“皇上操劳国事,要多吃些!” “谢母后关心,”东澜祁面上笑着,语气却显得三分慵懒:“有明国公为朕分忧,倒不觉得怎么操劳。” 太后不知是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还是听出来了当做不知,总之听了这话她露出甚是欣慰的笑容,笑道:“明国公是你嫡亲的舅舅,为你分忧那是理所应当的。” 说毕扭头看向一旁,笑着吩咐:“雪梅,快给皇上布菜,好生伺候着。” “是,太后娘娘!”一名穿着鹅黄绣白梅宫装的少女娇声应答,婷婷袅袅的上前,冲东澜祁施礼,娇羞妩媚又落落大方的站到了他的身后一侧。 少女年龄在十六七左右,瓜子脸,水杏眼,看人时如玫瑰花瓣的娇嫩红唇微微一抿,娇羞若闲花照水,不语而脉脉含情,那双眼睛清澈而诱人,我见犹怜。 更兼身姿婀娜,曲线玲珑,嫩色清雅的衣裙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出尘脱俗。 而优雅的举止和甜美娇软如黄莺儿般的嗓音,一声一声无不撩拨着人的心魄。 这样的女子走在人群中,注定成为万千瞩目的焦点,男人见了必定挪不动腿、错不开眼珠子,而女人则恨不得毁之而后快。 东澜祁神色却依然淡淡,看不出喜恶。 也没有拒绝她为自己布菜。 反正,他即便拒绝了,太后也是不依的,扯来扯去不过多费时间罢了。 倒不如干脆点都依从了她,早完事早了。 不知还赶不赶得及,回到乾清宫那女人也不知用好膳了没有…… 想到洛言心,东澜祁唇角不由勾了勾,神色也柔和了两分。 雪梅和太后看得分明,暗暗交换一记眼神,暗自心喜。 两人都认为皇上对雪梅是满意的。 一时母子两人用膳,东澜祁照例吃的很少,雪梅布来的菜他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很快便放下了筷子。 第384章 关心吗? “哀家这儿的膳食是不是都不合皇上的胃口呀,每次皇上过来用膳,都用的那么少!”太后微微蹙眉,责备的嗔了东澜祁一眼。 东澜祁笑笑:“母后别多心,儿子今日过来之前一时忍不住饿,用了几块点心这会儿用不下什么了。以往用的倒是不少的,母后想必记错了。” 谢太后一笑,道:“既如此那也罢了。” 说着也放下筷子,母子二人花厅中喝茶说话。 雪梅亦步亦趋,优雅得体而又恭谦适当的跟在东澜祁身后侧两步距离,端茶递水,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东澜祁也没赶她走,只不过,她用那葱管似的雪白双手奉上的茶碗,他只拿在手中把玩把玩了盖子,闻都没闻一下便随手搁下了,口中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太后说笑着闲话。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倒是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之场景。 “听说皇上前阵子温泉行宫小住,微服私访受了伤,可有此事?”太后忽然问道。 终于来了! 东澜祁眸光微闪,掩去眼底的嘲讽。 此事早已宫内宫外传得沸沸扬扬,她如果是真心关心自己,又怎么会等到这么多天过去了才问起? 依照她一向来的办事风格、对自己的掌控欲,东澜祁不用费心思便料到她做了什么。 在听到消息之后,她肯定第一时间让明国公去查证。 她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然后,才会来问自己,以及对自己表示关心。 不过这一次,想必她对明国公送来的结果是不满意的吧? 他既然要去鹰愁涧查那么重要的事,自然不可能不做下周密的安排,明国公查来查去也只会查到他离开温泉行宫微服私访,至于私访期间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不会知道。 东澜祁点点头,一副极其不愿意提起的表情向太后笑了笑,说道:“碰上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受了点儿小伤而已,母后无须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谢太后皱眉,忍不住数落道:“皇上真是太任性了,你是一国之君,岂可轻易涉险?好在这次并无大碍,不然,你可让哀家如何是好!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人?你可命人拿下了?这样的人绝不可轻饶。” “朕自然教训了他们,不知者罪不至死,这事儿也就别提了罢了!省得提起来又白让母后多出一场惊吓来。”东澜祁不在意的笑笑。 太后心下自然是不满意的,同时心里也有沉沉的失落:皇上这是真的长大了啊,对她这个母后也渐渐疏远了。 这个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与自己的母亲也不可说的?他为何要瞒着自己不愿意明说? 他心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母亲…… 沉默半响,太后勉强笑道:“你知道母后会为你担惊受怕便好,既你不愿意说,那也罢了!以后再不许如此。你这性子啊,越大越不听劝,母后还能害你不成?” 东澜祁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情绪,唇角嘲讽的勾了勾,笑道:“母后放心,朕以后不会再涉险了。” 第385章 太后赏赐美人 东澜祁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情绪,唇角嘲讽的勾了勾,笑道:“母后放心,朕以后不会再涉险了。” “这就好!”谢太后满意笑笑,看了雪梅一眼笑道:“你身边也没个合心意的伺候着,如今身上又有伤,哀家如何放心?雪梅这丫头倒是个乖巧细心的,就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雪梅娇羞垂头,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子,我见犹怜。 东澜祁早见惯了母后往自己身边塞人,抬眼淡淡瞟了这什么雪梅一眼,随口笑道:“果然是个好的,清丽脱俗,人如其名,不如就封梅贵人吧!” “倒也不必,”这一次不等东澜祁说完,太后却含笑温和打断了他,笑道:“以后再封贵人也不迟,哀家看不如先上乾清宫做个御前一等宫女吧!有她在你身边伺候着,哀家也好放心。若是封了贵人,反倒不好留在乾清宫了。皇上喜欢她,多疼她些,也是一样。” 说到此太后忍不住又老生常谈起来:“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别说母后心急,大臣们也会忧心,天下臣民亦关切啊。这宫里的嫔妃们皇上若是不喜欢,明春不如再选一次秀女吧!总不能委屈了皇上呀。说起来上一次那么多的嫔妃贵人美人犯事被罚,宫里一下子也冷清了下来,正该填充新人了!” 东澜祁听得厌恶无比,他好不容易才借着那次事端光明正大的把宫里清洗清洗,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他的母后就又盯上了。 她就这么为她的娘家着想吗? “此事容后再说吧,什么都让母后操心,朕真是不孝!”东澜祁的笑容明显的淡了下去,懒洋洋的起身:“时候不早了,朕还有些折子要批阅,也该回去了。母后您也早点歇着吧!” “那你便回吧,只批阅折子也别太晚了。你是皇帝,何必事必躬亲?若什么都要你来做,还要那些臣子来做什么?”太后又温言含笑。 “嗯,母后所言甚是,朕记住了。”东澜祁语气恭敬,张口即道,眼底神色却愈发冰冷。 何必事必躬亲?只不知这话有几分是真关心他,又有几分是在暗示他将权柄交给明国公呢? “你啊,别光嘴里说着记住,得往心里去才行!”太后慈祥的嗔了他一眼,便也不再多言,命雪梅跟着一起离开。 雪梅娇声呖呖应声,媚眼如丝眼角悄悄的瞟了东澜祁一眼,见他并没有拒绝太后的话,心里暗喜,娇羞又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看着东澜祁离开,谢太后的眸光深了深,盯着宫殿门口的方向,半响方幽幽轻叹一声。 崔姑姑奉茶上前,侍立一旁不由笑道:“皇上对太后娘娘多孝顺呀,太后娘娘您该欣慰才是,怎么却叹起气来了呢!” 太后“嗤”的轻笑,偏头瞧了崔姑姑一眼,笑道:“崔氏啊,你跟了哀家也快三十年了吧?在哀家面前何必说这流于表面的话?” 第386章 狠厉心思 崔姑姑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到底是太后,什么都瞒不过您。只是这流于表面不流于表面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老奴所言俱是事实啊!” 就比如皇上,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到底对太后还是恭敬的。雪梅他不是也带走了吗? 二人主仆多年,许多话点到为止便可会意,太后一笑点头,神色也缓和了几分,笑道:“你的话听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哀家要的不是这个!皇上……” 太后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下去,东澜祁对她的敷衍以及那流于表面的恭敬她如何看不出来、察觉不到? 她只是不愿意撕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说到底,皇上还是对谢家成见太深。尤其是因为当年他亲政一事导致他的恩师李太傅之死,此事与谢家脱不开干系,因此他更怨上了谢家。 当年那件事,谢家做的的确是有些不地道,事后她也责备了胞弟。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可复生还能如何? 随后她命胞弟主动上奏给与李太傅身后哀荣,为他平冤,谢家连替死鬼都准备好了,足够给李太傅一个交代。 谁知那份折子他却留中不发。 之后她又数次欲亲自向他提及,他无一例外的都笑着将话题带了开去并不接茬。 那时起她便知,一旦哪一日她不在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谢氏。 这绝不可以。 当初她之所以进宫,便是为了谢氏一族尊荣。 闯过惊涛骇浪,累累白骨为阶,她终于笑到了最后,登上了女人所能拥有的最最至高无上的宝座。 从此真正的称心如意,再也无需担惊受怕、无需筹谋算计,获得了绝对的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她的家族,自然也水涨船高获得了无上的尊荣和权势,赫赫然如鲜花着锦,烈火喷油,天底下再也没有哪个家族能及得上。 那种扬眉吐气的自豪骄傲感,令她痛快无比,做梦都在笑。 她做到了,没有辜负父母的期许,家族的重望。 可她没想到,她亲生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却会对她离心、对谢氏不满。 她绝对不能容忍谢氏自她手中而尊荣,到最后又因她而凄凉收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谢太后的眸光毅然决然的凌厉起来,终于彻彻底底的下定了某种决心。 “找个机会传话给雪梅,哀家不管她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无论她用什么手段,只要她能怀上皇上的孩子,哀家跟她保证,皇后的位置,就一定是她的!” 谢太后说的字字笃定,斩钉截铁,崔姑姑却从中听到了阴森寒意,心中一颤,屈膝垂眸应道:“是,太后。” 心中却知,雪梅不会有好下场。 一旦她生下孩子,她的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而此时,跟在东澜祁御辇旁沾沾自喜、暗自得意的雪梅,丝毫不知自己的命运,在踏出慈宁宫的那一刻已经注定。 当回到乾清宫时,天色早已黑定。 第387章 携美而归,呵呵! 当回到乾清宫时,天色早已黑定。 不用去看东澜祁便知洛言心肯定已经回她住处去了。 不知为何,想到她,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起来,这一刻很想很想见到她,跟她说说闲话吐吐槽也好。 他还真是心想事成,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眼脚步便是一顿。 洛言心正站在他左前方养着金鱼的青瓷大鱼缸旁,她的身旁跟着吐着舌头哈气的大黑狗,呆呆和小鹊倒是不见。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东澜祁一喜,想到身旁的雪梅,到底没有上前,只是看着洛言心。 洛言心的目光不着痕迹从他身上滑到他身旁那位千娇百媚、身材玲珑诱人的美人身上,心里莫名的堵起来。 咬牙暗道:怪不得太后一传召他去的比什么都快,原来如此啊! 太后不愧是太后,挑选美人的眼光很赞啊,比如眼前这位,又娇媚又清纯。那双眼睛跟长了钩子似的会勾人,而笑容又娇羞得堪比良家女子更甚。 这种不但美,而且天生具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气质的美人儿,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诱惑吧? “见过皇上!”洛言心其实很想扭头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走开,但念头一转,也不知是要膈应自己、还是要膈应东澜祁,却是木着一张脸上前行礼。 东澜祁一噎,眉头微皱了皱。 这女人怎的反应如此平静?她——即便不敢给他脸色看大发脾气,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些许受伤黯然的神情? 看见自己身旁这一个,她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东澜祁郁闷了,也有些失落失望。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她有那么一丝丝委屈的朝他看一眼,他也会立刻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事后自然会向她解释清楚,让她安心。 然而,他白准备了! 人家不但没有委屈,根本一派大方不关己事的神情。 东澜祁郁闷得不行。 完全忘记了以往自己是多么厌恶后宫那些女人动则嫉妒吃醋,闹个不休。 东澜祁光顾着郁闷,神游天外,自然一时也忘记了叫洛言心起来。 洛言心郁闷得不行,目光扫过那美人精致的裙角好不憋屈。 在东澜祁面前等于向他那美人卑微行礼,这种感觉太不爽。 “给皇上请安!”洛言心有点儿没好气提高了声音。 东澜祁这才回神,顿时懊恼,忙抬手道:“起吧!” 他目视她想要给一个抱歉的眼神,洛言心起身后却迅速往旁边退了几步摆出一副给他和他的美人让道的架势,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更别提让他的目光有机会接触她的了。 雪梅瞟了洛言心一眼,勾了勾唇角,心下却更得意了。 她来乾清宫之前自然做足了功课,也看过洛言心的画像——即便没见过,看到她带着大黑狗出现,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了。 此刻便道:“你就是乾清宫的侍狗宫女洛言心吧?圣驾面前怎如此没规矩大呼小叫?若是惊扰了皇上,你担当得起吗?” 第388章 美人挑衅 恭恭敬敬手持拂尘侍立在东澜祁身后的徐沧海眼皮子往上抬了抬,瞟了雪梅一眼,默默的在心里替她点了一根蜡烛。 知道这是洛姑娘还敢如此嚣张?想给人下马威也不是这么给的。皇上摆明了心情不爽,他都识趣的不敢往前凑,这个不怕死的居然敢往前撞? 真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洛言心岂是白给人欺负的? 这位美人穿戴装束颇为讲究,多半便是太后塞给东澜祁的小老婆,然而东澜祁并没有宣布,所以她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很正常不是吗? 洛言心便一脸无辜加迷茫疑惑的看向雪梅,点点头道:“是啊,我就是乾清宫的侍狗宫女洛言心,伺候狗用不着那么多规矩,所以学的也不多。好在皇上仁慈,倒也没因为这个怪罪过。您是哪位?哦,您对宫规这么熟悉,肯定是宫里头专门研习教学规矩的姑姑啦?哎呀这位姑姑您是怎么保养的?看起来好年轻哦!” “你——”雪梅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儿没给晕过去。 鼻子快气得冒烟了! 姑姑?她像姑姑吗?看起来好年轻?她今年才十六,本来就很年轻,貌美如花,风华正茂好不好! 徐沧海以及众随行宫女太监无不咬着牙咬着唇苦苦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东澜祁却是忍不住“噗”的一笑,瞟了洛言心一眼心道这女人嘴巴比刀子还厉害,跟她斗嘴,活该吃瘪。 盯着她那红润润娇娇嫩嫩、小巧可爱的小嘴,东澜祁下意识舔了舔唇有点儿荡漾,吻上那样一张厉害的小嘴,令她软化柔顺而臣服,不知是何种滋味…… 雪梅原本还只是恼羞成怒,听到东澜祁这一声笑后不由涨红了脸恨极了洛言心。 恨她害自己在东澜祁面前丢脸。 却忘了如果不是自己存心挑衅,洛言心根本懒得搭理她。 “你大胆!”雪梅怒斥洛言心,咬牙道:“你不过是个侍狗宫女,谁给你的胆子?” 她委屈而又正气凛然看向东澜祁:“皇上,洛言心出言不逊,存心挑事,如此不知规矩的人怎配留在乾清宫伺候皇上?传了出去实在有损皇上威严,还请皇上定夺。” 东澜祁十分厌恶雪梅这种狗仗人势、颐指气使的架势。 他人还站在这里呢,她难不成当她自己是乾清宫的女主人了?太后赏的又怎样?冲撞了他还不是该打便打、该杀便杀? 至于是否冲撞了他,那还不是他说了算? 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他会顾忌吗?笑话! 不过眼下,他有点期待洛言心的厉害嘴巴,所以没有喝斥雪梅,而是看向洛言心,“洛言心,你有什么要说的?” 洛言心听得气结,心里更酸更涩,胸腔闷闷的涨得难受,大骂东澜祁魂淡。 这个魂淡东西,前几天那咸猪爪还搭上了她的肩膀想要跟她表白来着,此刻明明知道是他身边那贱人欺负她、羞辱她,不为她做主便算了,居然还问她有什么要说的? 说?说你妹啊说! 好吧,你既然想听,姐就说,保管你听得过瘾。 第389章 我伺候的是狗 说?说你妹啊说! 好吧,你既然想听,姐就说,保管你听得过瘾。 “有啊,”洛言心睁大眼睛,依然一副无辜加懵懂的模样,看向那气得扭曲的美人脸说道:“这位姑姑,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大胆不知规矩了?出言不逊?存心挑事?更是从何说起啊。” “还有,我留在乾清宫并没有伺候皇上,我伺候的是狗!” 东澜祁脸一黑。 徐沧海等忍笑忍得好苦,差点破功。 “你——”雪梅再次被狠狠噎住,气血上涌,眼前发晕。她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莽撞开口。 崔姑姑说得对,这贱女人一张嘴巴甚是厉害,宫里多少嫔妃甚至皇后都在她手里吃了瘪,她不该心急的。 她以为当初她厉害那是因为她有贵人的身份,如今她只不过是个区区宫女,自然如同那被拔了牙的老虎,样子好看罢了。 谁知,她还是轻敌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侍狗宫女,却说我留在乾清宫是伺候皇上的,你究竟是何居心?莫非你认为皇上是狗吗?”洛言心不由分说打断雪梅的话,挑眉喝斥。 东澜祁:“……” 他何止脸黑?乌云盖顶、黑云压城有木有? 她好想掐死这女人——不,他更想狠狠的吻上这张小嘴,将这伶牙俐齿统统堵回去! 徐沧海一个趋趔,眼前发黑,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心里叫苦不迭:姑奶奶,您倒是痛快了,可怜我们这些奴才,又得倒霉了…… “你胡说八道!污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在污蔑我!”雪梅变色尖叫,面目扭曲显出两分狰狞,之前的妩媚、娇媚、单纯得像一朵百合花的俏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惶恐着,下意识瞟了东澜祁一眼。 她瞪着洛言心,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怎么能不恨?这个该死的洛言心口没遮拦,竟敢如此污蔑她,皇上会怎么想? 雪梅后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 她发誓,如果重来一回她绝对不会去招惹她。在得到皇上的恩宠之前,她绝对不会招惹她。 洛言心却不放过她,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好心好意的叹息道:“这位姑姑你这是干什么呀?刚才还口口声声规矩规矩的,皇上面前尖叫大叫,好像也不太合规矩哦!就是大黑狗在皇上面前也不敢乱叫呢!” 雪梅气得直哆嗦,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在皇上面前把她比作了狗! 徐沧海手握成拳挡在嘴边用力的咳了起来,他没想笑,只是嗓子突然不舒服受不了了,真的。 其他宫女太监不敢像大总管那样咳嗽,只好苦苦低头咬唇,肩膀一抖一抖。 东澜祁毫无顾忌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好了洛言心,雪梅老实,你就别逗她了。她是太后赐给朕的宫女,在乾清宫与你一样都是一等宫女,以后你们还要共事,今儿见了面,也权当认识了。” 雪梅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气得不轻。然而此刻哪里还敢出言半声?尽管心里恨死了洛言心,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第390章 东澜祁脸又黑了 并且,雪梅见东澜祁并没有因为洛言心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而给她难堪,甚至当面惩罚她,心里立刻又满血复活了。 无不得意的想道:这说明皇上还是偏袒我的,皇上他喜欢我。哼,你便是捉到了我一时不查话里的漏洞那又如何?皇上照样没如你所愿惩罚我。 你个过了气的贵人,拿什么来跟我斗…… 洛言心心里的确很不爽,原本看雪梅吃瘪挺爽的,东澜祁这分明有意护着雪梅的话一出,她就不爽了。 本来还想再刺激雪梅几句的,此时突然就觉得很无趣无聊,也懒得再计较,依然垂着头瞧也不瞧东澜祁一眼,木着一张脸道:“是,皇上!” 但是,不刺雪梅也就罢了,她却不肯不给东澜祁添堵。 洛言心抬头,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眨眨眼睛笑吟吟道:“原来她不是姑姑,也是宫女啊!这位雪梅姐姐要跟我共事吗?这么说她也是来伺候大黑狗的?” 东澜祁:“……” 已经不能用脸黑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徐沧海等想笑,更害怕,心里默默捏了把冷汗。 东澜祁瞟了大黑狗一眼,突然觉得这死狗怎么这么叫人看着不顺眼呢? 雪梅则鼻子都快气歪了,她觉得今晚这一刻所受的气简直超过过去十六年人生的总和! 她明明是来伺候皇上的,什么狗屁大黑狗?配要她伺候?当她的宠物都不够格。 刚张嘴欲言,想到洛言心这张嘴,硬生生又刹住了,只是委委屈屈的看向东澜祁。 东澜祁被洛言心噎得肝疼胃疼气息不顺在,哪里瞧得见雪梅的委屈?她这眉眼也只好当做抛给瞎子看了。 “不是,”东澜祁觉得几乎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瞪着洛言心——可惜她还是木着脸垂着眸眼角也没有斜他。 “乾清宫只有你一个侍狗宫女。” 洛言心眼皮子终于动了动,“哦”了一声,随后道:“奴婢明白了,天晚了大黑狗要睡觉了,奴婢也该带它回去了。奴婢告退。” 徐沧海嘴角扯了扯,觉得有点牙酸,心道洛姑娘您找借口能找个靠谱点的吗?天晚了大黑狗要睡觉?你让人家那夜里巡逻的狗情何以堪…… 东澜祁也是郁闷得快要内伤,他在她心里还不如一条狗了。 碰上她就没什么好事儿! “去吧。”他声音晦暗不明点了点头。 看着洛言心领着大黑狗消失在转角处,眸光一沉,大步朝寝殿走去。 看到洛言心终于被赶走了,雪梅终于觉得有几分扬眉吐气了,正想痛痛快快的舒一口气,然后说些好话挽回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却发现皇上已经一阵风般的走了。 徐沧海等宫女太监“呼啦”一下也全部都跟了上去。 雪梅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也急忙跟了上去。 踏进乾清宫东澜祁日常起居的寝殿,上位者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倾压而来,她一时有些吃不消。 雪梅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股敬畏颤栗,身体下意识僵了僵。 第391章 雪梅挑剔 雪梅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股敬畏颤栗,身体下意识僵了僵。 原本打算上前软语温柔讨好奉承的,脚步不由得也定住了。 “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徐沧海,你亲自去安排。”东澜祁正伸展着双臂命宫女更衣,背对着雪梅淡淡说道。 雪梅原本并不觉得皇上这话是在跟她说的,直到徐沧海恭声应“是”走了过来笑眯眯道:“雪梅姑娘,请随老奴来。” 她愣了一下,迟疑道:“我?” 不但意外,而且还有点委屈。 她可是太后赏赐的,皇上之前待她不是也挺好的吗?怎么会让她离开呢? 太后虽然没有给她封号,但这并不是太后不看重她,而是为了让她得以留在乾清宫与皇上朝夕相对。相反,这是格外看重她。 皇上不是素来孝顺吗?太后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怎么会让自己走呢? 她都已经做好了今晚侍寝的准备…… 徐沧海心下鄙夷不已,心道不是你还有谁?一点儿眼力劲儿也没有可见是个蠢的,怪不得皇上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儿,大大方方的就把她留在乾清宫了。 徐沧海心里鄙夷,面上却笑得比蜜糖还要甜,那叫一个亲切和蔼:“是,雪梅姑娘,今儿你也累了,快请吧。” 雪梅忍不住又朝东澜祁看了一眼,见他毫无反应根本没有转身看自己一眼的意思,也不敢太过分,只得屈膝福了福身略提高了声音娇声婉转道:“皇上,奴婢告退。” 东澜祁还是没有声音,雪梅终于死心了,跟随徐沧海出去。 很快她心里又坦然自得起来:皇上虽然在生气,但肯定不是生她的气,肯定是生洛言心那贱人的气。那贱人说话太膈应人,皇上面上不屑跟她那种低贱的人计较,心里必定不自在的。 所以,这会儿皇上没有心思见她,这很正常。 徐沧海很淡定的看着她唱独角戏,在她自觉尴尬眼角余光瞟过来的时候充当木雕泥塑,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听到,心里早已把雪梅给鄙夷了一百八十遍。 怪不得皇上不喜欢,这宫里头的女子一个个都矫情得令人厌恶,还是洛姑娘最好啊…… 雪梅来的仓促,乾清宫并没有特意为她安排房间,况且,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宫女,便是太后赏赐的,那也是宫女。 宫女就住宫女该住的地方。 一等宫女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回来的时候徐沧海已经叫小徒弟赶着收拾打扫房间出来。 可是雪梅见了却不由得皱眉,眼中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之色,向徐沧海为难的笑道:“徐总管,这,这也太简陋了些,可怎么住人啊!” 语气中隐隐还带着高高在上的谴责。 雪梅想的很理所当然,太后命她到乾清宫“伺候”皇上的时候徐沧海不是站在一边都听见了的吗?他这样的人精难不成还不懂得太后是什么意思? 她明面上是做宫女,实际上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第392章 碰软钉子 她明面上是做宫女,实际上是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既然如此,他这个乾清宫的大总管怎么能真把她当宫女来对待呢?即便不便逾矩按照贵人的规格,怎么着也得比一般的宫女高一等吧? 就眼前这屋子,叫她怎么住?没的叫人看轻了。 她还怎么在乾清宫树立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再说了,徐沧海再怎么着也是个奴才,自己倘若由着他装糊涂这么含糊过去了,以后还想有何威严可言?岂不是平白叫他看轻了? 徐沧海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怎么就这么讨厌! “雪梅姑娘,乾清宫的一等宫女住的就是如此,你瞧,这被子啊、帐子啊都是全新的,绝对没有人用过,你就放心用吧。” 雪梅气得脸颊肌肉狠狠跳了跳,心里尖叫:新的怎么啦?新的有什么用?这些破东西,谁稀罕? “可是,这屋子里连件像样的摆设也没有,还有那梳妆台,也太简陋了,徐总管你看,是不是该添置一二?” 雪梅说完一笑,加了句自己认为很有威慑性的话:“或者,明儿我上慈宁宫去,把我之前用过的铺盖梳妆台求太后开恩让我搬过来?” 徐沧海心里冷笑,果断给雪梅打上了“猪”的标签,笑容也浅淡了两分,笑眯眯道:“乾清宫的规矩咱家可不敢随意更改,要不这样,明日雪梅姑娘先行请示了皇上,只要皇上开了口,叫御膳房每日里给雪梅姑娘单独安排御膳老奴也会照做。若没有皇上准许,雪梅姑娘在慈宁宫用过的铺盖梳妆台,就是你想搬,也搬不进来的。” 徐沧海虽然养成了一副和和气气对谁都笑眯眯看似无害的模样,可倘若真的是个面团似的性子,能当得了乾清宫的大总管、能伺候得了东澜祁吗? 这一句笑眯眯的不软不硬的话顶了出去,令看惯了他笑脸的雪梅狠狠噎住,竟一时傻眼。 回过神来雪梅恼羞成怒:一个洛言心当众给她难堪,一个老太监也来欺负她? 气急败坏、气血上涌的雪梅顿时涨红了脸,几分恼怒看着徐沧海:“徐总管这是何意?难不成——” 总算雪梅还没有气得昏了头,犯忌讳的话没说出来。 一句“难不成皇上还会驳斥太后的回?”在喉咙口打个了转到底没说出来。 徐沧海气定神闲,淡淡笑道:“雪梅姑娘是个聪明的,怎么会不明白咱家的意思呢?这乾清宫是皇上当家,说白了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的,皇上定下来的规矩,咱家可不敢胡乱更改破坏呀!雪梅姑娘可别让咱家为难。这‘规矩’二字想必雪梅姑娘是再明白不过的对不对?咱家还得去瞅瞅皇上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雪梅姑娘请自便!” 徐沧海笑眯眯的说完一大串话,不等雪梅反应过来,转身迈着方步走了。 雪梅气得捏着手心咬牙,心里恨恨不已。 寝殿中,徐沧海回来的时候,东澜祁已经换过了衣裳沐浴就寝了。 第393章 没见 寝殿中,徐沧海回来的时候,东澜祁已经换过了衣裳沐浴就寝了。 除了两个值夜的,徐沧海便将所有宫女太监都撵回去休息了。 至于寝殿里——他掩口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他敢打赌,皇上此刻绝对不在里边! 东澜祁此刻的确不在里边,他摸到了洛言心的院子。 不知为何,雪梅的事他总觉得应该跟她说个清楚,一刻也不想等了。 谁知来到她的住处,一片漆黑,她们主仆看样子都已经睡下了。 门窗紧闭,东澜祁站在外头,扬起了手,犹豫着,又慢慢放了下来。 他或许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是大晚上的明明知道对方已经睡下还硬闯闺房这种事——好像做起来不太好。 虽说他笃定将来她迟早都是他的人,即便他提前看了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未免会看轻了他。 这种换做别的宫女惊喜交加当做天上掉馅饼的没事儿,他敢肯定她绝对不会期盼,只会鄙夷。 他张嘴欲喊,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小宫女,忙又闭了嘴。 他不介意对她服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前提是没有第三者在场。 当着小宫女,叫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 东澜祁头疼的揉揉额头——碍眼的怎么就这么多! 于是,皇帝大人在洛言心的门口干站了半响,终于又转身离开了。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次日一早东澜祁就去上朝了。 雪梅早早的也起来了,不过,没往东澜祁面前凑。 经过一晚上的反省,其实对于昨夜的许多言行,她已经后悔许多。 她不该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迫不及待的向洛言心发难,更不该拿太后来提醒警告徐沧海,这是她犯的一个大错。 要知道自己如今已经等于是乾清宫的人了,徐沧海是乾清宫的大总管,这要是万一心里头对自己生了什么意见—— 这种人最是心理阴暗、阴险狡诈的,到时候给自己使绊子进谗言或者故意陷害刁难,岂不是糟糕? 越想此事雪梅越觉得懊悔,将一腔怨恨全部怪在洛言心的身上。 如果不是洛言心那小贱人故意气得自己七窍生烟失了方寸,自己也不可能会气昏了头干出那么不理智的事儿来。 那小贱人,她迟早要她好看。 雪梅一早起床,便很识趣的守着规矩本分,原本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房间似乎也没有那么无法忍受了。 她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揣在怀中,盘算着等徐沧海陪东澜祁下朝回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的向他说合道歉两句。 只要徐沧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自己日后是前途无量的,那么,自己主动跟他和解,他当然会十分高兴的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而绝对不会仍然记恨自己的。 如此一想,雪梅也没觉得此事那么严重了。施施然在乾清宫里各处走动,打算熟悉熟悉。 新来了一位御前侍奉的一等宫女,还是太后赏赐的,乾清宫上下一早便都知晓了。 第394章 怒火妒忌 新来了一位御前侍奉的一等宫女,还是太后赏赐的,乾清宫上下一早便都知晓了。 都不是蠢笨人,即便不认识雪梅,见了她的生面孔——如此美丽妩媚而又带着清纯的容貌,曲线玲珑的身段,以及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傲气,便知她的身份。 碰面时纷纷施礼退让。 雪梅得意极了,更加自信满满。 逛着逛着,她朝栽植清濯莲的池塘走了过去。 她自然不知道那是乾清宫中的禁地,况且即便知晓,她也未必会当一回事儿。 皇上不准那些低贱的宫女太监靠近,又怎么会阻拦她呢? “这位姐姐请留步,那边不能去!”小鹊恰好看见她的背影,急忙奔上前阻拦。 雪梅十分不快,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打量小鹊,皱眉道:“你是谁?那边为什么不能去?” 小鹊便笑道:“姐姐想必是新来的吧?那里是禁地,皇上有旨意不可以过去的。” 雪梅听了这话虽然心下仍然不快,也不便明目张胆的违抗圣旨,心道不去便不去吧,等明儿向皇上请旨取得皇上同意我再去,哼,看你到时还有什么可说。 谁知好巧不巧,雪梅正欲转身离开之际,洛言心从另一条道散步之后想着顺便去看一看那清濯莲长得怎么样了,恰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清濯莲池边,恰恰让雪梅看见了。 一看见洛言心雪梅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怒视小鹊厉声喝斥:“你不是说那里是禁地皇上有旨意谁也不能过去吗?她怎么过去了?那不是人是什么?是畜生吗?” “姐姐你——啊!”小鹊听她出言辱及洛言心甚是不快,但仍然向她解释,谁知才刚开口,“啪!”的一声脸上已经挨了雪梅一记响亮的耳光不由惊叫。 “妄传皇上旨意,你好大的胆子!”雪梅狠狠瞪她一眼,想也没想便朝那池子方向走过去。 小鹊先是阻拦她,又管她叫“姐姐”,她心里已存着不快——她很快就会是皇上的人,谁是她的姐姐了? 此时终于借机打了小鹊一下,心里痛快了不少。 洛言心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然而距离有点远,雪梅下手又太快,她竟来不及阻止,心下不由大怒。 不等雪梅走近,她已经抬脚朝她走了过来,两个人在半路相遇。 小鹊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叫了声“主子”站到了洛言心身后,与她一起拦着雪梅。 雪梅一看挨她打了的这小宫女就是小鹊——洛言心身边的那个奴婢,心下大感快意,觉得这一巴掌还真是打对了。 她挑衅的冲洛言心冷笑,冷冷道:“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洛言心嘲讽的勾了勾唇角,突然扬手“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打在雪梅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可比方才雪梅打小鹊那一下子不知重多少,雪梅惨叫捂脸,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你、你、你敢打我!洛言心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雪梅尖叫着,揭斯底里。 第395章 当场打回去 整边脸蛋火烧似的***辣的痛起来,嘴角渗出了鲜血,嘴里牙齿似乎也松动了三四颗,痛得她心火横冲直撞的烧燎着。 她怒极瞪视洛言心,恨不得活撕了她。 她很想站起来冲过去将洛言心狠狠打一顿,最好抓花她的脸。 可她太气了,气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双腿软绵绵的,拖着双腿依然跌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看到洛言心对自己居高临下,更是气血上涌悲愤欲吐血。 “打你?”洛言心好笑起来,好整以暇的吹了吹手,笑得甚至有几分腼腆抱歉,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想打小鹊的,皇上明明有旨意,此处严禁宫人靠近,她却不提醒你,如果皇上知道她知而不告,必不轻饶。我这不是想让她张长记性嘛!” “可谁叫你站得这么近呢,不小心就打到了你的脸上。不知者不罪对不对?你是那么的善良美好、宽容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这区区一巴掌的对不对?” “是吗?”雪梅哪里甘心洛言心站着而她在地上趴着?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袖子擦拭掉唇角血迹,瞪着洛言心冷笑道:“皇上既然有旨意不许人靠近,那你为什么又在那儿?洛言心,抗旨的不是我,是你吧?” “你是新来的,怪不得不懂规矩啊!”洛言心气定神闲,好整以暇,云淡风轻,这副模样以及这欠揍的语气气得雪梅怒火滚雪球似的滚啊滚越滚越大,身体控制不住的又颤抖了起来。 洛言心可不管她那钢针烈火似的目光,依然不紧不慢,用一种前辈教导后辈的语气笑道:“除了皇上、我、以及小鹊,其他的人包括徐总管在内都不被允许靠近,你有意见吗?有意见找皇上说道去?那池中栽种的莲花,皇上指明了让我和小鹊打理!” 原本最后一句洛言心不想加上去的,但生怕这女人好奇心太重,争强好胜心太厉害,反倒惦记着这池子,想方设法的靠近捣乱。 仗着有背景来历又没脑子的女人最烦了。 这清濯莲她看到已经打了花苞了,相信很快就会开花、结果,她还等着用来试着救北桓无忌呢,绝不能让这没脑子的女人给破坏掉了。 倒不如让她误认为自己和小鹊就是负责栽植照看清濯莲的工人而已,并不是拥有什么特权。 果然,原本满腔愤怒嫉妒的雪梅听了洛言心最后一句话,瞬间圆满了,冲洛言心不屑冷哼,那神情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个侍弄花草打杂干活儿的贱婢罢了,亏得也好意思拿着鸡毛当令箭,刚才那话,倒像她有什么特权似的。 要说特权,在这乾清宫里,也只有自己才有。 “原来如此啊,”雪梅讥诮挑眉,嗤笑道:“我就说嘛,你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啊!既然皇上有旨,我不过去也就罢了。等我向皇上请了旨,想去哪里去不得?” 明明知道她这是故意在跟自己炫耀,可是听了洛言心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发堵。 第396章 鬼才吃醋 明明知道她这是故意在跟自己炫耀,可是听了这些话洛言心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发堵。 当下也呵呵笑道:“是嘛,那你就去请旨吧!对了,张口闭口最懂规矩的雪梅姑娘,我似乎该提醒提醒你,这里是乾清宫,宫女太监犯了错自有掌管刑罚的掌事处理,以后别动不动往别人脸上招呼,否则,我可不知下一次我还会不会打错人!” 说毕洛言心拉着小鹊扬长而去。 雪梅这才想起来跟她算被她打了一大耳光的事情,怒意暴涨,气血上涌,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更刺激了几分,尖叫道:“洛言心,你给我站住!” 洛言心叫头都没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置若罔闻。 站住?呵呵,她傻了她才站住。 拉着小鹊回到屋里,洛言心便黑着脸替她上药,一边数落她不争气一边骂雪梅那小婊砸无耻。 想着那小婊砸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凭仗的是什么?还不是东澜祁那混蛋的纵容? 她忍不住又怨起东澜祁来。 小鹊听了吓了一跳,忙道:“主子,您快别说了,万一叫人听见学给皇上听那就糟糕了!” “这里就咱们两个,谁能听见?你啊,以后给我争气点!”洛言心没好气一指头点在小鹊额头上。 小鹊嘟了嘟嘴说道:“奴婢没有想到她那么不讲理……” “你真是不长记性,”洛言心无语,质问道:“这宫里除了主子我,你见过谁讲理吗?” 小鹊一滞,然后忙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奴婢以后再见着惹不起的,或者陌生不知性子脾性的,一定远远的躲开。” 洛言心:“……” 她该欣慰吗? 算了,指望小鹊挨了打给人打回去这是根本就不现实的。她能自保就算好的了! 虽然自己给自己这么宽心,洛言心心下还是不太爽,忍不住又骂道:“都怪东澜祁那个混蛋!” 小鹊张了张嘴,到底不敢多说什么了,只瞟了一眼窗外门外。 一直蹲坐在两人对面四方桌子上的呆呆却吱吱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洛言心白它一眼。 呆呆小短爪子碰了碰自己的胡须,很无辜的冲洛言心吱吱吱:“你冲爷发什么脾气呀?哎,吃醋了就直说嘛,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算什么本事——” “呆呆!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洛言心气急败坏起身,警告的瞪着呆呆。 呆呆立刻竖起绿豆眼吱吱吱飞快跳到窗台上,蓬松大尾巴甩了甩,确定洛言心此刻是拿不到自己的,吱吱叫道:“爷干嘛要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去照照镜子呀,你看看你的脸上,跟个大醋缸似的,是个人靠近你都能闻得到酸味!” “闭嘴!”一物飞来,呆呆飞快一躲,“嘭!”的一声砸在旁边,呆呆吱吱吱得意的笑着,一溜烟从窗台跳出去了。 “这个该死的呆货,今天不准它吃饭!”洛言心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吃醋?吃东澜祁的醋?开什么玩笑。 第397章 偶遇李太妃 小鹊不明所以,忙倒了杯茶给她,笑道:“主子何必跟呆呆一般见识呢,气坏了多不值得呀!呆呆向来爱胡说八道,主子咱不生气、不生气啊!” 洛言心咕嘟咕嘟一劲灌了大半杯茶水,长长舒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那只老鼠就爱胡说八道。” 她起身,“你别往偏僻处去,要是雪梅那个小婊砸再来找茬,你不用理会她,有多远跑多远,等我回来告诉我帮你出气!”说着已经走出去了。 “奴婢知道了,主子。”小鹊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笑了起来。 主子对她,是真的好! 心下又有些难过:她太没用了,总给主子拖后腿。 洛言心心里头烦躁,不想又撞见雪梅那小婊砸,更不想看见东澜祁,索性走出了乾清宫,往御花园里去了。 自打那一次雷厉风行的整治清洗之后,劫后余生剩下来的嫔妃贵人美人们都老实的不得了,一个个仿佛冬眠了似的缩在各自的宫里,除非必要绝对不出来一步。 就连皇后,也没了声息。 因此御花园里十分清静,逛了好大一会儿,洛言心也没有碰见一个人,找茬的更不可能。 如此洛言心正中下怀,不妨多待一会儿,估摸着东澜祁用过早膳、按例召见大臣们处理政事的时候再回去。 她就是不想见到他,一眼也不想。而且,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 漫无目的的四处逛着,一抬头,看见火红石榴树下,站着头戴莲花冠、穿着水田衣的李太妃和郭姑姑。 见她望过来,李太妃冲她点点头温婉一笑。 洛言心亦冲她点头笑笑,朝她走了过去。 李太妃曾经为自己解过围,遇上了她自然该上前打个招呼。 “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安好!”洛言心屈膝。 这个礼行的心甘情愿,不仅仅因为李太妃救过她,而是李太妃其人气质温婉待人如沐春风,面对她情不自禁心中便生出几分亲近恭敬之意。 这种恭敬不是对上位者的恭敬,而是对长辈的恭敬。 “快别多礼,”李太妃含笑抬抬手,端详端详她笑道:“听说如今你进了乾清宫当差?恭喜恭喜,这可比浣衣局要好多了。皇上其实是个讲理之人,只要不冒犯冲撞了他或是犯错,他是不会随意责罚人的,你这也算,得了个可安心的好去处了!” 听李太妃如此称赞东澜祁,洛言心忍不住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笑道:“太妃娘娘您心地善良,自然看谁都是好人!” 这话说的李太妃和郭姑姑都笑了起来。 郭姑姑笑道:“洛姑娘你这话可算说着了,我们太妃可不就是这样。” 李太妃不觉嗔了郭姑姑一眼,向洛言心笑道:“你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见洛言心不太以为然的神情,便笑叹道:“这宫里头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能领会的便是言外之意。有的话听起来似乎无碍,可却不妨碍聪明人想出无数个背后的意思来。你在我面前随口说说也就罢了,在旁人面前,可千万记得别这么说。” 第398章 把脉 洛言心不由心里一暖,点点头冲李太妃感激一笑,道:“奴婢明白的,祸从口出嘛。这宫里头,也只有太妃您会对奴婢说这些话了。” 李太妃温和的笑道:“不知为何,见到你我心里便莫名的喜欢。你不嫌我老婆子啰嗦就好。” “不会不会,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洛言心笑着摇头。 小鹊是她身边的宫女,那等境况之下她没有背叛她,她领她那一份忠心耿耿的情,但那又何尝不是她对主子该尽的忠诚? 她和小鹊是主仆关系,小鹊对她的关心也是对主子的关心,而不是她这个人。 李太妃是她自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令她感觉如沐春风、感觉到关心和温暖的人。 李太妃没有把她当成奴婢看,而这一刻,她亦真心敬她如长辈。 “我就知道,你是个可人意儿的好姑娘。”李太妃温婉道,二人相视一笑。 李太妃忽然捂着胸口微微蹙眉,郭姑姑急忙扶住她,关切道:“太妃,咱们还是回去吧,今日您出来的久了些,该回去歇一歇了。” 洛言心也忙扶住李太妃,道:“太妃娘娘,您若是不嫌弃,奴婢为您把把脉吧。” 李太妃还没答话,郭姑姑眼睛一亮喜得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就让言心为太妃您把把脉吧!” 说着自打嘴笑道:“老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早该说这话的,却等洛姑娘开口!洛姑娘,还请你好好的替我们太妃看看吧,最近这一阵子太妃总是嗜睡,时常头晕,人也不太有精神。” 不等她说完李太妃便止住了她,略带责备的无奈道:“你又咋咋呼呼的,我看你不是越来越糊涂,是越来越嘴碎了!不过是最近有点热了犯困罢了,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呢?还不快给我住嘴。” 郭姑姑冲洛言心抱歉的笑笑,一双眼睛却依然固执的、眼巴巴的望着她。 活脱脱又是一个小鹊。 洛言心不禁莞尔,笑道:“太妃娘娘坐下,奴婢为太妃把把脉,很快就好的。还请太妃恕罪,奴婢斗胆,须仔细瞧瞧太妃的气色。” 宫中等级森严,下位者是绝对不可对上位者直视的,更别提细看面上气色了,故而洛言心有此一说。 李太妃含笑点点头,柔声道:“麻烦你了,你只管看便是。” 郭姑姑喜滋滋的冲洛言心感激一笑,扶着李太妃,四下看看,忍不住又道:“这儿离太妃住的松竹苑不远,洛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回松竹苑去把脉吧。这儿总有点……” 洛言心一想也是,自己不在乎,但李太妃好歹乃宫中太妃,地位尊崇,诊脉问医对她来说这是大事,在这儿好像是有点儿太随意了。 洛言心连忙说好,笑道:“是奴婢考虑不周唐突了,还请太妃见谅。” 李太妃含笑摇摇头,柔声道:“既如此,那便一同去吧,认认路也好。以后你若得闲了,便过来同我说说话也好。” 郭姑姑笑道:“是啊洛姑娘,你要能常来看看我们太妃,陪太妃说说话,老奴真正感激不尽!在这宫里,与太妃结交说得来的,也没有两个!呃,老奴多嘴!” 第399章 中毒 郭姑姑笑道:“是啊洛姑娘,你要能常来看看我们太妃,陪太妃说说话,老奴真正感激不尽!在这宫里,与太妃结交说得来的,也没有两个!呃,老奴多嘴!” 这回不等李太妃说什么,郭姑姑就自己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说话了。 洛言心笑着点头:“好啊,太妃不嫌弃,奴婢会来的!” 李太妃闻言顿时高兴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不一会到了松竹苑,但见修竹成行,正殿前左右各有两株蜿蜒盘旋的松竹,亭亭如盖,遮一地阴凉。十分幽雅清静。 两只仙鹤在一边松树下小憩,看见她们来了扇了扇翅膀引颈鸣叫了两声,叫声清越。 洛言心只觉心宁气和,不觉微微一笑。 李太妃笑道:“这两只鹤跟了我也有十来年了,倒是难为它们守得住这份清静。” 洛言心笑道:“在这宫里,想求一个真正清静之所却不是容易的,这是它们的福气。” 李太妃哈哈笑起来,笑道:“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 说笑间进了李太妃平日起居的左偏殿中,宫女奉茶后退下,闲话几句,郭姑姑提起话头,洛言心便笑着告了个罪,为李太妃诊断起来。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李太妃手腕脉处,抬头看向李太妃面上。 不及把出脉象如何,洛言心便是一怔。 她盯着李太妃面上细细看了片刻,眸光越发幽深起来。 李太妃主仆面面相觑,均感到了有点儿不安。 “洛姑娘,太妃她——没什么要紧吧?”郭姑姑陪笑问的小心翼翼。 虽然她自己觉得李太妃最近不太对劲,很有必要让洛言心把把脉,然而真的把出什么问题来了,这确是她不愿意看到、不愿意接受的。 “言心,不拘什么,你且直说便是,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是听不得不好的话的,你无须顾忌。” 李太妃微笑向洛言心道,眸光温和,透着经历风雨之后看透世间万象的通透和平和。 “是,太妃。”洛言心点点头,接着替她把好脉,方沉声道:“太妃娘娘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 “啊!怎么会这样!” 李太妃和郭姑姑一起变色,郭姑姑更是惊叫了起来,双眼热切的望着洛言心急得道:“那太妃娘娘要不要紧?这毒能解吗?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太妃娘娘都已经修行避世了,还不肯放过!” “阿容!”李太妃盯了郭姑姑一眼,眸光中少见的带上了三分凌厉。 郭姑姑垂下了头,却显而易见脸上神情是气愤不服的。 在宫里头会对太妃动手的还能有谁?后妃之间的争斗向来是不死不休的,不然,李太妃也不会深居简出,在宫里修行过着半出家的日子了。 “姑姑别担心,”李太妃和谢太后之间的恩怨纠缠不是洛言心能过问的,只当没听到郭姑姑那意有所指的气话,看了她们主仆一眼向她笑道:“太妃娘娘中的这毒不是致命毒药,若长期服用会令身体加速衰老,经常疲乏无力,解毒也并不麻烦。” 第400章 太妃相劝 “真的?洛姑娘,那请你为太妃解毒吧,多谢你了!”郭姑姑一颗心顿时放下了大半喜得笑道,又陪笑道:“不知眼下太妃娘娘的身子受损严重不严重?调养回来想必不难吧?” 洛言心笑道:“太妃娘娘中毒时日尚浅,并无大碍,我等会开两副方子留下,一副解毒,一副调养,顶多一两个月就能养回来。” 郭姑姑听了自然欢喜放心,连连称谢。 李太妃略作沉吟,却微笑道:“此毒既然无碍性命,那便算了,还是不必解了吧。这件事,你切记不可向人说起。”她叮嘱洛言心道。 “这——”郭姑姑大急,欲开口相劝被李太妃警告的一眼盯了过来,只好硬生生刹住,转而求助的可怜巴巴看向洛言心。 洛言心心下明白,冲郭姑姑使了个眼色微微点头让她放心,向李太妃笑道:“这可使不得啊太妃,如果不解毒的话,这毒药长期服用下去,是有碍寿元的。过得两三年,只怕您就会衰老疲惫得连门口都走不到了。再者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毒,却不解,岂不是留了一段心事在心里?少不了时时惦记着,这日子岂不过得煎熬?” “您放心把毒解了,对外装作一副中毒的样也是一样啊!” “对对,洛姑娘这话言之有理,太妃,您好歹可怜可怜老奴,别让老奴担心呀!您就听洛姑娘的吧!”郭姑姑苦着一张脸,就差给李太妃跪下了。 “你这老货,真正叫我说什么好!”李太妃笑起来,想了想,冲洛言心点点头,柔声笑叹道:“也罢,此事便听你的吧!” “是是,老奴这就准备纸笔去!”郭姑姑欢天喜地急忙去了。 李太妃无奈的摇摇头,笑道:“真是个好丫头,但愿皇上也能发现你的好,往后……” 她说着又笑:“别太在乎身份,也别怨皇上。只要你合了皇上的心意,由宫女升为嫔为妃,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罢了!好好的侍奉皇上。” 洛言心:“……” 合着李太妃以为她对东澜祁不满是因为把她贬为宫女迟迟不复位吗? 她和李太妃毕竟才刚刚算得上交往,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情分。有些事她也不便同李太妃说。 她是一片好意,洛言心也就将错就错含含糊糊的点头笑道:“奴婢明白的,皇上才是这后宫之主,奴婢自然会好好侍奉皇上。” 李太妃呵呵轻笑起来,慈爱而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她的话。 很快郭姑姑便取来了笔墨纸砚,洛言心留下了药方,又叮嘱交代了郭姑姑一番。 李太妃看了看挂在壁上的西洋钟,笑着赶她:“这时辰也不早了,我正要歇一会儿,你也快些回乾清宫去吧!有了差使的人,在外头便待的太久,耽搁了差使,到底落人口实。若惹得主子动怒,越发吃亏。” 她这是在委婉的劝她。 洛言心心中一暖,点点头笑道:“好,那奴婢先去了。等何时有空,再过来看望太妃。” 第401章 撞到人了 洛言心心中一暖,点点头笑道:“好,那奴婢先去了。等何时有空,再过来看望太妃。” 李太妃温婉点头。 郭姑姑却忙着道:“洛姑娘你若是有空可一定要过来呀!太妃娘娘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你这老货,还不赶紧住嘴。”李太妃扶额。 洛言心不由莞尔,点头笑道:“一定一定!” 离了松竹苑,估摸着这会儿东澜祁那家伙多半在御书房忙他的国家大事,或者——雪梅那个小婊砸肯定不会放过在他面前讨好讨巧的机会,所以这会儿自己回去应该是很安全的。 绝对不会碰到他。 想是这么想,只是,想到雪梅那妖妖娆娆、拿腔作势在东澜祁面前指不定怎么下贱犯贱的卖笑样子,洛言心心里还是有点添堵。 心里不由得对东澜祁大大鄙夷:喜欢就收了呗,装模作样当做宫女放在乾清宫里干什么? 一路走一路在心里吐槽,洛言心低着头并没有看路,冷不丁差点一头撞上一人,这才惊得“啊!”的一声,身体向前倾趋趔着晃了晃,才急急刹住了车。 好不狼狈。 谁走路不长眼睛!洛言心心里暗恼。 “呵呵,小丫头,你是在勾引本将军吗?”男人看到她的狼狈样乐了,出言轻薄调戏。 洛言心更恼,厌恶无比,忍不住抬头瞟了那人一眼,对上一双灼灼极具侵略性的眼睛,她不由一怔。 这人穿着银质软盔甲,方脸款额,鹰钩鼻子,一双眼睛大如铜铃,身量也铁塔似的高大魁梧,正睁大眼睛笑着,煞有兴趣的看着她。 那种狼看着羊的目光,令洛言心浑身都不自在。 她一言不发转身便要另外选条路离开。 愤愤道这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也塞牙,宫里头够安全了吧?谁知她就是普普通通的走个路,也会碰到这种麻烦事儿。 眼前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里是后宫,也不知这是来见太后的还是见皇后的。 洛言心心里更倾向于前者,因为这人她瞧着太不顺眼,多半他跟太后更合得来,天生与自己犯冲。 “哎,别走呀!”那武将哈哈大笑,箭步上前,长臂一伸,随手搭在洛言心肩膀将她定住,笑道:“小丫头挺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洛言心瞟了一眼搭在自己肩头的爪子,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声音微冷:“这是在宫里。” “哟,小丫头在威胁本将军吗?”那武将笑得更有兴味了,笑道:“这么宽的路,这么长的通道,你难道没看见本将军?你一头撞到本将军身上,难道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勾引的本将军,还装什么!” “你!”洛言心翻了个白眼简直无语凝噎。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自恋的人? “恰好本将军看你还有几分顺眼,倒是挺有意思的,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本将军向太后求恩典要了你,如何?”那武将只当洛言心被自己点开了心思无言以对,越发得意的笑眯眯道。 第402章 下作的将军 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着,那武将俨然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洛言心恶心的不行,心道果然是太后那一拨的,怪不得她瞧不顺眼。 她眼珠子一转,挑眉冲那武将抛了个媚眼咯咯娇笑,眨了眨眼睛俏皮道:“你想知道?想知道你猜呀?我偏不告诉你!” 她容貌清丽脱俗,一双秋水般明媚清澈的眸子尤为生的漂亮,灵动无比。 此刻又是抛媚眼又是笑,这武将眸光一深,喉头发紧,连呼吸都粗了粗,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洛言心,恨不得长出一双钩子来把她勾了去。 洛言心俏脸蓦地一沉,猛地挣脱他的手,撩阴腿狠狠一踢,转身便朝旁边小道跑了开去。 如果不是她答应过东澜祁不乱在宫里用毒,一定要这该死的家伙好看! 那武将正在精虫上脑、满心荡漾之际,哪里想得到娇滴滴、软绵绵的,又娇又俏的小宫女不是趁机缠着他亲热一番而是下如此狠手? 大惊之下慌忙躲闪。这也亏得他乃边疆经历过无数战火铁血洗礼、对敌经验无比丰富兼且武功高强,这才将将避过要害之处。 若是略差一点儿,绝对避不开那一记断子绝孙腿。 饶是如此大腿内侧依然阵阵疼痛,痛得他心口紧缩,额上冒了汗。 他不由暗暗后怕,继而怒意腾升,想也没想大喝一声“站住!”朝洛言心猛追了过去。 心里恨恨咬牙:这小贱人,竟敢对他下如此狠手!逮着了她他一定要她好看,非得就地把她给办了不可。 想到把那么个火辣辣又娇媚可人的娇俏小女子压在身下狠狠折磨折腾,弄得她梨花带雨哭叫求饶的情形,他忍不住又欲火腾生,越发狠了心定要将洛言心逮住。 洛言心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难缠,几乎是立刻就追了上来。 她在御花园中东一窜西一绕好几次都以为把他给甩掉了,结果刚喘口气他又追着来了。 此人敢在宫里如此放肆,必定是谢太后一系的实权重量级人物,再跑下去折腾的动静就太大了,必定瞒不过人,到时候岂不是白白送了个把柄给太后? 洛言心不用想都知道,谢太后知晓此事绝对不会责怪这淫贼,反而会搬出一大堆规矩来压自己。 不由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就该朝乾清宫方向跑的,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东澜祁会比较好。 而且,再跑下去,她便有些吃不消了。 上回被面具人所伤心脉大损至今未好,跑了这么久,她已经快力竭了。 经过一道花墙,冷不丁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素白广袖飘飘,手的主人道:“跟我来!” 洛言心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听着这男子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却是一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点点头“嗯!”了一声,随他而去。 男子拉着她飞快躲进了近处的一处宫殿中。 他推她站在那如云堆雪的帐幔后,“在这里等着,别出去。”自己却出去了。 第403章 摇光天师 明明知道如果他和那淫贼倘若是一伙的,自己此刻就好比那钻入了瓮中的乌龟,只有让人拿的份。 可没有来由的,她就是相信他不会。 拥有那样动听声音的,绝对不会是恶人。 洛言心傻了一样,就这么乖乖的站在这殿中帐幔之后,这殿中十分空旷,如果那淫贼闯进来,她根本无路可逃。 重重脚步声传来,隔着门窗墙壁,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哟,这不是摇光天师吗?”那武将停下了脚步,看向男子道。 洛言心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位便是摇光天师吗?怪不得有那么好听的声音,真正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容貌如何?想必,必定也是出凡脱俗吧?可惜方才竟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他一眼…… 她完全忘记了,以往自己每每听到宫女们一脸花痴、两眼放光的提起摇光天师时无不在心里鄙夷,暗笑这些宫女们真正是深宫寂寞了,见的男人太少,神棍也当成宝...... “陆将军!”摇光天师冲陆宗点点头,“将军怎会在此?” 陆宗呵呵一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口便道:“本将军在追一名逃跑的小宫女,不知摇光天师有没有看见?” 洛言心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道太后娘娘这一尊靠山真的好大好厉害呀,区区一个将军,在宫里肆无忌惮追赶宫女,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询问?怪不得东澜祁恨极了谢氏。 摇光天师没管陆宗这话有多不合规矩,只当做一句极其平常的询问,摇摇头道:“不曾见。” “怎么可能?”陆宗浓眉一挑,两道目光凌厉的一扫摇光天师,“本将军追赶她一路至此,她明明就是从这个方向经过!天师怎么能没看见?” 他的目光落在摇光天师身后门窗关闭的宫殿上,笑道:“那就是说那小丫头多半藏在殿中了,本将军且去瞧瞧!” 洛言心的心下意识一紧。 “陆将军,不可。”摇光天师的声音传来,如缥缈仙音般温和,却无比坚定。 陆宗根本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动的,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正正站在他的对面,拦下了他。 陆宗显然非常意外,不由得重视了几分。 要知道之前他虽然嘴里尊称摇光天师一声天师,实际上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尊重,跟之前洛言心一样,在心里把他定位为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神棍。 “哈哈哈,想不到天师竟如此好的身手!佩服佩服!”陆宗嘴里笑着眼中却不见笑意,“这好像不是天师的地盘吧?本将军要进去歇歇脚,不可以吗?” “不可以。”摇光天师的声音依旧平和如水,却莫名的令人心中一阵凛然。 “天师是否太霸道了?”陆宗双眼阴鸷盯着摇光天师,凝神提气,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如潜伏的猎豹般跳起扑杀过去,狠狠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摇光天师悠悠道:“宫中大小宫殿、亭台楼阁、廊台花荫无数,此处本座先占,还请陆将军移步。” 第404章 白衣胜雪 摇光天师悠悠道:“宫中大小宫殿、亭台楼阁、廊台花荫无数,此处本座先占,还请陆将军移步。” “本将军定要硬闯呢?”陆宗冷笑,心中暗骂神棍!装神弄鬼! 摇光天师也不动恼,平平的看了他一眼:“那便硬闯吧!” “你——”陆宗气结,目露凶光傲然道:“好,今日本将军便领教领教天师的高招!” 话音未落,他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五指如爪直攻摇光天师面门,脚下连环踢,依次取他身上多处要害,上下盘两路齐下,毫不留情。 摇光天师广袖轻拂飘然倒退,拂袖间一朵一朵掌心大小的冰莲花凭空而出,雨点飞蝗般朝陆宗打去。 一朵朵冰莲花花瓣舒展,末端尖锐如刀锋,在阳光下透明如水晶般璀璨夺目,却带着收割人命的凌厉气势,去势迅如闪电,刹那便将陆宗逼得自救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摇光天师无意伤他性命,他便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些夺命冰莲收割的。 陆宗狼狈不堪迅速倒退,摇光天师亦拂袖收了攻势,淡淡道:“陆将军,请吧。” 陆宗轻哼,不服道:“若论真功夫,你未必是本将军的对手!” 摇光天师瞟了他一眼,“或许吧。” 见对方根本没有跟自己一争高下,或者说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架势,陆宗气得不轻。 这一战他输得简直太憋屈。 只是对方的暗器太厉害,再斗下去自己绝对捞不到好处,还是先去拜见太后娘娘要紧,他不得不忍气吞声,愤恨离去。 所有的冰莲悄无声息消失不见,地上干干净净,连一滩水都没有留下。 看他远去了,摇光天师慢慢转身,却没有立即走进宫殿中去。 他站在那里,一动没有动,瞧着那关闭的宫殿门窗,似在出神,似乎神思飘忽了很远很远…… 倒是洛言心,在殿中等了半响也没见摇光天师进来,只当他已经离开了,便自己出来。 心下因为没有来得及看看他的容貌而有些懊悔的洛言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推开门,便看见了—— 只一眼,洛言心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双手还搭在门上,保持着打开门的姿势,小嘴微张,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眼底满满都是惊艳! 如雪山之巅那一抹最纯净的冰雪,如深邃苍穹之中最美的一道月光,如起于青萍之末那一缕醉人的轻风—— 春暖花开,岁月安好。 男子白衣胜雪,仙姿秀逸,顾冷出尘,淡然的目光如落星辰。其人其貌其姿其形容神韵,这世间无一字能描述、无一言可概括。 他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天地万物、万千风景刹那间全部成了陪衬。唯有他,入眼、入心,无以描摹,难以忘怀。 洛言心看直了眼,看呆了神,口干舌燥,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跳得太剧烈令她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神奇的,她竟下意识的想道:东澜祁那个家伙见到如此谪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竟然没有变成同性恋,真的是令人佩服! 第405章 绝色 摇光天师乍见洛言心也是一怔,被洛言心这么直愣愣毫无顾忌的看着,心下不禁有些尴尬。 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宫里宫外每每现于人前,但凡所见的女子,没有不偷偷摸摸看他的。 别说女子,便是有些心怀鬼胎的男子,也一样令人恶心。 可看的如此光明正大、如此不加掩饰的,洛言心还是第一个。 摇光天师苦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一笑,如皓月生辉,春暖花开,映得人整个世界一时都明媚生色起来。 洛言心眼前一晕,心咚咚咚的狂跳着禁不住又是一阵口干舌燥,心里怪叫:要死了、要死了!天底下怎么有如此妖孽的男人?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还给不给女人活路了! 洛言心从前不知道什么叫做谪仙,但见了摇光天师她瞬间就懂了,这个词就是专门为摇光天师而生的。 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配得上? 洛言心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就是个提鞋的丫头。 “我错了!大错特错!”叹了口气,洛言心从殿中走了出来。 之前听了那些宫女们发花痴的言论,她不该鄙夷不屑、不以为然的,她是真的错了。 “嗯?”摇光天师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蹙眉不解。 洛言心揉了揉太阳穴令自己清醒几分呵呵笑了笑,没有解释。走到摇光天师身前,冲他笑赞道:“您就是摇光天师,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今日多谢您伸出援手,不然,我可真要倒霉了!” 洛言心冲他屈膝福了福身。 “洛姑娘不必客气,”摇光天师抬了抬手,微笑道:“宫里看似平和,危机却往往潜伏在这看似平和之中,洛姑娘以后切不可掉以轻心。” “多谢天师提醒!”洛言心笑笑,忍不住有些诧异问道:“可您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她没有见过他,刚才那叫陆宗的淫贼似乎也没有提过她的名字吧? 摇光天师眼中不着痕迹闪过一丝怔忪,微笑道:“本座虽已有些日子没有进宫,可这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本座又如何不知?本座虽未见过那位洛姑娘,如今见了姑娘,自不难猜姑娘就是那位洛姑娘。” 洛言心自嘲一笑,笑道:“天师英明,我这可算是臭名远扬了。” 摇光天师摇了摇头,微笑道:“洛姑娘真性情,只不过并不适合这宫里。” 洛言心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对自己说这话。 她与他可没有什么交情! 洛言心忍不住暗暗寻思:该不会是东澜祁那厮让他套自己的话吧?一个回答不慎就要被抓小辫子、穿小鞋? 这种事儿她怎么可能会干? 她便装傻呵呵笑了笑,没有接摇光天师的话。摸摸鼻子看了看天色笑道:“我该回乾清宫去了,天师请便!” “去吧。”摇光天师也没在意她没接自己的话,依然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光天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清凉的眸子中神色复杂难言。 第406章 雪梅告状 洛言心终于顺利的回到了乾清宫。 刚松了口气,想到为何出宫的原因,火气又腾腾的冒了出来。 察觉到两道充满怨恨的目光朝自己盯来,洛言心皱了皱眉,循着望去,雪梅在冲她冷笑,挑衅的扬了扬下巴。 看到雪梅那副样子,洛言心却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雪梅不由大怒,三步两步冲到她的面前,怒气冲冲瞪着她:“你笑什么?” 洛言心扫了一眼她的脸上,道:“你该不会是没上药吧?” 雪梅恼羞成怒,啐骂道:“与你何干!” “怎么无干?”洛言心很是过意不去的笑笑,一脸的善良由衷叹道:“虽说当时你也有不是,不该离我那么近,可错的更大的是我啊,我不该手滑不留神打了你。唉,我以为你自己有药的,所以急着带小鹊回去上药也就没有多问你一声,谁知道你并没有药啊!都这会儿了还顶着这张脸没上药,叫我看见了怎么能够不内疚呢?万一耽搁得太久毁了容,那就更糟糕了。” 雪梅脸色一变,气急怒道:“该死的你诅咒谁呐?你才毁容呢!” 她心里没来由的也有点儿害怕了起来,毕竟,这伤的可是脸啊。 平日里这张脸她可是花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精心保养伺候,比哪一处的肌肤都娇嫩细嫩,最禁不得伤的了。 可她为了让皇上看到她的惨样好心生怜惜为她做主,非但没有及时敷药处理,反而还多掐了打了几下子。 本以为皇上下了朝回来她便可见到皇上,继而哭诉告状的。谁知皇上一回来便神色不太好看的进了御书房,直到这会儿还没见出来。 脸上的刺痛疼痛火辣辣的一阵比一阵厉害传来,她早就有点忍不住了,哪里还受得了洛言心添上的这些话? 洛言心耸耸肩膀:“我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不爱听就算了呗!不过拖到了这会儿你就算问我拿药我也是不敢给你了的,我可没把握会不会毁容。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求皇上恩典,宣个太医院的太医来瞧瞧吧!” 雪梅狠狠瞪洛言心,眼中喷火恨不得吃了她,转眼又变成一副柔弱小白兔可怜兮兮的样子。 洛言心瞪大了眼睛看她脸上在变戏法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玩什么花样,就听到她楚楚可怜的唤道:“皇上……” 洛言心脸上表情顿时一垮,一抬头便瞧见了东澜祁。 心中冷笑,怪不得小婊砸表情不带过渡的立马就变了,原来金主大人出现了啊。 倒是省事儿了,她也很想看看金主大人如何为她做主。 “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雪梅犹如被恶霸欺负的娇弱善良少女,颤巍巍上前跪了下去,晶莹的泪珠流了出来流过脸庞,呜咽道:“那洛言心好生霸道,竟动手打了奴婢!” 洛言心别开目光。 不忍看。 听听声音就行了,这张脸做柔弱可怜状,再加上流得稀里哗啦的泪水,真的一点也不美。 第407章 被嫌弃 或许小婊砸是想哭出梨花带雨的美劲儿的,可惜,这张脸此刻的模样实在不适合。 东澜祁早已厌恶的别开了目光,这张脸真是令人倒胃口,还有这扭扭捏捏、拿腔作势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不像人话? “朕刚才都听见了,”东澜祁负手而立淡漠道:“洛言心不是说了吗?她又不是存心打你的,谁叫你离她那么近?” “皇上!”雪梅不敢置信愣住了,又羞又气又委屈分辨:“奴婢——” 东澜祁打断她的话:“以后这种小事别闹到朕面前来,当朕很闲吗?宫女之间发生的小事儿也要朕来做主?真要有委屈,找徐沧海去!赶紧滚回去上药,脸没好全之前别出现在朕面前,还让不让朕吃饭了?” 洛言心差点笑出声来,东澜祁这张嘴,也是够可以的。 雪梅则羞愤得脸红得要滴血,混合着之前的青紫淤红,如同开了酱油铺一般精彩。 她恨恨瞪了洛言心一眼,委委屈屈的应声“是”起身离开。 这笔账,她自然全都算在了洛言心的身上。 暗恨洛言心这狐狸精勾了皇上的心,迷得皇上神魂颠倒,连太后娘娘都搁在一旁了。 她虽然在皇上面前自称一声奴婢,可却是太后赐予的,皇上怎么能如此待她…… 洛言心见没了热闹可看,也正准备溜走,却被东澜祁给叫住了。 她忍不住抬眼道:“皇上,奴婢是侍狗宫女!”伺候你的那个已经被你赶走了。 “啰嗦!”东澜祁脸一黑训斥:“还不赶紧给朕滚过来!” 说毕怒气冲冲拂袖进殿。 洛言心眉毛动了动,只得跟了进去。 徐沧海默默擦了把额上的汗,小姑奶奶,您能不能消停点儿?您这样,奴才们的日子别想过了…… 进了殿,东澜祁反倒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了。他不开口,洛言心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看见雪梅,看见他,想到他的后宫,洛言心莫名的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早上上哪儿去了?”东澜祁半响问道。 洛言心便老实回答:“御花园里逛了逛。” 东澜祁挑了挑眉说道:“你心脉受损尚未痊愈,真要碰上个寻你麻烦你,你连跑都跑不掉。以后要去带几个人一起,好歹让呆呆跟着。” 洛言心心里滋味更莫名复杂起来,点点头嗯道:“奴婢知道了。” 见她没像之前那么抵触嫌恶,东澜祁心里一松,笑问道:“你要逛,乾清宫的花园还不够你逛的?之前也没见你出去逛,这是怎么了?” 他到底是感觉敏锐的。 洛言心想也没想脱口便道:“我不想看见雪梅姑娘,瞧见她——” 忽见东澜祁黑眸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顿时生生刹住。 “瞧见她怎么样?嗯?”东澜祁笑眯眯追问。 “也没怎么样!”洛言心嘟了嘟嘴,说道:“人家是有大背景大来历的,偏莫名其妙的又瞧我不顺眼,变着法的想要找我的麻烦。我当然避开啦,眼不见为净!省得哪天挨她打了岂不是太冤枉!” 第408章 陆宗求见 “她敢打你?”东澜祁不以为然嗤笑:“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 眸光微敛,他又沉声问道:“今儿一早她真想打你?” 洛言心从来不觉得告状是件无耻的事,特别是针对那些针对她的人。 当即轻哼一声,说道:“想肯定是想的了,别说今早,昨晚难道她不想?那双眼睛里要是能射出刀子,早把我扎成花了。今早她刚打了小鹊,就被我给打回去了,倒是没有给她机会表现想不想打我呢。” “怎么回事?”东澜祁脸一黑,怒意顿生。 洛言心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东澜祁听得更怒,冷声道:“那贱人好大的胆子!” “算了!”洛言心笑道:“顶多我见她绕着道走便是,绕不过我便当她不存在。只要她别不知死活的自己撞上来,我不会搭理她的。” 东澜祁听她说的有些气闷,闷声道:“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将来朕自会为你讨回来,眼下——” “启禀皇上,”徐沧海硬着头皮蹭了进来,背躬得像个虾米:“皇上,陆宗陆将军求见。” 东澜祁虽然很不满的盯了徐沧海一眼,依然道:“叫他进来!” “皇上,奴婢——” “你就待这儿候着。”东澜祁不等洛言心说完便拂袖打断了她的话,皱眉道:“这里没有外人,别奴婢奴婢的,朕听了心烦。” 洛言心:“……” 她还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徐沧海已经领着陆宗进来了。 洛言心扶额,只好老老实实往东澜祁身后侧垂手侍立。 “微臣参见皇上,叩请皇上圣安!”陆宗威风凛凛的踏步进来,高大如铁塔般的身躯,粗犷的面貌,加上那张扬的气势,颇有一方大将的风范。 然而在洛言心眼中,就是个无耻下流的淫贼,她很遗憾那一脚似乎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好可惜…… “陆将军免礼,赐坐。”东澜祁勾唇淡笑,抬了抬手,神情甚是亲近。 “谢皇上!”陆宗做出一副诚惶诚恐、感激淋涕的样,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规规矩矩起身。 有些事情大家放在肚子里心知肚明就够了,明面上当然一派君明臣恭。 陆宗起身,还没落座,抬眼随意一扫,瞧见洛言心顿时一怔,盯着她动也不动了。 洛言心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在东澜祁面前也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瞪自己,恼火上来,狠狠一眼冲陆宗瞪了过去。 陆宗一愣,随即呵呵的轻笑起来,目光灼灼闪亮,侵略意味十足,兴味亦十足。 东澜祁又不是傻子,顿时脸一沉,冷声道:“陆将军这是干什么?” “臣失礼,请皇上恕罪!”陆宗连忙抱拳弯腰请罪。 东澜祁眼底厉色一闪,温言笑道:“罢了,你是个大老粗,朕懒得同你计较!坐吧!” “是,谢皇上!”陆宗嘿嘿的笑起来,又别有兴味的深深看了洛言心一眼,这才坐下。 君臣两人没有什么体己话好说,不过都是面上文章罢了。 第409章 陆宗要人 陆宗本是西南将军,奉命调遣进京,任职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按例请见圣上,恭聆教诲。 这份调令恰恰是在东澜祁和洛言心暗探鹰愁涧的时候明国公通过的,等东澜祁和洛言心回京,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而陆宗调回来,正是为了对付司马流云。 东澜祁心知肚明,只是调令已经通过,他亦无法更改,只得暂且忍下。 再一想陆宗此人武功高强,阴险狡诈,让他回京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未必不好,便更心平气和了。 只是所谓的“教诲”,东澜祁还真没什么好教诲他的,尤其他在见自己之前已经先去见了太后,东澜祁心里更膈应。 几句场面话过,便示意他跪安。 陆宗乃明国公一党实权核心人物,对刚亲政不到三年的年轻皇帝亦没多少尊重,有种自己领兵登高一呼,占领京城、杀进皇宫那是分分钟的事儿的自信。 陆宗跪安,却没有即刻退下。 看他神情之间似还有话想说,东澜祁忍着不耐烦道:“陆将军还有事吗?” “皇上!”陆宗正等着东澜祁这话呢,眼角似笑非笑瞟了洛言心一眼,抱拳道:“微臣想求皇上一个赏赐,还请皇上成全。” “哦?陆将军说来听听。”东澜祁挑眉,忍不住有些纳闷和好奇。 洛言心心头一紧,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果然,只听这该死的陆宗毫不客气的道:“微臣想请求皇上赏赐一名宫女。” “陆将军也太小心了,区区一个宫女用得着如此?朕这便让徐沧海给你挑个好的!” 东澜祁一笑,答应得十分痛快。 心里想着让徐沧海给他找个既美貌风***又厉害泼辣点的送去,最好搅合得他家宅不宁。 要知道皇帝赏赐的宫女,即便是做妾,身份也要比别的女人高一等。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便是正室夫人,也不能轻易处置。 这么个人送到陆宗身边,最好可着劲儿的找事,东澜祁巴不得呢。 “皇上,”谁知陆宗却笑道:“不必麻烦徐总管,微臣有看上眼的,求皇上成全便是!” 他一指洛言心笑道:“就是这位小宫女,微臣之前在去慈宁宫的路上碰见过她,甚合微臣心意,请皇上将她赏赐给微臣吧。” 东澜祁脸上笑意一僵,眸光骤沉,气势凛冽顿开,晦暗莫名的瞟了陆宗一眼。 洛言心垂眸,眼底闪过一抹讥诮和愤怒:这该死的淫贼,还真敢说!赏赐给他?呵呵,别说东澜祁不会答应,就算会,她也能弄死他。 陆宗自然瞧见了东澜祁那骤变的脸色和突生的怒意,不过他并没有重视,更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即便是御前侍奉的宫女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宫女罢了,还不是个奴才? 皇上如果喜欢,早就睡了封了美人贵人。 既然还放在身边当宫女,那么自然是没喜欢到想睡的地步了。 赏了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请皇上赏了微臣这个恩典吧!”陆宗只当没有瞧见东澜祁的脸色,依然笑嘻嘻的求道。 第410章 不给 东澜祁淡淡道:“这个宫女伺候得甚合朕心意,陆将军就别夺朕所爱了。若无他事,退下吧!” “皇上——” “退下!” 陆宗一噎,心里横生一股怒意,拱手忿忿道:“是,皇上!” 他退出去后,东澜祁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坐了半响。突然拿起身旁茶杯狠狠朝地上砸去骂道:“混蛋!” 把洛言心给吓了一跳。 洛言心也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小小的窃喜,看他也顺眼了两分。 “你在宫里遇见那姓陆的了?发生了什么?”东澜祁沉着脸问道。 他绝对不相信仅仅是宫里头见一面,陆宗那混蛋就会厚着脸皮跟他要人。洛言心长得还不到那种令人一见难忘恨不得拉入怀中的地步。 这会儿的东澜祁就像一只喷火龙,洛言心可不敢欺骗他,老老实实说道:“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嗯,我在想事情,结果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差点儿撞到了他……” 听她说完东澜祁简直要无语了,没好气道:“你还真是能惹祸!随随便便走个路也能闹出一段事故来,以后没事别乱出去晃荡!” 想了想心里头还是气,忿忿道:“撞了便撞了,你垂头请个罪退往一旁不就完了?偏惹出那么多麻烦来!” 洛言心:“……” 她没吭声,心里却吐槽那能怨我吗?被那样的目光盯在身上,恶心的叫人想吐,我不过露了一瞬反感厌恶,谁知他就看到了?看到了还缠着姐不放,根本就是个找虐的贱货! 被此事这么一打岔,东澜祁也没心情说别的了。洛言心见状趁机告退了出去,回自己的住处。 谁知半路上,又被雪梅给拦住了。 她实在有些烦了,冷着脸冷冷看了雪梅一眼:“有事?” 雪梅脸上已经上了药,那药效果似乎还不错,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青青紫紫红红已经消了大半,那张脸倒是勉强能看了。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瞪着洛言心道:“你这个贱人,皇上都已经把你从贵人贬斥为宫女了,亏你还有脸成天在皇上面前转悠!识相的,收起你那点不要脸的心思,皇上若对你还有情分在,便不会让你伺候一条狗了!” 洛言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哦,谢谢姑娘您的提醒和教导,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眼前这货明显已经被嫉妒之火烧得快要迷失心智了。洛言心连跟她争吵的兴趣都没有。 雪梅见她如此,摆明一副厚脸皮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架势,气得眼前发晕,怒火一阵一阵的烧心直奔脑门,扬手便欲打过去,恨恨骂道:“你敢小看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太后赏的,好不好的一句话,要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洛言心即便心脉受损得再厉害,对付一个小宫女还是轻而易举的。 轻巧格住雪梅的手,冲她愤恨狰狞的面目微微一笑,洛言心将她的手放下,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走—— 第411章 雪梅下药 洛言心轻巧格住雪梅的手,冲她愤恨狰狞的面目微微一笑,洛言心将她的手放下,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走,懒洋洋道:“哎呀,真是困啊,回去补个觉去!这伺候狗就是好啊,谁也比不得的自在,难免要叫人嫉妒,唉!” “你——”雪梅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这该死的洛言心,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叫人嫉妒? 难不成自己会嫉妒她一个伺候狗的下贱人? 她连着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平复了情绪,不由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冷笑了笑。 崔姑姑可是说了,只要她得到皇上临幸、怀上皇上的孩子,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 哼,真到了那一天,看她怎么治死洛言心这贱人。 一想到皇上如今对自己不冷不热都是因为洛言心捣了鬼,这下子也不知到什么时候皇上才会宠幸自己,雪梅更是对洛言心恨得牙痒痒。 雪梅脸上的伤仅仅过了一天就完全好了,肌肤细腻白皙更甚之前,第二天晚上,就在东澜祁面前露脸了。 东澜祁一见她的脸便知她肯定私底下偷偷的跟慈宁宫有过联系——她绝对不会事先带了去瘀痕的药过来以防万一,要知道她可是太后赏赐的,怎么可能有人敢打她见伤? 眼底划过一抹冷芒,面上东澜祁却没表现出什么。 只不过,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对她有好脸色的了。 结果就是,连着三天雪梅在东澜祁面前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奉承,将自己所学的那一套用了个十足十,却依然得不到他表现出有兴趣的反应。 每天晚上她娇滴滴的做出一副欲拒还迎、清纯与妩媚并存的模样儿在东澜祁面前什么花样都使出来了,东澜祁依然一句淡淡的“跪安吧!”将她拒于门外。 雪梅那叫一个郁闷,恨得在房间里手帕都撕烂了两块。 幸好皇上只是没有反应,而不是厌恶她,否则的话,她岂不是更难熬? 然而她要的是皇上的宠爱和临幸,仅仅不讨厌而已,有什么用? 每每思及她不由得更恨洛言心了,若不是她害的自己在皇上面前丢脸,以至于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皇上断断不会如此对自己。 若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皇上才会宠幸她?太后娘娘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万一她认为自己没用、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另外派了别的人来,岂不是—— 雪梅细思极恐。 终于,她按耐不住出手了。 从崔姑姑那里弄来了极其厉害的媚药,偷偷下到了东澜祁的茶水之中。 这种名为“檀心娇”的媚药最妙之处在于,事后中招之人完全不会记得自己曾经中过招,只会当做这事儿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所以她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她本就生的貌美,床上功夫再让皇上满意,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再去细想为何会宠幸自己这种事吧。 雪梅心里又紧张又兴奋又期待,这种事只要有了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412章 她不肯! 崔姑姑那里还有助孕的药,到时候怀了龙种,她的孩子就是这宫里头的第一个。 皇后之位不是她的,还能有谁? 雪梅什么都想的很周到,只等悄悄看到皇上饮了茶,便装作送东西进去,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洛言心那个该死的贱女人,在皇上饮茶之前竟然进殿去了。 雪梅急得差点儿没上前拉扯洛言心,忙捂嘴噤声,狠狠怒视洛言心。这贱人真是天生跟她捣乱的,如此关键时刻,她却进去了。 透过窗户缝隙偷看到洛言心不知和东澜祁在说什么似乎说的没完没了的样子,雪梅更急得要抓狂。 心里把洛言心骂了一百八十遍。 若是茶水凉了,皇上自然不会再喝,只会命人换新茶水。 正当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洛言心喝了那茶水…… 雪梅眼前一黑,捂住心口倒抽一口凉气,一跺脚,急急忙忙开溜了。 这时候还不溜,等着被人发现好倒霉吗? 这媚药见效很快,更何况洛言心本人便是精于药理之人,这茶水虽有茶叶的味道掩盖尝不出来异味,入口后很快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洛言心又惊又怒,脸色大变看向东澜祁。 她没有怀疑东澜祁,东澜祁用不着对她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怎么了?”东澜祁挑眉问道。 “我不该喝皇上的茶水,皇上倒是好心,然而便是渴死我也不该喝,无福消受啊!”洛言心忍着身体内那一股强似一股的躁动笑了笑,起身身体微微有点摇晃:“这茶水是加了料的,皇上,我先出去了!” “什么意思?”东澜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这是何意?” “放手!”洛言心被他一触情不自禁打了个颤,身子不由得软了几分,他的气息随着气流扑来,撩拨得她心火蹭蹭蹭的直往上窜,气急败坏忙甩开东澜祁的手。 东澜祁看她眼睛水汪汪的亮得吓人,白玉般的双颊也染上了胭脂似的红霞,眼角生晕,媚眼如丝,还有那略微显得凌乱的呼吸、迷离的眼神,以及弱不禁风般摇摇晃晃的身体,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你——”东澜祁变色大惊。 洛言心已经转身踉跄着朝外跑去。 “洛言心!”东澜祁大急,急忙跟了上去。 他一点也不介意做她的解药,真的。 可洛言心压根没有这种想法,跑出了东侧殿,摇晃着拼命朝乾清宫后花园跑。 “你要去哪?”东澜祁一把拉住洛言心的袖子忙问。 “放手!快放开我!”洛言心被他抓着手身子又是一阵一阵酥麻,身体里像是有千八百只小虫子在挠啊挠撩拨得心火乱窜,不由恼火的瞪东澜祁。 “你这个样子能上哪去?”东澜祁没有放开反倒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深邃黑亮的眸子中灼灼闪着亮光,直望进她心里去:“别闹,朕应你一句话,此生必定不会负你!” ------------- 好心塞,给点月票吧亲爱的小天使们~~~ 第413章 池中解药 “你给我滚!”洛言心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刺激,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狠狠怒视东澜祁,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猛然推开了他,一阵风朝后院奔去。 心里大骂东澜祁混蛋、禽兽、禽兽不如!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占她的便宜?她洛言心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此生定不负她?呸!这种时候脱口而出的话也能信? 三番两次的拉扯自己,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如果不是深了解他的为人,她真要怀疑这事儿是他故意做下的套子好名正言顺的叫自己吃亏了。 又暗恨自己笨蛋,在宫里头怎么可以不提防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怎么没想过炼制一些这一类的解药呢?啊啊啊,真是受不了了、要死了…… 对上她愤怒凌厉的目光,东澜祁呆在了那里,本还欲拉扯她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她……竟是如此抗拒自己吗?中了这种该死的药都不肯要自己为她解?他都不嫌弃、不在意,她在意什么?他都说了不会叫她吃亏—— 东澜祁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又记挂着洛言心生怕她出事,急急忙忙又追了上去。 敢对他下药的还能有谁?太后的手段他心里清楚的很,雪梅的药必定是从太后那得来,必定不是普通的药,她这么跑了去,是想要干什么? 急急追赶而上的东澜祁,只来得及张嘴,还没有出声,洛言心已经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栽植清濯莲的池子里。 将蹲在岸上玩儿的呆呆和大黑狗吓得“吱吱!”、汪!”惊叫起来。 东澜祁:“……” 他苦笑暗暗叹息,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追上前去。 心道这女人不愧精通药理,也亏她念头转得快,以清濯莲的特性,或许还真能解了这媚药。 东澜祁也不直到自己心里是松了口气的欣慰,还是失望。 想了想,料想她清醒过来衣衫不整的模样必定更不乐意自己瞧见,遂转身离开去叫小鹊。 至于雪梅—— 他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她跑不掉的! 且说洛言心火烧火燎、意乱情迷、身体酥软,正欲要死要活抵挡不住之际跳进这池子里,瞬时一股清凉之意凌冽而生,透心的舒爽。 池中缩着身子只剩下个脑袋浮在水面上,洛言心长长的舒了口气,用力呼吸嗅了嗅这清濯莲的味道,更觉通体舒泰,那种火烧火燎恨不得立马骑上个男人泻火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一半。 果然是好东西啊!清濯、清濯,名不虚传。 洛言心心头大畅,终于放下了心。 “扑通!扑通!”两声响声将洛言心吓了一大跳,抬眼一看,呆呆和大黑狗两个二货竟然也跳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她哭笑不得。 呆呆却兴奋怯意的吱吱吱叫了起来,大赞特赞这池子里泡澡真是舒服啊,怎么早不知道呢?早知道的话它大爷每天都要来泡上一回了。 大黑狗也一副享受的神色,鼻子里哼哼,汪汪两声。 洛言心瞧瞧这俩活宝,再瞧瞧那摇曳生姿、绽青碧绿已经盛开了两朵花、很快就要结出莲子的清濯莲—— 第414章 恼羞成怒 洛言心瞧瞧这俩活宝,再瞧瞧那摇曳生姿、绽青碧绿已经盛开了两朵花、很快就要结出莲子的清濯莲,想象着每天这两个家伙都跳进来洗澡的情形,深感那个有点——难以接受。 不由撩水朝呆呆泼了过去嗔道:“喂呆呆,我警告你,不准每天跳下来洗澡!看好大黑狗那个二货,也不准它每天跳进来,不然我拔光你的毛!” 呆呆两短两长四条腿滑稽的划着水,吱吱尖叫着抗议:“说来说去就会这一句,爷洗澡你也要管?凭什么呀?” 洛言心笑眯眯道:“凭我能管的了你呀!要是不服,你只管试试。你要想洗澡,上太液池去呗,那么大个澡盆子,多威风!皇帝都没你——” 她本来想说“皇帝斗没你威风!”想到之前东澜祁所为,顿时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心浮气躁起来。 茶水中必定是雪梅那小婊砸动的手脚,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谢太后背后有一个药王谷,所给的药药效自然非寻常可比。 其实,在中招之后,洛言心便已经察觉到了药效的厉害。 她也是拼着赌一把的决心一头跳进这池子中,如果没有效果,或许,除了跟东澜祁那什么什么之外,别无他法。 当时气急急躁上头,她恼极了他,此刻冷静下来回想,他倒未必是真的只想占她的便宜…… 倒是自己错怪他了。 此刻再想想他所说的负责的话,心中更是纠结再纠结。 这话令她有三分心动意动,然而,一想到他庞大的后宫,想到自己一个爹娘都不在了、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宫女,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真是傻了,她怎么可能入他的后宫呢? 以她的身份,即便再得他的“宠爱”顶了天也就是个妃子,以后见天的给他的皇后、皇贵妃、贵妃下跪磕头? 每天跑到他的皇后跟前请安问好?然后一帮女人打一番口水仗? 那种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 “喂,你怎么了?一脸的思春样?你——” “呆呆!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我拔光了你的毛!”洛言心恼羞成怒的拍水尖叫。 被个小动物一言戳中那点不可言明的心思,有什么比这更丢人? 人艰不拆懂不懂? 呆呆“吱吱吱”慌忙往后退,小绿豆眼睛惊恐的瞪着她,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恼羞成怒的样子太可怕了…… 洛言心明明白白在呆呆那小脸上看到“恼羞成怒”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更加气急败坏,正要揪它算一算账,呆呆吓得“吱溜”逃到了池子另一角落。 恰这时候,小鹊带着一件大披风急匆匆的叫着“主子”跑了过来。 “你怎么——”洛言心正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话到一半又住了嘴。 真是傻,这倒也不用问,必定是东澜祁吩咐的了。 缩在角落里的呆呆眨了眨小绿豆眼,感动得眼眶冒星星:还是小鹊最好啊呜呜呜,既会做饭,还总是江湖救急的救了它! 第415章 人心难测 “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这个时节池水还凉着呢,您快上来,仔细受了风寒了!” 小鹊看着洛言心满脸焦急关切,蹲在岸边伸手想要去够洛言心。 呆呆小绿豆眼眨了眨,不由也有些纳闷好奇:是啊,这个天这女人无端端的往池子里跳干什么?刚才它可瞧得一清二楚,就跟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似的,拔腿狂奔,一路狂奔眼睛不带眨的就跳了进来。 洛言心深呼吸几下,阵阵仿佛洗涤肺腑浊气尘埃的素淡清香浸入肺腑,那种火烧火燎没男人不行的感觉已经无影无踪,便冲小鹊笑笑,站直了身体,搭上她的手上了岸。 小鹊赶紧将淡绿绣梅花的一口钟披风给她披上,扶着她便走,絮絮叨叨道:“奴婢已经拜托人帮忙准备了热水,主子快回去泡个澡。奴婢这就熬姜汤去,等会儿热热的喝上一碗,可千万别着凉了。” 洛言心笑道:“好了我的小管家婆,你家主子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有事的!” 小鹊小嘴一撅:“奴婢不知道什么小强不小强,反正奴婢只知道,主子您不能有事。” 洛言心咯咯的笑,心里暖暖的。有人关心,比什么都强。 只是她到底没有洗热水澡,热姜汤也没有喝。 生怕万一身体里还有残存的药物,若是被热水一激勾了起来,那就糟糕了。 没有外力激发,身体自然会慢慢的将那些残余药物给清理掉。 一番收拾妥当,小鹊自然忍不住再问。 洛言心冷笑,也没瞒她,如实说了。 这些宫里头的肮脏阴暗事儿小鹊知道的越多,对她越好。至少今后也多长个心眼儿,省得轻易便被人给骗了。 小鹊听完变色吃惊,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过神来喃喃道:“那个雪梅她、她怎么这样过分?竟然如此歹毒陷害主子!就算她是慈宁宫来的,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啊!” 洛言心:“……” “你个傻丫头,叫我怎么放心呢?”洛言心嗔了她一眼道:“她哪里是想害我?哼,那不要脸的是想趁机爬龙床!谁知我这么倒霉,喝了那该死的茶。” 中媚药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洛言心宁愿自己身上挨两刀也绝对不愿意再尝那种滋味。 那种药跟蛊一样邪恶,会令一个好好的人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小鹊一愣,寻思片刻方回过神来,不由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她、她、她这是——这是给皇上下的药?她、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有人敢给皇上下药、算计皇上?这种事对小鹊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洛言心趁机教导:“看见了吧?人心难测啊!你看那雪梅,柔柔弱弱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好像多走一步路就要累的断气了似的,这心狠手辣起来,要命不要命?” 说的小鹊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幸好主子您没事,不然,那可怎么办呀!那、那种药——” 小鹊期期艾艾,小脸一红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第416章 皇帝找场子 小鹊期期艾艾,小脸一红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洛言心“扑哧”一笑,没逗这纯情小丫头。 至于找雪梅报仇?洛言心不厚道的笑了笑,虽然亲自出手比较爽,然而有人代劳也不错,只怕这会儿,东澜祁已经拿着她送到慈宁宫去膈应太后了吧? 东澜祁的确命人堵了雪梅的嘴巴押着往慈宁宫去了。 徐沧海亲自抱着一个小巧的食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食盒里放着那杯洛言心喝了两口的加了料的茶水。 此时正是午睡刚起时分,谢太后才醒来没多大会儿,正饮着红枣莲子茶醒脑呢,听闻皇上来了,不由纳闷。 再听得皇上押了雪梅过来,谢太后脑子立时清醒过来,与崔姑姑相视。 “皇帝,这好好的是怎么了?这雪梅有什么不好——” “给这贱婢灌下去!”东澜祁不等谢太后说完,一脸怒意的指着被推倒在地上的雪梅。 立刻便有太监答应着上前按住了雪梅,徐沧海亲自去灌。 雪梅当然知道徐沧海手里拿的是什么,惊得魂飞魄散! 口中布团一被拿出立刻惊恐尖叫哭叫“太后救命!” 徐沧海哪里会给她说完话、给太后救她的机会?熟练的捏着她的两边脸颊,用力往中间一挤,雪梅便身不由己的张开了嘴。 她呜呜有声拼命的摇摆着头想要摆脱绝望可怕的命运,凉凉的、带着茶香的液体已经灌到了她的口中。 她拼命呜呜想吐,可下巴被徐沧海抬得高高的,哪里吐的出去? 液体入喉,连吞咽的力气都省了自己都会往喉咙里流去。 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身体瞬间也如坠冰窖变得冰凉! 雪梅惊恐的呜呜叫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浑身颤抖。 她知道,她完了!一切都完了! 前程,包括这条命…… 谢太后又惊又怒,一拍茶几沉下脸怒斥:“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后不要动怒,伤了身子可不好,”东澜祁悠然相答,坐了下来,冷笑道:“这不过是请母后看一场戏罢了!” “看戏?什么戏?”谢太后手心不由得紧了紧,心越发一沉。 东澜祁再冷笑,一指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只知道哭的雪梅,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个贱婢,竟敢偷偷在朕的茶水中下药!既如此,朕不妨让她自个尝尝那茶水是个什么滋味!” “你!”谢太后脸色大变,然而到底有三分心虚,再看东澜祁这副怒意大盛、气势全开的样子,别的话竟生生梗在了喉头再说不得。 “太后救命!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冤枉的……”出于求生的本能,瘫软在地上的雪梅内心深处虽然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依然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谢太后求她救命。 谢太后冷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心中恨极,恨她不中用,亏她白白调教了她那么久。 这生得美貌的女子天生就傲气,自以为是,犯蠢落到了这等田地,竟然还敢求她? ------------ 秦淮的月票真的是太少了,如果有的话,请投给秦淮吧,么么哒~ 第417章 丑态毕露 雪梅只语无伦次的求了几句便不再求了,因为檀心娇的药效已经发作了。 她可不是洛言心,没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相反,她脑子里成天想着的便是如何勾引东澜祁,中了檀心娇,简直就是***瞬间点燃。 眼看着雪梅嘴里尽是哼哼啊啊的不可言说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扭动着丑态毕露,谢太后原本心底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东澜祁看到了这么一幅动人的情景会不会心动,但凡他有一丝心动,她也能抓住这个机会,令事情水到渠成, 可惜,任凭雪梅口中那样那样的声音越发拔高了一个层次,面若桃花,眼眸勾人,双颊生晕,诱人无限,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嘴里发干,东澜祁却不动如山,眼神反倒越发冰冷而讥诮。 一副看大戏、看好戏的神色,没有半分心动、心软。 他的反应令谢太后心中狠狠一阵刺痛,仿佛脸上被甩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她费尽心机挑选了送到他身边的美人儿,哪怕展现着最美丽的风情也没能令他多看一眼啊! 眼看着雪梅眼神迷离、气息也越来越凌乱,娇滴滴的唤着“皇上!皇上……”双手开始胡乱拉扯自己的衣裳了,眼看就要....... 而东澜祁依然冷冰冰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眼中的嘲弄、唇角的讥讽意味更浓。 谢太后终于再也没法淡定了,沉着脸厉喝:“这贱婢毫无廉耻,给哀家拖下去,杖毙!” 雪梅被两名孔武有力、眼神飘移、脸上微红的太监拖出去的时候依然还在蛇一样的扭动着,嘴里哼哼不断,没有人知道谢太后此刻心里有多想吐血。 这是她好容易寻来的美貌女子,堪称六宫第一绝色,其知情识趣也十分难得,谁知自己却不得不亲口下令将她杖毙! 她不能不下这道命令——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中了檀心娇除非交、和否则必死,药王谷的人是这么跟她说的。 眼下东澜祁是绝不可能为她解药效的,不杀了她,难不成由着她在慈宁宫里丑态毕露出演见不得人的好戏?或者当着东澜祁的面传召个侍卫进来睡了她? 东澜祁冷哼,忿忿道:“看在母后的份上,朕便不跟这贱人计较了!杖毙,哼,便宜她了!” 听着东澜祁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谢太后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险险没晕过去。 她用力咬了咬唇强压下心头怒火令自己恢复几分理智,淡淡道:“皇上行事,也太冲动了些。雪梅的性子,倒犯不着干出这等下作事来,毕竟她是哀家派去伺候皇上的,迟早都是皇上的人,她有什么理由急在一时用这等法子?” “哦?母后倒是信任她,”东澜祁看了谢太后一眼,面上显出几分不平不甘,道:“莫非母后认为是朕撒谎?朕冤枉了她?” “皇上自然不会,”尽管谢太后心里一百二十个认为就是这样,明着也没法说出来。 第418章 玩心机又如何? 谢太后便叹道:“或许皇上也是被人蒙蔽了!所以哀家说皇上太冲动了,事情总得查个水落石出再定罪不是?你这样一碗茶灌下去,令她辩无可辩,这一桩案子也就成了死案,对她也太不公平!皇上身边的奸佞逃过一劫,只怕将来还有的兴风作浪呢!” 东澜祁却不肯让步,一口咬定:“朕没有冤枉她,朕的乾清宫,近前使唤的都是跟了朕多年的老人,没人敢动这个心思。” 谢太后冷笑:“皇上似乎忘记了一个人,那洛言心难不成也是皇上近前使唤了多年的老人?” “她原本是贵人,好歹也是个主子,如今却被皇上贬成了侍狗宫女,保不齐她心里便有怨言,动了勾引皇上、再做主子的心思有何不可?哀家真是不明白,如此危险的人皇上为何还放在跟前?照哀家说,就该打发到皇家寺庙里伺候带罪修行的宫妃们!” “不是她,她不会这么干!”东澜祁一笑,语气笃定。 谢太后又是一股怒意直冲脑门,这护短护得也太明显了吧? “皇上怎知她不会?” 东澜祁邪笑道:“她若真想睡朕,根本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朕很乐意被她睡!可惜,她并不想。” 谢太后气得倒仰:“你——” 众人绝倒。 “这、这是什么话?这是你堂堂天子说的话吗?”谢太后指着他颤声道。 “这不是在母后面前嘛,儿子有什么好顾忌的?慈宁宫、乾清宫这二处规矩又大,朕可不信谁敢乱出去叽歪,母后您说是吧?” 众宫女太监无不心里狠狠一抖,脊梁骨上生凉。 谢太后胸腔里翻腾得,已经不止多少次活来死去、死去活来了,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会气她了,翅膀硬了,翅膀硬了啊! 也不知是不是被东澜祁气昏了头,谢太后恼怒脱口便道:“她凭什么不想?区区一个宫女,还反了天敢忤逆皇上不成?如此无才无德、不听管教的贱婢,皇上还留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发了去?” “别呀!”东澜祁笑得风、liu又不羁,笑吟吟道:“难得碰上个如此‘清高有骨气’的女子,朕还没玩够呢,打发作甚?” 谢太后一怔,被东澜祁前前后后的话搅合得脑袋发晕,早已搞不清楚东澜祁的心意。 定了定神,她不由试探着道:“皇上不是真心喜欢她?爱重她?” “母后,”东澜祁笑得有几分玩味,“‘真心喜欢爱重’这种话,您可叫儿臣如何回答呢?” 谢太后一滞,倒是一笑。 是啊,帝王哪里有什么真心呢?更别提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了。 帝王的喜欢,都是有上限的,也是随时都可以舍弃掉的。 这话果然是自己问的糊涂了! 皱了皱眉,她又道:“那贱婢这是在跟皇上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咯?这也可恶!皇上堂堂天子,岂是她可玩弄心机算计的。” “玩玩心机算计又如何?”东澜祁一脸的无所谓,淡淡笑道:“朕也想看看,她究竟有几分本事、能玩到什么程度呢!” ----- 月票~~票~~ 第419章 母子机锋 谢太后无言以答了,且一直在暗暗打量东澜祁听话说话时的神色,越琢磨自己就越糊涂:难道他真不在乎洛言心那贱人?那贱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物?像是,又不像是…… 再细想想,似乎像是的可能性又更大一些。 毕竟,他是皇帝,洛言心那贱人除了会一两手医术也没什么出奇的,那长相在宫里头也算不得拔尖,皇上凭什么对她倾心? 哼,等来日皇上玩儿腻了失了兴致,看她怎么对付她! 谢太后心里这才好受了些,点头叹息:“罢了,这也是无伤大雅之小事,皇上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吧。若哀家再絮叨,只怕皇上又要在心里埋怨哀家管的太多、埋怨身为帝王毫无自由了。” “多谢母后成全。”东澜祁起身拱了拱手,没有正面回应谢太后的话,只是谢恩,顺便告辞。 谢太后面上恼色一闪而隐,到底没说什么。 东澜祁刚走两步回身又道:“以后母后再给朕送人,先把人调教好了,若再有一个像这位一样,儿子也不送过来了,直接叫六宫围观打死。到时母后可别怪朕心狠!朕的乾清宫,容不得居心不良的贱婢!” 谢太后一口气狠狠的噎住,不上不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东澜祁离开了。 “皇上他、他——”谢太后颤抖,东澜祁丢下这么一句话,她若还顾及母子情分,近期内都不可能再往他身边送人了。 崔姑姑、谢兰一个替她抚胸一个替她拍背顺气,崔姑姑连忙安慰。 谢太后半响缓过劲儿来,继而迁怒雪梅,咬牙切齿:“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给哀家把她投入兽苑,哀家要她死无全尸!” 众人心中一寒,敛神屏息,崔姑姑欲劝,见她在气头上到底不敢,只得勉强镇定陪笑应是,命人传话。 东澜祁胸怀大畅回到乾清宫,拐弯抹角的暗示徐沧海将洛言心叫来。 这暗示的弯角拐的有点儿大,亏得徐沧海心细伶俐,在他身边又待了这么多年对他十分了解,不然换做别人,准定没法领会他的旨意。 谁知徐沧海溜了一圈却没带来洛言心,说是洛姑娘落水身体有些乏了,在睡没起呢。 东澜祁皱了皱眉,问了一句:“她无碍了?” “是,奴才细问了小鹊,洛姑娘已经没事了。”徐沧海连忙陪笑回答。 东澜祁“唔”了一声,只得作罢。 可是,自打今日开始,洛言心似乎便在变着法儿的躲着他,或者说是在有意识的疏远他。 哪怕避不过去偶尔碰了面,也是官面对话,绝对不肯多说一句。 东澜祁有些哭笑不得。 仔细一琢磨,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那天她中了檀心娇的事儿。 那会儿自己说的话或许令她无法接受,或许她还在矛盾思考。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解释,每每又无从开口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况且陆宗回京任职后,引发了朝堂之中一系列的反应与明争暗斗—— ---------- 最后嚎一嗓子,求、月、票!!! 第420章 佛事 况且陆宗回京任职后,引发了朝堂之中一系列的反应与明争暗斗,他又要忙于与罗相、云大公子等商议对策,与谢氏一党博弈,无法分心,一时也没顾得上多纠结此事。 只好想着将此事暂且搁下,待忙过这一阵子再说。 这日,李太妃宫里做佛事。 李太妃作为带发修行之人,每年里都会做那么大大小小几场佛事。 有时候是在宫里,有时候是在皇家寺庙中。 不时也会有京城中笃信佛祖菩萨的贵妇老太太们前来宫里听她讲佛。 这一场佛事,却是为了太后五十大寿特意做的,目的是为太后祈福积寿。 这样的事情,谢太后自然满心乐意。 早早的,宫里便为此事准备了起来。 到了这一日,不但后宫各个主位、一些求了恩典的管事太监姑姑们一起前往钦安殿,整个京城之中但凡有资格进宫参加的勋贵高官们府上的老夫人、夫人小姐们也都来了。 李太妃本是与佛亲近之人,与她多交往本便是一件沾福气的好事,何况谁不想借以讨好太后、捧太后的场? 因此这日,钦安殿人满为患,热闹无比。 这种事情原本是轮不上洛言心这种小小身份的宫女参加的,但是她偏偏就出现了。 这是李太妃私下里求了东澜祁的,三言两语东澜祁便明白了缘由,知道李太妃是感念洛言心替她瞧好了病,故而相邀。 转念一想等将来洛言心跟了他,要见识参与的大场合多着呢,现在提前多去看看、熟悉熟悉也好。(皇上想的有点多、有点长远。) 于是,洛言心便去了。 谢太后得知先是不悦,到底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皇上正在新鲜上头呢,且由着他吧! 虽然参与了,但洛言心自然是进不了主殿偏殿的,只能在殿前广场上搭起的彩棚中占个位置。 并且还很靠后的位置,身边全都是各宫宫女和姑姑们。 这火爆热闹的场面着实吓了她一跳,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人。为谢太后祈福,她还真不想参加,可到底有李太妃的面子,那也罢了。 她到的时候有点晚,勋贵夫人小姐们都已经进殿去了,这外头乌压压的一大片,各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洛言心寻到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坐下,等着开场。 人群中的喧哗声突然如起了浪潮似的大起来,她不禁好奇,随着众人伸头转眼的方向下意识抬眼望去—— 这一望先是一怔,然后眼睛都瞪直了,心怦怦乱跳起来。 摇光天师! 是摇光天师来了。 白衣翩翩,广袖大袍,款款如踏云御风而来,那样的风华绝代、那样的谪仙气质,汇天地之灵气,夺天地之造化,这世间再也难得有第二个。 他一出现,便轻易夺取了万人目光,比那最明亮的太阳光还要耀眼,比最温柔的月色还要令人沉醉、着迷。 怪不得众宫女们发出海潮似的喧哗兴奋尖叫,一个个如痴如醉。 洛言心心中大赞欣赏着如此绝色天师,唇角不觉勾起浅浅笑意。 第421章 天师驾到 仗着淹没在人海中,洛言心那饱餐秀色的目光可一点儿没有顾忌。 谁知摇光天师在经过她面前这一片时,突然顿了顿脚步,亦朝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措手不及,他却冲她微微点头一笑,那笑如东风拂过,冰消雪息,春花绽放,令人心尖儿随之颤抖。 洛言心自认是个脸皮厚无所谓的,此刻居然也生出几分羞涩来,如寻常少女般娇羞的微微垂头,似乎脸颊都微微发起热来了。 身边更是骤然响起一片哗然,那是无数宫女在又惊又喜的惊叫。 “天啊,天师方才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呢!” “天师是对我笑了,他望着我的眼睛对我笑!” “胡说,天师看的明明是我!” “是我!” “明明是我!” “呸,不要脸,就你那样,自己也不好意思照镜子吧?天师岂是如此没品之人?”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一张大饼脸!” “你们真无聊,做这种无用的争执做什么?天师他其实看的是我!” “呸!” 瞬间宫女们炸开了锅,什么佛事也不记得了,什么庄重矜持也忘记了,什么宫规守则也顾不上了,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脸红脖子粗的争论了起来。 洛言心:“……” 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有点热呢…… 心中不由暗暗汗颜,同时也将信将疑起来,呃,难道,刚才摇光天师其实并不是对自己笑? 自己之所以认为他是对自己笑,其实是自己与这些宫女们一般无二的错觉? 不然怎么人人都觉得他是对自己笑了呢? 洛言心暗暗感慨:原来自己从前不犯花痴,是因为令自己犯花痴的绝色还没有出现;一旦出现了,自己跟犯花痴的宫女们没有什么两样。 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宫女们直到管事太监们过来喝斥了好几遍,这才渐渐的消停了下来。 不过一个瞪一个依然斗鸡眼似的。 而此时,摇光天师已经走到了殿内,从殿内又清晰的传来浪潮般阵阵兴奋的抽气声和议论。 显然,那些勋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同样被摇光天师的风采所倾倒,也在那兴奋着呢。 洛言心不由纳闷,向身旁一名宫女笑问道:“摇光天师很少出现在人前吗?” 那宫女白了她一眼,一副“这种白痴问题你也问得出来”的神情,仿佛摇光天师红颜知己般骄傲的一扬头,道:“那还用说?天师何等尊贵身份,平日都在太液池中云心岛闭关修炼,每年非重要庆典节日是不会出现在人前的。不然岂不成了老神棍一般的江湖骗子了?不过也有例外,他只见有缘人,只管有缘事,但凡他所管,没有不得到大机缘的!哎你说,刚才天师是不是在看我呀?” 洛言心一愣。 那宫女一双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的瞪着她,非要她说出个答案的架势。 洛言心自不会同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较劲儿起什么争端,便点点头笑道:“那是那是,姐姐如此貌美如花,天师看的自然是姐姐了!” 第422章 太妃传见 那宫女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顾盼生辉,眉眼一时都明媚了起来。 喜滋滋笑道:“真的?我就知道天师他看的一定是我!” 洛言心很无语,心道即便他看的是你,那又能代表什么?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呃,她还跟天师面对面说过话呢! 洛言心忍不住扫了一眼依然还在如痴如醉的众宫女,心道她们若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活撕了自己…… 佛事终于开始,佛香自殿中随风飘出,弥漫在空气中。 闻到那淡雅圣洁的佛香,广场上众人皆收起繁杂心绪,跪坐地上,双手合十,满脸虔诚,聆听钦安殿中隐隐传出来的佛声。 洛言心尽管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为谢太后祈福,样子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是坐着出神发呆罢了。 这一场佛事,前后持续了一个半时辰才结束,众宫女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跪坐了这么久,即便中间偷一两点懒,膝盖依然酸麻得厉害,众宫女走起路来都有点摇摇晃晃的。 洛言心自然不会膝盖酸麻受折磨,该怎么跪坐不会难受她门儿清。 起身正准备离开,李太妃宫里一名小宫女匆匆奔了过来,站在近处人不注意处冲她眨眨眼笑了笑,做了个太妃有请的手势。 洛言心冲她会心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便往李太妃处去。 好半响李太妃才回来。 洛言心见她进来忙笑着起身上前行礼。 李太妃赶着上前几步忙将她扶住,慈爱笑道:“往后在哀家这儿快别如此多礼!好容易送走了老夫人们,可叫你久等了。” 洛言心笑着摇了摇头,笑道:“这场佛事您是主办人,自然琐碎事情多要您做主。只是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以后还请少操劳才是!” 郭姑姑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无奈的又抱怨又叹:“还得洛姑娘你说说,太妃想必还能听上两句。我说什么,太妃是从来都不肯听的!” “你这张嘴,今儿还不够累吗?还不能令你闭上?”李太妃嗔了郭姑姑一眼,又向洛言心笑道:“她就是这样,你别理她!” “郭姑姑也是关心太妃您!”洛言心一笑,闲话几句,便表示替李太妃拿拿脉。 虽上回留了药方子,也不知如今状况如何了。 一番诊断,洛言心笑道:“余毒基本上已经消除干净,只是您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想来跟这阵子的操劳也有关系。正好这件事做完了,您也可以安心歇一歇了!” 李太妃笑着点头说好。 闲聊间又叮嘱了几句洛言心,让她好好当差,所谓君心难测,凡事须要留心。 洛言心嘴角下意识扯了扯,不以为然的神情一闪而过,依然笑着柔顺答应,谢过了李太妃的好意。 东澜祁那个家伙,哼…… 她当然会好好当差,并且她的差事一直也都没出什么岔子,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他们是有约定在先的。 他若敢反悔,她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她想活着是没错,但她想的是潇洒自在的活着,而不是忍气吞声的苟且。 第423章 被掳 李太妃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顿时哭笑不得,笑叹道:“你啊,也不知这个性子是如何在皇上身边混得下去的!唉,也是你命大,不然九条命只怕早就去了一半了!” 洛言心不禁笑了起来,笑道:“太妃您放心吧,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心里都明白的。皇上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怒无常。” 李太妃自然不会明着说皇上的坏话,但那神情分明是不相信洛言心这话的,轻轻一叹,笑道:“你知晓就好!哀家难得与你投缘,若不提点你几句,这心里总过不去。” “我知您是好意!” “可不是,洛姑娘你不知道,前些天听说皇上震怒,亲自押送了太后赏赐的美人去慈宁宫杖毙了,太妃不知多担心你呢!”郭姑姑忍不住插嘴。 洛言心笑道:“太妃别为我担心,我又没一心往上爬!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呢。” 李太妃慈爱点头笑道:“这倒是,你啊,不是那样的人!” 说笑几句,李太妃忙又命郭姑姑将早吩咐宫里宫女做好的素馅小笼包子送了上来,笑道:“你也折腾了半日,想必也饿了,我这里这阵子在准备佛事,宫里一直都在吃素,这素馅包子,你也尝尝两个垫一垫,这便回乾清宫当差去吧!” 洛言心心里一暖,李太妃因为雪梅的事儿担忧她,特意叫了她过来提点叮嘱几句,却又生怕她耽搁太久误了差事,这份心意着实难得,遂点头笑着道谢。 李太妃这儿的素馅包子在整个宫里都是有名的,一个个包子也只有小笼包那么大,里头的馅料无非是白菜、香菇、鲜笋、香干、豆腐、粉丝等,然而也不知如何搅拌的,吃着美味无比。 洛言心不由大赞。 李太妃含笑道:“你要是喜欢啊,就多吃几个。以后再来,我叫人多做一些。” “太妃您可真是太心善了!”洛言心感激一笑。 吃过素馅包子,李太妃便催着郭姑姑送她出去,洛言心无奈笑了笑,拜谢辞别。 李太妃住处偏僻,洛言心想着这日宫里头做佛事,只怕许多宫妃贵人那里必定会有那么几处有娘家亲人顺便趁此机会去坐一坐。 为避免遇上人万一又是一场麻烦,她索性拐了个弯,从御花园里穿行。 挑选的也是大众路线,料想不会有事。 然而,或许她天生就是个招祸体质,就这么一段大众路线,换做别人来来回回走上一百二十遭也不会出事的路上,偏偏不对劲了。 洛言心猛然停下脚步,目光冷冷盯着一个方向看了两眼,随后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心脉受损尚未痊愈,打她是绝对打不过人的,这个险她冒不起,那么还是逃吧。 她的反应很迅速,几乎是一发现不对劲儿立刻就跑。可是,还是迟了! 没跑两步,身体一僵,软软的倒了下去。 花丛后迅速窜出两人,匆匆将她带走。 今日宫里做佛事,进出宫的人格外的多,许多勋贵人家的老夫人夫人们都有乘轿乘车进宫的殊荣。 第424章 禀报 想要浑水摸鱼弄出去一个人,并不是多困难之事。 这一场佛事,东澜祁虽然没有全程参与,中间也去坐了一会儿,之后又拈香上香。等做完这些,在御书房中传召过大臣们之后,已经暮色降临了。 这时候,等洛言心回宫等得心焦的小鹊终于憋不住了,可怜兮兮的哭丧着脸去问徐沧海有没有看见自家主子? 徐沧海一听小鹊说洛言心不见了,猛然想起今日宫里做佛事,人多手杂乱着呢,真要有人想要做点什么,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徐沧海眼前一黑“哎哟!”一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苦着脸道:“小鹊啊小鹊,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呢!” 说完哪还顾得及回答小鹊的问题,一阵风朝乾清宫东侧殿飞奔而去。 这可是天大的大事儿,他不敢耽搁。 东澜祁一听脸色就变了,狠狠瞪了徐沧海一眼,瞪得徐沧海双腿直发软差点没灵魂出窍。 “这笔账朕回头再跟你算!”东澜祁拂袖冷声道:“传上官烈,快去!” “是,皇上!”徐沧海慌里慌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扭头便跑。 “站住!”东澜祁一声喝斥惊得他差点儿栽倒。 “皇上,请皇上示下……” 东澜祁恨不得把他脑子敲开看看里头装的是木头还是棉花,瞪着他冷冷道:“你就这个样子冲出去?你想告诉人什么?” 徐沧海悚然一惊,轻轻扇了自己脸上两下:“是、是,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说毕收敛了神色,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高深莫测的呆脸模样,迈着方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他是乾清宫的大总管,若是乱了方寸,必定会引发各方猜测。他乱不得。 “来人!” 随着东澜祁一声低喝,身后帐幔暗影中,悄无声息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人影,冲他无声抱拳弯腰,等候命令。 东澜祁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冷声道:“去查查慈宁宫与谢府进宫的人可有什么异动。” 那道影子并未出声,抱拳弯腰的姿势低了低,随即一闪而没。 上官烈很快就来了。 听东澜祁说了此事,脸色当时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是在宫里当值的御林军禁卫副统领,东澜祁早已将洛言心在宫内的安危托付给他,如今人不见了,他难辞其咎。 东澜祁虽有暗卫,可太后、皇后都有,没准还有其他的谢氏一党安插在宫内的探子。他不便安排暗卫在宫里保护她,因为一旦被他人察觉,那么,洛言心必定成为箭靶子。 而上官烈领着宫内的差使,可以光明正大的照看着,却不会惹眼。 “微臣这就去查!宫内宫外都不会放过。” 东澜祁淡淡道:“对方选在今日动手,看中的便是今日出入宫禁的多,容易蒙混过关,八成她是被人弄出宫去了。你将重点放在宫外,查仔细了,要快!” “是,皇上。”上官烈又道:“对方既然冒这么大的险也要偷偷将洛姑娘弄出宫去,料想必有所图,洛姑娘性命必然无碍。且她素来聪慧,又手段多端,还请皇上宽心。” 第425章 出宫 “朕有什么不宽心的?还不赶紧给朕滚!”东澜祁心中微松,却是没好气喝斥。 上官烈急忙告退,出宫安排去了。 此事要查,还不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查,少不得得动用暗势力了。但愿洛言心吉人天相……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东澜祁照常用晚膳、然后进御书房批阅奏折。 明明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也没听说有谁惹了皇上动怒,可乾清宫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和气势。 各人战战兢兢、敛神屏息,动作不自觉的放轻,变得小心翼翼。 御书房中,灯火如往常一般通明。 年轻的帝王端坐在御案后,盯着灯火,神色冷峻,久久不见执笔。 烛光无风自动闪了闪,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立于他背后不远不近处的帐幔暗影下。 东澜祁眸光一闪,扭头问:“如何?” 那人冲他的方向拱手弯腰,声音低沉沙哑:“禀皇上,谢府今日并无异动,此事应与太后无关。” 东澜祁点点头,挥手命他退下,那人再次拱手弯腰行礼,一闪而没。 东澜祁心中稍安,与太后无关,那就好。 可是,与太后无关,还能有谁?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澜祁再不能忍,扬声喝命徐沧海进殿。 起身冷冷道:“朕要出宫一趟,这儿你守着!” 徐沧海抖了抖心里哀嚎,只是这会儿哪里敢劝东澜祁,只得硬着头皮陪笑应道:“是,老奴遵旨……” 东澜祁看也没看他一眼,利索的换好了行头,悄然消失在御书房中。 洛言心是被人灌了不知什么药汁之后,被呛得咳嗽这才悠悠醒转。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着蜡烛。 这是一间看起来十分讲究的房间,精致而香艳,呼吸间鼻子里尽是香喷喷甜腻腻的味道。 一抬头,便看见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香艳无比的春宫图。 这么看来这是在青楼之中。 “小美人,你醒了啊!”戏谑得意的雄浑男音令洛言心皱了皱眉,偏头看去,正是陆宗。 陆宗浓眉一挑,凛凛目光中亮色闪烁显得十分兴奋,笑容得意的朝她走了过来,狮子般居高临下,嚣张而狂妄:“你叫洛言心对吧?从今天起,就是本将军的人了!” 洛言心往后蹭了蹭,瞪着他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我可是乾清宫的宫女,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陆宗哈哈大笑,满不在乎道:“区区一个宫女,你当皇上真会把你放在眼里吗?即便事后皇上知道了,也不过将错就错而已。啧啧,” 他上下打量着洛言心,咧嘴笑道:“本将军就喜欢你这小野猫似的模样,哈哈哈,这才够味、痛快!” 洛言心恶心得想吐,心里发狠:陆宗是吗?姑奶奶一定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陆宗欣赏着她的凶狠神情,却更加满意,只觉体内血脉偾张,哈哈大笑着连连说好。 第426章 黄雀在后 “小野猫,你家陆爷等不及了,有什么事咱们边做边说!”他脱下外袍随手扔在地上,冲洛言心邪笑道:“小野猫,剩下的,你来帮爷脱,那才带劲儿!” 说毕哈哈大笑朝她扑了过来。 为了玩儿得带劲,且又自信,根本不把洛言心那点儿力气放在眼里,给她服用下去的,便是解药。 洛言心此时并非全然无力,见他扑了过来急忙躲闪,眸光中厉光一现正欲下手—— 恰一偏眼瞥见铜镜中闪过一道影子,心中一动急忙刹住,尖叫道:“混蛋!你给我滚!” 陆宗畅意哈哈大笑:“小野猫,有什么看家本领尽管使出来,你那利爪爷一个一个给你掰断,看怎么收拾你乖乖听话!” 恰此时剑光一闪,一柄长剑疾刺陆宗背心而来,卷带起森凉的风。 陆宗不愧身经百战、武功超群的悍将,在此千钧一发的关头竟一个打滚急急避过,那一剑只在他肩头留下一道口子。 洛言心早有防备,同时迅速朝令一个方向缩身躲避,远离风暴中心。 “鼠辈尔敢!”陆宗大怒,怒喝暴起,双拳虎虎生风,一双肉掌去接那人手中兵器,瞬间颤抖在一起。 这刺客浑身上下为黑色斗篷包裹住,戴着银质面具。 洛言心看得分明,此人正是那日她从北桓无忌处回京,在半路截杀她、损了她心脉之人。 她不由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轻易出手,不然那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其实在御花园中落入敌手的那会儿,她便是意识清醒的。 只不过当时她没法逃脱,不得已装作中招虚与委蛇。 被送到这间房间后,趁着之前无人时她悄悄的起来看过,但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指甲盖上、发间做了点儿手脚,总之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吃亏就是。 这时候陆宗和那面具男厮杀得正厉害,谁也顾不上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洛言心毫不犹豫跳窗而逃。 陆宗既然色心大动想要干那无耻下流之事,自然不可能留亲信在外边守着听墙角。 不料这小院内的确是无人看守,可是门外灯笼影下,却分明侍立着一溜七八名身材魁梧侍卫样的男子。 洛言心暗自叫苦,只得挑了段偏僻的院墙,准备爬墙碰碰运气。 刚搬来大花盆、高高的花架子歪歪斜斜靠在墙壁上准备往上爬,衣衫被人从后扯了扯,洛言心脊背发凉。 一道低低含糊的男音传来:“别怕,我带你走。” 洛言心隐约觉得此人声音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提起的心好歹放了小半,转身看着身着夜行衣蒙着头脸的男子,迟疑道:“你——是谁?” “出去再说。”男子将她拉了下来,沉声道:“陆宗此人胆大心细,这院墙下也有人守着,你从这也是出不去的。索性我带你从门杀出去。” 洛言心一怔,点点头:“好……” 男子拉着洛言心,手无意间搭上她的手腕,身形一滞,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心脉受损了?” 第427章 混战 洛言心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回过神来感觉不妥忙抽回自己的手,点点头道:“前阵子受了点伤。” “是谁?” “嗯?” “谁伤了你?”男子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愤怒,以及——痛惜。 洛言心顿时有些恍惚,怔怔的看着男子,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眼黑沉深邃,望不见底,却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带着温柔的感觉,仿佛时常出现在梦里…… 脑子一热,洛言心顺口便道:“就是里边跟陆宗打得死去活来的那个戴面具的——” “在这等我!”她话没说完男子已经化作一道影子疾风般卷了去,直奔大战的两人而去。 洛言心“哎——”了一声哪里来得及阻拦?只得无奈在此等候。 谁知此时守在院子外的陆宗的亲信属下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七八个人从外头冲了进来,听到屋里的呼喝打斗声一时吆喝起来。 武器纷纷出鞘,脚步声踏踏杂杂,乱作一团…… 陆宗和那面具男已经由房间里厮杀到院子中,蒙面男子的加入,凌厉的攻势立刻就改变了之前两人不分伯仲的状况,将那面具男杀得狼狈不已。 面具男惨叫一声肋下被蒙面男子一剑刺了个对穿,在地上狼狈打了个滚避开,慌忙放出响箭求救接应。 陆宗面色大变,跺脚大骂道:“该死的!” 这响箭一出,是个人都知晓此处有事情发生,必定会有人过来查看。他心里大叫惋惜,不得不退。 不然被人发现他在此处,少不了一场麻烦,罗相那个死老头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 面具男的人就在附近,不过两息功夫便有十几人冲过来救援。 而此时陆宗已然顾不上他准备招呼手下人撤退,他冲那蒙面男子拱了拱手哈哈大笑:“兄台,多谢多谢!啊——你!” 不料变故急转直下,不等他道谢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赫然是那蒙面男子一剑刺中了他,若非他躲得快,那一剑绝对刺中他的心脏。 陆宗又惊又怒,蒙面男子目光却如淬了冰,盯着他冷冷的笑,纵身一跃消失在混乱之中。 “给我上,杀了他!杀了他们!”面具男帮手已到,根本无所畏惧,反正,他又不是东澜官场上的人,根本不怕惹上麻烦。 凭他的武功,最后关头想要一走了之,不信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手下人人蒙面,个个悍勇,当即有人替他包扎伤口,余者杀气腾腾朝陆宗等人扑杀过去。 陆宗等人口中叱咤,不得不举剑相迎,一时半刻想要脱身而去如何能够? 而此时洛言心已经趁乱逃出了院子,不多会儿蒙面男子恰好赶了上来,洛言心一喜,急忙上前笑道:“你来了就好,刚才我还担心你呢!咱们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于跟陆宗的账,等她脱险了自然会跟他算! 这条命,她要定了。 蒙面男子却是一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皱眉道:“来了就好?担心我?洛言心,你碰见的是谁?” 第428章 怎么是你? 蒙面男子一开口,就将洛言心给吓了一跳! “东澜——你、你、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东澜祁握着她手臂一紧,暗自磨牙,心里发酸:亏他担心她的安危冒险亲自出宫,看样子似乎自己来不来都无所谓。 洛言心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是救我的人。” “哦?”东澜祁心里更酸了,悻悻道:“你人缘倒好!” 说毕拉着她便走。 “哎——”洛言心夺手不肯,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得跟他说一声才行。他让我在这儿等着呢。” 东澜祁心里酸醋汁子酿了一缸子,冷声道:“九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巡逻的衙役很快就到,到时候此地一封锁你确定你还能出的去?那人既然能救你,功夫自然不差,你留下来是要给人拖后腿吗?” “我——” “少啰嗦,快走!”东澜祁不由分说,拉着她急忙离去。 洛言心身不由己,只得随他去了。 之前那黑衣人从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墙角后慢慢现身,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光沉沉,忽勾唇一笑,那笑如冰雪消融,如春风拂绿,如月光下盛开的优昙花。 可惜,无人瞧得见。 下一秒,他亦消失在夜色之中。 东澜祁带着洛言心一路顺利离开,早有马车等候在后边巷子里。 上了马车,东澜祁沉声吩咐:“堵住陆宗的人,务必留下陆宗出现过的证据。放几把火,闹得越大越好,给朕散布谣言,陆大将军与人在怡芳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是,主子!” 暗卫领命而去。 总而言之,就是把事情闹大,并且无论陆宗逃了还是没逃,这件事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只是洛言心听到“争风吃醋”这几个字,想到陆宗那混蛋干的事儿,心里略有些不自在。 两人回到宫里,心彻底的放下,洛言心立刻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正准备寻个什么借口走开,远远的离开东澜祁,东澜祁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朕来!”直接把她拉进了御书房。 洛言心吓了一跳,“哎!”了一声下意识挣扎反抗,哪里比得过他的力道? “天色已晚,皇上有什么想问的,不如明天——” 她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已被东澜祁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他抱得很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嵌入他的骨血里。 洛言心没出口的话生生僵断,僵硬着身体由他抱着。 她似乎感觉到他的颤栗。 “幸好你没事!幸好。”半响,东澜祁方低低轻叹。 那种不知她身在何处、不知她遭遇何为身陷何境的感觉,他再也不愿意经历一回。 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与恐惧,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中的不安犹如一个逐渐扩大的空洞,将他的心塌陷进去,没着没落。 他虽然坚信她不会有事,坚信自己的人最终一定能把她带回来,可是,万一呢? ---- 嚎票~ 第429章 吻她 那个万一他根本不敢去想。 直到此刻,回想起当时,他依然有种脊梁骨上冷汗直冒的感觉。 洛言心心中翻江倒海的翻腾着,百般滋味涌上。 若说毫无感觉那也不能,只是—— 她用力推开了他,故作轻松的笑道:“皇上您可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才该是您的本色嘛!些许小事哪里值得大惊小怪呢?我一向来命大,死不了的。你看,这不毛都没少一根好好的又回来啦?皇上您这样,叫人家该多不好意思呢!” “你——”东澜祁气结,哭笑不得瞪着洛言心。 原本满腔的柔情、满腔的旖旎、满腔的软软的喜悦被洛言心这么一番不三不四不着调的话给弄得啼笑皆非,什么情深脉脉的氛围调调全都没了。 偏生这女人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清澈的眼睛,十分无辜的望着他。 那表情,要多单纯有多单纯!要多“不懂”有多“不懂”。 换做是别人,定要被她这副表情给蒙骗过去了。 可东澜祁是谁啊?东澜祁与她明争暗斗、你来我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女人何等的能装,并且是一脸无辜的装,他如何不知? 他敢肯定,她心里门儿清,并且紧张着,却偏要做出这副样子来骗他。 恶女人还是恶女人,这恶趣味着实可恶。 东澜祁又气又恨又放不下的牙根痒痒。 好么,你装,是吧?朕今儿还偏不许了。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着按压着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另一手捧着她的脸,俯身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娇唇的味道,他早就想尝一尝了。 将那所有的狡黠和伶牙俐齿严严实实的堵住,俘虏她,降服她,要她沾染着他的味道,烙印着他的味道。 洛言心石化了!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因为惊讶而嘴唇微张,更方便了他的入侵和掠夺。 等她因为舌根发痛而回神,立刻激烈的摇头扭身唔唔挣扎。 气急败坏、七窍生烟,这男人实在太可恶了! 竟然敢占她的便宜。 东澜祁是有备而动,又素知这是一头小母豹子,别看平日里优雅万分,那利爪子一旦展开绝对是要人命的,又如何会不谨慎周密防备? 洛言心想要挣脱他,哪里能够? 非但不能够,反而她越挣扎、他压制她的力道也随之越大,吻得也越用力,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就她那点儿力道,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洛言心心里大骂混蛋、混账,挣脱不开,索性牙齿用力咬了下去。 霎时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东澜祁怔了怔,身体一僵,依然没有放开她,动作反而携裹一股怒意。 这个妖怪!洛言心郁闷得快要吐血了,见血了都还不放吗? 口中血腥味散开,那被咬的越发勇猛,她反倒泄了气,不反抗了。 想要再咬一口更狠的,下不了口了…… 她态度软和了下来,他随之也软和了下来。 之前是狂风烈雨,现在变成了和风细雨,温柔的共舞,引她沉醉。 第430章 能好好说话吗? 半响,东澜祁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吻,两人的呼吸一时皆有些乱。 身体有些软绵的洛言心刚恢复几许力气,立刻毫不犹豫的抬手便朝东澜祁脸上掌掴去。 被占便宜气疯了的女人才不管面对的是皇帝还是魔鬼,反正,是个混蛋就对了。 “怎么还是学不会温柔呢!”东澜祁又好笑又好气,轻而易举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扣在怀中,无奈笑道:“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朕说说话吗?” 好好说话?洛言心此时恨不得咬他一块肉下来!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两人实力悬殊太大,她索性懒得再挣扎,抬头瞪他怒道:“皇上想要怎样?” “朕只想好好和你说说话!”东澜祁迎视着她的目光,勾唇微笑。 说你妹! 有这么说话的吗? 洛言心咬牙切齿:“好,咱们好好说话,您能放开我了吗?” 东澜祁想也没想便要拒绝,看她气得快要喷火了,只得点点头:“好,你别想着走,朕放开你。” 洛言心轻哼,用力挣脱了他,脚下毫不犹豫后退。 东澜祁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无奈笑叹道:“不许再退,离朕这么远干什么?” 她离开他怀中,他的心似乎也空了起来,哪里还肯让她再离开他跟前?他只恨不得再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的亲吻缠绵一番。 他从不知,这等滋味竟如此美妙美好、令人欲罢不能。 他心里只有侥幸,侥幸他没有错过她。 没有错过那等美妙美好。 总而言之他已认定,已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那么这辈子,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她都只能是他的。 他打上了烙印的女人,只能专属于他。 洛言心磨牙,忍。 “皇上想说什么?”她气忿忿道:“皇上别忘了当初的约定,我为您做事,您会放我出宫!” “朕没有忘记,”东澜祁一笑,道:“朕只是后悔了。” “什么?”洛言心睁大了眼睛,气得——无语凝噎。 无赖!无耻! 她就从来没见过有人反悔反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而这个人居然还是皇帝,还有天理吗?还给她这等安安分分的良民活路吗? “朕——” 洛言心冷笑,面上凝上一层寒意,冷声道:“皇上觉得很新鲜、从没见过我这样的女子、跟皇上后宫所见都不一样,皇上还在新鲜劲儿上还没有玩够?是吗?” “那么皇上,您想怎么玩划下道来吧,在下无不奉陪,保管皇上满意,玩得尽兴!” 洛言心噼里啪啦一通数落,一副“玩吧玩吧,我等着你玩够那一天!”的神情,扬起下巴,望着东澜祁,桀骜而倔强。 “你、你真是——”东澜祁片刻才消化了她的话,一时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又气又不知该怎样—— 这是从何说起? “你怎么会怎么想呢?朕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成天胡思乱想的是什么!朕什么时候说过这等话以至于你生出如此想法?” 洛言心不耐烦同他打马虎眼,嘲讽笑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我一点都不会介意的,真的。” 第431章 那样说的原因 “毕竟,我所中蛊毒还要靠皇上替我想法子根除呢!皇上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东澜祁露出深思意外的神情,皱眉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闲话?朕何尝——” 他身体微僵,不敢置信看着洛言心,道:“朕前阵子在慈宁宫太后跟前说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洛言心听他否认的时候,心里自然是愤怒的,然而此刻听他承认了,心上却又莫名的涌上来一股酸涩,滋味莫名难言。 心仿佛被又快又狠的扎了一下,刺痛入骨。 她素性倔强,心中越是难受面上越是不肯显示出哪怕一丝丝来,冷着脸淡淡道:“倒也是巧合。那日你去慈宁宫,呆呆好奇便跟了去,是它回来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东澜祁双眸深深不知在想着什么,一瞬不瞬的凝着洛言心。 洛言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恼羞跺脚:“这下子,你无话可说了吧?” 心里更加气闷无比,兼且委屈:明明是他张口闭口的骗她,结果被她揭穿了,为什么他反倒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反而她被他瞅得不自在呢? “洛言心,”东澜祁无奈苦笑:“你是个聪明人,只要略想一想,便会明白朕那么说的用意。” 洛言心心中一动,却不愿去想,嘴一撇嘟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骗人!你最会骗人了,谁信你啊!” 东澜祁呵呵低笑起来,心中喜欢,便怎么看她都觉得喜欢,哪怕是这么一幅倔强不讲理的模样儿,还是那么叫人喜欢。 她嘴硬,他便多说几句解释解释又何妨? 便道:“太后正是因为朕把你留在乾清宫才将雪梅那贱人也打发了来。朕把那贱人送回去收拾了,太后心中岂会不憋着火?她憋着火不冲你撒能冲谁?朕若表现得在意你,那是害了你,朕那么说,她反倒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朕那些话,全是说说罢了!” 东澜祁苦笑,眸光一敛,凝视着她,双手扶上了她的肩头,一字字道:“洛言心,朕是认真的。朕说过不负你,为何该记住的你却没记住?就是因为呆呆那番话,所以怪不得那阵子你一直都远着朕、躲着朕?” 洛言心一怔,心里没来由乱起来。 混乱之中又有淡淡的欣喜生出,莫名其妙的雀跃…… 一时间,竟忘了推开他扶在她肩头的双手。 细想来,他坑过她不少,更救过她多回。若无他庇护相助,她还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恐怕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她与他携手斗太后,与他同闯险地,在这乾清宫中,更是由着她折腾,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说仅仅只是基于合作关系,是不是太牵强了? 若说她完全无动于衷,从未对他起过心思,可为什么每每想到他的后宫会心烦气躁,为什么看见雪梅那小婊砸妖妖娆娆站在他身边会恨不得冲上前把她掐死拉倒? 为什么遭人暗算弄出宫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惊慌害怕、心中笃定他定会救她? 第432章 把脉 为什么——他方才对她郑而重之的说那番话的时候,她会心跳如雷、脑袋混乱…… 东澜祁见她神情渐渐变得柔和,眸光沉静似在深思,心中不觉慢慢生出涟漪般的柔情,薄唇勾出淡淡笑意,深邃黑眸中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宠溺深情。 双手自她肩头滑落,握住了她的手掌,纤秀温润,细腻柔滑。两人均是一颤。 东澜祁沉声道:“朕现在还不能给你任何名分,委屈你了!等天下承平,大好河山尽在朕掌控之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洛言心猛地回过神来抽回了自己的手,无比坚决的后退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摇了摇头断然道:“我不需要什么交代,皇上不必如此——” “给朕一个理由。”东澜祁上前两步,两人距离不过两个拳头,一抬手他便能将她禁锢怀中。 他没有再动她,低头,下巴若有似无碰着她的头顶发际,强烈的男子的气息缭绕着她:“洛言心,朕待你,是真心。” 洛言心心头震了震,滋味更加难言起来,低低道:“皇上的红颜知己太多,皇上的真心,剖成八瓣儿也不够分的吧?我也不稀罕和别人分!” 东澜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洛言心有些恼羞成怒。 扭身赌气道:“我就是这么不自量力,皇上想笑便笑个够吧!” 心中一气恼,更顾不得什么顾忌了,索性一股脑儿的道:“我是个小心眼儿之极的,别说三宫六院了,我男人便是纳个妾、逛个窑子、玩儿个青楼女我也是容不下的!皇上总不想后宫从此不得安宁吧?我想要杀人,有的是法子!” 东澜祁笑起来,心里满意之极,只觉得这样凶恶的吃醋的话,听起来真是太令他心动荡漾了。 “朕的真心,只独给一人,洛言心,如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洛言心一愣,不得不承认听了这话自己心里是没来由欢喜的。却不知怎的脑子一热,脱口便道:“那你的人都给了谁?” 东澜祁一怔,低低的闷笑起来。 洛言心自悔失言,被他笑得捂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东澜祁没有回答,却轻轻将她捂脸的手握住,放了下来。将自己的手伸到她的面前,道:“你给朕把把脉。” “你怎么了?”洛言心心中一紧,顿时也顾不得羞窘羞臊,忙抬头望他,不由自主的把上了他的脉。 东澜祁眸中划过笑意,温柔的凝视着她。她并非心中没他、她比谁都关心他不是吗? 洛言心没顾得上他,面上神情越发凝重,半响放开他的手腕,转而细细打量他的神情。 又是半响,她泄气的摇摇头:“皇上的身体真的有问题吗?可为什么我一点儿也诊不到呢?” 望闻问切一道她精熟之极,可却把不出东澜祁的问题。 她相信他不会拿这种话题跟她开玩笑,他的身体应该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替他担忧之余,她心里亦忍不住有几分好奇和不服:究竟是谁?有这等手段?居然连她都查不出来? 第433章 药王谷的本事 东澜祁自嘲一笑,淡淡道:“查不出来是吗?这没什么奇怪,药王谷屹立世间数百年,总有点人所不及的手段的。朕所中之毒早已融入血液肌骨,换句话说已是朕身体之部分,自然查不出来。” “药王谷?”洛言心一怔,这药王谷,果然有些能耐,竟有这么变态的毒,比寄生还要厉害。 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洛言心不由变色:“药王谷!” 说到药王谷,她想到了与药王谷交好的谢氏、想到了谢太后。 药王谷即便再能耐,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江湖门派,想要算计东澜祁,未必就有那个本事。 可若是谢氏、甚至是谢太后—— 洛言心心生一股寒意,寒凉透骨。谢太后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啊,难道真是她下的手? 东澜祁冲她了然的笑笑,他知道她已经想到了。 便淡淡道:“那时候朕还小,此事究竟是不是她的主意,朕并不清楚。朕更愿意猜测,这件事是谢氏一族瞒着她做下的。之前她或许不知,之后,她是知道的。” “那她还……”洛言心有些问不下去。 东澜祁早已由最初的惊怒交加、愤恨痛苦不甘而变得平静,仿佛叙说的是别人的事,向洛言心道:“她自然会将错就错,即便她一开始心有不忍,谢家的人也会苦劝她同意的。况且,那毒并不会要朕的命,只不过会令朕身体变得十分衰弱、精神不济、长年缠绵病榻罢了。最妙的是那毒一开始效果并不明显,只会在房事频繁之后渐渐显出效果。” 他嘲讽一笑,继续道:“到时即便朕察觉有异,招来太医诊断,也只会查出是朕不知保养身体、流连后宫太甚以至伤了身体元气根基所致。罪魁祸首无恙,朕反倒要担一个好色昏君的名声!到时身体虚弱精神不济,国事自然由谢氏代为操劳。若那会儿朕已经有了子嗣,那就更妙了,朕随时可以因病驾崩!” “皇上!”洛言心心头一疼,责备嗔了他一眼:“不会的,不管谢氏怎样想,她肯定不会想要你命的。” 被自己的亲娘想着要命,那种感觉敢多么锥心? 然而,被自己的亲娘企图想要掌控着命运,那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比如,当下。 东澜祁摆摆手一笑,道:“你不用替朕心疼,朕早已想开了!皇家哪有什么至亲骨肉之情?一切不过建立在权势基石之上罢了!” 是的,他也相信太后未必会想要自己的命,但若谢氏先斩后奏呢?到时候她会灭了谢氏为自己报仇吗?不会。 他继续道:“机缘巧合,天下第一神医钟离郁替朕诊断之后,朕才知晓这一切。可惜据钟离老先生说,此毒无名无出处,传自前朝,唯有前朝宝物洗髓珠可解。不过,他传了朕一套武功心法,对此毒有抑制作用,且只要朕少近女色,此毒或许一生都不会发作。” 洛言心点了点头,心下已经明白几分了,不觉轻叹道:“怪不得!” 第434章 都是做戏罢了 洛言心点了点头,心下已经明白几分了,不觉轻叹道:“怪不得!” 怪不得谢太后左一个右一个美人的赏赐给他,恨不得将他的后宫塞满。 想来,是见他越来越不肯听话、越来越与谢氏一族的关系剑拔弩张,谢太后既然心向娘家,自然不得不忍痛牺牲儿子。 在她看来,儿子即便毒发,也不过体虚无精力打理朝政而已,于性命并无妨碍,皇家养着他、他反而可以悠悠闲闲的过一辈子,有何不好? 如此一来,娘家的富贵却至少可以稳稳当当的保住几十年。 感叹完了,洛言心看东澜祁的眼神又有点儿变了:太后塞了那么多美人给你?你全都笑纳收用了? 东澜祁好笑的轻轻拧了她鼻子一下,笑道:“你又在心里头胡乱猜测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女人朕一个都没碰过,包括皇后,朕都没碰过。” 洛言心“啊?”了一声睁大眼睛。 东澜祁冷笑道:“朕嫌恶心,心里膈应!明知他们用意还自个往这死路上撞,朕那是有多蠢?” 太后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什么都知道了。面对那些她塞来的美人,他又怎么可能看得顺眼? “可,可——” “都是做戏罢了!”东澜祁轻嗤,冷笑道:“这天底下,会用药的不光一个药王谷。” 洛言心了然。不说别的,单说破澜,那也是一个用药高手。有他在,东澜祁想要在这上头瞒天过海并不是难事。 她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之前他的后宫混乱成那样他也从来不管——非但不管反而还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敢情在他心里,不过一直在冷眼看戏罢了。那些人好也罢,歹也罢,都与他无关。 “可你身体一直无恙,谢氏就一点儿不疑心吗?”洛言心忍不住又问道,心下也有些明白了,怪不得他会留自己在他身边。 她不禁庆幸,她表现的次数有限,且表现的只是医术,与毒无关,故而谢太后纵然厌恶她、想要除掉她,也还没到非除不可的地步。 若是叫她知道了自己的老底,那可真是防不胜防了。 洛言心侥幸,幸亏东澜祁不准自己在宫里用毒…… 东澜祁浑不在意嘲讽道:“起疑又如何?想要再朝朕下手,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同样的错误,他能犯两次吗?况且如今他已经亲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半大孩子,谢氏再想要算计他,也得掂量着点,不然,就是灭族之祸。 谋害君王,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当然,谢氏已经是灭族之祸了,只不过他们自己以为做的隐秘他未曾知晓而已。 等到了清算那天,他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洛言心听了这话一挑眉傲然笑道:“倒也是!有我在,此事更需无忧。药王谷么?有机会倒是想要讨教讨教。” 东澜祁忽的一笑,一手搭上她肩头,低头沉声道:“别的事暂且不提,你心里,可还有顾虑?” 第435章 喜欢吗 洛言心一僵,想要推开他的手,却仿佛被定了身般没有力气再动一下,就那么傻乎乎的站着。 “那个,”她眼珠子转了转,陪笑道:“现在太晚了,呃,这个,我该回去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东澜祁猛地将她揽入怀紧紧抱着,低头在她颈窝蹭了蹭,低低道:“言心,别再拒绝朕,朕只要一个你。天下间女子再多,朕也只要一个你!” 洛言心还是僵的,心中早已在翻江倒海。 闭上眼睛,默默呼吸,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掠过,在心中汇聚成涓涓细流。温暖的流水缓缓流淌而过,所过处,开出了心花。 喜欢他吗?是的,喜欢! 或许很久之前便喜欢了。 或许,如他这般尊贵出色的男子,即便叫人厌恶的同时,也莫名的令人为之吸引。 久而久之,便入了眼、进了心,再也抛舍不下了。 洛言心嘴角不觉翘了起来,眼中如汪进了一汪湖水,亮得诱人。 她抬手,欲揽住他的腰,抬到一半又放下去了。咬了咬唇,忽然就觉得这么轻易便应了他有点儿太便宜他了! 总得好好的磋磨磋磨才成对不对?不然岂不白起了一趟慎刑司、白去了一趟浣衣局? 哦,还白住了那么久的冷宫、并且现在脑袋上还顶着“侍狗宫女”是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呢! 她正绞尽脑汁琢磨着坏主意,东澜祁却忽然伸手向后,果断的拉着她的手圈抱住自己的腰。 洛言心唇角翘得更高,心也柔软成一团,刚刚生出的那点儿赌气报复的小怨气立刻烟消云散了。 罢了,要报复,以后有的是机会。唔,最好有一天他变心反悔了才好呢,想怎么收拾他怎么收拾…… 洛言心胡思乱想着,直到被东澜祁的手乱摸揩油才“啊!”的回过神来,一下子将他的手拍开后退两步,笑嗔道:“那个,有你这样的吗?给点时间适应好不好?” 一确定就这么直接,这真的是皇帝?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男人? 东澜祁哈哈大笑,笑声愉悦,毫不客气再次把人拉住,挑眉好笑:“适应?你还要如何适应?朕与你也算是共过患难了不是吗?” 想起在鹰愁涧所经历,洛言心亦不由笑了起来。 东澜祁原就对她有意,她再一软化态度一笑,他更觉越瞧越欢喜,拉着她坐下越发不肯放手,一句句听得人面红耳赤的话更是流水般的出口。 洛言心却是真的还没有适应这个“新身份”,不几句话便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娇羞垂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张牙舞爪、伶牙俐齿? 东澜祁更觉有趣,逗她逗得上了瘾。 直到她是真急了,他拉都拉不住的起身要走,他才收住了逗她的架势,笑道:“回宫之后还没吃什么东西,想必你肚子也饿了。朕如何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饿着肚子回屋睡觉呢?” 洛言心听了这话心里一甜,脸不争气的又红了,继而恼羞起来:尼玛,没经验就是吃亏,三言两语的调戏也禁不住?不像眼前这根老油条,诸如此类的话怕是早就在美人窝里听得腻了吧? 第436章 他的许诺 东澜祁见她真要恼羞了,哈哈一笑放过她,吩咐徐沧海去准备宵夜。 宵夜御膳房里每夜都备着十分齐全,很快便热气腾腾品类丰富的全上来了。 东澜祁亲自替她盛了半碗瑶柱鲜贝粥送到洛言心面前,又将虾仁蒸饺和蟹黄小笼包子都往她面前挪了挪,洛言心不由心中一暖:他倒是真的用了心吧?连自己的口味喜好也这么清楚。 “可还合你的口味?”东澜祁含笑问道。 其实,他恨不得代劳她的手喂她,只是知道她肯定不乐意的便作罢。 洛言心点点头,小嘴一撇说道:“自然是好!御膳房准备的膳食能不好嘛!” 东澜祁哈哈大笑,笑道:“以后每天都陪朕一块用膳吧。” 洛言心眨眨眼想了想,摇了摇头笑道:“不好。” “为什么?”东澜祁有些不乐意。他已把她看成是他的,恨不得时时刻刻不要分开。 洛言心半真半假笑道:“因为,我是侍狗宫女啊!” 东澜祁脸一下子黑了:“……” 又是那该死的狗,她能不提这一茬吗? 洛言心“扑哧”一笑,心情大好,有种终于扳回一局的畅快,主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正色道:“像原来一样远着点,对我们都好。” 她这么说,东澜祁便不觉有些愧疚,握着她的手沉声道:“现下委屈你了,朕还不能给你名分。等除掉了谢氏,朕许你十里红妆,尊贵荣耀。这天下,只有你配与朕并肩,同看这大好山河。” 洛言心心中激荡,热热暖暖的。 她抬头望他,抿唇含笑摇了摇头,轻笑道:“十里红妆,尊贵荣耀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东澜祁,你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她望着他,目光清明,眼神转而坚信自定。 有的话不用那么明白的说出来,明白着说出来太煞风景了。 她相信他能懂:如果他敢背叛她,她有的是手段报复,叫他从此做不成男人…… 东澜祁呵呵低笑起来,松松拥她在怀,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笑道:“你可真是个醋坛子!不对,朕看是醋缸子还差不多。” 洛言心“嗤”的一笑,抬眸眨眨眼:“皇上如果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 “休想!”东澜祁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断然道:“朕不会后悔,你现在想要后悔也迟了!” 她的腰肢可真细、真软真柔,不知缠上了是何等滋味——东澜祁心神又开始荡漾,手下暧昧的揉捏着她腰间。 “痒,快放手!”洛言心咯咯笑着拍开了他的手闪身避开,理了理些微凌乱的发丝:“我真该回去了。” “唔……”东澜祁口中应着,一双眼睛却一错不错的仍然盯在她的脸上身上,笑吟吟道:“刚不是说需要时间好好适应适应吗?要不,留下来适应吧?晚上别走了?” “做你的美梦呢!”洛言心笑啐了他一口,转身便奔出去了。 东澜祁低低的笑了起来,揉揉额头,只觉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第437章 讨点福利 东澜祁低低的笑了起来,揉揉额头,只觉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低笑两声摇摇头,精神抖擞的去批阅奏折了,效率都比平日提高了两倍。 洛言心回到住处,已经快要急疯了的小鹊“哇!”的一下哭着奔过来抱住她,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呜呜的哭着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奴婢快要吓死了,呜呜呜……” “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洛言心急忙安慰她,心道东澜祁那家伙真是过分,明知小鹊这一根筋的笨丫头有多着紧她,她回来了他竟也没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 哎,这也难怪,他那样的人哪里会去理会在意一个宫女的心情?这么看来桩桩件件的事情无不显示,他待自己,倒真是不同了。 这个时候想这个,洛言心觉得不应该;再想想东澜祁想不起来,自己应该早想起来叫人过来说一声的啊,心中更愧疚了。 果然,美人惑人心智啊…… 好容易安抚好了小鹊,劝她去休息,洛言心随意收拾一下,也去睡了。 今夜心情似乎有点太兴奋,整个人有点飘,睁大眼睛瞪着帐子顶,一会儿笑,一会儿叹,一会儿打个滚,折腾了半响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正迷糊之间,突然听到房间里似有异动,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掌中扣着毒针,锐利的目光一扫,冷声低喝:“什么人?” 乾清宫里居然也有人敢打主意?这么够胆儿? “别怕,是朕!你还没睡呢?”东澜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也放开了朝她床榻前走过来。 洛言心松了口气,那叫一个无语加郁闷的。 一边将毒针收好一边不满道:“我就要睡着了,你怎的这时候来了?明天不用上朝吗?” 东澜祁坐在床沿,调笑道:“哎哟,真是朕的好娘子,这么关心朕!” 洛言心脸一红,轻啐道:“就不该问你。” 东澜祁低笑起来,看着她笑道:“朕正准备睡,忽然想起你来,便想过来看看你。本想悄悄看一眼便回去睡,谁知你还没睡又听见了。” 洛言心脸上一热一红,她绝对不承认自己被他这话给撩拨到了、绝对不承认心里甜起来了。 只刻意气鼓鼓的腹诽:能不听见吗?今日受了那一场劫掠回来,总得压压惊吧?哪有那么快便睡着的? 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没睡着是因为在想他。 只道:“那你现在看见了,可以回去睡了吧?” 她虽强做镇定,说话一本正经的绷着脸,可那控制不住的翘起的唇角、以及那盛满笑意的眼睛如何绷得住?眼角眉梢所带的那一股子娇羞的神情,即便在黑暗中,他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又心痒起来。 可笑这丫头还当自己看不见,露出庆幸是晚上的表情。 “唔,是该回去了。不过,朕大晚上的过来,总得讨点福利吧?”东澜祁邪邪一笑,不等她反应过来倾身过去揽着她,低头便吻。 第438章 明早过去 洛言心睁大眼睛低呼,傻愣愣的不知道反抗,等回过神来,唇上先微凉后温热,已被他吻上。 “唔——”她挣扎,他用力收拢,吻得更加深入。 原本他只想轻轻的吻一吻她便离开,可一开始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叫停。 她的气息她的滋味太过美妙,一沾上便勾动他深深的***,让他一沾上瘾,欲罢不能。 直到两个人都有点受不住,再不刹车就要擦枪走火东澜祁才恋恋不舍放开她,指腹温柔触掠过她红润的唇,又满足又隐忍低笑道:“睡吧,明早陪朕用早膳。别拒绝,偶尔一两次无妨。这里是乾清宫。” 若是连在自己的乾清宫都不得半分自由,他这个皇帝还真是别想着大权在握了,干脆当一辈子傀儡得了。 洛言心有心拒绝,却更有心与他一处。 两人不说***,也正是情意甜甜的时候,恨不得掉进蜜罐子那般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她哪里舍得拒绝。 “嗯,你先回去。” 东澜祁大喜,捧着她的脸用力在她唇上再亲了一下,这才满足的笑着离开。 洛言心摸摸自己被他亲的有些发麻的唇,再拍拍发热滚烫的脸,闷哼一声,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 这种状态她总觉得好丢人…… 心里,却在不受控制的盼着明早快点到来了。 东澜祁用早膳得在早朝之后,洛言心折腾到半夜才睡着,次日一早便起晚了,算算时间,等自己收拾妥当过去,倒正好合适。 她在乾清宫的差事虽然名头不太好听,但确是最清闲悠闲的。 毕竟大黑狗不是人不会说话,也就不会这样那样的提诸多要求,更不会吩咐捏肩膀捶腿诸如此类,连侍立一旁都省了。 只要大黑狗吃得香睡得好不生病没什么问题,她的差事就算是无过。 硬要说有功也是可以的。 加上徐沧海有意无意对她似乎挺宽容的,其他管事太监宫女们哪个不是人精?哪个好意思使唤她? 于是,她成了乾清宫里最闲的一个,连带着小鹊也沾了光。 加上她沾大黑狗的光,与大黑狗一起单独住着一个院子,关起门来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管、有人问。 这会儿才起在乾清宫来说算晚的了,在她来却无妨。 小鹊心疼她,还生怕她睡得不够呢。 洗漱妥当,洛言心便表示要带大黑狗去皇上那里转转,皇上要见大黑狗,小鹊毫无疑心,送她出门。 呆呆毫不客气跳到了大黑狗背上,跟着去打秋风。 洛言心不禁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它,到底没把它赶走。 有什么好赶的?自己又不是去做贼。 再说了这家伙精着呢,即便她想要瞒着它,只怕不出三天,它也会知道了。 与其等它自己发现了跳到自己面前来取笑自己,倒不如自己先吓它一跳。 洛言心勾了勾唇角,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她到乾清宫的时候,东澜祁还没有下朝。 她既说了皇上吩咐带大黑狗过来看看,他虽没回来她也不好先回去等会再来——那样太张扬,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乾清宫殿外等候。 第439章 呆呆尖叫 好在也没有等太长时间,东澜祁便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摆着皇帝的仪仗出现在眼帘中了。 洛言心不觉微微笑了笑,只觉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威仪、俊逸、尊贵。 东澜祁也看见她了,虽然隔得还很远,她就是感觉到了他投过来的目光。他在冲她温柔的笑。 或许是今儿一早太阳太耀眼了,洛言心觉得脸上热了起来…… 仪仗队伍越走越近,碰到的宫女太监无不往一旁退让无声屈了屈膝施礼,待一张过去再继续手上的差事。 还不等洛言心屈膝福身,东澜祁已拂袖道:“随朕进来。” “是,皇上。”洛言心微笑着,心里因为他微小处的体贴而欢喜。 其实她一点儿不介意在人前做个恭顺的宫女与他一起演戏,如果有必要,下跪都无所谓。 可他的体贴小意更令她感动。 洛言心带着大黑狗以及蹲坐在大黑狗背上的呆呆进殿。 宫女手脚利落的奉上热茶和新鲜点心,屈膝退了出去。徐沧海也很有眼力劲儿的出去了,还带上了门咳了一声守在门口。 那意思就是:老奴在这儿把风呢,皇上您放心。 洛言心也领会到了这一层意思,不由微窘。 “啊!”的一声低呼,东澜祁已经将她圈抱在了怀中,俯首在她脖子上蹭了蹭,笑道:“想朕吗?朕可一早便在想你了。” “皇上!” 洛言心的脸不争气的又红晕起来了,然后不等她张口说什么呆呆见了鬼似的“吱——”尖叫起来,一下子从大黑狗背上跳了下来,跳到了一处高几上吱吱吱嚷嚷道:“洛言心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跟皇帝勾搭上啦?天,你居然真的动心了!” 什么气氛、什么旖旎、什么暧昧、什么微妙——被这一声尖叫全都毁得连渣都不剩。 洛言心恼羞成怒,东澜祁脸一黑。 “聒噪,还不给朕一边待着去?”东澜祁目光凌厉盯了过去,满满都是嫌弃。 呆呆吓了一跳自悔失声,一溜烟忙又跳到了大黑狗的背上,吱吱吱冲洛言心小声弱弱抗议:“干嘛凶爷啊?你不是说打死也不会看上他的嘛!突然间给爷来这么一出,还不许爷吓一跳了!” 洛言心“扑哧”一笑,顺势靠在东澜祁身上。 东澜祁揽着她,冲呆呆挑眉:“出去。” 按说他要和他女人亲热,根本不介意被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看到,可呆呆不同,它不是普通的动物。 它会说出一些不怎么中听的话惹他女人不高兴。 他好不容易哄好的女人,自己还舍不得惹呢,怎能便宜呆呆? 呆呆不敢不听东澜祁的话,只能向洛言心求救,可怜兮兮的看向她:“爷还没吃东西呢,别赶爷走不成么?爷不看还不行?” 呆呆吱完很自觉的转过了身去,背对着洛言心和东澜祁,还讨好的摆了摆蓬松松的大尾巴。 洛言心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东澜祁见她笑了亦不由一笑,也就懒得去管呆呆,拥着她便吻了起来。 ------------- 求月票~~有票的支持一下秦淮吧,谢谢啦 第440章 多加小心 洛言心低低呻吟,不由得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微仰着头,承接着他的吻,青涩的回应着他。 她的回应令他精神一振欣喜过望,立刻回报以更加热烈的热情。 呆呆那家伙给郁闷的,抬起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真是要命啊! 偏那两人可没有什么自觉,缠缠绵绵的亲吻着,半响才结束。 结束了又絮絮叨叨的说着令外人听来大感无聊的情话,这才想起来用早膳。 “以后过来的早,直接领大黑狗进来便是,站在殿外做什么?多傻呀!” 东澜祁携着她坐下笑道。 洛言心微微一笑:“哪里傻了?不是规矩不合嘛!横竖不会常来,即便傻也傻不了几次。” 这话一说东澜祁又心塞了,眼神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扬眉笑道:“罢了,先用早膳吧!” 她说的倒也有理,他二人暂且还不宜表现得太过亲近。总有可以肆无忌惮的那么一天。 徐沧海极有眼力劲儿的在另一侧用膳的偏殿亲自带人摆好膳食后,立刻退了出去。 东澜祁携着洛言心过去的时候,一个碍眼的都没有。 他眼中露出几分满意:徐沧海这***才,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东澜祁坐下,一下子把人揽着坐在自己腿上,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不许她挣扎离开,笑道:“你想吃什么,朕伺候你。” 洛言心咯咯的笑,偏着头眨眨眼道:“这一回半回的算不得什么,长长久久的这么伺候才算有孝心呢!” 东澜祁又好笑又好气,笑道:“你倒也真敢说!”说毕两人相视,一起大笑起来。 呆呆蹲在桌上,龇了龇牙,觉得牙酸…… 等这顿牙酸的早膳用毕,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东澜祁吩咐徐沧海:“去告诉请见的大臣们,朕今日没工夫见他们,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缓一缓,明日再来。” 徐沧海眼角飞快瞟了洛言心一眼,神色不变应“是”去了。 二人仍旧回了原先的东侧殿,极有默契的提起昨天的事。 一想到洛言心在皇宫里被人掳走,东澜祁就憋屈的不得了,可偏偏这事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下次还会不会有,他也不好保证。 后宫里原本就算不得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志在天下,后宫里原先又无自己在意的人,何必费大力气去管? 反正,哪怕天天闹出人命官司来,也跟他毛关系都没有。 他只要把乾清宫防得铁桶一般便是。 不如扔给太后,一来省事,二来也能麻痹麻痹谢氏一党,认为自己没本事,连个后宫也掌控不了。 偏偏生怕被人瞧出端倪起了疑心,他并不敢在宫里给洛言心派暗卫,只能叮嘱上官烈借着宫禁禁卫军副统领之职暗中留心。 可这些话他也不好跟洛言心说,说了倒像是推诿责任一般。 他握着她的手,斟酌了半响,也只道:“以后你要多加小心,朕没有法子时时刻刻的护着你周全。” 其实不用他说,洛言心如何不明白? 第441章 我要陆宗死 其实不用他说,洛言心如何不明白? 东澜祁的眼光从来都不在六宫之中,那么自然不会紧盯着不放,出了纰漏被人掳走,这可怨不得他。 “皇上放心,”洛言心眼睛闪闪发亮,挑了挑眉,自信满满的笑道:“皇上说将来只有我配和皇上并肩,那么我自然有可以和皇上并肩的本事!如果凡事一味依赖皇上,得皇上寸步不离、时时刻刻盯着看着,那算什么并肩?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东澜祁听了这番话又是感动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喜得不知要怎么爱她才好,不由捧着她的脸亲了几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笑叹道:“心儿,你这番话真说到了朕的心坎上!朕做梦也想要这么一个红颜知己陪伴终身,谁知老天有眼,把你送来了!” 他走的路注定是残酷的、充满荆棘与鲜血的,只有拥有强大的心智和本事的女人,才有资格、有可能陪着他一起携手走下去。 那等柔柔弱弱、多愁善感娇花一般、离了他的保护和庇佑一步也不能行的女人,充其量就是个玩物。 他绝不会爱上那样的女人,因为那样的女人在他身边注定活不长久。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一个人护得滴水不漏。便是他自己,亦经历过数场九死一生。 他宁愿他所爱的女人凶残霸道、手段百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得长久。他们才能不离不弃。 洛言心一笑,继续说起昨天的事。 昨天其实她已经做得很好,对方使用的蒙汗药效果自然是好的,但对她可算不上什么,所以从头至尾其实她都是清醒的。 也正因如此,她悄悄的留下了线索,上官烈才能及时找到…… 若非陆宗看着粗鲁行事大胆其实骨子里也是个谨慎小心的,布下好几处疑阵,上官烈早找到她了。 “皇上,我要陆宗死。”末了,洛言心加上这么一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东澜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冷酷一笑:“他带领手下亲兵上青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事已经传遍九城,证据确凿,赖都赖不掉。今早御史弹劾,朕已经剥夺了他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职务,这对他,比死还难受!” 他风风光光回京,正是为了这个职务,结果交接工作还没做完呢,就被拉下马来,如今等于是赋闲在家,什么时候启用就难说了。 沾染上了这样的名声,谢氏如果再不顾一切的提拔他,儒林士子、天下百姓会怎样想? 即便谢氏内部,恐怕也会有人大大不满。 洛言心想象着陆宗被夺职的情景,心中多少痛快了些,露出一抹笑容。 的确,对陆宗来说,那比死还难受。 “可我还是要他死。”洛言心忿忿道:“连要他怎么死我都想好了!” 她凑近东澜祁的耳朵,与他耳语一番。 东澜祁身体一僵,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古怪,眼眸中却渐渐的露出笑意来。 --- 还是求票! 第442章 狼狈为奸 那笑意越来越深。 啼笑皆非。 “你可真是——” 洛言心笑道:“皇上,我的主意如何?” “极好极好!妙极妙极!”东澜祁连连点头,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怎么看都是狼狈为奸的一对儿。 “此事朕会叫人好好安排安排,你等着看结果便是。” “好!”洛言心一笑,这事自然得他来安排,她光杆子一个,人手全无,能做什么安排? “那个戴面具的人,我之前见过。”洛言心眨眨眼,与东澜祁说起之前的事,好奇又问道:“皇上可听说过北桓无忌这个人?” 东澜祁顿时眼中精光一闪:“北桓无忌?北桓国皇后所出唯一嫡子,不过据说向来身体不太好,加上北桓皇后如今虽然没有被废,却被打入了冷宫,他的地位自然也就没有皇后嫡子的光鲜了。现在北桓国的太子是贵妃所出,他的二弟。不过,他身体虽然不大好,但自幼聪慧,极具才华,自幼便很得北桓老皇帝的欢心。据说也是因为他的关系,皇后才没有被废。而之前北桓老皇帝迟迟不封太子,也是盼着他的身体能好起来。或许后来是绝望了,这才册封了贵妃之子。” 东澜祁说毕眼眸半眯,盯着洛言心,酸味醋味浓得人牙酸,质问道:“你怎么好好的问起他来了?” 洛言心“扑哧”一笑,双手在他俊脸上捏着向外轻轻一扯,好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语气,倒像我红杏出墙似的——唔,你!”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东澜祁扣住后脑勺吻住了嘴堵住了话,东澜祁占够了便宜才放开她,在她臀上用力捏了一把咬牙狠狠道:“红杏出墙?昨夜才跟了朕今儿就敢说红杏出墙?洛言心,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真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把你给吃了呢?嗯?” 他眼神眯了眯,这不省心的大胆女人,或许光吃了还不够,得在她肚子里塞进去一个小崽子恐怕才能消停几分。 洛言心也就是嘴上厉害,这副皮囊倒是容易害羞动情的很,不过被他一通缠绵亲吻,就弄得双颊生晕、眼角生媚,一双明眸水汪汪的勾人起来,嘟着红艳艳娇润润的唇抱怨道:“你那眼神、那神情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嘛,我不过说出来而已,你反而来怪我……分明就是——找借口占便宜!” 东澜祁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脑回路不同寻常的女人呢? 后宫里那些娇花似的美人有什么不好?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哪个不是千依百顺的乖乖听话? “别东拉西扯!说正事!”东澜祁又拍了她臀部一下,恶狠狠道。 他说吃了她的话自然不是真的,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他也不想这么委屈她。 洛言心便将那日在鹰愁涧两人分开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那位自称姓吴的公子应该就是北桓无忌,我之前不知道,后来被那面具男人拦截,这名字是从他口中出来的。” 第443章 西苍太子 东澜祁神色更不善了,酸味弥漫。 深邃的眸光深深瞅了洛言心一眼,不满道:“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的你却从来不曾向朕提起?” 洛言心一撇嘴,道:“你也不想想自打鹰愁涧回来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哪里有机会提及?那会儿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平白无故的,提他做什么?” 那时候她和他还不是此刻的关系,她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傻了才狗屁事儿都巴巴的跑到他面前提呢。 东澜祁仿佛看穿她心中的吐槽,在她小蛮腰上捏了捏,笑道:“以后再有事,不许瞒着朕。” 洛言心吐了吐舌头,推他笑道:“说正经事!” 东澜祁瞅她一眼,略一思索,便道:“那面具男子敢动北桓无忌的主意,身份显然非凡,又是那等语气,恐怕身份不在北桓无忌之下;昨夜又想杀陆宗——” 东澜祁冷冷一笑:“与北桓有龌蹉,又与之前镇守过西边的陆宗有仇的,只有西苍的人。太后寿诞在即,各国必将遣使前来拜贺,北桓、西苍、南陌三路都已经进入我东澜境内。朕得到消息,北桓一行由北桓无忌带领,西苍一路是西苍太子苍天鸿与其胞妹清华公主苍玉带领,那人朕有八分肯定,是苍天鸿。” 说毕他又“嗤”的一笑,淡淡道:“怪不得这次布置算计陆宗如此顺利,朕看苍天鸿必定也在暗中出了力。哼,陆宗怎么着也是东澜的人,朕要他死也是东澜的事,还轮不到西苍插手!真当东澜没人吗?” 洛言心对那多半是苍天鸿的面具男的印象也十分不好,那双眼睛冷幽幽的,被他盯着的时候仿佛被一条森冷的蛇盯着似的,叫人脊梁骨上发冷。 因此,是举双手赞成东澜祁给他苦头吃。 既然他来到了东澜国京城却并没有表明身份,只要把他找出来,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吃定了。 当然,想要他的命这会儿却是不太可能的了。 即使他隐藏身份,毕竟是西苍的太子。西苍的太子死在了东澜的京城,必定会引起两国纷争。 到时候,内有谢氏一党不怀好意,外有其他两国虎视眈眈,东澜祁必定麻烦不小。 东澜祁盘算着叫人去朝苍天鸿的下落,又问洛言心道:“你说还有一个与朕一样蒙着面的男子,那又是谁?” 洛言心顿时露出三分思索三分迷茫之色,想了半响,泄气的摇摇头,道:“我总觉得那个人我似乎见过,似乎——熟悉,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想得太入神,如神魂出窍,一时怔怔。 东澜祁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臂才令她“啊?”的一声回神,龇牙咧嘴揉着手臂冲他抱怨:“胳膊要叫你捏断了!” 东澜祁轻哼,酸酸的道:“坐在朕怀里,想着别的男人想的眼睛都直了,还不许朕捏你胳膊了?” 洛言心:“……” 第444章 是敌是友 洛言心:“……” “东澜祁!”她不由恼火咆哮。还讲不讲道理了? 东澜祁见她发火了反倒心头酸意退了一大半: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那话冤枉她了、她这才恼了啊。 “玩笑!是玩笑话!”东澜祁见好就收用力圈抱着她,笑道:“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那人既然救你,料想是友非敌,将来总有知晓的一日。” 洛言心点点头“嗯”了一声。 突然两人身体均是一僵,猛地抬眸相视,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意思:幕后者。 “会不会是给我下蛊的那一方人?”洛言心有些咬牙,整个人顿时都不太好了。 东澜祁也想到了这个,心头也是一沉。 他拥着她,柔声道:“是他更好,既然露面了,迟早还会找上门来。一并解决了也去了个后顾之忧,只是你——” 东澜祁面有忧色,他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他想护她,又怕护不了,更怕为她引来更多的目光和关注。 洛言心反倒笑了起来,笑道:“既来之而安之,当初我便料到迟早会对上的,早一点晚一点没有什么关系!” 东澜祁也叫她说的笑了,道:“出宫朕有暗卫随行护你,在宫里,以后你也别再单独出门,至少,把呆呆带着。” 洛言心笑着说好。 两人一番诉说下来,大半个上午便过去了。 东澜祁还有些奏折要处理,他倒是想留下洛言心来一段铺纸研墨、红袖添香的风、liu韵事,洛言心哪里肯?白了他一眼笑两句推开便跑了。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两个人如此偷偷摸摸的仿佛分享旁人所不知的秘密似的,彼此之间关系更见亲密。 这天刚用过晚膳不多会,徐沧海笑眯眯的过来陪笑传话,说是请洛姑娘乔装准备一番,皇上要带洛姑娘出宫办事。 大晚上的出宫办事? 洛言心觉得有些纳闷,还是很快便收拾妥当,将那张出门常戴的面具小心戴上,悄悄先出了乾清宫,在较为偏僻少人的神武门附近等着。 她前脚刚到,东澜祁也就到了。 二人上了上官烈早已安排好的马车,马车畅通无阻的朝宫外驶去。 随行的与赶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心腹亲信,东澜祁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上了马车便将洛言心揽入怀中抱坐在自己腿上,笑道:“朕今晚带你去看一场热闹,保管你见了会喜欢!” “哦?”洛言心顿时来了几分兴趣,笑问道:“是什么热闹?” “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东澜祁邪邪一笑,眸光深了深,相比说那场就要见到的热闹,他更想做点别的什么。 比如,与怀中的女人好好的亲热亲热。 “想朕了吗?这两天忙着,也没空与你好好说说话……”东澜祁含笑看她,抚着她的脸,捧着脸便欲吻上来。 “别,不许!”洛言心忙倾身后退将他往前退,有些嫌弃的笑道:“你顶着现在这张脸,我不习惯。” 东澜祁一僵:“……” 第445章 看好戏 东澜祁一僵:“……” 嫌他戴了人皮面具?她不也一样?他都不嫌弃她好不好? 今日这是办正事,所以才戴了面具,往日做出来素喜出宫游玩的样子时,自然是不戴的。 可是今次东澜祁有些后悔。 洛言心看他一脸的憋屈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反正,我就是不习惯。瞧着怪难受的,倒像是我红杏出墙——哦,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 听了她这话,东澜祁便是有十般心思也消得一滴不剩了。 好吧,她有此——觉悟,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至少表示她心里只有他东澜祁一个,忠贞不二。 不过,仍是磨着牙道:“朕要是再听见红杏出墙这四个字,你以后就别再下床,等生了孩子再说吧!” 洛言心生生打了个冷颤。 东澜祁哈哈大笑。 一时马车停下,随行的侍卫们早已无声无息隐入暗夜之中各个角落,东澜祁拉着洛言心上了酒楼三楼某处雅间。 此处乃是京城中最为豪华奢侈的望月楼,上了楼先是一个十分阔朗的大厅。 厅中铺陈着从波斯购来的精美地毯,上头的宫灯巨大而精致,墙壁上是名家字画,一色的黄花梨椅榻茶几,便是角落里摆着的盆景摆设,也无一不有来历。 八间雅间以大厅为中心散落四面,东澜祁领着洛言心进了其中一间,淡淡笑道:“先坐下等等,好戏快要开始了。” 洛言心与他都是用过了晚膳才出来的,这间雅间里并无菜肴,只摆上了许多精致的糕点挂果蜜饯、备着香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忽然闻得外间大厅一阵喧哗,夹杂着年轻男女的说笑调笑。 洛言心只当是有客人吃好喝好了准备散场离开,也没上心。 直到一阵铮铮的琵琶声传来,伴随着鼓掌喝彩叫好—— 她精神不由一震,胸怀大开,由不得亦赞道:“好绝妙的琵琶曲!” 东澜祁拉着她将窗户打开了一道隐晦缝隙,笑道:“那是自然,此女号称京城第一琵琶女,还能差得了?你看着吧,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洛言心一边与他一块儿凑过去看一边笑道:“你这又是算计谁呢?什么时候才轮到陆宗那个下流货啊!” 东澜祁但笑不语。 “啊,这京城第一琵琶女的琵琶好,那一位伴舞的也出色之极,真是绝配!”洛言心忍不住赞叹,一下子被外头的舞曲吸引了注意力,目不转睛的看着。 敢情这一大群公子哥儿美人们不是要散场,而是跑到这厅中空旷之处欣赏歌舞来了。 东澜祁笑笑,心道天心楼的媚舞娘那也是京城一绝,自然是绝配。 不但洛言心看得目不转睛,外边的一群七八个公子哥儿以及他们身边的美人们也无不喝彩叫好,同时伴随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调笑。 东澜祁不由脸色微沉,悄悄瞧了洛言心一眼,见她眼中满是惊叹赞赏,只顾着欣赏舞曲没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才稍稍放心。 第446章 怒斥质问 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在心里捶胸顿足,他这心操的!或者还是赶紧找个机会把人吃了吧,吃了便安心了。 突然“嘭!”的一声,另外一间雅间的门被人重重踢开,巨大的声响如平地里炸了一个响雷,大厅中众人齐齐吓了一跳。 琵琶女的琵琶声骤断,媚舞娘正在急速扭腰旋转,更是惊得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好好的雅兴被人无端打扰,没有人不着恼上火,更何况这是一群头顶着爵位的纨绔们。 看见那愤怒踢门冲出来的正是陆宗,洛言心大喜,双眸亮晶晶的转头冲东澜祁笑了一笑。 东澜祁心中一荡,揽着她凑过去几乎是对着她耳朵轻笑道:“这份惊喜够不够大?你等着看吧,保管如你所愿。” 陆宗和纨绔们已经吵嚷起来吵得厉害,洛言心看得眉开眼笑,口中却笑道:“如愿不如愿还难说呢,得看到最后才知道!” 只见陆宗一挥手,众纨绔齐齐踉跄欲摔,狼狈不堪,无不恼羞成怒怒骂。 陆宗哪里会把这么一帮仗着祖荫毫无本事的纨绔放在眼里? 在他这种靠军功真本事一步步爬上来、爬到高位的武将,平日里最鄙夷看不起的,就是眼前阳春侯世子等一众纨绔了。 加上前阵子因为那么不光彩的名头被撸了还没揽上手的职位,如今不得不赋闲在家,还不得不听了许多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这气,全部都被引出来了。 他直奔琵琶女而去,一掌挥出,伴随着琵琶女的尖叫,她手中的琵琶被陆宗打落飞了出去,下一秒,就被陆宗揪着衣领提得踮起脚尖。 “贱人,老子叫你弹琵琶难道白听你的不成?不是临时推说病了、出不得门吗?嗯?你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这么快就好了?连老子你也敢骗,你算什么东西!” 琵琶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脸色发白,被陆宗这一通喝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呜呜咽咽的哭,眼泪汪汪的偷偷望阳春侯世子,眼神哀哀求助。 她哪里知晓会这么巧?偏偏今晚阳春侯世子他们也在此处宴客。 阳春侯世子等一则是勋贵之家,二则花钱如粪土出手大方,三则经常混迹勾栏不好得罪,四则她们这样的女子有几个不愿意陪勋贵家的公子反而宁愿陪那粗鲁不堪刚从外地回来的武将? 今日琵琶女原本虽是答应了去转陆宗的场子,但后来阳春侯世子临时起意命人去知会她,说今晚她务必得来,两下权衡,她当然不愿得罪了阳春侯世子。 要知道阳春侯世子是时常光顾的,而那什么陆将军,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见过,不过是个从外地刚回京的罢了,能消费得了几次?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便转而应了阳春侯世子这边,那边说一声“病了,出不得门”也就完了。 谁知今晚这么巧,居然撞在一处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勾栏界也不是没发生过。 第447章 打起来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勾栏界也不是没发生过。 以往这种情况,强行截胡的势力身份总能将那被截胡的要高一截,那一方即便撞上了也是敢怒不敢言,偶有小冲突那也有限。 顶多事后姐儿们上门去做小伏低、软语温存道了歉求个绕诉个苦,再打叠起温柔小意儿厮混一番,以后仍旧能够常来常往打得火热。 但像这粗人这样一上来又是砸琵琶又是揪着自己恨不得捏死人的却从未有过。 被陆宗这么一揪一吼,便是一肚子辩解的话,琵琶女也是一句说不出来了,只能白着脸抖着身子下意识的去看阳春侯世子。 要说陆宗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死人堆里积累出来的军功,在军中地方上一直说一不二,又深得明国公看重,早养成了心高气傲的心性。 加上最近心情烦躁,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求人,今夜请了几个要紧人物吃饭,想拜托他们帮忙走走门路尽快谋个相当的职位。 偏他开席前便抱歉了几句,说是今晚本来请了那位京城里有名的第一琵琶女前来助兴,谁知美人恰好病了来不了,谁知那么快就发生了打脸的事儿。 你说你抢了人截了胡在雅间里乐呵也就罢了,偏又跑到大厅里来表演,这不是活生生打他陆宗的脸、把他的脸面丢在泥坑里踩是什么? 看到那几位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陆宗只觉得喝下去的酒“轰”的一下全化成火冲上了脑门,烧得他眼睛通红。 这才忍无可忍冲了出来。 阳春侯世子被美人求助的目光看得英雄气顿涨,怒意更甚,加上他是东道主,被陆宗这样当众打脸,他还要不要在纨绔圈子里混下去了? 当即怒气冲冲上前喝道:“陆宗,你好大的胆子!快把人给爷放开!” 陆宗喝得已经半醉,睨着眼轻蔑的瞟了阳春侯世子一眼,冷笑道:“老子教训个姐儿,你多什么事?怎么?她是你家里人吗?是你家亲戚,还是你姐啊?” “你!找打!”阳春侯世子气得哆嗦。 陆宗连连冷笑,轻蔑的再瞟他一眼:找打?就你?你这样的来十个也不是老子的对手! “你欺人太甚!”阳春侯世子气得抡起胳膊就朝陆宗冲上去。 “刘兄,别冲动!”两名华服青年急忙一左一右拉住了阳春侯世子。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会嫌累,怎么可能打得过陆宗? 他那皮糙肉厚的,说句难听点,站在那不动让他们打,只怕疼的还是他们的手呢。 “孬种!”陆宗冷笑,抬手“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琵琶女脸上,骂道:“贱人,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吗?信不信老子明天带人拆了你的狗窝、拿下你这贱人送到军营里,你才知道老子的厉害!” 琵琶女痛得失声惨叫,雪白的脸蛋立刻红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她被陆宗话里的狠意吓到了,不停的痛哭求饶。 “陆宗!你别太过分!” 众纨绔们无不大怒围了上来。 第448章 戳到痛处 若是连个姐儿都保不住,传出去他们也没脸混了。 以后在姐儿们面前还能充爷儿们吗? “好啊,陆宗,咱们走着瞧,爷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阳春侯世子面色狰狞,咬牙切齿,他也被惹怒了。 陆宗那一耳光打在琵琶女脸上,也等同于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是一介粗鄙不堪的武夫打得起的吗? 此时陆宗请来的那几位客人也都忙过来了,好言相劝。 然而陆宗这段时间憋了一大股闷气在心里,如今找到了个口子发泄,还没有发泄出来怎么可能停的住? 且,阳春侯世子那一番倨傲叫板的话、众纨绔见出来了和事佬而重新显示出来的倨傲,无不令陆宗怒火蹭蹭的升。 就连那些勾栏女子分明花容失色、惊慌害怕表情,落在陆宗眼中也似乎带上了淡淡的嘲讽和讥诮。 偏偏这时候有一名纨绔嚣张的大叫道:“陆宗!你算什么狗屁将军充什么英雄?不过是个光会拿弱女子出气的熊包!上回在怡芳院是这样,这次又来!我呸!” 众纨绔都是属于“上头有人”的那一类,陆宗因为在怡芳院与人争夺女人大打出手而被罢官的事儿众纨绔多少也听了一耳朵。 此刻有人说了出来,无不哈哈大笑嘲讽起来。 这话、这些嘲笑如根根尖针利刺正正戳中了陆宗的痛处,陆宗顿时怒不可遏、血气冲天,眸子通红瞪众纨绔大喝:“找死!”猛地将琵琶女朝他们扔了过去。 琵琶女尖叫着,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当场就将两名纨绔撞击得痛叫摔跤,众女齐齐尖叫。 而将琵琶女扔出去的同时,陆宗大叫着,抡起拳头便朝那些纨绔打了过去,这些混蛋,他们懂得什么?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他陆宗还有何颜面在京中立足? 一时大厅中乱作一团…… 而在这会儿之前片刻,在楼下大厅里吃饭的纨绔们的随从们得到消息主子们在楼上遇到嚣张挑衅、动手打人的刺头了。 众狗腿们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势只有他们去招惹别人的份,哪有任由别人招惹的理? 况且,主子被欺负了,这可是表忠心立功的大好机会。 于是一个个口内大骂着,摩拳擦掌直奔上楼。 冲上来恰恰看见陆宗扔琵琶女砸人、动手打人。众随从发一声呐喊吆喝,二三十人撸起袖子齐齐冲了上来。 众纨绔见状,顿时来了精神,口内各种叫嚣大骂,喝命随从们动手打、打、往死里打! 众勾栏女子的尖叫哭喊声更大了,厅中各种摆设、凳子腿、高几腿。以及不知道从哪里顺手摸上来的棍棒各种齐齐招呼,整个大厅中越发鸡犬吠腾,人影乱窜。 饶是这大厅面积不小,然而几十口子人施展开来,那场面也绝对算不得空旷。 急得陆宗宴请的几位客人嘶哑着喉咙拼命叫唤想要劝阻,然而哪里能够? 别说陆宗被刺激得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狠狠教训不知死活的纨绔们发泄心中愤怒找回场子;纨绔们哪一个是肯吃亏不还本的? 第449章 伤到要害 非但要找回本钱,还得收取利息。 按说,纨绔们所带来的随从们武力值很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是陆宗的对手。 但其中也有那么几个还不错的,盛怒之下陆宗发挥水平大打折扣,再说有道是蚁多咬死象,片刻之间他想要将所有的随从都解决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混乱中,一股劲风不知从何处袭来,重重打在陆宗腰间麻穴和双腿腿弯要穴,陆宗身体、双腿一阵酸麻,滞了滞,“嘭!”的一声一个花瓶砸中他肩头—— 这原本是冲他后脑去的,他险而又险的避过,肩头却中了招。 他大怒正欲反击,几乎是同时酸麻的双腿被木棒重重扫过,巨大的身躯支持不住,闷哼一声砰然倒地。 众纨绔和随从们一阵欢呼,拍手哈哈大笑。 正要上前将他拿下,正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截断口尖利的椅子腿直冲陆宗两、腿间来,直直戳中,陆宗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原本吵吵嚷嚷闹得要翻天的大厅之中瞬间静止,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呆呆的望着一脸惨痛扭曲表情、蜷曲着身体抽搐的陆宗。 目光落在他双腿间,有血渍慢慢透了出来,众人无不菊花一紧,头皮发炸,只觉腿间凉飕飕的。 尤其众纨绔,骇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直往后缩。 “快叫大夫!”陆宗宴请的某位客人惊叫起来,厅中“轰”的一下炸开了…… 在那断木飞过去、陆宗惨叫的时候,洛言心“哎哟!”一声,东澜祁便将她拉了过来不许她再看,笑道:“这仇报的,你可还满意?” 伤在那地方,可没什么好看的。 洛言心看得幸灾乐祸,淡淡笑问:“治不好了吧?” 东澜祁扯了扯嘴角,点头:“绝对治不好!” 当他手下的暗卫连这点儿手段本事都没有?如此简单的一击也失手,那他们也不用活了。 “那我就放心了,这口气算是出顺畅了!”洛言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人家做了初一,她不过做了十五罢了。 人家做初一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若非她运气好,恐怕早已被他玩死。 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宫里的宫女,他有胆子偷偷把自己偷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留下自己的命的。 那样的风险,傻子才会冒。 一旦她被人发现是落在他的手中,即便他再有谢氏当靠山,事关皇室尊严,他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人弄到了手,得偿所愿、尝了新鲜之后再干干净净的处理掉,谁不知鬼不觉。 别说皇上会不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宫女而大动干戈去查,到时毁尸灭迹,即便疑心到了他的头上,又能拿他怎样? 现在,她做十五,逃不过这一劫,是他自己没本事。 洛言心没有再说他还没死、她要他死的话,因为她知道东澜祁是不可能再让他活着的。 今日这一场闹,陆宗身体残了,脸面也丢尽了,起复绝无可能。 第450章 再见北恒无忌 今日这一场闹,陆宗身体残了,脸面也丢尽了,起复绝无可能。 那么绝望之下,他还有什么豁不出去?这样的敌人太危险,因为他可以拿命来拼。 所以,东澜祁绝不会再让他活着。 即便死,他也得死得声名狼藉、成为笑柄。 东澜祁的确不会让陆宗再活着,众人七手八脚将陆宗弄下楼去的时候,他的暗卫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在去医馆的路上某段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群大乱,等混乱过去,陆宗已经咽气,之后才被人发现,肋下赫然刺着一枚毒针。 外间纨绔们一哄而散,东澜祁亦带着洛言心打算离开。 这会儿再不走,一旦陆宗死了,没准会有人返回来查,平添麻烦。 谁知这么巧,他们打算离开的同时,另一间雅间的门也打开了,与那同样欲离开之人一个照面,双方齐齐愣住。 “吴公子!” “洛姑娘!” “洛神医!” 双方笑着拱手打起招呼来,对方竟是之前救过她、而她也算救过、化名吴公子的北桓无忌主仆一行。 东澜祁不易察觉皱了皱,虽然是第一次见北桓无忌,心中对此人却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在看到洛言心对他笑得这么欢畅的时候,心中更无好感。 忍不住在心里暗喷:这女人脑子又不好使了,人家连真名真姓都不肯告诉她,她却还给人好脸色…… “此处不是说话之处,我们不妨先出去,正好我有几句话跟吴公子说。”洛言心微笑道。 北桓无忌抬抬手:“正有此意,洛姑娘请。” 出了酒楼,洛言心本想就在路边与他交代几句关于提纯麒麟药的事,北桓无忌却指着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高大茶楼微笑道:“洛神医若不急,我们过去坐坐?” 洛言心看了东澜祁一眼,东澜祁握着她的手冲北恒无忌点点头笑道:“也好,吴公子请吧!” 茶楼坐下,饮茶寒暄几句,北恒无忌便笑道:“三日前在下便已进京,正打算这两日与洛神医联系,不想这么巧,在此又遇上了。” 龙燕亦笑道:“看到洛神医安然无恙我们可算是安心了,那日真是抱歉,连累了洛神医……” “那是个意外罢了。”洛言心摇头笑笑并不以为意,向北桓无忌笑道:“果然巧得很,我也刚刚做好准备,若前几天公子找我,也得等到这会儿呢。” 北桓无忌笑着道谢,又微笑道:“还有一事还请洛神医见谅,在下并非姓吴,而是北桓国皇长子名号无忌,在外行动不便暴露身份,之前隐瞒,还请洛神医海涵。” 说毕,北桓无忌起身,冲洛言心拱手施了一礼表达歉意。 洛言心忙起身侧了侧避过,还礼笑道:“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大皇子不必如此!况且,我也不是全是实情,说起来一半一半罢了!” 北桓无忌一愣,挑了挑眉。 东澜祁咳了一声,也起身淡淡一笑,道:“大皇子以后自然就知道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第451章 无忌的推测 洛言心自然不会拆东澜祁的台,况且她脸上的面具这会儿也不方便拆,只笑笑不再多言,问明了北恒无忌下榻之处,约好三天之后上门拜访,便与东澜祁告辞离开了。 目送二人离开,龙燕不由撇了撇嘴说道:“那男子好生傲慢无礼,洛神医真是没眼光!” 洛言心与东澜祁举止亲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而东澜祁的傲慢,在知道了自家主子身份之后依然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令龙燕尤其不爽。 东澜的人也太没礼数了。 北桓无忌笑了笑,道:“早在北桓便听闻,东澜这位年轻的天子素喜微服私游,果然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龙燕和龙雀都吃了一惊怔住。 “这——” 龙燕本想说:“这不可能!” 转念一想,自家主子清贵出尘,气质尊贵,寻常人等在他面前不说人人自惭形秽、也必定畏手畏脚下意识放不开。 这是一种来自高贵血统、天生而成的威压,并非刻意释放。就好比一颗极品顶级的宝石,无需外力加持,自然而然便会流淌耀眼夺目光芒、令人见之惊叹一样。 可那男子在自家主子面前,却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不适,举手投足随性自然、毫不拘束。其身份自然也是个尊贵非凡的。 可是,龙燕依然将信将疑,顿了顿道:“他就是东澜的皇帝?那容貌也太寻常了点……还有啊,他若是东澜皇帝,洛神医多半是他的嫔妃。东澜国好好的一个嫔妃,不在后宫里待着,又怎么会跑到那荒郊野岭——” 龙雀也不由点头,笑道:“属下也觉得龙燕说的很有道理,主子您聪慧过人,只怕这次也料错了。” 要知道自己一行人虽然三天前便住进了东澜国驿馆,但请见圣上的笺表递了上去还没有回复呢,主子也并没有见过东澜皇帝。 北桓无忌摇摇头,微笑道:“哪一国的皇室中人没有些自己的秘密?比如咱们,不也在那荒郊野岭小住了一段时日吗?洛神医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岂是寻常嫔妃能有的?至于容貌?那就更简单了,谁说咱们看到的便是他们的真面目?” 龙燕、龙雀“啊”的一声齐齐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却说得通了。 “你们不是打探到前一阵国舅爷的脏病就是被一位宫女当众揭穿、后又治好吗?我想,那位宫女多半便是洛神医吧!还有司马流云,据说箭中心口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最后却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大夫给治好了……” 龙燕、龙雀齐齐变色,两人相视一眼,主子说的,就跟亲眼所见一般,这一件件事看去分明毫无相关之处,他却一下子全都串联了起来。 若真如他所言,那洛神医的医术,可真是——惊才绝艳了。 “你们记住,”北桓无忌收回思绪,扫了两人一眼道:“咱们救过洛神医之事绝不可外传半句,那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龙燕、龙雀心中一凛,连忙齐齐恭声应是。 第452章 认同 那件事的确不能轻易外传。如果一切皆如主子所猜测那般,今晚又见洛神医与东澜皇帝关系那般亲密,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会惹恼东澜皇帝。 这是在东澜地界上,那位年轻的皇帝素有残暴喜怒无常的名声,谁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即便不至于要了主子的命,羞辱怕是少不了的。 更可怕的是,万一他不许洛神医再为主子治病,那就更糟糕了! 世上能认识麒麟药的医者寥寥无几,能仅凭药味便认出麒麟药的更是绝无仅有。 洛神医得罪不得。 东澜皇帝更得罪不得。 此时,回宫的马车里,得罪不得的洛言心与东澜皇帝正在说话。 “北恒无忌已经到了京城住进驿馆之中,你没有道理不知道吧?干嘛不告诉我呢?”洛言心问道。 东澜祁轻哼,淡淡道:“要治病的是他,他自己都不着急,难不成朕得替他急?” 洛言心噎住。 东澜祁又道:“要朕说,你别那么轻易给他治,他隐瞒身份可见心里并不十分信你,你何必自讨没趣?” “我自讨没趣?”洛言心啼笑皆非,“这是从哪里说起?隐瞒身份这可怪不得他,毕竟他身份特殊,换做是你,你会说实话?再说了,我不也没告诉他嘛……” 东澜祁心里酸了一下,十分不服:“这么说你非但不怪他,反倒心有愧疚了?” “那也不至于,”洛言心摇了摇头道:“权当扯平了吧!我看北桓大皇子也不是奸恶之人,至少比那苍天鸿要好上一万倍!我既答应了要治好他,自然说话算话——我说,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忽然想到这个,洛言心扭头睁大眼睛望东澜祁。 东澜祁顿觉难堪,以及有点儿恼羞,幸亏面上戴了面具,看不出真实神色。 “没有的事,”东澜祁冷笑:“朕哪儿都比他强,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便知在他和朕之间该选谁!” 洛言心“噗!”的一笑。 东澜祁被她笑得更恼羞几分,似笑非笑道:“心儿莫非不认同朕?” “认同、认同!皇上所言甚是,”洛言心连连点头,忍着笑,轻轻一叹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我既选了你,便是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改变,他怎样,与咱们有何相干?” 这话东澜祁爱听,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微笑道:“不,言心,我们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朕许你江山万里,后位至尊,只有你我二人,携手同看河山浩大。”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将后位许下,洛言心心头狠狠一震,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起来。 次日,东澜祁上朝,他本以为陆宗的死讯会在朝堂上传来。 虽然已经被撤职,毕竟曾经乃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他的死绝对不是一件小事。绝对够分量上达天听了。 却不想,此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完全没有人提及。 东澜祁心里暗暗纳闷,旁人不提他自然更不能提,心内一边寻思一边听着朝臣奏事。 第453章 太后传召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袖中手一紧,面上看去依然淡然无澜,心中早已急切。 再说洛言心,昨夜与东澜祁回宫之后,各自歇下。 一早起来,刚用过早膳,慈宁宫便来人了,指明要见她。 若来的是别的什么人,徐沧海的徒弟还能拦上一拦,用别的什么借口打发掉。 来的是太后身边身份最高的心腹女官崔姑姑,别说徐沧海的徒弟了,便是徐沧海本人在,也阻拦不了。 “洛言心,太后要见你,这就随我去吧!让太后久等,宫里头可没有这个规矩,便是皇上,也不会如此怠慢太后的。” 崔姑姑微笑着,语气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等同诛心。 洛言心心知来者不善,推脱不得,倒不如干脆点,当下便客气笑道:“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当不得姑姑此言,更不敢让太后久等,奴婢这就随姑姑去!” 崔姑姑微笑点点头,在前边带路,心道算你识趣。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谢太后传召自己,直觉的,洛言心觉得与昨夜的事有关。 以东澜祁的性格,绝不会将麻烦留到第二天,陆宗肯定已经死了。 要知道陆宗可是明国公特特调回京中的谢氏一党核心人物,且回京之后在拜见皇帝之前先进宫拜见太后,可想而知他与谢氏关系之深。 若非怡芳院之事被东澜祁手脚快了一步,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无可遮掩,东澜祁想要将他罢职可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他死了,谢太后如果要找自己的茬—— 洛言心下意识的期盼:东澜祁,你快回来…… 转念一想,自己前些天还在他面前撂下狠话不必事事靠他保护呢,这怎么还没真正摊上事儿便开始念叨他了?这可不好、不好。 谢太后……不就是个女人吗?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她! 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戒指,洛言心的心中一下子镇定了下来。真要把她逼上绝路,不妨大家一块儿上绝路。 慈宁宫中,没有洛言心料想中的肃杀之气,更没有排场凛然就等着她来受死的架势,一切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她不由暗暗诧异:难道自己想错了吗? 进了正殿,参拜完毕。 谢太后挥挥手,挑眉冲她道:“时间紧迫,哀家也不同你多说了,你这便随严统领出宫去救一个人,你的医术哀家信得过,别让哀家失望,快去吧!” 谢太后话音刚落,原本侍立在一旁的御林军副统领严羽便上前领旨,目光凛凛盯着洛言心:“洛姑娘,请吧!” 洛言心心一沉,这件事与陆宗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但肯定是挖了个套子给她钻。 昨夜陆宗和阳春侯世子一帮纨绔闹的动静那样大,又是在那么个贵人出入的地方,谢氏没有理由还没接到陆宗死讯。 所以,谢太后到底还是将陆宗之死疑心、或者说迁怒在了东澜祁头上?这是要拿自己作伐子? 洛言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这么迫切的盼着谢氏赶紧倒台,不然她这夹心饼干天知道还要做多久。 第454章 臭不要脸的 洛言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这么迫切的盼着谢氏赶紧倒台,不然她这夹心饼干天知道还要做多久。 这还是在目前而已,倘若谢太后知道了自己和东澜祁之间真正的关系,那日子可没法儿过了。 “太后娘娘——” “洛姑娘,请先出宫,救人之事十万火急,需要怎样准备一边走一边说,在下自会叫人速速准备!”严羽声音沉沉,目光如铁,十分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你听严统领的安排,去吧!若因你拖延而误了救治,哀家绝不饶你!”谢太后断喝。 谢太后与严羽一唱一和,越是这么说,洛言心越是不肯就这么去了。 再有太后这最后一句话,到时候只要一丁点儿差错,那就都是自己的不是了。 这个哑巴亏,她如何肯吃。 “太后明鉴,”洛言心不走反而跪了下去,道:“奴婢的医术有限,恐怕当不了太后此大任,太医院——” “你上回怎么救的司马流云,这一次便怎么救此人,哀家面前,岂有你推三阻四、讨价还价的地儿?别说你不过区区乾清宫宫女,就算是徐沧海,在哀家面前也不敢如此,还不快去!” 这一次,谢太后的态度却无比的强势,毫不客气打断了洛言心的话,越发声色俱厉。 严羽踏步上前,索性冷冷盯着她道:“洛姑娘,你再不走,别怪在下无礼了。” 洛言心顿时有了主意,微微偏头抬眸瞟了严羽一眼,眼中飞快划过一抹讥诮与挑衅,道:“严副统领,你又不是大夫,这其中的干系,你只怕不懂——” “得罪了,洛姑娘!”严羽哪里将她一个将死之人放在眼中——至少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心生怒意毫不犹豫伸手便去拉扯洛言心的胳膊,要将她干脆拖走。 谢太后无声冷笑:早该如此! “大胆,你敢动我!” 洛言心却花容失色尖叫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严羽摆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架势干声嚎哭破口大骂:“我是乾清宫的宫女,是皇上的人,你是哪里来的臭男人,敢来拉扯我的胳膊,你要不要脸啊!我还指望着将来有一天翻身得宠呢,皇上要是知道我被你拉扯过了还能待见我吗?你个臭不要脸的,坏人前程如杀人父母,你、你、你——呜呜呜,天呀,我可怎么活呀……” 洛言心双手捂脸嚎啕大声哭喊,狂骂严羽,嘴角却翘得老高,若是不捂着脸,她都怕被谢太后等看见自己脸上的笑容。 殿中所有人齐齐呆若木鸡。 宫女太监们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傻了。 谢太后被她嚎啕哭喊得也愣住了。 被她一个劲儿骂着“臭不要脸”的严羽更是傻眼,同时气得七窍生烟、脸色扭曲,更不由暗暗焦急。 宫女虽然没有名分,但照样也是属于皇帝的女人范畴之内。 谢太后摆明了想要洛言心的命,所以严羽才没有想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毕竟,只要人死了,谁还追究什么? 第455章 逃跑被追上 所以他见洛言心不肯走,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拉扯她,根本就没有去多想什么男女之别。 哪知这宫女如此彪悍,撒起泼来比那市井泼妇还要厉害,皇上的神经得多大条才挑了这样的在乾清宫伺候。 也怪不得,区区一个宫女,竟然劳动太后亲自上阵。 洛言心一边在心里笑得嘴巴快要憋不住咧开一边自己被自己恶寒,嚎啕着见他们都呆若木鸡傻眼,立刻一边嗷嗷哭着“我不活了、天呀!”之类毫无意义却可以将撒泼时间无限延长的话果断朝殿外冲了出去。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等他们回过神来收拾自己吗? 她这一逃,谢太后和严羽“啊!”的一声回神。 “快追,给哀家拿下她!”谢太后又惊又怒。 不等她出声,严羽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已经一阵风般杀气腾腾的追了出去。 回过神来的他比谢太后还要着急。 洛言心必须得死,否则,他肯定要倒大霉。 她那一番“臭不要脸”的话传了出去,皇上即便为了颜面,也绝对饶不了自己,更别论她既然是在乾清宫伺候的,皇上待她如何无半分情分? 洛言心冲出去便用尽了全力,丝毫不敢有所保留或停顿。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耗,更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好在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是经过调教的规矩恭顺人,慈宁宫规矩严厉,更从无人敢行差踏错。 因此,院子里虽然守着那么几个人,看见洛言心见鬼一样狂奔哭嚎而出,也是傻怔怔的看着木头似的,并没有人追上去。 洛言心侥幸的一鼓作气逃出了慈宁宫。 可是,没走多远就被严羽追上了。 一个心脉受损尚未恢复,一个是御林军四大统领之一,实力差距可想而知。 好在这已经是慈宁宫外边了,严羽并不敢乱来,只是神色阴沉的拦下了洛言心沉声道:“……” 他本想搬出太后有旨,逼洛言心回慈宁宫。 即便她不乐意回,相信回过神来的宫女太监很快就会追出来,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 谁知,泼妇果然是泼妇,哪怕你是御林军副统领,遇上了豁的出去的泼妇照样无计可施。 严羽刚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洛言心已经“啊!”的一声叫得惊天动地,“你想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个臭不要脸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宫里乱来?还过来、滚、还不滚!臭不要脸你你你……” 严羽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一拳将洛言心揍扁,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一位腰身粗壮的嬷嬷终于带着十六七名看起来分外强壮的宫女太监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分明就是来逮洛言心的,那嬷嬷嗓门扯得比洛言心还要大,“太后懿旨,洛言心,还不快回慈宁宫回话?在宫里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可见谢太后实在被洛言心气得快炸了肺,也顾不得什么尊贵优雅了,这代表着她的嬷嬷一上来便粗鲁粗声的吼叫着。 第456章 再见天师 随着她这一嗓子,洛言心倒是止住了惊慌失措的尖叫,那嬷嬷面有得色。 正想命人押着洛言心走,不想,这第一句话音刚落第二句话还没出口,一名太监见了鬼似的“啊!啊!”癫狂尖叫起来,一边狂叫一边跳,拼命拍打拉扯着衣裳仿佛身上沾上了什么厉害的恶东西。 一众宫女太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惊慌失措无不尖叫,被他癫狂发疯的太监冲撞的乱作一团。 那嬷嬷大声喊了几句,可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控制得住局面? 严羽更是傻了眼,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今天这后宫里见鬼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洛言心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心里大乐:关键时刻还是呆呆给力。 只是,此处四面空旷,她想要悄悄溜走并不容易。 正寻思间,严羽突然一抬头,两道凌厉的目光不管不顾的直直盯上了她。 洛言心心头一颤,这不逃也得逃了。 当即不顾一切抬脚便跑。 “洛言心你好大胆子,竟敢违抗太后懿旨,严统领,还不把她拿下!”那领头嬷嬷厉声喝斥。 严羽冷喝,朝洛言心袭来,有了太后懿旨,他便可光明正大的拿她了。 一想到“臭不要脸”几个字,严羽心里的怒火便熊熊燃烧。 洛言心暗暗叫苦,这回是真的在心里念叨东澜祁了,心道你要是再不来,我可真要完蛋了…… “这里——怎么回事?”一道温润中带着冷清的声音响起,如炎炎夏日里吹来一阵凉风,所有人不觉心神放松,齐齐停下。 就连呆呆,也停下了作乱。 洛言心抬眸,眼中一亮,白衣胜雪,身如修竹,是摇光天师。 严羽显然对他也颇为忌惮,当下客气道:“原来是天师大人,在下奉太后懿旨,请这宫女去慈宁宫。” 洛言心忙道:“你少在这假传太后懿旨,你个臭不要脸的,在宫里调戏本姑娘,这会儿是不是想拿了本姑娘去杀人灭口啊?天师大人救命啊,我绝对不要跟他走!” “你!”严羽气结,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一阵冰凉绝望。 这话肯定是捂不住了,这话一旦传来,无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为了皇室颜面,皇上也必定要处置了自己。 他怨上心头,恶向胆边生,恶狠狠瞪着洛言心厉声喝道:“你这贱人好大胆子,竟敢污蔑太后娘娘!” 突然发难扬手便朝洛言心劈去。 她死,他或许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不想,摇光天师出手了,广袖微动,一股劲风扫向,将严羽所有力道御化而去,严羽身不由己往后踉跄两步,看着摇光天师又惊又怕:“天师你——” 不光是他,所有宫女太监全都呆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着摇光天师。 要知道,摇光天师性情冷漠,不干己事从不干涉。至少在宫里这数年来,他从来没有出手救过谁,曾经有宫女失足落水,他从旁而过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 可是此刻,他出手了,为了乾清宫一个小宫女,他竟然出手了。 第457章 天师插手 洛言心可不知道这些往事,见摇光天师出手顿时又惊又喜,急忙奔到他身后拉着他袖子叫道:“天师大人您大慈大悲心地善良,您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呀!” 众人见她竟然敢拉扯天师的袖子,而天师竟然没有将她给甩出去,更是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惊得无可无不可。 就连严羽,也脸色大变。 摇光天师偏头瞟了洛言心一眼,看向严羽道:“怎么回事?” 天师目光平平,语气平平,分明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看在严羽的眼中,却感觉那两道目光冷清锐利直剖心脏,吐言字字如山,威势倾压,令他心神欲碎几乎喘不过气来。 严羽不由自主便道:“太后懿旨,传宫女洛言心出宫为陆宗大将军治伤,宫女洛言心违抗懿旨不遵。” 洛言心心头大震,狠狠一抖,谢太后好狠毒的心肠! 怪不得态度急切,怪不得语焉不详、声色俱厉,原来如此。 此时她更加确定,陆宗肯定已经死了。 陆宗明明已经死了,谢太后却让她出宫去治疗,到时候治不好,顺理成章便可杀了她。 陆宗之死,虽然是同纨绔们意气之争而起,可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儿,这一点洛言心和东澜祁一开始就明白。 两人都以为谢氏一党即便疑心是东澜祁干的,也只能忍了这口气再伺机在别的地方找场子。不想报复来的这样快,并且是冲着她洛言心来。 只怕太妃做佛事那日自己被陆宗偷运出宫之事谢太后隐约也是知晓的,故而因陆宗之死将前后一切联系了起来,只怕如今,她已疑心上自己和东澜祁的关系了…… 洛言心不知该叹还是该笑,东澜祁那家伙,煞费苦心做了那么多掩饰,依然没能掩饰住。谢太后还是对上了自己。 可是此刻,洛言心绝对不能露出自己已经知晓陆宗之死的事,闻言一怔,随即说道:“什么?原来是要给陆大将军救命吗?那样的大人物,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敢轻易动手?这不明摆着让我去送死吗?” 严羽冷笑:“太后懿旨,你敢不遵?” 洛言心道:“不敢,可宫规我亦不敢不遵,没有皇上旨意,我哪里也不敢去!” “洛言心,认清楚你自个的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太后娘娘客气三分那是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那领头嬷嬷喝斥。 “严统领说的是新近回京的陆宗陆大将军?”摇光天师眼角淡淡瞟了那嬷嬷一眼,向严羽说道。 那嬷嬷瞬间如遭雷击,心神大震,心扑扑狂跳不止,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严羽总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迟疑着依然点了点头:“是……” 摇光天师轻轻一叹,道:“如若是他,那便不必去了。他寿元已尽,此乃天意,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此言一出严羽等脸色大变。 洛言心面色一松,心里则大喜。这下子好了,有了摇光天师这句“天意”,就算事后太后想要以此为借口发作自己也不可能了。 第458章 晕倒 严羽不甘心,咬了咬牙,看向摇光天师问:“敢问天师,何出此言?” 摇光天师摇摇头,淡淡道:“天意,天机不可泄露,严统领莫要再问了。” 严羽噎住,心下惊疑不定。 他自然知晓陆宗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摇光天师这话,他无从反驳。 而他更不知摇光天师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打听来的消息,还是真的算出来的。 若是前者,这位天师果然有些本事,若是后者,更是深不可测。 无论哪一种,他都是个令人忌惮不敢轻易敌上的人…… “本座有要事面见太后,诸位,请吧。”摇光天师淡淡道。 严羽心中惊疑敬畏,不敢多言,即便再恨不得杀了洛言心,也不敢再动手。 那后到的嬷嬷却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去——无功而返,如何向太后交代?太后宫中宫规甚严,她承担不起。 “洛言心,我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拿你,你有什么话,太后面前分说去!”那嬷嬷瞪向洛言心,喝道:“去,将洛言心姑娘请上吧!” 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掉了,那位被它折腾得狼狈不堪惨不忍睹的太监忍痛站在一旁,其他宫女太监看了看依然抓着摇光天师衣角躲在他身后的洛言心,面面相觑,心有忌惮。 那嬷嬷厉声喝道:“你们也想抗旨吗?还不上前拿下!” “拿下什么?”一道冷峻冰寒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便见东澜祁在众宫女太监簇拥下浩荡而来,冷漠的语气令人如坠冰窖。 众人心里暗暗叫苦,纷纷跪了下去,参拜行礼。 东澜祁冷冷一笑理都不理他们,目光关切看向洛言心。 洛言心心中一喜,正欲屈膝参拜,突然头晕目眩、气血翻涌,身子向后便倒。 “言心!”东澜祁一惊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冲摇光天师点点头:“天师既有事去见母后,请便便是。其他人,” 东澜祁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徐沧海,统统给朕扣下!” 说毕,抱着洛言心掉头急急回乾清宫。 严羽脸色一阵煞白,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那嬷嬷及众宫女太监却大叫冤枉。 摇光天师眸光水润平和,似无波动,冲东澜祁离去方向拱手微微点头施了一礼,理也不理哭叫惨叫的众宫女太监,姿态优雅从容如谪仙朝慈宁宫方向而去。 徐沧海皱了皱眉,喝斥道:“嚷嚷什么?宫里的规矩都不知了吗?再敢大声喧哗,别怪咱家不客气!” 众宫女太监心中一凛,吓得一抖,鸦雀无声,只是控制不住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徐总管,”那嬷嬷大着胆子强自道:“我们可是太后——” “你这一把年纪,在宫里这么些时日莫非全都白待了?”徐沧海咯咯笑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笑眯眯道:“咱都是奉命办事罢了,你说呢?” 那嬷嬷脸色一白,不敢再做声。 徐沧海叹息般道:“都带走吧!” 心里冷笑,太后?皇上难不成不知你们是慈宁宫来的人?太后面前,自有皇上出面,你急个什么劲儿? -------------- 下周会连续万更好几天 第459章 我没丢你的脸吧? 再说洛言心,之前斗太后和严羽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之后又从慈宁宫中不顾一切一路狂奔而出,受损不曾痊愈的心脉再次遭受重创。 僵持之时其实她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对劲,心口一阵一阵的痛。 只是那会儿撑不住也得强撑着不可,一旦她倒下,谁能救她? 摇光天师虽然看起来对她颇有维护之意,但究竟那是个她并不了解的人,她不敢将自己的命完全托付在他的手上。 当看到东澜祁出现,那一口硬撑的气再也撑不住,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东澜祁打横抱着怀中的女人,挟裹着一股寒气一阵风般返回乾清宫。 乾清宫内宫外凡宫女太监所见,无不神色大变躬身垂头不敢抬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待皇上行过之后,众人小心翼翼抬头相望,在各自眼中均看到疑问:是我眼花了吗? 皇上在后宫有过宠妃无数,可也就是多传召几次上乾清宫过夜、摆驾宠妃处用膳歌舞作乐、以及赏赐各种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古玩玉器等等,能得皇上亲自抱着穿过宫里,还从未见过。 震惊过后众人无不心生艳慕:究竟是何等女子,有这般福气? 这后宫里平静了这一段时日,或许很快,将会掀起新一轮的风浪…… 而此刻,这位瞬间吸引了后宫几乎所有人目光的好福气女子,依然双眸紧闭昏沉着。 寝宫中,东澜祁扶她盘坐榻上,双掌抵在她背心缓缓输送内力温养其心脉运行周天。 洛言心意识渐渐恢复,感觉浑身暖融融的,不由舒服的轻叹了口气,动了动身体,留恋其中不肯醒来。 东澜祁心下稍松,亦没有将她叫起,依然保持着姿势不变,缓缓传输内力随着她的血脉经络游走滋养。 半响,洛言心轻轻睁开眼睛,微微偏头***后,东澜祁这才一笑收回了手,将她揽着靠在怀中柔声道:“你醒了?” “嗯!”洛言心嫣然一笑,懒懒的靠在他怀中,抬眸看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没有丢你的脸吧?” 她眸光清亮水润,带着灵动和狡黠,笑容明媚,透着桀骜和张扬,东澜祁心中愧疚沉郁一扫而消,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俯身在她额上啄了啄,笑道:“何止?你做的很好,再好不过!” 洛言心咯咯的笑着,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东澜祁紧紧的将她抱着,相依相偎,两颗心离得很近、很近。 她全明白,无需多言。她想到的,他亦想到了。 上朝的时候没有听到陆宗的死讯上奏,而这日当朝廷议的时间似乎也变得格外的长,东澜祁一开始疑惑,后来也想到了——这是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 拖延什么?当然是拖延他回宫的时间。 那么宫里将会发生什么? 他立即想到了洛言心。 他煞费苦心遮掩,甚至不惜在太后面前诋毁她,终究还是叫太后看出了端倪…… 当时顿悟此间阴谋,他冷汗上头,差点儿就要变色坐不住。 第460章 讨回公道 不动声色加快了廷议速度,结束朝会,他急忙往后宫赶。 他相信她不会让她失望,可他已经明了阴谋便不可能为了试验她的能力而放任不管。 在宫里头,绝对的权势可以压倒一切的聪明手段,权势才是最大的手段,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好在,她果然做的很好,在那等境地下竟还能撑上这么久。 当他终于看到她安然无恙出现在视线之中时,那种仿若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眼眶发热,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想,她却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抱着她一路回来,他心里恨极了谢氏那些人,恨极了对她的伤害。 东澜祁拥着洛言心的手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洛言心有所感觉抬眸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言心,你说朕该怎么办?”东澜祁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沉声道。 不是舍不得封她一个妃位,而是一旦她有了封号,就不可能再待在乾清宫了,太后或者皇后想要拿捏她、找她的茬,有的是机会。 不说别的,单说每日嫔妃需向皇后与太后请安,太后和皇后就能玩死她。 因此洛言心想也没想便道:“我不入后宫!” 东澜祁不禁莞尔,道:“放心,朕也舍不得委屈你!” 她虽然醒了过来,精神依然不济,没说几句话,神情便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徐沧海将煎好的药亲自奉了上来,东澜祁喂她服用了,扶她躺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道:“朕这就去为你讨回公道,你依旧待在乾清宫,朕哪儿都不会让你去。” 离开寝殿,东澜祁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问徐沧海扣下的那些宫女太监如何? 徐沧海多善解人意的人?将那些人带了回来,吩咐人去熬药,立刻便挑了领头的嬷嬷以及其他三四个分别问了话。 整个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他已经了然于胸、一清二楚了。 此时东澜祁问,他便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一边说一边默默擦汗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要说吐槽,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吐的了,只剩下滔滔不绝的仰慕佩服。 洛姑娘真乃神人啊,真亏她想得出来,在太后娘娘面前来了那么一招,在那等情况下竟还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简直要逆天了…… 她是逆天了,那严羽严统领可就注定要倒大霉了。 别说皇上对洛姑娘的重视,即便是个普通宫女,指着他鼻子骂他臭不要脸调戏,他也会倒大霉。 这个宫女好巧不巧偏偏还是洛姑娘,那就更“呵呵”了。 果然,东澜祁听到洛言心大骂严羽臭不要脸调戏她的时候脸“唰”的一下黑成了锅底,威严气势携裹着怒意大开,吓得徐沧海一个抖擞急忙跪下陪着小心解释:“皇上息怒,这、这不过是洛姑娘托词、托词,当不得真的!” “嗯?”东澜祁挑眉,盯着他冷冷道:“你是说言心冤枉严羽哪臭不要脸的了?” “不、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徐沧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得要冒汗。 第461章 母后何出此言? “老奴的意思是,洛姑娘多聪明机灵的人啊,严统领想要在她手上讨便宜那不是找死吗?严统领倒是心术不正、臭不要脸,可惜啊,棋差一着,洛姑娘早看出了他心怀不轨,不等他下手便叫破了他,这个,他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东澜祁脸色稍稍缓了一点,哼道:“那还用说?那臭不要脸的竟想拉扯宫女,朕看他是吃了豹子胆了!把他送到霍奔那儿去,让霍奔给朕一个交代。” 霍奔,便是御林军统领。 “是,皇上!”徐沧海连忙躬身答应。 御林军一正三副四大统领,除了上官烈,其他都是谢氏一党的人。都是东澜祁未曾亲政之前便牢牢稳坐在这位置上的。 不是不想动他们,而是时候未到。在筹谋设计安插进去一个上官烈之后,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动那其余三人。 不过,这主动撞上门来的,他要是不收拾了,他们还当他软弱可欺呢。 东澜祁冷笑,他倒要看看,霍奔会怎么处置。 严羽心中忐忑不安,一直琢磨着等见了皇上如何辩解一番,谁知东澜祁连见都没有见他,直接命人将他押送回禁卫军。 严羽心头一凉,面如死灰。 而同时,东澜祁命人押着慈宁宫这一大串宫女太监往谢太后跟前去。 摇光天师早已离开,听到禀报皇上一路将晕过去的洛言心抱回了乾清宫,谢太后便脸色铁青,捏着掌心坐在凤榻上半响没有做声。 她料到东澜祁肯定会来,却没料到自己左等右等、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才有小太监进殿禀报。 这将近一个时辰,谢太后不由自主的脑补着乾清宫里东澜祁如何紧张洛言心、如何疼爱怜惜安慰洛言心的情形,早已酝酿了一肚子的火气。 她虽不知不觉等东澜祁来等到了这会儿,可一听到东澜祁来,怒意爆发飙升,当即冷笑吩咐崔姑姑:“你去告诉皇上,就说哀家有点累已经歇着了,叫他过后再来!” “是,太后!” 崔姑姑话音刚落脚步未动,明黄袍角一闪,东澜祁已经大步踏了进来,笑道:“母后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怎么说已经歇着了呢?” 众宫女太监齐齐一凛,无声屈膝躬身施礼,垂头缩手退了出去,只余崔姑姑侍立在谢太后身后侧。 “哼!”谢太后冷笑,阴沉着脸冷冷盯着东澜祁:“皇上还记着哀家?在皇上心里,哀家怕是连你乾清宫一个小小宫女都比不上了吧?你这皇帝还要不要留点颜面?区区一个宫女你竟然——你可真做得出来!” 东澜祁勾了勾唇,笑意一收,正色道:“母后何出此言,只不过事分轻重缓急罢了。朕自然是敬着母后的,言心也是朕心爱之人,她今日受了委屈,朕心疼她,自然要安抚安抚。” 心爱之人?委屈?心疼?安抚? 这接二连三的一连串词将谢太后气得七窍生烟,不敢置信瞪着东澜祁,半响方咬牙怒道:“皇上,你这是什么话!你堂堂天子竟说出这等话,你——” 第462章 她有孕了? “严羽身为御林军副统领,竟敢在宫里调戏宫女,果然臭不要脸之极,朕已处置了他!”东澜祁又道。 谢太后听到这“臭不要脸”几个字不得不想起洛言心以及她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闹,郁闷得几乎想吐血。 可偏偏这种事儿事关皇帝颜面,事关天子威仪,她连开脱一二都没法做到。 只冷着脸哼道:“随你!但那洛言心,你当初不是说对她不过是贪图新鲜吗?什么时候却成了心爱之人了?皇上这心思,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朕是天子,可天子也是人啊,人心易变,朕也没法控制啊,”东澜祁近乎无耻无赖的话令谢太后胸口又是一滞。 东澜祁却变得认真起来:“母后,朕今日既然告诉了母后,以后母后多疼一疼朕这个儿子,她过去有什么做得不对,母后看在朕的面子上,便一笔勾销如何?” 谢太后轻哼,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窝火恼恨着洛言心,一笔勾销?区区一个低贱的宫女,即便当初是贵人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出身,而自己却一而再的在她的手里吃瘪,包括今天在内。 一笔勾销?她如何甘心一笔勾销? 可若是东澜祁没有这一番话,她大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宫女问罪,便是东澜祁也护不住她。 东澜祁偏偏什么都说了,她怎能明知那是儿子的心爱之人却依然不依不饶? 母子之间的情分虽然已经单薄如纸,可毕竟是母子,至少,明面上依然母慈子孝。 “皇上既然这么喜欢她,这也是她的造化。”半响,谢太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皇上身边有合意的人伺候,早日诞下皇子,哀家也是欢喜的。既如此,皇上便封她一个嫔吧!虽说这份位有点儿高了,可皇上喜欢,她也当得起,旁人也说不得闲话。” 谢太后冷笑,心爱之人?心爱之人便心爱之人吧。 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多着呢,只要她成了其中之一,她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虽然舍出去一个嫔位她有些不甘,但比起今后能够名正言顺的折腾摆布她,谢太后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忍一忍吧。 谁知东澜祁根本不领情,笑道:“多谢母后成全,不过,朕没打算封她为嫔。” 谢太后一愣,道:“莫非你想复她的贵人位?这岂不是有点委屈她了。” “不是。”东澜祁笑着摇摇头。 谢太后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警告敲打道:“莫非皇上想封她为妃?这绝不行,没有这个道理!皇上喜欢她,多宠着她些也就罢了,从区区宫女一跃为妃,咱们东澜国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况且也不合规矩!难不成——她有孕了?” 谢太后心头一跳,有些紧张的看着东澜祁。 继而眼睛放出光来,隐隐含着几分期盼。 这后宫里终于有女人怀了身孕,即便是她所讨厌的洛言心,但她想要做的事情一样可以做到,相比之下大事要紧,她暂且放过她并非不可以。 第463章 如何安置 东澜祁清清楚楚的看到谢太后眼中划过的亮光以及那亮光中的祈盼,不觉心中寒凉,嘲讽勾了勾唇。 母后啊母后,你就这般向着谢氏?哪怕舍弃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只要他后继有人,他身为踏脚石的作用便算完成了是吗? 不知她和谢氏准备了怎样的后手在等着他?一旦后宫有女人诞下皇子,他们便要发难将他软禁?或者变成一个废人? “没有的事,朕要叫母后失望了,”东澜祁笑了笑,一语双关,笑道:“她现在还没有身孕,若是有了,朕自不会瞒着母后,也好满足母后急于抱孙的愿望了。” 谢太后心里有鬼,总觉得东澜祁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是那么回事儿,待要细想想要从中察觉出什么,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只淡淡笑笑:“你知道母后着急抱孙便好,既如此还不多亲近亲近后宫?母后为你挑的人你不喜欢,这回有了个合意的,你总没有别话可说了吧?可你究竟要如何安置她?” 让洛言心为妃,谢太后终究是不太甘心的,觉得她占了太大的便宜。 “不怎么安置,”东澜祁淡淡一笑:“给了她份位,她便没法再继续留在乾清宫了,可朕舍不得她离开,朕喜欢她留在乾清宫伺候。这件事朕只告诉母后,母后心里有数便成。” 谢太后那叫一个气得七窍生烟、眼前发晕,这叫什么?这是特意针对她?生怕她怎么样不成? “皇上此举太任性了些,”谢太后缓缓道:“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那洛言心皇上既然宠幸了她却又不给她相应的地位,她心里岂能没有怨言?再者,皇上便容她受委屈吗?要知道区区宫女,与后妃相比,那地位可是低了不止一点两点!” “这个无需母后操心,”东澜祁满不在乎的笑笑,“朕若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降服不住,这个皇帝不当也罢。朕既然能将她留在乾清宫,自然有法子让她心甘情愿当一个宫女!朕今日将话向母后分说明白,还请母后以后手下留情,别动则叫她出宫去救乱七八糟的人,朕的女人,不是给人治病的!” 说到后两句,语气转而凌厉,天子之威隐然而露。 谢太后心头重重一跳,虽然不甘,东澜祁把话挑明了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忍着气咬牙道:“放心,之前哀家并不知此事,如今知道了,自然不会再这么着。” “朕知道她今日反应有点过度,可她也吓坏了,这会儿还在乾清宫里昏迷不醒呢,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吧!” 又是一笔勾销! 谢太后听到这句话便忍不住恼上心来。 今日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拿不知进退、好无规矩的贱人还在她面前大闹了那么一场,她这会儿是心肝肺哪哪都不舒服,一笔勾销?她怎么甘心? “论理,哀家没有必要同她一个小宫女计较,更何况是你喜欢的人呢,哀家自然更看重她几分——” 第464章 一笔勾销 半响,谢太后慢慢说道:“可你今儿是没看见那一场好戏,哼,哀家不过叫她去救人,她不遵懿旨不说,反倒在哀家面前大呼小叫、毫无规矩体统!皇上,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伺候,哀家甚是不安啊!不如你把她送到慈宁宫来,哀家替你好好调教调教。” 说着又一笑:“既是你上心喜欢的人,哀家自然高看几分、宽容几分,断断害不了她。哀家会好好的教导她,最多半个月,保管还你一个仪态万千的美人。” 东澜祁笑道:“这后宫里仪态万千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朕早就看腻了。朕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她,便不劳母后操心了。朕已经拷问过严羽和那一干宫女太监,怎么听到的跟母后所言有些出入?她并非有意在母后面前大呼小叫,都是严羽哪混账东西无礼!” 东澜祁语气转而低沉,气色森寒:“朕绝饶不了他!母后看朕面上,便放过言心这一次吧。” 谢太后见东澜祁无论如何都不肯退让半步,气得眼前微微眩晕,银牙暗咬。 她心里有些恐慌,也有些茫然失落,这个儿子,是真的已经同她离了心啊。 谢太后尽管心里恨极不甘,却不便非要驳斥儿子的面子,只得憋着这一口气轻哼着放过。 “她今后若再这么着大呼小叫毫无规矩,为着皇室尊严体面,无论皇上你怎么说,哀家必定都要好好的教导她知晓规矩!” 谢太后沉着脸撂下狠话。 东澜祁心里冷笑,面上淡淡并没有应话,一招手,命人将追出慈宁宫去捉拿洛言心的一干宫女太监押了上来。 那领头嬷嬷一看见谢太后立刻眼睛一亮呼救:“太后娘娘救命啊!” 不想话音未落便化作一声惨叫,粗壮的身体横飞了出去重重落地,“哇!”的吐出一口血,惊得满殿人面色发白、身体发僵。 是东澜祁的杰作。 他是习武之人,那一脚携怒而生有意为之,别说一个嬷嬷,便是个壮汉也受不住。 “皇上这是何意?”谢太后黑着脸喝斥,动了真怒。 东澜祁亦面如冰霜,冷声道:“朕和母后面前,有她大呼小叫的份吗?***才不识好歹,不把朕和母后当一回事,朕这一脚算是轻的了!” 谢太后一滞,原本还在小声呻吟呼痛的那嬷嬷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即便如此,也用不着皇上亲自出手。”谢太后满心憋屈,却无言以对。 东澜祁带着三分懒散,笑道:“母后还不知道朕吗?朕就是喜欢亲自出手,亲自出手比较痛快!” 谢太后眼前又发黑,差点想要吐血。 东澜祁脸色一变,冷冷道:“这***才明明见着朕来了,还敢狂妄呼喝,朕要她的命!” “太后!”那嬷嬷满眼惊惧,身体控制不住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她不明白,原本是十拿九稳的立功的差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太后神色也很不好看,抿唇不语。 第465章 杀鸡儆猴 东澜祁步步紧逼,“母后,这***才眼睛里没朕,朕还得容忍她?” 谢太后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若有人敢对皇上无礼,自然不能容,但或许,她当时并没有瞧见皇上——” “在宫里当差,不把眼睛擦亮点难不成等着朕主动招呼她?既然她没有瞧见,那么那双眼睛也不必留了,母后您看呢?”东澜祁又道。 那嬷嬷颤抖得更厉害了,祈求的看着谢太后,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依皇上!”谢太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母后到底还是疼爱朕的,”东澜祁笑起来,只是那笑容落在谢太后眼中只觉得阴森发凉。 当即便有身强体壮的太监,将那抖得不成样、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嬷嬷给拖了出去。 余下众宫女太监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东澜祁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他们都是母后的奴才,朕便交给母后发落了。母后以后再多疼朕些,洛言心的事儿,没有问过朕,母后就不要再替朕做主了。这一次,” 他挨个盯过众宫女太监;“就算了!” 众宫女太监无不冷汗涔涔、脊背发凉,听了这话一时放松差点儿没双脚发软跌倒下去,如同到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谢太后挥手命他们退下,沉着脸冷声道:“皇上如今长大了,有主意了,哀家老了,的确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无别事,皇上退下吧!” 东澜祁却不急着退下,笑道:“朕审了严羽,说母后是要言心去救陆宗?怎么陆大将军出事了?朕怎么不知?” 谢太后一滞,有些不自然起来。 陆宗虽被夺职,却是个非同一般的人,大将军的地位仍在。 他出事,身为皇帝的东澜祁尚且不知,而她身为深宫太后却一清二楚,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尽管,谢太后根本就怀疑陆宗出事有八成的可能跟东澜祁有关。 谢太后顿时矮了气焰,哪里还敢对东澜祁有什么意见和怨气?想了想,便淡淡道:“哀家也不过偶尔听了几句,只是想着陆大将军乃国之栋梁,一时着急心切,知道洛言心有些本事,这才急急欲命她出宫救人,具体情形,哀家也是不知。” “原来如此!”东澜祁也没有再细问,更不会去拆穿谢太后。 只要打压下她的气焰,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陆大将军出事,这可不是小事,朕得传召相关人等问问去。”东澜祁说着起身。 谢太后巴不得赶紧把他送走,点点头“嗯”了一声,“国事为重,皇上且去吧!” 东澜祁当即告退。 刚回到乾清宫,便有小太监启奏:“明国公、刑部厉尚书求见。” 东澜祁原本打算去看看洛言心的,此时只得暂且搁下,吩咐徐沧海去看一眼,若有事随时回禀。 随后冷笑着命传明国公等,进了御书房。 明国公两人进御书房觐见,参拜完毕,明国公叩头凄凄凉凉一声“陛下!”便将陆宗惨死之事上奏而来。 第466章 查 东澜祁心里冷笑,面上自然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声色俱厉质问怎么回事? 明国公憋了一肚子气,心道怎么回事还用问?只怕皇上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就算陆宗不是他杀的,也肯定跟他有关。 真要说起来陆宗也有点活该就是了,堂堂一个大将军,做大事的人,跟那帮不学无术屁都不是的纨绔们斗什么气? 刑部尚书当即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一一分说其中疑点,请求彻查此案。 要知道那些纨绔们的随从虽然多少也有那么点粗浅拳脚功夫,可是想要真正伤到陆宗,那根本就不可能。 当时之所以双方混战了那么久,一则随从们人多,二则陆宗就算心里再愤怒也有几分忌讳,地方太窄,混乱起来更显得乱,他出手的时候留情了,生怕弄出人命来。 毕竟那些勋贵之家的纨绔们,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蛋,别说误伤人命,即便受了伤,勋贵们也不会饶了他。 可是,陆宗居然受伤了,还伤到了那个地方,彻彻底底的伤到了那个地方,那些随从们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加上之后,在去医馆的路上,好巧不巧又遭遇了一场混乱,等混乱结束,众人才发现,他居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此时与勋贵家公子们无关,必定另有隐情。”刑部厉尚书言之灼灼。 明国公亦躬身恨恨道:“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使的暗手,害死了我东澜国之栋梁,此事务必彻查个水落石出,贼子其心可诛!” 东澜祁闻言轻哼,冷笑道:“国之栋梁?明国公未免言过其实了!朕没有这样的国之栋梁!他堂堂大将军,倒是出息了,先是与人在青楼为了个姐儿大打出手,如今更好,还是为了个青楼姐儿闹事,连命都搭上了,他倒有脸了!” 明国公与厉尚书都是一愣,并不敢反驳这话。 真说起来,陆宗这死法还真是不甚光彩。 “皇上,”明国公咳了一声,道:“瑕不掩瑜,陆大将军纵然私德有亏,对我东澜、对皇上却是忠心耿耿的。正因为他死的不太光彩,更显出那害他之人手段之阴损、心思之歹毒,不彻查个清楚明白,恐怕要寒了众臣子们的心啊!” 东澜祁在心里冷笑,明国公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嘴里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搞事? 陆宗之死牵涉到好几家勋贵之家,重伤之时场面混乱,之后就医路上场面同样混乱,想要彻查,哪有那么容易? 他东澜祁做事会给他们留把柄吗? 他瞟了厉尚书一眼,厉尚书亦称是,极力赞同明国公。 “也罢,”东澜祁淡淡道:“此事的确有必要查一查。太后寿诞在即,三国五城六部已有祝寿使者进入我东澜境内,相信很快便会陆续有人到达京城,趁此机会刑部会同九城兵马司将京城里里外外理一理,以免再生事端,那时需不好看!” 第46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锋一转,东澜祁又道:“此事到底牵扯阳春侯等数家勋贵在内,若将他们撇在一旁毫不作为,倒显得朕包庇、朝廷包庇。这样,着阳春侯亦参与彻查此事,查出真凶,还勋贵弟子们一个清白!” 明国公、厉尚书均是一愣,脸色都不太好看。 “皇上,阳春侯从未办过政务,只怕——”明国公好言相劝。 东澜祁却是主意已决:“此事撇开勋贵不像样,朕可不想让人说朕的闲话、说朝廷的闲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朕看阳春侯还不至于蠢到这等地步!” 明国公便不再言语,心中却暗自鄙夷,心道皇上真是越来越粗俗不堪了,这等市井之语何等大雅之堂? 厉尚书更不敢有意见,老老实实从命。 偷偷与明国公交换了个眼色,均自悻悻。 原本二人私下商量好,厉尚书是打算打着“奉旨查案”的名头狠狠的查一查阳春侯等勋贵,给他们点苦头吃。 反正他是奉旨办事,阳春侯等即便要怨也怨不到他的头上。 要知道勋贵一系虽然在朝中任实职的凤毛麟角,但其底蕴之厚、在朝中人脉只宽广,谁也不敢小觑。 勋贵们一旦发怒联合起来,那绝对是一股惊人的势力。 勋贵是老牌贵族,虽然辉煌时代已经不再,但无不自认出身高贵,尤其瞧不起明国公这等靠着裙带关系飞黄腾达上位之辈。 谢家发达之后,明国公自认为自家也算的上是贵族了,曾经兴兴头头的想要结交笼络勋贵、往勋贵圈子里挤。 结果勋贵们压根不买账,理都不理他一下。 明国公气极,却也忌惮,拿那些人无可奈何。 他早就想借力打力给他们点苦头吃了,眼下正是个大好机会。 既可借着东澜祁的手教训他们,又能让他们恨上东澜祁、没准便转而与自己结盟了。 谁知,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东澜祁这混账却当头敲了一记闷棍。 偏偏他又蛮横又强词夺理,自己还真是不好说什么。 东澜祁将这两人交换眼神的小动作瞧得一清二楚,心里冷笑:还当他是当年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小娃儿吗? 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所敬重的人在他们的屠刀下惨遭灭绝,如今,他们休想再牵着他的鼻子走。 “陆宗也是没福,”东澜祁叹了口气,道:“其实他是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最好的人选,虽犯了点小错、惹出了点乱子,正如明国公所言,瑕不掩瑜嘛。朕本想着冷一冷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以后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等事情过去了仍旧让他恢复原职,谁知他又闹了这么一出,索性连小命一并玩掉了……” 东澜祁说着摇头叹息,一副惋惜遗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明国公和厉尚书面上陪笑应是,不得不附和着他的话。 心里边明国公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没给喷出来,心里的小人在一声声的大骂东澜祁“无耻”! 第468章 补缺 陆宗是自己钻了空子弄回来的人,他东澜祁好不容易才有个由头将他拉下马来,会只是冷一冷他便让他官复原职?放屁!狗屁! 不过是这会儿人都死了他乐得说大方话罢了。 这倒好,什么好处都叫他这个皇帝给占去了,陆宗死的冤枉不说,还背了这么个臭名声,还要叫人说一声“没福气!”、“沉不住气!”。 明国公觉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心里恨恨道皇上在市井间游走惯了,别的没学到,市井小人那一套无赖流氓的做派,倒是学得十足十。 感慨惋惜了一番陆宗,东澜祁话锋一转,又道:“九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总不能一直出缺,明国公,你看看还有谁合适这个位置,说来给朕听听,参考参考。” 明国公嘴角扯了扯,心里冷笑,心道说给你听听?参考参考? 真从我口中说出的人选你会用? 他是深知这位年轻皇帝的“不靠谱,”有句话概括得最好,那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分开来看,意思就是他想做什么事情不一定做得到,但他想要破坏别人的事情败坏别人的好事肯定能如愿以偿。 陆宗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老臣惭愧,”明国公一脸感慨,叹道:“之前推荐了陆宗,谁知闹出这些事来,如今老臣也不知谁合适了,此职位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定夺。” 他可以破坏,他也可以。 倒要看看他会任命谁。 东澜祁想了想,笑道:“明国公考虑得甚是周到,朕也没有什么好人选,明日上朝,再廷议吧!” “是,皇上英名。”明国公说不清是失望他没说出人选,还是得意他也忌惮自己,恭敬施礼,无他事便欲厉尚书退了下去。 一时御林军统领霍奔又前来复旨,表示严羽受杖刑不过已经身亡,请示御林军副统领空缺了一人该如何补充。 即便自己不要严羽的命,谢太后也不会容他活着乱说话,东澜祁不在意这个。 对御林军副统领出缺补充,直接便指令了一人,名为刘光。 霍奔心里一惊,惊的是他对此人竟毫无印象。 东澜祁淡淡笑道:“朕偶尔见过此人一面,看着是个老实沉稳的,御林军中,正要这样的性子好,办事踏实。” 霍奔心头一跳,哪里还敢多言?当即老实答应了下去。 事后一查,此人年已三十八,在御林军中已经待了二十年,之前也不过是个小队长。 其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确是个颇为沉闷老实之人,跟各方都没有瓜葛,更是半点儿错处都没有,想要抓他的小辫子比在鸡蛋里挑骨头还难。 当东澜祁踏出御书房时,已是暮色初降。 寝殿中,洛言心已经醒来,抱膝靠坐在窗台前榻上望着外边发呆,从他进门的方向看过去,愈加显得小脸尖瘦苍白,不由心中一软怜意顿生,放轻了脚步过去。 挨着她坐下,东澜祁伸手圈抱着她,小心翼翼将她揽着靠在自己怀中。 第469章 朕有点后悔了 洛言心早察觉他来了,只是懒洋洋的不想动,此时顺势靠着他,微微仰头抬眸,望进他一双深沉漆黑的眸子中,莞尔一笑,笑嘻嘻道:“不过受点儿轻伤,换那淫棍死的那么狼狈,我觉得挺值得的。” 东澜祁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屑闷闷道:“他?他不配跟你比!朕只可恨光死了他一个,该诛他九族的。” 他的女人,他拒绝的态度那么明确,那该死的还敢那么胆大妄为打她的主意,死一百次都不够! 连累她在太后那一场惊吓遭遇险境,更是罪该万死。 “言心,朕有点后悔了!”东澜祁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满都是矛盾。 封她份位眼下是绝不可能的,那等于将她推入险境;然而没有相应的身份,别人也就罢了,太后、甚至是皇后想要趁着他疏忽的时候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他安慰自己,这也是对她的磨炼,眼下还不到最残酷、最惨烈的时候,多经历一些对她也有好处,至少,可以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可以更好的面对激烈的斗争。 可是,看到她受伤受委屈,看到她闭上眼睛身体软软的倒在自己怀中,他又心疼不忍起来。 他知道,他是真的后悔了。 “要不,朕送你出宫?送你到一处没有人能够找得到的安全所在?等一切尘埃落定,朕再接你回宫。”几番纠结,他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 洛言心没出声,片刻才笑道:“这种感慨之语皇上说说便算了,说过这一次也算了!否则,你要送我出宫还不如让我自己走呢!唔,我保管走的安安全全,谁也奈何我不得!” “那还是别走了!”东澜祁本来就舍不得离开她,听她这么一调侃心头猛地跳了跳笑道。 “太后面前朕已过了明路,今后她想要装作不知朕与你的关系也不能了。不过,以防万一,以后太后再传召,你就说病了,皇后那也是一样。” “好!”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这回太后叫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总得回敬回敬太后才行。 吃了亏吞回肚子里,那不是她的风格。 两人说了一会话,东澜祁便命传膳。 一同用了晚膳,东澜祁陪着她在乾清宫花园里散了会儿步,仍旧带她回了寝宫。 “你就住朕这儿吧,等过两日大好了再回你那院子去。”东澜祁道。 她心脉再次受损,不由得他不担心,留她在身边,时刻好看顾着。 虽服了药,但心脉之伤,伤在本源,光靠外药不行,最好是靠身体自身温养恢复,才不会留下后患,或者损伤本体。 洛言心本是懒散无谓之人,又见他因为此事心里愧疚,便点头应了下来,好教他安心,横竖她也不在乎授受不亲。 东澜祁果然露出几分欣喜,看着她安置了,在她额头吻了吻,笑道:“朕去一趟御书房,你先睡。” 洛言心刚服了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唔”了一声打个哈欠含糊道:“你回来的时候动静轻点儿,别吵着我了……” 第470章 又是梦吗 洛言心刚服了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唔”了一声打个哈欠含糊道:“你回来的时候动静轻点儿,别吵着我了……” 东澜祁失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对着那张可恶的小嘴用力咬下一口来,笑笑离去。 寝殿中帐幔帘幕重重,倒映着昏黄的灯火,一室悄然静谧。 迷迷糊糊半醒半睡之间,洛言心恍惚看见有人走近,身形修长,轮廓高大,拼命看却看不清容貌。 是做梦吧?不然眼皮子怎么这么沉、睁也睁不开呢? 温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脸庞,带着一抹恍若熟悉的感觉。 是东澜祁吗? 洛言心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深陷梦境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 似有若无的叹息响起,带着无限的心疼和怜惜。 她再次恍惚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他又是谁? 她此刻——不是在东澜祁的寝殿吗?除了他,还有谁能来去自如? “再忍忍……” 那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低语叹息,她看不见他此刻眸子中的无奈与怜惜。 最终,她的意识沉沉一坠,瞬间堕入黑暗的深渊,沉沉睡了过去。 东澜祁夜深回来的时候,洛言心到底是醒了,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体,这会儿,不是做梦了。 之前——真的是梦吗? 东澜祁见她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有点迷瞪瞪的,睡眼惺忪恍惚,不由笑道:“到底把你吵醒了。” 洛言心回神,笑笑:“什么时辰了?我怎么觉着天快亮了呢?” 东澜祁失笑,“说起来你今日睡的确实有点多了,要是睡不着,起来坐坐咱们说说话也好。” 洛言心坐起来笑道:“我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来看我,像真的一样。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呢,我想叫你,可拼命的睁眼却睁不开。” 东澜祁笑道:“是吗?那便当真的是朕好了,在乾清宫,除了朕,没有人能随意出入,你啊,大可放心的睡。” 洛言心想想可不正是如此?东澜祁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出现纰漏?乾清宫里伺候的人绝对是过了粗箩过细箩,筛了又筛的,或许是白日那场有惊无险的事故留下的后遗症吧? 遂一笑不再多想。 与他闲话片刻,二人各盖着一床被子并头躺下。 东澜祁倒是恨不得往她被子里钻,一个劲挨挨蹭蹭的,洛言心凉凉一句:“你忍得住不乱来?”令他彻底歇菜,闷闷老实起来。 调养了两日,洛言心便无大碍,还是老情形,得慢慢温养回来,在此期间不可有激烈的运动。 这两日,东澜祁每日都为她输送内力为她调养,估计过得差不多一个月左右,便能基本痊愈。 之前以为乾清宫里很安全,她可以慢慢的放心调养,现在看来,只有她完全恢复,他才能放心。 这日一早,东澜祁去上早朝后,洛言心牵着大黑狗,命呆呆跟随,往御花园去散步。 曾经的洛贵人、如今的侍狗宫女就是当日皇上紧张惶急亲自抱着回乾清宫的人这消息已经传遍六宫,乾清宫上下在徐沧海的敲打下,已自动将她升级为主子。 第471章 人仗狗势 如今她招摇的踏出乾清宫,瞬间惹来无数注视的目光。 她也是嚣张,出门遛狗的时候恰逢众嫔妃贵人们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又特意牵着大黑狗一路招摇,毫不避讳,免不了会碰上好几位去给皇后请安的嫔妃贵人们。 众嫔妃们见了她感觉那叫一个酸爽,要说她没名没分吧,人家明明是皇上紧张的人,要说皇上真疼她宠她吧,却不过是个宫女,连个美人都没捞到手。 可是,这后宫曾经却被她搅合得一片大乱,折损了嫔妃贵人无数,就连宜妃那样身份地位的,都落得个青灯古佛相伴终生的下场。 这会儿见到她,众嫔妃们都有点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对她才合适。 洛言心可没管她们怎么想,碰了面,大大方方的冲对方点头笑笑算是招呼,牵着大黑狗扬长而去。 与她碰面的嫔妃们无不瞬间脸色难看。 “不过是个宫女,她竟如此大胆,见了主子礼都不行一个,就这么目中无人的走了!”有宫女气愤不过嘀咕着。 身为主子的嫔妃脸上更不好看,却也不敢去找洛言心晦气,哼了一声离开了。 等众嫔妃贵人们齐集皇后宫里时,此事基本上已经传遍了。 于是,那些没有与洛言心碰面的,少不得讥嘲几句那些与她碰了面却忍气吞声受了她无礼的。 皇上那样紧张那贱人,众嫔妃自然心里发酸,自己不敢出手,却巴不得挑拨得对方出手去斗一斗她。 最好利用身份狠狠压她一头将她斗死,那时候好渔翁得利。 而那些被讥嘲了的,心里原本就不痛快,哪里经得住这些话?可也不是个傻的,因为这些话就气不过去找洛言心的茬。 双方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皇后娘娘,那洛言心即便是乾清宫的宫女,也仅仅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宫女,娘娘不严惩她,宫规何在!”李美人年轻气盛,忍不住起身义愤填膺道。 众嫔妃顿时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附和,齐刷刷的看向皇后。 皇后不动声色听着她们的议论,半响方“嗤”的一笑,瞟了李美人一眼淡淡微笑道:“既如此,她便交给你来处置,如何?” 李美人顿时一滞,所有嫔妃们也一时眼神躲闪起来。 皇后眸光中多了一抹冷意:“怎么?不敢吗?你是美人,她洛言心再怎么着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你管教她、处置她,天经地义。” “皇后娘娘此言有理!”众嫔妃无不冷笑,纷纷附和。 谁都巴不得有人去碰一碰洛言心,无论哪一个倒霉,对自己都没有坏处。 李美人没想到自己说出了众嫔妃心中所想,转眼却被众嫔妃推出来当探路石,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忍着羞辱伏首道:“臣妾人微言轻,岂敢管的了乾清宫的御前宫女,臣妾——” “你也知道那是乾清宫的宫女吗?”皇后声音发冷,手中茶碗顿下发出尖利清脆的响声,令人心颤。 第472章 狗威凛凛 她盯着李美人冷冷道:“没有那本事,便给本宫闭嘴!本宫做事,轮不到旁人指点!” 区区一个美人,也敢拿话来逼迫她? 李美人吓得战战兢兢,连连称是。 皇后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起身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走吧,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是,皇后娘娘!”众嫔妃齐齐起身,恭恭敬敬簇拥着皇后出去。 去给太后请安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至少也得嫔位以上,离了坤宁宫,一群人去请安,另外一群份位低的,自然就各回各宫了。 只有李美人还一脸惨白的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皇后没叫她起来,她不敢起。 谁知,皇后带着六七位嫔妃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却遭遇了洛言心。 确切的说,是被大黑狗挡住了去路。 大黑狗冷不丁的从岔道上冲出来“汪汪汪”冲她们龇牙咧嘴,吓得一众嫔妃、宫女们无不变色尖叫。 “这是哪里来的死——,这狗怎么会在这里?”谢嫔张口便要骂一声“死狗”,猛地想起这狗的来历吓得生生噎住急忙改口。 众嫔妃宫女们东倒西歪之际,洛言心叫了一声“大黑狗你慢点儿!”急急忙忙也跑了出来。 她上前一把揪住套在大黑狗脖子上的皮圈子,数落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被不长眼的人撞到、吓到,我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包括皇后在内的众人无不脸色一黑,银牙暗咬,怒视洛言心。 这贱人怎么说话的? “洛言心,你既为侍狗宫女,便好好的管好它,怎么让它乱跑?”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紫英板着脸说道。 谢嫔轻轻一哼亦道:“见了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你连行礼都不会吗?” 洛言心先向紫英笑嘻嘻道:“紫英姐姐说的真好,可是,皇上只让我照顾它、没让我管着它啊,它高兴乱跑我也没有法子呀!要不,紫英姐姐教教我怎么管?” 紫英脸一僵,不做声了。 洛言心又向谢嫔懒洋洋道:“谢嫔娘娘恕罪,奴婢这会儿有公务在身,不便行礼,相信谢平娘娘不会介意的吧?” 话音刚落她“哎呀!”惊叫了起来,手中一松那大黑狗龇牙咧嘴汪汪叫着冲谢嫔扑了过去,“大黑你快回来呀!哎呀你别乱来呀!” 谢嫔哪里见过这种状况?当即吓得尖声惊叫,狼狈逃窜躲避。 跟着她的两位宫女也吓得不轻,却怎么也不敢白白让主子受惊,只得白着脸惊叫着“主子!”硬着头皮上前去护她。 然而本身便没有这胆子,加上大黑狗又够嚣张,顿时主仆三个吓得抱在一起惊叫尖叫一团。 也不知是谁绊倒了谁,“噗通、噗通!”全都摔在了地上。 谢嫔又羞又气又急又恨,脸上红红白白狼狈不堪冲着洛言心叫道:“贱婢,还快把它唤走。” “呵呵!”有嫔妃幸灾乐祸偷笑出声。 皇后脸色阴沉莫名,命人去搀扶谢嫔,亦喝命洛言心将大黑狗制住。 第473章 连狗都比不上 洛言心本来就是来找茬的,怎么可能听皇后的?反正,这些女人没有一个不恨她、没有一个不想她死的,加上她如今和东澜祁之间的关系,对她们更没好感。 也不怕得罪。 当下洛言心一摊手,笑容看着为难实则无赖:“皇后娘娘,奴婢是侍狗宫女,只管照顾大黑,别的奴婢管不着啊!皇上说了,只要大黑高兴就好,别的不用奴婢管!” “你!”皇后气结。 那边大黑狗却不知怎的兴奋得不得了,又开始汪汪汪的叫着龇牙咧嘴去扑其他的嫔妃宫女们,顿时一团乱糟糟,尖叫惊叫连天,不少人更是摔做一团。 皇后本欲训斥洛言心,谁知大黑狗连她也没放过,虽然她身边的紫英紫红比起其他嫔妃身边的宫女来要更加护主、胆子更大些,然而依然令她惊得不轻,差一点也摔了跤。 洛言心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呼唤着大黑狗“别闹了、回来吧!”倒是叫的起劲,可惜,哪里有用? 好容易大黑狗玩累了,懒洋洋躺在地上吐着舌头晒太阳,众嫔妃、包括皇后在内却无不狼狈。 发髻歪了、钗环掉了、衣裳乱了、脏了,有的鞋子都掉了、裙子都被撕咬了一块下来。 众嫔妃无不气得吓得花容失色,个个怒视洛言心,却敢怒而不敢言。 谁能说她的不是?她都说了她只是个侍狗宫女,职责是照顾伺候大黑狗,可限制管制不了它。 至于大黑狗,更没人敢骂它半句,这可是皇上的心爱宠物,敢骂它?不想活了吗? “洛言心,你还不把它带走?”皇后冷着脸沉声道。 洛言心从善如流,招呼大黑狗:“大黑,来,快起来,咱们回乾清宫去吧,说不定皇上想你了呢!” 众嫔妃鼻子都快要气得冒烟了,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皇上了,皇上绝不会想她们的,却想这条该死的狗。 她们这是连一条狗都比不上、连一条狗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了啊。 大黑看了洛言心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一动也没动。 洛言心向皇后摊手:“皇后娘娘,您看,大黑它不乐意。” 皇后死死盯了洛言心一眼,冷冷道:“你这么一闹,本宫等还怎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面前,你自己交代去吧!” 皇后此言一出,众嫔妃眼睛无不一亮,冷笑着咄咄逼迫洛言心。 洛言心依然表情无辜,“奴婢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奴婢并不曾阻拦娘娘们的路呀?至于大黑它要作什么,奴婢是真的拦不住啊!皇上的话,奴婢哪里敢不听?皇上的爱犬,奴婢也不敢轻易招惹不是?” 皇后与众嫔妃见她口口声声将这只可恶的大黑狗拿出来说事儿,偏偏自己还无从反驳,无不气恨得银牙暗咬。 皇后怒极攻心,这会儿,不用嫔妃们挑拨她也忍无可忍要狠狠教训洛言心一通了,否则,她身为皇后的体面何在? 紫英见状不妙,慌忙扶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连连向她使眼色。 第474章 故意的? 紫英见状不妙,慌忙扶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连连向她使眼色。 皇后一惊强压怒意,淡淡道:“如此说来,还真是怨不得你。” 洛言心笑得十分欢畅:“皇后娘娘英明!” “哼!”皇后冷笑,冷冷道:“本宫可当不起!既如此你便好好的在这儿伺候皇上的爱犬吧,你们回去换了衣裳再过来!” 太后那里,是肯定还得去请安的。 众嫔妃应是,急急而返。 这一身狼狈,肯定得换了才能去慈宁宫。且这死狗实在太可恶,那小贱人更加可恶,多看一眼便是多气一分,能走当然是赶紧走。 谁知,等大半个时辰之后,当皇后领着她们再来的时候,洛言心和大黑狗还没有走。 看到坐在一旁树荫下的洛言心和那挡在路上的大黑狗,众人齐齐脸黑,征询的看向皇后。 这一回,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也不敢多嘴说什么了,各个神色多了三分凝重。 都不是傻子,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洛言心分明是人仗狗势故意阻拦她们去给太后请安。 她胆子还真是大,竟然利用皇上的爱犬、阻拦她们向皇上的母后请安。 谁也不知皇上知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又是什么态度? 只是,联想到前两天洛言心被慈宁宫刁难,而皇上又那般着紧她的事儿,众人心中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更加滋味难言,也不敢妄动起来。 虽说去慈宁宫并非这一条路,但这条路是主路,每天皇后与众嫔妃去给太后请安走的都是这条路。 如果此时被洛言心和大黑狗一拦便掉头换一条路走,她们颜面何存? 皇后心中又酸涩又忍不住暗暗兴奋起来。 酸涩的是洛言心这贱人敢如此仗的是什么,还不是皇上的宠爱? 兴奋的是最好惹得太后动怒,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逃过一死! 这时候,众嫔妃个个都可以保持沉默,唯独皇后不可以。 皇后扶着紫英的手,从容上前。 大黑狗果然瞬间耳朵竖了起来精神大涨,冲她们“汪汪汪!”龇牙咧嘴。 嫔妃宫女们脸色一变,低低惊呼。 “洛言心,本宫与众嫔妃们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快让这大黑狗让开。”皇后冷着脸,威仪无限。 众嫔妃下意识敛了敛气息,身体也微微一躬,对于皇后的威仪,她们被压制惯了,此时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洛言心以前就没真正怕过皇后,后来皇后那般阴毒的过河拆桥、迫不及待想要自己的命,她只默默的在心里记着账,更不会怕她。 “奴婢是真的没法子呀!皇上对它宝贝娇宠的很,连话都舍不得对它说大声一点儿,奴婢更是不敢有半点拂逆它的意愿,娘娘您可真给奴婢出了道难题呀!要不,娘娘稍候,奴婢回乾清宫向皇上请旨去?” 皇后和众嫔妃被她这一番话差点儿又给气得快晕过去。 什么叫“宝贝娇宠的很?”为什么听着叫人心里那么的不爽以及那么的——嫉妒呢? 第475章 只是奉旨行事啊 向皇上请旨?这种事能请旨吗? “洛言心,别以为本宫治不住你!误了给太后请安,你当得起吗?”皇后声色俱厉。 “奴婢自然当不起,也不敢误,娘娘们请吧,大黑平日里脾气好的不得了,从来不乱发火的,或者娘娘们脚步轻一点经过,它不会怎么样的呢?”洛言心笑得十分的真诚。 众嫔妃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皇后则气得七晕八素、气血翻腾,心里又怒又愤又不甘:为什么独独对她如此?她究竟哪里不好?她是他的皇后啊! 他一个接一个的宠幸这后宫的女人们,每一个人都有过一段风光岁月,唯独她,什么都不曾有过。 甚至大婚至今她还是处子之身,为什么? 而今更好,他身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仗着他的宠爱跟自己作对了。 自己这个一国之后,还有何体面? “狡辩!”皇后怒视洛言心,眸子中盛满恨意,毫不遮掩。 她怒指她喝斥:“给本宫掌她的嘴!” 不就是个侍狗宫女吗?她打了也就打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因为区区一个宫女将她怎么样?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今惨到哪里去。 反正,她从来也没有得到过他的宠爱,甚至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有得过。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顾忌、有什么需要忍? 紫英、紫红一怔,其他的嫔妃们也都愣住,不明白皇后突然之间怎么就这么霸气了。 要知道区区一个洛言心不可怕,但那条可恶的狗可是皇上的爱犬啊。 不过,她们当然很乐意皇后教训洛言心,一个个瞬间眸子明亮的兴奋起来。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皇后怒视紫英、紫红,对紫英焦急的眼神暗示视而不见,有的只是一国之后的威仪和凌厉。 紫英、紫红终究不敢当众拂逆皇后之意,相视一眼,只得上前。 “皇后娘娘,冤枉啊!”洛言心大惊失色的叫起屈来,心里冷笑。 大黑狗跟着她和呆呆这么久,如何连简单的指令都没教给它? 还不等紫英、紫红来到洛言心面前掌嘴呢,大黑狗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冲那两人龇牙咧嘴的狂吠,毫不犹豫扑了上去。 紫英尖叫,狼狈不堪被大黑狗扑到在地,吓得花容失色失控连连惊叫。 紫红见状脸色发白哪里还敢上前?睁大眼睛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大黑狗也没放过她,将紫英放倒,转身凶狠的瞪向紫红昂首挺胸朝她踱步。 “啊!”紫红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尖叫着“不要”直往后缩。 众嫔妃见状又吃惊侥幸又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也连忙避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皇后推出去做炮灰。 皇后吃瘪她们自然乐意看到,可是,万一皇后命令自己上前,那就惨了。 洛言心仿佛没有看见大黑狗在逞凶,还是那副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冤枉啊,奴婢只是奉旨行事而已啊……” 第476章 没法装作不知 皇后眼前一黑,胸膈间隐隐作痛,气得浑身颤抖。 她瞪着洛言心,恨不得眼中喷出火来。 这一刻,恨意妒意达到了极点。 东澜祁、东澜祁,你便是这样羞辱你的皇后吗?没有你的纵容,这贱人即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本宫面前装糊涂! 皇后心底在狂暴的叫嚣:洛言心,你最好祈求不要落到本宫的手里,不要让本宫有机会收拾你。不然,本宫决不让你有一丝丝活着的机会。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威严的中年女声传来,众嫔妃齐齐望去。 大黑狗也捉弄够了紫英、紫红两个宫女,望望那来者,懒洋洋的又匍匐在地上了。 那模样那神情,令众嫔妃们无不牙根痒痒。 崔姑姑与跟着来的两名宫女冲皇后、嫔妃等微微屈膝施礼,向皇后道:“娘娘,太后命老奴前来问问怎么回事,怎么今日请安迟了这许久?” 其实以谢太后对后宫的掌控程度,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极少有瞒得过她去的,更别提这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事情。 洛言心之前带狗拦路,令皇后及嫔妃们不得不回去更衣时谢太后便知晓此事了。 她自然是气极的,心下更明白洛言心这是在恶心自己呢。 气急败坏之余又有些不屑,觉得洛言心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玩这种小手段想叫她生气?呵呵,她只不过觉得有点可笑而已,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自持身份,谢太后更不会命人前来询问,只装作不知道。 可是,当洛言心再次拦住了皇后及众嫔妃的时候,谢太后怒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次还可当做是偶然事件,两次,再说是偶然事件如何说得过去?没有人会相信,她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明明知道洛言心这是有意阻拦皇后嫔妃们给自己请安,她却毫无作为,看起来就跟忍气吞声似的,这是谢太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她在慈宁宫里大骂洛言心区区一只蝼蚁也敢捅破天,当即便命崔姑姑来了。 皇后及众嫔妃们看到崔姑姑来了,下意识都松了口气。 皇后今日这个暗亏是吃定了的,过了今日必定威仪大损,也不知会被这些所谓的“姐妹”以及奴才们背地里嘲笑多久。 对于丢脸一事暂时她已经不想管了,她只想借崔姑姑的手,狠狠的给洛言心一个教训。 她却不知,洛言心之所以闹出这么一场大戏来,为的就是慈宁宫的人,她们不过是顺带。 看见来的竟然是谢太后身边第一心腹,洛言心痛快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崔姑姑刚问完话,皇后目光阴冷的瞟了洛言心一眼,张口正欲说话,只见大黑狗“汪汪汪!”的又兴奋了起来,众嫔妃见状条件反射齐齐头皮发麻,惊叫后退。 就连皇后也是一惊,下意识缩了缩。若是被大黑狗给扑在地上,她这个皇后还不如死了的好! 大黑狗却没理会她们,而是眼睛发亮的盯着崔姑姑,没等一众人反应过来,狂吠着已经朝着崔姑姑扑了过去。 第477章 正主儿来了 大黑狗却没理会她们,而是眼睛发亮的盯着崔姑姑,没等一众人反应过来,狂吠着已经朝着崔姑姑扑了过去。 “干什么——啊!”崔姑姑大惊尖叫,下意识挥手去打。 大黑狗身强体壮,体型高大,被东澜祁惯坏了一向来是个横着走的主儿,岂会容人打它? 加上后来跟着呆呆混,两个成天闲着打架、没闲着也打架,这打架的本事比起从前早提升了不止两个境界,对付区区一个崔姑姑,那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毫无悬念的,崔姑姑没能将大黑狗打开,反而被她扑倒在地撕咬着她的衣裙。 崔姑姑年过四旬,素来端庄矜持,她是太后身边的第一心腹,宫里谁敢不敬她?便是徐沧海对上她,也得小心客气几分。 平日里众人连对她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更别提跟她动手了。 可是大黑狗不管这些、也不懂这些啊,上来就是凶残毕露、大杀四方,众嫔妃只听得“刺啦、刺啦”衣裳被撕破的声音以及崔姑姑魂飞魄散、又气又急又恨的惊叫惊叫,无不吓得浑身冰凉,一个个呆若木鸡。 “崔姑姑!” 跟来的两名宫女也吓得脸色发白,想要上前去救人,看见大黑狗那么凶猛而无所忌惮又不敢上前。 要是她们也被大黑狗给撕烂了衣裳,那就不用活了…… 洛言心也睁大了眼睛一副呆若木鸡愕然样,只是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就难说的很了。 “刺啦!刺啦!”的清脆声音还在继续,掺合着崔姑姑的惊叫尖叫,她的胳膊、腿已经露出了一大片肌肤,胸前也露了一大片,发髻早已乱得不成样子,这场面要多劲爆有多劲爆。 众嫔妃面上花容失色吓得不轻,实则心里头也是暗自欢喜的。 崔姑姑这样的奴才,仗着太后,在宫里头比她们还有体面,平日里压根就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反倒她们不得不陪着笑脸客客气气的对她说好话,试问她们如何看得顺眼? 再加上巴不得洛言心跟太后对上,最好结成死仇呢,谁这会儿不幸灾乐祸? 好些人甚至在心里暗暗的盼着大黑狗将崔姑姑咬死…… 皇后与众嫔妃一样一脸的愕然和呆若木鸡,目光扫过洛言心,却是掠过耀眼的亮光,以及一丝得意。 她倒要看看,这下子洛言心这贱人如何收场。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执掌六宫,尚且不敢如此削太后的面子,她洛言心算什么? 如果这皇上都能帮她善了,她们后宫这些女人真是一丁点儿希望都不用怀着了,赶紧死了拉倒! 四目相对,洛言心将皇后眼底的得意看得分明,而皇后也没有错过她眸中的狡黠。 皇后心头一跳,下意识浮出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可惜,还没有等她想到什么,洛言心那边已经“皇后娘娘!” 惊天动地的叫了起来! “皇后娘娘!您快救救崔姑姑吧!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呀!” 皇后大怒变色,狠狠瞪向洛言心,众嫔妃绝倒,目瞪口呆! 第478章 众嫔妃绝倒 皇后大怒变色,狠狠瞪向洛言心,众嫔妃绝倒,目瞪口呆! 这、这洛贵人果然是不要脸啊不要脸,不用说肯定是她暗中动了手脚让大黑狗扑向崔姑姑的,结果倒好,明目张胆的全都往皇后身上推了。 “你——” “这儿皇后为尊,除了您还有谁能做主呀!大黑狗可是皇上的爱犬,除了皇后娘娘谁有资格喝住它、谁敢动她啊!皇后娘娘,您快快想个法子吧!” 洛言心才不管皇后脸色是发白发红还是扭曲呢,一边肚子里偷着乐一边口中惊慌失措大呼小叫。 “洛言心,你、你——” “皇后娘娘,您快想想法子救救崔姑姑吧!” 跟着崔姑姑来的两名宫女早就慌了神,听了这话猛然醒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双双冲着皇后便跪了下去,带着哭腔哀哀恳求。 要知道崔姑姑倒霉她们不用说肯定也得倒霉。 可是大黑狗那么凶猛,让她们上前去救崔姑姑她们也是不敢的。 万一也被这么对待,她们年纪轻,脸皮薄,那可真是直接不用活了…… “洛言心!你好大胆!”皇后气急败坏、惊怒交加,被这两个宫女不停的哭着求着,被洛言心挤兑着,恨不得杀了她。 洛言心“啊!”的一声仿佛被皇后吓得不轻,“噗通”一声瘫坐在地瑟瑟发抖,哭道:“皇后娘娘恕罪呀,您还是先救崔姑姑吧!您要责备奴婢等会儿再说行不行啊……” 那两名早已方寸大乱的宫女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口口声声求着皇后。 众嫔妃再次绝倒,默默的在心里替皇后掬了一把同情泪,同时也暗暗的兴奋期待——让这场好戏发展得更猛烈一点吧! 而崔姑姑那里,衣裳已经惨不忍睹,别说鞋子了,连袜子都被咬破了大洞,亵裤上的腰带都快被咬下来了。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狼狈,惊恐嘶声尖叫着在地上打滚挣扎,那里还有半点往日的端庄矜持? 两个宫女哭着求着,洛言心“吓得”一脸惊慌捂着脸呜呜咽咽颠三倒四的叫着“皇后快想法子、皇后快救救崔姑姑吧!”,以及崔姑姑惊恐失声的尖叫、大黑狗不时的狂吠…… 各种声音混合嘈杂,如魔音灌耳,皇后“啊!”的尖叫起来,恶狠狠瞪着洛言心尖叫道:“洛言心!本宫不会放过你!本宫现在命令你,你赶紧给本宫叫停这只狗!否则,本宫要你好看!” 洛言心勾了勾唇心里冷笑,呜呜咽咽的哪里将皇后放在眼里? 紫英、紫红面面相觑,一左一右扶着皇后,不停的小声劝她,白着一张脸,她们也要哭了! “刺啦!”一声整个左臂袖子被大黑狗给撕咬了下来,整条手臂暴露在众人面前,崔姑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啊!”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继而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众嫔妃亦不由心头剧跳,齐齐“啊!”的低呼。 随后,哭喊的不哭了,磕头的不动了,骂人的也僵住了,瞬间鸦雀无声的静谧。 第479章 脚底抹油,溜了 大黑狗懒洋洋的汪汪两声,停止了攻击,迈着优雅的步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啊,大黑狗,你可不能再胡闹了!你乖哦,乖乖的哦,快、快跟我回乾清宫去!” 原本被皇后“吓得”瘫软在地只会呜呜咽咽低泣的洛言心猛然惊叫着起身,一溜烟朝大黑狗奔了过去,这架势妥妥的是要带着大黑狗开溜! 皇后眼前一黑一个踉跄—— 众嫔妃再次绝倒,胸口闷了一大口老血:不要脸啊不要脸!这洛言心的脸皮到底修炼得有多厚啊? 折腾下这么一个烂得成渣的烂摊子,她居然拍拍屁股脚底抹油的开溜了?将这一切留给她们? 别说皇后了,连其实没什么责任相干的众嫔妃都很是不爽。 “你给本宫——”皇后自然不甘心洛言心就这么跑了,这也太便宜她了。 然而一想到那可恶的死狗,皇后一句出口的厉喝生生刹住。 不是不想将洛言心那贱人叫回来,而是不能、也不敢啊。 那贱人就是个无耻之极的货,她要是回来了,肯定得把那死狗也带回来。 到时候万一那死狗连她这个皇后也扑倒了,像对付崔姑姑一样的也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自己可不得一头撞死? “皇后、皇后娘娘,崔姑姑……”跟着崔姑姑来的两名宫女依然还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冲皇后露出祈求之色。 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崔姑姑,皇后也是心里一沉,烦躁不已。 不用想她也能想象得到太后的怒火该会怎样的暴烈。 缓缓吸了口气,皇后阴沉着脸色冷冷道:“方才你们都看见了?洛言心纵狗行凶,罪大恶极!” 众嫔妃被皇后凌厉警告的目光一扫,呆了呆,齐齐出声附和。 有个别心思狡猾的闭嘴没有出声企图模棱两可、蒙混过关,却被皇后特特盯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 两名宫女见众嫔妃和皇后都这么说,眼睛也亮了亮,连连点头。 一人立刻道:“奴婢一定会如实禀报太后,那洛言心纵狗行凶,实在可恶。” 反正,崔姑姑受了这么大的折辱羞辱,打的是太后的脸,太后必定震怒,必定要有人出来承担后果。 洛言心不过区区一个宫女,所有人都站出来作证指责她,谁能护她? 只要有人承担了太后的震怒,其他人也就能安然的逃过一劫了。 “她的确可恶过分,必须严惩。”皇后心里总算痛快了许多,淡淡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崔姑姑扶起来?还有你们,还不赶紧帮忙!” 众人答应一声,急忙上前去扶崔姑姑。 只是,崔姑姑这衣裳破烂得实在是有点——胳膊、腿、脚、锁骨往下一大片全都露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宫女们忍不住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皇后捏着手心恶狠狠想:洛言心,太后问起罪来,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出了这么一场大乌龙,还请什么安呀?皇后便命静妃、柔妃随自己一同送崔姑姑回慈宁宫,其他人都回去了。 第480章 太后发飙 静妃、柔妃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在各自眼底看到无奈,只得领命。 其他嫔妃则如逢大赦,脚底抹油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此事必定会引发一场大风暴,她们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为了加深谢太后对洛言心的震怒和恨意,进了慈宁宫,皇后没有让那两名宫女直接将崔姑姑扶回房间,而是扶到了谢太后的面前。 谢太后看到如此这般模样的崔姑姑,脸“唰”的一下白得吓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骇人不已,便是皇后,也不由有点胆颤心惊。 “扶她回去好生收拾收拾,”谢太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凌厉的目光扫过皇后和静妃、柔妃,柳眉倒竖厉声喝斥:“跪下!” 皇后与二妃吓得一个哆嗦,齐齐跪下。 “太后——” “闭嘴!”谢太后怒极,一双睁得圆滚的眼睛一眨不眨瞪着皇后,冷笑着一下一下点头:“好,好,好!好一个皇后!” “太后明鉴!”皇后伏地痛哭:“那是皇上的狗,臣妾——” “你还是皇上的皇后呐!”谢太后咆哮,恨不得砸死了皇后。 皇后的小心思她如何不知?如果皇后真心要管,能管不住一条狗?她分明存了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纵容洛言心那样闹腾,那样扫自己这个太后的脸,好让自己出手替她收拾洛言心。 当然,洛言心那贱人也是个可恶至极的便是了。 她自然不会放过洛言心那贱人,但也要狠狠的敲打敲打皇后,别自作聪明。 敢把歪主意动到自己身上,她是该说她胆大呢还是蠢呢? 皇后狠狠一抖,不敢再做声了。 她心里又惊又怕又绝望,她的任何心思,似乎都瞒不过谢太后。 在那样一双冷飕飕、仿佛能将一切看透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遮掩、无从遁形。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什么时候,她才能熬出头? 不,或许永远也出不了头了,因为,她没有皇上的宠爱…… 谢太后神色冰冷,端直着腰身雕塑一般端坐在上,不再发一言。 皇后和二妃垂首僵直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着,一点一点的收紧,呼吸也一点点的变紧,几要窒息…… 慈宁宫正殿中,静可闻落针。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与二妃感觉脖子酸痛、腿脚发麻,针扎似的刺痛一阵阵涌上眼看就要受不住时,谢太后终于冷冷道:“你过了。” “臣妾,臣妾有罪!”皇后死死的咬着唇,忍着呜咽和委屈,再次俯首在地。 二妃不敢托大,亦俯首。 谢太后冷嗤,冷声道:“都起来吧!” 皇后与二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忙谢恩,慢慢站了起来。 双腿早已跪的麻木,腰身、脖子也僵疼得厉害,可是太后面前,是没有伺候她们的人的,她们只能自己慢慢的起身。 “你是皇后,”谢太后盯着皇后冷冷道:“哀家还指望你辅佐皇上,做皇上的贤内助呢。即便皇上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该进谏相劝,尽你皇后的本分。可你呢?” 第481章 敲打皇后 谢太后将她一打量,嗤声冷笑:“别说进谏劝谏了,连皇上的一条狗你都管不了?” 静妃、柔妃悄悄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皇后这下子真是倒了血霉了。 皇后的脸“腾”的一下羞臊得通红,***辣的无地自容。 连一条狗都管不了,这话传了出去,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脸面? “臣妾……受教了!” “知道就好,”谢太后盯着她,恨极了她。她既然存了让自己丢脸的心思,那就别怪自己不给她脸。 “你好好的在寝宫反省反省,最近三日都不必过来请安了。众嫔妃也别去打扰。” 谢太后冷冰冰的说道,瞟了静妃、柔妃一眼。 皇后如遭雷击,原本羞愤臊热红得要滴血的脸上瞬间煞白,失魂落魄的呆在了那里。 太后这是,罚她禁足? 只有无德不贤才会禁足思过,太后这是,真正将她皇后的威仪和尊严放在脚底下踩啊! 她可是皇后,这么一来她还如何管教嫔妃?统御六宫?还有谁会服她一个无德不贤的皇后? 无德不贤,便是废了她都废得! “哼!”谢太后鄙夷轻哼,有胆子算计她,便有胆子承担这后果,别以为她老了、糊涂了。 这一声轻哼惊醒了失魂落魄的皇后,皇后急忙涩声应是、谢恩。 这一次,她是再次领教了太后的厉害,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说是她,静妃、柔妃也同样胆战心惊被吓得不轻。 太后这是在教训警告皇后,何尝不是在敲打警告她们? 在这后宫里,太后,才是真正的至尊。 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至少不能被太后厌恶,否则,同样会死的很难看。 不,会比不得宠更难看。 至少不得皇上宠爱皇上顶多不搭理,而被太后所厌恶,那就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谢太后很满意的看到皇后的惊恐和二妃的不安,这才淡淡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洛言心,谢太后一想起这个名字就觉得一阵膈应闹心,一个小小的宫女,她可真有本事啊,哪儿都有她。 皇后可恶,她更可恶。 皇后可算等到这一刻了,心里的委屈愤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哪里还会客气?立刻添油加醋的将洛言心一翻告倒。 静妃与柔妃是一点儿不想掺合进来,她们很明白谢太后只发作皇后而不发作自己等人绝对不是宽宏大量、是大度,而是暂且记下。 若将来再有什么,那就是两错一并罚,那可就不得了了。 她们这些嫔妃等于头顶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剑,这种滋味绝对不比挨了训斥好受。 可是,皇后说完之后,谢太后却盯向了她们。 两人无奈,只得作证,表示了认同皇后的话。 不然呢?别说皇后了,太后何尝不想趁着机会收拾洛言心?她们敢不认同皇后的话吗? 谢太后越听越气,连连冷笑,咬牙念了两遍“洛言心!洛言心!”正欲命人去将洛言心传来,一声“皇上驾到——”悠远而来,几个人齐齐眸光一敛。 皇上来了。 第482章 纵狗行凶? 皇上来了。 谢太后冷笑,命皇后与二妃一旁站着,铁青着脸等候东澜祁。 东澜祁进来,请了安,态度闲闲悠然坐下,瞟了皇后与二妃一眼,笑道:“原来皇后和两位爱妃都在啊,你们很有孝心,陪母后说话解闷,朕心甚慰啊!” 东澜祁一开口这话,令太后皇后等郁闷得想要吐血。 静妃、柔妃听了“爱妃”两个字则眼睛发亮,精神一振恨不得扑过去。 皇后心里则酸得银牙暗咬。 这后宫里,每个嫔妃都有光辉的过去,独独她没有。 “你来的正好,哀家正好有事要找你。”谢太后冷声道:“你那宫女洛言心纵狗行凶,伤了哀家身边的崔袖,皇上,你说怎么办?” “纵狗行凶?”东澜祁挑了挑眉,淡淡笑道:“这不可能,绝无可能!” “皇上!”谢太后脸一冷:“皇后和静妃、柔妃她们都可作证,崔袖惨不忍睹昏迷尚且未醒,皇上居然说绝无可能?” 东澜祁便道:“自然是绝无可能!” 他无比骄傲的道:“朕养的狗,除了朕的话根本不会听别人的!言心的话它也绝不会听!试问又怎么谈得上纵狗行凶呢?言心不过是照顾它罢了,可还使唤不动它。再说了,当时既然皇后她们都在,为何不阻止?为何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统御六宫,这点事都处置不好吗?” 谢太后一阵气结,恨恨瞪了皇后一眼。 对于东澜祁指责皇后这番话,她是深以为然的。 可谢太后再想到东澜祁这番话是为了维护那个该死的洛言心,心里头忍不住更膈应起来,冷声道:“这么说那洛言心就没有错了?狗是她带出来的,与她如何脱得了干系?” 东澜祁笑得有几分散漫,笑道:“她自然没有错,且母后也说错了,大黑狗不是她主动要带出来的,朕瞧见它今儿闷得慌一个劲儿的想要往外跑,是朕吩咐言心带它上御花园逛一逛。谁知今日大黑狗果然有点儿不太对劲,没想到闹出了这么一场乌龙。言心这会儿还在乾清宫自责呢,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朕禀报请罪了,朕倒安慰了她几句,这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何罪之有呢?” 东澜祁将很无耻的话说的无比的振振有词,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派头别说将谢太后气了个怔,便是皇后和二妃也目瞪口呆,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洛言心那贱人,她何德何能? 皇后更是心里发狂一般的汹涌着惊涛骇浪,眸子亮得渗人,冰冷的笑意几乎要控制不住的从唇角溢出来。 洛言心、洛言心……怪不得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太后的脸面往泥里践踏,原来有皇上如此撑腰…… 谢太后的脸色难看得已经形容不出来了,可是偏偏东澜祁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她根本无从发作。 她是个“慈母”,没有逼迫儿子的份儿,更不会掉价的去跟儿子养的一只狗做计较。 皇后、二妃就更不会说什么,尽管三人心知肚明皇上绝对在颠倒黑白。 第483章 出宫赏赐 东澜祁垂眸掩去眸中掠过的寒光,笑嘻嘻道:“母后说的是,母后放心,这一两年啊,您准定能抱到孙子的!” 谢太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此事就此了结。崔姑姑无声无息的出了宫,众嫔妃眼巴巴盼着的太后怒责洛言心的戏码没有上演。 洛言心依然好端端的住在乾清宫,连根毛都没少。 至于大黑狗?那是皇上的爱犬,自然更不会有事。 且好好的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非要去跟一条狗较劲儿,谁也丢不起那个脸。 众嫔妃无不失望,更心里发酸,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对着灯儿叹息垂泪。 倒是洛言心听说送出去一千两金子才善了,不由心疼,好生愧疚向东澜祁道:“这费用也太高昂了些,早知道,该叫她多吃点苦头才是!” 东澜祁啼笑皆非,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笑道:“以后别自作主张,好歹跟朕先商量一声打个招呼。不然朕稀里糊涂,怎么帮你善后呢?” 洛言心吐了吐舌头,嘀咕道:“我不是怕你不准么,所以决定先做了再说……” 东澜祁大笑,“现在你知道了?朕自然不会不许。” 只要她不直截了当的对上太后,怎样都行。 她还是太心善心软了,只不过羞辱了崔姑姑一番当个教训而已。 须知打蛇不死必留后患,能够在她母后身边一待几十年,能当得上他母后的第一心腹,可绝对不仅仅拥有忠心便足够的。 崔姑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保不齐不会疯狂反扑。 她在宫里经营几十年,想要算计她,总会找得到机会。 所以,他才会将崔姑姑恩赐出宫养老。 当然,不是真正的养老,只要她出了宫,他的人自然会要她的命。 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清濯莲子已经成熟,跟东澜祁打了个招呼,洛言心便出宫去给北恒无忌提纯麒麟药去了。 北恒无忌的病,麒麟药是主药,只要麒麟药药效不受影响干扰,即便少几种副药也无所谓。 洛言心想出来的提纯麒麟药的法子,便是用清濯莲。 将清濯莲子与受了药物污染的麒麟药放在一起,以清濯莲子的功效,料想能达到效果。 这一次出宫,洛言心没有再戴面具,光明正大顶着给北桓大皇子送皇上赏赐的御制糕点的名头而去。 自打那晚猜出了洛言心和东澜祁的身份,北恒无忌便一直在等着洛言心的出现。 一天、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洛言心依然毫无消息。北恒无忌不急,龙燕、龙雀兄妹俩却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尤其龙燕,每天从早上便开始眼巴巴的盼着,盼到天黑还不见人来,惆怅的长叹一口气,将希望又寄予明天。 心下更是忍不住担忧,担心东澜皇帝会不会心生恼怒,不许洛神医前来了?若真是那样,主子的病可怎么办…… 身为被担忧的北恒无忌,倒是淡定得很,还有闲情逸致笑着安抚龙燕。 这一日洛言心摆着宫里的仪仗而来,着实令龙燕兄妹又惊又喜。 第484章 庄重相对 看到洛言心的真面目,北恒无忌怔了怔,继而心中暗自点头:洛姑娘长得这般模样,才更符合他想象中的模样。 之前的模样,他虽然没有想过是否易容的可能,却早已下意识的觉得总有点儿不太对。 而且,他根本已经不记得她之前长的什么模样了。 倒是眼前这般,仿佛许久之前就见过,见之不忘。 洛言心既然代表的是东澜祁前来赏赐御膳糕点,北恒无忌主仆自然不能以之前态度相待,显得官方客气了许多。 洛言心也一样,穿戴的是一等宫女的服饰。 并且是十分庄重正式的哪一款。 这令她十分别扭,并且一开始严重抗议来着。 可到底叫东澜祁东一句西一句的哄得晕头转向,最终还是穿戴了这么庄重而麻烦的来了。 她只觉得不方便,北恒无忌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东澜祁的意思,不觉勾唇淡笑。 看来,东澜皇帝是真的很着紧他这位御前宫女啊,弄这么正式的阵仗而来,不就是为了不让她与自己轻松自然相处吗? 寒暄几句,看着龙燕眼巴巴、热切切的看向自己的目光,洛言心便不由得乐了。 当下也不多言,向北恒无忌笑着说明了来意,取出了两粒清濯莲子,让他们取了一份麒麟药来。将之与清濯莲子混合一起放在玉盒中,表示明日自己还会过来看看,看是否分离成功。 清濯莲子大而透亮,碧色纯正,比那最正宗的猫儿眼还要温润通透几分。 洛言心刚拿出来,北恒无忌主仆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吸一口,仿佛肺腑间的污浊气全部被洗涤一空似的。 那种感觉,比处于雨过天晴的花园中还要心旷神怡。 “这东西真的能管用吗?”龙燕紧张而期待的问道。 虽然这莲子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至少他们身份也算尊贵的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 可是,好的东西便一定管用了吗? 事关主子性命,甚至可以说,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他们不能不担心紧张。 若是没法还原获得药效纯净的麒麟药,这世间又上哪儿去再寻一株麒麟药呢? 洛言心能理解龙燕的心情,但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沉:“我也不知道,没法儿保证。毕竟,麒麟药难见于世间,这世上又有几个大夫能得到麒麟药来练手呢?以清濯莲子的效用推测,我觉得是有很大可能管用的,要不要用,还请大皇子考虑考虑再定夺。” 龙燕、龙雀都是心头一沉,不觉犹豫起来。 洛言心的话很有道理,可是,理智上虽然能够接受,感情上却恨不得洛言心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好让他们安心。 “不必考虑,我相信洛姑娘,”北桓无忌微微一笑,想也没想便道。 洛言心抬眸,原本还想再劝劝他真的可以再想一想、不必勉强的,可是看到北恒无忌那温润的笑容,那双眼眸中所透出来的没有丝毫怀疑、完全信任的目光,她便改变了主意,点头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试试!” 第485章 效果出奇 北恒无忌如此信任自己,自己若再说那样的话,却显得矫情了。 “好!”北恒无忌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目光止住了欲再多言什么的龙燕兄妹。 看着洛言心将一颗清濯莲子掰开与一份麒麟药一起放在玉盒里,便笑道:“洛姑娘若有空,能否再给在下检查检查身体?不情之请,不会困扰了洛姑娘吧?” 洛言心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自己经手的事情,绝对要有头有尾。 下意识的,她已经将北恒无忌当成了自己的病人,检查身体这种事情何止不会困扰?根本就是分内之事啊。 当下想也没想便点头笑道:“怎么会困扰?大皇子客气了!大皇子信得过,我自会用心。” “那甚好,有劳洛姑娘。”北恒无忌笑得十分客气。 洛言心替北恒无忌拿脉,做了一番细致的诊断,将他之前服药的方子做了增减变动,又叮嘱了龙燕、龙雀一番注意事项。 “你们把大皇子照顾得很好,且大皇子是个心性恬淡心宽之人,眼下并无大碍。等这麒麟药提纯之后,再配合其他几味药材炼制一些丸药,再施以银针药浴,我想要不了半年便可痊愈,之后只需按常规慢慢调理即可。”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洛神医,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龙燕喜不自禁。 龙雀也十分开心,只是一想到这麒麟药还不知能否提纯成功,显出一半的笑意又僵在了唇边。 麒麟药,才是一切的决定因素,也不知—— 果然,不用他提醒什么,这位洛神医或者该称呼为洛女官的神医便笑着道:“这会儿可还说不定,得看清濯莲子是否有用。” 龙燕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 洛言心忍着好笑,北恒无忌却略有些责备的瞟了龙燕一眼。 龙燕一惊,连忙缓了缓垮下去的脸,勉强对洛言心笑了笑。 洛言心自然不会同她计较,知道她是关心则乱。 眼看时候不早,她也该回宫去了,走之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看了看那与清濯莲子放在一起的麒麟药是否有所改善。 谁知玉盒一打开,一股令人仿佛浑身毛孔都舒适舒展开来的无法形容的纯正药味扑面而来,那种心旷神怡之感,如立于云端之巅,其清朗开阔无可形容。 “麒麟药!这是最纯正的麒麟药药性!不、不,比之前的还要更加纯正几分!”龙燕又惊又喜叫了起来。 北恒无忌与龙雀也一样震惊而意外之喜。 当初这麒麟药被找回来时,他们是都闻过这药味儿的,的确如龙燕所言。 洛言心虽然之前没有见过麒麟药,但神医前辈留下的《药经》中却对其有最全方位的描述,再看这三人的反应,便知自己所料果然不错。 “这就太好了!”洛言心笑道:“如此我便可以开始配药了。” 北恒无忌微笑道:“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若是麻烦洛姑娘一趟一趟的来也不太好,不如这样,洛姑娘将剩下的麒麟药全都带走吧,炼好了药再知会在下便是。” 第486章 千两黄金 龙燕、龙雀虽然觉得主子这话有点太过大方了,要知道洛姑娘可不仅仅是洛神医,还是东澜皇帝身边的女人呢。这要是万一东澜皇帝想要做点什么—— 两人心里虽然很不赞同主子所为,但却不敢当着洛言心的面反驳主子——那不是给洛神医添堵吗?心里却没来由多紧张了三分。 “这样也好!”洛言心笑道:“需要配上的好几味药,恰好我那里都有现成的。” 北恒无忌笑着道谢,并没有问还需要搭配的是哪几味药。 能够配得上麒麟药的,如何是凡品? “如此劳烦洛姑娘,实在受之有愧,不知洛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若有但请直言无妨。” 如果单纯是洛言心,北恒无忌不会说这话,欠着她的人情他记着就好,什么时候她需要了,他再还便是。 可是,洛言心今日以御前女官的身份而来,不需明言,她代表的是东澜皇帝。 回宫炼药,配药少不了也是从东澜皇帝那里出。 北恒无忌想到此心下其实有点儿不太爽的,若非洛言心笑吟吟的随口便如此提议,且他又身居异国,他是宁愿自己派人去寻找配药的。 他不愿意欠东澜祁的人情,最好来个公平交易,了结清楚最好。 洛言心可没想到这么深这么多——可见东澜祁与北恒无忌都不是什么好鸟,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一肚子的弯弯绕绕。 可是听北恒无忌这么说,洛言心却是正中下怀,当即欢然笑道:“既然大皇子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矫情了。诊费是一千两黄金,大皇子只要付给我一千两黄金就好!” 正好将这一千两黄金给东澜祁,平上因为崔姑姑而折损的损失…… 洛言心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区区一千两黄金,对堂堂北恒大皇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的吧? 的确如此,所以—— 听到她张口便十分干脆、十分满足的表示只要一千两黄金就好,别说北恒无忌,便是龙燕、龙雀都愣住了。 要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份贵重,他主动开口表示承以人情,这是多么难能珍贵的机会? 区区一千两黄金,算的了什么? 北恒无忌原本猜测她是奉了东澜祁命令而来,东澜祁必定交代了她些什么,此时却不确定了。 甚至可以说是糊涂了:东澜祁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响没有得到北恒无忌的回应,并且,气氛似乎突然之间变得有点儿尴尬起来,这主仆三人的反应似乎都有点儿——怪怪的起来,洛言心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难道……北恒真的那么穷吗?一千两黄金也拿不出来? “如果……嗯,如果不行的话那也——” “洛姑娘真的只要一千两黄金?没有别的了?”见她误会了,北恒无忌忙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洛言心释然,摇摇头笑道:“不用,一千两黄金足够了。其实,原本不该要大皇子这么多黄金的,只是情形特殊,还请大皇子见谅。” 第487章 皇后找茬 “洛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北恒无忌笑笑,当即命龙雀取了凭证,盖上私印交给洛言心:“凭此洛姑娘可往汇通钱庄兑取黄金千两,洛姑娘请收下。” 洛言心甚是欢喜,道谢笑着收下。 将凭证揣在怀中,随即起身告辞。 北恒无忌也没再多留,命龙燕兄妹送至驿馆门口。 他在廊下站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方自失一笑摇摇头轻声叹息。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东澜祁果然待她极好。 只是不知,这一千两黄金,又有什么缘故呢? 再说洛言心,怀揣千两黄金的凭证开开心心的回宫,想到好歹把东澜祁的损失给赚了回来,愧疚感也减少了些。 无论怎样,事情是因她而起。 谁知刚进宫没多久,便碰到了皇后。 皇后一行人恰恰挡住了他们这一行的路。 如果是身着便装,或者只有洛言心一个人,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脚底开溜从另一条道走远远的避开皇后。 她没有必要跟皇后正面对上。 但这是摆着仪仗带着大队伍而归,就没有可能避开了。 皇后已经停下了脚步,挺直脊梁微扬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摆足了架势等她上前请安。 洛言心只得领着众人上前,冲皇后屈膝福身笑着请安。 皇后冷冷喝斥:“洛言心,没人教过你宫里的规矩吗?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见了本宫,不该下跪吗?你现在可不是洛贵人!” 此话一出众宫女太监无不变色心中微凛,如今别说乾清宫了,整个六宫里谁人不知皇上对洛宫女有多喜欢?也就是皇后,才敢如此。 果然来者不善啊。 洛言心心里不屑,皇后就是这样,有点儿小聪明、小手段,却不够胆子。 所以总想暗搓搓的做点儿什么算计别人,但是十次有八次是不成功的。 比如上回自己带着大黑狗胡闹,她若是真的态度强硬,调了宫里的侍卫来,或者直截了当命人去乾清宫找东澜祁,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教训不到崔姑姑呢。 可惜,皇后面上勃然大怒、声色俱厉,实则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心里何尝不打着做足了姿态给太后看表示她已经尽力了却根本拦不住自己的主意,想要借自己的手削太后的面子,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她好从中得利。 正是揣摩透了她的性子,自己当初才会那般做。 结果自己如愿以偿小小的报复了太后一回全身而退,听说皇后在慈宁宫可是被太后狠狠的削了脸面。 她这是把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存心找茬来了呢! 不过,她这是转了性子啊!洛言心心里头琢磨着。 也不知太后是怎样收拾她的,竟令她性情大变至此。 要知道以前的皇后,是做不出来这样肆无忌惮的事情来的。 洛言心怎么可能甘心给她下跪行礼? 再说了,人家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找茬挑刺儿折腾人的,即便她下跪行礼了,皇后也不见得就会放过她。不过是受更多的羞辱罢了。 第488章 不甘心 “皇后娘娘恕罪,”洛言心举了举手中的盒子,微笑道:“奴婢奉皇上旨意前往驿馆探望北恒大皇子,这是被恒大皇子的回礼,奴婢还得赶紧回乾清宫向皇上复旨呢,不敢耽搁。” 盒子里装着的自然便是麒麟药了,这东西事关北恒无忌的性命,她可不敢假手他人,一直亲自抱着。 这会儿用来扯虎皮大旗,最好不过。 “你少拿皇上说事儿!”皇后却是勃然大怒,瞪着洛言心目光中满是怨毒,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本宫难不成还管不了你了?张口闭口皇上皇上,哼,这宫里头还没有人敢如此嚣张妄为。你当皇上是什么?是你的挡箭牌吗?给本宫跪下!” 洛言心这回是真的意外了,皇后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起来了? 厉害得有点儿——疯狂。 “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今日怎么了,不过,皇上的事情奴婢可不敢耽搁!待奴婢向皇上回复差事之后,再来向皇后娘娘请罪吧!” 洛言心瞟了皇后一眼,说完这通话偏身便从皇后身边走过。 “你——” 皇后又羞又气脸色一时涨红,她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言心竟然还敢不给她面子,竟带着一群奴才从她身旁就这么过去了。 她到底做不出来拉扯人衣裳将人拦下这种事儿来,竟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了。 双腿一软,皇后打了个趋趔,惊得紫英紫红慌忙扶住才没有跌倒。 皇后咬着唇,死死瞪着洛言心的背影,咬牙道:“果然是个贱人,这脸皮,也是够了!” 紫英忍不住道:“皇后娘娘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再怎么得皇上喜欢,她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皇后娘娘与她计较,没的辱没了您的身份。” 紫红亦点头:“说的是!皇后且由着她轻狂吧,说起来这宫里头仗着皇上喜欢轻狂过的也不止她一个,结果呢?失了皇上的喜欢后,还不是得在娘娘面前老老实实的?将来娘娘有的是日子收拾她!” “对,奴婢也是这个意思!” 皇后摇摇头,惨笑道:“你们不懂,不一样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闷闷回宫。 不甘心啊! 为什么,她里里外外在谁面前都得受这份屈辱? 洛言心回到乾清宫,没跟东澜祁提及路上碰见皇后的事,向他简单回复了几句,便十分得意的将千两黄金的凭证拍到东澜祁面前,笑道:“这次的事儿连累你损失了黄金千两,怪不好意思的,喏,这个给你。” 东澜祁:“……” 漫不经心拿起来瞟了一眼,脸色一僵,心里酸水咕噜咕噜冒了上来,质问道:“你问北恒无忌要钱?” 问北恒无忌要钱还给他?到底谁才是自己人? 他上回就看出来了,北恒无忌那小子心怀不轨,而她对那小子也是好,却没想到好到了这种地步! 洛言心有些奇怪他的语气怎么这么的叫人没法理解,眨眨眼睛,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道:“问他要钱难道不可以吗?救他一条命,不过向他要区区千两黄金罢了,难不成他的命还不值得千两黄金?这个——不会影响两国邦交吧?” 第489章 去坤宁宫 这回轮到东澜祁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这是诊费?” “不然你以为呢?”洛言心白了他一眼。 东澜祁哈哈大笑起来,连忙笑道:“可以要可以要,正如你所言,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要朕说这还要的少了,万两黄金也不如他的命值钱。” 洛言心倒是释然一笑,“好歹也是朋友,不能宰他太狠了。可你刚才干嘛,倒像不高兴似的!” 东澜祁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因何而不高兴,暗暗的有些脸红微窘,揽着她笑道:“穿着这一身衣裳你不嫌不舒服吗?朕命人备了热水,快去沐浴更衣,朕等你用晚膳。” 他这一说洛言心顿觉浑身不舒服起来,嘴一撇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让穿戴成这样去的?别扭死了。” “乖,”东澜祁吻了吻她的脸,柔声笑道:“这样你代表的是朕,可光明正大的出宫,谁也不敢小觑了你。” 心道别说今儿,以后你再去见北恒无忌,都得这么样才行。 公事公办最好,私人交情,大可不必有。 洛言心还真没想到他这弯弯绕绕的心思,嗔了他一眼等不及的赶紧沐浴更衣去了。 “皇上,”徐沧海过来,躬身将洛言心遭遇皇后一事经过细说了一遍。 倒不是他多事、喜好告状,而是那事儿跟着洛言心出宫的宫女太监们全都看见听见了,迟早皇上也得知道。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他如何回答?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吗? 东澜祁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冷笑了笑,淡淡道:“今儿不是十五吗?差个人上坤宁宫说一声,朕晚上过去。” 洛言心如今身份不明,后宫嫔妃们若拿大规矩压她、挑刺,只要不过分,东澜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去管。况且以那女人的本事,也不需要他管。 但是皇后不行。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更不行。 徐沧海眼皮跳了跳,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心道皇后娘娘可真不是聪明人呐,进宫之后,就没见她做过什么聪明事儿…… 洛言心沐浴更衣,将麒麟药与清濯莲放一起藏好,这才往东澜祁这边来。 东澜祁早已等着她,二人用过晚膳没多久,东澜祁便笑道:“朕去一趟坤宁宫,你等会儿困了先睡,不过别回你那院子了,就在朕寝宫。” 他眸光微暗,不着痕迹在她身上瞟了一眼。横竖他的龙床够大,多她一个人一点负担都没有。 而且,揽她入怀而眠,那种温暖温馨的感觉也让他贪恋。 虽然眼下还不方便整个吃,吃吃豆腐也是好的。 洛言心却是挑了挑眉,“你要去坤宁宫?” 去坤宁宫还光明正大的告诉她,让她做个懂事的小妾乖乖等他回来? 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亦不察觉的酸味和委屈。 “别胡思乱想,”东澜祁好笑,揽她入怀柔声道:“朕是去给你找场子!朕的女人,不是顶着一个皇后头衔便能欺负的!” 洛言心一怔,笑道:“必定是徐总管多事,又告诉你了!我又没吃亏,还是算了吧。找这样的场子也怪没意思的。” 第490章 找场子 洛言心一怔,笑道:“必定是徐总管多事,又告诉你了!我又没吃亏,还是算了吧。找这样的场子也怪没意思的。” 她对这样的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多大欺负或者委屈。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气。 除非哪天,那样对她的是东澜祁,她才要找场子呢。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皇后,不行。”东澜祁摇摇头,吻了吻她柔软红润的唇角,“等着朕,朕很快回来!” 洛言心张了张嘴,也只能看着他去了。 坤宁宫中,早已得到皇上今晚要过来的消息,早已上下忙碌了一番忙的人仰马翻的做着准备。 皇后却仿佛局外人一般浑不在意,既不主动也不阻止,任由紫英等忙的团团转。 “娘娘,等皇上来了,您可得好好的说些让皇上高兴的话。今儿是十五,皇上又是晚上来,定会在这儿过夜呢!”紫英十分欢喜的笑着劝道。 “你这样认为吗?你们都这么想?”皇后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的讥嘲。 从没见过皇后这样笑的紫英心里莫名的有点儿没底起来,顿了顿,勉强笑道:“自然是这样,不然,皇上如何会来呢?” 皇后笑笑,并不言语。 东澜祁驾临,坤宁宫才勉勉强强算是装饰收拾妥当,处处焕然一新。 可惜,他们的苦心注定白费,东澜祁压根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进殿径直坐在主位上,只是看着皇后。 皇后虽然对紫英等人认为的那样嗤之以鼻,然而内心深处未必没有那样的隐隐期盼——万一呢?万一真是那样呢? 可是,东澜祁很快打破了她的希望。 紫英奉茶上来,皇后原本是要接了亲手奉给东澜祁的,谁知东澜祁却止住了,瞟了紫英一眼淡淡道:“皇后坐着便是,让这宫女奉来。” 皇后只得陪笑应是,示意紫英上前。 紫英一怔,心里莫名的紧张慌乱起来。 战战兢兢捧着小巧的海棠式托盘上前,身子半蹲,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便听到一道冷清的男音漠然道:“抬起头来,在朕面前朕瞧不得缩头缩脑的样!” “是、是……”紫英心头一跳,战战兢兢慢慢抬头。 猛地对上一双目光如电、冷厉逼迫的眸子,她仿佛挨了重重一击,“啊!”的惊叫出声,双手一抖手中茶盘一斜,茶碗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紫英吓得魂飞魄散身体软倒,连连磕头。 皇后的脸色也是一变。 “皇后就是这么调教人的?皇后身边的宫女,真是不怎么样!比起朕的宫女,差得太远!御前失仪,还敢多嘴?” 紫英吓得一抖,白着脸死死咬着唇。 皇后心里一沉,起身亦跪了下来,垂首道:“请皇上恕罪。都是臣妾的不是!” 不甘又能如何?她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为洛言心那贱人找场子来了。 “拉下去,杖责五十。”东澜祁声音淡漠,漫不经心。 第491章 你想让朕如何待你? “拉下去,杖责五十。”东澜祁声音淡漠,漫不经心。 紫英低低呼了一声,惊得几乎停止了心跳。 杖责五十,她还能有命吗? “皇上!”皇后急得磕了个头苦求道:“臣妾身边就这么一个两个得用的人了,求皇上饶恕她这一次吧!” “区区一个宫女,皇后也会心疼?” 皇后一僵,只是俯首在地。 “哼!”东澜祁轻嗤冷笑,冷冷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朕总不好不给皇后的面子不是吗?但只皇后记住了,有空多调教调教自个的宫女,别把手伸的太长了!” 东澜祁说完,冷着脸起身拂袖而去。 皇后脸色白得吓人,睁大眼睛目光直直的瞪着前方。 为了一个低贱的宫女,他竟亲自跑到坤宁宫来教训她吗?就为了教训她! “不!”她突然大喊一声爬起来踉跄着奔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东澜祁,神情哀切而凄婉,眼泪簌簌而下。 她望着东澜祁哽咽道:“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您不能!臣妾是嫉妒,臣妾只是嫉妒啊!您是臣妾的夫君,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您说,臣妾改,臣妾改还不行吗?但求您不要这么对臣妾,呜呜呜,臣妾心里苦啊……” 进宫以来所受的冷落和委屈一时爆发,皇后哭得不能自已,亦顾不得维持端庄矜持,在东澜祁面前哭得成了泪人。 殿中只有紫英一人伺候,此时她早已瘫软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她想要起身去搀扶皇后,却根本没有力气。 殿外,原本欢喜期待的众宫女太监们听到了隐隐传来的皇后的哭声,无不白了脸、慌了神,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冲进去打扰。 东澜祁目光漠然,冷冷的瞅着皇后。 皇后还在呜呜咽咽的哭着,一边哭一边诉着委屈和痛苦,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再也不要忍受了。 挑了挑眉,东澜祁淡淡道:“你想让朕如何待你?” 皇后一滞,一时间却又茫然了。 东澜祁嘲讽一笑,皇后大感刺痛,哽咽道:“臣妾、臣妾只求皇上不要再无视臣妾,求皇上对臣妾好一点……” “是吗?那怎么个好法啊?嗯?”东澜祁依然淡漠,仿佛在谈的事与自己毫不相干。 皇后越发觉得如针芒在背,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觉躲闪起来,咬咬牙索性横下心道:“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臣妾、臣妾——臣妾只想好好的伺候皇上……” 东澜祁冷眼无声。 皇后又急又羞臊,那样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说出这伺候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皇上分明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心中一动,皇后忙道:“求皇上给臣妾一个子嗣吧,臣妾与皇上的子嗣,才是真真正正的嫡长子,是这天底下最高贵的血脉,求皇上成全臣妾!” 皇后觉得这话说的就非常明白明显了,要有子嗣,自然得先圆房。她说不出来求圆房的话,但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她是真的很需要一个孩子,尤其在这后宫里尚且无人生下皇嗣的时候。 第493章 紫贵人 次日,一道圣旨下到了坤宁宫。 徐沧海拖长着声调十分官方的宣读了圣旨,没有错过皇后惨白的脸色以及坤宁宫众宫女太监目瞪口呆的吃惊表情。 “紫贵人,谢恩吧!” 紫英张了张口,迷迷瞪瞪望着徐沧海,脑子里晕乎乎乱成一团乱麻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皇后偏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紫英一个激灵回神,慌忙叩首磕头:“谢、谢主隆恩……” 紫贵人?紫贵人! 她莫名其妙的怎么就成了紫贵人了? 昨夜皇上来了一趟坤宁宫,结果却是她变成了紫贵人。 紫英一阵眩晕,她觉得她想死。 徐沧海笑眯眯向皇后道:“紫贵人赐居桃花轩,皇上有旨,还请皇后娘娘妥善安排。” 皇后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徐沧海却已不管,恭敬带人离去。 “皇后娘娘!”紫英惊恐的朝皇后爬过去想要搀扶皇后起身,皇后却是一转身“啪!”的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冷笑道:“紫贵人,本宫当不起。” 紫英痛呼一声跌回地上,捂着脸眼中含泪。 这件事情后续如何,紫英如何委屈,皇后如何愤恨,各宫嫔妃又如何背地里取笑,洛言心一概不知。 因为这日起,洛言心便专心为北恒无忌配药炼药,闭门谁也不见只让呆呆陪着帮掌火候选药材、让小鹊照顾起居。 五日之后,大功告成。 端详端详,闻了闻那药味,洛言心十分满意。 忍不住瞟了一眼累得受不住已经摊开四肢呼呼睡去的呆呆,洛言心更觉世界多么美妙、心情多么愉悦。 有一只会掌控火候、善于挑选药材的小宠就是省事啊。 不然的话,这会儿累得睡得人事不省的就是她洛言心了。 将炼制好的药丸用玉瓶小心收好,沐浴梳洗一番,洛言心便去见东澜祁。 几日不见,此刻放松了下来,忽然觉得似乎有些想他了。 想到他,心情不禁也愉悦起来,人也轻飘着。 此刻东澜祁正在书房中接见罗相和明国公,听徐沧海从外边进来禀报了一声,当即不耐烦再听这两人客气的扯皮打太极,全都打发了回去下次再议。 明国公与罗相深知皇上随心所欲的脾性,说风就是雨任性妄为起来谁都挡不住,虽然此刻这太极打得正到要紧处,皇上叫停也不能不停。 御书房外,明国公轻声叹息,忧心忡忡:“皇上这个性子,唉!” 罗相则微微一笑,摆出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臣子绝对不说皇上坏话的样子,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朝东澜祁寝宫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二人刚离开,东澜祁便急不可耐回了寝宫。 “言心!” 看到女子窈窕的身影,东澜祁心口一软,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皇上——啊!”他几步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两个圈,洛言心圈揽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 “想朕了吗?” “嗯……” 一番缠绵亲热,当他抱着她坐下来好好说话时已经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第494章 义父与玄城 一番缠绵亲热,当他抱着她坐下来好好说话时已经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捏捏她红扑扑红晕未退的脸蛋,东澜祁低沉而得意的笑,空荡了几天的心一下子满足了起来。 “药已经炼成了——” 洛言心才刚起了个头想要跟他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东澜祁微笑着打断道:“先不说这个,朕有件要紧事想问问你……” 那是给北恒无忌炼制的药,东澜祁一想起来便觉得很不爽,一点也不想听。 他还没有贤惠到听着自己的女人说起如何救别的男人的时候还要在一旁拍手叫好——当然,如果她说了他若是不拍手叫好给面子捧场的话,她是会很不高兴的。 所以索性不听最好。 若非此事除了她再无人能做得到,他根本不会让她沾手。 不过,事后问她拿几颗炼成的成药给破澜倒是可以的。反正在他的宫里炼制的药,他要扣下一些天经地义。 洛言心见他态度有些严肃,顿时忘记了想要得意洋洋显摆技术的事儿,忙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东澜祁莞尔,随即道:“你可还记得你有个义父?” “义父?”洛言心一愣,心里默默擦汗,原来原主还有个义父吗?还真是…… “就是在你回亲生父母身边之前抚养你长大的义父,”东澜祁见她的反应便心下了然,解释了两句,又道:“他叫尚万嘉,前来寻你了。两天前他找到了上官烈。” 洛言心一时犹豫起来,见或者不见,这真的是一个难题。 说句真心话她一点儿也不想见,毕竟她不是原主,义父不义父的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可——这样真的好吗? 东澜祁轻轻揽着她往怀中带了带,道:“他自称从玄城来,很可能之前,你和他便一直生活在玄城。” 这也是为何东澜祁后来派人暗中查访洛言心的身世却总有诸多不甚明晰之处。 玄城毕竟不是东澜的地界,如果之前并不知晓洛言心在玄城待过,而玄城那边有心遮掩的话,是很难查得到什么的。 其实提起“玄城”,东澜祁和洛言心两个人心里都有些沉重。 因为之前借下蛊控制洛言心的那位幕后者,东澜祁的人一路追查下去,抽丝剥茧,线索亦隐隐指向玄城。 虽然尚未查到有证据可证明玄城与此事有何关系,但毋庸置疑,玄城肯定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 偏偏这么巧,尚万嘉又是从玄城而来—— “他是要见我吗?既如此我便见一见他好了。”洛言心看向东澜祁道。 东澜祁点点头:“也好,朕让上官烈安排,暂且朕便不出面了。” “嗯!不是我义父嘛,我想我能应付。”洛言心一笑。 他是东澜皇帝,事关玄城这一大势力,他明目张胆的出面没有什么好处,这层窗户纸还不到捅破的时候。 两天之后,洛言心出宫,先将炼制好的药丸给北恒无忌送了去,替他进行了第一次药浴与施针,又去探望了一回乖徒弟张一清,这才去了上官烈安排的某处院子见尚万嘉。 第495章 亲近或疏远,矛盾的感觉 这所小院子就在皇宫旁边,去见尚万嘉一事,无论是洛言心还是上官烈,都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当然,也没有刻意宣扬就是了。 就是当做一件正常的事情自自然然的去做。 当踏进那不小不大的花厅,那年过半百、满面风霜的老者又惊又喜看向自己,眼眸中盛满慈爱关切—— 洛言心一怔,心底某一角落被狠狠的触动了,蓦地柔软起来。 她微微蹙眉,有点反感这种感觉,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心中暗道:这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吧?这么看来,原主和这位义父之间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心儿!你、你还好吗!”尚万嘉满目怜惜慈爱,激动得上前,手臂微张似乎想要拥抱她,不过又忍住了,慢慢的将手臂放下。 此刻,洛言心的心情很复杂,仿佛有两种情绪在心里做斗争,一种忍不住濡慕亲近这位义父,另一种则不停的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冷静。 两种情绪拉锯战进行得十分激烈,洛言心有种被人从中撕裂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我,我还好。”她强挤出一抹笑容,冲尚万嘉点点头,一声“义父”唤得又陌生别扭又仿佛亲切,“你也还好吧?” 也许原主对这位义父真的感情很不一般,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她的躯体、不可能存在她的意识的影响,可这一刻那种本源的感情之强烈,若非她是个意志坚强极其倔强之人,恐怕就要招架不住。 那她可不可以认为——义父对原主是真心很好很好的呢? “好、好!”尚万嘉浑然不觉她的矛盾,温和慈爱的看着她,连连点头,笑叹道:“好孩子,看到你如今这般,果然比从前强了许多,唉,义父多少也放心了。可惜你的爹娘……” 尚万嘉一会说一会叹,说的不少,话题的跨度、跳跃性极大,一会儿说起父女俩在玄城的生活,一会儿又叹洛言心跟着她亲生父母离去,一会又说起听说她进宫之后他心中的不安…… 洛言心对于本尊的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一头雾水懵里懵懂的听着,倒是明白了不少事。 心中一时心酸亲切,勾起旧日父女之情,理智立刻又下意识的提醒自己这些话有可能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假的……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要是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会精神分裂啊摔! “义父可知,我被人下了蛊?”洛言心忽然说道,看着尚万嘉。 她决定开门见山,如果这真的是一条蛇的话,那就不妨打草惊蛇。 尚万嘉闻言并没有露出多意外的表情,那神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怪异。 “我自然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都被人下了同样的蛊。怎么你——忘了此事吗?怎么会——” 尚万嘉露出个恍然的表情,眼眶一红,怜悯叹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我只当咱们父女许久不见因此——谁知你、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孩子,苦了你了,也不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唉!” 第496章 前朝宝藏 洛言心睁大了眼睛,震惊了。 她的义父也中了蛊? “您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她咬牙问。 尚万嘉摇了摇头:“不能说,傻孩子,你只要记住义父不会害你就行了。” 洛言心皱了皱眉,道:“可是,那人这样害咱们,义父您甘心吗?他控制咱们欲为他所用,我不喜欢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义父难道会喜欢吗?” 尚万嘉看了她一眼不由笑了起来,笑道:“若非为父敢肯定不会认错人,换个不太熟悉的别人来,八成要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洛言心道:“进了宫的人,有几个一成不变?义父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尚万嘉眼中一黯,叹道:“不甘心又如何?如果义父说,义父也不知道他是谁你信吗?” 洛言心又是一怔。 尚万嘉又道:“你我父女为人所控不过阴差阳错罢了!为父只知道那人所图非小,是他将你送回了亲生父母身边,也是他筹谋送你进宫,至于其他的——” 尚万嘉做思索状想了片刻,方道:“为父知晓的也并不多,只隐约知晓似乎与一份前朝的藏宝图有关。” “藏宝图?前朝?”洛言心更吃惊了,暗暗在心里吐槽:这事儿怎么越说越复杂了! 所以,那幕后之人控制了她和她的义父,是双重保险?一则直接控制她,二则知晓她对她义父十分敬重,将她义父拿在手里还是为了控制她? 将她送进宫是为了谋夺什么藏宝图?这什么藏宝图在东澜祁手里? 想到关于此事东澜祁只字片语也不曾跟自己提及过,洛言心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太舒服起来——他到底,不是那么信任她吗?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尚万嘉再次摇头叹息,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充满怜悯疼惜,解释道:“说起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少,前朝有一笔巨大的宝藏随着前朝的覆亡而下落不明。据说,谁能得到藏宝图,找到宝藏,便可一统天下。前朝覆灭,四国建立新朝,经过这几十年休养生息,实力大增,没有人不想找到藏宝图,一统天下建立不世之功。除了四国,如五城六部以及其他隐在暗处的大势力未必便没有人打这个主意。” 洛言心恍然,便道:“这么说来,这藏宝图在皇上手里?所以那人筹谋送我进宫,就是为了从皇上手里夺取藏宝图?” 她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他凭什么认为我有这个本事?这可真是看得起我!” 从东澜祁那只成了精的腹黑狐狸手里抢东西?呵呵! 太后和明国公一党势力之庞大可用只手遮天、独断乾坤来形容。东澜祁更是太后亲自一手养大,却愣是没把他给养得百依百顺,反倒让他在如此艰难的夹缝中杀出一条生路,不但顺利的亲了政,如今更令太后和明国公基本上讨不了好,这样的人是区区一个女人便能斗得过的吗? 第497章 莫名失落 “这个为父也不知,”尚万嘉摇摇头,却又十分骄傲的道:“我的心儿是个聪明过人的,撇开别的不说,为父倒觉得他很有几分眼光!” 洛言心忍不住“扑哧!”一笑,心中蓦地软了软。 尚万嘉亦一笑,又正色道:“听说藏宝图被分成了九份,东澜皇上手中应该只有其中的一两份,待九九归一,方得完整。” 洛言心听到此心里略好受了些,若是这样,东澜祁没跟她提过也算合理了。毕竟,九份的图他手里只有一份或者两分,那有个毛用啊,不过是捏在手里不让别人成功罢了,他自己也是绝不可能凭借那一角地图做什么的。 洛言心更相信,以东澜祁那人的性子,他若想一统天下,只会凭借他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凑得齐的所谓藏宝图上。 那么,他就更没有必要跟自己提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言心点点头,道:“我从来没听皇上提过这个,更不可能从他手里拿到,那幕后的混账恐怕要失望了。” 尚万嘉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和皇上联手,端了他在京城的一处据点,这事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你从据点那儿拿到的解药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 洛言心看着尚万嘉道:“义父上京也是奉了他的命令,前来威胁我吗?” 饶是尚万嘉淡定,对这个性情大变的女儿的这种说话方式还是感觉有点儿吃不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可以说是,也不算是,是我自己要求进京的。唉,你的情形比为父料想中的要好,你所中蛊毒虽然难以根除,但只要东澜皇上看重你,料想会有别的法子替你压制一二。实在压制不住了,还可向孜孜部落求助一二,这也是一个办法!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吧,你连那人的据点都端了,你的态度为父如何还不明白?你这孩子向来便是如此,平日里看着性情温柔恬静,一旦认定了的事,执拗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听到尚万嘉说出这么一番话却是洛言心没有料到的,心下不由得有些感慨,以及愧疚: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草木皆兵,这个义父对原主,是真的疼惜并无恶意的。 她神情不自觉缓和放松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柔和:“义父放心,皇上的确有法子替我压制蛊毒,义父既然来了,就留在京城吧!” 既然他们所中的蛊毒是一样,她的可以压制,他的自然也可以。 尚万嘉稍稍有些迟疑,但随即便点点头笑道:“好……横竖为父除了你再无牵挂,在哪儿都一样,留在你在的地方更好不过。” “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义父出事。”洛言心一笑,忍不住又蹙眉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义父一点儿都不知道吗?会不会是玄城城主?” 尚万嘉思索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这可真不知,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不是。” 第498章 释然 尚万嘉思索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这可真不知,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不是。五城六部与四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要真说起来……” 要真说起来,即便是玄城城主,暗中也有可能早已被某一国所收服,或者,双方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洛言心不禁头疼,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极了! 算了,这么头疼的问题,还是交给东澜祁去琢磨吧。对于四国五城六部种种,他自然比她更为了解。 父女俩再闲话几句,洛言心将尚万嘉拜托给上官烈,便急忙回宫了。 她这一天的行程可谓紧凑,踏进宫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绚烂的晚霞也在层层变淡。 仰头远眺,淡金色的霞光照耀在红墙琉璃瓦上,光与影的交叠变幻让一切都变得恍惚虚幻起来,四下静悄悄的。 在皇宫里,除非有人发疯,否则永远都是内敛而规矩安静的。 洛言心心下也不由有些恍惚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她究竟跌进了怎样一个漩涡里? 霞光骤然一亮,下一瞬蓦地暗了下去,收起了光芒。天边堆满铅色云块,红墙琉璃瓦亦恢复了本色,高大的屋脊、飞檐如一头头沉默的巨兽,无声无息蹲在暮色中,庄严而肃穆。 那种恍惚迷茫之感亦随之消失,洛言心眼眸水一样明亮起来,无声而笑。 她不该这么小气的,不就是个破藏宝图吗?这玩意她其实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毕竟这东西要集齐恐怕比集齐七龙珠还要困难。 东澜祁也是聪明而理智的人,肯定也没指望这破图的。所以他没有跟她提过这事,她真的不用介怀! 他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说罢了。 在这个血腥残酷之地,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 回到乾清宫的时候,洛言心已经恢复如常。 “再不回来,朕要叫人去接你了!”东澜祁笑着拉过她的手,徐沧海极有眼色的忙命小宫女们将温水、毛巾、茶水等物奉上来。 擦脸净手,灌了两口茶水,洛言心舒适的叹息一声,半真半假的笑道:“那可是我义父,我们父女这么久没见了,当然要好好的说说话啦!” 东澜祁挑了挑眉,笑道:“是嘛,那朕是不是该道一声恭喜?” 洛言心点点头:“当然!” 两个人相视笑起来。 很明显,其实东澜祁对她那位义父也是心中存疑的。 “走,先用膳,朕可一直饿着肚子等你!”东澜祁一笑,携着她往膳厅而去。 膳厅中晚膳早已备好,还没到跟前洛言心便闻到了香味,勾动食欲,忍不住有些饥火难耐起来。 待看到满桌子一盘盘的各种生菜、肉片、海鲜河鲜,以及中间那翻滚着热气腾腾汤水的鸳鸯铜火锅,洛言心眼睛一亮,笑道:“今晚吃火锅吗?我正想这个呢!” 东澜祁笑道:“知道,前两日听你提过。”说着拉她坐下。 洛言心心里一暖一甜,仰头望他有点儿傻乎乎的道:“所以这是皇上特意为我准备的?” 第499章 有点故布疑阵的味道 “所以这是皇上特意为我准备的?” “当然。”东澜祁蹭过去,在她耳畔轻笑:“今晚留下,别回去了。” 洛言心脸上一红,侧身避他又好笑又好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不假!” 东澜祁哈哈大笑,替她烫起薄如纸片的嫩羊肉来。 不知是心里有事还是心里高兴,总而言之这一顿火锅洛言心吃的有点儿撑,撑得有点儿胃不舒服。 东澜祁又无语又想笑,差点就说了一句“朕后宫里还从来没有过吃撑了的嫔妃,你是第一份!”,一面命人去煮消食的茶水,一面陪着她在后花园里遛食。 内心一番纠结挣扎,洛言心在向他说起见义父的经过时,顺带将藏宝图也提及了。 用一种就事论事的、不带丝毫情绪的语气。 不知东澜祁是察觉了还是没察觉,洛言心觉得他眼眸中似有亮光流星般闪过,那一瞬定了定神。 “你义父跟你说了这些,就没想过你会告诉朕?”东澜祁最先笑问的,却是这话。 其实他的意思是,那幕后之人为何会轻易同意让你义父进京见你?这一来不是谋算露馅了吗?他东澜祁什么都知道了,他又如何再逼迫人为他效劳? 洛言心道:“义父倒是千叮万嘱的叫我别跟你提起。” 她当时顺口便答应了。 东澜祁沉思,忽而笑道:“这事有点意思了,倒有些故布疑阵的味道。” “啊?”洛言心眨眨眼睛,显然不太明白。 东澜祁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到她一脸的呆萌懵懂笑道:“既然你义父也决定留在京城,这再好不过。这事儿且从长计议吧!你既觉得他可信,想来是不会错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洛言心,故布疑阵这种招数他早就用烂了,用来搅混水最有效了。 一听她所言,再将所有事情前后相连起来一想,他自然而然的嗅到了这种颇为熟悉的味道。 真要解释,他却也没法言传。 玄城,他会叫人只紧不松的盯着,所有明的暗的线索都指向玄城,盯着那里迟早会有收获。 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想到她见了尚万嘉之后竟会对他表示了信任。要知道这女人当初对他,不知折腾了多久才肯信任那么一点点。 最好尚万嘉是真的值得她信,否则,此人藏得也太深了。 论起奸诈,洛言心自然不如东澜祁,也没多想他那话,反正他肯当接盘侠将一切接了过去就好。外边的那些事儿她原本也没有那个本事下手。当下也就没再多问。 至于藏宝图,东澜祁也没有再提及,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 他倒是说起另外一件事,笑道西苍国的太子和清华公主苍玉已递了笺表,他准了明日乾清宫接见。 “明日你随朕一起见见西苍太子吧。” 提起西苍太子洛言心便想起自己无缘无故被伤了心脉之事,顿时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重重点头:“好!我早就想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了!” 东澜祁:“……” 第500章 倒霉的西苍太子 第二天上了早朝之后,东澜祁在乾清宫正殿接见了西苍太子与清华公主。洛言心做宫女打扮,侍立在他身后侧。 看到那位算得上素未谋面却早已结下梁子的西苍太子的第一眼,洛言心目瞪口呆! 差点忍不住仰天大笑! 太给力了有木有? 怎么说呢?但看背影,这位太子爷自然是气质尊贵,身材修长,锦衣华服,风华无双的。可是,这看到的是正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一只胳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纱布吊在身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眼圈发紫,另一只眼睛用纱布遮盖着料想伤得更重,鼻子也微微歪向一旁,整个五官仿佛开了个颜料铺子,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样了。 偏他嵌宝金冠束发,穿着最好的锦缎缝制的锦袍,腰间系着美玉,看起来反差尤其的大。 更显滑稽。 不用问洛言心也知道,这肯定是东澜祁的人干的。唔,以这家伙报仇起码要收十倍利息的性子来看,西苍太子肯定不仅仅受这么点儿皮外伤。最好把他的心脉也震得七零八散…… 洛言心在心里想道。 事实上她果然很了解东澜祁。 虽然他的人没能将西苍太子的心脉震得七零八散,但西苍太子除了原本好端端一张俊脸开了颜料酱油铺,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更重要的是,他的人顺藤摸瓜,端了西苍安插在东澜国的四处据点,拔掉了十几颗有分量的钉子。 也正因为如此,西苍太子再也不敢玩儿潜伏这一套,乖乖的现身递了国书,光明正大的住进了驿馆之中。 原本,西苍太子是不愿意进宫觐见的,毕竟,顶着个猪头跑来见人实在是太有损形象。 可东澜祁哪里肯放过他?执意要看看他“伤势如何”以表达深切的同情和慰问,愣是将西苍太子给逼来了。 什么?你要跟东澜祁讲理? 开什么玩笑!在他的地盘上跟他讲理?这个理就是他的心情! 洛言心忍笑的表情太明显,虽然抿着唇、绷着脸,可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以及那弯的成了月牙的柳眉已经彰显了一切。 西苍太子不着痕迹瞟了她一眼,恼羞恨意乍现。 洛言心不屑挑了挑眉,勾起唇角:你都这样了还想生事? “参见东澜皇上,给皇上请安!”一番施礼相见,寒暄两句,赐坐。 东澜祁细看了看西苍太子两眼,不觉笑道:“怎么伤尽在面上?这倒是奇了!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嫉妒天鸿你容貌英俊啊?你可知是谁下的手?朕必不轻饶,替你做主!” 西苍太子气得差点鼻子更歪了,这话不是埋汰人吗? 真以为他是那种吃了亏肯白白吃的主儿?在察觉到算计他的人是东澜祁的人之后,他便设局想要抓几个活口弄证据丢到东澜祁面前逼他给个说法,可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认将计就计再次设计了。 那一次损失无比惨重,令他不得不认清楚现实:在东澜京城这地界上,他是不可能斗得过东澜祁的。 第501章 嘲笑 若再这么较劲下去,只怕西苍所有的据点和暗探都要被东澜祁顺藤摸瓜摸出来了! 若真如此,回国之后他的父皇绝对饶不了他,到时候岂不是给了苍天战那个贱种出头的机会? 所以他才不得不忍着吐血的冲动吞下憋屈,光明正大的现身求见。 谁知东澜皇帝太不厚道,刚见面就如此损他。怪不得满京城都传言这位皇帝喜怒无常,就跟市井泼皮似的。 “此事一言难尽,说起来也是孤王不小心,这才着了阴险小人的道。这样的仇还是亲手报回来比较痛快,不敢劳皇上操心。”西苍太子勉强挤出笑容回敬道。 他却忘了此刻他的这副尊容真的是不适合笑,嘴角和脸上肌肉一扯,满脸的青红青紫跟着晃动,模样更滑稽了三分,洛言心忍不住“噗!”的轻笑出声。 西苍太子大怒,恨恨瞪了洛言心一眼,突然道:“皇上,孤想净手,能否叫这位宫女带带路?” 他指了指洛言心。 东澜祁眼底怒意一闪而过,不动声色一笑,正欲说话,洛言心已上前,冲他微微弯腰,道:“皇上,这是奴婢的荣幸。” 东澜祁:“……”这女人又想折腾什么? “也罢,那你好好带路。快些回来,朕还有事要同天鸿说呢!” 苍玉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不屑鄙夷瞟了洛言心一眼,心道回来?她还回得来吗?竟敢嘲笑我哥哥,真当这是东澜国我们兄妹便任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吭声吗? 兄妹两人想法一样,不觉得区区一个宫女敢当面嘲笑,必定是受了东澜祁的指使,故意削他们兄妹的面子。 东澜祁既然这么不给他们面子,他们自然要回敬。 即便杀了这宫女,那又如何?只要没人看到,西苍太子大可一口咬定这宫女企图勾引自己,被自己推了一把撞死了。 却不知他们可真冤枉东澜祁了,而洛言心也不是故意的,真的忍不住想笑嘛! 反正,笑了就笑了,东澜和西苍原本就不可能永远做朋友,早一点对上晚一点对上有什么区别? “皇上,臣女这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臣女告退。”苍玉亦同时起身施礼。 她是公主,自然该去拜见皇后、让皇后招待。 等会儿事情闹起来,她留在这儿也不太好。 东澜祁哪里有心思管她?客气两句便命徐沧海安排人领她去坤宁宫。 而此时,洛言心已经笑吟吟的领着西苍太子去“方便”了。 两人都存着教训对方一番的心思,西苍太子甚至想要洛言心的命,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叫小太监、小宫女跟着,就两个人一起。 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还是揍人都没有目击者,不要太方便有木有? 方便的地方在西侧殿后方最靠边一间房间。对于九开五进的偌大乾清宫来说,层门重重,距离正殿可不近。 至少,那边发生点儿什么,东澜祁在正殿这边是绝对听不到的。 尽管心里明白洛言心那女人就是个坑货,只有她坑别人没有别人坑她的份—— 第502章 痛揍太子 尽管心里明白洛言心那女人就是个坑货,只有她坑别人没有别人坑她的份,况且如今她受损的心脉基本修复,而西苍太子又受了不轻的内伤,即便西苍太子真的心怀不轨,她也绝不会吃亏。 可东澜祁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不动声色召唤暗卫潜伏过去,万一那女人吃亏立即施救。 虽然是领路,但西苍太子身份尊贵,洛言心只不过是个宫女,走起来的时候洛言心是跟在西苍太子身后的。 “太子爷,前边右转便是,奴婢在此恭候,您请吧!”快到的时候洛言心停下了脚步,语气温和得体笑道。 西苍太子也停下了脚步,盯着洛言心,目光蓦地阴冷下来,像一条随时准备逮着人狠狠咬一口的毒蛇。 看到洛言心的笑容,更想起在东澜祁面前她对自己的嘲笑,怒意更叠,冷冷道:“进去,孤要你伺候!” 他眼眸半眯,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洛言心,忽然觉得这宫女骨肉均亭,身段婀娜玲珑,容貌俏丽姣好,肌肤尤为白皙细腻,真有几人招人喜欢。 尤其那双眼睛,黑漆漆水灵灵的,格外明亮有神,一看便是个有些性格的女子。 将她蹂躏,不知是何等快意滋味。 西苍太子本就对东澜祁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这一肚子火全都冲着洛言心发作了起来,盯着她的目光显得越发的阴鸷森冷。 血盆大口已张开,就等着将她撕裂成碎片! 他的表情这么明显,除非是瞎子才感觉不到。 “这不妥吧?奴婢是伺候皇上的人,可不包括伺候太子。”洛言心依然微笑说道。 “你——大胆!”西苍太子勃然大怒,这贱婢是在嘲讽他是太子而非皇帝吗? 对一个身为太子的人来说,没有人能够对这种嘲讽无动于衷——这是所有太子心中的一根刺啊! “这是我东澜,我是皇上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大胆!”洛言心冷冷一笑,一拳头照着西苍太子小腹砸了过去,冷笑道:“这还有更大胆的呢!” “你——”西苍太子哪料得到区区一个宫女竟敢冷不丁的揍自己?加上身上有伤反应不是那么灵活,而洛言心出拳迅速,他竟然没有避过去,痛得捧腹弯腰,怒视洛言心。 洛言心轻哼,一拳既出哪里还客气?伸腿横扫而过,拳头再出,愣是将西苍太子打得闷哼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通狂揍。 一边揍一边恨恨的骂:“太子了不起吗?肿成了猪头脸上开了颜料铺还不许人笑?这里是东澜、姐是东澜皇帝的宫女不是你们西苍人,姐吃你家大米了吗?笑你怎么啦?笑你你便想教训姐?” 洛言心越骂,想起那次差点就没命在他手里心里更恨,拳头下的更狠。 她很有分寸,哪里最受不住打、打起来最痛拳头便往哪里招呼,绝对不揍他的脸。 西苍太子被她连骂带揍弄得晕头转向,气得更是七窍生烟头顶冒火,这该死的贱婢,竟敢骑坐在他的身上! 第503章 令她毛骨悚然的笑 他是尊贵的西苍太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他。今日却被东澜祁那卑鄙小人身边一个宫女给压倒骑身上了—— 不但骑了他,还骂他、打他!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此刻西苍太子心里的愤怒,活吞了洛言心的心思都有。 洛言心可不管那么多,只管痛揍痛骂出气,对于这种上等尊贵人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这混蛋哪怕被她打死也绝对不敢高声呼救的。 也绝对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不然,被人看见、知晓了此事,他那尊贵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默默的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扯了扯嘴角,默默在心里擦汗:不愧是皇上看上的女人…… 打着打着、骂着骂着,洛言心突然发觉被她骑压的男人一动不动了,既不挣扎也不愤怒的低吼吃痛闷哼了。 她呆了呆,看了一眼几乎奄奄一息的西苍太子,虽然觉得自己的手还不是太酸、还能再打一会儿的,想了想,还是不甘的停止,站了起来。 洛言心拍拍手,冷笑道:“今日暂且放过你,再敢嚣张,下次照揍!” 踢了踢西苍太子,无比厌恶道:“赶紧滚起来,皇上还等着见你说事儿呢!” 西苍太子忍痛动了动,勉强挣扎着坐了起来,胸膛轻颤起伏喘着气。 他忽然抬头,冲洛言心一笑。 洛言心一呆,顿觉这笑容太诡异,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想也没想抬脚便踹,西苍太子应声而倒,闷哼一声。 “本来不想揍你了,这是你自找的。” 西苍太子一言不发,爬了起来,瞟了洛言心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便从来路走。 洛言心倒是多呆愣了几秒,不明白这人是怎么了?是不是被自己揍傻了? 随即又想,傻了便傻了,那又如何?东澜祁巴不得西苍有个傻太子呢! 他巴不得的,当然也就是她巴不得的。 一时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乾清宫正殿,东澜祁正等的有点不耐烦,见他们终于来了心中稍松。 不着痕迹与洛言心四目相对交换眼色,洛言心冲他微微点头笑了笑,东澜祁遂安心。 哈哈一笑,十分亲近客气的邀请西苍太子后花园亭中小坐说话,一边走一边暗暗打量西苍太子。 似乎并没有看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东澜祁不禁暗暗狐疑:那女人转性了?什么都没做?不信…… 乾清宫后花园临水亭阁中,东澜祁与西苍太子相对而坐,假惺惺的客套着,你来我往,说些不咸不淡、流于表面的话。 洛言心报了仇心里爽了,自然也就没再跟着了。 东澜祁隐隐的察觉,西苍太子的态度似乎与之前相比不太一样了,少了一股不得不隐忍却又下意识表现出几分来的怨气。 居然相当平和的同他说着话。 东澜祁暗暗称奇,自然不会认为净个手就令西苍太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心下有些痒痒起来,哪里还耐烦招呼他? 没多大一会儿便打发他离开了。 第504章 药王谷大小姐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西苍太子倒是不怎么想这么快离开,只是身上各处一阵一阵的作痛,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可不愿意在东澜祁面前表现出来叫东澜祁看了笑话,便顺水推舟告辞。 他一走,东澜祁立刻迫不及待去找洛言心。 “你教训那混蛋了吗?朕怎么觉着那混蛋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 东侧殿临窗榻上,他迫不及待在她身边坐下牵着她的手笑问。 “不对劲那就对了!”洛言心笑得眉眼弯弯,将嗑着解闷的一碟松子往旁一推,兴致勃勃将自己如何教训西苍太子经过说了一遍。 东澜祁:“……” 忍俊不禁大笑,抱着洛言心用力亲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难为那小子装得没事人一样,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种法子!哈哈哈,真难为你想!” 那可是西苍太子,别说旁人,便是他东澜祁,只要对方亮出了身份,他也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这女人倒好,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洛言心眨眨眼睛,道:“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还用得着想?直接上手不就行啦,拳头够硬怕他什么?” 想象着西苍太子被揍的惨样——肯定是惨样,这女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凶残!只觉得心花怒放,哈哈笑道:“简单粗暴好,简单粗暴甚好!”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这胆量比他还要厉害。敢做他都不敢做的事,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洛言心也咯咯的笑,圈着他脖子眨了眨眼睛道:“反正,即便闯了祸,皇上也会帮我善后的是不是?”所以她怕个毛啊! 东澜祁:“……”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依赖和信任,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具有自豪感和值得引以为傲的事儿,可是,为什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儿怪怪的呢? “那是自然,”东澜祁当然不能否认这话,笑道:“天塌下来,有朕顶着。你只管简单粗暴就好。” “我就知道皇上最好啦!”洛言心眉眼弯弯的笑。 总得讨点便宜吧?都承诺天塌下来为她顶着了……东澜祁低笑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日进宫的除了西苍太子兄妹,还有药王谷的大小姐殷万容。 殷万容与西苍太子兄妹是一前一后进的宫,不过,她并没有往乾清宫拜见东澜祁或者去见皇后,而是径直进了慈宁宫。 西苍太子出宫后,慈宁宫那边便有人过来禀了一声而已。 虽然明面上殷万容进宫与西苍太子兄妹进宫之间没有任何明面上的联系,一听慈宁宫小太监这么说,东澜祁心中亦顿时了然:怪不得! 怪不得西苍太子身上所中的毒解了,看来必定是殷万容的手笔了。 放着身边一个洛言心、一个破澜,都是使毒的好手,东澜祁在教训西苍太子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浪费? 西苍太子倒是有些运气,恰好这会儿药王谷的大小姐来了。 对于这位大小姐殷万容,东澜祁从小便非常厌恶她。 第505章 东澜祁与大小姐旧怨 对于这位大小姐殷万容,东澜祁从小便非常厌恶她。 因为谢家与药王谷的关系,谢太后对殷万容十分疼爱,甚至赶得上对自家侄女侄儿那样好,殷万容小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进宫陪谢太后住一阵子。 自然少不了经常与东澜祁碰面。 这位殷大小姐骄傲自负,唯我独尊,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或许是谢家人的挑拨,或许是她自己脾性作祟,总之她对东澜祁敌意十分重。 说起来可笑,她那会儿居然把东澜祁当成了在谢太后面前与她“争宠”的对手。 而东澜祁身为天子,若说骄傲尊贵乃是东澜第一人,又如何看得顺眼旁人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 每每殷万容进宫,两人之间必定明争暗斗、风波不断。 殷万容出身神医谷,年纪虽小,用药用毒也有几下子,虽然知晓东澜祁是谢太后的儿子不敢下死手,但年少任性,存心想要教训他、给他苦头吃可没少给他下毒用药。 不过,东澜祁又不是傻子,且在自个的地盘上,哪有那么容易让殷万容算计得了? 殷万容对他下药,几乎就没有成功过,反而好些时候她自己或者她身边伺候的人反倒遭了秧。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东澜祁即便没有被她算计到,也不可能不报复她。 这位药王谷的骄傲大小姐,每次进宫的时候骄傲得像只孔雀,出宫的时候却总是充满挫败与憋屈愤恨,吃了无数暗亏。 唯独有一次,那一年东澜祁十三岁,殷万容十一岁,她成功的算计了东澜祁,那一次差点要了东澜祁的命。 那件事当年闹得太大,谢太后压都压不住,传出宫外,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以李太傅为首的忠君派怒斥药王谷,定要药王谷给个交代,并且,药王谷的人轻易不得再进宫。 谢太后虽然也被此事吓了一跳,东澜祁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任由人害死儿子,可是,被李太傅等相逼,心里少不得存了一股恼怒,存着“走着瞧!”的心思。 迫于大臣们的压力,药王谷不得不将跟随殷万容进宫的两名丫鬟推了出来当替罪羊被处死。 要知道那两名丫鬟虽然仅仅是丫鬟,但殷万容乃药王谷嫡出大小姐,她身边的心腹丫鬟是作为左右手培养的,在药王谷中也是呼风唤雨、有小丫头伺候的角色。 药王谷方面觉得自家损失严重,并且被削了面子,已经够了,但李太傅等几乎出离愤怒:皇上差一点被谋害,若换在别家,这是诛灭九族、遇赦不赦的大罪,药王谷居然只推了两个丫鬟出来便算了结此事了? 即便药王谷地位再超然、再受四国礼遇,也不能如此善罢甘休! 别说朝臣,便是谢太后都觉得有点心里不痛快,觉得药王谷这次有点过了。 药王谷不得已,只得又推出了几个比殷万容身边那两个丫鬟更有分量的三四个替罪羊,除了管事人物,还有一位陪着殷万容进京的药王谷谷主的庶弟。 第506章 因祸得福 并且药王谷赔偿了一大批珍贵药材,从此殷万容以及其他药王谷众人轻易不得进宫。 李太傅深明白,事情能够得到这般结果已经不易,想要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了,纵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然而东澜祁、李太傅与药王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太傅更担心东澜祁体内余毒未清,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药王谷那是玩儿药的老祖宗。 至于药王谷的保证,李太傅和东澜祁都不会全信。 李太傅那会儿起便暗中派人寻找有天下第一神医名头、并且与药王谷素无瓜葛交情的钟离郁。 也是运气侥幸,后来终于是将人找到请来了。一番诊断之后,殷万容所下的毒余毒已清,可是,钟离郁却意外的发现东澜祁体内潜伏着另一种毒素…… 直至如今,那毒亦未能彻底解除。 钟离郁说那是前朝皇室密用已经失传的毒,得前朝皇室至宝洗髓珠方可彻底解毒,然而前朝都已经覆灭六十多年了,鬼才知道洗髓珠在哪儿。 每每念及此事,东澜祁岂能不恼? 这毒后来他虽查出多半是谢氏的人动的手,但却是从药王谷而来。 再经由药王谷的大小姐而阴差阳错被他发现,也算报应。 更令东澜祁厌恶的是,当年谢氏生怕药王谷因为此事而迁怒疏远,后来明国公又与药王谷私下接触联络,借着权柄方便给了药王谷无数的好处和方便,令药王谷势力在东澜国境内飞速发展。 直至今日,天下四国之中药王谷也是在东澜国的势力最为庞大雄厚。 而自那年之后,殷万容有四年没有进宫看望太后,再之后才又出现。 只不过因为当初那件事,加上大家的年纪都大了些、城府深了些,小时候那种负气斗气之事自然再也没有发生过。 殷万容对东澜祁到底有几分忌讳,再在宫里碰见,总是远远便避开,即便避不开,也不过客套见了礼就走开了。 东澜祁也没有刻意刁难为难过她。 在东澜祁看来,根本没把殷万容放在眼里。 只要药王谷垮台了,殷万容算个什么?到了那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她也活不成。 他要下的是一盘大棋,殷万容连其中一颗棋子都算不上,他自然懒得跟她计较。因小失大怎么算都亏。 殷万容却不那么想,她见东澜祁并没有报复她,放下心之后不免又暗自得意起来,认定东澜祁是忌惮药王谷与谢氏,根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于是最近几年,殷万容渐渐的进宫陪伴谢太后的日子又多了起来,当然,东澜祁也已经长大亲政,又有个喜怒无常的名声,殷万容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的。 听到慈宁宫的人意意思思过来禀告一声,东澜祁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没当一回事。 谁知下午的时候,太后身边的谢兰又来了,陪笑道今晚太后在慈宁宫设宴,请皇上带着洛姑娘一同过去。 “殷大小姐听说洛姑娘医术了得,特意邀请洛姑娘过去一叙。” 第507章 大小姐请见 “殷大小姐听说洛姑娘医术了得,特意邀请洛姑娘过去一叙。” 东澜祁挑挑眉,道:“好,若到时方便的话,朕带她一起过去。” 殷万容要见洛言心那是她的事,要不要去得洛言心自个决定。 凭什么姓殷的认为她想见谁、谁就得去? 谢兰一滞,前车之鉴不远,并不敢在东澜祁面前再啰嗦,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便回去了。 谢兰回复了东澜祁的话,殷万容俏脸当即便沉了下来,挑眉冷笑:“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摆这么大的架子?太后,那小贱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谢太后对这话也颇为不悦,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饶是与殷万容十分亲热亲近,她也不愿意让殷万容看到她与自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裂痕越来越大。 “皇上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你放心,她会来的。”谢太后拍了拍殷万容的手微微一笑,又道:“她是皇上所看重之人,若来了讨教便罢,你可不许乱来。” 殷万容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便知太后的意思:想要教训她可以,但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殷万容骄傲一笑,依偎在太后身旁娇笑道:“太后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乱来的。” 她不由心中浮现一抹恨意,当年那两个丫鬟,是她和母亲在数千名女孩儿中层层筛选而来,从小便跟在她身边伺候,对她忠心耿耿,又聪颖过人,于医药之道天分极高,若是活到现在,必定是她强有力的左右手。 却被东澜祁给赐死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挑到那么合心意的丫鬟,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令她不满。这也让她时不时的便会想起死去的那两个,对东澜祁的怨恨一天都没少过。 洛言心是么?这才来了不到一日,光听谢兰她们说她的事儿便没听完,她客真是有几分能耐啊。 可惜,谁叫她是东澜祁喜欢的女人呢?她绝对不会要她好过! 不过,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行事冲动的小丫头了,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简单粗暴。 仇,得一点一点的报,让对手一点一点的痛入骨髓,那才痛快不是吗? 今日狠狠暴打了西苍太子,洛言心心情好的不得了,正盘算着晚上吃顿好的庆贺庆贺,听东澜祁说太后设宴,并且药王谷的大小姐很想见一见她讨教讨教医术—— 洛言心当即眼睛一亮,拉着东澜祁的手眼巴巴道:“皇上真的可以带我去吗?” 东澜祁:“……” 白担心了!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女人根本不知害怕忌惮为何物,唯恐天下不乱还差不多。 “殷万容这女人朕虽然不屑她,不过听说她天分极高,得药王谷主不少真传,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你想去朕自然带你去,只是你切不可轻敌。” “皇上放心,我这人谦逊的很,从来不敢轻视任何敌人!”洛言心没口子的笑眯眯连声答应着。 药王谷的大小姐?她早就想见识见识药王谷的人了,谁知却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508章 看看谁恶心谁 她早就想见识见识药王谷的人了,谁知却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正好,她不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吗?用来探路,分量倒也足够…… 于是,这天晚膳时分,东澜祁便带着洛言心一同前往慈宁宫。 洛言心依然做宫女的打扮,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跟在东澜祁的身旁。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命呆呆暗中跟随,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药王谷存世数百年,底蕴深厚,四国五城六部皆不敢轻视,自有其过人之处。 洛言心可没自负到认为自己天下第一。 进了慈宁宫,行礼相见,谢太后笑着命坐。 当然,只有东澜祁的位置,洛言心既然是宫女,谢太后怎么可能让她坐?便是她儿子喜欢的人那也不行。 一时母子寒暄说些家常闲话,殷万容偶尔也含笑说上两句。若她接了东澜祁的话,或者问了东澜祁什么,东澜祁也淡淡的回答了,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不同来。 洛言心不着痕迹暗暗打量殷万容,十七岁的少女身量适中,容貌十分俏丽,标准的瓜子脸,肌肤白皙细腻,柳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眸光晶莹明亮,透着奕奕神采。 此时她穿着一套绛红色的轻纱衣裙,样式却是裁剪得干净利落,发式简单同样干净利落,越发衬得她整个人明丽鲜亮了几分。 她整个人无论从装扮还是气质看,都透着骄傲。 当然,身为药王谷的嫡出大小姐,尊贵不亚于各国公主,她亦有骄傲的资本。 谢兰往乾清宫传话,说是她对自己的医术深感兴趣故而想要一见,然而此刻她已经来到了慈宁宫,这位大小姐却压根连眼角也没瞧她一眼,压根当她不存在。 洛言心忍不住在心里抽抽嘴角,大小姐果然很骄傲、很有性格。很好,她有种预感,这位大小姐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一时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谢太后、东澜祁等起身,来到膳厅、落座。 洛言心依然侍立在东澜祁的身侧。 “太后,”殷万容忽然一笑,终于看了洛言心一眼,笑道:“洛姑娘一直站着怪可怜的,不如,便赏她张小凳子、几个菜,叫她一旁也吃去吧!” 东澜祁眸光一敛,眸底划过一抹寒意,果然殷万容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讨厌。 谢太后自己自然不会掉身份的同洛言心弄这些小打小闹的小动作,但却乐得看人羞辱她。 当即一笑,点了点头:“倒是你提醒了哀家,如此甚好。” “太后怜惜,奴婢感动不已。只是奴婢有职责在身,怕是太后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洛言心陪笑着道,那神情要多濡慕有多濡慕、语气有多感恩激动有多感恩激动。 就好像谢太后和殷万容是真的很心疼怜惜她、而不是有意羞辱她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谢太后和殷万容齐齐被恶心到了,心里那叫一个别扭! 洛言心无声扯了扯嘴角:恶心了?恶心了就对了!你们不是想恶心我吗?看看究竟谁先恶心…… 第509章 心生不平怜惜 “职责?这话稀奇!”殷万容眨眨眼,表情单纯无辜的笑道:“太后赏赐,洛姑娘不该叩谢领恩吗?哪里牵扯上什么职责?这话听着倒是有趣。” “殷大小姐到底不是宫里人,不知宫里的规矩也在所难免,”洛言心微笑着,用一种“你是白痴所以不懂人事儿没有关系的、我会很耐心解释给你听的”表情和语气笑着道:“皇上用膳,习惯了让奴婢一旁侍奉布菜,顺便好好的检查检查有没有人下毒啊什么的。毕竟,别的不敢说,于医药一道,我也略懂一二!” 她口中说着“略懂一二”,那神情语气可不是“略懂”的意思,而是“很懂很专业”的意思。 再加上那令有心病的人听起来格外刺耳的“下毒”二字,别说殷万容脸色控制不住的一变,便是谢太后眼神也阴了阴。 东澜祁则心怀大畅,连连在心底叫“痛快!” 他就知道他女人不是个善茬,能让她吃瘪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呢。 “好了母后,朕有些饿了,还是先用膳吧。”东澜祁笑道。 殷万容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骄傲的大小姐那刻意保持的优越感与骄傲终于绷不住了,目光阴鸷的瞪了洛言心一眼:贱婢,竟敢讽刺她! 见东澜祁若无其事淡淡带了过去,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追究什么或者也说上几句什么的时候,殷万容这才又稍稍有些痛快畅意起来:皇上到底还是忌惮着我们药王谷,哼…… 忌惮就好,这是不是便意味着,哪怕她弄死这贱婢,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忍受了。 谢太后也不便再说什么,大度的一笑了之。 只是仿佛不经意般淡淡笑道:“皇上什么时候习惯让这丫头布菜了?哀家倒是不知。” 东澜祁丝毫不觉尴尬、不觉脸红的笑道:“就是前几日养成的习惯!” 太后一噎,殷万容亦森冷的瞟了洛言心一眼:皇上对她从来没好气,凭什么这么护着这贱婢? 侍膳宫女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轻快的摆了上来,迅速退下。 侍奉布菜的宫女侍立谢太后与殷万容身后,东澜祁身后的,自然是洛言心。 食不言寝不语,宫里的规矩还是挺大的,一时无人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用膳。 洛言心瞟了一眼桌上的菜式,再不经意瞟了一眼吃得颇欢、神情很是满意的殷万容,不由在心里撇了撇嘴。 这些菜肴似乎很合殷万容的胃口嘛,太后对这位贵客倒是真上心,只是,却没有什么是东澜祁所喜欢吃的。 尤其在他的面前还摆了一道笋尖烧海参滑鲈鱼片。竹笋鲜美乃山珍之首,其鲜美滋味大多人都喜欢,然而洛言心记得清清楚楚,东澜祁是不爱吃笋的。 看着这一切,洛言心忍不住一腔怒火、怜意顿起,替东澜祁愤愤不平起来。 连她都知道的事情,谢太后却不知,可见谢太后这当娘的有多失败、多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510章 控制不住 情不自禁的,洛言心的心柔软起来,行动间不自觉带出几分温柔与体贴,令东澜祁甚是诧异,忍不住有些奇怪的悄悄瞟了她一眼。 若知她此刻心里所想,东澜祁当然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让她更怜惜疼惜自己一点,绝对不会告诉她这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想他这位一门心思扑在权力上的母妃,又怎么可能如平常百姓家的母亲那般细致照顾儿女呢?宫里有的是宫女太监,这些琐事自有宫女太监去操心。 况且,他的喜好口味,除了徐沧海等三两个身边心腹之中的心腹能知道几分,旁人如何能得知? 若连慈宁宫中准备膳食的宫女太监都能摸清楚他的喜好,那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他乐意告诉她! 用过晚膳,几人重新移步花厅中说话。 殷万容这会儿眼睛里倒是看得见洛言心了,微笑着向太后道:“太后,听说这位宫女洛言心医术很有一套,我想跟她聊聊、说说话,不知可行不行呢?” 太后一笑,拍拍她的手道:“这有何不可?你便与她说说去吧!” 殷万容这才看向洛言心,下巴微挑,露出一抹笑意:“洛言心,你随我来吧!” 一开始她盘算着定要好好的对洛言心,最好令她受宠若惊对自己打从心底里生出敬仰敬服来,然而看到了洛言心本人,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的令人碍眼、令人瞧着不喜欢? 骄傲惯了的她根本勉强不了自己对一个不喜欢的贱婢做出友好的态度来,反倒有意无意总想削她的脸面羞辱她。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与初衷大大违背时,她又忍不住有些懊恼,不得不强迫自己稍稍克制,于是对着洛言心,终于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并且觉得自己对她的态度已经好的不得了了。 她不过是个贱婢,配更好的吗? 对于这种流于表面的鄙夷不屑,洛言心根本不放在眼里——段数太低,她懒得计较。 正好因为替东澜祁抱打不平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呢,巴不得同这位大小姐单独聊聊,不收拾她一顿她不信洛! 可她不在乎,不表示有人不在乎。 当着自己的面,殷家这野丫头竟敢对他的女人视如奴婢呼喝使唤,真当这儿是药王谷吗? 东澜祁将洛言心的手一握,微用力往身旁一拉,眸子冷如星光朝殷万容盯了过去,却是勾了勾唇,语气淡淡中透着三分慵懒:“小万容,几年过去了,你又开始嚣张了是不是?朕身边的一等女官,不是你能随意呼喝指使的,朕还在这呢,你没看见朕吗?你要叫她问过朕了吗?” 东澜祁这话算不得重,听起来似乎更多是调侃的意味,就连谢太后一时也有些糊涂,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是真的只是对殷万容眼下的行为不满呢、还是挟着旧怨? 可是,对于一个心里本就有病、又素来骄傲极好面子的少女来说,这话就显得太重了。 第511章 别给朕丢脸 可是,对于一个心里本就有病、又素来骄傲极好面子的少女来说,这话就显得太重了。 简直相当于当众打她的耳光。 殷万容的脸涨得通红,火辣辣的烧了起来,恼羞愤恨。 “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皇上也太较真了些!自打那年不懂事受了侥幸,谁敢在皇上面前嚣张呢?” 殷万容原本不想开口说话,可东澜祁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直盯着她,根本不容她回避,她这才不得不咬牙忍着羞怒开口,挤出几许笑容,尽量把话说的漫不经心。 谢太后暗叹,这会儿她倒顾不上跟东澜祁计较殷万容叫洛言心去说话已经请示过她了、东澜祁这是不给她面子之类的——谁叫殷万容与他从前结过梁子呢?如今她这般态度,他又素来不饶人的,会不满再正常不过。 “好了皇上,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万容素来这么个性子,皇上便让她们去吧!正好哀家也有话要跟皇上说。”谢太后笑着打圆场。 要说恼,她最恼的还是洛言心。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灾星,只要有她在,必定风波不断! 东澜祁一笑,松开洛言心的手,叮嘱她道:“既如此你便去陪殷小姐说几句话吧!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你是朕的人,代表的是朕的脸面,别给朕丢脸!” 洛言心眸中划过一抹狡黠,心头大乐,唇角翘了翘微微屈膝:“是,皇上!” 她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所以,绝不能吃亏对不对——吃亏了岂不就是丢皇上脸面了?这样是不对的…… 两人目光交汇而过,皆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两人自然不会在慈宁宫当着众人眉来眼去,这眼神的交汇轻微而快,但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一直盯着两人的殷万容眼中。 殷万容心口酸涩,莫名的涌上一股强烈的恼恨来,紧了紧握着的手心。 东澜祁与谢太后花厅中说话,殷万容与洛言心则到了隔着隔断的一旁厢房中。 什么怀柔政策、什么收服人心统统被殷万容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她只想狠狠的羞辱洛言心一顿。 至于别的?横竖她还要在宫里住上一阵子,不会傻到东澜祁也在的时候在慈宁宫做什么。 厢房之中,隔着珠帘,斜斜可以看得到花厅之中的情形,说话若略大声点儿,那边的人也是能听得到的。 殷万容看洛言心是越看越不顺眼,在瞟了花厅那边一眼之后,终于还是忍着满心的不喜冲她点点头笑道:“坐下说话吧!” 洛言心便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脸的笑意。 殷万容笑道:“听说洛宫女医术颇为了得,连国舅爷那病都给治好了,还真是令人意外!不知洛宫女是怎样给国舅爷治病的呢?” 她口中的国舅爷便是傅明佩,而傅明佩当时染上的是花柳病。这种病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种不怎么光彩、不怎么见的人的病。 殷万容不提别的独独提起这个,意思不言而明: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治脏病的贱婢!鬼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为那位贪酒好色的国舅爷治呢…… --------- 给我点月票啊什么的嘛,都没有人爱我~~~~(&gt_<)~~~~ 第512章 大小姐对花柳病很感兴趣吗? 殷万容不提别的独独提起这个,意思不言而明: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治脏病的贱婢!鬼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为那位贪酒好色的国舅爷治呢…… 倒要看看想到此间内情,皇上还会不会留你在乾清宫。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重要字词花厅那边恰好能够听得见。 她若不提,洛言心早就没想起这事了,毕竟当初为傅明佩治这病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而且,那会儿她与东澜祁正斗得水深火热。 她心里忍不住也“咯噔”了一下,回想此事,东澜祁会在乎或者说——嫌弃吗? 不过,这殷万容的得意样儿真是叫人看了不爽啊! 洛言心便笑道:“殷大小姐对花柳病很感兴趣吗?” 她的声音清脆适中,花厅中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摆明这是较上劲了。 “你——这是什么话!”殷万容顿时面皮紫涨,怒道:“我不过是问问你如何治疗罢了!” “原来如此啊,倒是我误会大小姐了,还以为大小姐对花柳病很感兴趣、正想赞一句大小姐兴趣如此广泛、真不愧出自药王谷,令人佩服佩服!” 洛言心笑眯眯的,看着殷万容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这才又接着道:“这个问题恐怕我没法详细回答殷大小姐了,因为我只负责其中一部分环节,当时还有太医院的左右院判在场呢,他们才是拿主意的。不如大小姐去寻他们问一问?相信他们肯定很乐意为大小姐解释的!” 傅家的人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宫女给尊贵的国舅爷治疗?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当时那院子里除了傅明佩,还有另外一个患了花柳病的病人,她所提供的药,经由太医的手,先给那个人用过,见效后才会给傅明佩用上。 去了傅府好几回,她连傅明佩的面都没见着。 所以此刻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殷大小姐的意思。 殷万容却已经气得不停颤抖、出离愤怒了。 让她一个清清白白、比各国公主还要尊贵三分的药王谷大小姐去向太医院的太医打听花柳病? 这个贱婢,她还真敢说! “你!”殷万容猛地抬头瞪向洛言心,目光中是毫不遮掩的愤怒和恨意。 她的感情表露得太外放与强烈,以至于洛言心都有些怔忪与愕然:她抢她男人了、还是上辈子抱着她孩子跳井了?不然为什么用这种带着刻骨仇恨的目光瞪她? 输不起便别玩,话是她自个挑起来的能怪谁? 暴怒中的殷万容正欲发作,谢兰袅袅走了过来,轻咳一声柔声微笑道:“殷大小姐,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呢!洛宫女,你也请过去。” 洛言心心里暗道可惜,太后充当起救火队员来了。看来她还真是疼这位大小姐呢! 殷万容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冲洛言心冷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一边起身一边冲她淡淡笑道:“本小姐纯属好奇随口说说罢了,洛宫女不必当真!此事不要再提!” 第513章 朕有你胜过全世界 谢兰亦看了洛言心一眼笑道:“正是如此,日常顺口说着玩的玩笑话,还是别往外乱说的好,洛宫女你说是吗?” 洛言心便明白这是太后的意思,生怕自己在外边乱说这话坏了殷万容的名声呢。 当下便十分痛快的点头笑道:“谢兰姐姐说的是极!” 心里不由有些鄙夷太后与殷万容小人之心了,她原本就没打算拿这话出去说好不好? 就殷万容这性子,想要收拾她不要太简单。 她和东澜祁一样,盯住的是药王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药王谷很危险,她——有些忌惮。 如此,自然不会轻易打草惊蛇去动殷万容了。 当然了,前提是这女人别自己上赶着找死。 对于上赶着找死的人,她一向来很乐意送上一程。 谢太后并非真的有什么要紧话要说,不过是见殷万容被洛言心激怒了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来。 她的好儿子可还坐在这儿呢。 他与殷万容是有旧怨的,万一到时候借题发挥,便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念及此谢太后又是一阵无力: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了,皇上非得还要这么惦记着吗? 东澜祁自然明白太后的意图,掩去眼底的嘲讽,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便推说天色不早,带着洛言心离开了。 月色很好,东澜祁的心情却不怎么样,回到乾清宫,便拉着洛言心往后花园去散步。 这会儿,他那一路淡然的脸色才垮了下来,恨恨骂道:“那个贱人!” 他原就厌恶殷万容,真心实意厌恶的那种,越看谢太后对她好,尽管他不需要在乎,可还是不受控制的受到影响、受到刺激了。 毕竟,那是他嫡亲的母后。 洛言心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别说他这个正主儿了,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快看不下去了!这可怜的娃…… “皇上何必同她置气?她算个毛啊!皇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摁也摁死了她!” 洛言心语气轻快而不屑,同时还有点愤愤然的道,只冲着殷万容去,刻意没有提及太后,更没有明着安慰他:你娘对别人比对你还好,你好可怜啊…… 东澜祁这人也是有几分傲气的,他会受不了这样的话。 听到身旁小女子的声音,东澜祁心情莫名的一阵轻松,那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愤懑不甘之气也随之消失了大半。 他哈哈一笑,一偏身揽上了洛言心的腰身,笑道:“心儿说的不错,那贱人连根毛都算不上,朕疯了才同她置气!朕有心儿相陪,胜过全世界!” 洛言心俏脸一红,这人说话要不要这么—— 她羞涩甜蜜劲儿还没过,东澜祁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紧紧抱着她,吻如狂风暴雨般热烈,他从来是这么霸道的,令洛言心乱了呼吸脑中混沌起来,险险没憋过气去。 渐渐的,强烈的暴风雨过去,柔风细雨徐徐而至,他极致的温柔,越发令她有些招架不住起来。 待到一吻结束,她整个人已经软软的倒靠在他的怀中,一双如玉的小手虚虚无力的抓着他的衣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迷愣愣的瞅着他。 第514章 皇上与殷大小姐有过节吗? 待到一吻结束,她整个人已经软软的倒靠在他的怀中,一双如玉的小手虚虚无力的抓着他的衣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睛迷愣愣的瞅着他。 那表情要多茫然有多茫然、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眼角眉梢还带着一抹别样颜色,双颊红扑扑的,令东澜祁心中一片柔软,忍禁不俊。 这女人别看平日里小野猫似的,笑容甜美却伶牙俐齿,你要是惹着她了,那锋利的爪子刷的一下亮出来定叫你吃不消。 可是每次他拥着她亲热过后,她却一副呆萌迷瞪的神情,惹人怜爱得不得了。 每每想起这期间反差,想起只有自己才有机会见到她这样一面、而她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功劳,东澜祁心里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痛快。 “你啊,叫朕怎么不喜欢!”东澜祁低低一笑,索性揽着她就在这花丛旁草地上坐下,令她软软的整个靠在自己怀中。 他低头怜惜的吻了吻她,闻着她身上淡淡馨香的体息,只觉岁月静好,人间天堂。 在这一刻,心中彻底的平和了下来,一丝丝不甘都不存在了。并且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不可太贪心不是吗?她是他最大的补偿,有她足矣。 他是平复下来了,可他身边的女人心里的熊熊八卦之火也燃烧起来了。 洛言心肘弯碰了碰他,眨眨眼笑道:“皇上似乎很不待见殷大小姐啊,你们有很深的过节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殷万容看她的目光带着的那种刻骨的恨意实在令她非常的不解和困惑,她直觉的觉得应该跟他有关、而她完全是被迁怒了,所以总得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东澜祁立刻露出一脸嫌恶的神情,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何止不待见?那个贱人,朕每每见到她便觉得厌恶,恨不得给她上遍十八般酷刑!” 洛言心:“……” 难得有这么好的吐槽的机会,东澜祁便将自己与殷万容自小结的大大小小的梁子、包括那回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变故全都跟洛言心说了。 洛言心恍然大悟,心里却莫名的有点儿不是滋味起来,看向东澜祁的眼神也有点儿意味难明。 东澜祁被她这么看的莫名其妙,不觉失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认为朕在骗你?” “不是,”洛言心笑了笑,忍不住有点儿微酸道:“皇上与她还真是青梅竹马——” “停!”东澜祁眉头皱了起来,那厌恶是真的深刻入骨,眸光闪动,颇有几分危险的盯着洛言心道:“心儿,你要是再乱用词,别怪朕会好好的惩罚你……” 洛言心脸上一红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自己也有点儿讪讪忙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明明就是两小无猜嘛——啊不对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打是亲骂是爱——也不对、也不对,就是——” 东澜祁眼眸半眯,似笑非笑一眨不眨的瞅着她,无声无形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第515章 她喜欢你 东澜祁眼眸半眯,似笑非笑一眨不眨的瞅着她,无声无形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大有“你说、你请说,要是说的不对朕就要你好看!”的架势。 洛言心突然觉得寒浸浸的,急忙快言快语的继续解释道:“我是说,小男孩、小女孩不都是那样嘛?故意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为的就是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眼睛里有自己——” “朕眼里绝对没有她!”东澜祁对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还真是新鲜!朕可以肯定,等收拾药王谷的时候,朕绝对要她死!” 一个从小便跟他抢母后的宠爱,还老喜欢在母后面前告自己的状诉委屈,但凡自己喜欢的心爱的东西,她都想要抢走或者毁掉,就连自己身边得用的奴才,她都变着法儿的使那骄蛮劲儿折腾刁难,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哼,到底谁才是皇帝? 后来更过分,对自己下各种毒,若非他机警而她太蠢笨,或许他早就着了她的道儿了。然而饶是如此,那唯一一次让她得手,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试问对这么一个无论是女孩还是女人,他怎么可能生得出来一丝丝的喜欢? 东澜祁斩钉截铁说了那话之后,语气又是一软,揽着洛言心笑道:“朕心里眼里只有心儿!” 甜言蜜语就是好听啊,谁都爱听!洛言心心情没来由便愉悦两分,咯咯笑道:“皇上的话我信,可是,殷大小姐未必这么想呢!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皇上的!” 不然看她的目光也不会像淬了毒一样。 “这更不可能!”东澜祁无语又无奈,揉了揉洛言心的脑袋笑叹道:“你这脑袋瓜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放心,朕心里只有你,心儿,你无可取代。” 他是真的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呢?殷万容喜欢他?这真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喜欢到从小到大跟他作对?不顾一切的想要压他一头?最后更是恨不得毒死他? 洛言心也很无语,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她哪里是因为怕殷万容跟她抢他所以才这么说?话说别说殷万容了,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若他真的那么轻易就让人给抢走,她不会伤心难过,只会对他鄙夷不屑,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当然,在走之前她会顺手的报复一下,给一对渣男女留下一段深刻到永远也无法忘怀的记忆。 “女人的直觉很准的,我感觉得到!”洛言心固执起来也是不到底不罢休的,抓着东澜祁的袖子,歪着头看他,眨眨眼笑道:“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呢?” “不可能!” “人家说的是如果。” “与朕何干?” 呃,好吧……你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上就是皇上,果然霸气。 东澜祁笑着摇摇头,无奈道:“总之,该杀她的时候,朕绝对不会手软!” “哦。”那就好,那她也放了一点点心了—— 第516章 殷万容嫉妒 不是怕殷万容会抢走他,而是怕他因为心软而再次受害。 毕竟,殷万容出身药王谷。而药王谷底蕴深厚,谁也无法摸清其深浅,谁知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杀手锏? 东澜祁见她终于放开此事,自己更是没有丝毫兴趣再提及,将她重新用力揽入怀,笑道:“不提那些个扫兴的,好好陪朕再说说话……” 她二人在这吐槽殷万容,慈宁宫中,殷万容也坐在谢太后身边拭泪,呜呜咽咽哭得稀里哗啦,哪里还有半分药王谷刁蛮骄横大小姐的风范?整个一受了欺负委屈的弱女子。 “太后,那个贱婢她太过分了!她不过是个宫女,凭什么说那等话作贱我?呜呜呜,我绝饶不了她!不杀了她,我难咽心头这口气!” 谢太后心道,何止是你?哀家何尝不想要那贱婢的命? 可惜,不能。 若是之前,她还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放任殷万容去收拾洛言心,最好是将她给杀了。借刀杀人,自己只推不知便可。 可是上一回,皇上那么明白清楚的告诉了她这个母后,他喜欢那贱婢,很喜欢的那种,她还如何装作不知? 她若再任由殷万容去对付她,皇上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 对这个儿子,她虽然已是越来越不明白、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定。 一旦他的脾气上来了,那是真的什么都敢做!根本不计后果。 包括杀了殷万容、杀了明国公府什么人。 如今的他可不比从前小时候,在这宫里他如果想杀殷万容,她根本阻止不了。而他若豁了出去要动明国公府的人,这天下,又有几个做臣子的拗得过皇帝? 谢太后握着殷万容的手轻拍了拍,柔声安慰了一番,这才道:“容儿你切记不可乱来,那贱婢是乾清宫的一等女官,也是皇上身边得用之人,你即便要教训她、出这口气,也得设想周全、用个缓和些的法子不能叫人挑出错处来,不然,皇上那里恐怕不太好看。” 殷万容听了谢太后这番话心里更加憋闷得难受,不由一撇嘴道:“她不过是个贱婢罢了,真有这么重要吗?这宫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听话好用的奴才多,皇上跟前缺了她不成吗?” 谢太后笑道:“不是这么个说法,毕竟,她是皇上的人,谁要是动了她,等于打皇上的脸。便是哀家,为着不伤母子情分,轻易也动她不得!” 谢太后这么解释,殷万容听了心里舒服了三分,拭泪勉强笑了笑,眸中寒光掠过,道:“太后放心,我若要出手教训她,有的是办法不叫她找出半点错处来!” 谢太后一笑:“容儿你素来聪明,哀家是知道的。如今长大了,更比从前懂事沉稳了不少,哀家自然放心。” 殷万容骄傲一笑:“谢太后夸奖。” 次日,东澜祁上朝后,洛言心吩咐了小鹊,这阵子都别出乾清宫,即便哪位姑姑、管事差遣她往别处或送或取个什么东西,也尽量推了。 第517章 看看巧合不巧合 实在推不了务必要禀报了她才可行动。 那殷万容一看就是个偏执固执的,迁怒自己不成,万一迁怒小鹊呢? 这宫里看上去风平浪静了,实际上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相信一旦殷万容露出想要开撕自己的风声,很多女人们会乐意告诉她各种各样关于自己的信息,包括自己对小鹊有多好。 “嗯,主子的话奴婢记住了!”小鹊点头笑道。 她心里只有洛言心,一心一意只想着伺候好主子、照顾好主子衣食起居、给主子做各种吃食,让主子生活得更加舒适便成。 宫里来了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她一点也不关心——反正以她的智商她也关心不来。 关于主子的事儿,她也不乱操心,以她的智商想要操心真心也帮不上忙,反而帮倒忙的可能性倒是更大。 与其胡乱帮忙万一一个不留神就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反倒不如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做。 当然,一开始的她对主子的事儿可操心了,她家主子费了老大劲儿才成功给她灌输了这种思想。 如今她对此深信不疑、深以为然,已奉行为金科玉律。 因此洛言心交代完毕压根不担心会发生意外,知道她必定会不打折扣的遵从自己的吩咐,拍拍她肩膀,一笑出了乾清宫,往李太妃的松竹苑去了。 好些日子没去探望李太妃,她还真有点想念她了。 李太妃……也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顺便再看看,会不会“巧合”的碰上殷万容那块爆炭。 躲在乾清宫里回避殷万容,这不是她的风格。 就凭殷万容是药王谷的人、就凭她觊觎东澜祁——是的,她固执的就是这样认为的并且认为自己的认为并没有错,她也不会刻意回避殷万容。 那位傲娇小姐不惹自己最好,若是惹上来,她顺便也试试她的斤两。 在李太妃处洛言心没有待多久,替李太妃把了脉,说了片刻闲话,便笑着告辞了。 李太妃也知道殷万容进宫小住的消息了,顺口提醒了她几句:“那位药王谷的大小姐,地位之尊贵不比四国的公主差,那脾气啊,真要说起来倒是有些骄傲任性,若是遇上了她,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儿,千万别冲撞了她、惹她不痛快……” 洛言心笑着答应了。 再说殷万容,早命人盯着乾清宫,就等着洛言心出来好收拾她呢。 可又听说洛言心因为在后宫树敌太多,又是区区一个宫女,生怕后宫嫔妃贵人们见了她刁难,故而平日是极少出乾清宫的。 殷万容便不由得有点失望,以及焦急。 没想到,一早派去盯梢的小太监就跑来禀报,说洛言心往松竹苑去了,殷万容喜得大笑“天助我也!”,兴冲冲作了一番准备便出去堵人去了。 于是,当洛言心从松竹苑慢悠悠的晃回乾清宫的时候,毫不意外的与殷万容遇上了。 看到洛言心不紧不慢、步履从容的朝自己走过来,殷万容便不由眼中冒火:贱婢就是贱婢,再怎么装模作样、再怎么得皇上重用也是个贱婢。 第518章 好巧啊,殷大小姐 “好巧啊,殷大小姐!”遇见她洛言心似乎很意外,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殷万容俏脸一摆,锐利的目光盯着洛言心,冷笑道:“大胆,见了本小姐你敢不行礼!跪下!” 洛言心挑了挑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跪下?行礼?” “扑哧!”一笑洛言心道:“殷大小姐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呢?我是乾清宫的一等御前女官,好歹也是有品级领朝廷俸禄的,便是任何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绝不敢让我跪下行礼。敢问殷大小姐是什么品级?口气倒是不小!” “你——”殷万容的怒火轻而易举叫她挑得熊熊燃烧了起来,怒道:“本小姐是药王谷的大小姐,难不成还当不得你一跪?你算什么东西!” 洛言心“哟”了一声,笑嘻嘻道:“药王谷真好大的名头啊,比朝廷官制的品级还要大。我胆子小,你可别有事没事挂在嘴边吓唬我,我会怕的哦!” “你!” 洛言心没再理会她,却是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谢兰,笑道:“谢兰姐姐,你觉得呢?” 谢兰一滞:“这——” 乾清宫的一等御前女官自然不可能向什么宫外的小姐夫人们下跪行礼。相反,还得客客气气的对她,说些好听的话。 别说宫外了,便是宫里低等份位的贵人美人嫔妃都没资格如此要求。 可殷大小姐跟别人不一样,药王谷也——不太一样。 殷大小姐素喜排场耍威风,药王谷地位超然是其一,与谢氏一族关系亲密是其二,因此殷大小姐在宫里的时候,那真的是横着走。 众宫女太监们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 明知道不合宫规,可是谁又敢提及半句? 当然,不提并不表示合理,只不过包括太后在内的众人都默认了罢了。 至于皇上——这种小事,皇上应该是毫不在意的吧? 可是今日,洛言心明晃晃的把这话拿出来问了,这叫她如何回答? 洛言心却没有打算放过谢兰的意思,笑吟吟道:“谢姐姐也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女官,想来对宫规不可谓不熟,如此简单的问题,难不倒谢姐姐吧?” 谢兰依然有些为难的看看洛言心,再看看殷万容,随后冲洛言心苦笑了笑,露出一个祈求的表情。 殷万容涨红了脸,难堪之极。 意识到这次是自己疏忽了。她习惯了众宫女太监在自己面前的卑躬屈膝,既然洛言心也是个宫女,她想当然的便想依仗着身份好好的折辱羞辱她一番。 这下子她可没地方告状去吧?谁叫她身份低贱呢? 不想,自己这做法完全是想当然的,而不是合乎宫规的。 以前没人当面表示反对,说得好听点那是看在太后的份上,是人情,如今洛言心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不就—— 殷万容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纵然不甘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洛言心抓了个把柄在手里,若再追究下去只能是自己更加难看。 第519章 热闹了! 殷万容当即俏脸一扬,骄傲的轻哼一声,淡淡道:“好吧,这话就算本小姐一时心直口快不该说!本小姐懒得跟你计较!” 洛言心:“……”骄傲的人也有骄傲的好处,比如眼前这位,理直气壮的骄傲着,她还真是拿人家没辙呢。 人家不是说了吗?心直口快一时说错了而已,你还追着计较什么?人家可是尊贵的大小姐,见了做奴婢的下意识便觉得该向自己行礼,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身份高贵的人,犯了错总是容易获得理解一点的。 洛言心悻悻道:“殷大小姐真是大度。” 殷万容轻哼,眼角鄙夷的瞟了她一眼:“你错了,本小姐从来是个睚眦必报、绝不手软的人。这一次,是你走运!” 洛言心:“……”好吧,不服都不行。 谢兰见一场硝烟瞬间化弥于无形,亦暗暗松了口气。 “哟,这不是殷大小姐吗?殷大小姐,好久不见你进宫了呢!”恰在这时,皇后的声音响起,带着银铃般清脆亲和的笑意,而洛言心听了只想骂娘。 她料到有七成的可能会遇到殷万容,可没想到还会遇到皇后这个老对头。 并且,皇后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侧还跟随着一名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少女。 那少女身量高挑,俊眼修眉,容颜俏丽,一脸的骄矜之色,正是西苍清华公主苍玉。 洛言心倒是有些意外,原来昨天这位清华公主并没有出宫、而是留在了皇后处吗? 这可热闹了。 鉴于对西苍太子的极度恶劣的印象,洛言心对这位清华公主也没什么好感,尤其她还跟皇后走在了一处。 “皇后娘娘!”洛言心与殷万容、谢兰上前见过。 清华公主昨日与洛言心在乾清宫打过照面,也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洛言心和谢兰都是见过她的,见过皇后之后,少不了再问候她一声。 清华公主冲谢兰点点头,眼角却是挑剔的瞟了洛言心一下。 洛言心默默在心里画圈圈:果然有一种敌意叫做天生的。 殷万容显然与清华公主很熟悉,拍拍手过去笑着道:“阿玉,原来你还没出宫?真是太好了!咱们正好可以作伴。” 清华公主看了皇后一眼笑道:“皇后娘娘邀请我小住几日。” 皇后便笑道:“这不是正好吗?殷大小姐也在,你们又是朋友,也不寂寞了。” “说的是!”三人笑了起来,又彼此说着家常话问候着,完全将洛言心当成了空气。 “皇后娘娘,奴婢告退。”洛言心没什么兴趣当布景墙,殷万容见了清华公主未必还有功夫搭理自己,她虽然觉得有点遗憾,再想想来日方长也就懒得多想了。 “洛姑娘急什么呀,”皇后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们要到太液池那边水榭品茶,既遇上了,便一起去吧,洛姑娘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殷万容当即嫌恶的看了洛言心一眼冷笑道:“不过区区一个贱婢,皇后娘娘的面子也敢不给?谁给她的胆子?” 第520章 我就是心直口快怎么的 洛言心便笑道:“皇后娘娘的面子奴婢自然不敢不给。不过,我洛言心好歹是皇上御前一品女官,与谢兰姐姐职务相当,原来在殷大小姐眼中,我们都是贱婢吗?倒想请教请教大小姐,这是什么说法?” 殷万容柳眉倒竖俏脸微沉,洛言心“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笑道:“我明白了,殷大小姐一定又是心直口快,一时口误而已!” 殷万容狠狠瞪着她,胸膛一起一伏,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谢兰更是尴尬不已,站在一旁提心吊胆满身不自在。好在好几位主子都在此,无论怎样也用不着她开口,不然她宁愿晕过去算了。 “洛姑娘,殷大小姐可是贵客,你这般咄咄逼人,有些过了!”皇后隐忍着微笑道。 她比殷万容更恨洛言心,但她怕东澜祁。 她曾经以为,豁出去闹一场,向皇上坦诚了心里话,说不定皇上便会就此原谅她、转而看重她。 虽兵行险招,可是,左思右想她觉得值得一试。 于是,她闹了。 结果却是他虽然去了一趟坤宁宫,却并非她想的那样,而是去给洛言心这贱人找场子!是打她的脸! 结果就是她身边得力的一等宫女紫英,成了她的“好姐妹”。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斗不过他的。他想要给她难堪添堵,有的是法子。 再面对洛言心时,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殷大小姐是贵客,奴婢不该分辨的。”洛言心心里冷笑,眼神恭敬的看向殷万容,无比恳切的道:“殷大小姐,您再骂几句‘贱婢’,奴婢绝对不敢再说什么!” “你——洛言心!”殷万容顿时一张脸又白又红,她要抓狂了! 若是在药王谷,谁敢这么对她,她必定要她生不如死!可恶,这贱婢她竟然敢—— 殷万容心里悲愤发酸起来:这贱婢敢这般对自己凭什么?还不是凭皇上的纵容?若非皇上纵容,她敢吗? 真是可恶、可恨……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洛言心多一点,还是恨东澜祁多一点。 但唯有一点她无比坚定:总有一天,她要这两个人都向自己低头! 清华公主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眸光闪亮,神情似笑非笑,这时笑道:“皇后娘娘、阿玉、洛姑娘,咱们还是去水榭品茶吧!早就听闻东澜宫中太液池风景如画,皇后娘娘可一定让我们一饱眼福哦!” “那是自然,咱们走吧!”皇后亦一笑。 殷万容重重一哼,再不理会洛言心,走在皇后身另一侧。 谢兰、洛言心以及皇后和清华公主一众随从亦跟上。 水榭之中已有巧手宫女们在准备着,凌湖连着岸边的水榭十分宽敞,临湖一面排窗大开,窗外还有宽阔的平台。 岸上,红泥小火炉上紫铜小壶咕噜噜冒着水汽,水榭中,一应茶道用具俱已准备完毕。 皇后含笑邀请清华公主、殷万容落座。 便有善于茶道的宫女上前,施礼后袅袅跪坐在侧,纤纤素手十分优雅灵巧的展示着茶道为三位主子泡茶。 第521章 殷万容的茶 便有善于茶道的宫女上前,施礼后袅袅跪坐在侧,纤纤素手十分优雅灵巧的展示着茶道为三位主子泡茶。 但见一双修长漂亮的白皙素手翻飞如蝶,灵巧轻快,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清华公主不由抚掌叫好,笑着夸赞不已。 顺便与皇后讨论起茶道来。 深宫寂寞,无以派遣,对这些雅事皇后显然也知之颇多,与清华公主倒是很相谈甚欢。 殷万容显然却并不懂这些,对皇后与清华公主所谈毫无兴趣,只是眸光阴沉沉的不时瞟洛言心一眼,不知又在心里头打着什么坏主意。 一时茶香四溢,侵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侍茶女官一套动作已经结束,正将那黄绿色的茶水注入影青瓷小盏之中,含笑亲自奉与皇后三人。 清华公主少不得又赞了几句。 殷万容却是目光一闪,并没有饮下侍茶女官奉上来的茶水,而是秀眉一挑,起身将茶盏朝洛言心递了过去,道:“洛姑娘是吗?之前是我说错了话,令你心里头不舒服,这一盏茶权当道歉,洛姑娘若是肯原谅本小姐,便请饮此杯。” 洛言心目光闪了闪,没有漏过殷万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和冷意。 殷万容压根就没打算做什么掩饰。 不用问,这茶水必定让她做了手脚,药王谷的大小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至少洛言心方才就没发觉她是怎样动手的。 “怎么?洛姑娘这是不肯原谅本小姐了?那么洛姑娘究竟要本小姐如何做才肯原谅本小姐啊?”殷万容冷笑。 清华公主在很专注的品茶,神情恬淡,笑得一脸满足;而皇后则仿佛事不关己,只是看了洛言心一眼并不说话。 “奴婢只怕福薄命小,当不起殷大小姐如此。”洛言心笑道。 “无妨,这一次两次的,也没什么要紧。”殷万容咄咄逼人,茶水往洛言心面前又递了递。 “那便多谢殷大小姐了。方才不过小事一桩,且殷大小姐如此诚心诚意,奴婢哪里能不原谅大小姐呢!”洛言心一笑,接过了茶盏。 殷万容见她竟然大喇喇接受了自己的道歉,连一句“不敢当!”都不说,顿时气得心里一堵,眼神更狠了。 而那茶盏一入手,洛言心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烧灼感刺激着手上肌肤,一只手仿佛放在熊熊火焰上烧烤一般。 她心下了然,殷万容果然没安好心,这茶盏也就是自己,若是换做别人,一入手本能反应肯定的松开。 这茶盏一旦被自己“摔落”在地,倒是给她发作的借口了。 可惜,若论起玩各种药物,她殷万容未必赢得过自己。 更重要的是,冷宫禁地中无数绝世好药,被她笑纳了不少,林林总总可炼制了不少好东西。加之今日特意出乾清宫原本就是冲着殷万容来的,怎么可能一点准备也没有? “真是好茶,清香宜人,色泽通透漂亮!托殷大小姐的福,奴婢有口福了。”洛言心笑着赞了两句,掩口饮下茶水。 第522章 怎么回事?她不甘 这位大小姐手段不错,也很自信嘛。茶水中并没有再动手脚。 “这茶盏奴婢用过的,可不敢再往桌上放,有劳姐姐收一收。”饮完了茶洛言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将茶盏递给那侍茶女官。 “洛姑娘客气了!”侍茶女官急忙陪笑接过了茶盏,递给另外一位小宫女,令她另外放好。 洛言心的名头早已传遍六宫,侍茶女官可不敢怠慢她。 殷万容早已变色眼睛诧异的瞪得老大。 尤其当她看见侍茶女官以及那小宫女也同样若无其事的拿着茶盏的时候,不但诧异,而且糊涂了。 她在那茶盏外壁不动声色间的确涂抹了一层粉末,叫做“雪影”,是“血影”添加了一些别的药材中和稀释而得的另外一种药,用来驱赶毒蛇毒虫效果甚佳。 而“血影”则是药王谷赫赫有名的另外一种东西,俗称化尸粉。 她心里正冷笑着等着捉洛言心的错处,一个不敬不恭的罪名她跑不掉,不说别的,十几二十板子总少不了吧? 到时候她再伸伸手指头动点儿手脚,定叫她生不如死从此变成个废人!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没想到,那茶盏落在她手里浑然无事。 这令殷万容心头一凛,暗道都说这贱婢医术高超,莫非也是个用药高手?不动声色间便破了自己的招儿? 若是这样,此人可当得药王谷一大敌,更是非除掉不可! 药王谷的核心嫡系皆知,这世上除了药王谷之外,还有一个神医门。 只不过药王谷入世而神医门出世,门人极少,且醉心钻研医术不问世事。 即便偶尔步入红尘,也往往隐匿身份,从不在人前道出神医门三个字。 六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女神医卿江月便出身神医门。以及如今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钟离郁,据父亲推测,应该也出于神医门。 父亲曾说过,天下医术无出药王谷之右,如果有人医术用药比药王谷核心嫡系子弟还要高超,那么十之七八此人便是出自神医门,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能活捉最好。 殷万容心里正惊疑不定转了千百无数念头,尤其一想到洛言心是东澜祁的人,假如她是神医门的人,那么这代表的意思就大了! 正当她心里纷乱惊疑之际,不想,那侍茶女官和小宫女也同样若无其事的拿走了茶杯,她一时傻眼! 神医门的门徒不可能这么廉价,喝个茶就碰上三个,天底下没有这样巧合的事儿。 殷万容也不由糊涂,难道是她没下药成功吗?这怎么可能?可是—— 至于说洛言心顺手间便解了雪影,她想都没有这么想过,因为在她看来这更不可能! 殷万容不死心,示意侍茶女官倒茶,又端起杯子递给洛言心,皮笑肉不笑道:“洛姑娘真是爽快,怪不得被夺了贵人的身份还能捞个御前宫女当当。这杯茶便赏你喝了,请吧!” 皇后和清华公主都是一怔,相视了一眼。 第523章 就当本小姐说错了 皇后和清华公主都是一怔,相视了一眼。 两人都不是傻子,殷万容是什么性子更是心里有数。 若说她是真心实意向洛言心一个宫女道歉,绝无这种可能。她是用药高手,必定在使坏呢。 两人原本都有些好奇和期待,在等着看热闹。谁知风平浪静的什么热闹也没有发生。 正大感意外,心道莫非殷万容真的服软怕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洛言心是御前的人。 直到这会儿殷万容逼着洛言心还要她喝茶,两人才明白:殷万容失手了! 堂堂药王谷的大小姐,竟然会失手。 “这——不太好吧?这么珍贵的茶水,奴婢有幸喝上一盏已经难得了,怎么好意思再喝呢!”洛言心陪笑推辞。 殷万容冷笑,语气中带着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嗤笑道:“你可是御前的女官,乾清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必说这么矫情的话!” 这话不但她自己越说越酸,皇后心里也酸,甚至比她还要酸。 因为皇后比她更清楚,洛言心在乾清宫的情形。 于是,原本准备说点儿什么的皇后,立刻兴致缺缺的懒得开口了。 “原来殷大小姐知道我是御前女官吗?我还当殷大小姐又心直口快一时忘了呢!既然知道,这‘赏’之一字从何而来,我却有些不明白了!”洛言心笑道。 其实她一点儿也没有兴致跟殷万容在这些小处上挑刺儿——挑了也没意思。 殷万容的脸皮跟她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的,张口就是“一时疏忽”、“心直口快”,而有着谢太后与药王谷这两座大靠山,她说疏忽就是疏忽,她说心直口快就是心直口快,没有谁会真正跟她较这个劲。 因为没有赢面。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性子骄纵些落在某些人眼中那叫可爱、率真。 她也终于明白,东澜祁为什么如此厌恶——甚至算得上憎恨她了。 话说,东澜祁还真没在她面前表现过那么明显强烈的情绪,这位殷大小姐也算是个人才了。 只是,“赏”毛啊“赏”,洛言心听着这个词实在是心里头很不爽啊! 一杯破茶而已,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御前女官、乾清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有,还高高在上的“赏”,实在令洛言心听得很堵心。 怪不得东澜祁时常会用一种有些愧疚的语气同她说委屈她了,如今还不能给她身份,她向来是不在意这个的,然而此刻却体会到,身份这种东西,有了倒是真比没有的好。 果然,殷万容听她挑刺浑然不在意,平平淡淡“哦”了一声顺带送她一记不以为然、不屑的眼神,那意思仿佛在说:“这点小破事你也挑我?你乐意那便挑吧,那又有什么用呢?” 随后道:“好吧,就算是我说错了,我收回。唔,洛姑娘,本小姐好心好意请你喝这杯茶,你喝还是不喝呢?” “殷大小姐好心好意,那自然是该领受的,多谢殷大小姐!”洛言心一笑,伸手接那茶盏。 第524章 再试一次 指尖刚刚触碰茶盏,洛言心便有些无语。 这位大小姐不是一般的任性啊。 刚才看见侍茶女官和那小宫女的表现她肯定是被搞糊涂了,所以,她要再试一遍——真的是再试一遍,这茶盏外壁上涂抹的还是之前那种药,一丝丝不变。 不过,洛言心却不能像之前那般应对了,不然殷万容即便神经再大条自负也必定会起疑。 而她现在还不想让药王谷的人探到自己的底。 东澜祁还没有开始动谢氏,自然不可能动药王谷,她不能乱了他的步骤。 “哎呀!”将触未触时,洛言心忽然惊叫了一声,袖子一拂,殷万容不提防手一松手中茶盏“哐啷”落地。 她还没来得及发火,洛言心已经受了惊吓的惊慌道:“虫子!有虫子!好可怕!” “你——”殷万容脸色阴沉,怒道:“你什么意思?有虫子吗?” 她扭头盯着侍茶女官,目光咄咄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是你在茶水中做了手脚吗?” 洛言心无语扯了扯嘴角,心道做了手脚的明明是你,冤枉起别人来亏得你理直气壮……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侍茶女官显然是知晓这位殷大小姐在宫中的光辉事迹以及地位的,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跪了下去,指天指地的颤声发誓:“奴婢倒茶时候看的真真切切,茶水绝对是干净的!奴婢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茶水,皇后娘娘也夸奴婢细心,奴婢敢肯定,绝对检查过了!有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主子们奉上不干净的茶水啊!” 殷万容冲洛言心冷笑道:“你听见了?人家用性命担保,这茶水可是干干净净的!你怎么就看见虫子了?莫非,你怀疑是本小姐搞的鬼?” 洛言心心道:难道你没搞鬼?这个,您大小姐的脸皮果然比我还要厚……(呃,你能说出这种话,其实脸皮也挺厚的。) “哪里哪里!”洛言心陪笑着,低头朝泼在地上的茶水看去,地面铺呈的是极浅碧青凿花方砖,因为皇后和清华公主要过来赏景品茶,早已打扫擦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那茶水泼在地面上,别说有虫子了,就算是一点点茶叶沫子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此刻看去,没有,茶水就只是茶水,如侍茶女官所言,干干净净。 洛言心便有些讪讪笑道:“真是对不起啊殷大小姐,呃,这个,想来是我看错了,害得辜负了大小姐的好意,令皇后娘娘和清华公主也受惊了,还请皇后娘娘、清华公主恕罪。” 皇后淡淡一笑:“罢了,别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贵客面前,太失礼了。” 洛言心若是大呼小叫,她倒是可以罚她一罚,可这贱婢精明着,惊呼也压着声音,她若抓着不放,倒显得她这个皇后太无能,只能借着这么点小借口发作人。 再者,她到底也是被东澜祁给吓住了,轻易不敢再试。 哪怕不得宠,她如今还好端端的当着皇后。哪怕她不得宠,这偌大的后宫,也没有一个嫔妃贵人美人得宠。 第525章 不如去划船吧 哪怕她不得宠,这偌大的后宫,也没有一个嫔妃贵人美人得宠。 真算起来,她也不亏。 眼下有这位殷大小姐在,更不必她多做什么,就看殷大小姐的本事吧! 洛言心顺着皇后的话便笑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果然福薄命小,这么好的茶只配喝一盏,再多却不能了!” 殷万容冷笑,冷冷道:“矫情!” 洛言心只是笑,浑不在意。心道好歹你出点儿新招呀,重复的招数谁爱玩啊? 看她不在乎,殷万容更是气得心口一堵,毫不遮掩恼火的瞪洛言心,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坐下,沉着脸。 皇后含笑打圆场,又示意侍茶女官起来奉茶,气氛这才略好了些。 在距离这边阁子不远处的一处石榴花树后,一名宫装丽人素手轻轻拨动树枝,正从缝隙中朝这边看。赫然便是静妃。 将阁子里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偶尔也听得到几句殷大小姐气急败坏的话。 素手收回,她浅浅一笑,转身道:“走吧,咱们回去。” 随侍的宫女恭声应是,搀扶着她,忍不住笑道:“娘娘不过去凑凑趣吗?奴婢瞧着,这赏景品茗,倒是不错呢!” 静妃眉眼淡淡,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唔,没有这个必要了。” 随侍宫女怔了怔,似乎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忙又应了声是扶着她,主仆二人悄无声息的又离开了。 那厢,殷万容依然心气儿不顺,越想越气,越想越看洛言心不顺眼。 可是,她是那种白白受气便一口吞下的人吗?她受了气当然就要报复回来。 因此尽管这会儿看洛言心怎么看都不顺眼,她依然不肯放她离开。 正好,洛言心也不怎么想离开。 她若存心要走,便是皇后也拦不住,何况区区一个“外人”? 谢兰一旁侍立着,心里暗自皱眉,殷大小姐这脾气,还是这么暴烈,动则禁不住人挑拨,这——她如何斗得过洛言心? 她很是担忧,担忧会不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之事。 若真发生点什么了,她这条池鱼是肯定要被殃及的。 可惜,面对的是唯我独尊、百无禁忌的殷大小姐,她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劝,只能在心里求老天保佑…… 事实证明,老天爷也管不住任性傲娇的殷大小姐。 没安静一盏茶的功夫,殷万容突然起身,看了皇后、清华公主一眼笑道:“这里干坐着有什么趣?不如咱们去划船吧!这太液池的荷花开了不少呢,我们去摘几朵好不好!” 清华公主微笑不语,征询的看向皇后。 皇后眉心跳了跳,笑道:“本宫可禁不住坐船,晕乎乎的,殷大小姐想要游湖赏荷,本宫命人安排便是!清华公主,你呢?” 皇后如何不知殷万容心里没憋着歪主意?并且她巴不得。 可是她却不想掺合进去。 湖中游玩是最容易出事的,到时四面是水,叫天都没用。 清华公主一笑,正欲说话,殷万容已拉着她的胳膊娇笑道:“阿玉,皇后娘娘晕船你总不晕吧?你可得陪我!” 第526章 跟着去吧 殷万容已拉着她的胳膊娇笑道:“阿玉,皇后娘娘晕船你总不晕吧?你可得陪我!” 清华公主心里一动,点点头笑道:“好,我陪你便是!” “那太好了!”殷万容拍手咯咯的笑,让皇后准备。 皇后笑着答应,吩咐了下去,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丝厌恶——在这宫里,能率性随意、毫无顾忌跟她说话的,只有皇上和太后。便是洛言心,明面上对自己也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 然而这位大小姐,那样颐指气使、混不在乎的语气,还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她忍不住恶意的想:太后这到底是真心疼她,还是在故意放纵捧杀呢? 这种性子的姑娘,将来嫁到谁家谁家受得了?脾气坏得透顶,骄傲自私,唯我独尊,偏偏还有药王谷做后盾、精于用药下毒…… 光是想一想,皇后都忍不住有点儿发毛。 殷万容和清华公主要去游湖,怎么可能放过洛言心呢? “跟着伺——一起,”殷万容本想高傲的对洛言心撂下一句“跟着伺候!”,想到洛言心那副臭脾气,生生换了个说词,淡淡道:“都说洛姑娘聪慧伶俐,等会儿帮我们好好的挑几支荷花。” 出乎她以及众人意料,洛言心想也没想便爽快的笑道:“是,殷大小姐这么看得起我,真叫我受宠若惊!等会儿一定好好的给您挑几支开的好的!” 殷万容就是见不得她浅笑吟吟、云淡风轻的样,忍不住傲气发作,脸色又有些拉长,哼了一声不说话。 心里暗骂,这贱婢着实可恶,连“奴婢”都不会说,什么我啊我的?在自己面前,她配我吗? 偏偏只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来我去,跟皇后或者清华公主说话的时候倒是自称奴婢。 殷万容早已气得发堵,一想到她是东澜祁跟前伺候的,这堵就更严重一些。 可正因为人家是御前一等女官,药王谷再厉害较真算起来她也只能算是个民间的大小姐,洛言心有什么必要在她面前称奴婢? 因此她竟半句话也反驳不得,只好任由她我来我去的叫自己抓狂。 因为她们临时起意要游湖,调来的船只并不很大。 一行六七人上了船,撑船的太监将竹篙在小码头上轻轻一点,船轻轻晃了晃,破开水波,缓缓驶开。 殷万容这时候才彻底放下心来,恶狠狠的瞪了洛言心一眼——她绝对不会承认,在船没开之前她一直有点担心洛言心会突然反悔不肯上船。 唔,她上了船就好。 即便人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就是要害她那又如何?她照样避不开! 贱婢就是贱婢,没有人相信一个贱婢的话而不是她这个大小姐的。 渐渐的,船离开岸边越来越远了。 船只行过,在碧色湖面上拖开迤逦水波。左前方,是大片大片碧叶红花,亭亭玉立,分外妖娆;正前方,湖心有两座不相连的小岛,如碧玉盘里两枚青螺,赏心悦目。再往前,湖面开阔,烟波浩渺,望之心胸亦为之一开。 第527章 你喜欢的人肯定不喜欢你 洛言心还从来没有在白天乘船游玩过太液池,此刻眺望周围景致,只觉心旷神怡,暗道可惜:这么美的景色,之前怎么也没想过游玩游玩呢? 清华公主亦一脸陶醉,深深吸了两口这带着荷香、水润润的清新空气,笑赞道:“东澜皇宫太液池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好地方呢!” 殷万容哪里有赏景的心思?一双眼睛只管瞪着洛言心。 见她竟然悠闲自在的在赏景,目露赞赏神色,殷万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贱婢,本小姐叫你上船,是叫你来赏景的吗?你——好大的脸! “洛,洛姑娘,你过来一下,本小姐有几句话跟你说。”尽管自己也知道这个借口太拙劣,然而殷万容已经忍不下去了。 清华公主忍不住有点同情的看了殷万容一眼,心里暗笑:药王谷的大小姐素来骄傲霸道惯了,无论在哪一国都受到礼遇尊贵无比,便是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哪曾想这会儿竟踢到铁板了。不得不忍着大小姐脾气如此客气的跟一个宫女说话,对殷大小姐来说只怕也是头一遭了。 她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她却不知,因着药王谷的实力和名声,四国皇室哪一个不怕万一有一天需要求到药王谷头上?谁敢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会生个重病、中个怪毒啊什么的?看在这份上,谁肯难为殷万容? 洛言心却不一样,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求到药王谷的。东澜祁也一样。 既如此,她哪里需要忍受殷万容各种嚣张跋扈? 若非不愿破坏了东澜祁的步骤计划,她早教训殷万容了。 听到殷万容明明很不想客气却不得不客气的跟自己说话、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怪异,洛言心心里好笑,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笑道:“殷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殷万容一噎,跺脚朝甲板上走去。 洛言心仿佛压根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坏心,很单纯的跟了上去。 甲板上,靠近船舱的一半安装着高不过腹部位置的栏杆,往船头那一半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栏杆。 待洛言心过来,殷万容是真的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猛地转身拦住了洛言心的退路,逼着她往没有栏杆的船头方向后退,低声冷笑道:“贱婢,你说本小姐要说是你推本小姐落水,会不会有人替你作证?宫里要不要给药王谷一个交代?” 洛言心眨眨眼,笑道:“所以殷大小姐这是吃定了我?明目张胆的陷害我?” “你太可恶!本小姐看到你便恨不得抓烂你的脸!”殷万容怒意勃发,目光灼灼瞪着她。 洛言心笑了。笑道:“原来殷大小姐只想抓烂我的脸而已呀,我还以为殷大小姐想要我的命呢!” 殷万容一挑眉,冷笑道:“你这张脸本小姐要毁,你的命本小姐也要!”她要让东澜祁先看看这张毁了容的丑恶脸,然后再要她受尽百般折磨而死。 洛言心忍不住摇摇头,有些可怜的看了殷万容一眼,叹息般道:“哎,殷大小姐你这样的脾性,谁消受得起呢?我猜你喜欢的人,肯定不喜欢你!” 第528章 画风太清奇,不忍看 洛言心忍不住摇摇头,有些可怜的看了殷万容一眼,叹息般道:“哎,殷大小姐你这样的脾性,谁消受得起呢?我猜你喜欢的人,肯定不喜欢你!” “你——放肆!”这话如针尖利刺狠狠戳中了殷万容的痛处,妒火怒火齐升,殷万容尖声叫道:“洛言心,你敢推我!” 口中话音未绝,便迅猛的朝一旁跳下船去。 谁知洛言心反手快如闪电,一个转身弯腰扣住了她的手腕,惊慌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殷大小姐!快来人、快来人救殷大小姐呀!” 此时,殷万容身体已经掉下湖中,但是浸入湖水还不到膝盖处,被弯腰伏在甲板上的洛言心拉着小臂这么吊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殷万容又气又急,这种一半浸在水里一半吊在空中的滋味真的是太不好受,而且,太不好看。 她堂堂药王谷的大小姐,走到哪里不受人尊敬奉承?走到哪里不光鲜亮丽让众人匍匐恭敬? 可是此刻,不用谁说她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大笑话! 气急败坏张嘴欲言,可是,或许是这么吊着手臂发麻酸疼撕扯着难受,身体直往下坠感觉太糟糕,她只管哆嗦着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殷大小姐,你坚持住啊!快来人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洛言心焦急关切的大声叫嚷,清华公主等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假如是殷大小姐占了上风,众人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假装没听见没看见的。 可是,这会儿殷大小姐都快掉水里去了,清华公主另说,谢兰等宫女太监听到洛言心的叫嚷无不惊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的惊叫着奔过来。 殷大小姐要是真的掉进这太液池中受了什么罪,他们这些人一个也讨不着好。 “大小姐!” “快救大小姐,快呀!” 众人惊叫着跌跌撞撞奔过来,眼看着已经到了眼前,大呼小叫呼救的洛言心“啊!”的一声尖叫道:“你们倒是快点呀,我、坚持不住啦——啊,殷大小姐,你松手,别拉我呀!”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通!”一声,洛言心和殷万容一起掉入了太液池中。 “啊!不好啦!” “快救命呀!” 众宫女太监急得乱窜乱嚷,清华公主也不由变色。 乘船的两名太监以及远远跟随的两条船上会水的太监们急忙跳进太液池中捞人。 就连临水阁子里意态闲闲坐山观虎斗等着看热闹的皇后也面色大变,急忙命人速速调遣更多会水的太监救人,一面又派人火速传太医进宫。 还有慈宁宫和乾清宫两处,顾不得考虑挨骂不挨骂了,也忙派人去禀报。 若落水的是洛言心,自有殷万容出面顶着,跟她毛关系都没有,反之亦然。 可是,居然两个人都落水了,这叫她怎么办? 皇后心里那叫一个恨恨憋屈! 然而此刻,水底,殷万容或许因为灌了水,或许因为别的原因,双眼发直,脑子里迷迷瞪瞪的一片迷糊意识不清,洛言心可就开怀了,毫不客气探手在她身上摸啊抓啊,将她身上揣的各种药瓶香包什么的搜刮一空。 第529章 摇光天师相救 顺手将她腰带扯了扯,松松的挂在她腰间。 反正,等上岸了她发现东西遗失也跟她没有关系——肯定是掉在湖中了,跟她洛言心有半毛钱关系吗? 能搜刮的都搜刮空了,就连殷万容发髻上一根掂量起来很像空心的金钗也没落下,洛言心这才揽着殷万容的腰咕噜咕噜吹着水花冒上了湖面,一手忙乱的拍打水花:“救、救命!” 正忙得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的搜救太监们如获至宝,精神大振慌忙朝她们游过去。 百忙之中众人无不侥幸感叹:幸亏洛宫女略懂这么一点儿水性,幸亏洛宫女在水里没有放开殷大小姐…… 同时撑船的太监也急忙划着小船朝这边赶来。 谁知一叶扁舟从不远处碧波翻涌、红蕖摇曳的荷花池中箭一般自水面飞掠而来。 扁舟上男子负着手,身姿如修竹挺立,白衣墨发,衣带当风,翩翩然若谪仙乘风飞仙。 即便看不清容貌,那份气度、那份风华亦令一众人等看傻了眼,不用想也知在这宫里除了摇光天师这个特殊的存在,再无旁人有如此。 宫女太监们目露惊艳,清华公主眼眸一亮,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成了一片空白,眼睛里除了这一道白衣胜雪、风华无双的身影再无其他。 一瞬不瞬,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完全不知道避讳。 他仿佛自天上来,带走少女一颗芳心。 可惜,这谪仙一般的男子神情漠然,仿佛视众生如无物,对众人或痴迷或惊艳或狂热的目光没有半点反应。 扁舟飞快掠过,在洛言心和看似昏迷了过去的殷万容身旁戛然停下。 风回雪舞,流光飞溅,众人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楚,洛言心和殷万容已经落在了摇光天师的扁舟上。 摇光天师广袖轻拂,扁舟再次飞掠而动,朝某一个湖心岛的位置而去。 “呀!” “这——” 船上水中岸上众人齐齐傻眼,眼睁睁的看着扁舟越去越远,有的人还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脑子的问号:我没有看错吧?刚才是——摇光天师救了殷大小姐和洛宫女? 天啊,从来不会主动出手管事的摇光天师竟然出手了!竟然救人了!天啊,这是真的! 众宫女眼冒绿光,绿光中又冒着无数的红心圈圈,恨不得落水的是自己,恨不得被摇光天师救走的是自己。 如果能让摇光天师这么救一回,就是灌一肚子水也是好的! 清华公主娇躯一颤,脸色微微发白,盯着那远去的扁舟,眸光微沉,紧紧抿了抿唇。 心里突然闷的厉害。 惊讶、惊诧、惊愕各种惊过去之后,众人才“呼!”的齐齐松了一口大气:太好了,殷大小姐终于没事了! 再说洛言心,看到摇光天师直奔自己而来,还没等她来得及猜测这位谪仙般美好的天师大人意欲何为,与其他所有人一样,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与昏迷的殷万容一起到了摇光天师的扁舟之上。 第530章 云心岛 洛言心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天师大人雪白广袖一拂,扁舟便向着一处小岛方向疾掠而去。 带起湖面上呼呼风声。 风太大不便说话,洛言心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 扁舟靠岸停下,洛言心从那种疾掠眩晕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睛,眼皮向上一掀,便对上了摇光天师黑黝黝亮若琉璃、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他也正看向她。 洛言心吓得心头猛跳,慌忙挪开目光,讪讪向摇光天师陪笑道:“呃,那个,刚才多谢天师施以援手。” 摇光天师也收回了目光,薄唇弯出漂亮的弧度,淡淡道:“举手之劳,洛姑娘不必客气。” 瞟了她一眼又道:“这是本座居住的地方,上去歇一歇罢!” “哦……多谢天师大人!”洛言心笑笑,虽然不是太想上去,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不知为何,面对摇光天师的时候,她越来越觉得有一种压迫感,压迫得她如坐针毡恨不得逃离。 他的目光其实很温润,很平和,可是她见了却有种不敢对视、胆颤心惊没底的感觉。 仿佛那是一双盯住了猎物的眼睛——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她又赶紧摇头摒开,怎么可能?人家摇光天师那是谪仙一般高贵出尘的人物,精通天衍推算,道行高深,若真的将她当做猎物盯上了,便是有东澜祁护着,恐怕她也未必逃得掉。 难道是面对天师的绝色自惭形秽以至于不好意思看他?她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 要知道以前的她,看起美男来那是绝对不客气、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的。 摇光天师身形轻飘已离船上岸,洛言心看了看被自己动了手脚依然昏迷未醒的殷万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她抱上岸,摇光天师的声音已经传来:“本座住处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留她在船上。” “好!”这回洛言心回答的十分干脆,轻快的跳上了岸。 反正她本来也不想抱殷万容,有了摇光天师这话,足够应付慈宁宫那边了。 摇光天师似看穿她的小心思,冰一样淡漠透彻的眸子中似掠过一抹笑意,道:“你身上湿透了,随我去——” “换衣服吗?不用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娇气的,等会儿回宫我再换,呵呵!”洛言心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陪笑摇头摇手的婉拒。 开玩笑,她怀里可是揣着许多从殷万容那里搜刮来的宝贝呢,怎么能换衣服?万一被发现,那就不太好看了。 而且,她也不喜欢、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尤其是摇光天师的——谁知道东澜祁那个混蛋会不会炸毛? 要知道东澜祁虽然把摇光天师当神仙一样供奉在宫里,但这是政治需要而非他个人需要。他个人是相当厌恶摇光天师的,特别在摇光天师替洛言心解过围之后。 洛言心曾经偷偷的猜测,东澜祁之所以厌恶摇光天师,八成是因为摇光天师生的比他英俊、比他更受女人们痴迷,他这妥妥的就是嫉妒。 第531章 误会好意,过意不去 洛言心当然很乐意看到心上人为自己吃醋,不过醋劲儿太大也是会酸死人的。 就是今日被摇光天师救了,这会儿回过神来她还得寻一套说法好好的跟心上人解释解释呢,哪里经得住还在这换衣裳? “你心脉受损也才勉强痊愈,落水受凉不赶紧换衣服怎么受得住?”摇光天师眉心微蹙了蹙,说道。 洛言心眸光一闪,不由自主抬头瞅着他:“天师怎么知道我心脉受损了?” 摇光天师似是微僵,面上表情却是丝毫未变,只是瞥了洛言心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 洛言心被他的眼神给瞥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想想也是,人家可是天师,方才露那一手拂袖行船的功夫展现了极高深的内力,可见其本事非凡,那么能够一眼两眼看出她心脉受损刚痊愈也没什么稀奇。 洛言心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警惕和疑心而有些愧疚,忙露出友好的笑容表示歉意:“对不住,天师大人,我刚才那话冒犯了!” 摇光天师唇角弯了弯,轻轻摇摇头:“无妨,本座不会怪你。” 洛言心:“……”按说这话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错,可是为毛她却觉得仿佛听出了一点别有意味的含意? 洛言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心道跟你们这些大神说话真是太费劲了!幸亏东澜祁现在变成了心上人,在他面前她无需再顾忌什么,不然脑细胞不知要死多少…… 东澜祁—— 想到东澜祁洛言心忍不住心中一动,下意识朝湖面远处那些在原地打转的船只上望了望,也不知东澜祁这会儿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了吗?什么时候派人来接自己。 摇光天师所住的云心岛乃是宫中禁地,除了太后和皇帝,除了岛上伺候的两名小太监,没有经过他本人的允许,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靠近小岛十米之内。 自己和殷万容被他带到了此地,想来皇后已经派人去请旨了吧?就是不知道她是向太后请旨呢、还是向东澜祁请旨。 心里正胡思乱想,忽然左手手腕一紧,是摇光天师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洛言心下意识的反应便要夺手甩手,一股暖流经由手腕处缓缓注入她的体内,她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生生刹住后边的话,冲摇光天师感激的笑了笑。 心里暗道好险,好险又误会人家的好意了。 心里又暗自汗颜:真是,摇光天师刚才搭上她手腕的时候,她心里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登徒子!” 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摇光天师怎么可能是登徒子嘛。 要说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她是登徒子恐怕众人还更相信一些。 为自己误会了摇光天师而愧疚不已的洛言心甚是过意不去的笑道:“天师大人真的不必如此,其实我真的没有这么娇气的,这个,那个——天师大人还是停下来吧!” 摇光天师通澈如凝冰淬雪的目光似淡淡的、又似深深的凝了洛言心一眼,淡淡道:“既已开始如何停下?本座没有这个习惯。” 第532章 天师是什么意思? 摇光天师通澈如凝冰淬雪的目光似淡淡的、又似深深的凝了洛言心一眼,淡淡道:“既已开始如何停下?本座没有这个习惯。” 洛言心:“……” 心里在默默的喷一口老血,听大神说话就是费脑子。不就是用内力替她取个暖驱个寒吗?为什么听起来像,像—— 不对不对,肯定是自己多心了、想歪了! 好吧,果然大神说怎么样小虾米就该老老实实的怎么样,乖乖的闭嘴吧。 看到洛言心微抿着唇,娇润的唇微微嘟起,像是在耍一点点小别扭似的,低垂的眼眸下,小扇子似的长而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露出弧度优美的侧脸轮廓,摇光天师不觉弯唇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好了。”随着一道清凉温润的声音,那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微凉手指收了回去,洛言心“啊?”了一声这才回神。 回过神来就是一怔,又惊又喜双眼放光:“这、这是——多谢国师大人!” 原来摇光天师不仅仅替她取暖驱寒,更用内力将她身上的衣裳烘干了。 此刻衣裾飘飘,身上的衣裳由内至外已经全都干了。 看到她笑得那么灿烂而喜欢,摇光天师的神情亦不觉柔和了两分下来,弯了弯唇角含笑看她:“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这哪里仅仅是举手之劳?”洛言心无不羡慕的笑赞笑叹道:“天师大人您可真厉害,这等本事一定很难学吧?我见皇上也施展过这功夫,不过,却没有您施展起来这么轻松!” 听她提起东澜祁,摇光天师凉薄的俊脸上那本就浅浅的笑意霎时去了大半,略顿了顿,道:“你在乾清宫,过得还好吗?皇上他对你,究竟是何种态度心思你可拿得准?” 洛言心一愣,十分意外,她没想到摇光天师会对她说这种话。 她和东澜祁之间的真正情形,话说从一开始到现在,几番折腾,真真假假,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几个外人能看得清楚分明这很正常。 “本座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我多次偶遇,也算有缘,本座——也是为你好。皇上与谢氏之间的矛盾错综复杂,这一场博弈的赌注注定是生死性命,你没有必要掺合期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如果愿意,给本座一点时间,本座会带你离开皇宫,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摇光天师这番话说的极缓慢,极平和,却字字如钟,敲出嗡嗡震音,在洛言心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说这么一番话,但她却丝毫没有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切好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矛盾,就如同她面对义父时一样。 “天师大人言重了,”半响,洛言心方笑了笑,道:“皇上与谢氏之争,争的是大局,我一个小小女子哪里谈得上什么掺合不掺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也有所为有所不为,皇上好歹救过我,他既点了我在乾清宫伺候,我也得做好本分不是?” 第533章 他不是你的良人 摇光天师不语,心道他救过你?本座怎么不觉得,他利用你倒是真,你是个聪明通透人,怎会看不穿此中真相? 莫非—— “你是否,对皇上动了心?”摇光天师冷不丁问道,目光也透着几许凛然。 洛言心心头一跳,毫不犹豫张口否认:“没有!怎么可能!” “真的吗?”摇光天师再问。 “这有什么好真的假的?没有自然是没有!”洛言心故作轻松好笑起来,忙笑道:“对了天师大人,这个,您能不能送我上那边岸上去啊?我在这待久了到底不太好,况且,殷大小姐还昏迷着呢!” 跟摇光天师讨论自己对东澜祁动心不动心这种问题,洛言心真心觉得别扭不自在。 话说,这位天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人?怎么这么的——八卦呢? 她倒是听说过,他只管有缘人、有缘事,呃,难道自己算是他的有缘人、这件事算是他的有缘事,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固执的管起来了? 这个脾性还真是——特别…… 摇光天师淡淡一笑,道:“放心,皇后她们请了旨,自然便会过来接人。殷万容死不了,你无须担心。” 又道:“洛言心,记住你的话,不要对东澜皇帝动心,他心里装着家国天下,筹谋着江山万里,他,不是你的良人!” 洛言心一怔,猛地抬眸看向摇光天师。 再说皇后那边,看见洛言心和殷万容被摇光天师带走,忙吩咐在湖中打捞寻人的太监们离去。 又急忙派人去慈宁宫、乾清宫两处禀报,命撑船的小太监将清华公主送上岸来。 皇后少不了携着清华公主的手安慰了几句、关切是否受了惊吓云云,与她一道等慈宁宫或者乾清宫的人。 清华公主朝云心岛的方向望了望,咬咬唇,向皇后笑道:“救人如救火,也不知这会儿殷大小姐怎么样了,不如我陪着皇后娘娘先过去看看吧!若等慈宁宫和乾清宫的旨意,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皇后微微一笑,温言道:“放心,有摇光天师在,她们断断出不了事的。” 摇光天师既然出手,便不可能让她们死。 相反,若摇光天师想要她们死,那她们就死呗,与她皇后有何干系? 正好,摇光天师要她们死,她是真正的干干净净,连一丝丝责任都不必担。 清华公主动了动唇,到底不便再坚持,只得笑笑作罢。 没多久,徐沧海与慈宁宫的齐姑姑几乎同时到达。 没有看到东澜祁出现,皇后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心中越发酸涩冷笑:皇上对那贱人,还真是护得周全啊。生怕替她拉仇恨,只打发了徐沧海过来。 传达了两宫旨意,皇后便亲自登船前去云心岛接人。 那是摇光天师住处,且殷大小姐又是太后所看重疼爱的贵客,她不能不亲自过去这一趟。 清华公主想也没想,便陪同皇后一起登上了船,目光不受控制的朝云心岛望过去。 十二名掌船太监同时用力划船,很快便到了云心岛附近。 第534章 又被拉仇恨 在距离大约十米处,掌船太监们的动作不约而同停下,将船停了下来。 太后和皇上都不在,没有摇光天师发话,没人敢靠近。 清华公主不知,急忙道:“怎么停下来了?快过去呀!” 皇后微微有些难堪,微笑道:“摇光天师就是这么个脾气,没有他的允许,没人敢上前。” 清华公主有些失望,再一看那岸上,原本摇光天师白衣胜雪还好端端站在那的,不知何时已无影踪,岸上的只有洛言心以及一名小太监、水中扁舟上看起来仍然昏迷不醒的殷万容。 想着皇后那话,看到洛言心可以站在那岛上,清华公主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酸意来。 只见洛言心与那小太监上了扁舟,朝大船这边划了过来,众人忙七手八脚将两人弄到大船上去。 急急忙忙将昏迷不醒的殷万容弄到船舱中。 看到同样落水的洛言心一身衣裳清清爽爽的穿在身上,衣带当风,连个水印子也没有,再看她穿的仍旧是那一身衣裳并没有更换过,清华公主不由指着她讶然道:“咦,你的衣裳怎么没湿呢?” 众人一开始只顾忙着救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一茬,听清华公主提起,纷纷朝洛言心看去,果然—— 不觉都纳闷起来。 呃—— 洛言心很是郁闷,这下子,她又要不得不拉仇恨了吗? 清华公主问话,她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便道:“这个,是摇光天师用内力替我把衣服烘干的……” 说完这话洛言心赶紧低头,不去感受宫女们射过来的道道老陈醋目光。 却因此而错过了清华公主眼中的老陈醋似乎最浓、最烈、同时也藏得最深。 “这倒奇了,”清华公主不觉笑道:“摇光天师不助殷大小姐,却助了你?” 那名伺候摇光天师的小太监道:“天师说,他住在宫里,眼见宫人有麻烦,能顺手帮的少不得顺手帮一把,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可不管。” 小太监说完,冲皇后、清华公主施礼,便驾着小船转回去了。 清华公主与众人齐齐噎住。 这话倒真挑不出毛病。 殷万容是药王谷大小姐又如何?那就是个宫外不相干的人,是个人都相信,以摇光天师的本事,根本用不着看药王谷的脸色、有求到药王谷的一天。 那么,他不买殷万容的账有什么奇怪? 只是,这洛言心的运道未免太好了些,什么好事儿都叫她给撞上了。 区区一个宫女,将后宫搅合得一片大乱,从冷宫被贬入浣衣局,换做别人早已绝望,不自尽也不过等着死。 可她倒好,愣是莫名其妙的到了乾清宫当差,虽说这侍狗宫女的名头不太好听,可却是一等女官的头衔。 近水楼台先得月,据说又哄回了皇上几分欢心…… 这已经让人嫉妒得想吐血了,谁知连目下无尘,除了太后和皇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摇光天师也出手救她——还有没有天理! 众人看到一身衣裳清清爽爽的洛言心,再想想浑身湿淋淋依然昏迷未醒的殷万容,一点也不怀疑摇光天师之所以会救殷大小姐那完全就是顺手。 第535章 清华公主的心思 众人看到一身衣裳清清爽爽的洛言心,再想想浑身湿淋淋依然昏迷未醒的殷万容,一点也不怀疑摇光天师之所以会救殷大小姐那完全就是顺手。 人家想救的,分明只有洛言心一个! 凭什么? 清华公主咬着唇,这三个字重重的落在心头。 “所幸有惊无险,靠岸回吧!”皇后瞥了洛言心一眼淡淡说道。 原本她还想借机训斥洛言心几句,将殷万容落水之事硬是给她编派上三分。可摇光天师的态度谁看不分明? 摇光天师亲手救下了洛言心,这会儿冲洛言心发难,岂不是与摇光天师过不去? 摇光天师可不比皇上好惹。 清华公主原本纯粹就是看热闹的,这会儿倒是很想难为洛言心几句,可皇后都没有开口,她一个别国公主更没有立场开口。 上了岸之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洛言心与徐沧海一行人离开。 殷万容已经更衣,人也醒了过来,虽然还有点气息奄奄没精打采的。 皇后亲自送她去慈宁宫,清华公主原本也想同去。皇后却知谢太后肯定会就此事责问自己,她不想让清华公主看见,便笑着命人先送她回坤宁宫休息,笑道:“本宫知道你和殷大小姐一向来要好,只是她这会儿也要休息,你也受了惊吓该好好歇一歇,回头再去瞧她吧!” 清华公主想了想,也是,殷万容眼下这个状况,即便自己跟去了慈宁宫,只怕她也没有精神跟自己说话。 清华公主魂不守舍回到坤宁宫,满脑子里想的还是那白衣胜雪的身姿风华,那清冷高贵如雪的独特气质,一时想得痴了。 这世间,这世间怎会有那般绝尘出尘的男子…… 正想得出身,贴身婢女翠星上前倒茶,悄悄将一封信笺滑落至她袖中。 清华公主顿时精神一紧,饮了口茶借口休息,回了房间连忙取信展开。 一边展信一边在心里暗暗抱怨:皇兄也太心急了些,自己这才住进宫里,他便这么急不可耐的递了信来,也不知要求些什么?会不会令自己为难? 待看清楚信上所写,她不由一愣,一头雾水。 将信折好在香炉中烧成灰烬,喃喃道:“皇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担着风险给自己传信,竟然就是让自己设法带洛言心出宫游玩。 洛言心——又是洛言心! 清华公主紧紧攥着手心,心中越发愤懑恼怒。 发泄过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得不仔细思量起此事来。 她母妃早逝,虽说从小养在皇后膝下,与太子皇兄一处长大,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来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更加亲近的。 但她也很清楚,太子皇兄是个冷酷无情之人,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如果她敢逆了他的意,即便自己是他的胞妹他也照样不会轻饶,更别提不是了。 洛言心一回乾清宫,便被东澜祁拉扯进东配殿屏退了众人。 扶着她肩上下打量细看,恨不得连头发丝儿也检查一遍看少没少一根。 第536章 被他看的心虚 洛言心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发毛,而且有点心虚——不是她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而由心生的心虚,而是他所用那种目光看着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就是心虚。 以至于洛言心都有点儿恍惚——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什么在他面前应该表现心虚的事情吗? 猛地回过神来,洛言心不由在心里“靠”了一声,她心虚个毛啊?她明明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好不好?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安慰她、心疼她、怜惜她、豪气万千的表示一定会为她做主、给她出气的吗? 为毛他这个表情这么的——意味深长? 意味深长得让她觉得好像自己红杏出墙被他逮了个正着似的! 人才! 罢了,她小女子能屈能伸,不跟大人才计较,他不肯表示安慰、心疼,她便求安慰、求抚摸吧! “皇上!”洛言心一下子扑进东澜祁怀中,双手紧紧圈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闷声撒娇道:“殷大小姐欺负我,幸亏我机灵,不然今儿就惨了,不知被她怎么折腾呢!应付她好累啊,心力交瘁啊!” 东澜祁:“……”这女人脸皮厚得越发没边儿了。 且难得听她故意讨好似的冲自己撒娇,还主动往自己怀里扑,东澜祁心里还是悄悄的开起了心花,冷巴巴的俊脸上弧度柔和了两分,唇角也不自觉的翘了翘。 只是一开口,那语气可实在算不得好听,“哼……她欺负你?有心无力罢了,朕还不知道你?就算她真欺负你了,不是还有天师大人嘛,朕却不知天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或者说,心儿你什么时候与天师大人有了这么好的交情,嗯?” 洛言心嘴角扯了扯,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关。 天师大人好心好意救了她,然而给她带来的麻烦一点也不比那好心好意少。 眼前这家伙一缸子老陈醋泛酸——这还罢了,哄一哄,顶多让他吃点豆腐,发点儿山盟海誓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她瞬间成为整个后宫所有宫女们的敌人啊! 然而,天师大人救了她是事实,她领受这份好心好意。 洛言心自东澜祁怀中抬起头来,眼皮一掀冲他眨了眨,一脸单纯的道:“天师大人不是皇上的臣子吗?我是乾清宫的人,他救我难道不是为了讨好皇上?不是为皇上分忧?” 东澜祁一噎,看了她这单纯无辜的样就恨不得咬她一口,似笑非笑道:“哦?心儿是这么认为的吗?”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洛言心连连点头。 “心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呢!”东澜祁笑得意味深长。 洛言心一撇嘴,悻悻道:“难道皇上不乐意他救了我?反倒乐意我多受些罪?” 东澜祁想也没想便道:“当然不是!” “那皇上为何不高兴他救了我?”洛言心委屈起来。 东澜祁:“……” 他忽然发现自己被这女人带进沟里了。 明明他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来说去变成了这样? 他当然不愿她多受罪。 第537章 我的心意,皇上不知吗 他当然不愿她多受罪,但他更清楚这女人才不会让自己受罪呢,殷万容那种一点就着的爆炭脾气,分分钟被她玩死倒有可能,想要算计她?十个也不够! 可是,落湖掉水的滋味——的确也是受罪。 然而,这女人水性极好,在水里未必没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是不是受罪又两说了!想当初两人头一回见面,就是在水底,她灵活得像一条鱼一样,自己都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东澜祁发觉左想右想、正想反想,怎么想都不对。 索性不想,在她脸蛋上拧了一把没好气道:“你少给朕顾左右而言他,哼,朕的意思你明白!那该死的摇光天师,他竟敢——” 他竟敢碰你——不碰怎么用内力为你烘干衣裳? 可再一想到,那会儿没有衣裳换,摇光天师不那么做,她岂不是又要多受罪? 而自己当然是不愿意她多受罪的。 东澜祁气不过,真憋出一股邪火来了,火星乱窜的在她脸蛋上再拧了一把,恨恨道:“洛言心,你给朕记住,以后见那破天师给朕有多远离多远,不准再接近他!” 洛言心默默吐槽,心道明明每次都是偶遇,我哪里有意接近他啦?幸亏你不知道他还真心诚意的劝我离开你、还说可以带我离开呢…… 原本她还怀着几分好奇心想要在东澜祁这里拐弯抹角的套套话,看看能不能套出点儿关于摇光天师的信息来,现在是半个字也不敢提了。 哎,男人吃起醋来,真叫人头疼! “皇上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的心意,皇上难道不明白吗?”洛言心柔柔说道。 东澜祁一怔,怒火醋意霎时熄灭大半,低头凝视着她,忽轻笑道:“心儿说的有理,倒是朕太急躁了!” 洛言心横他一眼,得寸进尺:“你也知道啊!” 东澜祁不禁笑了起来,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这么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偏偏他喜欢的紧。 捧着她娇俏迷人的脸,脉脉凝视那双让自己着迷的眼睛,东澜祁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洛言心低低娇喘,双手抱着他的腰身一紧,娇羞回应。 她性格豪爽明朗,平日里完全是个大而化之、大大咧咧的性子——尤其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可是,偏偏他一吻她她就娇羞柔软得不像样,整个人也迷迷瞪瞪、呆呆萌萌的起来,每次都让他血脉沸腾、某种暴力因子在血液里大声叫嚣,只想狠狠的折腾她。 就比如此刻,他刚吻上她,她又开始迷瞪了,双颊晕红若染了胭脂,眸中汪着春水亮闪闪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撩人的媚意,撩得他又开始热血汹涌…… 对于自己这种奇葩反应,洛言心自己也很无奈,并且深深郁闷着。 尤其事后再被他说些不荤不素的话调戏打趣,气得她红着脸想要捶墙。 她不止一次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争气、要改掉这臭毛病。 可是每次被他吻上,脑子里便迷糊空白得什么也没法儿想,情不自禁的就—— 第538章 皇后受训 比如这会儿,她被他吻得七晕八素,只会娇哼凌乱着气息下意识反应,等到神智恢复了几分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着放躺在了榻上。 看到他满意的笑,洛言心脸一红——刚才肯定又丢脸了。 东澜祁低笑着,拉过薄薄的锦被替她盖上,在她额上轻轻吻了吻,柔声道:“折腾了半天你也累了,歇一会。朕叫人煮了你爱的海鲜粥,等会起来用些。” 其实折腾了半天她还真有些累了,心里一甜,唇角含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东澜祁又轻哼,道:“记住朕的话,不准再与那位天师碰面,不准再跟他说话!看见他转头便跑,知道了吗?” 虽然已经不生气了,但这并不表示他不介意。他的女人,用得着摇光天师多事?他不是一向来冷冰冰、对谁都爱答不理高深莫测的吗?偏偏管他女人的闲事这可不行。 无论他是冲着他女人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都不行。 洛言心:“……” 这会儿还是别招惹他的好!忙点点头“哦”了一声。 “别把朕的话当耳旁风,那个冰块面瘫脸不是个善茬!”东澜祁又道。 洛言心“噗!”的笑出声来,忙又点点头:“知道啦,皇上!” 东澜祁轻哼:“要敢再犯,朕也不管那许多了,先睡了你是正经!” 洛言心:“……” 再说皇后将殷万容送回慈宁宫,太后一脸心疼,不等殷万容行礼忙命人带她下去安置。 皇后就没有这么好命了,跪在太后面前,挨了好一顿训斥。 皇后心已死,听着太后的各种声色俱厉倒是没有了从前那种惶恐忧心——生怕太后不再看重自己的感觉,破罐子破摔反倒不觉得听了有多难受。 倒是跪的时间有点儿久了,膝盖有点难受。 谢太后不训她训谁?她倒是想训洛言心呢,然而一则有东澜祁交了底,表示那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母后素来疼自己,总得对她宽容几分是不是? 二则那是摇光天师救下的人,即便是她,也得给摇光天师面子,眼下是断断不可能再去为难洛言心的。 如此一来,心里头憋着的气不冲皇后撒冲着谁撒? 喷完了皇后,让她滚,殷万容也已经休息好了,重新梳洗装扮妥当,跑来太后跟前哭诉。 谢太后已经将所有前因后果问了谢兰,对殷万容的霸道骄傲蛮横很欣赏,却不想她行事太任性冲动,到底还是着了洛言心那贱婢的道儿,好好的一个姑娘,出了那样的大丑! 殷万容岂能不恼?她本来是要自己跳进湖中栽赃给洛言心治她的罪的,结果谁想到那贱婢的动作竟如此之快,一个转身便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水上那么狼狈的吊着。 偏偏那会儿根本使不上力气,她想要把她拉下去都不能,愣是吊在那叫旁人看够了笑话,这才落水。 明明自己的水性很不错的,结果被她给气昏了头,入水之后又被她紧紧抱住,竟不争气的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第539章 殷万容想起来了 “太后,您可要为容儿做主呀!呜呜,是她推的我,推了我却又装模作样的摆出救我的架势,那都是她在做戏!”殷万容恨恨哭诉。 她又丢脸又遭罪的,总不能一点儿本都不捞回来吧?那可不是她殷大小姐的作风。 谢太后觉得,应该让殷万容学会改一改冲动的毛病了,至少在对付洛言心的时候需要改一改。 便叹道:“容儿啊,这话在哀家面前说说便算了,在外头却是不能说。人人都见那贱婢伸手救你,不但救你,更为了救你而落水,害的她自己差点去了半条命。你这会儿不说感激,反倒一口咬定她装模作样摆出救你的架子其实在害你。容儿啊,你叫旁人听了,会怎么想?” 殷万容一怔。 谢太后又道:“旁人会认定你这个药王谷的大小姐是个恩将仇报之辈!” “我看谁敢!”殷万容尖叫,气得气血直冲脑门:“那贱婢、那贱婢——” “你就吃亏在这性子上。”谢太后一针见血。 殷万容呆了呆,复又恨恨道:“那我白白吃了这个亏不成?” 谢太后见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解,便笑道:“这有什么?吃了亏不怕,只要能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殷万容眼睛亮了亮,心情颇好了几分,冷笑道:“太后说的极是,容儿受教了!下次,哼,我再不会上她的当、受她所激。” 谢太后一笑点头:“这就对了!好了,你再歇歇去吧。” 殷万容没奈何,虽不痛快,也只得暂且作罢。 她一肚子的不甘心和不忿,如何真的能够歇的下来? 胡乱躺了片刻,用了午饭,便在慈宁宫花园里百无聊赖的乱转。 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十倍百倍的把场子找回来。 突然脸色一变“啊!”的惊呼一声跳了起来,如被踩了尾巴的毛一阵风般奔去找谢兰。 急急问谢兰自己落水后换下的衣裳在哪里?当时怀中揣了不少药瓶、香囊呢?还有,发髻上那根金钗? 谢兰一听她逼问惊吓的脸色都白了,“扑通”一声忙跪下,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拿、也绝对没有看见。 救她上来之后虽然一直是她跟在她身边伺候着,但是,向天再借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乱动殷大小姐的东西啊! 谢兰在心里还加上一句:您可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又素爱用毒用药的,奴婢哪里敢乱动您的东西?这要是万一有毒的,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当然,这种话她是绝对不敢对着殷万容说出来的,连一点点这个意思也不敢透出。 殷万容看见她诚惶诚恐、声泪俱下跪在自己面前这般,少不了又想起振振有词、口口声声拿什么御前一等宫女的身份挤兑自己、在自己面前别说下跪了,连自称“奴婢”都执意不肯的洛言心。 这一下子火气更大,由不得踢了谢兰一脚,没好气喝斥道:“给本小姐起来说话!本小姐不过问你几句话而已,可没把你怎么了,你做出这副样子,是个什么意思?好叫人议论本小姐飞扬跋扈?” 第540章 她要对洛言心表示谢意 谢兰一滞,便知殷万容是受了洛言心的刺激,心里烦恼,拿自己迁怒呢。 她心里委屈:往日里在您面前谁不这样?不这样恭敬卑微,您能满意吗?您一个不高兴,奴婢们谁吃得消? 便是皇上,听说都吃过您大亏、您都敢算计的,何况奴婢呢? 有几个人敢像那洛言心似的傻大胆…… 她慌忙应着“是”从地上爬起来,依然赌咒发誓,急切的表白自己真的真的没有乱拿她的东西。 殷万容却已经懒得听了,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聒噪,本小姐又不聋,用不着你说个没完没了!哼,你去吧,本小姐清静清静。” 谢兰如逢大赦,但又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急切离开的神色,恭敬行礼,慢慢的倒退着出去。 出到门外,拍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急急闪人了。 殷万容则狠狠的一掌拍在茶几上,恨得咬牙切齿。 洛言心!一定是她。 自己落水之后身边只有她,被那什么摇光天师所救之后身边也有她,偏偏自己当时昏迷了过去而她完全是清醒的,如果说不是她将自己身上搜刮一空,她绝对不相信。 殷万容原本就对洛言心的恨意滚雪球似的滚得不知道多大,更别论这会儿有了个可以光明正大找她麻烦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当即便柳眉倒竖欲上乾清宫去问罪。 猛地想起谢太后那番话,她的脚步又顿住了。 若这么去,到底是冲动了—— 眼睛一亮,殷万容勾唇冷笑,强压下怒火露出几许笑容,命谢兰和自己带进宫的婢女云朵,一同往乾清宫去。 谢兰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去哪儿,待看到分明是往乾清宫的方向,顿时头皮发麻。 内心略争斗,到底陪笑道:“大小姐这是——去乾清宫吗?” 殷万容瞅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淡淡道:“洛宫女不是救了本小姐吗?本小姐该去向她道个谢的!” 谢兰:“……” 这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却不敢不信,只得陪笑赞她知礼数。 很快来到乾清宫,说明来意。 徐沧海禀东澜祁的时候,洛言心恰好与他刚用过午膳没多久。 东澜祁挑眉,打量洛言心一眼,似笑非笑道:“来者不善啊,殷万容会为了感谢你亲自来这一趟?朕可不信!朕看来找茬的还差不多。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洛言心吐吐舌头,笑道:“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说毕凑近他耳朵小声低笑道:“落水的时候我把她弄晕了,趁机把她身上的各种玩意儿掏了个精光!” 东澜祁眉棱骨重重一跳:“……” 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这女人,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他就说呢,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殷万容逼得不得不跳湖才能洗脱陷害殷万容的嫌疑而自保? 敢情她早就盯上了殷万容身上的那些东西,顺水推舟成全殷万容,为的是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皇上,别这么看我,我那完全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而已嘛!如果不是她自己满肚子坏水花样百出,我也没法坑她啊!”洛言心说的振振有词。 第541章 坑她也就坑了 东澜祁将她一揽,笑道:“坑她也就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会儿她找上门来,你可能应付?若不想见她便不见了,朕替你打发了。” 或许窥出了几分殷万容对东澜祁的小心思,洛言心本能的一点儿也不乐意东澜祁见她,想到那个女人在打自己男人的主意心里便不爽。 便忙笑道:“还是我去见她吧!这种事儿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殷大小姐什么性子皇上比我更清楚!” 东澜祁也没阻拦,只点点头道:“你多加小心,谁知那女人身上还有没有带有什么旁门左道的毒物。不过,你也别怕,哼,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敢在宫里用毒,朕就废了她!” 废了她药王谷还半句话也说不得。 “皇上放心!”洛言心心里一甜,主动蹭过去在东澜祁俊脸上吻了一下,出去见殷万容。 远远的洛言心便满脸是笑的过去,那笑容令殷万容强自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的又往上冒,手心下意识紧紧攥着。 偏偏洛言心浑然不觉,笑得又是欢喜又是过意不去:“这是我应该做的,殷大小姐是宫里的贵客,况且是我不提防才害的殷大小姐落水,哪里当得起殷大小姐感谢?殷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殷万容忍了又忍,忍得脸颊肌肉跳了跳,勉强笑道:“怎么当不起?你那是无心之过,却是不顾性命的救本小姐,本小姐岂分不清好歹?本小姐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理应道谢。今晚我想借慈宁宫的地方请洛宫女吃个晚饭,不知洛宫女肯不肯给个面子呢?” 去慈宁宫吃饭? 洛言心傻了才会去! 上次差点儿被谢太后算计惨了,让她胡搅蛮缠借机闹事才躲过一劫,这次谢太后必定有了提防,若是去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乾清宫规矩大,殷大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洛言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又道:“若殷大小姐真的过意不去的话,药王谷有什么美容养颜的好药,或者什么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类功效的好药,给我一点儿就成,呵呵!” 殷万容眼角狠狠的跳了跳,差点儿没气得晕过去! 这贱婢! 她正是为了药而来,她竟然还敢厚着脸皮向她讨药?岂有此理! “既如此,咱们出去坐坐,本——我总得好好的谢谢你,在这儿到底不太方便!”殷万容忍了又忍退了一步又道。 倒不是她想忍,而是不忍也得忍,因为洛言心根本不买她的账。 而她当时为了整治洛言心,怀里很是藏了好东西,那些东西落在了洛言心的手中绝不能太久,她必须尽快的拿回来。 “我就说殷大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嘛!”洛言心仍然是一副根本不理解她意思的表情,笑得真诚无比:“你这亲自来了这一趟,比什么都强,哪里还用得着再如何表达谢意呢?你的诚意我已经感觉到了,再说,这件事我也有不是,殷大小姐要再这样,我却是过意不去了!” 第542章 虚与委蛇 洛言心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恶寒:为毛有种特别违和古怪的感觉啊? 没想到啊,她和殷万容之间竟然有这么客气说话的时候。 “不去?你躲!你以为你能够在乾清宫里躲一辈子吗!”殷万容能够心平气和、面带笑容跟洛言心客气了这么久已经算是极限了,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沉下脸冷笑。 该死的,这贱婢敬酒罚酒都没用,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混蛋,既如此她何必还要忍? 再这么忍下去也不会有她想要的结果。 倒不如豁出去了,看她如何! “啊?”洛言心一脸愕然,“殷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 “洛言心,别给本小姐装了!”殷万容怒道:“我落水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上船之后也只有你在,我身上的药瓶、香囊、还有发髻上的金钗是不是都叫你给拿去了?你要说不是,本小姐是不信的!” 洛言心笑道:“我说了没拿你又不信,那我能怎样?殷大小姐可真看得起我,落水之后那等状况之下我还有本事顺你的东西?还有,是摇光天师救的我们,离水之后你身边可不是只有我一个!横竖你的东西我是没拿,不如,你去问问摇光天师拿了没有?” 殷万容一噎,瞪着洛言心的目光恨不得喷出火,忽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倒真该问一问摇光天师!可你得随我一道去,你们两个当面对质!” 洛言心笑眯眯道:“好呀,只要皇上准许我去,我就去!好歹我当的是乾清宫的差,没有皇上准许,我可哪儿都不能去。” 殷万容冷声道:“我这就问皇上去,洛言心,你站在这等着别动。不然,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去转移赃物了!” “赃物?”洛言心挑了挑眉。 殷万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着洛言心的面大感丢脸,懊恼得恨不得咬掉舌头,恨恨瞪了她一眼这才朝乾清宫正殿方向而去。 洛言心果然没动,就站在这等着。 心里默念,如果东澜祁同意让她去见摇光天师,嗯,那她就去好了。 殷万容还没进殿求见,东澜祁已经从乾清宫中出来,站在廊上,姿态睥睨,望着正拾阶而上的殷万容。 殷万容微微抬头,逆光中,那一道明黄的身影仿佛带着金色光环,高大、威严、耀眼夺目,而又那么遥远,远的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仿佛永远也走不到他的身边。 殷万容心里不由一阵酸涩。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也相信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从小到现在,明明她做的一切就是想让他多看她几眼、让他服软而对她好而已,可是为什么他却变得越来越厌恶她,从而逼得她用越来越极端的方法想要征服他、让他眼里有她,结果他却变得更厌她,甚至是——恨。 到了如今,她自己也有点糊涂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还是爱。 但是,他怎么可以对别人好、对别人那么不同?她不允许! 第543章 脱口而出的威胁 殷万容带着一股愤懑怨意来到东澜祁面前,看着他,开口道:“皇上——” “药王谷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见了朕不知行礼?”东澜祁冷冷盯了她一眼道。 殷万容一滞,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平白低上一头,不愿意!她和他应该是平等的不是吗? 从小到大她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行过礼?他从来没有挑剔过,可是今天—— 殷万容忍了又忍,见东澜祁态度冰冷,没有丝毫可以通融让步的迹象,便屈膝福了福,咬牙道:“药王谷殷万容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东澜祁嗤的一笑,淡淡道:“殷大小姐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挺委屈的?怎么?朕受不得你的礼?” 殷万容听了这话心里更觉受到了羞辱、更憋屈一些。咬咬牙努力平缓着声音:“万容,不敢!” 东澜祁冷哼:“原来是不敢啊!”与殷万容多说几句话他便觉得厌恶,且以他帝王的身份更没有必要与一女子做口舌之争,当下别过脸去眺望着远方,淡淡道:“你有何事?” 殷万容原本以为他还要羞辱自己的,不想竟然这么快就放过了自己,心里一下子竟然有点儿惊喜意外,眼中下意识的射出两点亮光满怀期盼的望向他。 她以为他心里她终究是有几分地位的,却不想他目光落在别处,根本无视了眼前的她。 殷万容身子轻颤,忍着胸腔内翻滚的气血,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请求东澜祁准许她带着洛言心去找摇光天师对质。 摇光天师在宫里是个人人敬仰敬畏神一般的存在,但殷万容却对他没什么感觉,更不觉得堂堂药王谷需要忌惮他一个什么天师。 东澜祁是很乐意殷万容去找摇光天师的麻烦的,但是绝不会同意让洛言心也去。 “你若疑心摇光天师只管去找他,朕的宫女,却不是你能打主意的!她不会拿你的东西。” “皇上这也太偏袒了吧?”殷万容心里又咕噜咕噜冒起酸水,冷声道:“当时她与我一起落水,她的嫌疑不比摇光天师小。” 东澜祁冷冷盯着她:“殷万容,谨记你的身份,你的意思是,朕的一等宫女做贼了?” “我药王谷的东西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请皇上准许我要搜一搜!不然,我只能将此事告诉我大哥了!”殷万容脱口便道。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冷冽的威压压顶而来,迫得她呼吸不畅、浑身发冷,情不自禁的轻轻颤抖起来。 下意识抬了抬眼,对上东澜祁那冷得多看一眼便能结冰的目光,殷万容心头狠狠一颤,如坠冰窖。 她又是惊颤又是伤心绝望,东澜祁他、他就这么护着那贱婢吗?她不过要搜一搜而已,他竟这么大的反应…… 东澜祁忽的一笑,笑容灿烂妖异,却没来由的令人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及不正常的诡异,就比如六月骄阳似火的天气里,突然间飘起了鹅毛大雪一般。 第544章 药王谷想要造反吗 “药王谷真是好本事、好能耐、好大的势力啊!”东澜祁悠悠道:“殷大小姐是在威胁朕?在朕的乾清宫威胁朕要搜查朕的宫女?朕若不允许是不是药王谷就要来硬的?嗯?想造反吗?” “皇上!”殷万容脸色一白,急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一想到东澜祁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护着那贱婢而动怒,殷万容虽然吃了一惊,但心里又有种松了口气的轻松感。 却不料一句话没说话,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这种轻松感,东澜祁的厉喝已经响起:“大胆贱人,你算什么东西?在朕面前也敢你你我我的?跪下!” “皇上——”殷万容的脸白得可怖,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不敢置信看着东澜祁。 “君无戏言!殷大小姐是不是又要告诉你大哥、让你药王谷铲除朕的皇宫啊?嗯?” “民女——不敢!”殷万容终于弯了弯膝盖,跪了下去,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羞辱她!怎么可以! 东澜祁却厌恶不已,冷笑道:“殷大小姐委屈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你哭什么?委屈?明日一早,给朕滚出宫!” 说完怒气冲冲斥道:“滚!” 殷万容从地上爬起来,掩面低泣,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她就是自己犯贱!明明知道他恨她,厌恶她,可是为了多看他几眼,总是忍不住厚着脸皮进宫,然而每一次都会这么不欢而散,这一次他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洛言心随着东澜祁进殿,刚欲说话,东澜祁扶着她的肩沉声道:“言心,这贱人只怕更怨恨你了,朕刚才——太冲动了。” 这些年他受够了谢氏一族,药王谷作为谢氏重要的联盟者他自然也忌惮,更别提是药王谷提供给谢氏暗害自己的毒药,再加上一个在宫里在他面前横行霸道的殷万容,足以令他将药王谷和谢氏并排放在要除去的第一位置。 殷万容刚才那话,他其实也明白以那女人的智商和没头脑,那话不过是顺口而出罢了,可恰恰戳中他心所忌惮,忍不住便发作起来。 何况,那贱人想也没想便说了那样的话,可想而知药王谷势力有多大,日常行事有多肆无忌惮?他岂能不恼? 如果只有他,他会借此机会更狠的折辱殷万容一番,她自己信口开河可怪不得他,只是后来那一股冲动下去,想起了洛言心,这才勒令她滚。 洛言心倒是浑不在意,笑道:“皇上不用这么说,原本她便不会放过我,多一件事少一件事有什么关系?殷大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好可惜,刚才皇上应该叫人掌嘴的,那才好看呢!” 东澜祁:“……” 他一笑,将她轻拥入怀,“倒是朕的不是了?” “当然是皇上的不是!” “唔,那么朕要如何心儿才欢喜?” 洛言心脸一红,忙挣他怀里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有点等不及去看看殷万容那么在意的究竟是些什么宝贝了!我会很欢喜的去看!” 第545章 殷万容出宫 洛言心脸一红,忙挣他怀里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有点等不及去看看殷万容那么在意的究竟是些什么宝贝了!我会很欢喜的去看!” 东澜祁哈哈大笑,看着她逃一样的跑了。 她跑开之后,他的目光又沉敛了下来。 他知道她那么说虽有一定的道理,却也是为宽她的心。该死的,他不能再等了,无论谢氏还是药王谷,都必须尽快解决…… 东澜祁转身,写了封信,命上官烈送出宫,送到殷万里手里。 殷万容也是个有脾气的,没等到次日,回了慈宁宫便收拾了行李向太后辞别出宫去了。 谢太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知肯定跟自己那个皇帝儿子脱不了干系。 无奈无论她怎么问,殷万容除了哭还是哭,一个字也不肯说,并且态度坚决定要出宫。 谢太后也不好强留,好生安慰了她一阵,只得命人小心送她到她大哥殷万里那里。 这一次便是她兄妹二人一同进京。 送走了殷万容,谢太后随即盘问谢兰。 然而当时乾清宫廊上只有东澜祁和殷万容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谢兰并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十分震怒,还逼得殷大小姐下跪…… 谢太后不禁皱眉,正欲命人去请东澜祁,谁知东澜祁自己就来了。 谢太后便知他是为何而来,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东澜祁不传自来,分明是料定自己会打发人去叫他,他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不满自己做母后的对殷万容更好…… 谢太后叹道:“万容自幼是那个脾气,急躁冲动任性了点,却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皇上何必同她一般计较呢?” 东澜祁一挑眉:“哦?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她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尚且如此,若起了害人的心思,是不是要把宫里所有人都毒尽了?哦,当然慈宁宫的人除外!” “你——”谢太后忍着气道:“天下四国五城六部,皇上看哪一个认真同她计较的?不看别的,好歹看药王谷份上!” 东澜祁更不屑:“朕不稀罕!朕是天子,只要朕乐意,天底下未必寻不出好大夫来!” 谢太后沉默了,心道你不在意药王谷,药王谷却与谢氏交好,无论如何,药王谷都不会要你性命,也怪不得你如此态度强硬。罢了,有哀家在,少不得替你周、、旋一二。 谢太后想得很天真,或者说很固执——她坚持她所乐意坚持的想法,并且坚持认定她的想法是真的、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她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儿子的命,她只想谢家与儿子和睦相处,一个保着尊崇的地位,另一个则尽享人间荣华。 所以,儿子做个甩手掌柜,让谢氏掌握权柄,这是最好的局面。 偏这个儿子太强势,那么,不妨让他变得弱一点。性格改不了,身体状况总可以有变吧? “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容怎么连一夜也不愿多待便出宫去了呢?”谢太后问道。 第546章 向兄长哭诉 “出宫去了?她倒有几分自知之明!”东澜祁冷笑,简单将事情说了几句,起身道:“以后母后若再想见她,见见便是,不要再留她在宫里小住,朕不想再见到她!宫里的人,也不是她一个外人动则喝斥教训的!” 说毕冷着脸离开。 谢太后怔了半响回过神,长长一叹。 皇上还记着小时候的事情,对殷万容本就心里存着一段不能解的厌恶,加上今日那话,倒也怨不得皇上会生气。 一个是威严不容侵犯的九五之尊,一个是自幼骄纵行事无忌的大小姐,倒也怪不得会—— 而殷万容见到了自己的大哥,才刚刚哭诉一番,听得殷万里火冒三丈大骂东澜祁,安慰殷万容定会找明国公要个说法的时候,东澜祁的书信便到了。 殷万里一边拆信一边怒气冲冲:“东澜小儿胆子倒不小,若他是赔礼道歉,爷倒可考虑饶了他这一次!” 殷万容一时也忘记了哭,睁着红肿的眼睛紧张的盯着那信,心里不受控制的期待起来。 赔礼道歉吗?她就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忌惮药王谷的。哼,这天下有谁敢不忌惮药王谷…… 不料,殷万里看着看着手中那信,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古怪起来。 他扬了扬,递给殷万容,“容儿你也看看。” 殷万容忙接过去,只匆匆浏览便气得脸上涨红,三下两下狠狠撕成了粉末,气的尖叫道:“他竟然向哥哥告状!他、他——欺人太甚!” 殷万里却是一叹,看了一眼地上零落的碎纸片,拍拍殷万容肩膀:“你啊,爹和我们这些做兄长的真是把你宠坏了!” 药王谷什么都好,唯独一样不好,那就是女儿缘太薄了些。 殷家已经三代没有出过女儿了,可想而知当好不容易有了殷万容这个女儿的时候,阖家上下是多么的欢喜与沸腾。 他们这一代以万字排辈分,殷万容的名字取了个颇有男儿气势的“容”字,一方面指的是她虽然是女儿,但其身份地位在殷家、在药王谷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差;另一层意思则是告诫她那些兄弟们、药王谷上下众人,对她要多包容、宽容,要疼惜她、爱护她,把她当公主一样的宠。 是以自幼药王谷上下无人不宠着顺着这位大小姐。 加上药王谷到底是江湖门派,且名声在外,难免自傲骄傲,稍微有点本事的,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哪里管什么规矩礼数、是非对错? 他们只知道凭实力说话,而他们药王谷有这个实力! 即便是他们跋扈、他们错了,那又怎样? 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可想而知殷万容的脾气有多么的唯我独尊、骄蛮霸道。 但面对皇帝不一样,药王谷众人还是知晓分寸,知晓什么人能霸道碾压,什么人得保持表面上的尊敬客气的。 殷万容那样对东澜祁说话,又怎能怨的东澜祁发作?这个亏自家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不过,殷家的小公主,说什么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第547章 药王谷的霸气 殷家的小公主,说什么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 殷万里安慰哭哭啼啼哭得伤心的殷万容,“放心,即便是你做错了那又如何,东澜祁也不能如此扫我们药王谷的体面。大哥定会为你出一口气!” 殷万容当即恨恨道:“大哥帮我杀了那个叫洛言心的宫女!我要她死!” 殷万里不由奇怪,诧异道:“宫女?区区一个宫女也值得你如此?” “她不是普通的宫女,东澜祁对她不一样,”殷万容之前光记得伤心哭诉委屈,竟忘了这么一件要紧事,此刻忙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跟殷万里说了。 从她所言,殷万里倒不觉得东澜祁对她有多不一样——东澜祁可是皇帝,真要对她不一样,能让她做个宫女而已吧? 只不过这叫洛言心的宫女自以为有几分傲骨、以为有乾清宫一等宫女的身份便不把他药王谷的小公主放在眼里。 哼,贱民就是贱民,有傲骨又如何?有傲骨那他便把她的傲骨折断,让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腰杆来! 而且,她居然还懂点儿医术,居然有嫌疑私藏药王谷的秘药,那就更该死了。 无论殷万容身上的那些东西究竟是掉在湖里了、还是真的被洛言心拿走了,殷万里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愿意去查探细究。 反正,只要洛言心有这个嫌疑,药王谷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谁要是有意见,有本事站出来跟他们药王谷作对呀? 就是这么霸道、认定,怎的? 对于东澜祁究竟对洛言心是有心还是无心,在殷万里看来,这种问题就更加无聊了。 他听着妹子咬牙切齿的数落和骂,只是温柔和蔼的听着,宠溺的看着,等她发泄完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笑道:“好好好,既然那贱婢如此可恶,大哥一定设法杀了她替你报仇!” 殷万容一喜,忙道:“真的可以吗?” 要知道,她在洛言心手上可是吃了不少的亏。 殷万容哪里把一个宫女放在眼里,挑眉一笑:“大哥的话,你也怀疑?跟我们药王谷作对、敢羞辱我们药王谷大小姐的人,哼,就得有被我们报复的觉悟!无论是谁,都得死。” “谢谢大哥!”殷万容破涕为笑,又咬牙切齿道:“我要亲自杀了她!不,我要亲自折辱她,把最厉害的毒药给她用上,我要她受尽折磨和刑罚,要她生不如死!” 殷万里依然笑得温柔而宠溺:“只要你开心就好!既然你想亲自报仇,大哥就帮你。” 殷万容这才真正的高兴起来,心中生起无限的快意。 殷万里说干就干,第二天命人打听着,早朝过后便带着殷万容宫门求见东澜祁。 药王谷的大公子乃是下一任的药王谷,在四国五城六部地位非同小可,无论去哪儿,对方自然礼遇有加。 东澜祁听徐沧海禀不觉眯了眯眼,向在身旁的洛言心看了一眼笑道:“这定是冲着你来的,殷万里不比殷万容没头脑。” 第548章 兄妹求见 东澜祁听徐沧海禀不觉眯了眯眼,向在身旁的洛言心看了一眼笑道:“这定是冲着你来的,殷万里不比殷万容没头脑,从小作为药王谷继承人培养,为人精明阴险,长袖善舞,等会万一他说什么,你要小心。” 他倒是想着索性将洛言心藏起来了事,可是总不能藏一辈子。 况且殷万里既然找上门来了,他也不想示弱。 东澜祁很少用这种语气评价一个人,透着浓浓的忌惮的意味。 洛言心立刻重视起来,冲他点点头,笑道:“皇上,我想回去准备准备,成吗?” 东澜祁啼笑皆非,点头笑道:“还不快去!有什么准备尽量做足做全,别叫这人钻了空子。这位药王谷的大公子,哼,跟毒蝎子似的,一旦被他沾上,不死不休。” “皇上放心,他就算是只毒蝎子,我也拔了他的尾巴!”洛言心咯咯一笑,一溜烟跑回自己院子去了。 东澜祁看着她的背影一笑,慢悠悠饮了口茶,淡淡道:“过两刻钟再宣他们进来。” 徐沧海的腰弯得像只虾米,陪笑应道:“是,皇上!” 再说宫门处,殷万里和殷万容一起在等候着。 原本殷万容是不肯再进宫的,更何况是去乾清宫。 昨天被东澜祁那样羞辱折辱,她就算再对他有别样心思也抵不过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可殷万里跟她细说了今日的计划,这个计划必须她参与,所以不得已,她才随着一起来了。 这会儿在宫门处等了许久,还没见小太监过来领路,殷万容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向殷万里抱怨嘀咕:“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兄妹俩晾在这里,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殷万里依旧从容而合乎礼数的站候着,瞟了一眼满脸不快的妹子,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道:“傻丫头,既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乖,今日大哥是带你来请罪道歉的,不许如此。” 殷万容一怔,忍着气道:“我知道大哥说的有理,可是我心里头就是不服气嘛!我们药王谷在四国谁敢不礼遇?谁敢如此托大?凭什么咱们要受这份委屈?” 殷万里微微一笑,柔声道:“就凭他是皇帝。” 殷万容又是一怔,一下子竟没了脾气,心底也有些茫茫然起来。 是啊,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药王谷即便再受各国礼遇,充其量也就是一方霸主,仅此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他——竟那般对自己、敢那般对自己…… 可是,她还是很不服! 一时间,殷万容心中如浇了滚烫的沸水,痛痛的煎熬翻滚起来。 殷万里目光同样敛了敛,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高高在上,哪怕是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废物。 拥有高贵的血统出身,获一些什么总要更加容易一些。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他嫉妒的。他没有高贵的血统和出身,那就去争。只要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自己—— 可笑谢氏,一直以为药王谷为他们所用,然而等到他们成功的那日,便会是药王谷成功的日子…… 第549章 致歉? “乖,你耐心点。想要从一国之君手里得到些什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只要值得,咱们便多等一会儿又何妨,你说是吗?”殷万里笑得和蔼可亲。 殷万容心一宽,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听大哥的!还是大哥说的话最叫人信服。” 殷万里只是宠溺的笑。 足足等了两刻钟,徐沧海才打发了两个小太监去领殷万里兄妹觐见。 “有劳两位小公公了!”殷万里冲他们微笑点头,顺手摸出两个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小瓷药瓶分别给了两个小太监,微笑道:“这里头各有三粒治疗风寒发热的药丸,是药王谷出的新药,一粒便可见效,两位小公公留着,或许会有用。” 两个小太监又惊又喜,欢天喜地的收了起来,连连冲殷万里道谢。 要说赏银,他们虽然也爱,但却没有这药丸这么令他们惊喜。 要知道他们只是个小小的太监,万一生病了,可没人会给他们请大夫。 命好的花费无数银子能求来的也不过一副不知道对不对症的药材,命不好,就只能硬挺过去。 挺不过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横竖宫里从来不缺少伺候的下人。 而冬天里最容易感染风寒发高热了,每年都有不少宫女太监因为这个而丧命。 殷万里给他们的,无异于救命药丸,他们岂能不感激淋涕? 殷万容见状不禁心疼,要知道这种药丸虽然治疗的仅仅是感染风寒发高热这么普通的病症,可是炼制成丸却也是药王谷才刚刚试验成功、打算今冬推行好好赚一大笔的。 如今还没流入市场呢,谁知大哥便拿来送人了。 还是送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带路小太监而已。 只是这药毕竟已经送了出去,她也不可能再要回来,殷万容便问那俩小太监道:“皇上此刻在忙些什么?怎么这么久才见我们?” 两个小太监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万容,”殷万里不赞同的瞥了妹子一眼,向两位小太监微笑道:“我家妹子随口问问罢了,两位小公公不必放在心上!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是在忙于军政大事,我们多等片刻又有何妨。我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跳脱了,没有耐性。” 两个小太监如释重负,连连陪笑。 “殷大公子太谦虚了,大小姐自然是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殷万容撇撇嘴,不说话了。 一时到了乾清宫,兄妹俩正殿参拜。东澜祁赐坐。 虽然彼此心里头什么都明白,面子上仍然假惺惺的寒暄客套了几句。 话锋一转,殷万里提到昨日之事,带着殷万容起身朝东澜祁连连致歉,对殷万容的行为深表歉意。 说着又扯到了洛言心,表示洛宫女身为乾清宫一等宫女,代表的是皇上的体面,自家妹子那般污蔑她实在太不应该,请皇上将洛宫女请来,他要让自家妹子亲口致歉。 东澜祁心里不屑冷笑,致歉?药王谷的大公子有多睚眦必报他心知肚明。 第550章 头一遭 东澜祁心里不屑冷笑,致歉?药王谷的大公子有多睚眦必报他心知肚明,殷万容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为她出气就怪了,居然还带着她自找上.门要求致歉? 不过,人家都说了,御前一等宫女代表的是皇上的体面,人家这会儿要给他体面,他若不叫洛言心来,那岂不是变成自己不要体面了? “殷大公子真是知书达理,朕甚是佩服!”东澜祁假惺惺的夸赞,随即命徐沧海去将洛言心叫来。 徐沧海连忙去了。 洛言心此时自然已经全副武装好了,不一会儿便随着徐沧海进殿。 冲御座上那位见礼后,殷万里向她笑着客气几句,便拉着殷万容上前向洛言心道歉。 虽然事先跟兄长说好了的,可是临到此刻,让一向来骄傲的殷万容低头跟人赔礼道歉,尤其这个对象还是自己恨不得折磨虐待到极致的洛言心,殷万容脸色一下子别扭起来,那叫一个不情不愿。 东澜祁眼神半眯,端坐在上冷眼旁观没有做声。洛言心则很是好奇,也有几分期待,不知任性骄傲的殷大小姐到底会不会卖她家大哥的账呢? 最终殷万容居然真的向洛言心道歉了。 虽然这歉倒得半分诚意也没有,致歉者拉长着脸,眼神犀利恨不得咬接受道歉者几口,不情不愿被逼着开口的时候那语气也硬邦邦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不是殷大小姐,这不是道歉,妥妥就是给对方添堵。 可是,洛言心很欢快的接受了——是真心实意的很欢快。 能让殷大小姐亲口道歉,这待遇她绝对有自信她是第一个。 这种事儿搁在别人身上,谁敢相信? 看到洛言心满脸都是笑,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殷万容那叫一个心塞,恨恨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暴怒,然后口没遮拦。 偏巧她控制不住的朝御座上那个男人瞟了一眼,看到他眼中划过笑意,殷万容心中一痛——他是在嘲笑她向他的宫女低头了吧? 心中徒然酸涩狂怒起来,若非殷万里察觉她气息不对及时扯了扯她的袖子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必定又忍不住发作起来。 “洛宫女,多谢你大人大量,不与舍妹计较。”殷万容微笑。 如果他不是药王谷的人,见他如此温文尔雅,待人和气,洛言心或许对心生几分好感,可他既然是药王谷的人,她自然没蠢到因为人家几句客气话就晕头转向了。 反倒心中越发吃惊:此人城府之深,当真是前所未见啊!明明是装模作样,居然装到了让她真的感觉到了他的诚意的地步。 “殷大公子言重了!只要殷大小姐不记恨,我又哪里会计较呢?”洛言心笑道。 “自然不会!”殷万里微笑着替殷万容回答,又向东澜祁拱手颔首,正色道:“皇上,昨日之事,在下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洛宫女不知可否?舍妹昨日遗失的东西有两三件要紧的,在下想问问清楚。倒不是疑心洛宫女,只是,问清楚了在下回去也有话向家父交代。” 第551章 你看,我被他下毒了 听了这话洛言心和东澜祁不着痕迹飞快的用眼神交流刹那,两人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来了! “好,你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便是。”东澜祁淡淡道。 “多谢皇上!”殷万里冲他弯腰施礼,又道:“皇上日理万机,时间矜贵,草民不敢多耽搁打扰。不如草民与洛宫女外边闲话几句?” 这种小事,身为君主的东澜祁自然是不该重视当一回事的,只是下意识的瞟了洛言心一眼便点头道:“也好,说完了话你们兄妹便出宫去吧,不必再特地向朕辞行了!” “是,皇上。”殷万里拱手致谢,与殷万容退了出去,示意洛言心同行。 心里更认定殷万容夸大其词,就这态度,他一点也没看出来东澜祁有多看重喜欢这名贱婢。 出了大殿,下了御阶,就在一旁,殷万里大大方方的与洛言心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与殷万容告辞了——至少,躲在暗处的暗卫没有看出来有任何的不妥。 可是,洛言心还是中招了。 当她回到乾清宫里时,洛言心笑嘻嘻问东澜祁:“皇上,殷万容真的是殷万里同父同母的亲妹子吗?” 东澜祁心里正着急着她有没有被殷万里给暗害了,虽然暗卫禀报并无异常,但东澜祁是不信的。 谁知这女人跑进来了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东澜祁顿时就凌乱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洛言心,竟然有种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 “难道——我猜对啦?不会这么巧吧!”洛言心睁大了眼睛。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澜祁揉揉额头没好气道:“他们当然是嫡亲的兄妹。你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他们是不是亲兄妹有什么关系?殷万里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吃亏?” 洛言心“哎”了一声,道:“他们真的是亲兄妹啊,那怎么一个那么阴险卑鄙、另一个又那么没胸没脑呢?真是一点都不像啊不像!” “你看,”洛言心说着一笑,将自己的左手递到东澜祁面前,淡淡道:“殷万里对我下手了,我中了他的毒,他让我三天之内想办法出宫去找他,不然就等死吧!” “岂有此理!”东澜祁神色大变急忙拉过她的左手仔细看。 仔细看其实也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肌肤依然白皙细腻,毫无瑕疵,直到他将手指轻轻在她手腕处按了按,按到了肌肤下似乎有一粒豆子大的硬块。 “殷万里,他好大的胆子!真当朕不敢对他药王谷怎样吗!”东澜祁不由大怒,目露杀意。 “你可有感觉什么不适?要不要紧?”东澜祁关切的话说了两句,倒是抱怨上了:“明知那混蛋奸诈,你怎么还让他有机可乘,你——” 洛言心心里一暖,收回手笑道:“皇上别担心。药王谷岂会把我小小一个宫女放在眼里?所以啊,殷大公子是绝对不会将绝世好毒药浪费在我的身上的,虽然我这会儿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毒,不过,难不倒我的!” 第552章 逼她出宫 东澜祁听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心头略松,却依然放心不下,便道:“那你也太冒险了,万一呢?算了,眼下说什么也无用,你快仔细看看,这毒你到底能不能解。” 洛言心“哦”了一声,笑道:“那我先回院子去了!皇上,要不,后日我出宫去见见他?” 东澜祁哼了一声,他当然不想让她去,可她若是不去,殷万里必定会更加注意她,这回是不去也得去了。 洛言心只当他答应了,笑道:“皇上英明,我去报个仇便回来!” “你还真是——”东澜祁叫她这话给气笑了,无奈道:“殷万里不是个好对付的,你一定要多加提防,不能再中了什么新毒回来。” 洛言心一撇嘴:“我没有那么弱!”谁中谁的毒还不一定呢!药王谷的大公子便很了不起吗?哼,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威胁她,真当她会乖乖的忍了? 不过,这一次她虽然不打算忍,却没有打算给殷万里用毒。 在双方没有明确撕破脸对上的时候,当然是手里握有越多对方所不知道的底牌越好。 她擅长用毒一道还不想过早的暴露,一旦叫药王谷知晓了,将来便不能出奇制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不过,谁说报复一定要用毒的? 洛言心这厢在琢磨着报复殷万里兄妹的法子,殷万里此时心里亦是沉沉,在想着事情。 以至于殷万容絮絮叨叨、愤愤不平骂了洛言心一路,他都没有听清。 直到回到落脚之处,殷万容不高兴的噘着嘴巴表示抗议,“大哥,我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嘛!” 殷万里宠溺的笑笑,柔声道:“放心放心,这个世上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命,那个贱婢一定会出宫主动联系咱们的,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洛言心一旦出宫落到他们兄妹手里,就别想再回宫。 扣下个把宫女有什么打紧?再说了,皇上即便不高兴,也不能肯定人是落在他们手里不是吗?或者是她自己逃了呢?或者是太蠢笨了被人贩子拐了去呢? 总之,这样的理由有无数个可以搪塞。 殷万里可不认为东澜祁会因为一个宫女跟药王谷死磕到底。 至于会不会因此与东澜祁结仇——本来就已经有仇,多一分少一分有什么关系? 虽然没有听清殷万容说了什么,但料想跟那个叫洛言心的贱婢有关,他这么回答准不会错。 果然殷万容露出得意之色,恨恨道:“我当然不会饶了她!哥,你把‘欲火’给我一些!” 欲火是药王谷研制的一种春药,不会致命,但却会令人生不如死、会要人半条命。 凡中欲火者,即便当时与人交合解了毒也解不干净,一天之内会反复发作三次,需连续交合七天之后药性才会消除。 而如果中了此毒无人交合解毒,那就要连着受半个月的罪了。 连续半个月,每天发作三次,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忍受。 第553章 殷万里闻到的味道 连续半个月,每天发作三次,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忍受。 那的确是去掉半条命的生不如死。 殷万里一笑,宠溺点点头:“好,等会儿大哥取了给你。” 殷万容得意冷笑,恨恨道:“我要全京城人都看见她的丑态!” 殷万里宠溺一笑,摇摇头笑叹:“你呀!” 心中一动,他忽然正色道:“容儿,咱们在乾清宫正殿廊下与那贱婢说话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淡淡的香味?像是——莲花莲叶的味道,又不太像,似乎太清正了些……” 殷万容听他这话,倒像是把洛言心比作清新脱俗的莲花一般,顿时大不高兴,酸溜溜道:“哪有什么香味?还莲花莲叶、还清正呢?我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果一定要说她身上有什么味道的话,那就是***味、臭味!” 殷万里一滞,失笑起来。 心里也是无奈,原本还想细问她几句,让她好好回想回想的,但自己这个妹子有多任性自己如何不知? 她恨极了那洛言心,是绝对不可能冷静得下来细想的。罢了,横竖那贱婢定会设法找来,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吧。 便笑道:“是是是,那多半是大哥弄错了!” 殷万容这才作罢。 第二天,洛言心一早便出宫,东澜祁派了最顶级的两名暗卫暗中随行,又命另一队暗卫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一旦殷万里真的对洛言心做了什么,他的人便会出其不意拿下殷万容。 洛言心本来要呆呆陪在自己身边,谁知呆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爷不去!” “有好吃的!天下第一楼随你点!” 呆呆眼睛闪啊闪,咂了咂尖尖的小嘴巴,忍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的馋相依然吱吱摇头:“还是……不去!坚决不去!” 洛言心奇了,大为诧异:“咦,你竟然忍得住?为什么呀?你怕药王谷的人?我说小呆呆,别叫我鄙视你!” 洛言心翻了个白眼给它。 这混球,在她面前倒是架子摆的十足,成天爷来爷去的,看到药王谷的人就蔫成这样了? “爷是灵兽!爷会怕他!药王谷算个狗屁!惹爷上火,爷毁了他们的药庐、烧了他们的藏书阁!” 呆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吱吱吱炸了起来,可惜,炸完又耷拉着脑袋蔫头蔫脑吱吱道:“爷的主人不准爷出现在药王谷的人面前,爷不能不听主人的话!” 洛言心酸得不行,虽然明白神医前辈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她的用意,可是看到这混蛋吃自己的、穿自己的、住自己的却心心念念另外一个主人,心情还是有点不美丽。 当下哼道:“我也是你的主人,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呆呆冲她翻了个白眼,十分鄙夷吱吱道:“你不是!” 洛言心:“……”这个白吃白住还气她的货! 见她满脸的不高兴,呆呆似乎良心发现,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又吱吱道:“爷不见药王谷的人便是,要不,爷暗中随行?” 第554章 偶遇西苍公主 洛言心“哼”了一声:“随你!” 天知道,她好想硬气的、潇洒的拒绝。可是想想这吃货的本事,觉得有它随行也许会更加方便…… 洛言心出宫,打听了殷万里留给她的那个地址,慢悠悠的走过去。 谁知还没到呢,却有人自她身后唤她。 回头一看,竟是西苍公主与两名侍女。 洛言心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心道来得好啊,有伴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西苍公主拐上跟自己同行。 她笑着上前微微施礼唤“苍小姐!”,西苍公主甜甜一笑,道:“在外头不必太多礼,我今日正想出来逛逛,谁知便碰到你了!早知如此,该与你一同出来,也好有个伴儿!” 事实上是,西苍公主自从接到西苍太子的纸条后,愁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冷眼旁观洛言心与殷万容斗法,西苍公主很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太子兄长的命令。 那洛言心如此嚣张,自己一个别国公主,哪里是想让她出宫就让她出宫的? 况且,她住在皇后的宫里,即便寻个借口想要出宫逛逛东澜的京城,也该是皇后派人陪同随行。也没有可能巴巴的跑到乾清宫去点名要御前宫女随行的道理。 正当西苍公主愁得不知道怎样好的时候,竟然得到了洛言心出宫的消息,顿时心中狂喜,与皇后禀了一声,立刻心急火燎的追了出来。 一面又急急忙忙命人去知会她的兄长。 所幸,到底叫她追上了洛言心。 她却不知,在宫里,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得知洛言心出宫的消息? 不过是东澜祁令人不动声色透露给她的罢了。 知道她留在皇后宫里小住,东澜祁虽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料想多多少少与自己这边有点关系。 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命人知会了一声,谁知她竟真的追出宫去。 如此看来,这又是盯着他女人来的? 洛言心虚与委蛇的笑着连连点头:“可不是,若是早知如此,一并出来也有个伴。” 西苍公主便笑道:“不知你们东澜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洛姑娘,不如你陪我逛逛如何?” “这恐怕有些难了,”洛言心忙笑着解释:“今日我出宫,是要去找殷大小姐呢!” “殷——你要去找万容?”西苍公主睁大了眼睛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洛言心怎么可能去找殷万容? 换句话说,就算她求见,殷万容也未必想见她吧?哦不,殷万容一定会见她的,并且会狠狠的折辱她。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无所顾忌的性子,比他们这些皇子公主还要厉害,是真正的无所顾忌。 然而洛言心不会想不到这个,她又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把自己给殷万容送上门去呢? 太惊悚了…… 洛言心倒很淡定,点头笑道:“嗯,殷大小姐找我有事,我怎能不去?苍小姐如果没什么事,能否同行?改日,我再陪苍小姐逛逛这东澜京城。” 西苍国虽然打着为太后祝寿的幌子而来,但是分明早已潜入东澜却一直隐藏暗处,也不知在筹谋搅合什么事儿。 第555章 苍天鸿也来了 西苍国虽然打着为太后祝寿的幌子而来,但是分明早已潜入东澜却一直隐藏暗处,也不知在筹谋搅合什么事儿。 后来被东澜祁逼得不得不现身,西苍公主却立刻留在了皇后宫中小住。 若说单纯只是小住、若说他们兄妹前来东澜真的只为祝寿,别说东澜祁不信,洛言心同样也不信。 她也很乐意与这位公主套套交情,走动走动。 西苍公主好不容易在宫外碰上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视线的,听她主动相邀正中下怀。 心中已然千般乐意,面上总要矜持一下的。 “这——”西苍公主故作犹疑,略顿了顿方轻轻点头,笑道:“也好。横竖我也没有哪里非去不可的,顺便看看万容也不错!洛姑娘可别忘了哦,过几日可要陪我好好的逛一逛你们东澜京城!” 洛言心连忙点头笑道:“您相邀是我的荣幸,只要主子准许,自无不可!” 西苍公主一笑。 只要洛言心自己乐意,那么再向东澜祁请求就容易的多了。 两人遂结伴而行。 西苍公主有意拖延时间,走的很慢,装作很好奇、很有兴趣的样子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看见什么小摊子又忍不住蹭过去看看摸摸,问这问那。 洛言心身为宫女,当然不会催一位公主赶紧赶路,反正她也不着急,便由着西苍公主拖延,心里纳闷她打的什么主意? 然后,当她看到西苍太子苍天鸿笑得阴测测的出现的时候,终于了然。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殷家兄妹已经很难缠了,竟然又给她送来了个结了梁子的西苍太子…… 这位太子爷脸上的伤倒是养得七七八八了,瘦长脸,下巴有点尖、颧骨略显、双眼狭长。 天家子弟气度不凡,所以他看起来还是相当贵气俊美的。 然而洛言心一点也不喜欢他这长相,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天生刻薄相。 “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西苍太子皮笑肉不笑。 目光在洛言心身上打了个转。 洛言心当即有种被探照灯照了一遍的感觉,不由得不悦的瞪了西苍太子一眼。 对上他那颇为玩味、别有深意的目光,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不该将厌恶之意表露得这么明显的。 这样不好、不好。 “苍公子!”洛言心冲他客气而疏离的点点头,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苍公子自便!” “洛姑娘请!”苍天鸿却心里轻哼:那日在乾清宫,白挨了你一顿打不成?今日想跑?门都没有! 洛言心原本以为苍天鸿不会放自己走,得了这话有些诧异,不过可没有一丝一毫犹豫,掉头加快速度。 她以为苍玉会跟着她哥哥,谁知依然跟着自己。 更坑爹的是,苍天鸿那混蛋竟然也不远不近的跟着。 见她回头看见了自己,苍天鸿挑眉一笑,索性快步跟了上去,笑眯眯道:“爷今日无事,你们去哪儿爷顺便去瞧瞧!” “是嘛!那好啊!”洛言心皮笑肉不笑。 第556章 殷万里之长袖善舞 人家是西苍太子爷,是贵客,别说她一个小宫女没法赶人,即便她赶,想来他这种人也绝对不可能尊重别人意见的。 那她还费这么劲干什么? 跟着去也好,人越多越热闹,呵呵呵! 于是,三人连同仆婢一行六人,来到殷万容兄妹处时,别说殷万容睁大了眼睛,殷万里也颇为意外。 “洛言心,你什么意思!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殷万容立刻火大,瞪着她怒声质问。 如果来的只有她一个人,一进门她就可以命人将她拿下——她都已经打算好了这么做了,先噼里啪啦抽她一顿耳光再十八般大刑好好伺候。 不伺候得她生不如死她便不是药王谷的大小姐! 可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让她的满盘准备落空,她能不窝火质问吗? 殷万容这么一问,苍天鸿、苍玉一滞,脸上神情顿时有点挂不住。 两人虽然对药王谷的公子小姐向来客气,双方关系也算得上友好,并且,其实他们也知道殷万容这话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他们——然而,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心里依然觉得好塞有木有? 什么时候有人对他们带出如此嫌弃的意思来过?搞得跟拖油瓶似的…… 洛言心自然大乐,反正,殷万容给苍天鸿兄妹无意中上眼药她又不吃亏。 既然殷万容这么给力,洛言心这种人能放过火上浇油的机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不等殷万里反应过来,她立刻一脸抱歉的向殷万容道歉:“真是对不住啊殷大小姐,我不是有意带他们来的,是在路上偶遇,他们想跟着来这便来了!我不知道殷大小姐会这么介意……可是他们来都来了,殷大小姐总便留下他们一起、人多更热闹岂不好?” “你——” 殷万容也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但是绝对没有洛言心添油加醋加上的这个意思,这会儿弄得倒像是她嫌弃苍天鸿和苍玉了!一时更是气炸了肺。 “容儿就是这么心直口快,我做兄长的替她向两位道歉,真是对不住!好在太子和公主都是熟人,知晓她性子的,不然,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两位是贵客,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自然欢迎之至!快请、请坐!” 殷万里哪里还敢让殷万容开口说话?她这一说指不定还说出什么来呢!那时候想要圆过来都不容易了。 他话音一落,苍天鸿和苍玉也似暗暗松了口气般,苍天鸿忙顺着台阶就下,忙笑道:“哪里哪里,殷大小姐性格爽朗,实乃女中豪杰,天下少有的好女子!快人快语正令人佩服,我们又怎么会怪她呢?万里兄此言,倒叫我们惭愧了!” 于是大家寒暄着坐下。 洛言心见了暗道“可惜!”,忍不住暗道:药王谷还真有些道行,单看这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殷万里如此出色便可窥见一斑。 东澜祁这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家伙,碰上的对手没一个省心的…… 殷万里还特意笑着招呼洛言心:“洛姑娘,此是宫外,无需讲究那许多规矩,洛姑娘也坐吧!” 第557章 殷大小姐要如何才肯帮我解毒呢 殷万里还特意笑着招呼洛言心:“洛姑娘,此是宫外,无需讲究那许多规矩,洛姑娘也坐吧!” 洛言心一笑,眼皮一抬,朝殷万容望了过去。 果然殷万容正恨恨的朝她瞪过来,那意思很明显:在我家你也配坐下? 洛言心朝殷万容望过去的动作太明显,神情也明显的带着征询的意思。 众人不由自主,随着她的目光一起望过去,亦都将殷万容那嫌恶憎恨的目光神情收入眼中。 殷万里不由皱眉,洛言心好歹也是御前的宫女,当着苍天鸿和苍玉自家妹子摆出如此明晃晃的嫌弃神情,到底不太像样。 他一笑正要说什么打个圆场,洛言心怎么可能回回如他的意? “坐便不敢当了,殷大小姐这么望着,我可不敢坐,我怕身上旧毒未去又添新毒呢!” 洛言心一笑,冲殷万容道:“殷大小姐,我今日已经来了,不知殷大小姐要我如何才肯帮我解毒呢?” “你胡说什么!洛言心,休要血口喷人!”殷万容变色厉声喝斥。 纵然她再怎么骄蛮任性、蛮横霸道,也并非木头脑袋一无所知。 若药王谷的大小姐一言不合就对人下毒用药——尤其是对御前这般身份敏感的人用毒,其他各国各城岂会不因此而忌惮防备? 不但会防备她,更会防备她的兄弟、以及整个药王谷的人。 试想,她可以一言不合动则给东澜国御前的人用毒,怎么不可能在别国也这么做呢? 各国各城各大势力之所以如此礼遇药王谷,对他们这些出自药王谷的核心人物十分客气友好,所看重是什么? 就是他们的医术,防备着万一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 可是,如果动则就被下毒——谁能不忌惮?不提防?不疏远? 果然,苍天鸿和苍玉听了洛言心这话目光俱是一闪。 这兄妹俩都不是没城府之人,面上倒还看着平静,没有变色。 然而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很难说了。 殷万里也暗自生怒,当即正色道:“洛姑娘,说话要讲证据,你如此污蔑我们药王谷,是何居心?” 今日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动,殷万里没想到苍天鸿兄妹会跟来,更没有想到洛言心竟然有胆子当面指责自家妹子。 殷万容亦恨恨冷笑:“对!洛言心,要是你拿不出证据,今天别想离开我们殷家别院!我们药王谷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真的不是殷大小姐吗?”洛言心道:“殷大小姐离开宫里,我便发现自己中了毒,除了殷大小姐还能有谁?你们药王谷擅长用毒,这天下谁人不知?” 苍天鸿目光微敛,心中一凛:是的,药王谷擅医,但是更擅毒。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他这样出身的人。只不过似乎大家这些年来都忽略了他们擅毒的事实了,光惦记着他们的医术…… 这么想着,再瞟了一眼茶几上的香茶,苍天鸿无论如何都不会沾唇了。 小心无大错,不是吗? 第558章 逼迫 殷万容听了这话咄咄逼人,冷笑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洛言心,光凭臆测你便敢指责我药王谷,谁给你的胆子!” “好了容儿,我看洛姑娘也不是有意的,”殷万里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暗道这贱婢还不算糊涂透顶,不然,哼! 当然,眼下他也不想再让殷万容开口,不然天知道又闹出什么事来,便冲殷万容使了个眼色打断了她,向洛言心微笑道:“洛姑娘此言可有点太主观偏颇了,我药王谷也是有规矩的,舍妹绝对不可能做那等事。况且,我药王谷从来讲求的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虽然也掌握了几种毒药,但那都是进山采药时用来预防毒蛇虫蚁的,怎么可能用来毒害人呢?药王谷的规矩,是容不下这等行径的!” “想来舍妹那性子,从来受不得规矩拘束,必定是在宫里的时候与洛姑娘之间发生了些许不愉快,也难怪洛姑娘会这么想。所幸此处并无外人,洛姑娘方才那话在下就当没有听见,若是在外头,还请洛姑娘慎言,不然,在下只怕务必要追究到底了!药王谷的名声,不容玷污!” 洛言心都要在心里喝彩了,不愧是药王谷的大公子啊,果然是个人才!这番话温文儒雅中透着凌厉强势,正气凛然又光明正大,真是叫人想不信服都难。 连她都差点儿相信了。 哎,殷大公子可真的比他的妹子强多了。看吧,他那妹子就只会冲她翻个白眼再加重重“哼”一声。 根本不是一个段数嘛。 “多谢殷大公子不同我计较,我胆子小,一知道自己中毒心里便吓坏了,不由得便胡思乱想起来!殷大公子大人大量,真是、真是叫我感动!” 洛言心满脸羞愧的说道。 苍玉眼皮子跳了跳,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还真说得出口,胆子小…… 苍天鸿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那日在乾清宫后殿偏殿她暴打自己的情形,嘴角也扯了扯,眼中意味深长:是啊是啊,你胆子小,你连本太子都敢拳脚相向,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胆子小…… 殷万容气急败坏,刚要骂一声“虚伪!恶心!”,被殷万里一瞟,顿时硬生生忍住。 殷万里一边冲自家妹子使了眼色,一边冲洛言心笑得更加儒雅客气得体、风度翩翩:“无妨,不知者不罪,洛姑娘并非有意,误会说开了便好!” “殷大公子真正好涵养、好风度!”洛言心喝起彩来,双目热切的望着殷万里,道:“既然如此,在下这毒便拜托殷大公子了,殷大公子,不知能否给我看看呢?药王谷的医术,想来定是名不虚传!” 殷万里和殷万容又是愣住。 “你想得美!”殷万容暴跳如雷,气急败坏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哥出手救你?做梦!” 好不容易给她下了毒,居然要自家给她解,殷万容能没意见才怪。 “容儿!”殷万里心里同样也怒,暗恨自己低估了这贱婢的手段. 第559章 不得不出手 可是她既当着西苍太子公主的面求自己,自己一直表现得风度翩翩而宽和大度,她又牵扯上药王谷的名声,他如何能拒绝? 果然,他才刚喝止殷万容呢,洛言心已经泫然欲泣:“殷大小姐?你们药王谷悬壶济世,自然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医者之心,难道向你们求医还得看身份么?我们做宫女的命难不成便不是命?银子我也有的,我——” “洛姑娘别急,舍妹没有别的意思!昨日在下熬夜研习医术精神损耗有些过大,舍妹也是心疼我这个做兄长的才口无遮拦!洛姑娘既然开了口,在下自然替姑娘诊断一番。” 殷万里笑得如沐春风,却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狼狈和焦头烂额。 他再次瞟向殷万容的目光带上了几许恳求和无奈,殷万容咬了咬唇,气呼呼扭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别说洛言心演戏看戏心里大乐,就是苍天鸿和苍玉也无不在肚子里暗暗好笑。 殷大公子被人称为殷家玉郎,风度翩翩,风华绝代,长袖善舞,无论什么时候、与谁交往都是一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的形象。唯独此刻,苍天鸿竟在他神情中捕捉到一丝狼狈。 若不是场合不对,苍天鸿几乎要笑出声来。 眸光闪亮忍不住瞟了洛言心一眼,暗道东澜皇帝好福气,也不知打哪儿弄来这么个有趣的宫女。唔,不知道花费多大的代价他肯割爱呢? 洛言心多会顺杆子往上爬啊,殷万里话音刚落,她立刻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欢然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有殷大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殷大公子的医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怪不得人人都夸赞殷大公子呢,殷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还请殷大公子让我早早心安,这便帮我看看吧!” 说着,她便来到殷万里面前,左手伸了过去,一双秋水般晶莹漂亮的眼眸中满是渴求和热切的希望。 苍天鸿便也笑道:“横竖也都不是外人,难得亲眼得见殷大公子出手,殷大公子无需顾忌我们兄妹,请吧!” 洛言心不由有些意外,本来她还琢磨着,万一殷万里兄妹要让苍天鸿苍玉回避她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留下来才行。 不然一旦没有了外人,别说殷万容那块爆炭了,殷万里背着人还不照样是个衣冠禽兽?什么狗屁下作手段都会用的。 不然,就不会在乾清宫那般对自己下毒,还阴森森的要挟了。 她却没想到苍天鸿居然主动帮她说话,还真是奇怪! 那家伙不是该恨死自己才对吗?难道,他是想亲自报仇?生怕自己被殷万容兄妹俩虐的渣都不给他剩下? 殷万里不便驳苍天鸿的面子,点头微笑道:“太子爷和清华公主不介意,自无不可。只不过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凡是大夫治病都是一个样,没什么稀罕可看的!” 苍天鸿哈哈大笑:“殷兄就是风趣!” 殷万里一笑,随即微笑亲切的给洛言心诊断起来。 两人都是演戏的个中高手,你来我往,很有几分真正的大夫和病人的架势。 第560章 都在做戏 就仿佛前两天殷万里下毒威胁的事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洛言心所料不错,殷万里给她下的毒虽然旁人不知毒药成分配比没法儿解,但是对药王谷来说,的确是比较普通的一种。 很快他便诊断询问完了,兼且顺口安慰了洛言心好几句,取了药丸让她服下。 洛言心感激涕零的道谢,毫不犹豫便将那药丸服了下去。 殷万里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当面逼她解毒,便是她自己,也是偶遇苍天鸿兄妹俩同行而来才想到的主意,所以,他不可能有机会将毒药混在解药里。 殷万里见她真的将药丸服了下去,心下倒是有几分佩服,忍不住暗道可惜。 可惜她是妹子恨之入骨、非除不可之人,否则,倒是能收揽一用。 既然她是妹子非除不可的人,那么即便再好,自然也是要除掉的。 殷家的小公主不能受气,至于人才——少了她一个,普天下又不是找不出来第二、第三个来了。 “呀!好神奇啊,硬块完全消失了,并且也没有什么不适。殷大公子的医术真是了不起!” 洛言心揉了揉手背,欢喜含笑道谢,崇拜得不得了的看向殷大公子,看得殷万容眼中喷火,银牙暗咬:贱婢,谁准许你这么看我大哥的?你是什么东西,给我大哥提鞋也不配!竟敢肖想我大哥! 殷万里也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双方结有梁子,连他都要相信眼前这女人是真的崇拜且——咳,仰慕他了。 “无事便好,洛姑娘过奖了!”殷万里微笑着,令人如沐春风。 洛言心则暗暗翻个白眼:擦,这货的脸皮真是比我还厚,明明是他给我下的毒,居然脸不红心不跳、风度翩翩的接受我如此发自内心的感激?脸呢?多大脸啊…… “后福海那一带风景优美,地方清幽,有一家叫做柳扶风的酒楼做的极地道的京城菜,我和皇上去过两次,不如今日我请各位游湖用餐,权当答谢殷大公子了!这也是我斗胆,若是不方便——” 洛言心笑着出言邀请。 听说那是东澜祁去过的酒楼,殷万里和苍天鸿自然都乐意去走一走的,更何况洛言心也是东澜祁身边的人,与她走动走动没有坏处,便都笑着应了下来。 洛言心顿时十分开心,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苍太子、清华公主和殷大公子大小姐赏面子!既如此,这便去吧!” 给她下毒?她好容易来找他们,总得搞点事情、讨点儿利息是不是? 几个人点头笑应——除了殷万容,洛言心一出现,她是不可能笑得出来的。 殷万里说是还有点儿事情需要交代,略带歉意让他们三人稍候,拉着殷万容往后堂去了。 “大哥,你怎么能真给她解毒了呢?真是气死我啦!”一回后堂殷万容便气急败坏爆发了。 殷万里笑道:“这不是还有机会吗?乖,别生气了!大哥也不想替她解毒,只是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西苍太子公主都在,事关药王谷名声啊。” 第561章 找机会再收拾她 殷万里没有解释太多的话,他这个宝贝妹子向来没有什么耐心的,且说得多了她也未必听得懂。 殷万容不以为然撇撇嘴,懒得去细想,她自然知道大哥如何做必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只不过感情上无法接受,这才吐槽发泄一下。 “大哥说得对,这一天功夫我就不信没有机会收拾那贱婢!”殷万容眼中满是恨意。 看了她一眼,殷万里沉声提醒:“那贱婢大哥倒是低估了她。也难怪,想来能够在皇上身边占有一席之地的,多少有几分本事!今日你要沉住气,切不可被她几句话便激的乱了方寸。” “我知道了大哥!我这脾性改不了,不过,我会听大哥的,只要大哥及时提醒我,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殷万容点点头。 “这——也好!”殷万里无奈而笑,自家妹子的性子,还真是如此。这等话也只有她才说得出来。 “大哥现在相信了吧?可见我并没有撒谎!那个贱婢惯会做戏,装模作样,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哼!” 想起方才洛言心那唱念做打俱佳的演技,殷万里也有些意外,暗道怪不得自家妹子会在她的手里吃亏。 不过再想想,后宫是最虚伪的地方,后宫的女人有几个不会做戏演戏?这种生活方式已经浸入她们的骨血里去了吧?她若是不会做戏,那才奇怪呢! “那么我倒要看看,她的演技今日能不能救她一条小命!”殷万里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直觉这女人还是越早除掉越好,留着很有可能会是个大麻烦。 殷万容却不干了,急忙提醒道:“大哥,你答应过要把她抓活的留给我的,不能那么便宜杀了她!” 殷万里无奈,只得笑笑点头:“好好,大哥记住了。” 殷万容一笑这才满意。 兄妹俩换了一身衣裳,殷万容又往身上塞了不少好药,包括欲火在内,冷笑着出去。 几个人一同出门,乘车直奔后福海。 果然如洛言心所言,一下车便可看见烟波浩渺的湖面,远带青山,近接绿堤,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画舫游船点点,不远处又有玉带虹桥,掩映在大片大片的荷花碧叶之中,洁白的水鸟悠然掠过,更增添了几分灵动。 “如何,这个地方不错吧?皇上出宫最喜欢到这儿逛一逛走一走了!不过,他倒是没乘过画舫游船游湖。” 洛言心灿然一笑,这些话仿佛毫无心机顺口说出。 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真实性程度很高,以至于苍天鸿和殷万里都是心里一动,将她这话给暗暗记在了心里。 殷万容巴不得游湖,忙道:“这么好的天气,咱们也游一游画舫!” 她就不信,这次有大哥在她身边,洛言心还能算计她?哼,这回该她报仇了! 洛言心如何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笑眯眯拍手道:“殷大小姐这主意极好!这个天游湖肯定有趣!” 当然会有趣了,会很有趣的。 第562章 巧遇北恒无忌 当然会有趣了,会很有趣的。 她也有她的小算盘呢。话说,药王谷出品的各种丹药真正都是好东西啊,看看今天能不能再顺点儿…… 通常而言,殷大小姐的提议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驳斥,众人听了自然也都说好,当即便有仆人飞跑去租画舫。 前两日宫中之事,只有苍天鸿一无所知,他不觉得洛言心附和有什么不对,苍玉和殷万里却不由得多看了洛言心一眼。 苍玉暗暗咋舌,忍不住有几分期待、几分好奇以及几分不太甘心的佩服:这洛言心究竟是真的有所凭仗呢、还是傻呢、还是怎么的? 殷万里就在旁边呢,难不成她还敢算计殷万容? 殷万里则暗自冷笑:不怕死吗?很好!不愧是御前的人,有胆识。只不过有的时候,仅仅有胆识是远远不够的…… 一时寻来了画舫,众人上船。 自上了画舫之后,殷万容一双眼睛便几乎没有离开过洛言心,不停的琢磨着如何对她动手。 如果不是殷万里见她那表情实在太明显,暗中使了几次眼色,而令她有所收敛,恐怕她已经按耐不住动手了。 洛言心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指点风物,谈笑风生,倒像是真的来游湖赏景的一般。 不知不觉画舫到了湖中心,殷万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冷笑一声正欲说话,一道温雅清淡的声音传来:“咦,苍兄、殷兄、两位大小姐、洛姑娘,这么巧!”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艘小巧画舫徐徐驶来,船头负手而立、衣带当风的,不是北恒大皇子北恒无忌又是谁? “无忌兄!” “哈哈,果然是巧!” 苍天鸿兄妹、殷万里兄妹等连忙起身招呼。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尽管背地里恨不得我杀了你你杀了我,明面上还是十分友好的。 两艘画舫并靠在一起,北恒无忌便带着龙雀、龙燕上了这边画舫,众人笑语盈盈寒暄一阵,重新落座。 “早听说无忌兄也到了东澜京城,本想去拜访,又恐怕无忌兄身体不适不敢打扰。不想这东澜的风水倒是养人,无忌兄看起来气色倒是不错嘛!”苍天鸿哈哈笑道,这话说的让龙燕很想揍他。 北恒无忌淡淡一笑,悠悠道:“听说苍兄遇袭受了不轻的伤,属下也折了不少,想来也是养好了,倒是看不出来哪里不妥。不知可查到了是谁动的手不曾?” 苍天鸿脸皮一僵,轻哼了哼,两人眼风不着痕迹交锋。 是谁动的手?苍天鸿自然心知肚明。 除了东澜祁那个无赖货,还有眼前这个笑面虎的份!别以为他不知道。 苍玉可受不了北恒无忌这话,便冷笑道:“无论是谁,我们兄妹必定会彻查到底,断不会叫那些人得意!” “那是自然,”北恒无忌笑赞:“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实在叫人佩服!” 药王谷游走四国五城六部之间,殷万里对各国各地权力上层的格局自然有所了解,见这两国的皇子公主见了面就掐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今日他却不是听他们掐来的。 第563章 简单粗暴 只是今日他却不是听他们掐来的。殷万里当下便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无忌兄的气色看起来似乎真的比上次所见好了不少,听说北恒国主为无忌兄寻到了麒麟药,那麒麟药的药效,还真是了不得。” 北恒无忌有麒麟药入药一事原本北恒国主是下令保密的,虽然皇后所为令他震怒失望,被夺权软禁,可北恒无忌却是自幼受宠,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成为箭靶子。 要知道以麒麟药的稀世罕见,一旦宣扬出去,必生事端。 可惜,有萧贵妃和现任太子北恒无涯在,又怎么可能不使劲的帮他宣传出去呢? 尽管国主因此而大怒命人彻查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似乎到了最后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而北恒无忌因为麒麟药也的确惹来了不少的麻烦,还差一点就被人给掉包换走了。 谁叫这是稀世罕见之物呢?就连殷万里提起来,也忍不住一脸热切。要知道即便是药王谷,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麒麟药。 北恒无忌依然笑容清浅淡雅,微笑道:“好不好便是如此,我这身体想来也就这样了!倒是多亏了谷主当初给的药方子。” “哪里!”殷万里爽朗笑道:“这不过是我们药王谷的老本行罢了,应该的!是无忌兄运气好,竟真得到了麒麟药。” 北恒无忌微笑着,心里却暗叹,为了那麒麟药,断送了母后的自由和尊荣,以及自己的太子之位。自己倒也罢了,那太子做不做都不要紧,只是母后却受罪了。 如今萧贵妃和做了太子的二弟越发的嚣张,倘若将来父皇不在了,不知北恒可还有母后和自己的一席之地? 若他们母子起了杀心,即便有麒麟药,难道便真能保自己长命百岁吗? 如果要用母后的命换自己的命,那他宁可不要。 一时各人各怀心思,谈笑寒暄。 殷万容听得不耐烦,起身冲苍玉、洛言心扯着脸笑道:“听他们说话真是无趣,咱们上外头透透气去!” 苍玉不便不给她面子,一笑应好起身。 她都起身了,洛言心自然不能不起身。 洛言心心里暗暗无语:这殷大小姐真是好没品、没境界、没层次,又是这一招!一点新意都没有。 果然被宠坏的人就是简单粗暴啊! 龙燕见状便也跟上,笑道:“奴婢跟着伺候,两位小姐不嫌弃吧?” 苍玉一笑,她当然不嫌弃,她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这讨厌的北恒无忌的亲信踹下湖去呢。 至于殷万容,她哪里会把区区一个奴婢放在眼里?瞧都懒得多瞧一眼。 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龙燕恰恰就横埂在殷万容与洛言心之间。 殷万容好几回想要蹭到洛言心身旁,都叫龙燕误打误撞的给破坏了。 偏偏龙燕还一无所知。 在苍玉和殷万容眼中,龙燕对洛言心很热切、很巴结,一个劲儿的凑上去同洛言心说话并不稀奇——洛言心好歹是东澜祁身边的人,龙燕想要从她哪里得到些什么消息故而一个劲的蹭着接近,这不很正常吗? 第564章 领她的好意 洛言心好歹是东澜祁身边的人,龙燕想要从她哪里得到些什么消息故而一个劲的蹭着接近,这不很正常吗? 然而,你想蹭消息没错,但是为了你蹭消息坏了本小姐的好事,那就罪该万死了。 殷万容忍无可忍,终于一把拉着龙燕往旁边一推,颐指气使道:“你往旁边去点儿!” 龙燕、洛言心、包括苍玉在内,三人都惊呆了。 洛言心暗暗竖大拇指:霸气!任性!简单粗暴! 要知道这算是很粗野没教养的举止了,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在外人面前都不会这么做,尤其还是个姑娘家。 龙燕脸色一白,忽然一抬脚又转到了殷万容面前,对着她又是弯腰作揖又是道歉:“殷大小姐,奴婢笨手笨脚、粗心大意,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还请殷大小姐明示,好教奴婢知道错在哪里!” “你——”殷万容没想到她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堵自己的话。 想想那北恒太子和萧贵妃自己也见过的,那会儿她不过是觉得北恒无涯的小太监笑声格外尖利难听甩了他一鞭子,北恒无涯一笑了之命人将那小太监带下去待她照旧如常。这北恒无忌身边的婢女,怎的如此不知身份进退? “啰嗦什么!一边站着去!”殷万容恼了。 这外边如此一闹,里边三位青年才俊自然也听见了,北恒无忌皱了皱眉起身过去,殷万里见状也只好过去。 纯粹看戏的苍天鸿一笑,也跟了去。 “龙燕,怎么回事?”北恒无忌问。 殷万里也问殷万容:“容儿?” 殷万容见来了这么多人,自己想要教训洛言心压根没机会出手,顿时恼火,一腔怨气迁怒在龙燕身上,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我只是让她往旁边站站别挡着我的路,谁知她便做出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来!也不知哪里养来这么大的脾气!” 龙燕:“……” 洛言心: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殷万里不觉眉头微蹙,轻斥道:“容儿,好好说话!” 北恒无忌依然神色恬淡,看向龙燕:“这就是你的不是,殷大小姐身份贵重,她说什么你自然该听。” 龙燕忙垂首应是,“奴婢一定离殷大小姐远远的!请主子放心!” 殷万里不觉有些膈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冲北恒无忌抱歉笑笑。 洛言心心下明白龙燕其实是为自己解围,刻意蹭在自己身边为的就是提防殷万容。 她虽然不知道她和北恒无忌是怎么知晓自己和殷万容的过节的,但这份情她承了。 便接着龙燕的话亦笑道:“龙燕姐姐说的是,奴婢们以后一定离殷大小姐远远的,不敢挡了殷大小姐的路!这儿风大,又在水上,站久了还真有点头晕呢,各位,奴婢能否进船舱歇一歇?” “不舒服那便进去吧!”北恒无忌冲她笑笑。 “我陪洛姑娘一起!”龙燕说毕,与洛言心一道,又稳稳站在了她的身边。 第565章 无忌兄真是怜香惜玉 北恒无忌等也都重新进了画舫。 苍天鸿的目光在北恒无忌和洛言心之间来回来回的转了两转,皮笑肉不笑道:“无忌兄真是怜香惜玉啊!” 北恒无忌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笑笑不语,不以为意,倒把苍天鸿弄了个没趣。 “容儿,不可太任性。”殷万里那厢说教了殷万容两句,也与她一起进了画舫。 还不等白白丧失了机会没能教训得到洛言心的殷万容再想出别的什么法子,北恒无忌便笑说乘船久了有点儿头晕,想要靠岸。 还出动邀请洛言心:“洛姑娘,不如一起?” 与其他几个人比起来,当然是跟北恒无忌在一起最安全。 虽然有点可惜今天没法打劫殷万容了,不过想想有殷万里以及非敌非友的西苍太子兄妹在,自己想要讨到什么好处也比较困难,洛言心也就放弃了。 她冲北恒无忌一笑点头,正要回答,苍天鸿忽笑道:“无忌兄这可不厚道了,怎能半路截人呢?” 洛言心对苍天鸿可没什么好感,这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横竖梁子也结下了,不介意多结一点,当下便道:“苍太子此言差矣,什么截人不截人?奴婢原本也想走了,不行吗?” 苍天鸿一滞,呵呵笑了笑居然没有反驳。 殷万容嘴一撇,倒是想要说什么,被殷万里给止住了。 苍玉有些恼,见兄长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再见他使眼色,无奈只得笑道:“好容易出宫一趟,洛宫女何必这么急着回去?不是说了还要请我们用饭的吗?你这个东道主这就想跑,似乎不太妥哦!” 洛言心一拍额头哈哈笑道:“亏公主还记得,不然奴婢今儿倒能省下一大笔银子了!惭愧,既如此这便上扶风楼去吧!” 众人笑着说好,一时命靠岸。 不经意间,洛言心与殷万容目光相视交错而过,两人心中都是一个意思:嗯,还有机会…… 扶风楼附近便有靠岸的码头,众人上了岸走了几步便上了楼。 龙燕抢先一步命伙计安排,直接两张千两银票便拍了过去,洛言心见状,也只好闭嘴,冲北恒无忌感激笑笑。 苍天鸿笑道:“看来我和殷兄果然都看走眼了,无忌兄怜香惜玉起来,真是比谁都周到啊!” 北恒无忌云淡风轻微笑道:“苍兄误会了,前阵子洛姑娘往我那送了一趟东西,算起来,倒是有一面之缘,这银子便是替她出了又有何不可。” 他说的含糊,苍天鸿自然知道东澜祁给北恒无忌赏赐过什么御制糕点之类的,那会儿心里还嘲笑了几句这病秧子到了哪儿倒是都挺受欢迎的。 此刻听他拿此事说道,这才想起这么算起来洛言心与他倒也并非全无交情,心中那一点疑虑打消不小。 众人要的是扶风楼最好最阔气的雅间,一溜排窗面临后福海,推窗便可赏湖上美景,视野十分开阔。 这扶风楼是招待贵人惯了的,处处妥帖细致。 第566章 遭暗算 这扶风楼是招待贵人惯了的,处处妥帖细致。 很快,菜肴便上了来。 众人便寒暄谦让说笑着入了座。 北恒无忌又微笑道:“洛姑娘到底是东道主,也该一起坐下,各位不会有意见吧?” “那是自然,”苍天鸿似笑非笑道:“我们虽然比不得无忌兄怜香惜玉,也不是那迂腐不知变通、小事处处处计较的,殷兄你说是不是?” 殷万里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与两位皇子争执,淡淡一笑亦点了点头。 殷万容投给洛言心一记鄙夷的眼神,居然忍住了没有开口嘲讽。 洛言心从来不是个你瞪她她便吃不下去的,相反,她还会多吃一点好让你心里更膈应,当即笑嘻嘻的道谢,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只是,几人推杯论盏吃到一半的时候,伙计忽然陪笑进来,问明洛姑娘是哪位,递了张条子给她。 是上官烈找她。 上官烈找她,代表的自然便是东澜祁。 或许是自己出来得太久了,东澜祁不放心,所以让上官烈来叫她回去了。 这的确像是东澜祁会做的事。 洛言心心中一甜,抱歉道一声有事,便与众人告别离去了。 众人见她分明有事不欲旁人相随,也没有不识趣的跟上去。 倒是殷万容很不服气,很想再留一留她,情急之下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去了。 下了楼,出了门,便看见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对面,车夫冲她陪笑点点头,洛言心一笑便走了过去。 刚踏上马车、掀开车帘,看到车厢中木然端坐的根本不是上官烈,甚至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人。 洛言心心头一沉暗叫糟糕! 然而,已经来不及! 一股不知什么浓郁的气味窜入鼻中,跟着后颈一阵刺痛,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被人拉进了马车。 从外边看,看不出丝毫异样,如同她正常走进马车一般。 而车夫更是神情自然,连脸上那淡淡的笑容都没有一丝变化,长长的鞭子一甩,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离开…… 马车驶入闹市,穿过大街,进入巷子,最后进入殷家别院,终于停了下来。 洛言心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惨惨的。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潮湿森凉之意,以及蕴含着铁锈似的泥土的味道——应该是在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 洛言心最头疼这样的地方了,尤其这九成九是殷家的地方,她更在心里暗骂。 其实,马车里那迷、药对她效果不大,而她之所以会晕过去,完全是后颈那一股刺痛造成的。 有人一记手刀砍在了她脖子后头。 有这么一大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她醒来了。 对方对自己的药应该很有信心,将她扔在这冰冷的地下密室之中连捆绑都省了。 洛言心坐起来,揉了揉后颈,打量了一眼空荡荡阴惨惨的石室,起身朝门的方向走去。 她推开门,挑了个方向顺着通道往前走,警惕的步步前进。 第567章 殷家别院 运气不错,竟然很快便到了头了,以她的经验来看,身处的这一间圆形的石室,多半便是出口所在之处。 她正胡乱着在石壁上乱摸乱拍寻找控制开口的机关,突然上方石门扎扎而响,慌忙侧身避入了通道里。 “那女人昏迷着呢,还好好的关在里头,云朵姑娘放心!”一人讨好的笑眯眯道。 云朵轻哼:“我还是亲眼看看去,大小姐说了,这个贱人狡猾的很呢,谁知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不会不会,我们兄弟下手绝对有十足把握!云朵姑娘不放心,尽管去看便是!”男子陪笑着道。他们说话之间脚步声又近了一些。 洛言心手中扣着一把银针,轻轻的一记悠长呼吸,敛神屏息,一眨不眨盯着那进来的动静。 那两人脚步声仿佛就响在跟前,下一秒就要转入通道—— 就在此时,洛言心身形一闪,手中银针闪电般飞射出去。 如此近距离的出其不意的攻击,原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料对面石壁竟是巨大的磁石,受磁石影响,射出去的方位都有偏颇,云朵和那男子惊呼一声,狼狈间竟都避了开去。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在这竟会遭遇伏击,一时吃惊意外怔在了那里没有反应;洛言心一击不中也怔了怔。 她的反应比那两人要快一拍,当即喝斥一声挥掌强行闯了出去。 当她的身影已经冲到了出口处,那一男一女才惊醒回神。 “不能让她跑了!快拉响警报!”云朵尖叫着,那男子慌忙朝石室某处奔去,不知按动什么机关,宅邸之中层层院落如蛛网般联动,清脆的风铃声处处响动,处处悦耳。 洛言心心神一震,停下了脚步没敢动。 已经来不及了! 以药王谷的实力,在京城中置办的供殷家主子们落脚住宿的宅子规模怎么可能小?也不知其中潜伏多少高手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陷阱之处。 一旦惊动,洛言心根本不敢轻易乱闯。 就算要闯,也得先摸一摸情形才好赌一把。 况且,此刻是真的来不及了。 伴随着沙沙沙的声音,无数的毒蛇、毒蝎子、蜈蚣、毒蟾蜍从四面八方海潮般涌动而来。 几乎眨眼的功夫,便似乎爬满了整个院落,朝她包围而来。 阳光下,这些黑得发亮的乌油油的大小毒物们,显得无比的诡异。密密麻麻的漠然而来,更令人毛骨悚然。 同时,四面屋顶上,二三十名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木着一张脸,冷酷的盯着她。 那些人气息内敛,静如渊亭,定是高手。 洛言心不由哈哈大笑,“你们大小姐可真瞧得起我,竟动用了这么大的阵势留我!唉,今日就算死在这儿,也不枉此生了。” “放心,今日你死不了,大小姐说了,要活捉你。”不知是哪一位冷冰冰的说道。 洛言心冷笑:“是嘛,那我下次见了她,可得好好的谢她不杀之恩!” 她探手入怀摸出一双蛇皮手套迅速套上双臂,长长的手套几乎直达腋下。 第568章 毒虫围攻 她探手入怀摸出一双蛇皮手套迅速套上双臂,长长的手套几乎直达腋下,将双臂连手全都很好的护了起来,再从怀中摸出软剑,手腕一抖,软剑灵蛇般伸展,映着日光,雪亮逼人。 而她的身上,也穿着刀枪不入的宝衣。 只要不被这些畜生扑咬到脸上,想来还是能抵挡一阵子的。 其实她的怀中就有毒药,上次在鹰愁涧用的那种***。 可是,她不能用。 她不能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底牌。 况且药王谷底蕴深厚,单看这些毒虫便知很有两把刷子的,自己那毒药若是过早暴露,没准便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研制出解药来,那怎么可以? 她还做梦着有一天端了药王谷老巢呢。 不等那些毒蛇毒虫逼近身边,洛言心足尖一点口中轻斥,长剑灵蛇般划破长空往那些毒蟾蜍方向飞去,一剑扫过,数头碗口大的毒蟾蜍顿时毙命。 她一击而退,险险避过了其余毒蟾蜍们口中迸射而出的毒唾液。 看到那些毒唾液落在地上,坚硬的青砖地面上立刻起了点点坑坑洼洼的黑斑,洛言心也不由心头一阵发毛。 而这么一会儿,四面毒蛇毒虫合围,挤得她几乎无落脚之地。 她只能尽力的杀,将身周舞得密不透风,身体不停的游走着,根本不能停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在殷家别院,并且是居于京城之中的殷家别院,殷家人到底有所顾忌,没敢带太多这些玩意儿进京。 所以,眼下虽然乌压压一大片几乎充斥了整个院落,但总数量其实还不能用如山如海来形容。 但是,如果是在药王谷遭遇,那就不知会有多少了。 洛言心不由暗自心惊;这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底蕴之深厚或许大大在自己和东澜祁预料之外! 洛言心并没有内力,饶是武力值不低,如此高难度无一刻放松的情形之下,支持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也不禁脸色苍白、香汗淋淋眼看要支持不住了。 外边的衣衫也被毒液损毁了不少处,好在宝衣之内另有衣衫,不然可就难看了。 手臂上被那该死的蛇跳起来也咬了好几口,虽然有一点点痛,但是这蛇皮手套显然很给力,并不能真正伤了她。 就在她力竭之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直指她的背心! 偏巧此时两条蛇奋跃朝她正面跃来,她想要躲避这一前一后的夹击只能倾身往左或者右,可是左边是那些可恶的蟾蜍、右边则是尾巴尖尖竖起的毒蝎子—— 无论她从哪一面倾身,都无可避免脸上必定都会中招。 洛言心暗暗叫苦,难道今日势必毁容吗? 毁容也就罢了,好好的脸蛋叫这些恶心的毒物给毁了,以后想起来会有心理阴影的好不好! 情势所迫,她最终选择了倾身朝毒蝎子那一边偏身过去——至少毒蝎子没有毒蟾蜍那么恶心! 被那毒蟾蜍那黏糊糊黑乎乎的毒液喷在脸上,光想想都令人接受不了。 第569章 你不懂 恰此时,一道黑影闪电般掠了过来,在她腰间轻轻一揽,身形飘飘,那人带着她御风踏云般飞掠而上,落在一处屋顶。 她没有看见,那支射向她背心的利箭瞬间为一团冰所包裹,“吧嗒!”一声清脆落地,落在那些毒虫身上,毒虫一沾瞬间毙命,周边余者惊慌而退,根本不敢靠近那冰箭。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我药王谷别院!”团团守在屋顶的十几位药王谷高手齐齐变色,厉声喝斥。 目光咄咄逼人,杀气腾腾。 那黑衣蒙面男子眼中如淬了浮冰寒雪,幽光冷泛,手一挥,透明如水晶般的尖利冰棱划破长空如冰色烟花绽放,四面八方飞掠而去。 那十几名药王谷的高手半招都没出,哼都来不及哼一声,齐齐气绝身亡,倒在屋顶上,死不瞑目。 黑衣男子手一挥,无数冰棱如骤雨破空直下,各种毒虫毒蛇纷纷中招惨叫,身体激烈的扭动了几下一僵一挺,再也不动了。 瞬时,一大片的毒蛇毒虫都在扭动挺身,饶是洛言心胆子大,也看得有点儿头皮发麻,身体微僵。 黑衣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走!” “多谢你!”洛言心冲他感激笑笑,随他很快离开了殷家别院。 男子的手紧紧扣在她的腰间,带着她飞掠而行,落在不知哪一家的偏僻后院,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他。 洛言心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头皮隐隐有点发麻,身体紧绷着,暗暗叫苦:以这人瞬间完爆那十几名药王谷高手和成片毒虫毒蛇的手段,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十倍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真的想要对付自己,自己除了死还是死。 好不容易脱险,她可不想死啊! “那个,英雄,多谢英雄相救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或者,英雄想要什么报答,只要在下能够做到,绝不推迟。” 洛言心定定神,挤出一丝笑容。 “哼!”男子目光依然一瞬不瞬盯着她,冷冰冰的笑:“你为何不认为我是东澜祁派来救你的人?” 洛言心一滞,有些不解。 “我在问你话,回答。”他的左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隐含怒意一捏。 洛言心忍着痛没敢表现出来,忙道:“不会是他,他不会派人跟着来的。” “呵呵!”男子又是冷冰冰一笑,“你对他倒是用心,可惜,他对你,着实不怎么样!” 洛言心是个很护短的人,听见这男子如此对东澜祁又是冷嘲热讽、又是不屑,心里顿时不喜,说道:“不是那样的,你不懂。” 他的实力不能过早暴露,这一次跟陆宗掳走她那次不同,那次出面的是兵马司的人。这一次他的人如果出现,瞒不过殷万里。 而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这一次——好吧,今天是她自己大意了!没想到那么轻易就叫人给骗下了楼。 今天那个局太不像局,因为太简单太自然了,简单得一眼就能看穿,自然得就跟真的一样。 第570章 她的牛脾气 今天那个局太不像局,因为太简单太自然了,简单得一眼就能看穿,自然得就跟真的一样。 说来说去,是她自己低估了殷万里。 还有——那个该死的呆呆! 那个混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然没有救她。 如果它及时相救,她也未必会落到这个地步。 等回宫了,看她怎么教训它。 男子听她维护东澜祁,心里更酸,连连冷笑:“你倒很为他说话,不知将来他大权在握,扩充三宫六院时,会给你一个什么份位!” 洛言心皱了皱眉,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什么份位都不会要!”他有三宫六院,她绝不会留下。 可是现在,她愿意信他。 男子目光闪了闪:“当真?” “当然!” “好,”男子一挑眉,冷冷道:“既然如此,在他大权在握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不能喜欢上他,更不许——成为他的人!” 洛言心没来由有些反感他这样的语气——你是我的谁呀?你救我我承情,想要什么报答我能做得到自会做到,暂时做不到也会努力做到,可是,私生活就不该你干涉了吧? “这与你无干!”洛言心语气微微带上一抹冷意。 男子丝毫不以为意,低低笑了起来:“我刚刚救了你。” “我没打算赖账,我很感激你,真心的!”洛言心说的无比的坦诚。 言下之意是,那也不表示我的命从此就是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尤其是私事儿。 男子一滞,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变得有点儿复杂,以及意味不明的深沉。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救了你,如果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能够做得到便不会推辞。我现在就要你答应这件事,可以吗?”男子缓缓说道,语气不自觉的轻柔。 洛言心却有些傻眼:这是什么乌龙?搞什么? “不可以!”她想也没想便拒绝。 “为何?你做不到——你难道真的想入他后宫?”男子沉声质问。 洛言心火气一股一股往上窜——越来越过分了啊! “我不想入他的后宫!可是,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么无聊的事情。我会不会喜欢他这种事如果一旦发生,连我自己都不能控制,我干嘛要答应你?答应了也会食言!”洛言心说的振振有词。 “你——”男子气结,瞪着洛言心一副吃瘪样,恨不得揍她一顿的神情。 令洛言心很是无语——这算什么?我喜欢谁招惹你啦? 至于“我们认识吗?”这种话她懒得问,人家既然全副武装的来救她,自然便是不愿意暴露真面目,她何必要问? 洛言心以为男子会发飙,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忍下了这口气,只见他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沉声道:“你不介意他三宫六院?”以前的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当然介意!” “那你还——” “以后的事先在哪里说得准?先在讨论这件事很无聊并且毫无意义,英雄,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洛言心说道。 第571章 这才是神棍! 她口中的英雄此刻很想将她抓过来打一顿—— “洛言心,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最经不起诱惑的。我受人之托,只要你答应这一件事,别轻易把心交付出去,以后你会明白,你这么做不值得!” “这不需你说,我自有分寸。”洛言心说道,忽心里一动,道:“请问英雄你——可认识摇光天师?” 那个摇光天师,也对她说过这类似的话,该不会他们俩都是受一个人之托吧?那个人是谁,倒是好大的脸面。 这位英雄显然有些意外她会提起摇光天师,略想一想点点头道:“凑巧,有过几面之缘。你——问他做什么?” 洛言心“哦”了一声点点头,笑道:“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罢了。” 这位英雄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细说的意思,也没有再问。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沉默着。 “洛言心,我不会害你。记住我的话,将来……自有你的好处!”这位英雄显然对洛言心这么固执一根筋的脑袋已经无法可想了,目光沉沉望着她,丢下这么一句话,纵身一跃,身影一闪,消失在高墙那边。 洛言心:“……” “神神叨叨的,以前我还以为摇光天师是个神棍呢,谁知他是真正的谪仙,这会儿倒碰见个正宗的神棍了!” 洛言心摇摇头小声嘀咕着。 什么“将来自有你的好处”,这么高深的话,她一向来是不听的! 虽然他将自己丢在了此地,可要离开并不是难事。 很快,洛言心便出了这院子,挑了一条最大的岔道而行。 很快,便看见了前方的街道,这一刻,她的心终于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在她没有看见的身后转角处,黑衣人见她真正的安全了,神情一松,一声闷哼捂着胸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他眼神半涣散,捂着胸口瘫靠在墙壁上,大大的喘息了片刻,方步履蹒跚的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不多久,殷万容兄妹也回到了殷家别院。 殷万容眼睛里冒着光,一到家不等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她要赶着去看洛言心的倒霉样。 殷万里赶紧跨上前两步将她扶住,宠溺而无奈的好笑道:“快别急,你啊,这有什么好急的?那贱婢还能插着翅膀飞了不成?” 他们堂堂药王谷,不是那种三流四流的小帮派,洛言心既然落到了他们手里、被带进了殷家别院,就绝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殷万容调皮的吐吐舌头,恨恨道:“没有亲眼看见,我可不放心!大哥你不知道,那个贱人有多狡猾!” “好好好,既然你不放心,那便快去!”殷万里大笑。 “大公子!小、小姐……”不等殷万容奔去关人的地方,云朵和那负责带人回来的属下脸色煞白的迎了上来。两人气色不成气色,声调不成声调。 殷万容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没有顾及旁事,一时并未察觉什么异样,见了云朵眼睛一亮,忙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小姐带路!” 第572章 殷万里惊疑 “小、小姐……”云朵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去。那名男属下也是同样。 殷万容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殷万里忽然肃色冷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没看住那个贱婢?” “大公子饶命啊!那贱婢——”云朵两人连连磕起头来。 “你说什么!”殷万容不敢置信尖叫:“咱们别院上下这么多人,竟然没看住那贱婢?那贱婢逃了?混蛋!你们都是死人吗!” 殷万容怒极攻心上前一脚踹了过去也没管究竟踹着了谁,一阵风般朝后方奔去。 殷万里眸光一敛,沉声道:“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殷家别院高手如云,更兼机关重重,配合着各种毒物,竟没能将一个贱婢留下,殷万里不能不重视。 云朵连忙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洛言心挥掌劈向他们夺路而逃,之后毒蛇毒虫便被驱赶而来,他们也没敢从地下密室上来,而是躲在了下方,从特殊之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殷万里听得眉心猛跳,急忙也追了上去。 那死去的十八名高手的尸体已经被人从屋顶上弄了下来,在下方一字排开,那些死得密密麻麻的毒蛇毒虫,还没有人收拾,放眼望去整个院子全是死的,无一幸免。 殷万容怔怔站在那里,已经被眼前景象惊呆。 殷万里更是心痛不已,上前仔细查看。 这十八名高手是药王谷的一等高手,此次他一共待了二十六名进京,不想一夕之间竟折损大半。 还有那些毒蛇毒虫,培育喂养起来容易吗?一个活口都没给他留下啊,从来没有这么惨过…… 那十八名高手除了心脏处一个针尖大小的伤口之外再无任何伤处,每个人皆是一样。 而那些毒蛇毒虫,居然仿佛——像是活活冻死! 太诡异了! “大哥,我就说皇上很喜欢那贱婢,事事都护着那贱婢呢!你看,这一定是他派人干的!” 殷万容咬着唇,咬得恨不得将洛言心生吞活剥,心里又恨又嫉妒。 殷万里却是目光沉沉,半响轻轻摇头:“不会是皇上的人!”东澜祁暗中自然有他自己的人马,但是绝对没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若他手下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人物,恐怕谢家早已垮台了。 这么多的毒蛇毒虫,竟然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全部毙命!这几乎不是人力可以做得到的。 因为京城不比别处,带进京的毒物不能太多,故而精挑细选。 这些精心选出来的毒蛇毒虫有多厉害殷万里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高手能够在不惊动别院中其他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将它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用毒?更不可能!它们本身便是毒中之毒,天下间除了一二神秘部落或许有可以制服它们的毒物,它们绝对称得上天下无敌。 更何况,他仔细检查过了,它们并非中毒。 冻死的吗?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竟有如此手段! 还有那十八人——屋顶上并无打斗痕迹,他们身上也看不见打斗的痕迹…… 第573章 呆呆心虚 殷万里毛骨悚然,脊梁骨上寒凉阵阵。 如果对方冲着他来呢?他也不敢说有把握能够抵挡得住。 那叫洛言心的贱婢,究竟是什么来头? 殷万里越想越害怕,也越想越糊涂,殷万容则没有那么多心思,听大哥十分肯定的说将洛言心救走的不是东澜祁的人,她顿时便心花怒放起来,一双妙目水汪汪的看向殷万里:“真的吗?真的不是皇上救走了那贱婢?” “嗯?”殷万里摇摇头:“绝不是!只是,我却猜不到会是谁。” 殷万容勾了勾唇,心里冷笑:如此说来,皇上对她,也不过如此…… “容儿啊,”殷万里叹了口气,沉声道:“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必定身手高绝一流,在此事没有查出个结果之前,你不要再动那贱婢的心思。” 殷万容一撇嘴:“大哥你也太胆小了点,凭他是谁、身手如何,难不成还敢跟我药王谷作对?” 殷万里无奈笑笑,知道自己是说不通她的。 想想罢了,横竖自己将她看紧点便是,她虽然骄蛮,却也好哄,只要暂时不让她进宫就行。 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心中实难安定…… 还有那贱婢身上那股淡淡的像莲又非莲的香味,今日近距离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确定,她的身上是真的有那么一股味道。 凭直觉,他推测那必定是一宗绝妙的药物,就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那种香味…… 殷万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这一趟京城之行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才刚刚到,就遇上了这么多麻烦事。 再说洛言心,在路边随意拦了辆马车准备回宫。 谁知马车驶动没多大会儿,她便发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脚边蹭啊蹭啊,低头一看,便看到呆呆那毛绒绒的小身体团成一团在蹭,见她低头看过来,它居然还眨了眨绿豆小眼睛冲自己讨好吱吱:“呵呵,咱们回宫了啊……” 洛言心顿时杏目圆睁、柳眉倒竖,一下子将呆呆拎了起来,咬牙低喝道:“好你个混球,不是叫你跟着我的吗?你滚到哪里去啦?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呆呆吱吱叫着踢着蹬着小短腿弱弱道:“别扯、别扯!快放爷下来。你、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哟,你还有理了?”洛言心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爷没有这个意思,”呆呆心虚道:“我、我不该贪吃……” 洛言心轻哼,咬牙切齿:“要是今儿我死了,你就等着让东澜祁扒皮把你给吃了吧!吃吃吃,迟早你坏在这上头。” “哦……爷知道错了,你饶了爷吧!那个,可不可以先把爷放下来!”呆呆可怜兮兮的祈求。 洛言心瞪着它,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又能把它怎么样?还能真杀了它不成?那以后谁来帮她炼药啊? “这次便暂且饶了你,若再有下次,哼,你就等着吧!罚你三天不准上桌吃饭,也不许叫小鹊给你开小灶!”待要怎样又不知怎样的洛言心到底愤愤放过了它,将它扔在地上恨恨警告。 第574章 宝宝心里苦啊,有苦不敢说 呆呆其实是相当娇气小气的,若是换做以往洛言心这样随随便便把它往地上扔,它早就哭天喊地的哭喊着疼起来了。 可是这一次,它居然在地上打了个滚吱吱两声,然后抖了抖身上的毛,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在洛言心脚边坐下。 既不哭着喊着嚷痛求同情,也没撒娇卖萌。 洛言心忍不住很是怀疑的望了望它,问道:“你真的因为贪吃误了事?不是因为别的?” “吱!”呆呆抬头,连连点头:“是啊……我下次不敢了,绝对!” 洛言心眼睛一眨不眨与它那双小绿豆眼对视着,半响方收回了目光身体往车壁上一靠,哼了声“不靠谱!”便不再说话。 呆呆暗暗松了口气,暗叫侥幸。 它当然不敢告诉洛言心真实情形。 其实,药王谷的人在扶风楼外算计洛言心的时候,它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想冲上去救她,可是,它看到了一抹身影,顿时吓得便不敢出现。 那抹身影似乎也发现了它的藏身之处,目光冲它瞟了过来,吓得它一个哆嗦,更是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那人蒙着面,它不知道是谁,但它知道很可怕…… 后来,它想要跟着那马车,再伺机将洛言心救出来,可是,那人一直跟着。 甚至洛言心被弄到殷家别院地下室、再从地下室逃出来、被那些毒蛇毒虫包围攻击,那人一直都在暗中冷眼看着。而它呢?它急得心里火烧火燎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只好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 所幸后来那人到底是出手了,救了洛言心…… 可是,那人临走前冲它冷森森盯过来的一眼,吓得它魂飞魄散,哪里敢对洛言心提及半句此中缘由?少不得只要背这黑锅受她一顿责怪好骂了! 呆呆心里悲愤不已,最悲愤的是明明悲愤了却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它大爷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么吃瘪过! 可是——那个人它是真的真的不敢得罪。 它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暗想,洛言心之所以那么容易着了药王谷那些人的道被他们掳走,说不定也有此人在暗中动了手脚的原因。 否则,以这女人拿敏锐的嗅觉和警惕之心,绝不可能如此轻易遭受暗算。 当然,它只敢在心里推测,是绝对不敢提示洛言心往这方面去想的——除非她自己想到了。 它甚至都不敢提醒她,好好的想一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叫人如此捉弄…… 只能看她自己聪明不聪明,想不想得到了。 踏入宫门后,望着那庄严肃穆的一座座方正宫殿,洛言心心中却没来由的一暖一阵踏实——终于回来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心安啊! 奔回乾清宫,她便迫不及待去找东澜祁。 至于呆呆,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好好的反思反思。 呆呆耷拉着脑袋十分配合,甚至连大黑狗冲它伸舌头汪汪挑衅它都没有怼回去,老老实实找个角落待着去了。 “东澜祁!我回来了!”洛言心奔进御书房,两个男人齐齐望过来。 第575章 破澜回来了 “东澜祁!我回来了!”洛言心奔进御书房,两个男人齐齐望过来。 洛言心一怔,才发现破澜不知什么时候竟回来了。 上次见到破澜的时候,她和东澜祁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密,这次被他这么撞个正着显得自己又傻又莽撞,洛言心不由有些讪讪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笑道:“看来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他们两个分明在说什么要紧事,她敏锐的察觉到,她一进来,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古怪。 听到她这话,破澜“呵呵!”一笑,目光闪了闪,在她和东澜祁之间转了转,别有意味,似笑非笑。 饶是洛言心脸皮厚,也觉得在破澜这样的调侃戏谑的目光下有点儿吃不消,且也有几分不自在,便冲他二人笑笑:“呃,那个,你们继续、继续,我告辞!” “破澜是朕的大哥,不是外人,告什么辞,快过来!”东澜祁一笑,冲洛言心伸出了手。 破澜目光闪了闪,微偏着头,那种似笑非笑的戏谑意味更浓。 洛言心没来由有些尴尬,到底不愿拂了东澜祁的好意,况且他都不怕她怕个毛?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不是见不得人。 她便笑着上前,任由东澜祁揽着她。 东澜祁手臂揽在她腰间,将她拥入身旁,冲破澜道:“朕的后宫是何种状况别人不知,大哥你最清楚。朕唯有言心一人,大哥,朕喜欢她。” 洛言心的脸不由得热热的红了起来,有些害羞的垂下眸去,一只手忍不住抬起悄悄在东澜祁后腰间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这个家伙太可恶了,明明知道她在别处也就罢了,唯独在这件事上是最容易害羞害臊的。 他倒好,当着人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大方,这个——多羞涩、叫人多不好意思呀…… 东澜祁吃痛,低头好笑看她,对上她薄面含嗔的神情,大掌忍不住在她腰间按了按。 四目相对,两个人眼中脸上都有笑意,只不过她是带着恼羞,而他是透着得意宠溺。 破澜目光越发的晦暗不明,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哦”了一声挑眉笑道:“如此说来,为兄应该对你说一声恭喜了!” 这语气—— 洛言心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忍不住瞟了破澜一眼。 似乎,自她闯进来之后,那种古古怪怪的气氛越发的浓重了。 “多谢大哥!”东澜祁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出破澜这话有什么不对,十分真诚的道谢。 破澜嘴角扯了扯,很有点无语凝噎的味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阿祁,你一向来是个最有主意的,自然明白该怎样选择最好。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多说无益。不打扰你们了,我该走了!” 破澜忽然正色向东澜祁说了这番话,冲两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东澜祁没有出声留他,只是目光也有些沉敛。 “破澜大哥有鹰愁涧背后主使的消息了?”洛言心有点儿受不了那怪怪压抑的气氛,随口笑问道。 东澜祁点点头“嗯”了一声,淡淡道:“有些眉目了!不过,还不能确定。” 第576章 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可跟谢家有瓜葛?” “倒是没有。”东澜祁摇摇头,眉心微蹙。 与谢家无关?洛言心有些意外,忍不住同情的看了东澜祁一眼,如此说来除了谢家他还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了?还真是…… “你这是什么眼神!”东澜祁又好气又好笑,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揽着她坐下,笑道:“朕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欺,多个对手也没什么不好,借力打力倒也不错!哼,有人想要坐山观虎斗,也要看朕许不许!” “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洛言心一笑,也没有再细问。 有些事情涉及朝廷机密,他不便说,她何必追问叫他为难。虽说两人之间无不可言之事,未必就是知道得越多越好、知道的越多才是自己人。 “你陪着朕让朕安心便够了!”东澜祁抚上了她的脸,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鼻息相触,两人自然而然的便吻在了一起。 一吻结束,她又双眼迷茫、双颊嫣红的软在他怀中,迷迷瞪瞪的模样惹得他忍不住大占了一番便宜才作罢。 “今日料想无事吧?”亲热够了,东澜祁方笑问道。 洛言心抬眸,眨眨眼。 东澜祁淡淡笑道:“有北恒无忌在,无论殷万里兄妹还是西苍那两个,都不会占得到便宜。” 尽管,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乐意北恒无忌跟她走的太近,但他今日还是命人去知会他了。 洛言心恍然,笑道:“我说呢怎么那么巧,原来是你请了北恒大皇子过去的!” 她心里忍不住更加郁闷起来,原本那黑衣人的话,其实她嘴里那样说,心里多少对东澜祁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埋怨的。 如今想来,他分明已经帮她安排好——她是北恒无忌的救命恩人,北恒无忌既然赶了过去,那意思很明显,他是一定会保她并且也有那个能力保下她。 若不是她自己粗心大意,今日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东澜祁见她神色似乎有些变了,心头一紧,沉声道:“怎么?难道殷万容那个贱人真的做了什么?” “……”洛言心有点难以启齿,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东澜祁听得又惊又怒又无语,他没想过她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好在有惊无险。 “你运气倒是一向来不错!”她自己已经郁闷得恨不得一头撞墙上的样子了,他哪里还忍心说教她? 洛言心倒是勾起一腔怒火,不觉咬牙:“殷万里实在太狡猾了,迟早我要叫他吃一次亏才行!” 东澜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这笔账,咱们记着。” 洛言心有些泄气,一时半会儿横竖也拿药王谷无法,她索性也懒得再想,眨了眨眼抬头笑问:“皇上,救我的那个人,你可能猜到是谁?” 那人出手迅如闪电,一个来回攻击之后便带着她飞掠离开了殷家别院,至于那些殷家的高手究竟有没有死、那些围攻她的毒蛇毒虫又死了多少,洛言心一概不知。 第577章 破澜大哥不喜欢我吗? 如果她看得清楚分明,或许东澜祁还能想到些什么。 可是从她口中他只知道有人从殷家别院将她救了出去,这就不好猜了。 东澜祁摇摇头,道:“朕只知道并不是朕的人,旁的,倒是难猜。呆呆呢?论理有它跟着,你不该陷入陷阱才是。” 洛言心一听便没好气道:“那个坑货,不提也罢!它那德性,看见了好吃的便挪不动腿!” 东澜祁挑眉:“还真是个坑货,你得好好教训教训它!为了口腹之欲将主人抛到一旁不管不顾,反了它了!开了这个头,以后还了得?” 这话说到了洛言心心坎上,深以为然,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决定的给呆呆的惩罚简直太轻飘飘了。决定还是从严的好,从今天开始,它便老实啃萝卜白菜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洛言心忽然问道:“皇上,破澜大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东澜祁目光明锐一闪,隐隐有些不快道:“你要他喜欢做什么?他倒是敢!” “不是那个喜欢,”洛言心脸上一热,嗔他道:“就是——我怎么觉着他看见我不太爽似的。我似乎,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那样古怪呢?他好像很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似的。可是,我跟你在一起,也没有碍着他什么啊!” 东澜祁眸底深处一抹暗沉之色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即便是洛言心也并未察觉。 “你别胡思乱想,”东澜祁一笑,轻轻抚了抚她肩头,沉默片刻说道:“大哥或许是觉得奇怪而已,毕竟,咳,之前咱们俩的关系可算不得好。他出一趟远门回来便换了个样,他可能觉得不习惯吧!” “他有什么好不习惯的!”洛言心嘴一撇,觉得东澜祁这说法怎么听怎么别扭。 心头一跳,她“啊!”了一声脱口便道:“该不会是他喜欢你、所以吃醋了吧!” 东澜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洛言心,”他英俊的脸几乎扭曲,咬牙切齿道:“那是朕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再试着胡说八道一句看看!” 洛言心自悔失言,急忙讪讪陪笑:“口误、口误!哎,反正,我就觉着他怪怪的!” 心里默默吐槽:保不齐我闯进来那会儿他正跟你说我的坏话呢。当时没注意去想,这会儿回想起来,你们两个那会儿的表情可不都有点心虚和尴尬?分明做了什么被我抓包的模样…… “心儿,你只要记住,朕对你的承诺永不会变。”东澜祁轻叹一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朕也决不允许你变,绝不可以!” 洛言心眨了眨眼,没来由的心中感到些许的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其实已经改变了,她拼命的想要阻止,却依然无能为力。 就像站在一块浮冰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雪消融,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立足之地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她自然无可避免的“扑通”一声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第578章 他带回来的消息,是不是和我有关 “破澜大哥带回的消息,有跟我有关的是不是?我——” “你是朕的人,朕的事哪一件不与你有关?你又瞎想什么!”东澜祁好笑拥她入怀,低头轻轻吻了吻她脸颊,万般无奈笑道:“朕本意是想安慰你,谁知反倒更引起你的猜疑来了!罢了,朕便同你说实话吧!” 东澜祁轻笑叹息,道:“大哥是有些意见,他生怕你会成为朕的弱点……心儿,你也知道,朕输不起的。朕如果输了,便是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绝无第二种可能!所以大哥劝朕——赶你离开。” 洛言心眨眨眼,自他怀中抬头看他:真是这样? 东澜祁目光深沉内敛,与她脉脉相视,并无半分回避。 洛言心的心反倒渐渐踏实了下来,顿时有几分不服不屑,轻哼道:“那他也太小看我洛言心了,我才不会成为你的弱点!” “朕也是这么说的!”东澜祁哈哈大笑,他就是爱她这样的自信和傲骨。 “等事情成了,大哥自然无话可说。”东澜祁微笑,“在这之前,他若说什么你别搭理他。唔,索性你别与他单独碰面,见了他远远避开吧!” 洛言心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啦,我不会叫你为难的!好歹他是你大哥,我和他斗嘴多没意思。就算赢了也丝毫没有成就感!” 东澜祁:“……” 这会儿距离用晚膳还有不短的时间,两人再说了片刻,东澜祁便抱着洛言心往隔断后厢房去,将她放在榻上笑道:“你休息片刻,等会用晚膳朕叫你。” 洛言心笑着“嗯”了一声,看他回御案后坐下,继续筹谋他的军国大事。 脑子里一会儿想着破澜的表情气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再想想又觉似乎是自己多心……再想想殷万容那小孔雀,今儿在他兄妹手下吃了个这么大的亏,难不成便这么咽了下去不成? 将来总账自然是要算的,可是现下心里头这口气出不来很不爽有木有…… 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很快洛言心便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不觉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东澜祁起身,掩门轻轻走了出去。 直奔她所住院子,他要去找呆呆。 呆呆那家伙正蹲在墙角画圈圈,东澜祁一声“呆呆!”吓得它“吱!”的惊叫差点儿没跳起来! 皇上? 呆呆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心情、强打精神,飞跑到东澜祁面前,讨好的竖起蓬松松的大尾巴摇了摇,吱吱的柔声软语叫唤着。 它可是个很拎得清的灵兽,绝对不敢得罪东澜祁的。 东澜祁一把拎起它,进了屋子,从怀中掏出一本不厚不薄的书册“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它的面前,道:“言心说你今日为了口腹之欲而误了事,险些害她遇险,可是真的?” 呆呆“吱吱”哀嚎,它不是已经认错并且保证了嘛,为毛一个完了又来一个拼命的找它算账啊?它有苦说不出好不好…… “别跟朕耍花腔,装可怜也没用。对朕的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是便点头、不是摇头,不然——哼!” 第579章 别拿哄她那一套来骗朕 呆呆一个哆嗦,明知他听不懂,还是一边点头一边吱吱吱的解释。 东澜祁却是嫌弃它聒噪,喝斥:“闭嘴!” 呆呆很没脾气的老实闭嘴。 东澜祁目光灼灼,锐利如剑仿佛直插心房,一瞬不瞬盯着呆呆,杀气四溢冷声道:“你居然点头?呆呆,你敢骗朕?那种话你也只好骗骗她去,别在朕面前弄鬼!你平日里有多不着调朕自然清楚,却也没到不管大局、一味乱来的地步!哼,你连药王谷的人都不敢见——别否认,殷万容进宫那阵子,你就跟缩头乌龟似的缩在乾清宫半步也没出去朕猜也猜着了!不然以你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你会不跟着去掺合?你既然忌惮药王谷,自然知晓他们的厉害,既随了她出宫,又怎么可能不管她、为了口腹之欲将她的安全置之不理?你老实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呆呆这回是真的呆了! 呆若木鸡。以往总爱滴溜溜乱转的小绿豆眼也直在了眼眶里一动不动,继而吱吱吱的叫唤起来。 东澜祁冷冷一笑,指尖扣了扣桌上那本书,“朕听不懂你的话,别告诉朕你不识字,翻书!想说什么把字给朕指出来!” 呆呆:“……” 要了老命了!它不敢说啊!呆呆蔫头蔫脑,哭丧着一张尖尖小脸可怜兮兮看着东澜祁。 东澜祁冷笑:“什么苦衷朕都不管。你若是不说,便试试看能不能自朕手里逃了去。若不能,你还是老实点的好。只要你说了实话,朕既往不咎,也不会对人透露半句,包括言心。唔,她心里恼你得很呢,那架势是要打算好好的饿一饿你,你要是跟朕说了实话,朕自会叫人给你加餐!” 呆呆眼睛亮了亮,内心却是崩溃的,心道只要能不说,爷倒是宁愿饿一饿呢…… 可惜,这个男人太强势,它斗不过也骗不了。 洛言心将它从地宫带了出来,直到她死,它必须守护着她——因为她继承了主人的典籍和医术。 所以它根本不可能离开皇宫,不能离开皇宫,它自然避不开东澜祁。 呆呆可怜兮兮眨啊眨眨眼睛,再次巴巴的看向东澜祁:求理解、求放过! 东澜祁回应它的是冷冷一声哼笑,以及阴森森的威胁:“别跟朕讨价还价,你是想让朕动刑,还是让朕告诉她啊?嗯?” 都不要可不可以呀…… 呆呆揉着脑袋吱吱吱。 东澜祁冷冷道:“快些,别再啰嗦!朕答应你的话自然算数,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呆呆不得已,只得跳到书册前,小爪子老老实实的翻书,一个个字指给东澜祁看。 这种事情似乎它做的并不少,小爪子翻起书来甚溜,找起字来也很顺利,很快,一句句话便出现在东澜祁的脑海中。 两刻钟之后,呆呆停了下来。 东澜祁的脸色很不好看。 呆呆呆萌了片刻,忍不住又翻起了书页:“皇上,他是谁?” 看到这五个字,东澜祁脸一黑:“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第580章 心里惊涛骇浪 呆呆连连摇头,目光亮亮好奇心爆棚的望着东澜祁,望他解惑。 它又不会透视,怎么知道是谁?即便会透视,也未必见过那人好不好。它只知道那个人很可怕,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灵魂,它甚至有种错觉,觉得他不是当世的人…… 当然,这种看法太荒唐,连它自己都不信的。不是当世的人怎么可能在当世活得好好的呢?只能说,那是一个修习了什么邪法的家伙。 东澜祁可没什么给呆呆解惑的意思,淡淡道:“你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于你反倒没有任何好处。忘记今日朕找过你!” 说毕,东澜祁收起书册,转身离开。 呆呆:“……”不上不下的这么吊着人,很没有道德啊! 东澜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那人为何诱着殷家的人劫走心儿,又为何救她?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世吗——不,就算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世,这么做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回到御书房,东澜祁不觉来到隔断中,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洛言心的睡颜,纷乱的心不知不觉渐渐归于平复。 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这个世上,他不信没有什么是他所不能解决的。 即便是谢氏那块硬骨头,即便药王谷,不也一步步的被他不动声色在暗中设下了诸多布置吗? ——只要有她陪着。 有她在,他心安。让他有最温柔的期待和最美好的憧憬,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为了复仇,以及无所期待唯有权势的荒凉。 东澜祁一偏身坐在榻上,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额。温柔怜惜,此生唯有对她。 柔软的唇落在额上,温凉微热的触感令洛言心微微一僵,眼睫毛轻轻颤了颤,醒过来心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家伙又在占自己的便宜! 洛言心暗恨自己在这上头那莫名其妙的羞臊与放不开——比如此刻,明明是他在占她的便宜好不好?她不是应该睁开眼睛控诉他的吗?可是为毛她的反应竟然是心虚的一动不敢动的装没醒? “呵呵!”东澜祁略带戏谑的低笑声在耳际响起,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他的笑声明明轻而低,却如鼓声沉沉震响她的耳膜,震到心里。 洛言心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气恼的猛然睁开眼睛,瞪着他。 她刚睡醒,面上绯红温热,眼眸中还带着几分迷糊,惹得东澜祁不觉心痒难耐,一把将人捞入怀中紧紧抱着俯身便压了下去两人一块滚在榻上。 他亲昵的蹭了蹭她,闷声笑道:“心儿,哪天若是朕忍不住,你便给了朕吧,好不好?” 洛言心想要推他,却被他这话弄得心跳加速、手脚发软,哪里推得动? 可恨这男人反倒将她抱得更紧,说话间几乎嘴唇几乎凑在她耳朵上继续笑问:“好不好?” 洛言心心里气呼呼的,气忿忿哼道:“不好!” 第581章 嗯,此刻我信 东澜祁一怔,闷闷道:“为何?朕可从来没这么对谁好过,朕对你,还不够好?” 洛言心道:“言而无信小人也,皇上当初怎么答应的自然便怎么来!这才多久呢,皇上便反悔啦?可见你们男人变起心来比翻书还快!你说,我为什么要说好?” 东澜祁:“……” “朕说不过你!”东澜祁哭笑不得,略松了松她,与她侧身面对面躺着,眸底柔情宠溺:“朕不会变心。” 洛言心嫣然一笑,点点头:“嗯,此刻我信这话。” 东澜祁:“……” 他忍不住磨牙:“有的时候朕真恼你恼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你这小嘴狠狠堵上!”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眼中似有火焰熊熊点亮,似乎下一秒就化身为狼把她扑在身下将那话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 洛言心吓得忙一把推开他咯咯笑着翻身坐了起来,理了理秀发笑道:“你别闹啦!我饿!” 看看外头天色,东澜祁亦起身,拉着她下榻,似笑非笑:“嗯,喂饱你再折腾!” 洛言心:“……”能好好说人话吗? 次日,东澜祁往慈宁宫给谢太后请安,提起了殷万容。 在谢太后微显诧异的目光中,东澜祁倒是显得坦坦荡荡,不紧不慢道:“前两日倒是朕有些冲动了,不该那般让殷大小姐下不得台来。毕竟那是个姑娘家,太伤了脸面总归不太好。” 听完他这番话,谢太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挑了挑眉,半响方笑道:“难得皇上也会这么想!要哀家说,上回之事的确是皇上有点太冲动了。这会儿说的倒是,容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皇上该宽容些。” 对于东澜祁主动提及此事,谢太后愕然之后很快便释然了。 细想想,也怪不得皇上会这么想,毕竟,殷万容的背后还有一个药王谷呢,他不在乎别的,能不在乎药王谷吗? 他虽然一个字没有提及药王谷,但谢太后越发如此认定——她一向来知晓他是个执拗高傲的性子,让他明摆着说出来他忌惮药王谷,那是不可能的! “殷大小姐想来还在京城吧?母后不如赏赐些东西也算是个安慰?”东澜祁又笑道,略显得有些不自然。 谢太后听了这话更加高兴,连连点头称是,便笑道:“皇上既有此提议,依皇上所想,该赏赐什么更合适呢?” 东澜祁笑道:“母后这是给朕出难题了!此等事还是母后拿主意吧!”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明儿母后派人去的时候,朕也派个人跟着去便是。” 谢太后只当东澜祁面子薄,一笑点头,十分痛快的应了。 皇上心里,到底是忌惮着药王谷的。谢太后认定自己把准了东澜祁的脉,心里大感满意。 既然他说了明日派人去,那便明日去好了,横竖赏赐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宫里什么没有? 次日早上,当谢兰看到代表皇上前往殷家别院给殷大小姐赏赐物件安抚笼络的两名太监三名宫女之中竟然有洛言心的时候,脸上顿时一滞,下意识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第582章 有毒蛇! 洛言心见了她主动冲她笑了笑,坦坦荡荡的笑道:“就数我得罪殷大小姐得罪太狠了,这一趟旁人无所谓,我是必定要去的。” 谢兰想想这话倒也是—— 不过这种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是绝对不敢当着洛言心的面表露出来的。殷大小姐她得罪不起,洛宫女的不是也轮不到她来指责。 当下谢兰含糊陪笑了笑,道了声:“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便含糊过去了。 算上护卫的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三十来人前往殷家别院。 听说是太后和皇上赏赐殷大小姐,殷万里不由皱了皱眉,心下有些奇怪:若说太后也罢了,皇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殷万容却不由得眼睛发亮暗自得意,皇上这是向她服软了吗?哼,她就知道,他迟早得向她服软!药王谷可不是谁想得罪便得罪的…… 殷万里、殷万容兄妹俩大开中门,将一行人迎至正厅,少不得领着上下仆从属下跪地叩拜接旨。 洛言心只是个背景墙,上前说话传达太后和东澜祁旨意的是谢兰。 随着谢兰传达旨意,赏赐的东西一件件传上来,殷万容越发得意,觉得东澜祁是真的忌惮药王谷,终于向她低了一回头。 殷万里却不觉挑了挑眉心,有些疑心东澜祁的用意。 因为谢兰一一念着各种赏赐,绝大部分都是太后赏的,东澜祁赏赐的只有三样御膳房里现做的点心以及一样茶叶——全都是吃的东西。 可是,东澜祁送的吃食,能吃吗?至少殷万里是绝对不会吃的,也不会准许殷万容吃。 “啊!毒蛇、有毒蛇!”洛言心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尖叫起来。 众宫女太监循声望去,只见七八条毒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正吐着鲜红的信子滋滋的溜了过来。 众宫女太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无不变色尖叫,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于是你撞我我撞你,打翻手中东西的、撞桌子椅子上的,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乱成一团。 殷万里、殷万容以及其他殷家人也不由变色。殷万里急忙喝斥加家下人将那些毒蛇给处理掉,连连呼喝安抚众宫女太监。 殷万容见状气急败坏,不由分说瞪向洛言心怒道:“这根本不是我们药王谷养的蛇,况且这种蛇一看就没有毒!肯定是你搞的鬼!” “是是是,殷大小姐说是我搞的鬼那就是我搞的鬼好的!药王谷只制救人治病的药,哪里可能会有毒药毒物呢!” 洛言心顺着殷万容所言连连点头承认,只是一张脸却是吓得花容失色,微微发白,站在那里还有点瑟瑟发抖。 “你!”殷万容气得七窍生烟,扬起手便要上前揍人。 她原本就是个吃不得亏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如今三两句话被洛言心带进了沟里,分明受了冤枉,哪里能忍得住? 更何况,她对洛言心原本就有心病。 “容儿,不得无礼!”殷万里沉着脸,拉住了殷万容,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第583章 定是那贱婢捣鬼 殷万容那么一问,洛言心那贱婢再那么一答,饶是他素来冷静机智,也无法可想。 眼下这般状况,药王谷辩无可辩,越分辨只能越描越黑。 众宫女太监无不战战兢兢,看着他们兄妹以及这屋子里的一切那神态表情无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天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怎么想?将药王谷想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要知道,药王谷一直以来树立的是悬壶济世的光辉形象,可不是制毒使毒的旁门左道。 若因此为开端而毁了名声,殷万里这个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也别想继续坐下去了! 洛言心将殷万里的苦逼样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心头大乐:该!谁叫你有个猪一样的队友呢?不坑你坑谁? 殷万容哪有脑子想的这么长远这么深,虽然被殷万里拉住了,依然怒视洛言心愤愤道:“大哥你干嘛拉着我,一定就是那贱婢捣鬼!那贱婢着实存心陷害我们药王谷呢!” 洛言心动了动唇,战战兢兢的瞟了四下一眼,似乎十分害怕会不会从哪里又冒出来什么毒蛇毒虫之类的袭击自己,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敢分辨。 “容儿,别胡说!”殷万里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用力捏了一把殷万容的手腕。 殷万容吃痛变色低呼,看了一眼大哥,心头一个哆嗦,一时吓得不敢再做声。 殷万里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和颜悦色笑道:“真是对不住,吓着各位宫里来使了。这些蛇是我们暂时养在后院用于取蛇胆入药的,谁知今日下人没看好,不知怎的让它们逃了出来。各位来使无需害怕,这些蛇没有毒的——” 众宫女太监听了殷万里的话齐齐松了口气——就说嘛,药王谷是治病救人的,用蛇胆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恶心,不过,倒是隐约听过蛇胆是能治病的。 不料,他们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只听得谢兰“啊!”的惊叫一声疯狂甩手拍打,一条漏网之鱼的蛇被她拍打挥舞了出去,而谢兰则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啊!还有蛇!” “咬死人啦,救命!” “救命呀!” 刚刚放松的宫女太监们这一下反应更加激烈,殷万里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众宫女太监已经个个惊慌失措尖叫着狂奔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 在护送而来守在前院的御林军们急忙冲了进来,看着那些御赐之物被打碎了一地,传旨的女官还晕倒在地上,无不脸色大变,长剑铮然出鞘,杀气腾腾盯着殷万里兄妹及药王谷众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殷万容不由大怒。 区区几个侍卫,竟敢拿剑指着她和她的大哥?不知道他们是药王谷的人吗?不知道她是太后的座上宾吗? 领头的并非上官烈——这种场合上官烈来就显得有点儿太刺眼了。 不过,却是上官烈的亲信,一名姓杨的侍卫。 杨侍卫身材高大,目光炯炯,天生长着一张面瘫脸,无论往哪儿一站,都气势十足。 第584章 只是晕过去?那也很可怕 杨侍卫身材高大,目光炯炯,天生长着一张面瘫脸,无论往哪儿一站,都气势十足。 比如此刻,他便摆着招牌面瘫脸冷冰冰道:“殷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压根理都不理殷万容,在他眼里,殷万容就跟个不懂事无理取闹的毛丫头一般。 “你——”殷万容气得七窍生烟。 殷万里不得不使点儿手段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放在椅子上靠坐下,正色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还请让在下替这位谢女官把把脉。” 杨侍卫迟疑。 殷万里笑道:“大人,这是我殷家别院,若谢女官真的出了什么事,在下难辞其咎。” 杨侍卫便绷着脸点头:“那便请快些。” “多谢大人!”殷万里笑笑,上前去为谢兰把脉。 一把脉,他心里便大大松了口气,随即冷笑:东澜祁和那贱婢倒是心善,谢兰居然只是吓晕了过去,一点儿毒都没中。 如果换做是他下手,他绝对用最毒的蛇毒让她七窍流血毙命!这般小打小闹,活该东澜祁成不了大事…… 所以说,殷万里的脑回路也是奇葩。今日明明是殷家吃瘪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他心里却反倒认为有所收获,至少,再次肯定了东澜祁的无能。 对于他那般地位的人来说,心善,便等同于无能。 “大人无需担心,谢女官只是晕了过去。”殷万里笑着道。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放在谢兰鼻子下端。 谢兰被那气味冲得皱了皱眉,不过两三呼吸间的功夫便睁开了眼睛。 乍睁开眼看到殷万里蹲在自己跟前,谢兰脸色一白“啊!”的惊叫一声身体慌乱的向后倒退。 殷万里十分尴尬,也有点儿体会明白了妹子方才反应为何会那么大?能不大吗?想他们药王谷的人,什么时候受过人嫌弃? 到哪儿不说是万人迷,至少对方也是热情友好吧? 这种云泥之别的心理落差,便是个圣人也会感觉不是滋味。何况殷万里原本就是个骨子里既骄傲又自负又有野心的人。 洛言心说他和殷万容不像亲兄妹,其实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只不过所表现出来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谢女官,方才你是受惊晕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谢女官无需惊慌。”殷万里笑笑,神情和蔼亲切,努力令自己显得从容淡定。 “哦……是、是吗……”谢兰白着脸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她心惊胆颤,身体发软,手脚无力,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看周围这情形,除了殷家人就只有御林军们,宫女太监们一个都不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谢兰哪里还肯留?不等殷万里说什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该回宫向太后和皇上复旨了,杨侍卫,走吧!” 说完几乎是逃一般的奔出了大厅。 即便没有中毒、只是晕过去那又如何?还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只要一想起被那条滑腻腻的蛇缠在自己胳膊上,冲自己滋滋张嘴吐信子,谢兰就觉得全身直冒鸡皮疙瘩,浑身颤抖。 第585章 药王谷的另一面,世人也该记住了! 不愧是药王谷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回想伺候殷万容的那些日子,谢兰更是后怕得冷汗唰唰的流…… 杨侍卫瞟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上,皱眉淡淡道:“今日之事,殷大公子自己跟太后与皇上解释去吧!” 说毕手一挥,带着众御林军亦离开。 众宫女太监等候在院子里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一双双眼睛警惕的瞪着各处,生怕冷不丁从哪里又钻出什么毒物来。 小声议论着,生怕谢兰会死在这里…… 谢兰若是死在此处,太后娘娘能饶得了他们这些同行之人吗?谢兰可是慈宁宫的一等女官。 好容易看见谢兰见了鬼似的白着脸踉跄奔出来,慈宁宫众宫女松一大口气急忙上前扶着她,想要问什么,想到这是在药王谷的地盘上又不敢问。 不过,看谢兰那气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一会杨侍卫也来了,众人便忙忙离开回宫。 殷万里气急败坏,狠狠一脚踹烂了一张椅子。 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的殷大公子已经记不清了,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生气、这么憋屈过。 他看了一眼尚昏迷未醒的妹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她醒过来之后又是何等的一场大闹! 他似乎如今才意识到,他这个妹子的脾气真的不怎么好。 以前从未如此觉得,那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谁敢招惹她,而她根本没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机会。 现在—— 一想到现在,殷万里就感觉头痛欲裂…… 谢兰等一行人回宫之后,各人均已经平静了下来。 乾清宫那里,自不必谢兰去复旨,有洛言心就够了。 事实上,好不容易才准备了这么一场大戏折腾殷万里兄妹,甚至还因此动用了东澜祁的暗卫,她当然得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分享分享。 东澜祁听毕果然哈哈大笑,然后再加一把火,安排人在京城之中替药王谷宣传宣传。 世人念叨药王谷的绝妙医术似乎念叨得太久了,对他们的感恩戴德也感戴得太久了,也该记一记,药王谷不但医术高明,用毒更擅长了! 这件事谢兰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禀报给谢太后知晓——她怕挨骂。 可杨侍卫在离开殷家别院之前丢了句话给殷万里,让他明日自己进宫解释,殷万里是一定会来的。 那么今日自己无论想不想,都得先跟太后禀言清楚。 不然明日殷万里来了说起来,太后却一无所知,自己如何承担得起那般后果? 还没听谢兰说完,谢太后的脸上就已经紧绷阴沉了下来。 “你是哀家身边的一等女官,虽说大场合见识的不少,这临危应变的本事着实还差了些。” 听完之后,谢太后略想一想,便知道这次自己和药王谷那兄妹俩都被东澜祁洛言心两人给坑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那叫一个不上不下。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上自己这儿来说要给殷万容赏赐,她早该想到他没安好心的。 “你也不仔细想想,”谢太后忍着胸腔中翻滚的怒火冷冷道:“那是在殷家别院里,殷家兄妹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们能做出放毒蛇伤害宫里人的举行吗!” 第586章 不见 谢兰微微一滞。 谢太后冷哼一声继续又道:“至于什么不小心之类的话,哼,容儿也就罢了,殷家大公子做事岂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这次说来也是哀家大意了,洛言心那个贱人!” 谢兰不由心头一跳面色大变:“太后您的意思是,是洛言心——” “哼!”谢太后冷笑:“你以为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没有,皇上也没有不成!” 谢兰心尖一颤,隐隐察觉自己似乎是走入了什么圈套,想起那条蛇缠绕在自己胳膊上的那种感觉,她忍不住又有了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不管怎样,对殷家别院的阴影,想要去掉是没那么容易的了。 “你在外代表的是哀家的脸面,是慈宁宫。就这胆子,如何能成事?”谢太后大为不满。 “奴婢知罪!”谢兰俯首在地,声音发颤。 谢太后不由得怀念起崔姑姑来,挥挥手屏退谢兰。“下次,出息点!” 她从来没想过有人敢动崔姑姑,她一直以为崔姑姑会伺候她一辈子。 她身边的心腹嬷嬷虽然不止崔姑姑一个,但对外这些事务却是归崔姑姑管的,谢兰、谢芳是近几年崔姑姑带的徒弟,也是左右手。 谁知谢兰、谢芳尚未能担当大任,崔姑姑就不得不离开宫廷,着实可恶! 否则,若是崔姑姑在,这等小小变故,岂能令她乱了阵脚? 次日,殷万里兄妹进宫,拜见太后请罪。 事情到底出在殷家别院,殷万里当时又被逼着不得不承认了那些蛇是他们别院的,此刻自然也不好反悔。 见了谢太后,不得不请罪——为自家下人没把蛇看牢而请罪。 谢太后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怪罪殷万里,反倒为他开脱,和颜悦色道这不过是个意外,以后小心便是。 至于那些打碎打翻的御赐之物,是那些奴才们大惊小怪所致,与他们兄妹何干? 殷万里心里料到太后多半便是如此反应,顺势谢恩叩拜,此事便算了结。 他心中却依然暗叹,那日的事情,但愿就在这宫里头了结了,千万别传了出去,不然…… 殷万里从慈宁宫出去,便又拉着殷万容往乾清宫去。 太后这并无后顾之忧,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 只要昨日之事能够封锁禁传,他不介意药王谷付出一点代价…… 可惜,他连东澜祁的面都没见着。 见他的是徐沧海。 据说,皇上找摇光天师下棋去了,不知何时会回来。皇上留下了话,若是殷大公子来,不必等候。 徐沧海笑眯眯的便将东澜祁的态度说明了,旋即打发他出宫。 “昨日之事不过是个意外罢了,皇上压根没放在心上,殷大公子也无需放在心上!横竖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是,往后殷大公子可要管好家下人,此等事可一不可再。” 听了徐沧海这番话殷万容脸色难看至极差点没发作,便是殷万里,也忍了又忍才笑得出来,心里憋屈不已。 徐沧海既然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皇上分明有意避而不见,他纵然硬要留下见他,也毫无用处。 第587章 敬而远之 聪明人不会做那等死缠烂打的蠢事。 殷万里无奈,勉强保持着翩翩风度出宫。 一路上,殷万容忍不住又絮絮叨叨、愤愤不平的抱怨,殷万里沉思着,置若罔闻。 殷万容见状气结,心里委屈得不得了,直嚷嚷着大哥不疼自己了。 殷万里焦头烂额,不得不收起心神先安抚她。 傲娇的殷大小姐发了脾气,岂是那么容易哄得好的? 等殷万里好容易哄好了这个傲娇得孔雀一般的妹子,东澜祁命人散布的谣言已经颇具规模成效了,而殷万里这里,尚未有任何对策。 据说,药王谷的毒物太多了,随随便便一处别院里都是散步晒太阳的毒蛇。 据说,药王谷简直胆大妄为,侍弄毒物也就罢了,竟大摇大摆的携带了大量毒蛇毒虫进京,连宫里派去赏赐物件的女官都被毒蛇咬伤晕了过去。 据说,药王谷其实最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用毒...... 对这些话,平民百姓们只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听一听也就罢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不过多几个争论而已。 而权贵们则无不心头一凛,诸多往事涌上记忆心头,对药王谷不由得生出三分防备忌惮。 药王谷自然还得敬着——敬而远之。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等哄自家小公主哄得精疲力竭的殷万里休息休息,第二天才寻思着做出反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殷万里气得要吐血!偏生这种事一旦失了先机,只会越辩越黑,他只能什么都不再做。 但因此而造成的影响,他却亦无能为力。好在,这影响并非立竿见影,不然,他药王谷少主的位置恐怕就要动上一动了。 殷万里因此,将东澜祁恨之入骨——东澜祁又给了他一个野心膨胀的理由。 他依然不认为洛言心算个什么东西。若非东澜祁有指使交代,她一个贱婢能成什么气候、敢做什么? 充其量便是她胆子大一些,故而为东澜祁所用,成为他手中一枚棋子罢了。 这日摇光天师占卜,西南行省将有大旱,皇上当闭关戒斋十日礼敬上天神明,以求天赐福佑。 不然,将天降大祸。 摇光天师的占卜从未失灵过,他既郑重说了此言,满朝文武无不紧张,东澜祁哪怕是一国之君也唯有照做的份。 况且,很快便是太后寿诞了,若在太后寿诞之前或者寿诞之际弄出个什么天灾人祸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吉利。 东澜祁不假思索便准奏,当即准备起来。 两日之后,在太庙主殿戒斋十日。 “朕不在这几日,你老老实实待在乾清宫,哪儿都不许去。”闭关戒斋之前,东澜祁吩咐洛言心。 他既要戒斋,身边伺候的也只有太监,是不允许宫女在侧的。 洛言心笑道:“你放心便是,我是那样自不量力的人吗?你不在的时候,我自然会避在乾清宫谁也不招惹。” 斗不过可以躲,打不过可以逃不是吗? 她得多傻啊,大靠山不在了,反倒去招惹大boss。 第588章 瘟疫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在宫里,能找她麻烦的如今唯有太后一人而已。 太后在东澜祁为国运万民戒斋祈福的时候却找他乾清宫御前宫女的麻烦,可算不得英明。叫人说出去她的名声也要受损的。 料想谢太后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东澜祁哈哈一笑,倒也信她的本事。 与她匆匆话别之后,便摆起全幅仪仗去了太庙。 洛言心果然很乖巧,知道自己这一次将药王谷惹急了,也将谢太后惹急了,所以,东澜祁一闭关戒斋,她便老老实实的待在乾清宫里继续研究药经和毒经。 不想,才过两天,谢太后那边便打发人来请她了。 谢太后竟然十分正式的下了懿旨,前来乾清宫传旨。 旨意上明言,淮南道春宜、阳州一带突然爆发了瘟疫,请她过去商议。 与懿旨一道送来的,还有朝中大臣递上来的关于此事的奏本。 洛言心接过,心中一沉。 谢太后此举意在表明,她是真的找她商量正事儿,绝不会害她。 毕竟,这次的懿旨不是口谕,而是书面的形式,大臣的奏本也是原版。 如果仅仅为了除掉她一个小宫女,堂堂太后却要用下正式旨意哄骗的花招,恐怕她也丢不起这个脸。 洛言心几乎没有犹豫便去了慈宁宫。 东澜祁的城池爆发瘟疫、他的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既然知晓了,谢太后又光明正大的叫她去商量,她不可能不去。 她心里已经明白谢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让她去治疗瘟疫罢了——谁叫她是大夫呢? 谁叫她是皇上喜欢的女人呢? 皇恩浩荡,她这个皇上所喜欢的女人在皇上需要用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报答皇恩、出这份力呢? 答案很明确。 她必须去。 她也能预料到这一行绝对不会太平,可她还是会去。 机遇与风险并存,她若不去,去的便是药王谷和谢氏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收拢民心。尤其在药王谷刚刚传出负面新闻的时候,更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而且,她也不想让东澜祁看扁她。 遭罪的是他的子民,他如今在闭关,她理应替他担下不是吗? 所以,谢太后此刻断断不会在宫里害她,只会在宫外做安排。 到了慈宁宫,拜见谢太后,气氛自然不会是轻松愉悦的。 加上这件事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谢太后更连表面功夫都不必做掩饰,阴沉着脸三言两语便拿话挤兑她。 洛言心忍不住有些看不上她的做派,想逼着自己出宫赶赴淮南道,又不愿意承担这个名声,非得要逼着自己主动请缨——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主动请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东澜祁便不会怪谢氏、不会怪她? 洛言心这回倒是如她的愿了,十分干脆的主动请求赶往淮南道查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治好当地瘟疫。 谢太后原本还想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见她这么快就识趣低头,主动请缨,未免有那么一点点的一拳打空的无趣。 第589章 去救治 却也没有再难为她,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速速赶去,早到一刻百姓们获救的希望便多一分!哀家看,明日一早你便去吧!太医院那边已经有所准备,但还得过个两三日方能启程,你可先过去查明情况。念你孤身一人出门不便,宫里的侍卫,哀家准许你挑选二十人随行。” “谢太后恩典!奴婢谨遵太后懿旨!”洛言心领旨,又听了谢太后几句训斥,便回乾清宫准备去了。 回乾清宫后,洛言心便与上官烈联络上了。 上官烈一听她说了此事便眉头大皱哭丧着脸:他就知道皇上一闭关戒斋准定没好事儿发生!太后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下子好了,机会送到手上来了,太后如何会不好好利用? 偏偏这种事,上官烈连开口阻拦的理由都没有。 “我陪你一起去!”心里纠结权衡,上官烈一咬牙说道。 他只能这么做。 不然这一路山高水长,饶是洛言心武功不错又会使毒,也未必次次那么幸运躲得开各种明算暗算,不跟随在身边,他不放心。 “你不能去,”洛言心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话刚出口她便摇头拒绝,正色道:“你若去了,这宫里的防卫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一正三副四位侍卫统领,只有他一个是东澜祁的人,原本严羽死后,东澜祁是想再提一个自己人的,无奈掣肘牵扯太多,竟不能成。 当然,他也没让谢氏的人再占了便宜就是,干脆从西大营中调来一名参将补了这个缺。 这名参将不是他的人,也不是谢氏的人,而是当初他的叔父魏王推荐进入军中的。 谢氏见他退让了一步,也见好就收,默认了此人。 之后双方都想过拉拢此人,然而此人不想也是个圆滑的,竟是摆明了两头不沾不靠,只做好分内职责的姿态。 虽然这么算下来东澜祁并不亏,相反,他是君,说起来此人两头不沾其实勉强也能算他这一边的人。 但是,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却是休想让他动一下手指头主动做什么。 所以上官烈是绝对不能离开京城、离开侍卫营的。 “那可不成,皇上闭关前传了口谕——” “皇上那不也是没料到事情有变嘛!”洛言心笑容慵懒,态度却十分坚决:“你老老实实给我点十个听话机灵的,再给破澜大哥去信说一声——云家那边不许说,我一个小宫女出宫,弄得阵势太大你不嫌太惹眼吗?” 上官烈眼中刚刚亮起来的光芒一下子又暗了下去,苦笑拱手道:“是,我这就去安排。不过,十个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洛言心想了想,道:“那就十六个吧!”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上官烈方匆匆离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洛言心戴上了面具,揣好腰牌。带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包袱中除了换洗衣服,还有一只呆呆。 当然,各种毒药解毒药银针也是少不了的。 第590章 先行一步,任性 当然,各种毒药解毒药银针也是少不了的。 唯一遗憾的是,那日在殷家别院遭遇的毒蛇毒虫、与那相似的毒药还没来得及研制成功,不然,绝对是个得用的好东西——她保管会用得药王谷的人想吐血。 那日她的衣衫上沾了不少的毒液,回来之后便交给呆呆研究。呆呆那个家伙或者是为了将功折罪,虽然此事办起来颇有难度,它竟然半个条件都没有提。 上官烈安排好的侍卫们,洛言心让他们在出城后十里处的枫树林里等候。 出城之后,洛言心却没有去见他们,而是写了封信雇了个人给他们送去。 她自己则快马轻骑,早已飞奔淮南道去了。 人多目标大,这一行注定不会太平,身边多十来个侍卫跟她独身一人,洛言心并不觉得有什么差别。 这次呆呆这家伙指天发誓的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她料想它也不敢再犯错,那么她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句别人不爱听的,若是带了那么多人在身边,万一遇上什么暗算的、追杀的,反而还会拖累她逃命呢。 于是,武钟、武鸣、刘卫等十六名侍卫在枫树林里等来了一个小混混送来的一封信,拆开之后面面相觑。 “这洛姑娘也太——她这么一跑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咱们如何跟上头交代?” 刘卫的抱怨获得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无不在嘴上或者心里埋怨洛言心不懂事。 他们都是在宫里当差的侍卫,宫中事情多少也听了那么一两耳朵,更别提这位洛姑娘有多能折腾了。 这朵奇葩他们侍卫营没有人不知道的。 自然,众人也都知道皇上对她颇为看重。 而凡是皇上看重的,太后——咳咳!有的话心里头清楚就行了。 这洛姑娘一出宫便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的独自一人开溜了,他们这些保护她的人算什么? 出城之前上官统领可是千叮万嘱的交待—— 武鸣一撇嘴,说道:“洛姑娘那么聪明有本事,她这么做想必有她的道理吧?或者,人多速度也慢,她心里牵挂着淮南道,是想一个人赶路好快些过去呢?” 一人不由“嗤!”的一笑,半认真半玩笑的打趣道:“我说小武啊,你这话说的!别不是洛姑娘救了你的命,你便使劲的帮她说好话吧?咱们又不是老弱妇孺,若说要赶路,哪一个是拖慢速度的?你吗?” 众人都笑起来。 武鸣涨红了脸,气得道:“我就是觉得洛姑娘的安排自有道理!咱们听着她的安排不会有错!” 刘卫一扯嘴角,没说话,众侍卫们到底也不太敢议论皇上喜欢欣赏的宫女,也都没再说话,不过,那神情是很不以为然的。 好几个甚至在心里暗叫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差事…… 众人都看向领头的武钟。 武钟沉吟片刻,道:“眼下咱们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就按洛姑娘吩咐的办吧!” “这——不太妥吧,我看不如分出一半的人手去追一追,料想洛姑娘还没走远,多半能追上。”刘卫又道。 第591章 打探 “这——不太妥吧,我看不如分出一半的人手去追一追,料想洛姑娘还没走远,多半能追上。”刘卫又道。 好几个人都点头附和。 “说的是,万一她有个什么意外,咱们没法交代。” “她一个生长在深宫之中的宫女,哪里知晓世道险恶?更别论单身行路,还真是……” “说的不错!事不宜迟,咱们还是速速出发先追上她再说!” 武钟拗不过众人,只得同意,道:“既如此,咱们今日便追上去,如果今日追不上,明日就按洛姑娘说的办!” 众人都同意如此,纷纷上马,分了两拨一前一后策马奔腾,沿着管道追逐而去。 洛言心既然有心甩开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追的上? 这还得感谢呆呆,这家伙以前也不知道跟着它的前任主人去过多少地方,对路径无比的熟悉,领着洛言心抄小道一路疾行,将原本该走的行程足足缩短了一倍。 一天时间过去,洛言心与武钟等侍卫们早已拉开了两百多里的距离,他们想要追上她,怎么可能? 众侍卫们无奈,次日便按照洛言心的吩咐分成了四组。分别从四条道路朝淮南道阳州赶去。 每一组尽量多的购买清瘟败毒散、诸葛散、雄黄、板蓝根、青蒿、苍术、常山等药材带上。每一组至少要购买一车。 三天之后,洛言心带着呆呆便到了阳州城外。 此时,阳州已经封城,许出不许进。 瘟疫并不是爆发在阳州城内,而是阳州周围的好几个镇子。那几个镇子如今已经被官府调遣附近驻守的部队官兵团团围住,不准走动,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官府也有派遣了一些大夫进入救治,然而从目前来看,效果似乎并不大。 好在也并不很严重,死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只是染病,打摆子、疟疾、腹泻、高热等症状的痛苦煎熬着。 洛言心虽然怀中揣有腰牌,也没急着进城。便暂时在附近一处村庄打算找个人家暂且住下,等武钟等人。 不料因为爆发瘟疫,当地人风声鹤唳,平日里无事门窗紧闭连半步家门都不出,根本没有谁家肯在这当口收留外地人。 洛言心一连敲了七八家门,有五家估计是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见是陌生人连声音都没出,压根不搭理。 另外两三家倒是吱声了,但是却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回绝了。 洛言心无奈,只好和呆呆两个在野外解决吃饭问题,夜里挑了个比较大户的人家悄悄越墙而入,在人家的柴房里勉强将就住下。 好在呆呆这家伙无论下河摸鱼还是上山捉山鸡野兔都很有一手,洛言心倒是不担心会饿着。 第二天,洛言心便让呆呆去瘟疫区走一圈探探情况。 区区瘟疫连洛言心都奈何不了,何况呆呆这种奇葩? 呆呆一早出去,很听话的将好几个瘟疫区都转了一圈,直到天黑才回来,将各处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都跟洛言心说了。 第592章 这次的瘟疫,似乎有些奇怪 洛言心一边听一边记着,顺便还问了一些问题,如此一来,心中便大致有数了。 末了呆呆转了转滴溜溜的小绿豆眼睛,吱吱吱的向洛言心道:“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爷总觉得这次的瘟疫似乎有点奇怪?” “奇怪?为何?” 呆呆似在琢磨又似不确定,片刻才吞吞吐吐的吱吱道:“爷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吧,这瘟疫有点太温和了。以往死那么多人,这次没见死几个,可那症状,倒是瘟疫的症状没错,哎呀,反正就是怪怪的!” 洛言心简直无语,手指头在它小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瞪它:“你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还盼着多死几个人?” “爷可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不正常嘛……” 洛言心便道:“那你觉得,难不成是药王谷捣鬼?他们有这样的本事?我却不太相信!” 这是瘟疫,不是别的。想要将一个地方搞成瘟疫,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办成的事情,若药王谷真有这等本事手段,东澜祁也别跟他们斗了,他们只怕也早就不甘于此了。 尤其是他们不过是个江湖组织,想要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掩人耳目做成此事,还必须得隐藏暗中进行,那难度就更大了。 洛言心话音刚落呆呆也大摇其头,药王谷当然没有这等本事! 若是在一个小村庄里弄成这事还罢了,这可是五六个城镇啊,药王谷没有这么大的手笔,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哎,或者是爷的错觉吧!反正爷也管不着……”呆呆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惹来洛言心的白眼一记。 第二天,估摸着武鸣等一众侍卫也应该到了,洛言心便特意在管道旁的树下等着。 过午之后,一直到太阳将近落山之时,终于将四拨人全都等到了。 于是一行人来到阳州城下,掏出令牌,打开了城门进了城。 守卫早有人飞报衙门,不多会儿便来了位州丞将他们领进了驿馆安置。 洛言心一一检查了四组人马带回来的药材,颇为满意。 随后她一个人在厨房里也不知捣鼓什么,很快捣鼓了十六碗药汁出来。 每四碗一组,指定了一人拿一碗,叫他们喝。 玩笑般顺口笑道:“你们各人手里端的药碗,各人的药汁用的是各人带来的药材所熬制,你们先尝一碗,算是拔个头筹吧,也不枉辛苦这一趟。在这地儿还是小心为上,先喝一碗不会有坏处!” 众侍卫都笑了起来,端着碗纷纷喝起药来。 虽然人人都武功高强,然而瘟疫可是无孔不入的东西,尽管这阳州城里暂时并没有瘟疫,可是,小心无大错不是吗? 洛言心笑吟吟的看着众人喝,却是不动声色朝一名侍卫走了过去,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面皮一紧,陪笑道:“洛姑娘,在下刘卫。” “哦,刘卫是嘛,”洛言心瞟了他一眼悠悠道:“你怎么不喝呀?” 刘卫一僵,见好几个人下意识的都朝他望过来,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怕洛姑娘笑话,我怕苦,最不喜喝药了——” 第593章 我以为你怕药里有毒,不敢喝 刘卫一僵,见好几个人下意识的都朝他望过来,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怕洛姑娘笑话,我怕苦,最不喜喝药了。且我身体强壮健康,这药啊喝不喝都没什么关系!” 刘卫这么一说众侍卫都嘻嘻哈哈的取笑开来,笑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怕喝苦药,又有笑道好歹这是洛姑娘一番好意,该领受了才是,毕竟是在这么个地方不是吗? 无论众人怎么打趣,刘卫只是很好脾气的笑笑,并没有喝的意思。 “是吗?”待众人笑得差不多了洛言心方勾唇一笑,深深的望了刘卫一眼:“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害怕这药里有毒,所以不敢喝呢!” 笑声打趣声戛然而止。 众侍卫一怔,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洛言心,或者刘卫。 刘卫亦是一怔,继而沉下了脸:“洛姑娘,你这是何意?” 洛言心冷笑不语。 刘卫一挑眉,冷着脸道:“我为什么要害怕这药里有毒?难道洛姑娘在这药里下了毒不成?好,既然洛姑娘这么说,我喝就是!” “不必了!”洛言心手中暗器打出,药碗“当啷!”落地,洛言心冷笑道:“你的迟疑已经出卖了你,武钟、武鸣,还有你们众人,拿下他!” 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并没有人动手拿人。哪怕是她曾经救过性命的武钟、武鸣兄弟俩也没有动手。 “洛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武钟生怕洛言心太下不来台会恼羞成怒,便忙陪笑打圆场。 武鸣也连连附和:“是啊是啊,洛姑娘,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 刘卫见状心中大定,冲洛言心冷笑:“洛姑娘,在下不知究竟什么时候冲撞了姑娘,姑娘想要报复在下,在下也认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洛姑娘何必如此任性妄为?” 洛言心原本就料到自己区区一个宫女,哪怕有东澜祁宠爱,可一旦到了外边这些人未必会听她的,不想今日只不过稍稍一试,果然如此。 她心中亦是怒意横生:如此不听指挥的人,要来做什么?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不添麻烦、帮倒忙就够了。 众侍卫听了刘卫的话,各自沉默,有的忍不住还瞟了洛言心一眼,当然,那目光是颇为谴责与隐忍的。 很显然,他们也认为刘卫必定是在宫里当值的什么时候无意中冲撞了她,以至于引来了她的报复。 要知道,她在宫里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的——睚眦必报、得志猖狂、目中无人、嚣张狂妄、不分尊卑、一心一意只奉承讨好皇上…… 试问这样一个女人,有人得罪了她,她能不惦记着报复吗? 刘卫心中更加得意,冷冰冰道:“还请洛姑娘大局为重,要杀要剐等回了京城悉听尊便!今日之事在下权当没发生过,洛姑娘,恕在下先行告退了。” “唉……”众侍卫们一阵低低的抽气叹气,亦纷纷想要告辞。不然会憋屈死。 第594章 不听号令 洛言心冷冷一笑,手一扬,两枚银针直射刘卫背心而去。 距离不远,她又是突然出手,且别说刘卫了,便是众侍卫也没有一个料到她竟有此功夫,一时猝不及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枚银针已经射中刘卫背心。 刘卫惨叫一声摇晃着跌倒,怒而撑起单膝跪在地上,怒视洛言心:“洛姑娘,你!” 见有两名侍卫冲过去想要扶起刘卫,洛言心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谁也不准扶他!” 那两名侍卫脚步顿了顿,其中一人微微冷笑,继续上前。 洛言心将东澜祁御赐的令牌从怀中摸了出来,晃了晃冷笑道:“怎么?我的话你们不听?既然不听,大门在那,现在就给我滚!” 那侍卫一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紧紧握着拳头,到底不敢动了。 其余众侍卫同样面面相觑,又气又憋屈又无奈。 滚?他们倒是想呢,可是,滚了之后呢? 万一这姑奶奶在此地出了什么问题,最严重的后果是直接丧命,回了京城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洛言心,你欺人太甚!我们兄弟是皇上的侍卫,我们忠于皇上,尽职尽责,你怎么能如此糟践我们!” 刘卫努力的想要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无奈背后一片发麻,连带着半边身体都是麻的,就是站不起来,又气又恨,觉得这个姿势仿佛像向洛言心臣服一样,索性放弃坐在了地上。 “闭上你的臭嘴!”洛言心过去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扭头看着武钟、武鸣道:“拿绳子来,绑了!堵上他的嘴!” “洛姑娘……”武钟表示好想哭。 依了洛姑娘的意思,太侮辱兄弟、太对不起兄弟;可若是不依洛姑娘的意思,那岂不是—— 果然,他这想法还没想完呢,洛言心就又冲他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冷笑道:“不听吗?是不是要我亲自动手啊?” “不敢!”武钟忙道:“洛姑娘,不如先把事情说清楚……” “不行!”洛言心扫了众侍卫一眼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我也不需要你们服,只要你们别忘了自个的职责本分就够了!等看到最后,你们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不动手?” “我来!”武鸣一咬牙,苦逼着一张脸上前。 罢了,这得罪人、引发众怒的活儿,还是他来办吧。 武钟见状自然不肯让自己疼爱的弟弟一个人吸引炮火,叹了口气,也只得上前帮忙了。 “你们——”刘卫又惊又怒,脸上挨了一巴掌还在火辣辣的痛,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含糊。 “得罪了,刘兄!”武钟苦笑,手上却是干脆利落的堵了他的嘴,和武鸣两个将他捆得跟粽子一样。 众侍卫无不心中暗怒,却是敢怒不敢言。 心里不约而同感叹:女人不能得罪啊,尤其是皇帝的女人,更不能得罪…… 看到刘卫已经被捆得好好的被堵上了嘴巴,洛言心冷冷一笑,冲武钟道:“搜他的身!” 原本愤怒不堪瞪着洛言心呜呜挣扎指责的刘卫听到她这句话目露恐惧脸上一下子“唰”的白了,身体似乎也僵了一僵。 第595章 搜身 随后,刘卫更加激烈的挣扎和呜呜抗议起来。 洛言心将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却是理都不理他,只冲着武钟笑道:“九十九步都走来了,还差这临门一脚?你不动手,是要等我亲自动手吗?” “我——”武钟无奈轻叹,冲刘卫低声道歉,认命的蹲下去一手按着刘卫一手去搜他身上。 刘卫拼命的摇头,呜呜声也变得凄厉起来,然而大半个身体都是麻的,哪里动的了?只能眼睁睁的任由武钟的手探入自己怀中,只能眼睁睁的听着洛言心冷冰冰的吩咐:“搜仔细点!” 刘卫绝望了,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就算想死,也死不成。 “这是——”从中摸出了一个两指长、鸡蛋大小的瓷瓶,武钟怔了一怔。 他们这些侍卫都是武人,身上少不了总带有一些金疮药、解毒丸等以备不时之需,尤其是出门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 但是那些药一般都是上头分发下来的,包装、规格全都一模一样。即使有谁从别处淘来什么好药,平日里也会拿出来大伙儿一块看看、研究研究。 但是这个从刘卫身上搜出来的瓷瓶,武钟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名侍卫忍不住道:“这有什么?我看不过是刘大哥新得的什么外伤药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众侍卫议论纷纷,都点头附和,看向洛言心的目光十分不善,再看看被她羞辱得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的刘卫,更觉心中忿忿憋屈不已:这趟差事,真他娘的倒霉了祖宗十八代! 洛言心淡淡道:“是不是外伤药,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武鸣,去要一只活鸡来。” 武鸣兄弟俩算是已经被洛言心给强行捆绑上贼船了,认命的去要了一只鸡过来。 洛言心拔出匕首,顺手在那只鸡身上划出一道口子,冲武钟一努嘴:“不是说外伤药吗?撒上去吧!” 众侍卫见她漫不经心、云淡风轻的做出这举动,听着那只鸡尖利的叫声和扑腾翅膀的声音,无不心中发寒、发冷,却莫名的对她起了两三分敬意——敬而远之的敬意。 心中无不暗道:怪不得皇上待她不同,这等手段与心态,真是,真是——少见!普通人想来也没有谁有福消受的起啊。 那药粉刚撒上去,那只鸡便发出更加尖利的叫声,扑腾了几下,随即气绝。 “啊!”武鸣惊得一下子将那伤口处冒着白色泡沫已经死僵了的鸡扔了出去,众侍卫见了,脸色亦不由大变,看向刘卫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和警惕。 “如果还不能确定什么,不妨再抓一只鸡来,给它灌下去试试!”洛言心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众人恍然回神,再看向洛言心的时候,目光变得复杂几分,同时暗自心惊。 有人不敢亦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说了声“我去!”飞快的跑出去再弄了一只鸡回来。 药粉灌到鸡嘴里,这一只鸡比上一只死的更快。 众人的脸色全都白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一切。 第596章 他有嫌疑 “就算刘大哥身上带着毒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一名平日里跟刘卫关系较好的侍卫说道。 原本瘫软在地上满心绝望等死的刘卫猛地来了精神,又开始挣扎着呜呜叫了起来。 洛言心走过去在他肋下踹了一脚,冷笑道:“听了这话是不是觉着有了个很好可做解释的借口啊?那么之前你那心虚得生无可恋、一动不动的死狗样做给谁看?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吗?任由你一句狡辩便信了你?” 洛言心说着目光扫过众人,往日如秋水般明媚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层寒霜,肃然道:“你们都知道咱们来此地是干什么的,这儿正爆发瘟疫,如果有谁死在这了,将原因推在瘟疫上不要太方便!所以我不能不谨慎,没有与你们一路。因为我并不敢确定,你们当中有没有藏匿的奸细。事实证明,我的谨慎果然还是有用的!” “我让你们分成四组,每一组都尽量带一批药材过来。我想,如果有人真的想要害我,必定不会错过在这些药材里做手脚的机会。横竖到了地方,这些药材都要混在一起的,到时候谁能知道哪些是谁购买的?即便知道又如何?谁又敢肯定不是被第三方下的毒的?可是无论是那一种情形,我这个负责人总要担大头的责任对不对?若从我这里出去的药非但没能救命反而治死了人,呵呵,在这当口,就算是皇上,想必也不得不给百姓一个交代吧?” “所以,我才会用你们各人带来的药分开熬了药汁递给你们各人喝,谁心里有鬼,自然不会喝。” 洛言心瞟了一眼刘卫,冷哼道:“你的犹豫早已出卖了你,可笑还做垂死挣扎!把他口中布条取下来。” 这回不用她再多言,武鸣立刻上前行动。 “我是冤枉的!这毒药我是用来防身以备不时之需,根本没有下什么毒!洛姑娘,就凭这个你便定我的罪,我不服!”刘卫一得自由当即大叫。 洛言心淡淡道:“你服不服我可没有兴趣,总而言之,我既对你起了疑心,便绝不会再用你。至于你究竟是清白还是不清白,等回了京城,自然有人审你,我得多闲我才操这个心啊?” 她说毕柳眉一挑:“把他送到阳州大牢,命牢头好生看管!等咱们回京的时候再把他带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谁也不准上阳州大牢去看他,否则,便是与他一同有嫌疑,那就只好也进去陪他了!” 众侍卫心中一跳,不敢作声。 马上刘卫便被堵了嘴带走,众侍卫面对洛言心,都有些讪讪。毕竟,之前是他们误会她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虽然刘卫狡辩,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是内奸。 想到若他没有被洛言心给揪出来,天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自己的命因此都会丧在此地,无不脊背发凉。 洛言心淡淡道:“你们把刘卫那一组带的药材烧了,其他的交给州衙调配——” 第597章 下毒者 洛言心淡淡道:“你们把刘卫那一组带的药材烧了,其他的交给州衙调配。今日都累了,便去休息吧。我不过是个区区宫女,从未想过要在你们面前耍威风、作威作福,不过呢,好歹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同舟共济,在阳州期间,你们必须得听我的安排,执行我的命令!若再有今日此等有令不应的情形,你们便都回京去吧,我是一个都不会留的!” 众侍卫此时哪里还敢不服她?齐齐拱手躬身应是。 “记住了!”洛言心点点头,负手扬长而去,回了自己住处。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感没脸,干巴巴说了两句话,也都各自去了。 洛言心既然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治瘟疫,自然不会缩在驿馆动,第二天就开始忙了起来。 地方官府少不了一力配合。 知州大人以及衙门大小官员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药王谷的人,后来州丞见她这人挺和气的毫无架子,顺口恭维了几句——当然更重要的是顺口恭维药王谷。若是因此和药王谷有了点交情,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到这会,洛言心才知道众人全都误会了,一时心中哭笑不得,反感无比:合着他们见了她恨不得把她当做菩萨似的供起来、恭恭敬敬低声下气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药王谷的人? 洛言心当然不乐意当药王谷的人,当下便给那州丞反正拨乱了。 看到那州丞一脸吃了翔的尴尬表情,洛言心也觉得郁闷的不得了:药王谷这么厉害,乍不上天呢! 之后,官府一众人对他们一行依然客气而配合,却没了之前那种仿佛滋滋冒着火星的热络劲儿。 好在洛言心根本就不在乎,加上太医院那边的人也来了第一拨,更一心一意的治疗瘟疫。 东澜国对此还是颇有经验的,隔离、诊断、用药,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 太医们都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尤其是年纪轻一些一心想着机会上位的,眼下更是个好机会。 身为太医,他们自有一套保命的法子,各种解毒丹药最好的当然用在自己身上,并且这次的瘟疫,的确不是非常严重厉害的那种,众太医就更加积极了。 洛言心见状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原本还怕他们消极怠工呢。 眼下这般,她只需要做好她的本分,并且命知州发布命令,一条条条理清晰的指令发下去,命瘟疫区百姓们做好生活环境清理消毒、饮水消毒便好。 火速调来大批的生石灰、艾草菖蒲、雄黄等物。 如此,只等疫情得到控制,便可回京了。 连续忙碌了六七天,这日洛言心在众人劝说下终于决定清静休息一日。 大大的睡了个懒觉,午睡醒来,服侍她的婢女笑着捧上来洗脸水,洛言心就着那洗脸水洗脸。 谁知身体突然一僵,随即软软的晕倒在地。 那婢女吓坏了,睁大眼睛张嘴想要尖叫,还没有出声,也砰然倒地。 一声低沉冰冷的冷笑自房梁顶低低响起,从房梁上轻飘飘落下来一名男子。 第598章 反暗算 男子身着灰扑扑的暗绿色劲装,大白天的也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双幽幽湛冷的眼睛。 他轻蔑的瞟了一眼双目紧闭倒在地上的洛言心,那双湛冷的眸子中隐隐泛着两分得意轻嗤:“本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如此!” 他探手入怀,摸出一枚银针,针尖乌黑发亮,显然淬了剧毒。 男子抬手正欲将那银针朝洛言心刺下去,呆呆不知从哪里猛地窜上来扑在他的手上,对着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洛言心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偏身往旁避闪,手中银针亦射出。 不想那男子亦十分了得,骤然遭遇此变大惊低呼,甩手震开了呆呆,腾身而起破窗逃遁。 等洛言心追出去的时候,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混蛋!”洛言心不觉跺脚暗恼。 呆呆也窜了出来,吱吱吱的叫唤着。 “你觉得,那是药王谷的人吗?”洛言心道。 呆呆吱吱摇头:“看他那架势倒是想引着你往药王谷身上想,不过爷看不像。” “哦?”洛言心挑了挑眉,笑道:“理由呢?” 呆呆哼哼唧唧道:“身上的药味太浓了,反倒有点有意为之的嫌疑。这儿是州府衙门,哼,药王谷即便再能耐也不敢随随便便派个人来干这种事,万一被逮住了,药王谷的名声就完了。所以若真是药王谷派人来,来的肯定是个厉害角色,既然是厉害的,用毒用药的本事自然不俗,哪儿会像那个人那样,身上那一股药味,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他是经常与药打交道似的!” 洛言心哈哈大笑,抚掌笑道:“不错,我也这么想!” 洛言心心里冷笑,倒是会挑时候,今日她刚刚休息,刚从紧张的状态松懈下来,又是刚刚睡醒的时候,防备意识最弱,丫鬟送进来的洗脸水——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可惜,那人太低估她的本事了。她的鼻子灵敏无比,与她一双眼睛几乎几乎无差别,虽然味道很淡、很淡,可是,那一盆温水腾腾热气上升,她一闻就闻到了不对劲。 她身上带有清濯莲子调制的解毒丸,不动声色便噙了一颗在嘴里,那水中毒气自然奈何她不得。 她将计就计想诈那人现身,谁知那人现身了,却也是个谨慎小心的,她的毒针虽然射中了他的身上,但仍然叫他给逃走了。 洛言心想,如果那家伙不是像她一样身上穿着可防刀枪暗器的宝衣,便是个玩毒与药的高手,多半事先服用了什么解毒药。 从那一身透出的药味、以及那一盆温水中化用的药物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可若真如此,不是药王谷的人,还能有谁? 还有谁恨不得她死而又擅长用毒——破澜虽然有那么点似乎不太喜欢她,但绝不会如此这般要她的命。 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鹰愁涧的事来。 那次脱险之后回宫,东澜祁曾经跟她说过,他们当时是被两拨人追杀,一拨自然是鹰愁涧的人,另一拨却不知是谁。 第599章 突变 鹰愁涧的人或者会推断出东澜祁的身份,但绝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毕竟,她不过是个毫无地位不起眼的小宫女罢了。 那么这次来的那人,会不会便是那当时追杀他们的另一拨人所派?如果是的话,到底是谁? 洛言心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自嘲暗笑,原来自己竟这么招人恨吗? 叹了口气,洛言心与呆呆进屋,不出意外的,那名端水进来的婢女已经气绝身亡,面色发青,显然中毒而死。 “呆呆,这段时日守着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你要是再敢上厨房偷吃,等回了京城我便用一条粗粗的铁链子把你锁在树下,让你天天啃地皮吃草!”洛言心凶巴巴的威胁呆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那些侍卫将这所院落团团围住也没有用,呆呆却是她手中的暗箭,有它在,她也能安心许多。 她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享福呢,这会儿可舍不得死。 当皇后多风光呀?她还没过过瘾呢! 呆呆吱吱吱的连忙点头,神色难得的一本正经。显然它也感觉到了这次状况严重,不但有来历不明的厉害人,药王谷的人至今还没出手呢。 今日之事被武钟等侍卫知道之后,无不吓了一大跳,无论洛言心再怎么说,他们也死活不肯再去瘟疫区给那些太医们做帮手了,而是从州衙调了一批身家清白的人手,亲自领着排班、布防、巡逻,将洛言心所住的地方守得严严实实。 他们的任务原本便是保护洛言心,其他的事情,在不影响本来目的的前提下顺手为之倒也罢了。若影响了本来目的,那是万万不行的。 洛言心见现在疫情基本上得到控制,情势正在慢慢变好,便也不再坚持。 不想,这日一名年轻太医风风火火不顾阻挠的奔来找洛言心,急得言语都有些颠三倒四,急切道有一处村子疫情一直得不到控制,最近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当地官府已经决定将所有大夫全都撤出来、药物不再提供,彻底封村了。 “小人人卑言浅,据理力争亦毫无用处,万般无奈之下唯有求洛姑娘救救那些人的性命吧!那是五六百条性命啊!”年轻的太医跪伏在地,神情惨痛无比。 洛言心变色,想也不想立刻命他带路,领着几名侍卫策马赶去。 封村……无论是谁的主意,都不行! 她是乾清宫的御前女官,虽经太后点头来此,但实际上代表的依然是乾清宫、是皇帝。 若真有封村这种惨事发生,数百条人命就这么眼睁睁没了,而恰好自己在此却毫无作为—— 洛言心冷笑,这位知州大人,不知是否也是谢氏一党呢? 当洛言心带着众人赶到的时候,那个叫石洞村的村子已经撤出了所有的大夫,那些撤出来的大夫或许已经都被分配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大队的官兵在防守忙碌着。 一边在打桩砌石的断绝一切外出通道,一边箭在弦上对准着不远处哭喊哀声不绝的村民们。 第600章 阻止 地上有不少中箭而亡的尸体,地上一滩滩、一道道的殷红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太残忍了! 洛言心见状怒从心起,纵身下马大喝住手! 林知州并不在场,而是方师爷在场主持事务。 洛言心这一声喝斥,引得正在忙着打桩砌墙隔绝的士兵们纷纷侧目,方师爷冲众人挥挥手不知说了句什么,众士兵便又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洛姑娘!你怎么到这来了?此地危险,洛姑娘矜贵,快快离了此地!”方师爷提着袍角小跑了过来陪笑道。 洛言心怒极,一把扯下他蒙在脸上遮着口鼻的纱布,冷冷道:“叫他们停下,立刻,马上!” 面上一凉,方师爷有些惊慌的抬手捂住口鼻,片刻才慢慢挪开,道:“洛姑娘,你这是何意?” “你叫不叫停?要是不叫,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你扔进去!”洛言心的眼睛里仿佛淬了寒冰。 方师爷一怔,面对这个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看起来很和气很好说话、甚至很有几分随意懒散的少女突然之间乍变数九寒天的一张俏脸,突然有种脊梁骨上冰冷发毛的感觉。 他从不知同一个人身上竟会有如此完全风格迥异的气场。 他能感觉得到,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瞟了一眼洛言心身后那几名虎视眈眈、灼灼逼人、随时可能动手将自己扔进石洞村的侍卫,方师爷终于泄气,扬手高声喝命众士兵们停下手里的工作。 “洛姑娘,这是知州大人的命令,洛姑娘就算让在下停下来也无用。”方师爷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难免带上了几分情绪。 “林知州去哪儿了?” 方师爷淡漠道:“在下也不知,在下只知听从上司的吩咐办事。洛姑娘,您是宫里来的,这地方上的事务,洛姑娘插手似乎不太好吧?” 洛言心冷冷道:“你们这样视人命如同儿戏,难道就好?方师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洛言心一指石洞村方向那些惨兮兮的村民大声质问:“那是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没有尽最大的努力,怎么便能判他们的死刑?他们同样是东澜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不应该遭受这等对待!干这种事,方师爷就不怕损阴德折了后世子孙的福泽吗!我现在命令你,将一应的药材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调运过来,我进去给他们治!一个时辰之内如果见不到第一批药材,我便先把你扔进去!” 太医院那名年轻的卢太医激动得双眼放光的看着洛言心,当下挺身而出慨然道:“洛姑娘,我愿意与洛姑娘一起进去!” “好!”洛言心冲他点头笑笑。 方师爷却是又气又急:“洛姑娘,这——” 洛言心打断他:“方师爷,计时从这会儿可就开始了哦,你知道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想来这点事我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方师爷狠狠噎住,一跺脚,只得转身急急忙忙去吩咐那些士兵,立刻便有数人骑马飞奔而去了。 第601章 进村 “洛姑娘,在下已经叫人去调取药材,也吩咐人去寻找林大人了。洛姑娘这事办得不甚地道,似乎有点仗势欺人了!”方师爷板着一张脸硬邦邦的说道。 洛言心冷笑:“若说仗势欺人,难不成你们就不是?哦,你们当然不是了,你们是仗势要命!” 方师爷脸一黑,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便调取来了两大车药材,既有用来治瘟疫的,也有消毒清理环境的,以及纱布、口罩等物。 呆呆跟在身边,它的嗅觉比自己的还要敏锐,等会儿进去了,让它在这两车里钻一遍,这些药材有没有被人动手脚便一目了然。 沉吟片刻,洛言心向跟来的这几个侍卫道:“你们在此守候,我和卢太医进去便足够了。” 众侍卫脸色一变,武钟更是毫不犹豫拒绝:“那不行,洛姑娘,我们必须跟随在洛姑娘身边!” “那都是些村民,无妨。你们还是留在此地吧。”洛言心不容置疑的吩咐。 染了瘟疫的镇子、村子早已许进不许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陌生人潜入?再说了,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有呆呆在,真有人想要暗算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若是这也怕那也怕,整日杯弓蛇影、疑神疑鬼,那她什么都不用做了,干脆天天待在乾清宫里头得了。 武钟等留在外头,可以看住方师爷等一举一动,她若有什么需要,他们也能随时替他办到,岂不比跟着进去要强得多? 武钟依然不肯,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武钟带着一名武功精湛的侍卫陪同她和卢太医进去,其余的人留守外边。 洛言心站在那内外隔离之处,手中高高举着缀着明黄流苏的御赐金牌,冲里边的村民大声道:“我是乾清宫皇上跟前的一等宫女,颇通医术,我这就进去替你们治疗瘟疫,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不会放弃,我相信你们也不会放弃!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要相信我,要完全服从我的安排!你们能做到吗?” 众村民呜咽大哭着纷纷跪了下来,冲洛言心叩头。 “我们什么都听姑娘的,呜呜,这个时候姑娘还肯给我们治病,我们不信姑娘还信谁!” “皇上仁慈呀,派了姑娘您来,老天爷呀,佛祖菩萨,保佑啊!” “皇上万岁,呜呜呜……” “……” 村民们大哭起来,纷纷冲着京城方向磕头。 “你们既相信我,现在就转身,回村里去,我和卢太医马上进去!”洛言心和卢太医上了马车,武钟两名侍卫赶车。因为车夫死活都不肯进去。 洛言心懒得威胁他们,威胁了两个胆小鬼进去,帮不上忙反倒更容易引起村民恐慌紧张。 临进去前,洛言心忽然转头朝方师爷瞅了一眼。满脸不以为然神情的方师爷徒然一僵,面上肌肉扯了扯,慌忙避开了目光。 洛言心四人一进村里,里正等几个能当家作主的便主动上前说道一切凭她吩咐,村里所有人一律照办。 第602章 火海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洛言心可以相信,不然,就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 洛言心也没有废话,借口领着众人满村走一圈看看实地情况,命人远远的看着那两车药材物品即可,好让呆呆有机会窜进去。 看了一圈下来,她和卢太医心里都有了底。当下一道道指令吩咐下去。 按照病情严重程度将病人分别隔离安置、通风、屋前屋后环境消毒、全村统一在一东一西两口井取用饮用水,水井也先进行彻底的消毒…… 到了傍晚时分,又有三辆大车的药品和其他物资运送进来,洛言心和卢太医又连夜做了一番安排。 等做完这一切,又探望一遍服过药的病人们,已经三更多天了。 屋子里,灯火如豆。武钟两人趁着夜里又悄然将村子周围都查探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通知外头守着的兄弟们打起精神值夜,仍旧守在洛言心住处门外。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洛言心便起来了,与卢太医碰了个头,各去一处查看疫情。 不料,洛言心刚刚走进一处院子,四面八方霎时响起尖锐的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众人大惊,还来不及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那一支支利箭已经落得到处都是,霎时带起浓烟滚滚、火苗乱窜。 也不知那些树上、屋顶、偏僻角落处究竟什么时候被做了手脚,一丁点火星沾上立刻“轰”的一下扯呼起大片迅猛的火焰,以海潮汹涌之势席卷而来,瞬间火势已弥漫得根本无法控制! 而无数的火箭依然飞蝗般袭击而来。 屋子里的村民们早已受到惊吓,纷纷尖叫着、哭喊着、惊慌四散逃命,推搡碰撞,或摔或跌,到处都是惨叫声。 洛言心又惊又怒、浑身冰凉,到底是谁,竟敢如此! “洛姑娘,你快逃!别管我们,快逃!”拔剑挥开射来的火箭,武钟嘶声冲洛言心吼叫。 洛言心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眼下这状况,凭人力根本已经无法控制,她若死在此地,武钟他们也必定会死。 “你们自己小心,有机会能活下来千万不要错过!”狠狠心一跺脚,洛言心扭头便左躲右闪的避开利箭飞快朝门外奔去。 呆呆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跳上了洛言心手臂,冲她吱吱吱焦急道:“外边火势更大!不知道哪里来的天杀的混蛋把这儿已经变成了火海,你快跟着爷的指点,咱们往后山逃,前方无论如何冲不过去啦!爷不想变成烤灵兽啊啊啊!” 洛言心捂着口鼻闷声道:“别啰嗦,指路!” 眼下最要紧的是保命,她什么也没有去想,也没有这个时间让她去想。 整个村子包括来路上一片熊熊火海,除了火什么也没有,她的眼中亦映得一片通红…… 幸亏呆呆是个闲不住的,每到一个地方便喜欢四处乱窜,这才对此地地势环境有所了解,而它的感觉又无比灵敏,终于在火海中给洛言心指出了一条生路,一人一呆终于逃离了那片可怕的火海,一头钻进了后山谷中。 第603章 疯子 可是,后山谷却是一片绝路,没多远便无路可走,而是一大片峭壁,而看这架势,火势依然朝着这边以不可抵挡之势席卷而来,迟早得烧到此地。 “呆呆,咱们无路可走了,还是下去吧!”洛言心叹了口气,戴上蛇皮手套,再从怀中摸出便携式的铁爪,一点点朝峭壁下方而去。 好在下去大约十米左右,隐约看见往右边去距离大约三米多的地方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洛言心精神一振,忙和呆呆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作为暂时容身之处。 那凹地其实也并没有凹进去多少,最多半米而已,但相比其他的地方却要好得多。 洛言心靠着石壁坐在那里,理了理几缕烧焦、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摸了摸依然热烘烘的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与愤怒。 石洞村几百口人命,料想这一场大火之后连渣都没的剩下了。还有武钟和那侍卫、卢太医,想必也活不成了。 当时,火焰翻腾,浓烟滚滚,如果没有呆呆指路,洛言心想她一定也找不到路杀出来。 在那种状况之下,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是个睁眼瞎,根本不可能分得清东南西北。 就算分得清,如何知晓该往哪里冲?逃不出命反倒逃入火海之中倒更有可能。 “呆呆,你说,会是谁?谁能有这样的手笔?”洛言心声音沉沉,嘴唇焦干,满脸烟火灰烬,眸子却异样的凌厉冰冷。 呆呆往她手上蹭了蹭,吱吱吱安慰着她。别说是洛言心,就是它素来散淡的性子看到那副惨状也不由得心寒,对方太狠了! 洛言心“嗤”的冷笑,轻轻道:“这才是药王谷的手笔,对吗?” 来之前她并非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药王谷的一个圈套,但是她不能不来。 她想着,自己和呆呆已经有了戒备之心,又有了万全的准备,加上敏锐无比的嗅觉和眼力,药王谷的人想要害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得手。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压根没想对她一个人动手,而是无差别攻击,屠尽全村人! 一把迅天猛烈的大火,燃成滚滚火海,将一切烧为灰烬。 山火突发,谁能预料?到时候纵追查起来,林知州顶多落得个渎职的罪名,而她洛言心与所有村民一起葬身火海,这是命数、是天意不是吗? 如此大手笔,不是人人都做得到,一要调开地方官府——至少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要短时间内调运撒泼下大量的火油;三要主事人是个疯子——不是个疯子做不出来这种疯狂的事! 而殷万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连爱东澜祁都爱得那么变态,愣是爱得东澜祁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剥皮拆骨,不是疯子是什么? 洛言心甚至相信,此事殷万里根本就不知情,完全是殷万容个人的疯狂举动。 可是,偏偏她没死!这笔账,她会记在药王谷的头上,至于殷万容吗——洛言心冷笑,她会让她在煎熬中痛苦一辈子,永远也得不到解脱与救赎。 第604章 崖壁上的少女 呆呆突然竖起耳朵吱吱两声,“有人来了!” 洛言心忙凝神屏息,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你们几个,下去搜一搜。”随着一个冷冰冰的男音吩咐,好几人肃声答应,当即放绳索从上头坠吊下来,动静嗖嗖的响。 洛言心和呆呆相视一眼,两个都没有动。 洛言心往凹洞的缩了缩,尽量掩藏着身体,手里扣着毒针。 这崖壁上藤蔓杂草颇多,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踪迹。加上山风强劲,早已将她过来的痕迹吹乱。 只是区区几个人下来,以逸待劳,加上有呆呆这个神助攻,这几个人的命她要定了。 他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总该先付点儿小小的血的代价不是吗? 谁料事情也是巧合的很,下来的五个人分别从五个不同的位置下坠,却是偏偏每一个距离洛言心的藏身之处有一定的距离。 在这山崖上,银针太细小,山风太强劲,她又没有内力,想要命中目标如果距离太远还有点难度。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索性冲出去杀个痛快,一名男子“啊!”的惊叫起来:“人在这儿!” 洛言心心头一跳,随即又愕然:她周围有人吗?她怎么没看见?而且,这个声音距离她似乎也太远了点吧?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气急败坏尖叫起来:“啊!混蛋!你们这些王八蛋,坏了姑奶奶的好事,给姑奶奶去死!” 锐利的暗器嗖嗖破空,两名男子连接惨叫,手中松开绳索,坠向崖底。 洛言心再不想等,低声道:“呆呆,咱们也动手!” 呆呆吱吱点头,口中叼着一枚毒针,在崖壁上迅速爬行,洛言心猛地窜出来,手中铁爪抛出,重重抓在崖壁上,借着杂草藤蔓腾身纵跃,瞬息间便干掉了两人。 而那剩下一人,也被呆呆冷不丁凑到跟前一针戳死。 那少女“咦”了一声朝洛言心望过来,显然压根没料到这崖壁上还有别人。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洛言心冲她友好的点头笑了笑。 那少女一怔,也冲她笑了笑,双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明媚善睐,柳眉灵俏,皮肤微黑,却是十分灵动俏丽。 “你真是命大,果真没死!我数到十不见你上来,别怪我泼油放火了!”崖顶上,那之前发号施令之人冷冰冰道。 虽然一下子折损了五个属下,他却压根没有在乎的意思。 洛言心冷笑,正欲说话,那少女却已经气急败坏的尖叫大骂起来:“什么?你个老乌龟王八蛋!姑奶奶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敢放火烧姑奶奶?姑奶奶在这峭壁上趴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哄得那千足岩蛇出来,结果却被你的人给吓得又进洞去了,没有几个月大半年休想它再出洞!老乌龟,你赔姑奶奶的千足岩蛇!不然,哼,姑奶奶蛊虫喂你吃个饱!” 第605章 孜孜部落 她偶然间发现此处有千足岩蛇,专心致志的趴在洞口哄它出来,因为太专注了,以至于洛言心和那五个人先后下来她都一丝一毫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那个人发现了她出声惊走了千足岩蛇,这会儿她都不知这片崖壁上来了不速之客。 “蛊虫?”上头那人被兜头兜脑、莫名其妙骂了一通老乌龟王八蛋正恼羞成怒欲要发作,此刻才察觉不对劲,不由问道:“你是谁?”千足岩蛇?那又是什么玩意? 少女恨恨尖叫:“老乌龟你听好了,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孜孜部落千落落是也,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赔姑奶奶的千足岩蛇?赔不出来你别想滚!” “什么!”上头那人听少女口口声声还在老乌龟的叫自己脸黑得不能再黑,听到孜孜部落四个字却是脸色一变,心下有些叫苦。 四国五城六部之一的孜孜部落或许不是六部之中实力最强、人口最多的,但却是最神秘、最难缠、最令人忌惮不敢招惹的。 因为他们擅蛊,部族中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擅长养蛊玩蛊。 蛊对外界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相当神秘而忌惮的东西,这东西无孔不入,一旦被沾上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脱——除非下蛊者愿意解蛊。 药王谷在四国五城最高统治者面前依然不卑不亢,极有体面地位,唯独面对孜孜部落的时候,半点也不敢托大。 洛言心终于出声,冷冰冰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这位姑娘无关。惊走人家苦苦寻觅的宝物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事有轻重缓急,你们先赔了这位姑娘的千足岩蛇,我们之间再做个了断!放心,我就在这儿等着,绝不会逃!” 千落落闻言感动得不得了,对洛言心大起好感,连连点头,咬牙切齿道:“这位姐姐说的真是太对了,老乌龟,你听见没有?赶紧给姑奶奶滚下来!” 还是这位姐姐好啊,没见过千足岩蛇就知道那是宝物,旁人提起总是一口一个“怪物”,呸,都是不识货的人…… 崖顶上那人气得够呛,心里骂娘。 凭是谁被人一口一个“老乌龟”的大骂也高兴不起来,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属下在看着。 那人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冷声喝道:“泼油!放火!” 孜孜部落又如何?只要烧成了一具干尸,谁能知道她死在这里?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以为仗着孜孜部落的名头便可在外耀武扬威了吗?还敢说蛊虫喂饱他?留着给她自个陪葬吧! 洛言心心中一凛,只见千落落手中握着一个两寸余长的骨笛在唇边轻轻吹响,尖锐古怪的声音又细又长,如随风摆舞,听在耳中令人难受至极,仿佛心上挨了重锤,耳膜撕裂。 洛言心心跳如擂鼓,耳朵要炸,不由伸手掩住了耳朵。 崖顶上却是传来了声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噼里啪啦风助火势的燃烧声。 呼呼风声火声中,夹杂着各种惨叫。 第606章 姐妹 虽然上头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朝下边泼油放火,可是油和火却是已经准备在手中了的,此时被千落落一捣乱,不受控制的油泼满地火种缭绕,可不是一下子便燃烧了起来。 他们用火烧了整个村子,如今自己也葬身火海之中,倒是一报还一报了。 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听着上头传来的惨叫声千落落得意之极放声大笑。 哼,跟她斗?真当她是不涉江湖、不知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吗?阿爹阿娘都说,外头的人好的极好、坏的比什么都坏,碰上了坏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那老乌龟吓跑了自己的千足岩蛇还在那叽叽歪歪可见不是个好人,试问她又怎么会客气呢? 那老乌龟以为她很闲很白痴吗?方才她早已不动声色的发出指令,早有长着翅膀的可爱小蛊虫飞了上去,悄悄的沾在了他们身上。听到骨笛声音,便展开了攻击。 哼,这是她养了四年多的飞蛉,毒着呢,嘻嘻! 听着上头的呼呼火声和惨叫声,看着被风吹落下来的黑灰烟灰,洛言心眼皮跳了跳,冲千落落道:“千姑娘,也不知那火会不会烧下来,咱们快往下去吧!” “啊?哎呀!”千落落一拍脑袋无不懊恼的道:“我真傻,真的!我不应该跟那个老乌龟废话太多,早就应该让阿蛉它们咬死他们的。这火要是烧下来那就惨了,我的千足岩蛇!” 看着千落落那懊恼肉痛的表情,洛言心有点儿哭笑不得,忙道:“那火会不会烧下来还不一定呢,就算会也未必烧得到千足岩蛇,你不是说它在洞里吗?我看我们还是先下去保险一些,等一阵子再上来看看!不然,呆这儿万一大火烧来,没了性命,那可注定要不着你的千足岩蛇了!” 千落落一听也是,并且觉得洛言心这最后一句话“你的千足岩蛇”听起来更是格外的顺耳中听。 千落落顿时眉开眼笑的点头:“好吧,我听姐姐的!对了,姐姐叫什么名字?该如何称呼?” 洛言心一笑:“我叫洛言心!” 千落落便高高兴兴的叫了声:“洛姐姐!” 洛言心也喜欢这姑娘的爽朗大气,当下便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两人相视而笑,沿着崖壁一路往下。 崖壁虽然陡峭,好在并非直上直下笔直如削,加上有诸多藤蔓杂草做缓冲,两人下落起来并不困难。 洛言心有鳞蛇皮手套保护双手,一切的藤蔓荆棘尖刺都不在话下,而那少女的轻功十分了得,飞燕般掠下,看起来比洛言心还要轻松些。 洛言心见状放了心,安安心心的用着自己的鳞蛇皮手套,不用纠结要不要分她一只的问题了。 千落落却是个识货的,瞟了一眼她的手“啊!”的惊笑道:“洛姐姐真是好运气,竟然弄到了鳞蛇皮做手套。看这样子,这条鳞蛇只怕活了上百岁都有,好宝贝呀!” 洛言心也十分意外,笑道:“千妹妹好眼力。” 第607章 让呆呆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落到了崖底山谷之中。 洛言心半眯着眼睛抬头朝上望,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看样子崖壁上并没有着火。” 千落落依然沮丧,哭丧着脸撇嘴道:“可惜,我的宝贝千足岩蛇还是被吓回洞中了,哎,难道我要在这等上数月半载吗?我会闷死的!” 洛言心失笑,忍不住好奇:“那千足岩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一眼便看出千落落其实是个很跳脱没什么耐性的姑娘,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她会在那崖壁上趴了两天两夜的守着什么千足岩蛇。 千落落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嗯嗯,重要,太重要了!跟我的命一样重要!” 洛言心想了想,便笑道:“我有个主意,你看我养的这只小兽,它挺厉害的,不知那千足岩蛇的洞穴它是否进得去,若是可以进去——” 千落落看了一眼呆呆笑得眉眼弯弯酒窝深深,拍手笑道:“可以可以,绝对可以!我看那尺寸一只鸡都可以进得去何况是这么小的小兽!” 千落落晃了晃手,手掌中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粒桂圆大的朱红色药丸,冲洛言心笑眯眯道:“只要让它把这药丸带进去,小心咬破外边一层皮,这药丸的气味便可将千足岩蛇逼出来。到时候我会让它服下百毒丸,保管那千足岩蛇伤不了它的!洛姐姐,它应该有几分灵性,听得懂洛姐姐的吩咐吧?” 洛言心点点头,笑道:“嗯,它挺乖巧的。” “那就太好了!此事必定能成!”千落落开心得不得了。 在下崖壁的时候,呆呆已经吱吱吱的将千足岩蛇的来历跟洛言心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它不说,洛言心在毒经里也见过。 此物呈苍灰岩石色,生有千足,身扁似蜈蚣,却是蛇头蛇尾,通常居住在峭壁之上的洞穴里,剧毒,肝脏尤甚,但其血肉胆囊却可入药。尤其胆囊,对治疗失心疯等心智神经一类的疾病具有极好的效果。 呆呆百毒不侵,故而洛言心才会那样向千落落提议。 不想千落落想的更加周全,她一笑也没有多说。 千落落恨不得立刻便爬上去,到底也明白此刻再上去已经来不及了,便笑道:“好姐姐,委屈你陪我在这山谷里住一晚上,明天咱们就上去捉拿千足岩蛇好不好?” 洛言心虽然牵挂着阳州城那边的情形,但是此刻事情已经发生,自己过去早一点晚一点都没有什么关系——或者,晚一点反而更好,躲在暗处反而更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便点头笑应了。 她仰头盯着崖顶上看了看,向千落落道:“我那仇家狡猾的很,我想,必定也会派人来搜寻崖底,落落,你说咱们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来者杀个干净?” 千落落一挑眉,凶神恶煞不假思索道:“既然是仇家当然要杀个干净啦,送上门来的不杀白不杀!” 洛言心哈哈大笑,心中莫名的畅快起来。 第608章 千足岩蛇 洛言心哈哈大笑,心中莫名的畅快起来,又正色道:“虽然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但我想十之七八不会出错,我那仇家是药王谷。落落,你——” 千落落一撇嘴,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会害怕药王谷?哼,药王谷怎么了?那老乌龟一伙吓走了我的千足岩蛇,我还没有找药王谷算账呢,眼下先杀几个小罗罗也挺好的!别人都怕他们,我们孜孜部落可不怕!” 洛言心想了想,点头笑道:“好,那咱们便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好!”两人相视而笑。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阵阵脚步声踩动草叶沙沙作响渐渐近来。 对方步子落得很轻,可洛言心和千落落既然早有防备,自然瞒不过他们。 千落落一向来是个很利落爽快的性子,能不麻烦尽量不麻烦,于是,随手一撒,洛言心便看到一团粉红色的烟雾随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顺风朝那些人的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阵阵惨叫传来,千落落眨了眨眼,牵着洛言心的手笑嘻嘻出去。 来者共有二十多人,此刻一个个面上呈现不正常的红色,就连眼中亦一片通红,在地上打滚凄惨嚎叫。 千落落仿若没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轻哼:“你们自己撞上来找死,那便早死早投胎吧!” 说着朝那穿戴服侍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多半是头领之人走去,往他嘴里拍了一粒药丸,顺手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这人的惨叫声渐渐消停,却是更加警惕惊惧的瞪着千落落。 其他人没有这么好命,叫了片刻声音渐渐变小,随即气绝身亡。 而此时,从他们的身上各处升起一点一点的粉色尘埃,渐渐聚拢,形成如之前那样一团粉红的雾气。 千落落手指撮在唇边吹了个口哨,那一团粉色雾气迅速朝她飞了过去,落入她手掌中,被她收入了怀中。 洛言心眼皮子跳了跳,目光一闪,这才看清楚这不是什么雾气,而是一团细微如尘埃的小虫子……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些已经气绝身亡的人,身上不由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被这样的小虫子叮在身上咬着,还真是…… 那滋味何等的销魂与酸爽。 浑身泛鸡皮疙瘩目瞪口呆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对方那位侥幸活命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头领。 “洛姐姐,这个人我给你留下了。”千落落笑嘻嘻的道。 洛言心冲她点头笑笑,朝那人走过去。 “你、你们——”那人紧张的瞪着她,目露惊恐,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你们是药王谷的人吗?”洛言心冷冷道:“说实话,饶你一命,否则,” 她瞟了千落落一眼,冲那人邪笑道:“相信这位孜孜部落的姐妹会很乐意用她的那些宝贝招呼你的!” “你们——”那人神色阴沉不定,半响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药王谷的人还敢动手,就不怕药王谷报复吗?” 第609章 姐姐人品高洁,真叫人佩服! “你们——”那人神色阴沉不定,半响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药王谷的人还敢动手,就不怕药王谷报复吗?” 洛言心轻嗤冷笑:“是你们大小姐下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那人脱口而出,随即哼了一声故作强势:“你得罪了我们大小姐,以为天下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我们药王谷是什么地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天下四国五城六部,谁敢小觑?” 千落落风风火火奔上来一脚朝他脸上踩去,踩得他凄厉的惨叫起来,千落落撇撇嘴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的,药王谷了不起吗?哼,我孜孜部落还没把他个小破地方放在眼里。要真惹得姑奶奶不高兴了,说灭了他也就灭了!” 洛言心足尖一点,踢在此人颈后,那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千落落挑了挑眉,道:“洛姐姐干嘛不直接杀了他呀!多省事。” 洛言心笑着摇摇头:“落落,做人不能言而不信对不对?我答应了不杀他自然不会杀他,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千落落恍然大悟,由衷赞叹道:“洛姐姐人品高洁,真叫人佩服!”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落落言重了!” 呆呆眨眨绿豆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这两个女人的脸皮,啧啧,不忍直视…… 这位头领兄遇上她们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他中了千落落的毒,身体僵硬一动也动不得,洛言心给他一记,至少能昏迷一天一夜。 等他醒过来,动弹不得,在这个地方还能活下去吗…… 眼看着时候不早,千落落笑吟吟道:“洛姐姐在这等着,我去猎些吃的来!这个我最在行啦,洛姐姐不用客气,只管等着!” “好啊,落落你别走太远哦!” “嗯,知道啦!” 看着千落落笑嘻嘻的身形一闪消失在山谷深处,呆呆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心道你倒是关心她,她走得再远碰上再厉害的野兽倒霉的也不会是她…… 挠挠小脑瓜子,呆呆冲洛言心吱吱道:“爷是个没人疼、没人管的,爷也找吃的去了!” 洛言心本来想叫呆呆别去的,转念一想呆呆看着小巧,其实食量巨大,千落落可不知情,带回来的食物肯定不会够呆呆吃的,便点点头:“嗯,你也别走太远了。” 呆呆吱吱应了一声,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没多久,千落落便回来了,一手拎着一只肥大的兔子,另一手拎着一条长一米多的肥肥的蛇。 见了洛言心兴致勃勃的笑道:“今天运气不错,没想到这山谷里有这么大的蛇!不过我怕你吃不惯,顺手又弄了只兔子回来!” 洛言心瞟了一眼那条蛇,蛇皮呈灰黑色,带着浅色的稀疏斑点,一看便是无毒的,便笑道:“其实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真的吗?那太好啦!”千落落顿时显得大为高兴—— 第610章 心思单纯的姑娘 “真的吗?那太好啦!”千落落顿时显得大为高兴,笑呵呵道:“洛姐姐等着吧,我给洛姐姐做一顿好好好好吃的烤蛇肉!哎,这外边的人实在没趣的很,看到我吃条蛇跟看我像怪物似的,还是洛姐姐有眼光!” 洛言心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那我便等着尝你的手艺啦!” “嗯!”千落落开开心心的点头,乐呵呵奔去寻找溪沟剖洗兔子和蛇去了。 洛言心寻了一大堆的干柴干草,挑了个背风隐蔽之处,等会烤食物,今晚也好过夜。 千落落也不知在蛇肉上涂了什么调料,在火上烤了不多会儿便有十分浓郁的香味窜出来,馋的洛言心腹中饥火缭绕。 今日一早起来,只不过简单的喝了碗蜂蜜水,啃了个粗面馒头,便匆匆的去查看病人,谁知后来就—— 遭逢大难,凶险无比,到了这会儿如何能不饿? 想起早上那一场滚滚如海洋般的大火,洛言心仿佛依然感受到那灼热刺痛的烧燎感觉,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阵阵凄厉绝望的嚎叫声。 心中一痛,一阵闷胀难忍,此刻,那些村民恐怕早已死绝死干净了吧? 就为了对付她吗?竟行下如此疯狂之事!殷万容,她简直毫无人性! 多么可笑,昨天自己还信心满满的安抚他们,表示一定可以救下他们的性命,谁知却因为她打到来,他们反而提前丧失了性命。 望了一眼天际尽头那如血般的残阳,洛言心收回了神思,强打精神。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笔账,迟早要算。 殷万容冲动之下干了这么疯狂的事,肯定瞒不了殷万里太久。说不定此刻殷万里就已经知道了。 在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前,殷万里绝对不会安心,也就是说他肯定会安排后手。 事情做都做了,殷万里即便不赞同,也不可能不为殷万容善后扫尾,他绝不想看到自己活着回京城。 眼下,她还是先想想对策吧,否则,回不回得到京城还不一定呢。 很快呆呆也回来了,相继拖回来两只比千落落猎到的这只还要肥大的多的兔子。 千落落见状嘴一撇,有些受伤郁闷的向洛言心道:“姐姐怎么叫这家伙又去打猎了呢!” 洛言心有些啼笑皆非,也有些感动。 合着小姑娘觉得自己不信任她,所以明明她已经去打猎了她又让呆呆去吗?这姑娘对人凶残起来那是真的凶残得眼睛都不眨,对人好起来也真是掏心掏肺感情真挚啊! 她忙笑着解释道:“落落你误会啦!呆呆它的食量很大的,我之前忘了告诉你,只好叫它自行解决了!而且待了一整天不活动活动,会影响它的灵活性,对它身体也不好!” 呆呆忍不住抬头望了洛言心一眼,心头愤愤:这个无良的女人,欺负它不能说人话又在随意编排它。什么不活动活动对身体不好嘛,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过上一年都不会影响身体灵活性的好不好…… 第611章 拜托呆呆 千落落却是信以为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洛姐姐啦!还当洛姐姐不信任我呢!” 洛言心一笑,拎着呆呆带回来的那两只野兔道:“我去处理这两只兔子,你慢慢烤。” 呆呆这个吃货,只会逮,不会干别的。 “好!”千落落脆生答应。 等洛言心回来的时候,老远便听到千落落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以及呆呆猴急迫不及待要吃的的吱吱吱的叫声,顿时无语。 “洛姐姐你回来啦!”千落落见她走近咯咯笑着同她打招呼,一边取了一段烤的金黄油亮香味浓郁的蛇肉喂呆呆,笑道:“呆呆真是太有趣啦,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胃口好好哦!” 洛言心:“……” 结果就是,一长条蛇和三只兔子,洛言心和千落落一人只吃了一段长十多厘米的蛇肉、一条兔子腿,其他的全都进了呆呆的肚子。 呆呆满足了,四脚朝天躺在柔软的草地翻着圆滚滚的肚皮很快进入了梦乡。 目瞪口呆的千落落感慨:“它真的好能吃……” 顿了顿又道:“幸亏它自己会打猎。” 洛言心“扑哧”一下笑了。 这一夜原本洛言心是打算和千落落商量着各自守一半夜的,千落落却笑着让她放心睡。 “我的宝贝会盯着的啦,若有人夜袭,它们会提醒我的,洛姐姐只管放心睡吧!” 洛言心一想,她身上不知带着多少稀奇古怪的蛊虫,当下一笑,也就放下了心,两人皆黯然入睡。 一夜平安到天亮,并没有敌人来袭。 想来,殷万容背着殷万里能够调动的人手有限,又或者她太自信了,认为一重堪称毁天灭地的大火再加一重严密的追杀自己肯定逃不掉,所以这第二波追杀,还没有这么快到。 洛言心既然答应了千落落要帮她取千足岩蛇,自然不会食言。 她问过呆呆,呆呆也表示没问题。 并且表示其实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千落落提供的什么避毒药丸——哼,区区一只千足岩蛇想要毒倒它,那是做梦呢! 千落落大为高兴,姐姐长姐姐短的,将洛言心认作了知己,拍着胸脯表示以后洛言心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必定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洛言心啼笑皆非。 呆呆则眨眨绿豆眼看看她、再看看她,心道怎么看您都不是好汉嘛…… 接近千足岩蛇藏身之处时,千落落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认真,动作也小心翼翼轻盈了起来。 无需她吩咐叮嘱,洛言心与呆呆见状也同样谨慎起来。 洛言心忍不住瞥了千落落一眼,心道这千足岩蛇看来对她果然非常非常重要,她那样跳脱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也变得这般沉稳凝重起来了。 在接近那洞口两米多的时候,千落落便打手势让他们停了下来,将药囊小心缠绕在呆呆身上,又摸出一粒解毒丹喂给它吃了,将它交还给洛言心,悄声道:“洛姐姐,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布置好了向你打手势,你便让呆呆进去将千足岩蛇逼出来,拜托了。” 第612章 呆呆立功 洛言心点头答应了。 千落落轻轻揉了揉呆呆脑袋上的软毛,冲洛言心抱拳笑笑,窈窕的身姿在洞口周围游走布置起来,也不知捣鼓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蛊虫或者药物在周围。 洛言心看得心里忍不住又有点儿毛毛的,忍不住有点替那千足岩蛇默哀:被这小魔女惦记上,下场似乎已经注定。 等到千落落笑得酒窝深深冲洛言心抱拳点头的时候,洛言心便让呆呆上前。 呆呆吱吱两声,一溜烟窜进了洞中。 基本上没有洛言心什么事了,她就是个打酱油的。 千落落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睁大一双漂亮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瞪着那洞口。 突然从洞中传来两声呆呆的尖叫,千落落脚下一个趋趔差点儿没跌下崖壁,将下头的洛言心也吓了一大跳。 洛言心忙冲她招招手笑笑,示意她不要着急。呆呆那个家伙,虽然又懒又馋、很多时候还不靠谱,但是该靠谱的时候它还是靠谱的。 比如此刻,抓一只千足岩蛇,这种活儿是呆呆的最爱——可以借此显摆它灵兽的与众不同。 所以说,这个骚包是绝对只准成功不容失败的。 果然,再过了大约一刻钟,呆呆便吱吱含糊叫着出来了。 千落落做好了捕捉千足岩蛇的准备,却看到呆呆嘴里叼着那千足岩蛇大喇喇的从洞口钻出来,饶是她见多了稀奇古怪的各种事儿也不由得“啊!”了一声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呆在了那里。 看到她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很好的取悦了呆呆,呆呆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冲她龇了龇牙吱吱的得意笑了一声。 笑得千落落“啊!”了一声心惊肉跳:“别松嘴!千万别松嘴啊!”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她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那千足岩蛇从呆呆口中取了下来。 这时候洛言心也爬上来了,看见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深深的千落落,那模样仿佛心花都开了似的,不由也替她高兴,笑道:“恭喜!如愿以偿了!” “谢谢洛姐姐!”千落落嫣然一笑,用一个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琥珀色半透明丝袋将那千足岩蛇装了进去,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小声道:“如愿以偿,谈何容易呢……” 原本还活蹦乱跳在她手里剧烈挣扎的千足岩蛇立刻就变得乖顺了起来。 千落落将那袋子松松的系上了口,装入一个巴掌大的玉匣中,小心放进随身携着的袋子里。 两人下到谷底,千落落笑嘻嘻的说要送给洛言心一份礼物,让她伸出手来。 她拉着她的手,尖利而细的针尖在她食指指尖轻轻一挑。 指尖微痛,洛言心便看见千落落的手指朝自己指尖那冒出来的地方按了按,也不知在干什么。 洛言心只是睁眼有些好奇的看着,没有阻止。 她相信千落落是不会害她的。 千落落却突然“咦”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手诧异抬头道:“你——你中了蛊?” 洛言心一呆,猛然想起还说什么孜孜部落呢,眼前这位不就是孜孜部落的吗? 第613章 你中了蛊? 她眼神立刻火热了几分,连连点头向千落落道:“没错,我就是中了蛊,落落,我听说你们孜孜部落个个擅长玩蛊,你能帮我解开吗?” 千落落对这话显然十分受用,笑道:“那是,要说玩蛊,这天底下还没有谁能比得过我们孜孜部落!” 她伸出两根纤细洁白的手指搭在洛言心脉搏上,闭上眼睛凝神感应,半响睁开眼睛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子母蛊,这个蛊还真的有点麻烦呢!” 她便向洛言心解释起来,所谓子母蛊,其实并非指某种具体的蛊,而是一种泛称。下蛊者将子蛊下在想要控制的人身上,将母蛊下在自己身上,以此操控。 不同的人制作出来的子母蛊各不相同,也只有下蛊者自己才能解。 旁人不知他所下子蛊具有何种特性,自然也无法解除。 听她这么说洛言心不由暗暗失望,如此说来,只有找到那下蛊者,才能真正的解除掉那要命的玩意儿了。 “洛姐姐也不用太担心,这世上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千落落又笑着安慰她道:“这天底下的蛊再厉害也不敢不听从蛊王的召唤,我们部落里便有蛊王。只不过,想要动用蛊王长老们和族长不会轻易答应罢了!但是还是可以争取争取的呀!” “你说得对,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可以争取争取。”洛言心一笑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 若是她自己呢,恐怕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 千落落虽然没有细说,但片言只字里亦可推敲出,想要动用蛊王绝非易事。 可是有东澜祁,只要他肯为自己做这件事,那就一定能够做得成。她相信他。 眼下,她还是出谷继续瘟疫之事吧。 便向千落落笑道:“咱们还是先出谷吧!” 千落落点头“嗯!”了一声,无不遗憾的道:“好可惜!原本我打算送你一只护心蛊,可没想到你体内已经有了寄存的蛊了,没有办法再植入另外一只!” “护心蛊?可保护心脏吗?”洛言心好奇问道。 两个人一边往外头,千落落一边解释,“是啊,不说百毒不侵也差不多了,除此还有别的好处呢。反正,用起来你就知道它的妙处啦!” 洛言心有那么点儿遗憾,不过再想想弄这么只东西在身体里,想起来的时候难免会觉得毛毛的,所以没有也就没有吧。 便也不再纠结。 这山谷看样子平日里虽人迹罕希,但也并非无人涉足,有现成的小径通往外边,两人没有费多大工夫就出去了。 绕了个大圈子,回到阳州城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光景了。 城门下亮明身份,不多会儿方师爷便带着一群衙门差役乘着马车疾驰而来。 看到洛言心方师爷激动不已,上前见礼便满脸是笑的请洛言心上车进城。 “洛姑娘福大命大,这真是太好了!侍卫大人们这两天都快急疯了!” 洛言心笑笑,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武钟兄弟、廖侍卫他们那些人呢?怎么都没见?” ----------- 宝贝们们能给我点月票吗? 第614章 城门下的对持 洛言心笑笑,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武钟兄弟、廖侍卫他们那些人呢?怎么都没见?” 方师爷忙陪笑解释:“洛姑娘勿怪,他们都出去寻找姑娘去了,这两天,可没把他们给急坏,哪儿在城里坐得住?知州大人也派了无数人外出寻找,等会儿小人便派人去知会他们都赶回来!洛姑娘,快请进城吧!” “嗯!”洛言心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问道:“对了,如今阳州城的瘟疫控制得如何了?” 方师爷笑得一脸敬服:“如今已经得到了控制,在渐渐好转!亏得有洛姑娘主持大局,这是我们阳州百姓的福气呀!” “那我就放心了!”洛言心一笑,两道冷厉的目光寒芒一闪,直直朝方师爷盯了过去:“亏得如此,所以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方师爷一怔:“什么?” “你还装?”洛言心冷笑,身形一闪,出手如电瞬间将方师爷掳了过来,另只手一晃,一道寒芒扫过,雪亮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 “洛言心,你、你敢!” 方师爷吓得面如土色尖声惊叫。 与此同时甲胄刀枪哗哗作响,五六十名兵士刀剑长枪出鞘,漠然的包围着洛言心和千落落,银色的刀锋剑刃枪头在阳光下泛着雪亮的寒光,令人森然。 外围,更有一圈拉弓持箭的兵士气势张扬对准着她们,只要手一拉一放,随时可以把她们射成马蜂窝。 “岂有此理,你们真是太无耻了!” 千落落大怒,洛言心落崖前后因果已经大略跟她说了一遍,她义无反顾跟着她来讨要公道。 没想到这都还没有进城呢,竟碰上了这等变故! 如此看来,阳州城知州一伙只怕便是主谋。 回想起之前,千落落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还好,洛姐姐看出了其间猫腻,不然的话进了城岂不危险? 领头一名将领模样的大胡子手持长剑冷笑:“洛言心,束手就擒吧!你犯下了滔天恶事,真以为拿住了方师爷便能逃脱法网吗?我劝你还是识时务的好。是非黑白,公堂之上自有你开口的时候,你现在这样,是要畏罪潜逃吗?” 千落落啐了一口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洛姐姐明明是受害者,她遭人算计九死一生才逃了一条性命回来,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滔天恶事?什么畏罪潜逃?呸,你们当真无耻!不要脸!” 那大胡子顿时恼羞成怒,双目圆睁,冷喝道:“你是她的同党,连你也休想逃走!” “你——” “落落,别生气,跟他们这种人如何说得通道理呢?他们连人话都听不懂、不会说的,气坏了自个不但不值,并且可笑了!” 洛言心笑嘻嘻的,口中的话连珠炮似的串串而出:“嗯,前天本人逞强,抬出御赐身份仗势欺人,为图立功定要接管石洞村,知州大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从。不料本人眼空心大,其实毫无本事,误引火灾烧毁了整个村落,连带数百条人命全部丧失在火海之中——” 第615章 这出戏真是太精彩! “原以为本人以及随同本人进去的侍卫也与村民们一样丧身火海之中,知州大人痛心疾首亦无可奈何。不料本人竟然命大未死,心中愧疚故而主动往官府投案自首,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后,在监狱中畏罪自裁!” “知州大人对此很是痛心疾首啊!要知道他原本是打算把本人押送进京请御前定夺的。毕竟,此案涉及数百条人命,而本人又是御前的人。唉,可谁知本人总算良心未泯,竟抢先一步畏罪自裁了!真是可叹、可叹啊!” 大胡子脸色大变,阴沉着神色恶狠狠的瞪着洛言心,有几分恼意更有几分被人揭穿的难堪。 千落落则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眨了眨眼抚掌叹道:“原来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好一场大戏,真是精彩至极啊!” 大胡子冷笑道:“洛言心,本官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总之你犯下了滔天大罪,数百条人命丧在你手中,今日你既出现了,就休想逃走!你如果识相乖乖投降,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哼,死活不论!” “霍将军!救我、救我呀!”方师爷没有错过大胡子眼中的杀意,顿时魂飞魄散的鬼叫狼嚎起来,下意识的挣扎。 “闭嘴!”洛言心厉声喝斥匕首往下压了压。 这半老头子还真是个胆小鬼,鬼哭狼嚎的叫得她耳朵都要炸开了。 而且他身体发抖,双脚发软,几乎站都要站不稳了。 手里拎着这么一个累赘似的人质,实在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刺痛刺激着皮肤,脖子处冰凉的痛感令方师爷稍稍回神,不敢再乱动,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瞪着那大胡子,牙齿咬得咯咯的响。 就是此刻了!大胡子目中寒芒一闪,持剑纵身朝洛言心跃刺过来一边厉声大喝:“动手!拿下她们!” 围着的众兵士们一声呐喊,手中刀剑长枪齐齐招呼着冲了上来。 洛言心此刻才注意到,这些人虽然身上穿的是普通兵士的服饰,其实目光精湛,动作迅捷,行动时气势全开,哪里是什么兵士?不知是哪儿来的高手乔装而已! 药王谷——又是你们吗? 这回还真是下了大本钱呐! 洛言心一脚将鬼哭狼嚎尖叫的方师爷朝他们踹了过去,手中银针飞射而出,冲千落落喝道:“咱们走!” 那些兵士目光精湛,神情冷漠,根本没把方师爷的命放在眼中。 冲将过来也不知是谁的刀剑将方师爷穿了个对穿,随后嫌恶的一脚踹开,冲洛言心和千落落厮杀过来。 “岂有此理!敢跟姑奶奶动手!”千落落暴跳如雷,双手舞动,粉色迷雾升腾,随风四散。 对方看得真切只当是毒,大胡子厉声喝道:“闭气!” 千落落已经咯咯咯的娇笑着,与洛言心迅速冲出了包围圈。 身后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 而那些弓箭手们没有接收到指令不知道该不该拉弓射箭,毕竟上头有交代,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 第616章 不幸之中的万幸 那些弓箭手们没有接收到指令不知道该不该拉弓射箭,毕竟上头有交代,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 他们这一犹豫,便错失了先机。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洛言心和千落落已经飞快的逃了出去。 此处并非城中,一旦突出包围圈,大胡子等人还想要拿下她们,根本已经不可能。 更何况,他们此刻被千落落放出的蛊虫撕咬荼毒着,已是惨不忍睹、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闲来追杀她们? 洛言心与千落落在一处山谷落脚,连续奔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哎呀糟糕!呆呆呢?它该不会遇险了吧!”千落落喘着气忽然惊叫起来。 “无妨,”洛言心忙笑道:“我让它进城去探探情形,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的那些蛊虫——” 千落落闻言放心,笑道:“我的宝贝们也会回来找我的!” “嗯,那咱们就在这等一等。” “好!” 靠着大树坐下,洛言心心头的愤怒如海潮般汹涌。 也不知武钟等十几人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也遭遇了毒手。 如果……那卑鄙知州真的与殷万里兄妹勾结、他们原本的计划真如自己在那大胡子面前所说的那样,那么跟着来的侍卫们很可能已经全部遭了难了。 对外的官方说法自然是自己带他们进了石洞村,然后一起葬身火海…… 于是,自己又多了一条罪状! “洛姐姐,那些人太卑鄙无耻了,你别难过,咱们两个回头杀过去,我替你报仇!”看到洛言心情绪低落,千落落恨恨说道。 洛言心心中一暖,勉强笑道:“嗯,落落,谢谢你!” “咱们是姐妹,说这等见外的话做什么?”千落落摆手一笑,去寻吃的。 两个人直等到月上树梢,呆呆才窜了回来。 蹲在洛言心的膝盖上,呆呆仰起头吱吱吱的向着洛言心一顿诉说。 千落落见洛言心凝神倾听,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黯然,时而愤恨,时而舒缓,不由大为诧异。 待呆呆说完,千落落十分羡慕笑道:“原来姐姐还听得懂呆呆说话啊,你们主仆竟然能沟通,真了不起!我的宝贝们虽然很乖很听话,却也做不到像你们这样!怎样?呆呆打听回来什么?” 呆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位千落落姑娘除了烤的食物香一点之外简直毫无可取之处,什么主仆、什么打听? 她哪里看它和洛言心这女人像主仆了?还有啊,它又不会说人话,上哪里打听去? 洛言心笑了笑,道:“跟着我来的侍卫们还有活口,有人见机不妙已经逃走了。还有,林知州果然是听了殷万里、殷万容的指使设局害我……” 她轻轻叹了口气,正色向千落落道:“落落,这是我的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没有必要——” “洛姐姐要再这么说我也要生气了哦!”千落落一撇嘴打断了洛言心,挑眉冷笑道:“药王谷的大公子、大小姐?” 第617章 要报复回去 千落落一撇嘴打断了洛言心,挑眉冷笑道:“药王谷的大公子、大小姐?哼,我难道会怕了他们?哼,今日他们可是连我都要拿下呢,我岂能饶了他们!” 洛言心心里一暖,却是仍由衷劝道:“落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此事牵涉甚广且复杂,你牵扯进来未必是好事!其中内情远非你想象那么简单,可是恕我此刻也不好跟你细说!你还是快走吧,我是真心实意的劝你,不要意气用事。” 千落落哪里肯走?笑嘻嘻道:“洛姐姐不用替我担心,我心里有数!哼,即便我把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都惹了,对方也未必能拿我如何!可恶药王谷那些混蛋,竟然一个碰面便对我下杀手,我要是走了,岂不丢人死啦?洛姐姐休要再提!” 洛言心无奈,只得作罢。 两人胡乱歇了半夜,第二天天亮之后便换了个藏身之处,商量起下一步的做法来。 到了阳州之后,洛言心便与武钟等侍卫们定下了联络的暗号,她得往之前说定的那几个地方去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人留下什么消息。 之后,再做打算。 所幸洛言心一圈走下来,还真的发现了有侍卫留下的信息,说是侥幸逃了性命,眼下正藏身阳州附近,在寻找洛姑娘的踪迹。 洛言心心里发酸、发涩,留下信息告知他们自己已经脱险,令同样脱险之人小心设法回京,不必等她。 只要回到京城,一切便都好说。 到了今日,正好是东澜祁闭关祈福的最后一天。 他出关之后倘若知道了自己前来阳州,肯定会派人过来接应,并且极有可能是上官烈亲自来。 有他们前来,自己和千落落便不会有危险。 因此,洛言心纠结挣扎了片刻,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她要咬下药王谷一块肉来! 那兄妹俩派了多少人前来阳州要她的命,她就要他们全都死在阳州一个也别想离开。 别以为他们药王谷遗世而独立,全天下各大势力哪怕一个国家一个政权统统都要卖他们的面子、都要忌惮他们几分,哼,把她惹毛了,她不介意咬他们一口好的。 “落落,我想进阳州城。”洛言心目光冷沉。 千落落嫣然一笑,拍手咯咯道:“好呀好呀!洛姐姐若不说这话我也要说的!被人算计了便狠狠的一巴掌打还回去,这才是好女子的气概!没个平白受了窝囊气的!咱们合计合计,我看这天色也还找,事不宜迟,今日就进城,如何?” 呆呆忍不住翻翻眼皮,心道那些围攻的兵士好几十人呢,全都被千小姐您的宝贝们咬死了,这还叫“平白受了窝囊气”? 彪悍的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彪悍,怪不得你们两个能做姐妹,臭味相投…… “好!落落,你真对我胃口!这一趟出来能结交上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值了!”洛言心胸怀大畅笑道。 “我也是呢!没想到东澜还有像洛姐姐这样有趣的人,嘻嘻!” ---------------- 宝贝们给点月票哈 第618章 要一网打尽 “我也是呢!没想到东澜还有像洛姐姐这样有趣的人,嘻嘻!” 两个人相视大笑。 两人都是乔装易容的高手,从附近村子农家悄悄弄了两套粗布衣裳,一番改扮,变成了两个面色黑黄,毫不起眼的粗鄙村姑。 一人挑着一担柴,大摇大摆的进城。 如今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每日上午、下午各有一个半时辰大开城门的时间。 以她们的脚程,还能赶上下午进城的尾巴。 昨日两人才在城门口大闹了一场,几十个兵士死在千落落的宝贝们手里,今日再经过的时候,地上铺满了黄沙,血迹早已清洗得干干净净。 洛言心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意:区区几十条性命,比起石洞村数百人,不够,远远还不够! 药王谷如此看得起她,花费如此大阵仗来对付她,她总不能叫他们失望不是吗? 今日进城,正好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进城拐进一条偏僻巷子,将柴火扔掉,两人迅速离开,进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两包衣裳之后又进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栈。 此时已经暮色降临。 洛言心和千落落在客栈中等着呆呆去打探消息。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呆呆终于回来了。 此时月上中天,原本因为瘟疫就显得冷清的夜市早已没了人影,四处静悄悄的,家家户户关门入睡。 此时,正是夜黑风高便于行恶之际。 据呆呆所言,药王谷还有人留在阳州城,不过没有全部在城里。 领头的带着五六个属下住在州衙后堂,余下人等与地方官兵配合,全都出城搜寻洛言心和千落落的下落去了。 今夜洛言心的运气还不错,知州、昨日见的那个大胡子、州丞等全都在衙门后堂。 “喂,咱们去吧,正好可以干一票大的!将这几个领头的全都斩了!”呆呆在桌子上跳来跳去,十分兴奋的吱吱吱叫着。 千落落也双眼放光,摩拳擦掌:“狗东西们绝对想不到咱们会来这么一手,杀了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说别的,我的宝贝们可不是吃素的。” 洛言心也很心动,只要一想到林知州与殷万里兄妹为了算计自己搭上几百人命的事、想到他们的恶毒用心,她便恨不得将林知州一伙和药王谷那些人全都灭了。 只是,有些不甘心那些在外搜寻的人因此而逃过一劫。 官府的衙役差役也就罢了,但是药王谷此行所有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洛言心向千落落正色道:“落落,如果我落入他们手中,你说,有几成胜算?” 千落落一呆,急忙道:“不可能!有我在呢,我绝对不会让你落入他们手中的!洛姐姐你大可放心!哼,区区一个小小州衙算的了什么?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两个也闯得!” 见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洛言心忙笑着解释道:“我没有担心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落到他们手中,在外搜寻的那些人自然会回来。” 第619章 自投罗网 见她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洛言心忙笑着解释道:“我没有担心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落到他们手中,在外搜寻的那些人自然会回来。到时候,咱们俩里应外合,将他们一锅端了,一个不留。” 千落落恍然大悟,同时眼睛一亮,喜得拍手笑道:“这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如此,咱们两个一块落到他们手里好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呆呆忍不住又无语的翻翻小眼皮:这种事也要照应?一块落到敌人手里也好有个照应?? 洛言心也忍不住笑了,摇头道:“药王谷的目标至始至终是我,只要抓到了我,他们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派出去的人必定会撤回来。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反倒不如隐身暗处,岂不是能更好的照应我吗?” 千落落想了想,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那,那也好吧……” “你——不愿意吗?如果你——” “啊?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无趣许多!我其实挺想落入他们手里的,肯定特刺激!”千落落连忙摇头笑道。 洛言心:“……” 呆呆小短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洛言心当即出门,持剑杀入了州衙后堂。 在杀掉几个药王谷的人假扮的兵士之后,被那大胡子一掌打翻在地,长枪刀剑加之脖颈,再也无法动弹。 洛言心怒视大胡子,目露恨意破口大骂。 原本她就携裹着满腔怒意而来,此刻破口大骂,那愤恨、无力回天、睚眦欲裂的表情没有一丝丝作假,大胡子虽恼怒被她大骂,同时又十分畅快大笑,目光阴冷的盯着她冷笑:“这是你自投罗网,活该要死!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阴暗潮湿的监牢之中,洛言心手冷冷靠坐在角落里。 守卫的兵士虽穿的仍是这一套行头,透露散发出来的精气却无不彰显着高手风范。 即便算不得一等一的高手,也要比普通兵士高出不知多少个级别。 次日上午,林知州便迫不及待的提审了洛言心。 伏在横梁之上的千落落听着林知州声色俱厉,一声声喝斥逼迫,逼洛言心承认石洞村那把大火是她“不小心”放的,逼她承认前日城门口畏罪潜逃…… 声声句句与之前洛言心在城门口所做的猜测基本吻合。 千落落不由怒从心起,心底咬牙恨恨咒骂,悄然离开去做布置。 派出去搜寻洛言心的那些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只要全都回来,看她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 “洛宫女,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虽是御前的人,相信皇上亦会秉公定夺。如今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你还是认罪吧,也少受些苦头。不然,休怪本大人大刑伺候了。职责所在,本大人亦无可奈何、无情面可讲!” 洛言心冷笑,看着林知州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正觉得恶心,心里大叫冤枉:东澜祁那个家伙,成天说自己脸皮厚。 哼,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自己的脸皮算厚吗? 第620章 洛宫女,认罪吧 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自己的脸皮算厚吗?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出关了没有?知晓了自己的去向派人来了没有…… 洛言心道:“林大人,我的那些侍卫呢?林大人为什么不问问他们的去向?他们都是皇上的御前侍卫,林大人总不会认为全都跟我串通一气了吧?” 林知州“嗤”的冷笑:“众侍卫们自然是无辜的,他们不得不陪着你进了石洞村,不是与村民们一起都死干净了吗?洛宫女,你是糊涂了吧?” 大胡子不耐烦起来,“嘭”的一掌击在茶几上,低喝道:“大人何必同这贱婢多废话?她要是不肯认罪,大刑伺候便是!老子倒要看看是这娘们的骨头硬,还是大牢里那些刑具硬!哼!” 大公子和大小姐可是都叮嘱过,这贱婢狡猾的很,只要该要的东西,别跟她啰嗦。 大公子、大小姐还等着要这份东西送到刑部打东澜皇帝的脸呢!谁耐烦在这磨磨唧唧? 什么侍卫不侍卫,别说死的差不多了,那没死的两三漏网之鱼别说有没有命回到京城,纵然回去了又如何? 只要有了这贱人的供词,这贱人再畏罪自裁,死无对证,谁能奈何? 洛言心忍不住“哟!”了一声满眼都是讥诮,瞟了大胡子一眼挑眉道:“这阳州城什么时候有个太上知州了,了不得,真了不得!不知这位太上知州官任何职、何人所派呀?” “贱人!你敢挑拨离间!”大胡子大怒,抓起手边茶碗狠狠朝洛言心头上砸去喝斥。 洛言心一惊偏头躲避,茶杯砸在她脖子上,一阵剧痛。泼了半边身子的茶水和茶叶渣子,雪白的肌肤立刻通红了一片。 幸亏这茶水并不滚烫,不然只怕当场就要脱下一层皮来。 林知州到底一方霸主颐指气使惯了的,明知道洛言心之前那话是挑拨,心里依然下意识的对大胡子生出些许不满。 然而此刻看了这一幕,林知州那点儿不满早已吓得抛到爪哇国去了,哪里还敢有半分骨气? “你敢泼我?”洛言心却是大怒,怒视那大胡子咬牙切齿:“你算什么东西!” 她转头向林知州道:“叫他出去,我即刻画押,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写什么!。否则,哼,你们想用刑,悉听尊便。” 大胡子恼羞成怒:“岂有此理!你——” “你主子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想要我亲手画押这么一份东西嘛,你不肯出去是什么意思?故意阻挠我画押?”洛言心一挑眉,冷笑得不怀好意。 “你——休得胡言!”大胡子更气结,恶狠狠瞪着洛言心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因为在场的并非个个都是他的心腹,若有什么话传到大公子大小姐耳中,他也落不着好。 “那你还不滚?等着过年呀!”洛言心眼皮一翻,一脸的没好气与无赖。 “啊!贱人!”大胡子怒不可遏,冷笑道:“你这贱人最狡猾不过,你能老实画押?” 第621章 你滚还是不滚 “啊!贱人!”大胡子怒不可遏,冷笑道:“你这贱人最狡猾不过,你能老实画押?还有,别一口一个你主子如何如何,哼,本官乃朝廷命官,本官的主子便是皇上。你触犯刑律,伤及数百无辜人命,理应受到国法严惩,你认罪画押,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洛言心不由咯咯笑起来,真是个笨蛋,这事儿才想起来描补?这手法也太拙劣了些。 她可懒得跟他做无谓的争执,只道:“是啊是啊,你说得都对,我可不理应画押嘛!你看,我的良心受到了大大的谴责,所以决定认罪画押、以死谢罪,你滚是不滚呀?” 大胡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滚还是不滚? 滚的话,他颜面何在?且岂不是等于明白告诉这贱人他其实是药王谷的人乔装的? 可若是不滚,再刁难这贱婢,岂不是等于阻挠她认罪画押?大公子分明交代过,此事要速战速决,尽量避免一切意外,以防生变。若真因为他较这一口气而闹出什么变故来,大公子能饶得了他吗? 最终大胡子仍然不甘心的站了起来,恨恨道:“你早早认罪,倒算你还有那么点良心未泯,本官不同你这贱婢一般见识!林大人,这儿就交给你了!” “放心、放心!”林知州笑得一脸谄媚,起身冲大胡子略略弯腰点头,目送他出去了。 林知州心中亦暗暗舒了口气,畅快两分。 娘的,药王谷的人果然越来越嚣张了,看到那家伙吃瘪,心里还真是有三分高兴啊! 唉,谁叫人家有资本嚣张呢?能怎么办? “洛宫女,请吧!”心里痛快是痛快了,但并不表示林知州会因此而放过洛言心。 大胡子一出去,他使个眼色,便有人将文房四宝往洛言心面前一放,周围衙役瞬间杀气腾腾。 洛言心笑道:“知州大人,我可没什么文化,识字不多,这个,写起来似乎挺困难啊。不如,知州大人叫人写了,我画押?” 林知州哼了一声,无需他吩咐,另一位面生的师爷上前主动将那文房四宝取走,在一旁桌子上挥毫起来。 新师爷一蹴而就,挥毫泼墨,很快一张认罪状便新鲜出炉了。 “洛宫女,画押吧!”林知州板着脸,声音依然冷冰冰的。 洛言心笑道:“我总得知道这上边说了什么吧?好歹是本姑娘人生中第一张认罪书呢!” 林知州狠狠噎了一下,恼火道:“你的要求还真够多!” “这是要命的事儿,换做林大人你,你会一点要求也没有?” “呸!乌鸦嘴!”林知州总算亲身领教了洛言心的难缠,冲师爷一挥手:“给她念!” 如果不是不便用刑,他想他肯定不会客气。 可是,这贱婢到底是宫里的人,即便“畏罪自尽”,宫里肯定也会有人下来查看。若到时候在她身上发现有用过大刑的痕迹,那可不好交代。 毕竟,既然是“主动认罪”,之后又“畏罪自尽”的,怎么可能需要用刑呢? 第622章 你做了什么? 洛言心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一再的试探林知州的底线。 其实,她心里隐隐的还有点儿不解,以殷万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死的太轻松?不把无数非人残酷的手段往自己身上招呼一遍,她恐怕不会罢休吧? 难道,这是殷万里的主意?他竟然敢拂逆他妹子的意思,这倒也难得了…… 新师爷瞅了洛言心一眼,一口气给她念了起来,字正腔圆,语气痛心疾首。 听完了,洛言心却是一脸呆萌:“师爷,你念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基本上没有听懂呀?” “你——” “哎哟林大人,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洛言心见林知州挑眉怒视便笑嘻嘻道:“林大人你想啊,我一个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得几个的宫女,居然写出如此高大上的罪状,呵呵,这个,有点不合情况吧?哎,你这位师爷倒是好文采,可惜,卖弄的位置不对嘛!” 新师爷脸一白,林大人也是一愣。 最终不得不狠狠压下这股憋屈的火,冷飕飕冲那师爷一眼盯了过去。 “小人马上另写一份!”师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慌忙重新开始。 洛言心咯咯一笑,跪坐在地上,很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样子。 林知州瞟了一眼这次下笔分明慢了许多的师爷,一股子邪火直往心上窜,瞪着洛言心冷冷道:“洛宫女不必做此无谓的挣扎了,做了也没有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想靠这种法子拖延时间,真是可笑了!” 洛言心笑嘻嘻道:“哦,可笑便可笑呗!斗不过你们还不许我恶心恶心你们呀?” “你——” 这回不仅仅是林知州郁闷得想要吐血,那些衙役也都憋了一口老血在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看了林知州一眼。 大约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新师爷终于磕磕绊绊将一份符合洛言心文化水平的罪状写了出来。 字体也故意写的有点歪斜,而不像之前的整整齐齐、手法漂亮。 林知州见了满意的点点头,命他上前让洛言心画押。 洛言心一笑,正欲下手,林知州却“啊!”的惨叫了起来:“我的脚!” 呆呆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他脚下,在他小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沾了毒的尖利小爪子顺便一划拉,林知州小腿上渗出血来,火烧针刺似的倒地抱腿打滚,呼天喊地的惨叫起来。 那凄厉的声音倘若在夜间叫人听见,真正如同恶鬼。 “你做了什么!”数名衙役目露凶光持剑上前,纷纷指向洛言心身上各处要害。 洛言心眨了眨眼,心平气和道:“各位差爷,我跪在这你们觉得我能做什么?我做什么瞒得过各位差爷的神眼吗?” 几名衙役一滞,相视犹疑。 他们都不是真正的衙役,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他们自己也不相信刚才洛言心动了手脚。 “发生什么事了!”大胡子也惊怒交加的冲了进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凄厉惨叫的林知州,而是凶神恶煞的直奔洛言心而来—— 第623章 突然发难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凄厉惨叫的林知州,而是凶神恶煞的直奔洛言心而来,口中轻斥“贱婢!”抬手便朝洛言心后心挥掌打去。 内伤可没有那么容易被验出来,大公子有令交代,一旦有何不对劲的情形发生,先废了这贱婢再说! 要废了她,没有什么比震断心脉来的更好。 洛言心眸中寒光一闪,迅速避开,足尖一点一勾,柔软的腰身一扭,手掌在地上借力撑开的同时,两枚银针朝大胡子激射而去。 一则突然发难,二则如此近距离反应时间几乎没有,大胡子惨叫一声向后踉跄,晃了晃,瞪着洛言心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浅浅粉红色的雾气游走于室内,众衙役齐齐倒地。 千落落嘻嘻笑着,纤细的身体自横梁上一跃而下,莹白如玉的素手一收,缕缕粉色烟雾自动回归,被她收起。 师爷和麻了半边身体滚在地上的林知州吓得面如土色,瞪着洛言心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看就不怀好意的少女,牙齿咬得咯咯的响,想要叫救命,偏偏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洛言心将大厅大门关上,笑嘻嘻双手抱在胸前:“两位是真正的朝廷命官,跟药王谷可不一样,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皇上跟前的人,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千落落娇俏的皱了皱琼鼻轻轻一哼:“前提是你们得识趣!” “唔,他们肯定会识趣的,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对不对?”洛言心很好心的冲林知州道:“大人放心!大人虽然中毒了,不过,这毒啊,只是让大人疼一下罢了,不会要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大人你看,现在比起方才疼痛感是不是小了许多呢?” 林知州脸一白:“你、你们想干什么?” “啰嗦!”千落落一脚踹翻椅子,没好气喝斥:“问你话啦?谁叫你说话的?信不信姑奶奶叫你三天说不出来话!” 林知州一僵,不敢作声,心里惊疑不定。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奔了过来。 “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拍门询问,语气却是不怎么恭敬。 洛言心听着这洪亮的声音,勾了勾唇角冷冷瞥了林知州一眼:这阳州衙门似乎快要变成药王谷的地盘了啊!或者说,还是因为自己面子太大?这些人都是奔自己而来的? “你知道该如何回答外头吧?如果想死,我绝不阻拦。”洛言心冷冰冰压低嗓音道。 林知州定定神,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沉沉道:“无妨,你们都退下。” 门外人似乎顿了顿,转念一想头儿和七八个兄弟都在呢,料想无事。区区一个知州,难不成还敢跟药王谷作对? 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便道:“是,属下告退。” 好歹此刻他算是衙门里的“衙役”,对林知州总得有两分尊敬。 “如何了?”听到脚步声远去,洛言心问千落落。 第624章 想要瞒天过海? 千落落柳眉弯弯梨窝浅浅,眸子闪亮闪亮的,笑嘻嘻道:“听他们议论,最迟午后,所有人都能回来了!唔,我估摸着,得有二三十人吧!加上前天的、还有这几个,洛姐姐,你面子好大哦,药王谷真重视你!” 洛言心也有些纳闷,笑道:“可不是,连我自己都受宠若惊呢!” 那殷万里,还真是个谨慎的人。 这些人,倒也未必全是为了自己而来,也是冲着武钟等十几个侍卫吧。 千落落小嘴一撇,转头又盯上了林知州:“说不定他知道呢?喂,快说,药王谷想要干什么?嗯?你要是不说,刚才的痛我叫你再轮一遍,而且,加倍,顺便再堵上你的嘴,你看怎么样啊?嗯?” 林知州一个哆嗦毛骨悚然,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小恶魔,比那洛言心还要可怕无数倍。 见她目光闪闪满是兴奋的盯着自己,那架势大有如果自己不答应她反而十分开怀、有借口好整治收拾自己的样子,林知州一个哆嗦,颤声道:“药、药王谷大公子吩咐他们、易容、易容掉包,将洛宫女活着带走……其他的,本、本官便不知道了!” 洛言心眸光一寒:殷万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没有人会对一具尸体很感兴趣,自己“畏罪自裁”之后,便是东澜祁下令将尸体护送进京、他亲自验看,料想也不会发现端倪。 原来殷万里果然还是要将自己活着带走啊。 这人果然心机深沉,什么缺德阴损手段都想得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那殷万里声名在外,姑奶奶还当是个人物,谁知道如此下作,叫人恶心!” 千落落越说越气,扬起手就想朝林知州脑袋上拍下去。 “算了,别打他了,”洛言心笑道:“这也不过是个傀儡可怜人。咱们好好等着吧,等药王谷的人全都回来了,将他们一锅端之后便可赶路。” “好吧,我听洛姐姐的。”千落落嫣然一笑。 林知州却被洛言心的话吓得颤抖,刚才他还想着这小恶魔比洛宫女狠,谁知最狠的还是洛宫女啊。 她们将药王谷的人全都杀了,偏偏自己却逃过一劫,试问让殷家大公子、大小姐会怎么想? “你们、你们何必得罪药王谷?你们——” 林知州话没说完,就被千落落一掌拍在脑后晕了过去:“真是聒噪,姑奶奶最讨厌聒噪的人了!” 新师爷狠狠抖了抖,战战兢兢不敢作声。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又有人来到了这处大厅外敲门,或许因为闭门太久,到底引人注意了。 预料时间差不多,洛言心与千落落再不藏着掖着,如炮制法砍晕新师爷,一脚踹开了门,外头数人不等回过神来,齐齐叫千落落的宝贝们给收拾了。 两人分头,很快就将药王谷所有人杀了个干净。趁着无人主持大局大乱之际四下点起火来,在一片烈烈火光中,离开了州衙。 从马厩夺了两匹马,正好赶得及出城的尾巴。 第625章 留下他狗咬狗 不等守城的士兵问什么,洛言心和千落落狠狠两鞭子抽在马屁股上,两匹马嘶吼扬蹄早夺门直冲出去了。 洛言心回头朝城中州衙方向望了一眼,隔得这么远,依然看得到那个方向红光冲天。 就让林知州那狗官去收尾善后吧!根本用不着自己再出手,药王谷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就算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留那狗官的命膈应他们,殷万里、殷万容那种骨子里自以为是的高傲的人,也断断咽不下这口气。 让他们狗咬狗,总是多些趣味不是吗? “哈哈哈,洛姐姐,真是太痛快啦!”千落落咯咯娇笑,眸子中亮闪闪的,完全不觉得方才的事有什么危险。 洛言心挑眉一笑,淡淡道:“一刻也别耽搁了,咱们即刻上京。” 此时,已经暮色降临,论理应该留下来做一番休息才是。但此地着实不宜久留,早早离开更安全一些。 “上京?好呀!看来我和洛姐姐真的是很有缘分呢,原本我也打算上京的!”千落落笑嘻嘻道。 洛言心亦一笑,“如此,还真是有缘!” 跑马进入一处树林,千落落神色一变,急叫了声“洛姐姐!”猛拉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言心眉棱骨一跳,心下隐约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还不等千落落回答,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无声无息的,一个、两个、三个…… 无数个罩在黑斗篷下的黑影散落在林间,将她二人团团包围。 夜色浅浅光线昏暗的树林中,看过去形如鬼魅。药王谷的准备,还真是充分。 坐下的两匹马骤然悲鸣嘶叫,一双前蹄高高扬起,洛言心和千落落差点被甩下马背去。 然而即便没有被甩下去两人也不得不狼狈的就势滚下马背,因为这两匹马一声悲鸣便砰然倒地气绝了。 与此同时,桀桀怪叫声中,包围着他们的十几道黑影迅如闪电袭击了过来。 “卑鄙小人!装成个鬼样子姑奶奶便怕了你们吗!”千落落大怒喝斥,手中粉色烟雾催发而出。 不料这一次对方分明有备而来,她的宝贝们非但没有能如往常那样拿下对方,反而簌簌跌落身亡。 那边,洛言心已经与黑斗篷人们交齐了手,且暗夜中目力没有那么好,看不到那一团浅浅红色迷雾发生了什么。 千落落却是能感应的到,又惊又怒又心疼尖叫道:“你们这些混蛋,敢害了我的宝贝们!” 手腕一抖,一条蛇一般的带着粼粼荧光的长鞭握在手中,与对方缠斗了起来。 她身上虽然还有些别的蛊,然而飞蛉们都遭了暗算,以至于一时间她也轻易不敢再动用她的宝贝们。 对方桀桀怪笑着,十几条黑影疾风般交错闪略,攻守之间一进一退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是布下了什么阵法。 以他们的武功,即便不用阵法十几个人同时围攻,洛言心与千落落也不过打个平手而已,更别论有阵法相助战力一下子提升了数倍。 一时间洛言心和千落落应付得险象环生。 第626章 混蛋,快出手! 幸而她们是两人,好歹还可相互照应一下,对方显然对千落落知之甚多,对她颇为忌讳,不然,只怕两人早已落败。 可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力气耗尽,被对方拿下是迟早的事。 “混蛋!你要是再躲,我们就死定啦!”洛言心大叫,素手一扬,三枚银针朝一人射去,那人冷冰冰怪笑,轻而易举将她的银针挡开,跌落在草丛之中。 “别故弄玄虚,没用!”那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十几个斗篷人突然齐齐发出长啸,同时骤然提升了速度绕着她们高速旋转轮流攻击。 见缝插针,百蝶穿花。 洛言心和千落落原本就被他们如附骨之疽般纠缠得无法脱身,此刻更是压力骤增。 “刺啦!刺啦!”两声,洛言心和千落落身上各自被刺中,又狼狈不堪的避开。 洛言心还好些,毕竟身上穿着宝衣,刀枪不入,刺在身上的长剑只感到疼痛却并没有受皮肉之伤。 千落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啊!”的一声痛叫左肩上、右腰间均被刺中见了血,气急败坏尖叫大骂“混蛋!” 洛言心一把将她拉住,两人背对背勉强照应,大声叫道:“喂,你再不动,我们真的要死啦!混蛋,你到底躲到哪里去啦!”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果然吃货什么的最不可靠。洛言心在心里不知骂了呆呆多少句。 如果说洛言心第一次大叫人帮忙救命的时候对方还有一点忌惮警惕,这次就纯粹是嘲笑了,桀桀的怪笑声尖利刺耳,在笑她的异想天开。 “别再跟她们啰嗦!拿下吧!”领头一人呼哨着,口中轻斥,长剑划开闪电般的银光,身形迅如闪电朝洛言心攻击过来。 不想,还不等他纵身落地,一物不知从何处斜扑而来,八爪鱼似的抓在他的腰侧,不等他反应过来,腰间一痛,有尖利的针刺破衣裳刺入肌肤。 那八爪鱼一击得手立刻飞快逃窜,迅速离开了他身上。 这人倒也是个硬茬子,硬生生忍下一声闷哼。 只是,身体却骤然发麻、发僵,到底没忍住惨叫一声重重跌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三四人相继或闷哼或惊叫连连中招,攻势顿时一缓。 就在这刹那,洛言心手中所有银针雨点般飞撒出去,低喝一声:“快走!”拉着千落落便跑。 树林中不知何故却突然升腾起浓浓的雾气来,两个人包裹在团团浓雾中,根本无可视物,不得不挥掌劈开浓雾,急急而逃。 至于呆呆,洛言心一点也不担心,谁丢了它也不会丢了。它自然能找得到自己的。 今夜夜空无星无月,苍穹沉沉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加上这浓密的大雾阻挠视线,又是在林间、且逃命之际,两个人根本顾不得挑选道路,只顾向着前方没头没脑的赶紧逃命要紧。 天知道那些人还有没有后手? 不对,这莫名其妙而起的浓雾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后手呢? 第627章 落落呢?抓错了人! 这些浓雾对自己两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天知道对方有没有被困扰?要是万一追上来了,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终于跑出了树林,雾气也渐渐散去,洛言心抓着千落落的手依然没有松开,果断朝着山间奔跑。 山间地势复杂,可藏身之地多,大晚上的对方想要找到自己并不容易。 “你的伤要不要紧?你再忍忍,咱们得再逃远一点!如果忍不住了也别逞强,记得要叫我!” 千落落含糊嗯了一声,与她一同奔逃。 渐渐的,洛言心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千落落哪里像大打了一场且受了伤的人?跑起来脚下虎虎生风,似乎比她还要轻松几分。 她不由回头去看——这一看毛骨悚然,洛言心用力甩开自己握着或者说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停步怒视:“你是谁?” 想到自己竟然拉着这么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跑了这么老远一段路而不自知,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此人想要暗算她,她有十条命也不够的。 还有,自己拉着的既然是这人,那么,千落落呢?她去哪里了?会不会被药王谷那些人给抓住了? 洛言心一时心乱如麻,然而没怎么想她便决定回去看看。千落落是为了帮自己才遭此大难,她总得悄悄折回去看看情形不是? 如果她真的落入了药王谷手中,她得伺机救人。 “闪开!”洛言心冷冷盯着那人欲朝来路返回,满心警惕。 方才意外一惊,此刻她却是认出这王八蛋是谁了,这银面具她可一点不陌生。面具下那张脸,肯定是苍天鸿。 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此,洛言心无暇多想。 苍天鸿没有闪开,反而往路中间跨了一步,正正着挡住了她的去路,抱胸懒洋洋笑道:“洛姑娘,我可是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是不是救命恩人这么说为时尚早,滚开,别挡路!”洛言心手持软剑,眼神凶狠。 苍天鸿哪里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狭长的眼眸中反而目光闪了闪,比暗夜还要黑而纯粹的眸子灼灼闪亮,依然是那副让洛言心听了很想揍他的语气:“你是想回去找那丫头吗?放心,那丫头是孜孜部落大首领的千金,对方知道她的身份,是绝对不敢为难她的。” 洛言心有些意外,没想到千落落的身份如此之高。 苍天鸿又懒洋洋笑道:“不然你以为药王谷的人会费那么大劲儿同你们周旋?还不是怕误伤了她才有所忌惮,不然,你们只怕连半柱香也撑不过。” 洛言心轻哼,知晓千落落不会有恙心中稍安,她相信苍天鸿不会撒这种谎。 如此,与千落落分开了也好。至少她不会再被自己所牵连了。 至于眼前这人—— 洛言心倒有些头疼起来。 苍玉对她绝对称不上有好感,苍天鸿更是与自己曾有过过节,此人阴狠卑鄙,手段无耻,落在他手里,未必就比落在药王谷手里强多少。 第628章 刚出虎窝,又被狼给盯上了! 洛言心郁闷不已,心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出一趟宫怎么就变成一块人人想要咬一口的羊肉了? 呆呆,你个魂淡,怎么还不出现? 关键时刻掉链子,果然是那货的一贯作风。 洛言心没理苍天鸿,低着头抬脚便往前走。 经过苍天鸿身边的时候暗暗警惕着。 明斗她的确斗不过他,不过若是暗算,未必没有胜算。 苍天鸿居然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没有阻拦,也没有叫住她。 洛言心暗暗松了口气,脚步加快,往山间疾步而去。 不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不着痕迹微微偏头,便看到苍天鸿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后边。 心中暗怒,洛言心气得想要破口大骂,这混蛋竟然跟着自己! 装作没看见,她继续往前走,加快速度脚下不停,在山间绕着弯子。 可是,不到两刻钟她就放弃了。她根本没有可能甩掉身后那个混蛋。 那个混蛋是什么意思?玩猫捉老鼠?故意逗着她玩,玩腻了、等她心惊胆颤受够了焦虑、惊惧、不安,然后再将她一巴掌拍翻? 果然心理阴暗,阴险卑鄙! 前方是一条清浅的溪流,溪水潺潺,声音清脆而缓,暗夜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悦耳。 洛言心上前,在溪边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浸润在溪水中打湿拧干,擦了一把脸。 冰凉的感觉令她舒服得叹息了一口气,脑子里也清明了许多。 洗了脸,她又在溪边草地上坐了下来。 横竖一时半会儿也逃不了,不如先好好的歇一歇养足了精神再说。 “呵呵!”身后传来戏谑的低笑声,苍天鸿慢慢的走了过来,在她身后不过一米的距离站定,笑道:“你倒是胆子大,不怕我使坏吗?” 洛言心惊讶的“咦!”了一声猛然回头,仿佛这才发现身后有个人跟着自己似的,诧异道:“你还跟着我?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苍天鸿脸皮抽了抽:“……”为毛他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心里暗道这女人真是天底下第一可恶的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装,装得还挺像!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跟着她吗? “怎么会?我可是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该报答我吗?”苍天鸿似笑非笑,目光不着痕迹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眸光微敛。 这么泼辣烈性脾气的女人他还是头一回见,他的后宫里温柔的、娇媚的、妖艳的、天真的、张扬热烈的,款款都有,唯独如她这般古灵精怪、叫人哭笑不得、又爱又恨的还没有。 只要想一想把这么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堵住她那张伶牙俐齿叫他又爱又恨的小嘴,叫那张小嘴从此在他面前只有撩人心魂的吟唱,苍天鸿便不由得感到身子一阵发紧。 洛言心听了他这话心里却是一阵厌恶与反感,不由嗤笑道:“报答?你该不会想要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吧?真是老套!一点意思都没有!” 第629章 恼羞成怒 苍天鸿一怔,不觉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眸光越发明亮火热起来,热度灼灼升高。 有趣、有趣!这一趟他果然没白来,这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你还真是这么想?”洛言心嗤笑,眸中满是嘲讽:“你不干脆直说自己精虫上脑得了!” “精虫上脑?”苍天鸿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洛言心那表情也知道这必定不是好话。 “洛姑娘跟了在下有什么不好,你有的,在下照样可以给你,你没有的,在下也能给你。洛言心,我可是说真的!”苍天鸿笑吟吟道。 洛言心歪着头打量他,目光闪了闪,似在沉思。 片刻她道:“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会一直跟着我走下去?” 苍天鸿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洛言心扭头轻哼,抿了抿唇。 他当然不会再跟着她,没有多久或许天就要亮了,他不会再跟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会速战速决。 呆呆……你竟然还不来? 洛言心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忽然冲他一笑:“我这么笨,哪里知道你们这些武功高强的神人想些什么!” 苍天鸿哈哈大笑,透过银色面具,那双眸子含情脉脉:“宝贝儿,你可想好了没有?” 洛言心一阵恶寒,同样是皇族,为毛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就苍天鸿这种货色,居然还是一国太子,呸! “宝贝儿,想好了便乖乖的过来,你今日,注定是我的人!”苍天鸿欲念大起,灼灼盯着她的目光越发的炙热,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沸腾叫嚣,烧燎得他的心猫爪似的难受荡漾起来。 “这个混蛋、下流东西!”洛言心在心里大骂,无奈两个人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凭她想要安然从苍天鸿手里脱身,似乎难度还真的有点大。 更重要的是,她从苍天鸿的神色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更没法怀疑他有这种能力。 这个男人太狡猾,也太厉害,稍有不慎落入虎口,洛言心虽然不至于为了“清白”而去死,毕竟这也是一件挺恶心人的事儿不是吗? “我要是不愿意呢?”洛言心一挑眉,傲然冷笑道:“我要是不愿意,你打算用强?” 苍天鸿哈哈放声大笑,笑道:“宝贝,你可真豪放!我见过的最豪爽大胆的姑娘说起这种话来也不像你这般轻松浑不在意的语气!爷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唉,怎么办呢?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幕天席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不如,咱们便在此好了吧!” “呸,不要脸!”洛言心骂道。 苍天鸿邪笑:“宝贝儿真是个尤物,骂起人来也这么诱人、这么动人、好看!” “我看你是天生犯贱!”洛言心气急败坏怒视他,双眸圆睁,暗自警惕。 苍天鸿眸光微沉,眸子深处划过一抹暗色,盯着洛言心的目光中染上了三分冷意。 饶是他再喜欢她的肆无忌惮、大胆泼辣,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什么时候有人敢骂他贱? 第630章 算计他 骂他坏人、不要脸他还可以当做情趣,可若是被骂“贱”,那就相当刺耳了。 “宝贝儿,别惹爷发火,对你可没有好处。不然一会儿爷报复在你身上,你是会痛的。”苍天鸿语气微沉,隐含警告。 “这就受不了了?”洛言心鄙夷嗤笑:“啧啧,你可真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装大方呢?没有那个心胸就不要装嘛,哎,真是叫人瞧不上!” “你!”苍天鸿变了脸色,目光阴冷的盯着洛言心,恨不得将她凌迟。 恨归恨,然而这一刻他却更想得到她了。仿佛占有了她便是征服了她、便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将失去的尊严找了回来。 想象着将她折腾得惊惧大哭、在下抽泣的情形,苍天鸿某处充血,瞬间坚硬如铁,心火燎烧的按耐不住起来。 他目光充满侵略性的紧紧的盯着她,仿佛盯着猎物的饿狼。 浑身气势徒然一变,变得冷厉阴沉,威势倾压而来。 这才是一国太子的气度威仪,高高在上,尊贵无双,仿佛一切只配臣服在他脚下颤栗。 “你、你想干什么!”洛言心脸色微微一白,小手下意识的捏着拳头,身体微僵,不由自主向后退步。 “哼!”苍天鸿冷笑,一步一步的朝她逼近过去。 在在夜黑风高的荒凉山野,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救走他的猎物。 既然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便给她罚酒好了。等她受了罚,自然会求饶。 洛言心一步步后退,苍天鸿一步步紧逼。 眼看着苍天鸿逼到某处,洛言心目光突然一闪,手中最后一枚银针激射而出,苍天鸿却是无比轻巧的避了开去。 不但避开了她手中的银针,同时避开的还有之前她所站的地方不动声色间在地上布下的暗器。 苍天鸿嘿嘿怪笑着挑眉:“洛姑娘,爷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这个女人有多狡猾多狠他是领教过的,别看她方才一副隐忍着惊惧的模样要多真有多真,然而他也是不会上当的。 吃过一次亏他断然不会再吃第二次。 话音未落,苍天鸿已经身形诡异的绕到了洛言心的身旁,伸手往她手腕扣去。 在扣到她手腕的时候,苍天鸿“啊!”的惊叫了起来火烫般慌忙放开踉跄退步。 他迅速点臂上要穴,飞快探手入怀欲掏什么东西—— 洛言心哪里容他?娇斥一声旋腿纵跃朝他胸前狠狠踢了过去,瞬间两人交手了七八招,劲风凌厉,毫不留情。 然而洛言心与苍天鸿的差距还是大了点,加上之前先是逃亡,再又被黑衣人围攻,原本身体便损耗极大,又无内力支撑,更无暇补充能量获得足够的休息恢复,此刻虽然拼尽全力攻击,依然没能伤的了苍天鸿。 苍天鸿虽然形容动作十分狼狈,却依然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她的攻击,只有两拳挨着了他的边角令他微微有点儿吃痛而已。 而一边抵挡住洛言心的攻击,苍天鸿已经成功的迅速将怀中药瓶摸了出来,迅速服下了一粒西苍皇室秘制的解毒药丸,暗暗调运内息,心下松了口气。 弟631章 沉入梦中 苍天鸿暗暗调运内息,心下松了口气。继而大为愤恨起来,目光冷冰的盯着洛言心,如缠人的蛇,“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今日不弄得你求饶爷便不是——哼!” “呸!”洛言心冲他鄙夷冷笑,心里也暗恨。可惜了,这次出宫料定药王谷必定会有所动作,为了避免在药王谷面前暴露底牌,压箱底的好药她可是一样没带,带的都是大路货,不然,哼,苍天鸿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东澜祁啊东澜祁,姐为了你的复仇大计连性命都要豁出去了,你将来要是敢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姐,哼,姐一定会叫你后悔终生。 洛言心没有更多的机会拖延了,被她暗算的苍天鸿恼羞成怒,对她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洛言心心里暗暗叫苦:难道今天真的要吃了这个大亏吗?不甘心呀……有一刹那,她脑海中竟然想到了死…… “嘭!”的一掌苍天鸿挥掌击在她脖子后颈上,洛言心晃了晃,眼前一黑,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沉。 在意识全部消失之前,她心底突然莫名的涌上来一股绝望:东澜祁…… 不知过了多久,洛言心仍然没有醒过来。 似醒非醒之间,她仿佛陷入一个长长的梦境之中,梦中的一切,那么的真实。 在梦中,她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兄唤她“星儿”。他们两人都是孤儿,一同被师父收养,一起修习功法,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师兄对她十分宠溺呵护,自小见不得她受一丝丝的委屈。 凡是她喜欢的,他都会顺着她;凡是她不喜欢的,他便让之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喜欢吃甜食,明明知道他讨厌,每每故意做出喜滋滋要与他分享所爱的神情,他总会默默的将她亲手递过来那一大碗特意多加了糖的甜品吃个精光,然后背着她搜肠刮肚的狂吐。 她夸悬崖上的无名小花,叫他去摘,轻功未成的他毫不犹豫便一步步朝那光滑如鉴的峭壁悬崖上攀爬而去。 当他浑身汗湿、身体力竭的采下来花束,她拿在手里把玩着、看着,又觉得其实没有那么好看霎时失去了兴趣。 却又突发奇想,与其他花朵一起编了个花环,非要他戴在头上。他无奈笑笑,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扫她的兴。 他戴上那花环,惹得她拍手咯咯笑得肚子疼直不起腰。 她练功吃不得苦,看见她眼泪汪汪的嚷着累、疼,他的神情更心疼,总会说:“要不然,你别练了吧,师兄会保护你!” 她害怕打雷的雨夜,可怜兮兮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赤着双脚奔到他的房间,惊慌唤着“师兄!”想也没想便奔上了他的床一头扎入他的怀中,也扎入了他的心中…… 从此,他更宠她,把她宠的无法无法,宠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宠得师父都含笑摇头叹息,直说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小魔星,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师兄,你可千万千万不能离开我呀!” 第632章 梦中的女子 “师兄,你可千万千万不能离开我呀!” “师兄,万一你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哦。” “师兄,我觉得我有的时候好过分,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师兄,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师兄……” 时光如流水,他们以为日子可以永远这般温情脉脉如流水般的过下去,可是有一天,师父的夙世仇人找上了门来。 仓促之中,师父将她和师兄关在了密室之中。 等二人冲开穴道打开密室出来的时候,师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一日,她痛哭流涕,师兄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久久不语。 那一日,他们的世界坍塌了一半,他们失去了那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师父。 那一日之后,师兄变得沉默。 师父头七过后,他们搬了家,混入了一个小山村中。 那一天,师兄陪她过了她的十四岁生辰,他对她说:“我要离开,我要变强,只有我变得更强,才能够保护你!才能够永远也不再发生那样的惨事。” 眼睁睁的看着至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永远也不要再品尝那种滋味。 想要变强,必须要走入江湖历练,要寻访名师不断修炼。 那一天,她泪如雨下,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哭着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师兄摇摇头,宠溺而眷恋的笑。 “乖,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一入江湖便是腥风血雨,惊涛骇浪。行走于刀锋之上,随时都有陨落的可能,他怎么忍心带着她一同吃苦受怕呢? 她最终拗不过他,只得含泪目送他远去。 从此以后,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如往常那般灿烂若春花、明丽若秋阳的笑容。 吃着甜食的时候,吃着吃着她的眼泪便会落下来,一颗颗落入碗中,每一口都是苦涩。 一年一年看到那满山绚烂绽放的山花,她再也没有欣赏的心情,不曾再摘取。 她依旧天天练功,揉着酸痛的手腕胳膊,那个嘘寒问暖呵护的人却已不在。 雷雨之夜,电闪雷鸣,她蜷缩在屋中榻上一角,抱膝含泪,而他再也听不见……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冬去春来,山花开了又凋零,树叶长出又落下,一转眼过去了十个春秋。 她越来越思念他,却发现他的身影容貌在她脑子里越来越模糊。 “师兄啊,你再不回来,我可要老了呢……” 望断天涯,何处有归人? 转眼又过了三年,她依然等不到苦苦思念的师兄,却等来了一名清丽妩媚的女子。 那女子掌中一面水晶宝镜让她看到了他的生活片段。 当那修长如竹、眉眼温润的男子出现在宝镜中时,她泪如雨下情不自禁的大叫了一声“师兄!” 他比从前更高大,也更有气势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隔着宝镜她明明知道她唤他他不可能听得见,然而她唤他他毫无反应她依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那女子冷冷嗤笑,让她继续看下去。 第633章 绝望的梦 那女子冷冷嗤笑,让她继续看下去。 于是,他看见了他与那女子一同修炼,看到了那女子替他拭汗,看到了他们有说有笑一同逛街,一辆马车突然冲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将那女子拉过来护在了身后……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抱头痛苦的大叫,不会的,这一定是幻觉、不是真的! 那独属于她的温柔,他不会给别人,不会的。 “不要自欺欺人了,他不会再回来的。”女子冷笑着收起宝镜,不屑道:“你除了是个累赘只会拖累他还会什么?他为什么要守着你?我云隐宗专修长生之道,他天资过人,被宗主——也就是我爹看中,极有可能炼成长生诀获得长生,没有人能够放弃这个诱惑!你以为,他还会回来找你吗?而如今的你,又有哪一点配得上他?” 女子冷笑着丢下这些话,飘然而去,潇洒得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 她失声痛哭,大病不起。 十数年的苦苦思念和等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血精气,唯有对他的信任和爱恋在支撑着她一天天、一年年煎熬的等下去。 如今,希望破灭,她整个人被重重击垮,如何还能够坚持? 她的身体以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消瘦下去,病得气息奄奄。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凄厉而绝望的大叫着“师兄!师兄!”溘然长逝…… 洛言心“啊!”的大叫,心如同挨了重重一击,心头骤然紧缩,一股甜腥味猛然冲上喉咙,“噗!”的翻身吐了一口鲜血。 她睁开了眼睛,颤抖着手抚在心口,喘息着,心里闷痛酸胀得难受,为那可怜的女子。 “人渣!”洛言心轻喘着低骂,恨不得将那负心薄幸的男人一掌劈死。 若已不爱了,为何让人苦苦的等?那女子煎熬了十几年,那般凄凉离世,如何不令人心痛? “你醒了!”清冷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男音响起,门帘轻动,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形闪了进来,看到地上洛言心吐的血,男子眸光一紧,忙上前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摇光天师?”洛言心抬头看那男子,不由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摇光天师微微一笑:“我是为了瘟疫而来,谁知那么巧恰好救了你。” 他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温言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心跳脉搏似乎也有些乱,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洛言心一怔,不觉失笑,偏身坐了起来下榻起身,冲摇光天师抱拳笑道:“多谢天师大人相救之恩!不过做了个乱七八糟的噩梦罢了,无妨的。” 虽然这个梦也太长、太真实了点,然而梦就是梦,刚刚醒来的时候她也的确受了梦中影响而感到恼怒、难过、不平、愤懑,此刻却已经平复下来了。 摇光天师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微笑道:“无妨便好。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里我熬了粥……” --------------- 最近很烦,网站改版,一切乱七八糟的, 第634章 天师相救 洛言心的确是有些饿了,闻言却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抬眸打量了摇光天师一番,不敢置信笑道:“天师还会熬粥?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天师这样出尘脱俗、谪仙一般的人,怎么会做熬粥这种沾满红尘气息的琐事呢?若是说出去了只怕都没有人相信呢!” 摇光天师不禁莞尔,柔声道:“天师尊号乃皇上所赐,天师也是人,人能做的事情天师自然也能做。洛言心,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好。” 洛言心讪讪笑了笑,不着痕迹别开了目光,咳了一下笑道:“对了,那个劫持我的混蛋呢?” 摇光天师淡淡道:“当时我只来得及救你,那人武功高强且狡猾,已经逃了。” 洛言心“哦”了一声暗道可惜,那该死的苍天鸿。 既然他已经逃掉,料想已经跑回京城去了。 罢了,眼看太后寿诞在即,况且他又在东澜国内,她便装作没有认出他的真身吧,回京后自己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先去喝粥吧,有本座在,没有人再能伤的了你。”摇光天师微笑道。 洛言心笑着点头,顺口道:“天师要不要也用一些?” 摇光天师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嗯,你替我盛。” 洛言心倒是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他会拒绝的。 既然他也要,她自然没道理拒绝,笑着说好,便去盛粥了。 揭开盖子,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郁迷香的味道令洛言心一下子便觉得腹中饥火燎绕起来。 米粥熬得恰到好处,只是太素了些,就是一锅白粥而已,别说什么山鸡野兔鱼虾之类的,就是一碟子咸菜也没有。 洛言心的胃口叫东澜祁养得有点儿刁了,那家伙一声令下,有徐沧海那么个善解人意、最会为主子分忧的总管在,御膳房每天变着花样的做着各种极美味又合乎她胃口的菜肴来。 此刻单单对着一锅清粥,再香甜也觉得有点寡淡无味。 尤其是吃的时候摇光天师还坐在她的对面与她隔桌相对,更令洛言心没来由的有点儿紧张。 勉强吃了几口略缓了缓饥饿的感觉,她便不怎么吃得下去了。 与她相反,摇光天师却是一口一口的吃的很认真、很珍惜,仿佛吃的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米粥,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山珍海味似的。 一想起山珍海味,洛言心忍不住有点想念京城、想念皇宫和东澜祁了。 那个魂淡,这次自己为了他差点遭遇大劫,若不是凑巧运气好被摇光天师救了,还不知会落到何等下场呢。 等回了京城,再好好的跟他算这笔账。 摇光天师偶然抬头,看见洛言心手里拿着勺子在出神,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微笑道:“是不是不合胃口?我一向吃素,倒忘了你不是。” 洛言心有些不好意思,忙笑道:“不是的,偶然吃素我也挺喜欢的!真的!” 说毕,她低头赶紧大口的吃了起来。 第635章 摆脱不掉的噩梦 真是的,这可是摇光天师亲手熬的粥呢,这要是说出去不知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得眼珠子都瞪出来恨不得尝一口,她居然还嫌弃?叫人知道了肯定会挨揍的! 摇光天师见她分明隐忍着吃粥的模样,不觉莞尔暗笑。 好容易吃完了这一碗,摇光天师一句温柔的:“要不要再盛一碗?”差点儿没吓得洛言心摔了手中的勺子,连忙摇头陪笑:“不用不用了,我已经饱了!对了,天师是为瘟疫而来,如今瘟疫可都得到控制在消减了?” 摇光天师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此事本座已经处理好了。休息休息,咱们一块回京。” “好!”洛言心点点头,眉心轻轻舒展。 有摇光天师这尊大神同路而行,真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只是—— “天师,我,我还是想回一趟阳州城。”洛言心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摇光天师挑了挑眉。 洛言心便道:“我怕皇上会派人去来寻我。” 算算时日东澜祁应该已经出关了,出关之后他是肯定会派人寻她的。 那么寻她的人自然会往阳州去,无论如何她得过去走一趟。 摇光天师身体微微一僵,匿于广袖中那修长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是毫无波动,微笑着点点头:“嗯,那也好。既如此咱们便从阳州回京吧。” “谢谢天师!”洛言心大喜过望。 “不必客气。”摇光天师温和一笑。 当日两人便回到了阳州城。 此时的阳州城州府衙门一片焦头烂额的凌乱。 洛言心和千落落离开前大开杀戒外加那一把火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而此时药王谷那兄妹俩或许还没有接到这边全军覆没的消息,否则林知州的麻烦会更大。 摇光天师让洛言心在客栈等候,他出去转了一圈,告诉洛言心已经吩咐了妥当的人,届时京城那边来人,自会告知他们。 洛言心自然相信摇光天师,闻言笑着道谢,次日,两人便离开阳州一同上京。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上十分顺利,什么麻烦都没有遇到。 洛言心忍不住有些失望:药王谷以及谢氏等其他的人都是狗鼻子吗?知道她身边有一尊大神,所以一个个比兔子还老实啦? 唯一令洛言心感到郁闷得想要吐血的是,自那天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每天晚上她都会做那个梦。 第一次勉强可以当做是巧合,第二次就觉得真是见鬼了,第三天晚上投宿的时候,面对着那张床,她心里发憷,已经不太敢睡下了。 任凭是谁,每天晚上都做一个同样的梦都会受不了。 更何况那梦境格外的真实,真实得仿佛就像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真实得每次从梦中惊醒,她都会带着深深的悲戚和哀凉,以及深深的绝望、愤怒的情绪,然后久久,方平复过来。 这种经历另外一个人的经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太糟糕。 可是,只要她一睡着,就会不知不觉的重复这个梦,让她根本没法摆脱。洛言心郁闷得心里都要崩溃了。 第636章 相同的纠缠 这天晚上,尽管她不愿意、不愿意,最后还是睡着了,而她睡着之后,没有例外的又一次做了这个梦。 洛言心大叫一声强行从梦中挣脱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噗噗的狂跳不已。 “言心,你怎么了?”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以及摇光天师关切的询问声。 洛言心并没有太多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况且摇光天师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是个人都不会把他想歪了。 更况且,此刻她的情绪很不好,很想很想找个人作伴、找个人倾诉。 想也没想,或者说行动快于思想,洛言心奔过去打开了门,睁着一双眼睛,有些怔怔的、迷茫的、柔弱无助的望着摇光天师。 摇光天师的心狠狠抽了抽,望着她,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方忍住了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的动作。 “言心,”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努力保持着神色平静,保持着语气平静,沉声低问:“你怎么了?” 洛言心怔怔的,突然很想扑进他怀中抱着他寻求安慰与依靠,梦中那种绝望、凄凉哀切耳朵感觉,真正太让人疲惫,疲惫得令她害怕一个人。 “我——”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动了动唇,却不知说什么。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摇光天师柔声问道。 洛言心一怔,将摇光天师让进了房间,坐在桌前,苦恼的揉了揉头发,道:“自那天晚上开始,这两三天晚上我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天师,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摇光天师一怔,诧异道:“连续几天做同一个梦吗?这种可能性……倒不是没有,只是,你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可不可以先告诉我?” 洛言心一愣,脱口道:“难道这是一种病?还得先听症状再下定论?” 摇光天师不觉笑出声来,柔声道:“你先说说。” 洛言心轻轻咬了咬柔软的唇瓣,其实,她不是太想说——毕竟,她总觉得这个梦似乎有点儿太过诡异了。 看到摇光天师一副很认真的准备听她讲的神情,倒叫她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想想罢了,他也是好心不是吗?况且,他这样的人物,也不是坏心眼儿的。 “反正,就是个很奇怪的梦……”洛言心一五一十的便将自己做的这个梦跟摇光天师说了。 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仿佛又被带入梦中、受到了那种绝望以及哀凉的感觉感染——以及气愤,这是她自己的感觉。 “那个男人真是太渣了,简直渣得毫无人性!那个星儿真是可怜,没想到就这么死了,唉!”说到最后洛言心忍不住吐槽感慨。 摇光天师亦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红颜薄命,星儿她——的确是很可怜!可是,她既然那么爱她的师兄,为什么相信他呢?或许,她再等一等,一切都将会不同……” “天师您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洛言心噗嗤一笑,挑眉冷哼道:“等?如何等?她已经孤零零的等了十几年了,她那个负心的师兄都没有出现,难道再多等三五个月他便会回来了?” 第637章 你觉得,他值得原谅吗? “等?如何等?她已经孤零零的等了十几年了,她那个负心的师兄都没有出现,难道再多等三五个月他便会回来了?再说了,那个女人都能去找星儿,他为什么不能?” “也许,他被什么事绊住了。也许,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如此恶毒而心计深沉。”摇光天师又道。 “这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洛言心不屑嗤笑:“那女人不是说了吗?他有修炼什么‘长生诀’的天赋,如何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他若修成了长生,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又怎么还会记得已经不再年轻的星儿?那个时候的星儿,除了是他的累赘的确什么都帮不了他,可他心安理得的耽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最美好的年华只在孤独凄凉的等待与相思中度过,实在是最最残忍与该死!” 洛言心愤愤不已,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无边的怨愤来,替星儿心疼,也替她绝望:“那个渣男就算修成了长生诀,获得长生,也注定永远得不到所爱、永远孤独!” “也许,你误会他了,”摇光天师的声音有点发涩,脸色也微微有点苍白,努力平和温和的道:“他修炼长生诀,也许正是为了星儿。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有星儿一个,他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后来会变成那样……没有了星儿,他就算获得了长生,又有何用……” 洛言心揉揉有些胀痛昏沉的太阳穴,怔了怔,不禁失笑道:“我真是疯了,跟天师您争执这个做什么呢?不过是个梦罢了!就算再真实也是个梦而已!哎,可我还是觉得星儿太可怜、太不值了!那个男人……” 洛言心还想骂几句“渣男”的,可是看摇光天师的样子似乎对这渣男颇为回纥,自己倘若骂的太多,万一他不高兴,不带自己进京了怎么办? 为了一个梦而得罪摇光天师,那可真是一件太傻缺的事儿。 唉,摇光天师虽然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可男人的劣根性还是一样啊。就连他这样的人,居然也百般的替那个渣男找借口、说好话,还真是…… 摇光天师在洛言心心中原本那如同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如同神邸的完美印象,一下子崩塌了大半。 当下洛言心也只笑笑,忙笑着结束话题道:“让国师听了大半夜的无聊闲话真是惭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我便不打扰天师大人休息了!您快请回去吧!” 摇光天师却是淡淡一笑,眸光浅浅凝着她道:“言心,如果你是星儿,你恨师兄吗?” “呃——”洛言心一怔。 她是什么看法他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何必非要她亲口答出来? 她明明有所顾忌不愿意说,他逼她做什么? 摇光天师又笑笑,问道:“言心,如果师兄真的有苦衷呢?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不是那样呢?你觉得——他值得原谅吗?” “也许……吧。”洛言心有种诡异的感觉,并且莫名其妙,心下暗暗称奇:不知摇光天师在抽什么疯。 第638章 今生与前世有关系吗? 这种问题为毛问她?跟她有关系吗? “如果有来生,如果师兄——她的师兄忘不了她,想要继续和她在一起,从此再不放手、不离不弃,倾尽他所有所能呵护她、保护她,她会原谅师兄吗?” 洛言心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呆萌了。 摇光天师目光一闪,眼底竟似划过一抹狼狈和尴尬,勉强笑道:“你这个梦实在太真实,我忍不住便顺口这么问了,你若是不想回答,不回答也无妨。” “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他这么说,洛言心倒不好不说了,一笑,道:“既然今生都错过了,何必奢求虚无缥缈的来生呢?过了奈何桥,不是都要喝下孟婆汤前尘皆忘的吗?我觉得,彼此相忘,各自投胎获得新生,然后一切随缘最好!” 摇光天师淡淡一笑,“你倒是很开的开。如果来生有缘再遇呢?你当如何?” 洛言心便道:“有缘再遇是一回事,是否有缘相守那是另外一回事,再遇便再遇吧,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呀!” 来生与今生有关系吗?反正洛言心觉得什么关系都没有。既然如此,什么再续前缘这种事儿,就显得荒唐可笑了。 摇光天师又道:“那么,若有缘相守呢?” 洛言心笑嘻嘻道:“若有缘相守那便守呗!可我若是星儿,若记得前世之事,才不要再相守呢!动则等上数十年,谁受得了啊?反正要换做是我啊,我才不等呢!那种事有过一世就够了,再来一世便是傻子了。” 摇光天师勉强笑了笑,叹道:“他不会再让星儿失望的……” 见洛言心分明已经很不想很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摇光天师便微笑道:“时候不早,你且去歇一歇吧。赶路无需急这一刻,你安心睡,等什么时候休息好起来,咱们再上路。” 一听他说“安心睡”三个字,洛言心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苦兮兮、可怜巴巴的道:“我哪里敢睡?我现在真是怕了睡觉了,要是再做这么一个梦,天师,我会疯掉的。” 摇光天师看她这副可怜样心头一软,恍惚得有点儿失神,自打见到她以来,她便是鲜明张扬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等深陷苦恼而不得解的表情?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递给她:“服下一粒,自然便能睡个好觉了。” “谢谢天师!”洛言心大喜,倒出一粒药丸将药瓶还给摇光天师,毫不犹豫将药丸放入口中。 一股甜涩的淡淡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令她微微有些诧异的是,凭她的感觉,她竟然无法分辨出这药丸中究竟含有哪些药材。 洛言心暗自佩服:天师就是天师,果然有几分本事的。 摇光天师见她毫不犹豫的信任自己,心里涌上几分欢喜,笑容也不由得深了两分,道:“你就不怕我在药丸中动什么手脚吗?” 洛言心看了他一眼,十分淡定而坦然的道:“你的功夫比我厉害得多,你要想对付我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第639章 海捕文书 洛言心看了他一眼,十分淡定而坦然的道:“你的功夫比我厉害得多,你要想对付我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摇光天师:“……”还不如不问! “好好休息。”他有些郁闷丢下这句话,抬步离开。 洛言心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萧瑟,以及孤凉。 洛言心心惊胆战的睡下,终于,不再做噩梦了。 这一觉便睡得格外香甜,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快到下午了。 她抱歉,摇光天师却摆摆手没当一回事。 于是,便又在这客栈多留宿一天。 次日一早启程,赶了一天路后,傍晚在某处大城镇安顿下来,摇光天师便出去了一趟。 回到客栈之后,摇光天师看着洛言心,眉心微蹙,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天师有话但说无妨,如此,倒叫我心里过意不去了!”洛言心微微一笑,心里莫名的有点儿不安起来。 摇光天师轻叹,自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洛言心:“言心,你自己先看看。” 洛言心看了他一眼接过,才看了几行便不由变了神色,继而冷笑连连。 阳州那位林知州的动作还真是快,给自己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贪功引发惨案,害死石洞村无辜百姓五百余人,拘捕官府,杀害打伤官府捕快衙役十余人,继而畏罪潜逃…… 而她手中这份文书,除了附有林知州那些声情并茂、“证据确凿”的指控,还有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下方盖有大大的刑部和内阁的印鉴。 只是,并没有皇帝东澜祁落下的玉玺。 这令洛言心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皇上虽然没有嵌下玉玺,然而此事涉及数百人命,又恰好发生在瘟疫区,干系重大,刑部与内阁商议之后拥有拿人审讯的权限,你打算——怎么办?” 洛言心看了摇光天师一眼淡淡一笑:“天师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误会,”摇光天师温言道:“我是相信你的,你不会做这等事。只是,林知州身为一方父母官,他既然敢上这样的奏折,朝廷便没有不重视受理的道理。毕竟,堂堂一个知州有什么必要撒这种谎?又有什么必要陷害一个宫里来的宫女呢?” 洛言心一撇嘴哼了一声,对摇光天师的话却也无法反驳。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然而,中间牵扯到了药王谷和谢氏,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可是,这种话不能乱说。 毕竟明面上,无论谢氏还是药王谷,跟此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而以那两大势力的手段本事,洛言心一旦轻易提了,恐怕会死的更快一些。 “海捕文书已经六百里加急传递各府州县,言心,你如果不愿意露面,我自然也能护你安然进京,只是——” “只是”后边的话,摇光天师没有说,洛言心无需他说也明白。 海捕文书发遍天下,她没有道理不知道,她越是躲,岂不越是畏罪潜逃? 越发坐实了她的罪。 第640章 光明正大进京 然而她如果不躲——不躲?呵呵,一旦落入官府手中,她还能有命活着进京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便不是东澜祁能控制的了的了。 无论如何,她总得露面才行。 “我想光明正大进京,”沉吟半响,洛言心看着摇光天师,认真道:“天师大人,您能不能护我进京,光明正大的进京。” 她不会躲藏,但是也不会去官府自首,她要光明正大的进京。 这场糊涂官司无论最后弄成什么样,她都已经涉身其中,无可脱离。 但是,她不会按照那些混蛋的想法走下去,他们给她的两条路,她统统都不会选! 哼,她偏要现于人前光明正大进京,谁能耐她何? “我知道这很为难天师大人,如果天师大人难做的话,我另外再想办法。”洛言心苦笑。 摇光天师沉默片刻,道:“好,进京之后,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再送你安然进宫。” “不……”洛言心却是摇了摇头,嫣然笑道:“进京之后您不必送我进宫,送我去刑部便好了。” “你要去刑部?”摇光天师不觉皱了皱眉:“为何?你应该知道去了刑部意味着什么。” 作为嫌疑人,进了刑部,必定得在大牢中安家。 刑部的厉尚书那可是谢氏一党的人,落到了他的手里,能让洛言心好过才怪了。 她明明知道去了刑部将要面对无数的刁难和苦楚,却依然提出了这话,这令摇光天师的心里头十分的不舒服。 洛言心毫不在乎,挑眉冷笑道:“不就是刑部大牢嘛?姐又不是没待过大牢!当初在慎刑司也不觉得什么。这次作为重犯,那厉老头子更不敢对我怎样,顶多关押的地方差劲再差劲点儿罢了!这点苦头我还是能吃的。” 摇光天师皱了皱眉:“言心,你大可不必如此。回了京城,我相信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此事交给他处置不好吗?” 以摇光天师的本事,他知道自己和东澜祁之间的真正关系,洛言心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听他这么说便道:“皇上若为我做主,岂不是叫谢氏那些混蛋高兴?他们可又找到把柄攻击他了。我不过上牢里待几天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摇光天师瞅了她一眼,心道会不会少块肉那还真是难说。 沉默片刻,他道:“难道你就不想,借此机会也算是考验考验皇上对你的真心吗?” 洛言心闻言猛地抬头朝摇光天师看了过去。 她的目光太直接,以至于摇光天师在这样的目光下也有点招架不住。 他难得的有点儿微微窘迫,勉强笑道:“我……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咱们同路这么久……我不忍看到你受那份罪。” 洛言心一笑,没去追究摇光天师这番话里头的意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笑道:“他对我怎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便好。做这样的试探却有些过了。这不是故意给他出难题嘛?我喜欢他,便不会故意让他为难。那样的行径太掉价了!” 第641章 不识趣的拦路者 洛言心默默的在心里加一句:他已经够难的了!身中莫名其妙的毒,后宫里一尊大佛压着,宫外谢氏一党只手遮天,还有一个药王谷身份地位超然而不怀好意,还有鹰愁涧那一支神秘的力量,还有三国五城六部未必对东澜怀有什么好意…… 擦,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贤良淑德、善解人意、为人着想了!洛言心自嘲。 摇光天师默然,笑道:“皇上有福气,得你如此相待!” 洛言心一挑眉,粲然一笑:“我也觉得他挺有福气的!” 摇光天师一怔,不由莞尔。 “罢了!”摇光天师笑叹:“既如此,我会送你去刑部。” 洛言心顿时大喜,“天师,你真是好人!那可谢谢你啦!” 摇光天师又是摇头好笑,唉,帮她便是好人,若是不帮她,那就不是好人了? 这时候,两人距离京城只有两天的行程了。 次日洛言心便招摇起来,雇了大马车,以及将近二十人的仆从队伍,与摇光天师两人大张旗鼓的进京。 这阵势一摆出来,是个人都能看见,官府自然在第一时间也知道了。 可是,他们每经过一地,当地的官府便愁眉苦脸,为难之极。 按说洛言心是朝廷下发了海捕文书的通缉要犯,既然露面了,官府理所应当得派人前往抓捕归案。 可要命的是,她身边有摇光天师呀! 东澜人谁不知道摇光天师?摇光天师与她同行,谁敢乱来? 狡猾一些的,提前得到消息早早离开衙门外出检查工作,只盼着这瘟神赶紧过境,来不及避开的,只好愁眉苦脸的装作不知道,硬着头皮等朝廷的斥责。 而谢氏一派的同党,那是必须做个表态的了。 比如这日途径密合县,密合县县令便亲自领着一众捕快、衙役,在城郊某处将洛言心一行团团围住。 这位余县令自然先领着众人拜见摇光天师。 若是以往,摇光天师连瞧都懒得瞧这些世俗人一眼,为了给洛言心造势,难得的他竟然乐意出现于世人面前。 不过,也仅仅就是露个面而已。 比如此刻余县令等众人前来拜见,他依然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动都没动,只命人打起了前方车帘。 看到那么多人围着,广袖一拂,众捕快衙役身不由己纷纷后退了数米远,余县令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原本他心里还隐约有些怀疑这位摇光天师究竟是不是真的摇光天师,此刻哪里还敢有半点疑心? 不由暗骂自己猪脑子,蠢。 摇光天师是什么人?那是神一般存在的人!谁除非不想活——并且想死的很惨才敢冒名顶替他啊。 “何事?”摇光天师冷冷问。 余县令顿时觉得心头一紧,巨大的威压倾压而来,比拜见上司和主子的时候还要令他战兢。 原本与师爷幕僚们反复商量推敲,觉得既义正言辞又占据正理、令摇光天师无可分辨拒绝的那一番说辞此刻全部被抛到了爪哇国,哪里还说得出来一个字? 可是摇光天师问话了,他也不能不答不是? 第642章 我会去讨要公道 余县令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下、下、下官——” 将心一横,余县令豁出去道:“下官是来逮捕朝廷要犯的,还请天师大人——” 摇光天师一记冷厉的眼神盯过去,余县令心头一颤,仿佛被两把尖刀狠狠插在心口上,呼吸一促,后半句话竟再也说不出来。 “所以呢?”摇光天师看着他,淡淡问道。 他的声音很平淡,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平平淡淡,然而余县令却仿佛如坠冰窖,整个心都凉透了的颤抖起来。 洛言心没有与摇光天师同乘一辆车,见状心里暗爽,睁着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瞧着余县令。 余县令又怕又气,瞟了洛言心一眼在心里大骂“妖女”可偏偏面对此妖女他被摇光天师刻意释放的威压压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一动也不敢动。 洛言心见状笑道:“余县令,若无旁事还请让路,我们还要赶着进京呢!” 余县令心下大怒,心道本尊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居然嚣张到了这等地步?本尊今日若这么轻易便让你过去了,如何向上头交代? 且不说这个,只怕本尊在同僚之中也要落为笑柄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吸口气,勉强定住了心神、站稳了脚跟,冲摇光天师拱手弯腰施礼,随后便朝洛言心的马车走过来,怒视她喝斥道:“洛言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你如此视朝廷律法如无物,可谓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洛言心冷笑:“你是什么东西?敢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那狗屁海捕文书不过是一家之言,算得什么?我进了京,自会上刑部讨要一个公道、还我清白,你叫他们等着,事情到了这会儿,即便他们肯轻轻放过当作一场误会,我还不乐意呢!此事不给我个交代、不查个水落石出,哼,我跟他们没完!” 余县令见摇光天师毫无反应,心中稍定。 咬了咬牙,断然道:“本官是朝廷的命官,只听朝廷吩咐。这海捕文书既然发到了本官的手里,本官只认他。你有冤有仇或者有别的什么,等到了刑部再分说去,此时却容不得你如此嚣张!洛言心,你若识相便乖乖的下车束手就擒,本官也不难为你,自会好好的送你进京。否则,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洛言心冷冷道:“刑部我自然要去的,受了这份冤枉,我总得要求一个说法、一个沉冤昭雪是不是?不过,这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京城的路我也认识,况且有摇光天师同行,便不许麻烦余县令了。识相的,余县令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这么说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余县令对着洛言心可没有什么客气的,当即将手一招,喝斥道:“拿下她!” “余县令,”众捕快、衙役还没等动手,摇光天师那冷冰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的声音顿时响起:“本座恰好与洛姑娘同路,无需余县令护送。退让。” 第643章 圣旨到! 摇光天师的目光轻轻一转,掠过众捕快、衙役,众人只觉霎时如临数九寒天霜冻之地,生生打了个冷颤,手搭刀柄僵在那一动也不能动。 哪里还能上前拿人? 余县令顿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光天师,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 “出发。”摇光天师只有淡淡两个字,随后车帘一动垂了下来,阻隔了内外视线,众车夫随从一个个也当没有看见余县令一众人似的,赶车的赶车、拍马的拍马,准备启程。 余县令一句话只说了半截,僵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洛言心亦放下了车帘,隔着车帘咯咯笑道:“余县令,你不用不好意思,把我的话上报给你主子,这事儿,即便他们肯轻了,我也不肯!叫他们等着吧,我自会找他们去!” 直到车队招招摇摇的去得远了,众人才心头一松,不约而同的舒出口气。 “废物!饭桶!要你们何用!”余县令狠狠瞪众捕快衙役大骂,拂袖怒气冲冲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均觉无辜:摇光天师那是什么人?动一根手指头他们也受不了啊!那洛言心有他保驾护航,谁敢动她? 即便有这个心,谁又能动得了她? 此事自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殷万里兄妹脸色阴沉的可怕,殷万容大骂洛言心“贱人”,殷万里则当天便又去了一趟明国公府。 悄悄出京复又回来了的苍天鸿冷笑了笑,抚着胸口的伤,眼底布满阴沉。 仍旧住在坤宁宫里的苍玉玉手一紧,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喃喃道:“怎么又是你?万容说的还真是一点也没错,怎么哪儿都有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摇光天师在一起……天师……你配吗!” 进京城的时候,洛言心没有耽搁,吩咐马车直接朝刑部而去。 摇光天师自然一路护送。 他们二人一行招招摇摇的进京,刚刚一到,便引来了多方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当然,碍于摇光天师的威慑,没有人敢不怕死的上前找茬。 马车异常顺利的便到了刑部。 厉尚书领着两位侍郎、师爷、书吏、捕头捕快衙役等早已等候多时了。 作为朝廷一品大员,厉尚书久经官场,胸有城府且气度不凡,自然不是区区一个小县令能够相比的。 他虽然也礼敬摇光天师,但却绝不会受摇光天师的态度或者威压所影响。 洛言心刚下马车,他手一招,甲胄刀枪齐鸣,金属碰撞的擦擦声响之间,众衙役、捕快们刷刷奔走间,已经将洛言心围了起来。 “洛言心,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犯下滔天恶行——” “圣旨到——” 厉尚书眸光冷沉,声色俱厉、气势十足的一番喝斥才刚刚开了个头,只见上官烈快马加鞭领着十来名衣甲鲜明的御前侍卫疾驰而来,一手高举过顶托着一卷圣旨。 厉尚书那表情噎得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瞪着赶来的上官烈众人,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644章 御林军接管 要知道,自打余县令命人加急上报了当日阻拦洛言心而不得的情形之后,厉尚书等众人便几番商量才做了决定。 今日准备充足,气势十足,就是要一举拿下洛言心并且成功将她定罪,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圣旨就到了。 打死厉尚书都不会相信事情真的这么巧——他这边才刚开口,那边上官烈带着圣旨便来了。 指不定那混蛋揣着圣旨什么时候悄悄藏身附近、存心要让自己出丑呢。 洛言心看见上官烈顿时勾唇笑了笑,盈盈秋水般的眸子中亦明亮了亮,心里一暖:她就知道,东澜祁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必定会配合她。 那个家伙,一路上她便有些想他,这会儿似乎更想了呢…… 摇光天师微微偏头,看向洛言心,将她的神情反应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无声轻笑、目光一闪,当即吩咐马车离开。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 “圣旨到!刑部尚书接旨!”上官烈跳下马背,高举圣旨大喝。 厉尚书及众人、包括洛言心齐齐声呼“万岁”跪了下去。 上官烈展开圣旨大声念道:“阳州石洞村纵火一案朕已知晓,此事关系甚大,且疑点重重,朕要指派专人审讯,现将一切相关涉案人员交由御林军看守,刑部务必配合!” 厉尚书一僵,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上官烈将圣旨合拢,似笑非笑:“厉尚书,不想接旨吗?”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厉尚书咬着牙,绷着脸面无表情接过圣旨,淡淡道:“此案嫌犯在此,不知上官大人要如何处置?” “厉尚书此言差矣,”上官烈笑道:“洛姑娘是涉案相关人员,要说什么嫌犯好像有点太过武断了吧?” 厉尚书轻哼,一副我不同你做口舌之争的样子。 上官烈也没再同他做多纠缠,道:“既然洛姑娘亲自上门来了,那也不必换地方了,暂且住进刑部大牢吧。还请厉尚书派人指个地方,我们好送洛姑娘进去。” 上官烈冷不丁的横插一杠子,将厉尚书之前所做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如今连嫌疑犯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连边都摸不着,哪里还搭理关人这种小事? 笑话,真当他堂堂刑部尚书很闲吗? 厉尚书便不咸不淡指了个捕头负责安排,道声有事便离开了。 上官烈也不在乎,与众御林军簇拥着洛言心跟着那捕头等朝刑部大牢走去,这架势不像去坐牢,倒像去度假。 令刑部衙门众工作人员见了郁闷不已:什么时候刑部竟然变成如此消闲悠闲的地方了?进来的人不应该面如土色、如丧考妣的吗? 那捕头振振有词,说道洛宫女此案涉及数百人命,属于特大刑事案件,因此必须得进天字号牢房。 也就是刑部里最阴暗阴森、环境条件最差劲的牢房。 上官烈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一声,直接让他带路。 弄得那捕头反倒有些诧异的瞟了上官烈一眼,慢吞吞在前带路。 第645章 全部赶走 天字号牢房在最里边,防卫重重,高墙深院,一排六间房舍建于中间——这是给当值人员暂住的值班室。 至于牢房,当然是在地底下了。 地字号、人字号的牢房都是建造在地面上,虽然阴森、虽然环境不好,但好歹在高高的墙壁上开了个小小的透气孔,勉强能够望到一角天空。 而天字号,那就是真正的暗无天日。并且,自打这天字号监牢建立以来,凡是关进去的人犯,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着走出来的。 那捕头忍不住瞟了一眼神色淡定、不以为意的洛言心,暗自冷笑:倒要看看这么一个据说是在御前伺候颇为得宠的一等宫女,能在天字号里头待上几天。 要知道那下边可根本就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一片漆黑,除了每天有人送一次饭之外是绝对一片漆黑的。 阴暗潮湿的牢房之中永不见天日,空气之污浊可想而知,更不知滋生了多少肮脏的虫子、不知有多少老鼠爬过。 一个好好的人进去,即便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出来也保准成不了人样。 谁知刚迈入高墙大院,上官烈便挡住了捕头,淡淡道:“行了,就到此吧。从即刻起,这个地方我们御林军接管了。” “可是——” “兄弟,我们也是奉旨办事,兄弟不会让我们为难吧?”上官烈在那人肩膀上用力一拍,笑嘻嘻道。 那捕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挤出一丝笑脸客客气气的告辞——谁不知御林军中那些御前侍卫眼高于顶,素来眼睛长在头顶上蛮横霸道的?跟他们硬碰硬,那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那捕快刚走,上官烈一个手势眼色,众御林军凶神恶煞冲进了院子,将当值的牢头、狱卒等全都撵了出去。 这天字号牢房一般都是空着的,有的时候一年也不见得有人进去住一趟。 因此值班的牢头、狱卒也就那么三五个,上官烈等闯进来的时候,这一个个正在一间屋子里吆三喝四的打牌呢。 御林军凶神恶煞,他们连小虾米都算不上哪里敢啰嗦?连牌桌上的赌注都来不及收,一个个灰溜溜的就这么被赶走了。 那先走的捕快还没走远,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不由怔住,忙回转来问道:“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不好好的在那值班想要偷懒吗?” 领头的哭丧着脸道:“林捕快,我们哪儿敢偷懒呀?是被那些御林军给赶出来的!说是那儿让他们给接管了,让我们滚蛋呢!要不你帮我们说说好话……” 最重要的是,赌资还都来不及拿呢,也不知道这会儿返回去的话还能不能要回来…… 林捕头神色顿时难看起来,没好气瞪了几人一眼:“你们也知道那是御林军,我去了有何用?” 说毕急匆匆奔去找厉尚书了。 厉尚书听他说完也不由黑了脸,恨恨大骂御林军混蛋、过分。 发泄一通到底咬牙冷笑:“随他们折腾,不必管。” 他倒是想管呢,可瞧这架势,他能管的了吗?人家奉圣旨而来,他再怎么样也不能抗旨不是。 第646章 不能让洛姑娘委屈 不过,他们御林军再能耐,能管的也就是那一亩三分地,出了那院子,还得听刑部的。 厉尚书当即命人将天字号监牢外围团团围住,又很贴心的命人速速做了临时要用的对牌来,一一交给上官烈等,一人一牌,出入检查。 声称这是为了刑部重地的安全,突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人,万一被人趁机浑水摸鱼越狱潜逃了怎么办? 上官烈闻言倒是十分痛快的配合,还特意笑眯眯的提醒厉尚书:“尚书大人可千万将地字号、人字号的监牢叫人看好了,别到时候那两处走了什么人也来赖在我们头上。我们可不沾那两处的边!” 厉尚书脸一黑,忿忿离开。 上官烈鄙夷嗤笑,横竖该做的事情他已经领着人做好了,他爱把这儿圈起来那就圈起来吧,要什么紧? 在天字号那高墙大院中,七八名御林军正在热火朝天的组装帐篷。 材料都是事先准备好,装在一个个木箱子里,在厉尚书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将所有木箱子都抬了进来。 洛姑娘那是皇上要保着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去住那下边不见天日的牢房,也不会去住那几间不知多少人住过待过的值班房。那么自然就只有搭建帐篷了。 当然了,这帐篷也不是普通的帐篷,而是豪华版的。 至少洛言心一旁瞧着,便暗自吃惊叹服不已。 整个帐篷搭好之后,内部空间目测得有二十平米,高近两米,住进去绝对不会感觉狭窄、压抑。 此刻,她坐在阴凉处铺了锦垫的椅子上,手旁摆着一副高几,几上有海棠花式的点心攒盒、有果盘、有蜜饯盒子,还有甜白瓷的茶壶茶杯。 点心是御膳房所出,看起来极新鲜,应是当天做的。水果、蜜饯都有好几样,全是往日她爱吃的。 茶水却是到了这儿上官烈命人现场通了小火炉现烧滚水泡的,上好的黄山毛尖,茶汤清亮透明,茶香四溢沁人肺腑。 望着忙碌的众人,以至于洛言心都有点不太好意思——这哪里是坐牢?分明是体验新鲜生活来了。东澜祁那个家伙,算他有良心…… 勾唇轻笑,洛言心起身,往一旁院墙根下走去,招手示意上官烈过去。 “皇上最近忙不忙?可有说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上官烈忙微微弯腰低头道:“洛姑娘放心,皇上说了今晚便过来看望洛姑娘,洛姑娘安心等候便是。” 洛言心点点头,展眉含笑道:“那就好,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呢!对了,呆呆有没有回宫?” 洛言心原本以为呆呆很快就会追上自己,是以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可后来一直都没有它的行踪,她也有点担心起来。 可是,呆呆那么小一个家伙,无论往哪儿一钻她都绝对不可能找得到,加上阳州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必须得赶着回京,也只得暂且将这件事搁下。 她从来不会做无用功,那种情形下,如果呆呆无恙,自然能找得到路回京。如果它已经遭遇不测,她也不可能找得到它…… 第647章 身份有别 上官烈闻言笑道:“洛姑娘说的是成天跟大黑狗在一块儿发疯的那只老鼠吗?前天属下去乾清宫觐见皇上的时候还看到它了,不过看起来它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呆呆若是听见这话不知道该多郁闷吐槽:一回来就被东澜祁虐,它精神能好得起来吗?所以说皇帝什么的,没有一个是好人! 皇上竟然怪它没有跟着洛言心、保护洛言心。明明洛言心那家伙身边已经有了个摇光天师了好吗,干嘛还非得要它凑上去? 它倒也无所谓呢,可它凑上去了,摇光天师会不高兴。摇光天师一不高兴,它照样还是会倒霉。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人理解理解它的苦衷难处呢? 呜呜呜,东澜祁那个腹黑凶残没良心的家伙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就连小鹊也生气了不给它做吃的呢? 以前它撒娇卖萌小鹊一见了便会心软,甚至还会冒险背着洛言心那个恶女人偷偷的给它做好吃的,可是,现在也不搭理它了…… “它回来了就好!”洛言心一笑,听说呆呆已经回宫了便松了口气,至于它精神好不好她可不关心。 略作沉吟,洛言心忍不住又问道:“上官大哥应该知道孜孜部落吧?不知最近可有孜孜部落的人进京?哦,女的。” 孜孜部落属于外势力,且又是玩蛊的,无论到哪里必定都会惹人注目,若千落落进京了,上官烈多半多少都会听到些许风声的。 “孜孜部落?”上官烈一怔,摇摇头笑道:“这个,倒是不曾听说。不过,太后寿诞,孜孜部落也是必定会来人的!” 洛言心轻轻点头“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关于殷万里兄妹等人的消息,还是晚上见了东澜祁再说吧。 没多大会儿,那边帐篷已经搭好,上官烈便抬了抬手笑道:“洛姑娘请进去看看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若有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就算外头刑部捕快衙役们围得密不透风又如何?哼,御林军若是想往里头带东西,他们能拦得住?笑话! 洛言心笑着说好,忽然看了上官烈一眼笑道:“什么时候上官大哥对我这么生分客气了呢?” 上官烈一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那意思是:“你懂的。” 他们这些皇上身边待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皇上是真的将洛言心放在了心上,等将来皇上真正的掌控了大权,洛言心不说做皇后,至少一个贵妃是跑不掉的,并且在皇上的心里肯定比后宫任何人都重。 身份有别,如何敢放肆? 而且,他莫名的还有点心虚,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调戏过她、曾经一度还想娶她呢…… 这会儿若是再不避嫌,叫皇上盯上了,将从前的事情查出来,他貌似就该倒大霉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看得顺眼觊觎自己女人的其他男人,更何况是皇上? 洛言心“扑哧!”一笑,好笑道:“上官大哥别这么对我,唔,怪别扭的!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好。” 第648章 皇上来了 见上官烈还在那吱吱唔唔、犹犹疑疑的,洛言心悠悠含笑,低声道:“上官大哥可别忘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宫女,您呢,可是御林军侍卫副统领,这态度掉了个个儿,岂不是——”叫人多想吗? 上官烈猛的回神,忙道:“是是,还是洛姑娘想的周到!” 一时看了帐篷之中,地面上铺着厚厚软绵的精美地毯,帐篷壁上一圈也全都悬挂着大块大块的地毯,加厚了帐壁,更安全与舒适。 帐篷中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摆设,一张宽窄适中的矮榻,桌椅,梳妆台、衣架、屏风、简单的生活用具等,仅此而已。 洛言心看着十分满意,如此舒适的地方,便是再多待几天也无所谓。 上官烈便道:“洛姑娘要不要沐浴休息,我这就叫人烧水。” 洛言心笑道“有劳”便在帐篷中等候。 一时烧来了热水沐浴更衣,眼看着距离天黑还有不少时候,便上榻休息去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睡梦中仿佛有什么小虫子在鼻子尖上、脸上爬啊爬弄得痒痒麻麻的难受她一巴掌打去,虫子还在,又一巴掌,还爬、还打…… 直到后来被爬得恼火醒来,睁开眼,对上一双含笑的黝黑深邃的眼眸,不由一怔。 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虫子?就是这个家伙把玩着自己的发梢在使坏罢了。 “皇上!”洛言心窝火含嗔瞪他一眼,任谁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都要高兴不起来。 “呵呵!”东澜祁低低的笑,长臂一卷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揽着抱起窝在自己怀中,另一手捧着她的脸,低头便霸道的吻了上去。 洛言心低低娇吟,温软纤细的身体顿时触电般的感觉传遍全身,浑身酥麻,四肢百骸都软了没力气,不由自主抬手圈上了他的脖子,与他热烈的拥吻起来。 东澜祁仿佛受到了鼓舞,呼吸一促,吻的更加热烈,扣在她腰间的手掌用了用力揉了一把,毫不犹豫倾身便将她压在了榻上。 洛言心大惊呜呜挣扎,他的身体滚烫,独属于他的男子的阳刚气息热烈席卷扑面而来,撩拨得她心里也火烧火燎的。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是个祸害了。 “别乱动,朕只想好好的抱一抱你!”东澜祁终于结束了这一记缠绵热烈的深吻,头埋在她颈窝,将她紧紧的压着、抱着。 洛言心被他的气息撩拨得心火乱烧、双颊绯红,加上再被这么压着,仿佛便要窒息了。 她咬了咬殷红娇润的唇,软软的道:“你、你压坏我了!” 东澜祁一怔,仍旧埋首在她颈窝,却是低低磁沉的笑了起来。 身体倒是往一旁动了动,卸去了压在她身上的大半力气。 身上一轻,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 那埋首在她颈窝的男人却忽然一手撑在她身旁的榻上抬起了头来。 察觉到他的动作她轻轻偏头,恰好对上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那仿若实质的目光似看进了她的心底,其中的脉脉情意深切而浓郁—— 第649章 别后重逢 那一双眸子实在是勾人的紧。 洛言心心头微跳,脸上不争气的又绯红了起来。 “呵呵!”男人低低的笑着,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抚触过她的脸颊,他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笑道:“朕如何舍得压坏了你?朕只会好好疼你!” 洛言心脸上更热,颇有点神魂颠倒的意味,不由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不是个斯文扭捏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不就男女情侣之间的这点儿事吗?男女情侣之间说这种话不是再自然不过吗?为毛她一到这会儿便脸红心跳脑子发晕完全变成了个呆萌傻子呢? 见她秋水般的眸子里又开始水雾蒙蒙的迷茫迷醉起来,双颊晕红如染上了动人明媚的胭脂,眼角眉梢亦染着一层浅浅的薄晕,那模样儿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东澜祁不由得心痒难耐,低头又是一番热烈的拥吻。 不时附过去在她耳畔低低的轻笑说些无耻的话,越发惹得洛言心心里乱得不成样。 她终于察觉这家伙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呢,洛言心不由得恼羞成怒,凝聚起力量一脚朝他腿上踹了过去,一个翻滚往榻里去,气呼呼道:“人家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就是这样对人家?” “好不容易啊……”东澜祁往榻内蹭去逼近着她,似笑非笑道:“不是由摇光天师吗?朕瞧着你与他同行倒是挺开心乐呵的嘛!” 洛言心一怔。 东澜祁不轻不重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恼道:“朕跟你说的话你都抛到九霄云外当耳旁风了?朕说了不许与他待一块儿、叮嘱你见了他便走开,你倒好,同住同行,是不是还有说有笑挺契合的啊?嗯?” 洛言心瞅着他,“扑哧”一笑,用力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恨恨道:“东澜祁你个混蛋,你竟敢咬我!若不是恰好碰见摇光天师我可要倒了大霉了,你倒是一点不心疼我!” 东澜祁松松揽着她,侧身与她面对面躺着,淡淡道:“你太冲动了,出了那样的意外,你应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潜伏起来,等着朕的人前去。谁让你那么大胆子竟还敢杀回阳州衙门去?这回算是你运气好,殷万里低估了你,不然,你真以为凭你和那孜孜部落的女人便能斗得过药王谷吗?哼,能全身而退便不错了!” 洛言心撇撇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药王谷的厉害了,小树林里用阵法困住她和千落落的那些斗篷人便没有一个善茬。全靠了呆呆她二人才险之又险的逃了去。 可惜,迷雾中却又走失,叫苍天鸿那个混蛋差点捡了便宜。 “言心,”东澜祁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眸光温柔深邃而深沉,他眸光深深,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朕,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报仇出气这种事,朕替你做。” 他眸中划过一抹寒意,冷笑道:“朕的女人他们也敢动,还敢往头上泼脏水,哼,药王谷!” ------- 明天6更 第650章 对不起! 洛言心亦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是那兄妹俩在后头蹦跶。” 谢太后虽然知道东澜祁待自己不同,但东澜祁明摆着向她表明了态度,她绝不会往外说,连谢家都不会说,不然,这母子情分恐怕就真的要到头了。 谢家,未必会注意到她洛言心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 可是,因为东澜祁的关系,殷万容是恨极了她的,那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而殷万里——原本洛言心还不觉得,现在也有种感觉,他对自己的关注似乎也太多了些。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二人要对付自己,谢氏自然明里暗里的行方便。 而至于这里头有没有谢太后在推波助澜,那就难说了。 “别给朕岔开话题,”东澜祁盯着她,“言心,答应朕,下次再不许如此。你这样,朕很担心!” 他何止是担心?当他戒斋闭关出来之后,得知此消息几乎要急疯了。 他想,如果洛言心真的再阳州出了意外,他一定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报复谢氏和药王谷,哪怕拼个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自从生命中有了她之后,有她,才有世界。若无了她,那么这么世界对他来说也没有了意义,繁华人世,万里江山,他又何必去夺? 要来又有何用! 洛言心心里一甜,轻轻往他怀中靠了靠,闷闷道:“对不起……” 东澜祁微僵,薄唇勾了勾,紧紧拥着她:“乖,别难过,朕没责怪你的意思!朕只是——害怕。” 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她道歉呢,似乎从前他恼她倔强的时候曾经恨恨的想过,总有一天要她在他面前服软、说软话,然而此刻听到她这么说,他心里却没来由的心疼起来。 她该是张扬而明媚灿烂的,如同三月里明亮的暖阳。 “嗯!”洛言心嫣然一笑,眉眼弯弯。 东澜祁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教她,指出阳州之行她的各种冲动以及错误和不足,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顿了顿,只闷声道:“朕还是不喜欢摇光天师,那混蛋,不早不晚偏偏那会儿推演天机,让朕闭关戒斋,哼,朕总觉着他没安好心!” 洛言心瞅了他一眼,没吱声,心道他若没安好心便不会救我了,更不会答应一路护送我进京。 “别在心里头嘀咕!”东澜祁一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没好气道:“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也不能光计较一时得失。取之必先予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总不该没听过吧?记着朕的话,以后离他远点!” 洛言心忍不住分辨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没有恶意。不管怎么说,这一行他助我颇多,我若见了他便跑开避开也太忘恩负义、小人行径了些吧?” “你——” “你的话我放在心上啦,若有一天我察觉他真的另有所图、别有心思,那时再做计较,成吗?”洛言心扯了扯他的袖子忙又笑道。 第651章 她的坚持和底线 东澜祁皱了皱眉,黑眸不赞同的凝视着她。洛言心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同他对视坚持,寸步不让。 她或许已经为他改变了许多,凡事即便自己委屈遇险,也不愿意随意行动而破坏他的计划、打乱他的步骤。 她愿意与他携手共同进退,为挣脱这桎梏而努力。 但并不表示她惟他命是从。 她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和底线,有善恶道德的标准。 他的霸道若只是情人之间表现情意的温柔霸道,她甜蜜着、享受着,并且甘之如饴,可若是触碰到她的原则和底线,她是不会退步的。 比如摇光天师,若是之前也就罢了,然而阳州一行,若没有她自己指不定多倒霉,有没有命回到京城还两说—— 好吧,其实也有她自作自受的成分在内,如果事情一发生她便如东澜祁所言那样潜伏起来乖乖等,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也不能保证那样就绝对不会有意外了。 若非苍天鸿那个意外,她和千落落多半不会走散,再加上呆呆,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可任何未来的事情都没法预料,只能走到哪一步看哪一步。 眼下的事实就是,摇光天师如果乐意把她当做朋友,她便认了这个朋友。 “你啊!”东澜祁最终无法说服她,只得叹息一声,无奈又不甘的收回了目光,偏回身双手枕在头下平躺着,沉声道:“罢了,你既坚持朕也迫你不得。你只要记住,除了朕以及朕告诉你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之外,不要太过相信旁的人,这一点你总能应了朕吧?” 东澜祁暗叹自己倒霉,怎么就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又臭又硬的女人。温柔美貌的解语花多的是,然而他都不爱,能怎么办呢? 话又说回来,她之所以吸引着他追逐的目光,不正是因为这一份不同吗?若她与别的女人也一样,那她便不是她了。 “嗯、嗯!我应了你便是!”洛言心低笑点头,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推他软软笑道:“好啦!高兴一点!” 东澜祁双手环住她的纤腰用力往自己身上一压,扬了扬下巴笑道:“来,取悦朕,让朕更高兴一点!” 洛言心咬唇咯咯低笑,俏脸上未褪的红晕一下子又深了两分。 东澜祁勾唇一笑,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下来:“朕的心儿大胆的时候比谁都大胆,羞起来也比谁都羞!” 洛言心张嘴抗议,他的大掌扣在她后脑勺往下一压,精准的再次吻住了她…… 一番缠绵,两人都有些受不了,并排躺着轻喘。 东澜祁已经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表深情真切而许下的那番诺言了,偏偏在这上头这女人认死理。 他每每想要糊弄过去,这女人便会用一种“你说话不算话,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欺骗我吗?”的表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直把他看得无地自容,最后作罢。 唉,说到底,他也是个正人君子,还不够无耻。 第652章 我们去找洗髓珠好不好? “对了,与我同行的那位女子千落落,皇上可有她的下落?”洛言心撑着身体起来,靠坐在一头,问道。 还是坐着说话更安全,不容易动则擦枪走火。 他后来派人赶赴阳州,阳州发生了什么,他自然也知晓的。 东澜祁见状也坐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圈抱着,道:“她已经进京,她是孜孜部落大首领的千金小姐,此次进京正是为太后寿诞而来。朕已派人将她安置妥当,该她出现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 洛言心有些诧异千落落的身份,笑道:“怪不得她玩蛊玩得那么得心应手呢!我想着她在孜孜部落的身份不低,却没想到这么高。” 既然她已经无恙,又有东澜祁罩着,洛言心也就放了心。 东澜祁把玩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握着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朕的心儿果然是朕的福星,误打误撞却结识了孜孜部落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在大首领面前最得宠,说是千依百顺也不为过。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咱们去孜孜部落为你解蛊也就方便多了!” 洛言心心里一暖一甜,轻轻嗯了一声,继而抬头看着他道:“东澜祁,等你真正掌了大权,我们去找洗髓珠好不好?”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摆弄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错紧握着,点点头轻笑道:“好。” 洛言心挑眉道:“不管那前朝宝物究竟流落何方、在何人手中,我们一定把它夺来!” “嗯……”东澜祁一笑,又道:“眼下还说不到那个。委屈你在此先待上几日,外头一切有朕安排,不会太久。” 洛言心点点头,又道:“皇上今日离开,若无必要便不要再过来了,不过,让上官大哥把呆呆给我带过来吧!我还需要一些东西,回头我列了单子让他交给你帮我速速准备了送来。另外,药王谷所有药铺医馆中,卖得最好的大众膏药、丸药是什么,皇上叫人给我各挑三四样来!” “朕回宫便准备,呆呆已经来了,在外头待着呢!”东澜祁笑道。 真是,他和她说话的时候,怎么可能容许呆呆那混蛋家伙在旁边碍眼呢? 忍不住好奇问道:“别的也罢了,你要药王谷出的药做什么?” 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眨眨眼睛笑嘻嘻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见他挑了挑眉,依然看着她,洛言心“扑哧”一笑,嗔道:“告诉你也无妨啦,正好我和呆呆待在这儿也挺无聊的,如果将那些膏药、丸药的药方子配置了出来,那是多有趣的一件事?嘻嘻!” 东澜祁眼睛一亮,不由懊恼:这么好的主意他怎么早没有想到呢?要说炼药制药,洛言心是个天才,他的大哥破澜也很有天分啊。 如果早想到这个,早就将药王谷搅合得元气大伤了! 东澜祁不由得一下子抱起了洛言心,呵呵低笑道:“心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个主意妙极!哈哈哈哈!” 第653章 我不信药王谷是铁板一块 洛言心也大笑起来,冷哼道:“殷万里、殷万容实在太可恨,这次我要搅得他们焦头烂额!我就不信他药王谷是铁板一块,我要殷万里的继承人位置岌岌可危!” 东澜祁自然大力支持:“药王谷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据朕所知,殷万里有个庶兄叫殷华,此人天赋不在他之下,亏就亏在出身,素来也很得其父重用,殷万里对他可忌惮得很。还有殷家二房,万字辈两个嫡出儿子年纪都在殷万里之上,论理他们那一房所出才是万字辈的嫡长,早有不服的苗头,只不过殷童掌权,殷万里又能力过人从未出错,二房纵然有心也无能为力。一旦有了可击倒殷万里的证据,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洛言心心头大定,不由拍手笑道:“唉,这种大家族权益之争真是最有趣不过了!” 惹得东澜祁无奈大笑。 二人又详细商议了一阵,月已偏西,东澜祁不能再待需回宫了。 洛言心眼中一黯,牵了牵他的袖子低声道:“东澜祁,随我去阳州的那些侍卫,武钟、武鸣他们,他们很可能已经遇难了,对不起……” 东澜祁抬手,温热宽厚的大掌轻轻掩住了她的唇,柔声道:“傻女人,你该不会是愧疚了吧?保护你是他们职责所在,无论他们为此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这是他们的使命,你安心受着便是,什么都不必多想。” “可是——” “他们的家人朕会派人好好照顾,厚待优抚,可以了吧?”东澜祁无奈一笑,又道:“其实有人已经回来了,武钟、武鸣、佟青、廖十三他们四个已经回京了,这下子你该安心了吧?” 他绝不会告诉她,这几个混蛋回京之后便被他打入了大牢,若她不能平安归来,他会将他们千刀万剐。 什么寻不到她、接到她的指令以为她已经先行一步这些废话他统统都不要听,更不会因此而饶恕他们。 等她什么时候摆脱了这欲加之罪的官司,他再什么时候放了他们。 她如今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呢,他们凭什么获得自由? “真的?”洛言心又惊又喜,原本她以为顶多有两个人顺利离开阳州——仅仅是离开阳州而已,能不能顺利回京还两说,不想却有四个活了下来,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那太好了!”洛言心轻轻笑叹道:“总算回来几个,我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东澜祁点点头,笑着安慰她,心里已打定主意,既如此,武钟他们四个的命从此就是她的,他会安排他们进行一系列的训练,以后追随保卫她。 她对他们有活命之恩,料想他们亦会对她多几分感激忠诚。 看到东澜祁换上侍卫服饰稍作改装离开刑部天字号监牢,上官烈也轻轻松了口气:皇上虽说是悄然来此,可谁知有没有人得知,万一在此出点儿什么事,他的干系可就大了! 东澜祁离开后,便有侍卫送了宵夜进来,熬煮得恰到好处的鸡丝海鲜粥,入口香滑鲜美,正是御膳房以往常吃的张大厨的手艺。 第654章 专业背黑锅的呆呆 洛言心顿时便感到满足起来,心里感慨,怪不得都说由奢入俭难啊,叫东澜祁给惯的,她似乎也有些贪图享乐安逸了。 这也怪不得,东澜祁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乾清宫上下、甚至整个宫里数百号人,都围着他转;凡世间一切最好的都送到他的面前供他挑选,除非帝国末日,国库寒酸,不然,堂堂一国之君,说节俭那简直就是笑话。 吃到一半,洛言心才想起呆呆来,便叫了一声。 谁知呆呆早就在帐篷外头等着了,听见她一声叫唤吱吱两声飞快窜了进来,冲她吱吱吱打个招呼,一下便窜到了桌子上,围着那一大砂锅粥吱吱吱的直嚷嚷:“好饿!饿死爷了!快给爷一点吃的吧!” 洛言心甚为诧异,睁大眼睛道:“不至于吧?宫里好吃的多的是,你哪儿来的这副牢里放出来的样?” 口中说着,手里也没闲着,顺手便给呆呆盛了一碗。 呆呆趴在碗旁边,顾不得烫,吱吱猴急的吃起来。 洛言心咯咯的笑,“不至于吧?小鹊那丫头可疼你了,哼,时常背着我给你开小灶真当人不知道呀?她会由着你饿着?” 呆呆顿时耷拉着小脑袋,郁闷的吱吱吱:“还不因为你……” 洛言心一怔,算是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笑道:“你不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呢!唔,如此看来皇上和小鹊对我还真好呢!” 呆呆停下吃粥,抬头,小眼神幽怨的看向洛言心郁闷的吱吱诉苦:“你看,爷都瘦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笑!树林里爷好歹救了你,你可真没良心!” 提起那日,洛言心也是暗道倒霉,便道:“那后来呢?你为何不去找我?” 呆呆是打死也不敢说实话的,只道:“那阵雾太古怪了,我迷失了方向。等雾气散去,一丝丝你们的气味也没有了。我没办法,恰好看到一个商队进京,便跳进了他们的货堆中……你和那个古怪丫头在一起,料想也不会有事的。” 呆呆在心里道,你们俩凑在一块,只有你们坑别人的份,谁能坑的了你们呢…… 洛言心顿时哑然郁闷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在那浓雾中她和千落落会失去了联系呢?结果她还倒了大霉,幸亏,后来又被摇光天师所救…… “罢了!”洛言心叹了口气,懒得再问那些事,吃好之后将砂锅里的虾仁、鲜贝、蟹肉、鸡丝、瑶柱等全都捞了出来给呆呆吃。 呆呆这才又开心起来,两只小绿豆眼亮光闪闪的望着洛言心:呜呜呜,这恶女人可恶的时候虽然可恶,可真论起有良心来,还是她有良心啊…… 吃饱喝足,洛言心便问了呆呆回京之后京城里各方动向。 无奈这个憨货加吃货因为被东澜祁和小鹊嫌弃,一门心思只想着从别的地方找吃的,对别的事情根本不知,她问了也是白问,索性懒得再开口。 只道:“养足精神,明天起咱们要干一件大事!” 第655章 准备黑一把药王谷 呆呆连连点头,主动蜷缩在她榻旁的地毯上做睡觉状。 洛言心有些意外他的识趣——居然没有往榻上跳。 当然,她本来就不乐意跟一只毛茸茸的疑似老鼠似的家伙睡一张床榻上,它识趣她乐得睡得更自在。 躺下翻动侧身向着内侧,闭上眼睛便睡了。 呆呆又郁闷了:谁乐意睡地上啊,铺了地毯也是地上啊。可是,东澜祁说了,不准它再往她床榻上蹦。 它原先还想着,它自然不主动蹦的,然而若是她邀请的话,那么它蹦上去也不是它的错对不对? 可是她竟然没有邀请它! 呜呜呜,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坏心眼儿,亏它刚刚还感动感激感慨呢…… 躺在柔软舒适的榻上,洛言心没有任何的不适,睡到自然醒,外边热水以及洗漱各物都已经备好。 洛言心这才注意到伺候这些东西的两名御前侍卫看起来跟别的侍卫似乎有些不同,仔细看才发现是乾清宫里两名太监装扮的,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用过早餐,上官烈便将她所需要的东西都带了来,同时带来的还有药王谷所开设的同春堂中购买来的膏药、丸药各三种。 膏药为黑膏药,专治各种跌打损伤外出血;回春贴,专治腰腿关节疼痛;活血止痛膏,专治淤血肿痛无名肿毒。 丸药为专治胃痛胃胀,胃脾虚寒;上清丸,专治头疼脑热;八珍益母丸,专补气养血。 这几种膏药丸药并不名贵,都是治疗常见病的,但是销量却非常大。因为受众广。 薄利多销。洛言心根本不用计算便敢肯定,同春堂的利润大部分都是来自销售这些很普通不过的寻常药。 因为寻常,所以用量也大,销量自然也多。 稍微算名贵一些的,便是八珍益母丸了,但也不是很珍贵高档的东西,寻常有钱人家的夫人、老夫人们、甚至气色不太好的小姐们,日常都会服用这个——谁叫人家是药王谷出产,品质有保证呢? 如果这几种药出了问题,如果这问题恰好从京城而发生,那么,这段时间正好留在京城的殷万里便难辞其咎,相信想要拉他下马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日起,洛言心便和呆呆待在帐篷中捣鼓,上官烈带来的都是心腹,绝对的守口如瓶、不多事、不好奇,更不会打探。 洛言心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就是小鹊不在身边,呆呆那家伙又是个只会动嘴指望不上动手的,她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分辨出成药中各种药材原料成分,一人一呆便开始一样样的按照比例进行调配试制。 这种事一人一呆都很轻车熟路,这是寻常药,制起来其实工序并不麻烦,加上呆呆那变态的敏锐洞知力指点下,不到三天的时间,洛言心便成功将三种膏药的药方成功推算试验成功。 这日晚上,东澜祁又来了。 呆呆一看见他,很识趣的默默钻出了帐篷,当起了流浪儿。 洛言心则满心得意与东澜祁分享。 第656章 明日要上堂了 东澜祁惊叹于她的天分,揽着笑道:“心儿真是一次次让朕惊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洛言心淡淡道:“不急,等这件官司脱身,我想见见霍枫和云大公子,借他们的制药坊一用……” 她要批量生产这些药,顺便在其中添加一点别的东西。当然,从外表看,甚至不是浸淫此道十数年、几十年经验老道的医者大夫,是绝对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到时候只要再设计一两出好戏在同春堂上演,所有意识到买了假药的人自然都会去闹事。 即便买了真药的——疑心买了假药,也会跟着一块去,同春堂的声誉便会大受影响,看他殷万里如何焦头烂额。 而原本的药方,改头换面换个名字再在其他的药铺医馆推出,药王谷一家独大的大好局面将一去不复返也! 或许这种损失并不能动摇药王谷的根基,但是损失肯定是惨重的。 不但有金钱上的损失,更有短时间内无法挽回的声誉损失,总而言之,药王谷内部势必因此而有一场龙争虎斗。 殷万里不是长袖善舞吗?就是不知游走于家族内部之间,是否也一样那么能舞。 听着她漫不经心的便说了一大套收拾人的法子,尤其是收拾药王谷的法子,东澜祁哈哈大笑,抱着她在她脸蛋上用力亲了一下,大笑赞道:“朕的心儿真是个妙人!唔,你只管制假药去,造势挑事闹事这种小事,交给朕便好!” “好呀!皇上英明!”洛言心咯咯笑着拍手叫好,两个人相视大笑。 做坏事有个好搭档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东澜祁只觉得他家女人笑嘻嘻算计人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又搂抱着拥吻缠绵了一阵。 看她在自己的拥抱亲吻下红霞飞上脸庞、眼睛水汪汪的迷离起来,顿时大感满足自豪——这天底下也只有他能令她如此,岂能不自豪? “心儿,你做好准备,明日或许便要上堂了。”末了东澜祁抱着她,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碎发温言说道。 “明天?好快呀!”洛言心脱口而出,目光下意识扫了帐篷内一眼。 东澜祁嘴角抽了抽,顿时哭笑不得。 “你倒是舍不得离开这儿了?” 洛言心吐吐舌头,笑道:“我忽然觉得,住帐篷其实也挺有意思、挺新鲜的!住啊住啊就住出感情来了!” 东澜祁心道:那你跟朕睡啊睡的怎么也没睡出点什么来?还总是那么防备着朕?关键时刻掉链子…… 口中却笑道:“心儿想住帐篷这还不简单?朕叫人再乾清宫后头搭一座便是!” “真的吗?”洛言心咯咯笑着,挑眉道:“会不会太扎眼了些?” 东澜祁冷笑:“朕要住帐篷,谁敢多嘴?别说住帐篷了,朕便是在后花园里放羊,也得看朕乐意!” 洛言心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 “明日上堂,我该怎么做?”她问道。 东澜祁一笑,淡淡道:“朕今日特意过来,自会与你说清楚……” 第657章 有何不妥? 第二天上午,刑部右侍郎亲自带人过来提审“犯人”。 上官烈自然不会将洛言心交给他,带着几个属下亲自护送洛言心同行。 至于天字号这边,连院子门都没让右侍郎等进来。他领着洛言心出去,守在里头的御前侍卫们立刻将门紧紧的关闭上。 气得右侍郎脸都黑了,还欲找茬,上官烈瞅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大人还在等什么?若是误了过堂,大人可别往我们身上栽。” 右侍郎拂袖冷笑,沉着脸走在前方。 刑部大堂上十分热闹。 居中端坐在上的自然是厉尚书,旁听的有罗相、还有云大公子云钰。 既然他们两个来了,明国公府又怎么可能不来人? 谢府大公子、大理寺卿也都在场。 再加上衙役、书记员、师爷等,乌压压坐了满堂。 洛言心刚带到,厉尚书锋利如刀的眼神便朝洛言心盯了过去,看这架势是要给洛言心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为什么不给?洛言心害死了数百无辜人命,十几名御前侍卫受她牵连而葬身火海,加上拘捕杀人伤人、潜逃,条条都是罪大恶极的大罪。自己身为刑部尚书,嫉恶如仇,见了她不怒发冲冠、怒不可遏,难不成还给她笑脸? 谁知他张嘴话尚未出口,手抬起还没摸到惊堂木,上官烈又是一嗓子叫道:“皇上口谕,案情尚未明晰水落石出之前,宫女洛言心等同无罪,厉尚书及在场众人不得为难。” 厉尚书脸一黑,未出口的怒斥被生生咽下。 他忍着气道:“皇上这是何意?如此本官还如何问案?” 上官烈笑道:“皇上的口谕大人没听明白吗?如果真的没听明白,在下不介意再念一遍。至于怎么问案,那就看尚书大人的手段了!尚书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小事情难不倒您吧?” 谢大公子“嗤”的一笑,半认真半玩笑道:“都说这小宫女在皇上面前得宠,看来还真是得宠啊!皇上这——护着还真紧,呵呵!” 罗相轻轻咳了一下,不紧不慢温言道:“洛宫女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厉尚书,该如何审问,你按正常程序审案便是。” 这话的意思是,洛宫女好歹是从乾清宫来的,在案子尚未定论之前,皇上护着她便是护着乾清宫的体面,这有何不妥? 你一上堂便想着刁难她,难不成是想给皇上下马威、给皇上没脸吗? 厉尚书只得沉着脸默认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接罗相的话。 只是,见洛言心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跪也不跪,上官烈等一个个全都在堂外站着,一双双眼睛瞪着堂上,虎视眈眈,更觉堵得慌——审了这么多年案子,就数今日最郁闷了。 洛言心的确没事人一样身心轻松,如果不是这个时候笑起来好像不太合适,她都要笑了。 谢大公子听罗相这么说,心里顿时不甘起来。 瞟了风度翩翩、温和儒雅的云钰一眼,谢大公子妒意更浓,便又笑道:“罗相在此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云大公子似乎在礼部任职吧?今日是不是走错了门?” 第658章 是不是走错门了 云钰微笑道:“倒不是走错了门,我也是奉了皇上口谕来此。” 皇上行事素来随性,你要是不满,你找皇上说去呀? 谢大公子轻轻一哼。 云钰又微笑道:“倒是谢大公子你,是不是走错了门?今日不去内阁吗?” 洛言心咬着唇忍笑,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不是这话多好笑,而是没想到云钰这样温润如玉、看起来很好脾气、很好涵养、很斯文的世家公子也会说这种嘲讽的话,且偏偏说的一本正经,正经得甚至能让人感到几分关切。 仿佛他真的很关心谢大公子是不是走错门似的。 谢大公子顿时一堵,冷冷道:“洛言心是奉了太后懿旨出京,此事太后自然要知晓个清楚明白!哼,至于我去不去内阁,云大公子似乎还没有资格问!” 谢大公子是明国公的嫡长子,也是明国公世子,但却没有在朝中任什么正经职位,而是在内阁当他老子的助手,朝臣们私底下说起他来,都称为“小阁老”。 明眼人都知道,他明面上没有任什么要职,其实在内阁却是能说得上话的,只要多待上几年,将来资历一够,是肯定直接入阁的。 可谓前途一片金光灿灿,在同代人之间算是头一份,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可惜,他的声望却是不如礼部任着闲职的云大公子。 云大公子好像什么都没做、整天无所事事,却是京城权贵新一代的楷模领袖,就连满京城的闺秀姑娘们,也一个个对他仰慕得不得了。 尤其令谢大公子不服气的是,云大公子几首酸词在青楼里广为传唱,那些姐儿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却私下里流传着什么“不愿君王召,愿得云郎叫”,提起他来也是双眼放光——这让在京城青楼界砸了无数银钱的他情何以堪? 更何况他是那么的自认为容貌无双、风流潇洒? 云钰轻轻笑叹点头,由衷道:“谢大公子说的是,谁叫我没有一个那么好的爹呢?” “你!”谢大公子大怒。 “咳咳!”罗相手握成拳挡在嘴边咳了起来,淡淡道:“厉尚书,是不是该开始了?” 有点儿发怔的厉尚书回神,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问:“堂下何人?” 洛言心收回眼底的笑意,一一的回答厉尚书的问话。 厉尚书倒没料到她如此配合,令他连发作借口都没法找。 例行公事问完之后,便转入案情。 师爷当即上堂,微微躬身弯腰见过诸位大人物,将林知州递上来的折子念了一遍好让众人知晓案情。 师爷念完,厉尚书盯着洛言心冷冷低喝:“洛言心,你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洛言心眼皮轻轻动了动,说道。 厉尚书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是林知州诬陷了你?” “是。” “荒唐!”厉尚书冷冷道:“你是宫里去的人,与林知州说一句素无瓜葛冤仇不错吧?既如此他为何诬陷你?动机何在?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上奏朝廷诬陷你一个乾清宫里的御前宫女?他不要命了吗?” 第659章 诬陷吗? 洛言心道:“我又不是他,尚书大人问我,我怎么知道?难道尚书大人断案不讲求证据,只凭一面之词断言吗?那么这话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呢?我是乾清宫的御前宫女,与他素无恩怨瓜葛,我为什么要说他陷害我?” 厉尚书冷笑道:“林知州乃朝廷命官,若非证据确凿,如何敢上奏朝廷?事发之后刑部亦派人前往查证,事实俱在,就连他身边的师爷都命丧你手之中,洛宫女可还有话说?吴州丞如今亦在刑部,本官传他上堂,你面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洛言心笑道:“既然吴州丞能来,为何不将林知州带来呢?岂不是更好对证?” 厉尚书闻言冷冷一笑,盯着洛言心,颇有些意味深长道:“洛宫女是在说笑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林知州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洛言心心里冷笑:好一个死无对证。 口中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死无对证!可惜,阳州可做见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死一个林知州也掩盖不了事实。”厉尚书字字诛心。 洛言心:“……”好吧,且让你得意。 这时云钰站了起来,笑道:“巧得很,林知州遇袭落水,恰好那时候我途径无意中救了他。如今林知州就在京城,厉尚书,你看是不是传他过来当堂对质呢?” 谢大公子脸色一变,不由得阴狠的瞟了云大公子一眼,暗叫糟糕。那姓林的竟然没死吗?这怎么可能…… 厉尚书也十分意外,只是云钰既然已经说出这话来,却不由得他不答应了,云家也不是他敢撕破脸随意得罪的。 “既然如此,云公子为何不早将他送来刑部?是不是应该将他交由刑部看押更合适?” 云钰笑道:“厉尚书误会了,当时林知州伤得不轻正在救治不宜移动。那日我不是特意拦下厉尚书,请厉尚书借一步说话吗?是厉尚书没给我机会说。此事牵涉宫里里,后来,我便禀了皇上,皇上命好生救治林知州,暂且不得声张,所以……” 谢大公子闻言,不由眼皮一撩,冷冰冰瞟了厉尚书一眼。 厉尚书郁闷得想要吐血,有苦说不出,心里暗道那日你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向我套近乎,还说要请我酒楼赴宴——我能答应吗?我答应了,明国公会怎么想?今后他还能当我是自己人吗? 谢大公子脸色十分难看,轻嗤道:“云大公子真是够操心啊!听说这位洛宫女曾经救过云大公子的命,不知——呵呵!” 云钰微笑道:“洛姑娘的确救过我的命,所以这次救回了林知州的命,在下也是觉得侥幸庆幸不已。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谢大公子噎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混蛋,装傻吗? 洛言心暗自好笑,心道没想到温润高贵的云大公子噎起人来也这么了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罗相又开始“咳咳”的咳起来:“厉尚书,是不是该传林知州了?” 第660章 林知州的证词 厉尚书连看都不敢看谢大公子一眼,无奈点头。 其实哪里还用他点头?没见上官烈一招手,领着六名御前侍卫已经出去了吗…… 不多会儿,林知州躺靠在靠椅上被抬了进来,谢大公子的目光冷飕飕的盯着他。 林知州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脸上有伤、一边胳膊缠着纱布,而最致命的伤在胸膈之间。 看他那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恐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林知州,此案实情究竟如何,你可要想清楚了、老老实实的交待!若敢有半个字的谎话,哼,别以为你受了伤便拿你没办法,刑部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实话!” 谢大公子瞪着他,目光阴狠毒辣。 心里更在一遍一遍的咒骂他以及云钰。 药王谷不太愿意干这种谋杀朝廷命官的事,当时此事是他拍着胸脯主动要求去做的。 原本以为这是再轻松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且派去的人回报说已经将人杀死,那么此刻坐在这的又是谁? 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到,他谢大公子在殷家兄妹面前颜面何存? 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殷大小姐听到此事后会说出多么难听叫人下不来台的话来了。 他忍不住冷冷的又瞟了一眼洛言心,似乎自从进来之后这女人就淡定自如,没有丝毫慌乱,想来早已知晓此事了吧? 林知州身体一僵,惨然一笑,气息微弱的应了个“是”字。 他们这样的人,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被推出来牺牲掉还有什么用?他没的选择! 今日公堂之上现身,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着。 云钰不会再继续为他治疗,他原本就会死,而谢府与药王谷更不会放过他。 可是,他的家人被几乎是突然在阳州冒出来的云钰控制住了,他不能不听云钰的。 好在,云钰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否则他也是打死不敢的。 云钰只要求他承认他是主谋,因为处置疫情不够及时迅速受了洛宫女斥责,生怕她回京之后告御状影响自己仕途而心**计…… 事情到了这一步,案件已经没有了悬念。 见林知州还算识趣,没有将谢府或者药王谷牵扯出来,谢大公子总算松了口气,心里冷笑:算他识相! 厉尚书也闹了个没趣,此案便算告一段落。 厉尚书当即派人接管了林知州,将他打入监牢,将案情奏明御前,便可定下判决。 谁知刚出了大堂,林知州便猛地一头朝地上撞去,当场气绝。 厉尚书皱皱眉头,挥手命人拉下去处置掉。 谢大公子瞟了洛言心一眼,忽然道:“一事归一事,就算此事是林知州冤枉了洛宫女,可洛宫女杀了、伤了许多官府衙门的人,这一点总不会错吧?厉尚书,你说说,此事是否也应该论个是非黑白啊?” 厉尚书闻言下意识朝洛言心看了一眼,见她满脸的不在乎连眼皮子也不动一下,心下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无奈谢大公子步步紧逼:“厉尚书,你说呢?你熟知律法,该知如何处置吧?” 第661章 再起波澜 厉尚书只得点头,道:“洛宫女,此事你总赖不掉吧?还不快从实招来!” 洛言心却是一脸的为难,道:“这个——此事不能不说吗?” “当然,”厉尚书冷冰冰道:“法不容情,此事阳州衙门无数人瞧见,洛宫女可要想要了再开口。” “唉,”洛言心叹了口气,道:“我是怕说了,反倒叫厉尚书为难啊!此事……其实此事大家都当做没发生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也挺好的,何必——” “哈!”谢大公子嘲讽道:“洛宫女,究竟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视国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你此次前往阳州是去救治瘟疫,可不是去害命!” 洛言心看了谢大公子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暗道:这谢大公子真是好一张利嘴,只不过一个男人家嘴巴这么厉害好像显得有点气度不够哦。他还叫什么小阁老啊,干脆改行做状师得了! 罗相与云大公子则面无表情。前者一脸漠然,毫无反应;后者笑意温和,依旧令人如沐春风,只是眼眸深处却隐着冰冷的寒意。 洛言心咬了咬唇,露出些许委屈隐忍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偏头看了看厉尚书:“尚书大人,真的要说吗?” 厉尚书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可又觉得洛言心极有可能在故弄玄虚,便冷冷道:“自然,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有个结果,官府如何向当地百姓交代?洛宫女既然是宫里的人,传了出去也会影响皇上的名声不是吗?” “说的也是!”洛言心便笑道:“既然如此,不知尚书大人知不知道当时还有另外一名女子与我同行呢?尚书大人是不是应该将她也传了来问个清楚才行?” “你倒是提醒了本官。”厉尚书冷声低喝:“你那同党如今在何处?还不如实招来!” “她啊——” 洛言心一笑,话未说完,一名少女便从容而出,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咯咯笑道:“我就在这儿,你是刑部的尚书大人是吧?正好,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呢!” 少女容貌俏丽中彰显着野性,清亮的双眸灵动而俏丽,一袭火红绣着古怪繁复花纹的别样衣衫衬得她整个人明丽如火亦张扬如火。 她的身后,四名随从同样衣服式样古怪,板着脸,一看便知不是东澜本地人。 而他们的这身装束,谢大公子、罗相、云钰和厉尚书等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是孜孜部落的服饰。 谢大公子微微变色暗自恼怒,厉尚书则暗暗叫苦,恨恨瞪了一眼不厚道的洛言心…… 这女人就是没安好心,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却半句也没说到点子上。 如果她直截了当的说跟她在一起的是孜孜部落的妖女,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她偏不! 她就是故意的,居心不良。 洛言心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暗爽:不错,她就是居心不良怎么的? 要说不良那也是他们先不良。若他们有心含糊放她一马,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第662章 千落落来了 既然他们先有心要对付她、逼迫她,那么她将计就计反坑回去难道不可以吗? “这位是——”厉尚书皱眉,心下暗暗警惕。 云钰已起身,冲千落落拱手微微施礼:“千小姐!” 听说这妖女姓千,厉尚书与谢大公子的脸色又更难看了一分。 偏偏云钰这时候笑眯眯的向他二人做介绍:“这位是孜孜部落千夜大首领的千金爱女千落落。千小姐,堂上这位就是刑部尚书,你有何冤屈直说便是,相信尚书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千落落笑嘻嘻道:“嗯,云大公子这么说,肯定没差啦!” “洛姐姐!我想死你啦!”千落落没理会众人,也没管这是在什么地方,上前便将洛言心紧紧地抱住。 洛言心哈哈大笑,亦伸手紧紧的拥抱住她,笑道:“落落,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是呢!”千落落一撇嘴,说道:“当时从那迷雾中脱身我才发现你不见了,可把我给急坏了!我到处找啊找也找不到你,后来看见那狗屁海捕文书,我想着你肯定逃脱了,才放了心。后来就听到你跟摇光天师作伴进京的消息了。” 看到洛言心竟然毫无顾忌的与千落落拥抱在一起,厉尚书等均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 厉尚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天下人谁不忌惮孜孜部落?谁敢跟他们靠得太近?这洛宫女果然也不是个好的,两个都是妖女,怪不得臭味相投。一个已经够头疼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 流年不利啊。 千落落叙完了旧,扭头瞪了厉尚书一眼,冷笑道:“听说尚书大人给洛姐姐扣了一顶拒捕、打死打伤官府公人的大帽子?明明是那些王八蛋听了林知州的命令包围剿杀我们,难道还不许我们反抗吗?” 跟着千落落而来的一名中年男子板着脸眼皮子朝厉尚书一撩:“这就是你们东澜的待客之道?你们那个什么林知州人呢?把他交出来!” 厉尚书被中年男子那木板似的脸上一双冷飕飕的目光给盯着,只觉脊梁骨上冷汗直冒,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那人弄点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放。 忙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误会、一场误会!那林知州果然不是个好的,玩忽职守在先,铤而走险陷害忠良之后,没想到居然还如此毒辣欲赶尽杀绝以绝后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已经认罪自裁,也算是给了千小姐一个交代了!” “哦,那什么袭击官府公人的罪名不成立了吧?”千落落随意摆摆手,止住了身后瞪着眼还想找茬的中年男子,想厉尚书问道。 厉尚书飞快的瞟了一眼脸色同样很难看但同样一声不吭的谢大公子,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千小姐和洛姑娘是为自保,细追究起来,一切都是林知州的阴谋算计。若他没死,该定罪受罚的是他,死者为大,如今倒是便宜他了。” 第663章 孜孜部落算什么! “尚书大人果然是个明白人!”千落落拍手一笑,“如此,我和洛姐姐算是脱罪了吧?” 厉尚书道:“两位原本就无罪,原本无罪!” 千落落笑道:“有尚书大人这句话,我可放心啦!我胆子小的很,为了这个提心吊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呢。” 厉尚书勉强陪笑,心道这话信你可有鬼了。你们孜孜部落的人会胆小?谁叫你们惦记上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还差不多…… 云钰哈哈大笑,含笑道:“尚书大人,此案算是了结了吧?” 谢大公子恨恨瞪了他一眼,厉尚书僵硬点头:“是。” “那便请尚书大人结案宣判吧。” 云钰不会给他半点翻盘做手脚的机会。 厉尚书无奈,只得命师爷当场结案,签字画押盖了大印,此案算是彻底了结。 洛言心自然当堂无罪释放。 千落落早已笑嘻嘻的拉着她逛去了。 云钰原本还想跟洛言心说几句话,见状无奈只得作罢。 上官烈想起皇上吩咐案子一了结便将洛姑娘送回宫中的口谕,挠挠头,头疼的叹了口气,不远不近的跟着。 话说,他可没胆子从孜孜部落大小姐手中抢人…… 谢大公子阴沉着脸离开,径直去了殷家别院。 殷家别院中,殷万里、殷万容也都在等着审判结果。 原本,殷万容是想要乔装上刑部大堂去看热闹的,她要亲眼看着洛言心卑微的被打入尘埃。 这姑娘也想通了,觉得夜长梦多不好,所以能够要了洛言心的命还是赶紧要了吧! 只要她死了,看还有谁敢跟她作对、跟她抢皇上。 殷万里好容易才劝住了她,让她答应在别院里等结果。 毕竟此事明面上与殷家没有半点关系,而他是绝对不放心殷万容单独去的。殷万容如果要去,他必然得跟着一起。若是叫人瞧见,难免招惹猜忌。 现在兄妹俩的心思掉了个个儿,殷万容恨不得洛言心马上死,殷万里却是暗中已经跟厉尚书说好,他要洛言心假死,要活的人。 直觉的,他感觉到她有秘密,就算要死,也得等他将秘密挖出来再死。 殷万容正等得不耐烦,听见谢大公子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忙奔上去迎接。 “世子,洛言心那个贱人死了吗?有没有打她板子?我给的断肠散有没有悄悄给她用上?”殷万容迫不及待的问道。 饶是作为合作方,听着殷万容说起狠毒话来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随意,俏丽动人的脸上满是恶毒,谢大公子也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勉强笑了笑。 “世子爷,快屋里请坐!容儿,哪有你这么心急的?还不快请世子爷屋里坐下再慢慢说。” 殷万里也赶了出来,嗔了殷万容一眼,客气相请。 殷万容一撇嘴,虽然不以为然,却也没再说什么。 一时坐下,奉茶,在殷万容按耐不住的灼灼目光下,谢大公子终不得不硬着头皮尴尬开口…… “什么?又让她给逃了!”殷万容尖叫,挑眉恨恨道:“孜孜部落?哼,一个地处边陲未开化的小部落算的了什么!堂堂东澜还怕了她不成!” 第664章 该回宫了 谢大公子低头喝茶,只当没听见这话。 心里却道你们药王谷自然不怕他们,他们有蛊、你们擅毒擅医,双方各有各的忌惮,可我们能一样吗? 那些野蛮人谁敢轻易招惹他们?那就是一群蛮不讲理的野人…… 再说了,当堂千落落一口咬定那些人围剿她和洛言心,谁能、谁敢反驳她?她身后站着那几个板着棺材板一样的脸、脸上大大的写着“我很想找茬”的家伙,在场的谁没看出来? “我就说,那洛言心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原来是跟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在一起。这就怪不得了!”殷万里叹了口气。 谢大公子心里一松,抬头不甘叹道:“谁说不是!那小贱人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殷万容哼道:“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吗?有机会我倒要去会会她!” 殷万里心中一动,忙道:“容儿你不可乱来,即便要会她,也得从长计议。孜孜部落擅蛊,我听说那位大小姐是个蛮不讲理的,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到底不好。” 殷万容撇撇嘴:“大哥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千落落和洛言心逛了大半天,又说又笑,叽叽咯咯说着别后情形。 当然,少不了又密谋了一番如何整治殷氏兄妹。 两个都不是吃了亏就往肚子里吞的主儿,凑在一起不生事才怪。 洛言心十分得意的向千落落显摆了自己用药王谷回春堂的成药反推药方的成就,略说了说要大干一票的计划。千落落惊奇惊讶不已,拍手表示一定要算上自己的一份。 洛言心自然不会拒绝。 殷万里城府极深,她不敢肯定。但殷万容肯定也已经记恨上了千落落,这也算不得拉千落落下水。 “东澜皇帝真是太过分了,我进京这么多天让我待小院子里一步也不许离开,真要把我给闷死了!洛姐姐,你可得陪我好好的到处逛逛!” 千落落又拉着洛言心的手噘嘴抱怨起来,望着灯火如流、人潮喧嚣的夜市,眼睛亮亮:“东澜京城真是繁华热闹,洛姐姐要不别回宫了,我们住一起岂不更好?” 不远处的上官烈听到这话吓得灵魂都快飞出来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奔上前打断道:“洛姑娘,天色不早了,你看……” 上官烈挤眉弄眼猛打眼色,紧张的就差没停止呼吸了。 洛姑娘要是真的被这孜孜部落的大小姐给拐了去住上几天,宫里那位爷还不得把气全撒他身上? 洛言心好笑,道:“我得回宫复旨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可不好乱来。况且——” 上官烈忙道:“况且洛姑娘吃了许多苦头,也得回宫好好休养休养是不是?” 千落落眨眨眼,“好像也是,好吧,我过几日再找你!有好玩的事可别错过我呀!” “嗯,”洛言心一笑点头,临别前又叮嘱道:“落落,你若单独遇上殷万容别理会她,只管走开便是。有仇咱们一块报。” “好,我一定等你,绝对不抢先!”千落落十分义气的笑答。 第665章 他没等她? 洛言心这才放心回宫。 不是怕千落落抢先,而是论起狠毒来,千落落根本不是殷万容的对手。单独对上,千落落肯定会吃亏。 虽然两人都一样都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千落落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殷万容就是个疯子,唯我独尊,霸道自私,视自己为天上的云彩,他人就是她脚下的泥。 但凡有一丝丝的不痛快,动则打杀眼睛都不眨。 你要是有意见想要理论,那么她不但要杀你,还要杀你全家。 将洛言心安然送入乾清宫,上官烈借口还有公务转身就溜,速速逃开生怕吸引了皇上的怒火。 洛言心瞧得好笑,摇摇头“扑哧”一声,便朝殿中奔去。 徐沧海看见她回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叫着“洛姑娘!”乐呵呵的奔上来,“哎哟洛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在外头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洛言心也不觉自心底涌起一股亲切感,笑道:“徐总管,这些日子没见,你可越来越会说话啦!” 徐沧海一怔,呵呵笑道:“托洛姑娘的福!托福!” 看到寝殿内的灯光明显暗淡,洛言心忍不住道:“皇上——不在寝殿吗?” 难不成还在御书房里忙着? 徐沧海顿时有点讪讪,避开了她的目光陪笑道:“呃,这个,皇上已经就寝了……” “啊?”洛言心一怔,睡了? 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失落。 “皇上这阵子恐怕也不轻松,是该好好休息。罢了,我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吧。” “哎,洛姑娘您走好。”徐沧海陪笑相送。 洛言心忍不住再瞟了那寝殿的方向一眼,转身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至于呆呆那家伙,早已一溜烟窜去找他的好伙伴大黑狗去了。 洛言心赶走心底那点儿失落,回到院子,看到屋子里那一点灯光,淡淡的笑意不觉自唇畔漾开,加快步子大声唤道:“小鹊!小鹊!” 屋里的烛火似乎摇晃了一下,“哐啷!”一声门被从内打开,小鹊飞奔而来,带着哭腔:“主子,呜呜呜,您可算是回来啦!” 小鹊奔上来,下意识的展开双臂想要拥抱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生刹住僵硬着后退了两步,红着眼圈道:“主子,奴婢快担心死了!呜呜,奴婢就知道您一定会没事的!” 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洛言心不由好笑,主动上前拥抱住她,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傻丫头,以后别犯傻,听别人胡说八道几句便胡思乱想。你主子我是那么好欺负算计的吗?” “嗯!”小鹊破涕为笑,顿了顿又道:“可是,奴婢还是会担心啊!” 洛言心“扑哧!”一笑。 小鹊忙虚扶着她进屋,一边道:“奴婢知道主子今儿会回宫,等啊等啊,没想到等到了这个时候,可把奴婢给吓坏了,还以为主子别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呢!这会儿看到主子好好的,奴婢可算放心啦!主子在外边吃过了吗?奴婢炖了天麻乳鸽汤,小火炉炖着呢,还特意拜托徐总管帮忙从御膳房要了些食材,主子要不要再吃点?奴婢给您做……” 第666章 朕等了你一天! 洛言心不由笑叹:“还是我家小鹊最贴心了!哎,你说我要是个男子该多好?我准定娶你,谁也不能跟我抢!” 小鹊脸一红,扭身嗔道:“主子,您别拿奴婢开玩笑啦!” 洛言心哈哈大笑:“真心话啊!” “主子!”小鹊更害臊,一跺****婢去盛汤!”一溜烟的跑了,惹得洛言心在后大笑。 喝了半碗汤,沐浴更衣,主仆各自准备就寝。 虽然在刑部天字号里住着很新鲜、很舒适并且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然而直到回到此处,洛言心才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身心皆放松了下来。 自嘲般轻笑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她的改变竟这么大了呢?竟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了。 回到卧室刚躺下,洛言心突然心头一跳,隐约察觉了什么不对劲,才刚欲起身,一股劲风袭来,一人已经猛地翻身将她压着动弹不得。 洛言心下意识低低惊呼反抗,待那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熟悉的感觉袭来,不由恼火,双手摸索上他的腰间,用力掐了一把恨恨道:“皇上,你差点吓死我啦!” 东澜祁没做声。 洛言心又道:“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东澜祁还是没做声,一低头在她颈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洛言心“啊!”的叫起来,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推他:“你属狗的呀,怎么又咬我!” “朕等了你一天。”东澜祁磨牙。 洛言心一怔,失神之间又被他咬了一下,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更重些,她吃痛“啊!”的叫声也提高了一阶,恼道:“东澜祁!” “恼了?”东澜祁轻哼,“朕等了你一天!” 洛言心眨眨眼,听着他含幽带怨的声音忽然觉得想笑,可惜被抱得太紧,胸口勒得慌,哪里笑得出来? 而且,她也是很识时务的,此刻他的心情显然很不好,她才不会这会儿掠虎须呢。 “可我不是叫上官烈派人告诉你了吗?我也不知道落落那么能逛呀!她是客人,又是我的朋友,我总该陪陪她,对吧?” “你最该陪的是朕,她能跟朕比?”东澜祁哼一声,张口又要朝她肩头咬。 “别、别!别咬啦!疼!”洛言心吓了一跳慌忙挣扎避开,一手轻轻掩住他的嘴,好声好气道:“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自己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不回来你还想去哪?难不成还要与她同榻而眠?”东澜祁没好气。 洛言心听着这妻子质问晚归丈夫一般的语气,莫名的又想笑,然而——还是不敢。 某个人气势很足的时候,她是不敢招惹的。 “当然不啦,所以我赶着回来了嘛,不然落落还真要把我拉走那个同、同榻而眠呢!” “她敢!”东澜祁冷笑:“她的胆子倒是不小,朕的女人她也敢抢!” “皇上!”洛言心啼笑皆非又好笑又好气:“她是个女子。” “朕自然知道,”东澜祁哼道:“她若是个男的,朕会叫她九族都从此再无男丁!” 第667章 咱们扯平了 “不要这么重的戾气嘛!” “朕等了你一天!” 洛言心:“……”为毛以前没发觉他就是个话痨呢? 东澜祁接着道:“虽然做了万全安排,可没有看到你安然回来,朕还是不敢放心。千落落那女人跟殷万容有的比,做事顾前不顾后的,你与她逛在一起,且殷氏兄妹又在京中,朕是真担心你。你倒好,回来了连朕的寝宫都没进去便回自个院子了!” 他在她颈窝蹭了蹭,再次张开了嘴,洛言心才刚刚因为他这一番话而心蓦地变得柔软、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张嘴欲低呼躲避,谁知还来不及出声,他的唇已经落下——不是咬,而是亲吻。温柔的亲吻。 “皇上……”仅仅是一个吻,洛言心便感觉浑身仿佛触了电般的酥麻起来,心跳加速,双颊晕红。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声音更是软媚得撩人心火。 东澜祁本来还想再教训教训她的,听了这媚音浓重的一声低唤,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来?心里恨恨不已,拥着她的力道却是放松了松,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在她耳畔道:“嗯?如何?” 洛言心有些迷糊,迷瞪瞪的抬眸:“什么如何?” 东澜祁给气乐了,看她又是一副迷瞪的模样便知这女人这会儿脑子里又一片浆糊了,可惜,每次他一旦想要来点儿实质性的进展的时候,她却又会立刻警醒起来,毫不犹豫将他拍开。 “你不是叫朕吗?有什么想跟朕说的?”他只好循循善诱。 洛言心脸上更红了,怪不好意思的垂眸,咬了咬唇,方轻声道:“我也想你、想早些回宫的……” 东澜祁勾了勾唇,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只见这女人继续道:“谁知回宫了徐总管竟然说你已经就寝了,哼……这么逗着我玩,很有意思吗?” 听着这女人有些闷闷委屈的声音,东澜祁心情更好了一点,笑道:“朕只是叫你体验体验盼而不得的失望感觉,有何不可?你看,朕这不是给你惊喜了吗?” “惊喜?”洛言心差点叫他给气笑了,惊还差不多,喜,似乎还真的没多少! 谁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被人扑过来压住会惊喜? 东澜祁笑道:“那是你多心了,在乾清宫,除了朕,还有谁敢这么乱来?” “谁还没个本能反应呀?吓得我这会儿还没回魂呢!”洛言心闷声道。 东澜祁低笑起来,揽着她拥她入怀:“朕留下来陪你、安抚你,嗯?” 洛言心:“……”所以这是她引狼入室吗? “朕等了你一天,好容易才等到你回来!”东澜祁低低一笑,一边轻柔细密的亲吻她的脖颈、脸蛋、眉眼唇鼻一边含糊轻柔的道:“咱们扯平了,好吗?朕很想你……” 洛言心的心一软,又开始凌乱缭乱,想想也是,他在宫里,必是盼着自己早早归来的吧?等到这个时候,怪不得他一肚子怨气了。 这么一想便有些愧疚,之前在他寝殿外的那些许不满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不觉圈抱住他的腰身,与他缠绵在了一起…… 第668章 去向太后复旨 第二天一早,洛言心醒过来的时候,身旁早已没了人。 下意识探手摸到一片空荡,怔了怔,唇角微翘笑了起来。 他自然是上朝去了,难得轻手轻脚竟没吵醒她。 又或许,是她睡得太沉了。内心深处到底是对这儿有了认同归属感,睡起来比在别处总更安心几分。 赖了一会儿床,正要起来的时候,东澜祁却已经下朝回来了,明黄团龙袍、白玉腰带将他衬得高贵威仪,玉冠束发,更添俊逸风流。 “醒了?”东澜祁上前在床沿坐下,伸手便揽她入怀,下巴在她头顶发际上蹭了蹭笑道:“想朕了吗?” 洛言心“嗤”的好笑,靠在他怀中抬眸道:“你不是来了吗?不用想了!” “刚才呢?” “唔,刚才没睡醒!” 两人相视笑起来。 闹了一阵,东澜祁少不得又占些便宜,才笑着命小鹊进来伺候洛言心起来。 洛言心便笑着推他道:“你回正殿去吧,一会我去找你。” 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殷家那兄妹俩既然这么想要她的命,她还需要客气吗?当然要好好的回敬他们。 这一次,东澜祁和谢太后明面上都不会出面,但她和殷氏兄妹的争斗代表的也是东澜祁和谢氏的交手。 对她和东澜祁来说,只许胜不许败。 药王谷嚣张了这么多年,也该出点儿血了。 东澜祁“嗯”了一声,笑道:“朕等你用早膳。用了早膳咱们去一趟慈宁宫。”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她的秀发,东澜祁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口中却淡淡笑道:“好歹你是领了懿旨出宫的,于情于理都该向太后复旨,对不对?” “好!”这么一说还真是,洛言心毫不犹豫便笑着应了。 两人用过早膳,便一同往慈宁宫去,恰巧此时皇后领着众嫔妃刚刚给太后请过安,与东澜祁和洛言心在慈宁宫宫门外迎面相遇。 苍玉仍住在坤宁宫里,少不了早上也随着皇后一起来向太后请安。 众人难得见到东澜祁,一个个不由得都眼睛发亮起来,小动作不断慌忙又是整发髻又是扯衣裳,娇声呖呖的福身施礼请安,媚眼乱飞。 唯有皇后与苍玉比较淡定。 苍玉不是后宫嫔妃,也没想过进东澜祁的后宫,且身为西苍公主,身份同样尊贵,自然淡定。 皇后早已心如死灰,对东澜祁已经绝望。心中不起波澜,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想法或者祈盼。 看到众嫔妃的表现,再看看跟在东澜祁身边的洛言心,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 东澜祁哪里有闲心理会这些女人?这里头十个有八个是谢太后塞给他的,还剩下两个是他觉得可以制衡谢太后塞过来的人而故意抬举好打擂台的,淡淡道一声“平身”便打发她们离开。 众嫔妃见皇上这不还同她们搭话嘛?明明并不厌恶她们的,一个个心里忍不住又活络起来。 被他打发离开,忍不住酸溜溜瞟一眼他身边的洛言心,捏着手帕柔顺而退。 第669章 母后当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洛姑娘,”苍玉忽然朝洛言心微微一笑,“我若是闲了,能找你说说话吗?” 洛言心嫣然一笑,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公主这么说,我当不起。” 洛言心心里冷笑:你那太子哥不是个好东西,我正愁没机会接近他呢!什么时候堂堂公主竟对我如此热情了?莫不是为了你那太子哥吧? 此时再想起那次在宫外先是偶遇苍玉,继而又偶遇苍天鸿的事,洛言心绝对不会真当那是巧合偶遇。 这兄妹俩,都不是好东西。 苍玉听她答应顿时展颜一笑:“洛姑娘太客气了!既如此,我可当真了。” 洛言心笑笑。 众嫔妃们一个个眼神又复杂又嫉妒又不甘,忍不住心底思索着:难道真要讨好洛言心这贱婢才能有接近皇上的机会吗?向一个小小的宫女低头,谁又甘心呢…… 她们还在心里酸着纠结着,洛言心已经随东澜祁进了慈宁宫了。 “哟,皇上来了!” “儿子给母后请安!” 照例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母子俩嘘寒问暖了几句。 东澜祁看了洛言心一眼,笑道:“儿子闭关祈福的时候,言心奉了母后懿旨前往阳州诊治瘟疫,如今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儿子特意带她来向母后复旨。” 谢太后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皱了皱眉,笑道:“皇上也太小题大做了,她原本便是皇上宫里的人,既然回来了,有什么向皇上说明便是,何须再来向哀家复旨。” 东澜祁一笑,再开口时声音微微染上一抹冷意:“原来母后也知她是朕宫里的人吗?朕险些还以为是朕忘了什么时候把她派遣到慈宁宫了呢。” “皇上——” “母后,”东澜祁道:“同样的事情,朕不想看到第二次。不然恐怕朕便要做出一些母后不太喜欢的事情来了。” “皇上你这是威胁哀家吗!”谢太后恼羞激愤,冷冰冰盯了洛言心一眼,道:“皇上待她与别人不同,哀家看在眼里,有机会试她一试有何不妥?哀家总要试试她待皇上究竟有几分真心、皇上待她的好究竟值不值得吧?若她一味贪生怕死,分明一身精湛医术却不愿为皇上分忧,又如何当得起皇上厚待?是,哀家原本便是等着看她的笑话。哀家以为她会怕死推辞不肯去,谁知她却主动请缨。皇上,她既有此心,哀家为何成全不得?” 东澜祁冷冷道:“那么母后试出了什么?母后现在觉得,她当得起当不起朕的厚待?” 谢太后轻哼,沉默片刻方道:“总算她没有叫哀家失望!对皇上,倒也算得有心了。” “母后这么认为,朕心甚慰。”东澜祁又道:“真说起来,她不过一小小女子,朕喜欢她,便留她在身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待朕如何、朕值得又或者不值得,这都不是多要紧的大事,以后就不消母后再操心了!若连这么点小事也要母后操心,母后,” 东澜祁似笑非笑:“母后当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第670章 是不是该赏? 东澜祁似笑非笑:“母后当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当他是还没长大的孩子,所以事事想要替他做主、事事都要插手管他? 谢太后眼皮子重重的跳了跳,深深吸了口气,冷着脸道:“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往后哀家不管便是。” 她冷冷瞟了洛言心一眼:“只要她不僭越坏了国法宫规,哀家自然不会再管她。” 东澜祁一笑:“朕相信母后素来一言九鼎。有母后这话,朕也放心了。不然,下次若还要戒斋闭关之类的,朕只怕会骂天的。不过,此事总得有始有终对吧?言心自母后这领了懿旨,总得向母后交代一声才行。” 东澜祁说毕,偏头吩咐洛言心:“还不上前向太后仔细说来。” “是,皇上!”洛言心笑着上前,向谢太后施礼,随即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此刻自她口中说来,全都略去了其中的曲折以及那些惊险的事故和瞬间,包括侍卫队伍中的那个叛徒、石洞村的大火、偶遇千落落、阳州城外官府的围剿、海捕文书等,是一个字都没说。 总而言之自她口中说出来,此行顺利得不得了,地方官府准备得很充分,当地百姓十分配合,太医院一众太医也人人出力废寝忘食…… 瘟疫很顺利的得到控制。 后来,摇光天师亲自前往,就更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了。 谢太后听得一肚子气,心里暗恨洛言心这贱人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 可阳州一案都已经结案了,她便是再细问也是没意思的紧,便也含糊点头应了,随口夸赞了洛言心两句。 “谢太后夸赞,奴婢总算不辱使命,对得起太后的看重。”洛言心大喇喇的受了谢太后的夸赞,由衷的表情里带着几分自得。 谢太后见状胸口一阵膈应,暗自咬牙:这贱婢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殷家那兄妹俩也不知搞什么鬼,怎么这么好的机会竟也没能除掉她呢? 东澜祁哈哈一笑,又笑道:“母后,言心这也算是立功了吧?母后既然如此夸赞她,总得有所赏赐吧?” 这话一出,别说谢太后郁闷得内伤,便是洛言心也有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皇上这是——替她向太后讨要赏赐? 太后会赏赐她吗?不算计她的小命她便谢天谢地了! “皇上说的极是,她此行有功,的确该赏。”谢太后缓缓沉了口气,淡淡一笑,扭头冲谢兰道:“将哀家那支鲤鱼莲花金步摇取来。” 谢兰领命,很快便捧了个小巧的托盘过来。 托盘中铺呈着枣红的绸缎,上头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十分显眼夺目。 谢太后示意谢兰将托盘奉至洛言心面前,淡淡道:“这支步摇乃是三年前南边进献之物,哀家素来心喜,便赏了你吧。” 洛言心素日在这些上头不很用心,但也看得出来这支步摇的确十分精致贵重,乃是一件了不得的珍品。 心下不禁有些纳闷谢太后什么时候竟这么大方了?忙上前叩首谢恩,自谢兰手中接下了这步摇。 第671章 步摇 东澜祁也瞟了一眼那步摇,好吧,的确不错,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他女人这一趟遭了这么多罪,只值这么一支步摇便打发了? “母后果然大方,”东澜祁笑道:“母后既然赏了她,朕自然也得赏一赏才成。唔,就赏她御赐金牌一枚,如朕亲临,也省得往后后宫里总有那么些人动则鄙夷她身为宫女如何如何,一出连一出的总想给她难堪。” 谢太后心下大怒,忍了又忍方忍住发作,含笑道:“皇上这也真是良苦用心了。” 既然他没挑明着说,她可没必要傻到对号入座的地步。 东澜祁坦然道:“这也不值什么,谁叫朕喜欢她呢?” 谢太后勉强笑笑,淡淡道:“哀家还要进佛堂,皇上你看——” “朕也有一大堆公务要办,便不打扰母后了,改天再来陪母后说话吧!”东澜祁一笑,遂与洛言心一道离开。 “对了皇上,那名随我一道进了阳州石洞村的卢太医——不知如何了?我竟忘了问他一句了,唉!” 出了慈宁宫,洛言心便问道。 东澜祁见她神色间颇有几分黯然愧疚之意,不由暗自摇头,温言道:“朕已打听了,他受了点伤,不过也捡回了一条命。朕已关照了太医院,有机会便提拔他。你啊,也太操心了些,此事罪不在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况且,言心,你是朕的女人,他们无论为你牺牲什么——包括他们的命,都是应该的。言心,你不应该为此纠结,更不该为此而自责。” 洛言心听毕半响没有做声,苦笑了笑。 东澜祁说的理所当然,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所言也并没有错,她不会讲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他、更不会以此来批判他。 可是同样,她也有她自己的思想和观念。在她心中也有一杆称,这杆称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别人的性命,她永远也做不到坦然受之。 无论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侍卫、卢太医、还是石洞村的那些村民。 也因此这笔账,她会牢牢的记着,与药王谷不死不休。 东澜祁见她沉默以对便知她心里还是纠结的,无奈摇头:“朕有的时候真不知你这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洛言心撇撇嘴,这个,她也没法跟他解释。 回到乾清宫,东澜祁便吩咐她:“那支步摇你仔细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洛言心点头说好,仔细端详起来。 谢氏与药王谷关系密切,谢太后也是一样,她赏赐的东西,洛言心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可能放心的使用自她手中得来的任何东西。 在这样的东西上头做手脚,无疑便是浸泡在什么药水之中或者涂抹什么药了,只是,看来看去洛言心也没看出来究竟有哪里不对,闻不出任何异味。 她笑笑,有些疑惑的看向东澜祁:难不成她和东澜祁这回都多心猜错了?谢太后被东澜祁逼着给她赏赐是仓促之间的事儿,她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手脚? 第672章 商议 东澜祁却是笑笑摇头,接过了那支精致的步摇瞧了瞧,淡淡道:“叫呆呆来看看。” 对于自己的母亲,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洛言心大是不服,挑眉笑道:“那个家伙难不成比我还厉害?罢了,就叫它吧!” 正在大快朵颐啃烤羊腿的呆呆一脸不爽的被拎了来,谁知只闻了闻那步摇便面色大变,吱吱吱叫道:“这是哪里弄来的?快扔了、快扔了!这是在涎蛇唾液中浸泡过的东西,近身放久了会沾染上气味,还会令人不孕。” 洛言心一怔,顺口翻译了出来,东澜祁,脸色一变,“你确定?” 呆呆吱吱吱道:“当然确定!这天地间爷认不出来的东西还没出生呢!” “可我为什么什么味道也闻不到?” 呆呆吱吱道:“涎蛇的唾液是这世间极其罕见的真正无色无味的东西,你嗅觉再敏锐也不可能闻得到。但这股气味沾染在你身上,涎蛇却能顺着找到你。啧啧,这玩意,也只有药王谷才拿得出来吧?药王谷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啊!” 洛言心恍然大悟,让呆呆继续去啃它的羊腿,说明给东澜祁听,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笑道:“咱们把这步摇放在清濯莲池中泡泡,看能否消除掉这股味道。太后的赏赐,总不好浪费的,虽然我无品无极,不过既然是太后所赐,我应该也戴得的吧?” 东澜祁一笑,揽着她道:“你自然戴得。好,咱们试试看清濯莲能否去掉这股味道。” 看着这步摇,东澜祁很不顺眼,他其实不怎么乐意洛言心戴上。不过,她说的也在理,好歹是他的好母后一番心意不是吗? 她——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后吗?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好?但凡有一丝丝机会,她都要见缝插针、锲而不舍的暗害他所喜欢的人? 一边含笑催着他和洛言心赶紧要一个孩子,一边不动声色却把这东西送到了她的身边?呵呵! 洛言心明白且同情他心里的愤怒,却没法劝解。 谢太后伤他的心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二、第三次了,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即便再有心理准备、再怎么麻木,也总会有受到伤害的感觉。 安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陪在他的身边,让他知道,无论别人如何,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将步摇抛进清濯莲池中之后,洛言心与呆呆便继续扒回春堂药方的事儿。 同时在乾清宫中见了云钰和霍枫一次,顺便让云钰将张一清也带来了。 将已经清晰明了的回春堂药方放在云钰和霍枫面前,说明由来,两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霍枫不愧是东澜祁钱袋子的暗中掌舵人,当即兴奋的搓手笑道:“洛姑娘实在是高明!这药方只要运作得好,保管药王谷吃一个大亏!还有别的各种丸药方剂膏药……” 洛言心笑道:“这事儿我只针对药王谷,回头你再弄几种他们的名贵丸药来,我要他们赔得渣都不剩!” 第673章 专业黑药王谷 至于别的药铺医馆,这种事洛言心是不会去做的。 别的大夫呕心沥血、甚至是祖辈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钻研形成的药方、配成的药,她自然不会做那等同于盗取秘方之事。这太不厚道。 不过,对药王谷自然无需手软。 霍枫原本还真有这个意思,借着这一手,不说垄断整个医药行业,那也差不多了,财源必定广进。 听洛言心隐晦的婉拒,霍枫瞬间从发财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不由有些讪讪,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都只针对药王谷!只要把他们弄垮就值了!” 他也就是下意识的那么想一下而已,真要那么做起来他也不敢做的。不然,整个行业市场是会混乱的。 洛言心一笑,又摸出几张药方,笑道:“按照这个来制药,冠他们所产药的名字、用他们的包装,通过你们的渠道大量打入市场。到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 这些药对人体无害,疗效与原药方所制出的药也相差无几,但是,却有副作用。 比如黑膏药,在治跌打损伤止血的同时,会在伤处周围起一圈巴掌大的红色斑点,令人瘙痒难止。 比如回春帖,治腰腿关节疼痛的同时,却会引起另一种胀痛。这种胀痛不致命,甚至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就像鞋子里有一粒小石子一样,膈应得你不把它拿掉不安生…… 听洛言心笑靥如花、云淡风轻的解说着,云钰哈哈大笑,霍枫则默默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看向洛言心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敬畏和佩服。 心道皇上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报起仇来也这么高端。他很期待,也很同情,药王谷惹上她,必定会是他们最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真正的药方,倒不好在京城处置,”云钰思索片刻,笑道:“等假药事件告一段落,我们再设法让真药方在南边省份出现。” 洛言心笑道:“这样更好了,不过,留下点线索,让药王谷的人一查便查到药方是从京城之中流出去的。” 霍枫目光一闪,笑道:“这么一来,殷大公子可就要倒霉了!” 这段时间他正好在京城,药方从京城中流传出去,他在责难逃。纵然他爹殷谷主再怎么护着他,也得给殷家其他人一个交代! 霍枫抚掌笑道:“妙极!我早就瞧那殷万里不顺眼了,不过是个生意人,偏要装得名流世家一般,游走各国皇室权贵之间自诩风流潇洒。哼,其实在各国皇室权贵眼中,他药王谷也不过是个必要时候用得着的大夫罢了!这下子狠狠栽个跟头,倒也有趣!” 洛言心笑道:“这药方是见不得光的,我建议你们一开始不必急着生产销售,可在南方省份高价出售方子,先捞一笔。待事情沸沸扬扬吵起来了,再改头换面挂在不相干驿馆药铺出售。” 毕竟,如今他们还不好同药王谷撕破脸正面对上,此事自然要做的干干净净。 第674章 千落落请客 殷万里或许会怀疑上洛言心,但是绝不能让他联想到云钰和霍枫。 云家医馆药铺以及霍枫名下的医药生意一开始都不要与此事沾染上关系。 等真药方在南方省份流传,那时候他们再大量生产就不扎眼了——毕竟,别人可以花高价购买药方,他们当然也可以!如果不买,那才更惹人怀疑呢。 当然了,他们好歹顾及几分药王谷的感受,所以即便买了药方生产上市销售,也没有光明正大放在自家药铺医馆之中,而是在明面上与自家不相干的药铺医馆销售。 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所作所为一切都显得很合乎常理,殷万里就算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他们那里抓到什么把柄。 当日,云钰与霍枫、张一清高高兴兴的避人耳目离开乾清宫,与洛言心说好等剩下的药方出来便再送出去。 呆呆回宫之后吃好喝好睡好精神十足,工作效率也飙升,三天之后,所有药方顺利送到了云钰和霍枫手中。 张一清已得洛言心几分真传,有他在外把关,即便生产之中有什么差错也能及时得到纠正。 云钰与霍枫明的暗的产业无数,想要找一处隐蔽之处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批量生产制药不过是小菜一碟。 而此时,洛言心终于腾出手来去找殷氏兄妹的麻烦。 有些事她不便明着做,可是千落落可以。 这日与东澜祁商量好之后,洛言心便邀了苍玉一起出宫。 这天晚上,千落落在醉月楼设宴,下了帖子请殷氏兄妹、苍天鸿兄妹、北恒无忌、谢大公子等赴宴。 殷万容捏着帖子不由道:“这千落落果然是个毫不知礼数的蛮夷女子,哪有人这么下帖子的?中午下帖,晚上设宴,她便不考虑考虑客人有无空闲吗?” 殷万里淡淡一笑,“你既知她是个蛮夷女子,何必与她一般计较?” 殷万容哼了一声。 殷万里心中却在沉吟,六部的人都是一样的德性,目中无人,行为无忌,极少有人主动跟外人结交的,千落落来到京城也已经有一阵了,却冷不丁的在这个时候设宴请客,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她到底想干什么?打着什么主意? 不光是殷万里在心里嘀咕,苍天鸿也一样。 比起殷万里,他更心虚。 谁知抢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这在他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若不是他直觉敏锐,反应得快,说不定那天就要交代在摇光天师手里了。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越发火烧火燎一般无法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想要得到洛言心。 暮色初降,洛言心与千落落、苍玉便先到了醉月楼。 千落落豪爽的包下了整座楼眼睛都不眨,如此大手笔,连苍玉都忍不住抽抽嘴角。 要知道醉月楼乃是京城中最顶级奢华的三大酒楼之一,整座楼说包下就包下,没有十万八万两银子砸下去可做不到。 至少,她身为西苍公主,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可供她挥霍。 第675章 当面呛声 可惜,千落落似乎不怎么待见她,她含笑相向,主动跟她说话,她却爱答不理,转头便拉着洛言心不知溜到哪儿说话去了。 比如此刻,千落落又把洛言心给拉走了,偌大的醉月楼顶层,除了垂手侍立在旁的几名侍女,便只有她一个人。 苍天鸿与北恒无忌是一起到的,他二人到达没多久,洛言心与千落落也回来了。 苍天鸿看到洛言心,目光顿时划过一抹炙热,不着痕迹将这一抹炙热压下,风度翩翩含笑上前:“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这位便是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千小姐吧?久仰久仰!” 千落落抬眸看他,眨眨眼,笑嘻嘻道:“你是北恒皇子还是西苍太子?” 苍天鸿一滞,面上僵了僵。 洛言心心里暗爽,心道这个虚伪的狗东西,他竟然还敢主动上前,真叫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以为戴着个面具自己便认不出他来了吗?他倒是淡定的很,见了面便上来招呼。 苍天鸿看向洛言心,那意思是请她介绍介绍。 洛言心垂眸不语,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苍玉咯咯娇笑着过来,笑道:“落落,这是我哥哥。” 千落落这才“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是西苍太子啊!我素来不怎么出门的,倒是孤陋寡闻了!” “哪里,在下名声不显,一直也没机会得见千小姐,倒是怪不得千小姐。”苍天鸿松了口气,忙又微笑道。 千落落毕竟是孜孜部落的大小姐,有机会自然是结交而不是结仇,天下人提起孜孜部落,谁不忌惮几分? 千落落却又笑嘻嘻道:“我的名声也不显啊,我很奇怪,苍太子怎么会久仰我呢?在江湖上,好像没有我千落落一号名声吧?我这可是头一回用真名在外头走呢!” 苍天鸿脸上又是一僵,心里暗怒:这蛮夷之地的女人就是一无是处,空有一副漂亮面孔,半点脑子也不带!简直比药王谷那位大小姐还不如!就这样的,也敢出来混?若非孜孜部落这块护身符,恐怕早就变成一堆尸骨了。 苍玉也有些尴尬,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勉强笑道:“落落说话就是这么耿直、最喜开玩笑了!皇兄你——” 苍天鸿心里刚刚暗松了口气想着就着这个台阶下,谁知千落落连苍玉的面子也不卖,眼角余光睨了她一眼下巴一扬哼道:“我们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吧?我们很熟吗?你很了解我吗?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苍玉顿时脸上涨得通红,挤着笑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当面如此奚落过。 洛言心也眸底也不禁划过一抹诧异,千落落似乎极其极其讨厌这兄妹俩,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生犯冲? 话说苍天鸿干的那卑鄙无耻的事儿她可没有跟千落落说,纠结了好一番才吞吞吐吐、偷工减料的跟东澜祁简单说了,惹得那个男人气急败坏炸毛,将她又劈头盖脸的喷了一顿——喷她就不该自作主张去阳州。 第676章 传言或许是真的 所以若是因为她,千落落是绝不会这么对这兄妹俩的。 不远处的北恒无忌将也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不着痕迹微微一笑,心道:看来有些传言,似乎是真的。可笑这西苍太子兄妹俩,完全蒙在鼓里,竟还希翼讨千落落的欢心,简直可笑至极。 等将来他们想起来今日此事,必定会悔断肠子。 洛言心可不想这兄妹俩下不来台恼羞成怒拂袖而去,若是他们走了,岂不是少了看好戏的两位绝佳观众? 见千落落羞辱得他们也够了,洛言心便嗔了千落落一眼笑道:“你真是一根筋的毛病又犯了,人家苍太子这话不过是句客套话、客气话,你当做一种礼节应一句不就过去啦?偏要较真!清华公主也是一样。” 千落落耸耸肩,淡淡道:“原来如此啊,早说不就得了!唔,久仰久仰,我也挺久仰你们的!” 苍天鸿、苍玉:“……” 洛言心笑道:“苍太子、清华公主请自便,落落心直口快,唔,心直口快是个好毛病,旁人总该对心直口快的人宽容一点不是吗?” 苍天鸿、苍玉瞬间想起来同样很心直口快的殷万容,不禁一笑,客套两句便过去了。 苍天鸿冲洛言心一笑,似乎想要跟她说话,洛言心忍着想要暴打他的冲动笑道:“失陪,我去跟无忌皇子打个招呼!”转身便走开了。 若是再留下来与苍天鸿面对面,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发作。 不多会儿,客人都到齐了,彼此寒暄,或真或假的含笑相向。 正欲落座,殷万容忽然盯了洛言心一眼冷冷道:“怎么你也在?这可奇了!你算是什么身份?这等场合,你配吗?” 千落落眉头一挑,洛言心将她一拉,另一手自怀中掏出一块亮闪闪的御赐金牌在殷万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阳州一行太后和皇上对我表现十分满意,你看,这是皇上御赐的金牌,揣着这个,在这东澜国似乎还没有哪里我去不得。殷大小姐你很有意见吗?” “你——” “好了容儿!”殷万里微微一笑,冲洛言心略感抱歉的道:“容儿她心直口快,还请洛姑娘见谅。” 此刻听到“心直口快”这四个字,苍玉莫名的想笑,苍天鸿也扯了扯嘴角。 洛言心笑道:“不敢不敢,殷大公子太客气了!心直口快的人总更容易获得旁人的宽容和谅解,谁会认真计较呢!” “你——什么意思!”殷万容气得够呛,怒声喝斥。 千落落再也忍不住了,双手叉腰挡在洛言心面前:“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怎么的?要打架吗?姑奶奶奉陪!” “你——” “好了容儿,咱们是来赴宴的,你是客人。”殷万里大感头疼,就差没说注意你的身份了。 最近,殷万里对殷万容是越来越感觉无法忍受了,他从来没想到原来这个宝贝妹子的脾气原来坏到如此难以忍受的地步。 或许,从前无论在哪一国哪一地,都没有人拂逆她的意、人人看在药王谷的面子上都尽量忍让着她、让她事事顺心如意吧? 第677章 当面骂虚伪 或许,从前无论在哪一国哪一地,都没有人拂逆她的意、人人看在药王谷的面子上都尽量忍让着她、让她事事顺心如意吧? 只是,一向来顺风顺水、事事顺心如意的人,突然间有人强横的对她说“不”了,对她不买账了,而她满心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却次次如意算盘落空、根本拿对方无可奈何,她如何受得了? 这个时候,她的坏脾气十倍百倍的被刺激、激化而放大表现出来,是个人都受不了。 可殷万里很清楚,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还偏偏不能说她什么,不然,她只会更加愤怒而做出更冲动的事情来。 殷万里不禁后悔,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带她来。 或许,等太后寿宴一结束,他就该设法将她送离东澜京城。 殷万里发誓,以后他出门绝对不会再带着她,也绝对不会再同她一处。 不是不疼她了,而是他的时间和精力有限,不是用在帮她打圆场、善后、安慰抚慰她上头的。 殷万容恨恨忍气闭嘴。 千落落则骄傲的一扬下巴冲她哼了一声,转身却又笑靥如花的招呼众人坐下。 这泾渭分明的态度,令殷万容心里恨得更想吐血,众人则无不好笑。 谢大公子与药王谷是一伙的,见状自然是替殷万容不平,便小声安慰了她几句,殷万容眼圈都红了,感激的冲他点点头。 还是明国公府的人好啊。 一时众人落座,千落落便命上菜上酒。 醉月楼的菜品都是绝佳珍稀美味的好菜,最好的厨子用最好的食材做出来的佳肴,一出锅趁着新鲜立即上桌,众人出身顶级权贵,亦赞不绝口。 怪不得醉月楼不但在东澜大有名气,放眼天下但凡来过东澜京城的富贵权贵也无不要慕名而来。 眼看着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已经接近尾声,千落落半醉的眼半眯,终于开始切入正题。 只见她笑道:“今日本小姐宴请各位,好歹也得有个由头对不对?诸位想知道为什么吗?” 殷万容冷笑,淡淡道:“要说你便快说,何必问这虚伪的话?问这话有什么意思,你若不想说,也不会这么问了!” 众人绝倒,暗自好笑,都吃得差不多了,也都停下了筷子,含笑看着。 北恒无忌忍不住有些同情且幸灾乐祸的瞟了一眼殷万里。 苍天鸿则目光微闪,淡定自若准备看戏:他可不认为自己跟这位孜孜部落的大小姐结过什么梁子。 千落落朝殷万容瞪了过去,冷笑道:“要说虚伪,我能跟你比?跟你们兄妹比?要说虚伪,这天底下还有比得上你们药王谷的吗!”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众人齐齐愣住。 洛言心扶额,没想到这妞儿如此火爆性子,可也难怪,殷万容老这么撩拨她,她原本就不是个隐忍肯受气的,能不发作吗? 一向淡定的北恒无忌挑了挑眉,微微诧异:这个——千小姐也真是太拼了。 云钰一笑,不紧不慢饮了口酒,什么也不说了,痛快! 第678章 追杀 云钰一笑,不紧不慢饮了口酒,什么也不说了,痛快!千小姐真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啊! 谢大公子狠狠盯了云钰一眼,皱眉道:“千小姐,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千落落眼睛一翻呛回去:“干你鸟事!我又没说你!” “你——”谢大公子又是皱眉又是涨红了脸,冷声道:“我不跟你计较口头言语,可俗话说入乡随俗,千小姐说话的时候还是稍微考虑考虑旁人的感受为好!” 千落落没好气道:“你还没完了你?正主儿倒不吱声,你这个前锋冲得倒挺带劲啊!” 谢大公子脸颊肌肉狠狠的抽了抽,气得闷了一口老血,回应她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苍天鸿见状急忙拉住了谢大公子,笑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千小姐与殷大公子兄妹说开便好了,咱们大家正好都在,也可做个见证说合,谢大公子稍安勿躁,还是先看看吧!” 千落落很想给苍天鸿再怼回去,看这个家伙她是一百二十分的不顺眼。看他们苍家的人,她就是觉得讨厌。 想想今日要对付的是殷万里兄妹,便忍住了。 在千落落话音刚落时,殷万里第一反应眼疾手快的点了殷万容的穴道,出手可谓迅如闪电疾风,以至于殷万容还一个字都没有出口。 此时,殷万里方看了千落落一眼,语气淡而威压凝重,“千小姐,此言何意?” 尽管不齿殷万里为人,洛言心也不得不佩服几分他的迅速应变能力,及时制住殷万容,不急不躁中透着几分义正言辞与坦荡磊落简单反问,气场说开就开。 若非见识过几分他的阴险嘴脸,光见这样只怕便要给他骗了去,认为千落落无理取闹了。 “何意?殷大公子问我?我还想问问殷大公子呢,为什么派人去追杀我?”千落落冷冷道。 众人又愣住,殷万里也是一怔,他想了无数种千落落可能说的话,就是没想过她会来这么一句。 他几乎疑心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殷万里的吃惊完完全全没有假装的成分,极其自然:“千小姐,我们素未谋面、素不相识,药王谷与孜孜部落也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么可能会——派人追杀你呢!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谢大公子冷笑了笑,刚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想到千落落那张荤素不忌的嘴又忍住了。 “有什么荒唐?”千落落嘲讽道:“正是因为荒唐,所以才更可能是事实,因为大家听了都会觉得荒唐,不正好替你打掩护了吗?” 殷万里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千落落这般性子的人会说的,也没说什么,只道:“好,既然千小姐这么说,那么在下洗耳恭听。倒要看看所谓的在下派人追杀千小姐是怎么回事。” “好!”千落落哼道:“那你可挖干净耳朵听清楚了。我没说完之前,殷大公子可别心虚乱插嘴。” 殷万里饶是涵养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动气,冷笑抬了抬下巴:“千小姐请说。” 第679章 别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 千落落便道:“就是前一阵子,在阳州。” 她刚说了这一句,殷万里便身体微僵,差点儿忍不住要开口,到底是忍住了。 而其他几人也不由意外,一时各怀心思,神情都变得有几分微妙起来。 在座的几位自然消息灵通——即便不灵通,这闹得大半个朝廷都知道了的事情他们也没理由不知道啊。 谁不知阳州最近闹出了什么事? 千落落继续道:“就在阳州,石洞村后的山崖下,那天我在那守一条千足岩蛇……” 千落落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说起来。 如何被从天而降的药王谷人惊走了千足岩蛇;如何不死心在山谷中过夜想着第二天再去守一守千足岩蛇结果又遭遇药王谷人追杀;原本想要进入阳州城亮明身份寻求官府帮助,谁知在城中又遭遇了药王谷人围剿—— 好不容易逃脱一条命,结果在城外的树林里又遭遇药王谷布阵围攻。 侥幸逃脱,仓皇上京,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千落落记性极好,将整个过程说的十分详尽,所见那些人领头的容貌、小树林中那阵法如何运转变动……无不说得仔仔细细。 众人一时都噤声,心里更是想什么的都有。 其中云钰、谢大公子对此事过程早已心知肚明,苍天鸿猜一猜也能猜到,北恒无忌自有他的渠道,事后也略查了几分。 众人心知肚明殷万里那是追杀洛言心,可是此刻自然不会说出来。 众人虽然没说,但分明知情的神情依然令殷万里感到难堪之极,这让他有种仿佛被剥光了在众人面前的感觉,恼羞激怒:这蛮夷女人竟敢如此羞辱他!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千小姐,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殷万里阴沉着脸色道。 千落落哼道:“我真是不明白,我哪里招惹你们药王谷啦?竟阴魂不散的追杀着我?难道是认错人了?呵呵,那你们原本想杀谁呀?出动了那么多人追杀一个姑娘,啧啧,药王谷好本事、好大的脸!” “子虚乌有!”殷万里勃然大怒,目光中淬了冰似的冷冷盯着千落落:“千小姐,绝无此事!” “哈!你大可否认,”千落落冷笑道:“我真是后悔,当初拿住了那家伙逼问出了他的身份,我该把他带着的,这会儿丢到你的面前,不知你是不是也要说一声不认识呢?什么狗屁证据不证据,你们药王谷干这种臭不要脸的事会给人留下证据吗?殷万里,别在这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你就一披着人皮的禽兽!不对,你是禽兽不如!” 殷万里瞬间睁大了眼睛忍着滔天怒意,面上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他有点后悔了,他不该点了殷万容的穴道。 众人则又好笑又好气,心道这位孜孜部落的千小姐还真是个人才。 今日这番话传出去,殷大公子的形象可就没有从前那么好看了。 “千小姐如果再信口雌黄,可别怪在下不客气了。我药王谷,未必便怕了你孜孜部落!这盆脏水,我们不接。”殷万里咬着牙,一字字从牙缝里蹦出。 第680章 说不定真是误会呢 千落落则不屑啐了一口,鄙夷道:“敢做不敢当,孬种!” “你!”殷万里猛地起身,寒声道:“千小姐,此事在下会亲自向千大首领请教,定要讨教讨教。告辞!” 碰上千落落这样后台又硬,自己又有本事,又得理不饶人的,饶是殷万里再怎么计谋百出也无计可施。 再风度翩翩也没法保持。 “呸!伪君子!”千落落又不屑啐了一口一口,哼道:“你还敢去见我爹?不怕我爹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吗?我爹一向来知道,我从来不撒谎的!哈哈,真是好笑了,我这个闺女的话他不信,他去信你这个伪君子、渣男?你别忙着找我爹,我告诉你,这件事要不要就这么算了我还没想好呢!哼,真以为拿不出证据你便可否认得干干净净啦?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洛言心悄悄冲北恒无忌眨眨眼睛,使了个眼色。 北恒无忌一笑起身,拉着殷万里笑道:“殷兄别气,有话好好说,或者,只是个误会呢?” 殷万里恨不得立刻拂袖便走,可北恒无忌的面子却不好不给,当下沉声道:“无忌兄也看见了,千小姐无理取闹,别的事也就罢了,可这口气叫在下如何忍得?” 千落落冷笑道:“忍不忍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别整天装出一副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出来唬人。也不过名声叫得响、偏也有那么多人买账不干不捧你臭脚罢了!” “落落,说不定真是误会呢?”殷万里勃然大怒尚未发作,洛言心一笑拉住千落落的手,笑道:“照你这么说药王谷追杀你的人只怕得超过上百吧?你一个人如何逃得掉呢?” 殷万里冷哼,阴沉着脸没做声。脑子里却情不自禁的算账,何止上百人?他做事素来谨慎,为求万无一失,足足派出去了一百八十人。 结果,这足足一百八十人竟全都死在了阳州,一个也没有回来。 对阳州的情形,他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早知道,或许他便能猜出跟洛言心在一起的是谁,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 这还不算,药王谷的人也是需要一个个培养出来的。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还得好好的想清楚该如何向家族交代。 无论如何此事对他的影响是极为不妙的。 眼下此刻,还要被千落落如此奚落,偏这女人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偏她只说她自己,半句不提洛言心。 洛言心不过区区一个宫女,她若提了洛言心,他不便说她、总能质问洛言心吧? 可偏偏所有的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跟洛言心半点关系也没有,令他有口没法开。 千落落闻言挑衅的瞟了殷万里一眼,无不得意道:“洛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我是从哪儿来的吗?我手里的宝贝多得是!哼,别说区区一百八十人,再来几倍也不是我的对手!哼,谁要是心里头不服气想报复我呢,那就尽管来!” 第681章 众人心里发毛 她手掌摊开,一团柔和的粉红色雾气渐渐弥散开来,消失在空气中,笑嘻嘻道:“我的宝贝们可不认人!哪怕我倒了霉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家老爹也不会饶了他!” 偏说这话的时候千落落瞪着殷万里,仿佛针对他、警告他一般。 殷万里气得想要吐血。 而几句话间,那团在空气中消失得了无踪影的粉色雾气又渐渐的在千落落前方凝聚成形,显出粉色。 她一伸掌,那粉色雾气轻柔如同一团云似的轻飘飘落在她的手掌中。 将手一收,千落落笑嘻嘻又道:“你们看,我的宝贝们可不可爱呀?这不过是其中一种宝贝罢了!那些混蛋,就是死在它们之下。” 众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云钰、北恒无忌还好,毕竟两人是洛言心的朋友,而千落落又与洛言心关系如此之好。饶是如此,两人也觉得有点儿起鸡皮疙瘩。 谢大公子和苍天鸿兄妹则已经心惊肉跳了,尤其苍玉,花容变色,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这样的东西,无声无息,甚至连看都看不见的时候就可接近人的身上——天知道接近之后它们会干什么?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怪不得孜孜部落在天下各大势力中算是最小的那一等,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轻易招惹他们,果然有些门道和手段。 要知道生命都是最宝贵的,而一旦惹怒了他们,一旦他们不顾一切的要杀一个人,放眼天下,根本不可能有谁能够抵挡得住。 说毕千落落又对殷万里道:“你们药王谷的人也挺厉害的,在那树林里布阵围困我的时候,竟伤了不少我的宝贝们!哼,不过我后来又做了改进,有本事下次你们再试试!” 殷万里冷冷道:“千小姐无需自说自话,在下不明白千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尽管这种辩白在在场诸人面前来说苍白无比、毫无必要,但样子还是要做的。因此这话殷万里说的时候,也觉得憋屈郁闷无比! 千落落哪里理会他说什么?挤眉弄眼冲他龇牙做了个鬼脸哼哼两声。 洛言心便笑劝千落落:“落落,这外头的规矩或许与你们部落内可不一样哦,没有证据啊,是什么也做不成的。这等话以后快别说了!说了平白招殷大公子怒火,何必呢?” 千落落冷笑:“他都想要我的命了,我还怕招他怒火?” “你!” “可你没有证据,在座的无论是谁都没法帮你讨回公道啊。” “不怕,我有我爹呢!我爹信我!” 殷万里觉得他真的是想吐血。 “话也不是这么说,”洛言心依旧苦口婆心:“你看,即便你说的是事实吧,人家也死了一百多人,好歹也没占着你的便宜呀!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吧!你何必再计较呢?” 殷万里心里恼得不行,不由冷声道:“洛姑娘此话何意?在下可从来没承认过什么,洛姑娘此话是不是有点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第682章 狡猾套话 洛言心笑道:“我只是在劝落落别再纠结这事了,难道落落不追究了不好吗?毕竟没有证据就是个无头公案。谁除非傻了才会承认什么呢!殷大公子何必急着表白呢?在座就这么几个人,我不觉得谁会误解。误解什么?误解这事真是殷大公子做的吗?是谁?不妨站出来,我好好的给他说清楚,我真的没有令人误解的意思!” 当然没人站出来说自己误解了,殷万里暗怒发作不得。 谢大公子倒是想趁机喝斥训斥洛言心一番好转移众人注意力,可一想到千落落身上不知带了多少稀奇古怪要人命的蛊虫,想到洛言心揣怀中那块御赐金牌,到底没吱声。 “我看洛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反正这件事我也不吃亏!不过,当着几位这天底下最有身份权势的爷们的面,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了,要是有人再敢动什么狗屁心思,哼,别怪我带人杀到他老巢去!我千家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事儿!” 千落落无比嚣张的放言。 殷万里脸色铁青,冷声轻哼没有答话——他算是有些许回过味来了。这个话题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接口,结果是越描越黑、越分辨越分辨不清。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根本在那自说自话不管别人怎么答。 千落落哈哈一笑,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哎,醉月楼的菜肴真是令人回味无穷,今晚多谢各位赏脸,咱们大家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这会儿晚了咱们也都散了吧!” 众人一笑起身,相互告辞,心里无不暗笑,心道这个夜晚你倒是愉快了,只怕有人便要睡不着了。 “洛姐姐,我们说说话!”千落落一把抓住了洛言心笑眯眯道。 扶着殷万容走到包间门口的殷万里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两位关系不错,在哪儿结识的?” 千落落下意识便要脱口道出“阳州”二字,洛言心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忙笑道:“我们在京城一见如故,就此结交,殷大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千落落猛然回过神来,不由恼怒瞪殷万里一眼,心里暗骂这混蛋果然阴险卑鄙,差一点便着了他的道了。 “没什么,”殷万里淡淡道:“只是有点奇怪而已,我记得洛宫女似乎前阵子去了阳州救治瘟疫吧?两位竟没碰上吗?” “哪有这么巧的事?自然没有,”洛言心想也没想便一口否认,笑道:“不过,正是因为都去过阳州,说起话来才觉得投缘呢!何况在阳州都遇到了人渣,挺恶心膈应人的!” 殷万里哼了一声,自然不会与她们再做口舌之争,尽管他心里很不爽,仍转头扶着殷万容走了。 北恒无忌等见状也都相继离开。 北恒无忌原本想送洛言心一程,转念一想东澜皇帝未必放心让她这么晚单独出来,自然另有安排,自己若多事,恐怕又多生事端,却是何必?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怀疑,那么经过阳州一事如何还不知洛言心在东澜祁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 求点月票啊什么的,哭,好少的票,宝贝们热情一点嘛 第683章 冷箭 有的事有的人失去了先机,或许,便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吧? 倒是洛言心叫住了他说了几句话,道过两日得闲便去驿馆替他做治疗。 北恒无忌笑着应了。 洛言心到底也没与千落落待多久,便告辞,与苍玉一块回宫。 苍天鸿作为苍玉的兄长,况且这是一个很好的与洛言心接近的机会,他自然没有放过,借口送她二人回宫,也留下来等。 马车缓缓驶来,洛言心和苍玉上了马车,苍天鸿也欲跟上来,洛言心不着痕迹将车帘放下恰恰阻隔了苍天鸿,笑道:“苍太子,劳您相送!” 苍天鸿自然知晓男女有别的大礼,只不过苍玉是自己的妹子,洛言心即便在东澜国御前得宠那也只是个宫女而已。 宫女就是下人,下人就是下人,可不配讲什么男女有别。 他便想装作糊涂的进了车厢。 谁知洛言心却眼疾手快来这一手将他阻隔在外。 这还有车夫和随行的几个随从看着呢,他堂堂一国太子可做不出来太不要脸的事来。 苍天鸿只得遗憾的作罢,笑道:“洛姑娘言重了!” 黑眸闪烁,苍天鸿深深凝了一眼前方隔绝佳人的车帘,眼中不着痕迹精光一闪,勾唇无声笑了笑,跳下了马车,翻身上马。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他也非要弄到手不可!不然,他想这辈子他都会惦记着放不下的…… 征服一个这么有趣的女人,乃人生一大快事不是吗? 苍天鸿骑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旁边,马车里,苍玉一直沉默着,身体微微有些发僵,似乎也有些忌惮洛言心,生怕她靠近自己似的。 洛言心先是没反应过来,待想到之后恍然:合着她这是忌惮千落落啊? 生怕她沾染了千落落身上带着的什么蛊虫,所以连她也不敢接近了? 洛言心不由暗笑,心道千落落那等手段,若真想给你下蛊,你便是离得再远又有何用? 此时夜色已深,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也已经安静了下来,绝大多数的房舍楼阁都熄了灯,街面上一片黑魆魆的。 只有单调的车轮声和马蹄声响起,越显幽静。 一路上遇到了两队巡逻的士兵,不过在看到苍天鸿的随从出示的令牌后,都恭恭敬敬的施礼恭送。 马车自主干道上驶进一条副街,经过两个路口之后,街面窄了些,光线也变得越发昏暗起来。 苍天鸿突然勒马停下,两道锐利的目光闪电般朝左上方屋顶上望去,神色一变大喝道:“停下!快去叫人——” 话音未落,只见街道两边屋顶上羽箭齐发,随从们应声一片惨叫应声而倒,数十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手持长剑踏着月色杀气腾腾而来。 赶车的车夫也中了数箭倒地身亡,拉车的马受惊受伤,拖着马车一声长嘶向前狂奔,车厢里两个女人被撞得尖叫东倒西歪。 “洛姑娘!阿玉!”苍天鸿大惊,施展轻功纵身急追。 第684章 邪心 他这样身份的人出行,除了明面上的随从,暗中自然还有暗卫跟随,此时暗卫闪身而出,与刺客们缠斗在一起,苍天鸿顺利得以脱身。 情急之下他脚下不停施展全力追赶,手中暗器打出,两枚鉄藜子打中马腿,狂奔中的马一声长叫嘶鸣,速度终于慢了少许。 “洛姑娘、阿玉,别怕!”苍天鸿心中一喜,猛然提气施展轻功追了上去,稳稳当当落在车辕上。 车厢里,两个女人还在跌撞惊叫,苍天鸿抬手便想一掌朝马头击过去——只要将惊马击毙,凭他的本事自然能够让马车安然无恙的停下来。 可看着这漆黑的夜、这空荡荡不见人影的街道、看到前方便是一条城中河,苍天鸿心中邪念顿起。 如果造成马车跌入河中车毁人失踪的假象,那么他是不是便可以将那女人偷偷掳走呢? 毕竟河水是流动的,掉入河中寻不到人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即便东澜祁怀疑,又能把他如何? 凭他的本事,想要在东澜京城中藏一个人,东澜祁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找寻出来。 顺便再弄具面目不清的假尸被人找到,便可瞒天过海。 待谢太后寿宴一过,再安排回国——到时候,谁能耐他何? 短短的时间里,苍天鸿邪心发作,已经将前后都想周祥,刚刚抬起的手掌便收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将缰绳捞在手里控制着马车方向朝河边奔去,一边大呼小叫的惊呼让洛言心和苍玉小心。 眼看着距离河流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眼看着下一瞬马车便一头栽进河中,苍天鸿心中暗喜,不想—— 恰在这时,急骤狂奔的马却被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拦住去路的绊马索狠狠绊住,仰头嘶鸣惨叫,收不住速度一头狠狠栽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马车被强大的拖力拖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也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候,马车距离河边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苍天鸿早已又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缠住了。 这回可没有暗卫再来帮他了,几个黑衣人招招狠厉,式式不留情,相互配合将他缠得无法分身,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洛言心抓着腿脚发软、脸色发白的苍玉从马车厢中悄悄出来,低声道:“咱们快逃吧,别给你哥添麻烦拖累他!” 苍玉本就是养尊处优的皇家公主,虽然马术还算可以,可也从未经历过这等惊险之事,此时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已经够呛,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自然是洛言心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当下下意识的点头,脚不沾地的任由洛言心拉着她便跑。 苍天鸿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她二人转眼间跑得连影子都不见…… 这一分神,胳膊上便挨了狠狠一剑,苍天鸿一声惨叫,忙凝神应付眼前的缠斗。 可惜,以一敌五他原本便很显吃力,如今右臂受了伤就更见凝滞不敌了。 第685章 捡回条命 不一会儿连声痛叫又中了好几剑。 一剑弘光一闪如闪电般冲他脑袋划过来,苍天鸿保命要紧顾不得狼狈,扑在地上打了个滚险险避开,顶上头发却被削去一块。 发冠一松,霎时披散下来。 苍天鸿又气又急又怒,厉声斥叫,怒极攻心,顿时不要命的反攻起来,倒将那五人一时逼了个手忙脚乱。 “什么人在此闹事!” “九城兵马司到,还不快住手!” “来人呀,快来人!” 五个黑衣人见状不妙相视一眼打个呼哨,还不等九城兵马司一众士兵们靠近,早已施展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站住!” “停下!” 一群兵丁追了下去,然而苍天鸿盯了一眼,恨意乍现,这种追逐,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留下来的几人上前查问他的身份,苍天鸿阴沉着脸掏出表明身份的玉牌。兵丁们见状施礼,忙将他送回驿馆。 正在此时,他的侍卫、暗卫也追了上来,除了战死的不算,眼前众人亦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苍天鸿脸色阴沉得欲滴出水,推开九城兵马司的兵丁,只吩咐他们去找清华公主和洛姑娘,自己在侍卫、暗卫护送下先回驿馆。 谁知苍玉与洛言心半路上分开逃命,洛言心上哪儿去了苍玉并不知道,苍玉倒是被九城兵马司的人给找到了。 这个时候已近半夜,她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叫开宫门,况且大半夜的,自己一身狼狈,也不好去给皇后添麻烦。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九城兵马司的人将自己送回驿馆。 这时候,苍天鸿才刚刚让大夫诊断过,刚刚清洗、包扎好伤口。 苍玉看见兄长伤得不轻,躺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不由吃了一惊低呼:“太子皇兄,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苍天鸿却是对她的问话毫无反应,冷冰冰的瞟了她一眼问道:“洛言心怎么样?” 苍玉一怔,继而嘲讽一笑,心里发苦:“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关心她、为什么每个人都问她!” “说!”苍天鸿只有冷冰冰一个字。 苍玉呆了呆,心底越发苦涩酸涩起来,只是她不是殷万容,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撒娇发脾气,她表面上尊荣无双,但她很清楚这份尊荣有多如履薄冰。 苍玉只好老实道:“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和她分开了……” 苍天鸿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却是疲惫的半阖上眼睛,挥挥手道:“你退下吧。” “是,太子皇兄好好休息。”苍玉满心委屈,起身离开。 盯着她因为赌气而有些踉跄的背影,苍天鸿冷笑了笑,心道:你还敢委屈?你有什么资格好委屈?你眼睛里若有我这个皇兄,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招人围杀攻击而只顾逃命了! 你不会武功只顾逃命孤也不怪你,可你为何不放出求救信号?若非九城兵马司到来快了半步,孤这条性命只怕便要交代在那了…… 孤没找你算账,你反倒给孤委屈上了? 第686章 特别癖好 一想到自己被那几个黑衣人围攻得狼狈不堪连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苍天鸿便不由得心里暗恨。 究竟是谁动的手? 在这京城之中有如此大手笔敢这么做的,似乎除了皇帝东澜祁没有旁人。 可是,为什么? 瞳孔骤然一缩:难道,是因为阳州之事?他这是为了洛言心那丫头报仇? 可自己分明毫无破绽,那丫头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身上?以那丫头的性子,倘若真的疑心了自己,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半分也没表现出来? 他可不觉得洛言心是个多能隐忍的人——若真是个能隐忍的,便不会与殷万容争强好胜斗得水深火热了。 况且,东澜祁也未必真有那么看重她,连个份位都没挣到手,说她在东澜祁心里多重要,谁信? 可除了他,又是谁?谢府?殷家?或者——是北恒无忌? 苍天鸿一时不禁想的头疼,谁都有嫌隙又谁都不像…… 可是,难不成自己这个暗亏便吃定了吗? 浓烈的不甘涌上心头,苍天鸿一声闷哼呻吟,身上的各处伤口似乎也更痛了一些,仿佛在提醒他,这场无妄之灾来的有多么的无辜。 乾清宫中,东澜祁一直在等洛言心。 看到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她浅笑吟吟朝自己行来,东澜祁的心才算是彻底松下来了,目露柔光,冷硬的俊脸上亦显示出一抹笑容。 “如何?没受伤吧?”东澜祁笑着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还好!”洛言心一笑摇头,马车虽然被那癫狂的马拉着狂奔,她早有准备自然不会真的受伤。 至于苍玉有没有受伤,那就不知道了。 没看到她身上有伤处,东澜祁松了口气,一抹森冷杀意掠过眼底冷笑道:“苍天鸿那个贱人,朕姑且饶他一命。待太后寿诞过后他回国到了边境,哼!” 等谢太后寿诞过后,苍天鸿启程回国,他必定要派人侯在边境,只待他一离开东澜国境便展开绝杀。 敢动他女人的心思,那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他没有告诉洛言心的是,苍天鸿对女人有种十分特殊的癖好,素喜猎艳,喜欢收集各种各样风格迥异的美人。 但凡被他盯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逃过他的手掌心的。 据说在他的太子东宫里美人无数,并且每一款都不同,各具特色。风情的、妩媚的、妖娆的、温柔的、淡然的、冷清的、娇憨的、热烈的、活泼的……应有尽有。 而洛言心的性子,又泼又狠、又倔又胆大、而又耿直义气,聪慧狡黠,简直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百变妖精,东澜祁敢说这天底下只怕难以找得出第二个来,对苍天鸿绝对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苍天鸿既然盯上了她,除非把她弄到手,否则绝对不会罢休。 被一个性格阴沉、卑鄙阴险的男人盯着自己的女人,东澜祁如何能容忍。 别说他不能容忍,便是洛言心自己也是恶心腻味得不行,举双手赞成东澜祁的决定,笑道:“皇上的人今晚这一顿招呼,想来会让他安分许久吧?” 第687章 对殷家的报复 东澜祁淡淡一笑:“今夜出动的乃是朕的精锐,保管在太后寿诞之前他都动不得武、出不了门。” 洛言心拍手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再瞧见他!” 东澜祁揽着她一笑:“快些洗漱歇了吧,明日早上相信更有好戏可看。” 洛言心咯咯一笑,殷万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是否还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呢? 殷万里此刻,阴沉着脸在召唤下属,明国公府与九城兵马司集体出动,全城戒严,搜捕可疑人员,惊动了京城中无数高门府邸纷纷派人暗中打探:出什么事了? 当然,也有人睡得十分香甜,已经沉睡在美妙的梦中。 就在千落落设宴招待众人的时候,一批批人马同时出动,悄无声息的直扑药王谷在京中的各大据点,包括殷家别院和八处药铺医馆、三处制药坊、两处药行和仓库…… 医馆药铺仓库也就罢了,殷家别院却是防卫重重、古怪之处颇多。 无论哪一方的势力——即便是身为皇帝的东澜祁,想要在一场宴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之攻克并且彻底拿下也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有孜孜部落的倾力相助,一切就显得容易多了。 当殷万里从醉月楼憋了一肚子气返回别院时,看到整座偌大的别院燃起了熊熊大火,而别院中的人几乎没有生逃出来,顿觉天旋地转,差点儿没晕过去。 此时,这一片已经被九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刑部控制住,进进出出都是救火的人,一片喧嚣嘈杂,听在殷万里的耳中,恍若梦境。 即便此刻亲眼所见,他依然有种不敢置信的错觉:这是殷家别院,是药王谷的别院!什么人敢做此疯狂之事?又是什么人能做得到? 立刻的,他便想到了千落落——能对付药王谷的,除了孜孜部落恐怕也不会有别的人。 那个贱女人,果然蛮横粗暴的将阳州之事算在了自己的账上,她的报复竟来的如此的简单粗暴。 尽管阳州之事明明是自己亲口下令所为,但是因为一切痕迹已经被扫除得干干净净,无论千落落还是洛言心都绝无可能找得到证据,殷万里便自欺欺人的将此事否认掉。 在他的认知里,千落落分明是仅凭猜测便冤枉栽赃自己,进行了如此恶毒的报复,实在可恶!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 殷万里还来不及询问殷家别院起火经过,几处药铺医馆仓库等处的负责人策马惊慌失措的赶了来,相继向他禀报了噩耗—— 殷万里气急攻心,顿觉天旋地转,一口血喷了出来,险险晕过去! 同时谢大公子也急急赶来,见状忙将殷万里等一众幸存者领至明国公府一处别院中安置。 “没想到京城中居然也会发生这等无法无天的惨事,简直岂有此理!殷兄放心,此事明国公府不会置之不理,掘地三尺,也定要将真凶找出来,给你们药王谷一个交代!”谢大公子义愤填膺。 第688章 殷万里的反击 殷万里冷笑,铁青的脸上布满戾气,与平日的温润儒雅形象完全两样。 他冷冷道:“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攻克我殷家别院五道防线,几乎将所有人都灭个干净的,除了孜孜部落还能有谁?况且,谢兄不觉得千落落今晚忽然设宴有点奇怪吗?” 谢大公子脸色一变低低惊呼。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也太——”谢大公子略一迟疑,慨然道:“无论是谁,此事既然发生在我们东澜京城,便绝不会就此罢休!孜孜部落,也得会上一会。” 殷万里却是沉重的缓缓摇头,淡淡道:“没用。没有证据,他们不会承认的。” 就好比阳州之事一样,自己不承认千落落即便再自说自话也没有理由跟自己正面动手。现在,情况掉了个个儿,道理却也是一样。 想到这个,殷万里便郁闷得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绝不承认,他有些懊悔。如果早知道千落落也在阳州,他绝对会吩咐不准招惹那女人。 孜孜部落的蛮人,果然惹不起。 “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是,”殷万里淡淡道:“此事我不便出面,但是容儿可以。” 谢大公子眼睛一亮,抚掌哈哈笑道:“妙极妙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该如此!” 要说无理取闹,即便是千落落,也得排在殷万容之后。 在别处殷万容这无理取闹叫人头疼,用在这上头却是物尽其用、恰到好处。 “还有件事,还得请谢兄帮帮忙。” 谢大公子忙到你:“你请说,能做得到的,我们明国公府义不容辞。” “不是什么大事,明国公府完全可以做得到。”殷万里淡淡道:“明日请谢兄吩咐人手在京城中各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戏园子各处散布消息,就说孜孜部落嫉恨药王谷,放火烧毁了药王谷数处药铺医馆以及殷家别院,殷家大公子与大小姐差点丧命……” 药王谷救人无数,每年严冬酷暑都要设置药棚、粥棚周济穷人,贫苦人家去抓药看病医药费总能得到减免。若是疑难杂症,甚至免费诊治。 故而药王谷在民间的声望一直很高,在众百姓心目中那更是活菩萨的存在。 相反,孜孜部落虽然极少出世露面,但以养蛊玩蛊闻名,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被世人看做是邪门邪派,与药王谷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尽管在世人眼中孜孜部落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这些话一旦宣扬流传出去,药王谷便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即便将来做点什么,那也是情有可原。 甚至,还可以此为借口,联络江湖门派、各大势力对孜孜部落进行清剿。 相信孜孜部落的存在,让不少人忌惮,如果能灭了他们,相信很多人都会动心。 即便他们再强,能跟天下为敌吗?殷万里从来不信,若药王谷当真要联络各大势力灭孜孜部落会是一件难事。 “这个没问题!我回去立刻着手安排,殷兄放心!”谢大公子十分痛快的答应。 第689章 功亏一篑 谢大公子又十分慷慨道:“你们眼下也无法离开京城,这所别院便暂且住着吧。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到我们府上说一声。” “多谢谢兄!”殷万里微笑点头道谢,见自己说出要求之后谢大公子分明暗松了口气的表情,眼眸深处淡淡掠过一抹嘲讽。 想必之前他是以为请他帮忙去为难孜孜部落吧? 孜孜部落还真是无人不忌惮啊。 即便如明国公府权势滔天,连一国之君都不放在眼里可与之分庭抗礼,却依然不敢轻易得罪孜孜部落。 不过,这也难怪。 谢殷两家虽往来密切,但促成两家结合的不是情意而是利益,自己又如何能要求人家真正的为药王谷豁出去一切呢? 换做自己是谢府,自己同样也做不到。 “谢兄,此事便拜托谢兄了。请谢兄务必早早安排,我担心迟则生变。今夜之事,除了孜孜部落,必定还有那位的手段!”殷万里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不然,就凭一个极少涉世的孜孜部落,在这东澜京城只怕两眼一抹黑,怎么可能做得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滴水不漏的下手? 就连殷万里自己都没想到,东澜祁真的敢跟他药王谷叫板! 谢大公子脸色一变,同时划过一抹怒意,立刻起身:“我立刻就去安排!” 可惜,谢大公子还是晚了一步。 他派出去十几个负责往各处吩咐放消息的联络人,在出府之后没多久便被人敲晕绑了起来,弄到城外全部关在一所破旧房子里。 而第二天,散播得遍布全城的消息不是殷万里、谢大公子所安排的,而是关于药王谷大公子想要夺取孜孜部落大小姐千落落手中的宝物安排无数杀手千里追杀、各种卑鄙暗算的消息…… 谢大公子气得在家里砸了最喜欢的一对越瓷宝瓶,派出人手四处寻找昨夜派遣出去的那些人。 而殷万里则气得浑身冰凉,深悔不该将自己的事情托付给别人去做。 如今后悔不迭也毫无用处了。 昨夜发生那么多事情,忙乱得毫无头绪,殷万里并没有解开殷万容的穴位,反倒加了一指令她睡了过去。 此刻,他毫不犹豫去解开殷万容的穴位—— 殷万容揉揉眼睛坐起来,神智一回复清醒便气得欲发狂发疯,又是尖叫又是哭闹疯狂的捶打着殷万里。 她虽然动弹不得,却看得清楚分明,心里憋着这口气已经憋了一晚上,此刻哪里还憋得住? 殷万里任由她发泄,直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一把握住她的手长叹痛心道:“容儿,大哥昨夜是怕你冲动遭孜孜部落那贱人暗手,大哥不帮你难道还帮她?可没想到那贱人和孜孜部落如此狠毒,咱们药王谷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根基一夕之间几乎全都毁了!容儿,这口气,我们谁都咽不下!” “我要跟她拼了!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孜孜部落给我药王谷提鞋也不配!我要杀了她!”殷万容尖叫。 第690章 殷万容发怒 殷万里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大哥支持你。” 殷万容大叫一声“备车!”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殷万里冷冷一笑,眼底杀意涌动,施展轻功暗中跟了上去。 他要伺机暗杀了千落落! 殷万容携裹着一腔怒火杀气腾腾直奔千落落一行在京城的住处——距离皇城北门外两条街后的杨柳巷里一处大宅院。 按说各国各城以及各部进京为谢太后祝寿,东澜国理应将他们都统一安排在驿馆住下。 只是总有好些部落脾气古怪,不喜多与人来往,比如孜孜部落就是如此。 东澜礼部负责款待安排来宾的官员们原本对孜孜部落也心有忌惮,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招惹什么东西上身,听的他们不愿意住在驿馆反倒暗自松了口气大为高兴。 热情的为他们在皇城附近安排了那样一所既清幽清静又方便进宫的大宅子。 唯恐他们不满意又跑回驿馆来。 此刻殷万容命人驾车,便是直奔那处大宅子而去。 不出意料的大门紧闭,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殷万容原本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人人都忌惮孜孜部落的蛊,她却是不怕的,她对自己的爹和药王谷很有信心。 提裙跳下车,顺手拔出随从的剑,殷万容杀气腾腾奔上前,举剑便朝那紧紧关闭的厚重木门上一通毫无章法的乱砍,嘴里恨恨骂道:“千落落,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陷害我大哥,污蔑我们药王谷,给我出来说清楚!” “别以为手里捏着些见不得人的虫子便了不起、什么恶事都能做了!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这一带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家,算起来还是比较热闹的。 很快,远远近近便围了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打听缘由? 昨夜和今早一大早发生的事儿已有不少人家知晓了,便小声的告诉那不知道的。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暗暗佩服这位殷大小姐的同时,心里无不有些发麻:这可是孜孜部落啊,那些人一看就是不怕事、巴不得找事儿的蛮横人,殷大小姐这样叫骂他们能忍得住才怪。 呃,等会儿孜孜部落的人出来,若是情形不对,可得赶紧撤…… 看热闹再要紧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紧啊。 隐藏在暗处的殷万里却不由挑了挑眉心下疑惑:千落落那个贱人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万容这么骂上门来,她居然闭门不理? “来人,给我翻墙进去,把门打开!千落落你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冤枉了我药王谷,你以为你当缩头乌龟这事便就这么算了吗?告诉你,门都没有!” 殷万容骂了半响也没见有人开门顿时大怒喝斥随从。 随从答应着,有两人正欲翻墙跃进去,大门终于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贱人你——你是谁?”殷万容突然睁大了眼睛,瞅着眼前几个分明乞丐模样的陌生男子,不由吓了一跳。 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传来,她皱眉掩面往后退了几步。 第691章 砸错了门骂错了人 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传来,她皱眉掩面往后退了几步。 看热闹众人也愕然:这——好好的院子里怎么住着乞丐? 看这些人衣衫破澜,脏得令人作呕,头发也蓬蓬乱乱的打着结,油腻腻的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啊!我想起来了,孜孜部落的人好像三天前便从这儿搬走了。千小姐说是在这儿住的闷了,想要换个地方住住。”人群中一人突然说道。 另一人也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前两天就搬走了,我家管家恰好碰见,还给他们车队让了路……只是这些人、这些人——” 围观众人深深的感到纳闷和无语,心道这孜孜部落的大小姐性子也太古怪了些,搬走便搬走了,这些乞丐又算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那位大小姐的允许,给乞丐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跑到这宅子里头来。 这野蛮部落的人,做事就是一点章法也没有…… 众乞丐见众人齐刷刷的都望着自己,有些畏惧的缩了缩。 一人挠挠头,想了想,抖抖索索的道:“千大小姐让我们在这暂住几天的,我们有个兄弟生病了,千大小姐看我们可怜,就让我们在这儿暂时住几天好让我们那兄弟养养病,这、这……” 他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殷万容,小心翼翼道:“这位小姐你们是要搬进来的新房客吗?呃,您别生气、别生气哈,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啊!混蛋!你们这些混蛋!”殷万容气得双眼通红,肺都要炸了! 合着她在外头骂了叫了半天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正主儿早就走了还不算,竟然还有几个乞丐跑出来羞辱她? 是的,在她看来这就是羞辱,而且是欺人太甚的羞辱。 她堂堂药王谷大小姐,居然与一群最最低等下贱肮脏的乞丐面对面对话了,光想起这个便让她恶心得抓狂。 听听这些贱人还说的什么?新房客?给她腾地儿? 她堂堂药王谷的大小姐会去住这些肮脏的狗东西住过的地方?真是欺人太甚! “给我打!打死他们!”满腔怒气非但没有得到发泄反而被撩拨得更窜了几倍的殷万容勃然大怒,狂怒之下喝命手下人动手。 不打死这些当面羞辱她的贱人,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众随从们都是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难起来。 出门的时候大公子叮嘱过,可以对付孜孜部落的人,可是这不过是几个乞丐—— 堂堂药王谷对一群乞丐大打出手,这传了出去如何好听? 况且,这些乞丐说起来也是无辜的,并没有对他们有半点无礼之处,这能打吗? 大小姐只怕真是被孜孜部落给气昏了头了,竟下这样的命令。 “你们还不给我——” 殷万容一声咆哮还没完,众乞丐已经扑通扑通跪在地上冲殷万容连连哭喊着磕头求起饶来了。 “冤枉啊!我们什么都没干!” “大小姐您大人大量、菩萨心肠,饶了我们贱命吧!” 第692章 名声是什么? “我们走、我们走!我们立刻就走,大小姐,您就放过我们吧!” 众乞丐越哭越凄惨,越求越卑微,磕头磕得砰砰的响。 纵然对低贱肮脏的乞丐们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说的是厌恶的众人,见状也不由大感不忍,看殷万容的目光也有些变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当然,他们还不敢当着殷万容的面大声指点她、说她的坏话——药王谷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有多糟糕京城中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谁人不知? 殷大小姐可是连皇上都敢下毒的人,最牛的是下了毒之后竟然还好端端的继续蹦跶着活着,谁敢惹她? “你们——找死!”殷万容被激得急怒攻心,挥着手中长剑就要冲上前—— 突然身体晃了晃,眼睛一闭长剑落地,往后晕倒。 “大小姐!” “大小姐晕倒了,快、送去医馆!” “大小姐这一向身体不太好,这——” 众随从齐齐松了口气,急忙将殷万容弄上马车,连句场面话都没交代,急急离开了。 开玩笑,这情形了还留下来干什么?有这个机会再不跑,万一大小姐清醒过来再闹,谁治得了她? 别说他们这些当属下的了,便是大公子,在面对大小姐的时候都快要有心无力了。 暗处的殷万里目光沉了沉,也悄悄的离开。 他手里的暗器没有机会结束千落落的命,不得已,沾了麻药的银针却射入了亲妹子的身体中。 不然,她要是真闹出人命来,药王谷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就要毁掉大半了。 想及此,殷万里更是将千落落和洛言心恨得牙痒痒。 这两个贱人,他发誓,他必定不会让她们好过。 而此时,千落落一行人早已住进了另一所云家安排的宅院里。 听了亲信回报的殷万容大闹的经过,千落落不禁哈哈大笑。 叫那坏脾气的小妞扑了个空,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有趣。 亲信却不以为然,恨恨道:“药王谷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敢那么辱骂大小姐和咱们孜孜部落,哼,若非大小姐下了死命令,我一定冲上去毒死他们!白白挨了他们一通骂,他们半点损失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千落落也觉得有点不甘心、觉得太便宜千落落和药王谷了。 他们却不知,药王谷这个暗亏可吃的太大了。 殷万容堂堂药王谷的大小姐,跟一群乞丐骂了半天,光这个消息就够劲爆、够让药王谷丢脸、并且编排想象出无数桃色新闻来。 况且她后来又喊打喊杀的那样跋扈张狂,相信在世人眼中,药王谷的名声必定大大跌下几个层次。 所谓的杏林神医、慈悲心肠、悲天悯人也不过如此。 这对药王谷来说,是无可估量的。 这下子,药王谷不知要做多少善事才能弥补挽回来。 而殷万容做出了如此有损药王谷名誉形象的事,试问殷家二房又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两房之间的裂缝已经无可避免的由暗转明,并且只会越来越大。 第693章 后续 当大房越错越多,二房越来越发现有机可乘养大了野心,一场内斗在所难免。 到时候,内外夹击,便是药王谷的灭亡之日。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可孜孜部落不这么认为啊,他们可不觉得名声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因为在世人眼中他们本来也没有这玩意儿。 可是,没有这玩意儿,他们还不是照样活得逍遥自在?谁敢招惹他们了? 所以,不光孜孜部落众人觉得不服,千落落也颇为不爽。 想了想到底忍住了再去找药王谷麻烦的想法,笑嘻嘻道:“咱们不是烧了他们的别院嘛!那些药铺医馆也全都毁了,嘿嘿,你看,他们气得跳脚的样子多好看!真算起来咱们好像也不吃亏。” 洛言心可是千叮万嘱的,暂时不要去招惹药王谷。 唔,她不懂他们这些人乱七八糟的争斗,不过洛姐姐的话自有她的道理,还是听她的吧。 亲信听了这话终于觉得满意了些,不由也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嗯,大小姐说的也是!哈哈哈,昨夜那一场大火烧得好痛快!他娘的,什么狗屁药王谷,呸!我师父说,跟当年的神医门比起来差远了,神医门也没敢称王,他们算什么东西!本来他们爱怎样跟咱们也没关系,可那该死的殷万里竟敢派人暗害大小姐,哼!真当我孜孜部落好欺负不成!” 千落落冷笑:“没错,等我爹来了,我还要告状。” 真是的,他们最该死的就是惊走了她的千足岩蛇。幸亏后来又遇上了洛姐姐,不然那千足岩蛇还说不准能不能到手呢。 东澜祁去上朝的时候,洛言心也从上官烈那里得知了外边一夜之间发生的变故,哈哈大笑,心里自然也是痛快的。 本来嘛,她还真没打算这么快对药王谷怎样。可有的人似乎吃定了她或者东澜祁不敢动似的,那就别怪狠狠叫他出一次血了。 唔,不知东澜祁今日上朝会怎样呢?药王谷地位特殊,加上又有明国公府蹦跶,只怕他这个早朝上的不会轻松吧? 果然,今日东澜祁退朝的时间比以往要慢了将近半个时辰。 不过,看他满脸是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没吃亏。 “如何?药王谷这个案子,会查吗?” 东澜祁一笑,揽着她道:“吃了这么大亏怎么会不查?明国公那个老匹夫差点没问到朕的脸上来,那双眼睛瞪着朕,恨不得当朝指责朕是凶手。哼,就是朕指使的那又如何?阳州一事殷万里对着千落落不是口口声声要证据吗?他们药王谷想干什么也先拿出证据来再说!” 昨夜的事发生的十分突然,打了药王谷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东澜祁的人早已将所有痕迹抹除,连渣都不会给他们剩下。 证据?呵呵! 让明国公府与刑部、大理寺立案查去吧,看他们折腾出什么来。 明国公倒是弹劾九城兵马司反应过慢、处理不够及时迅速,欲趁机将九城兵马司的人大换血。 第694章 接她进宫另有用处 明国公倒是弹劾九城兵马司反应过慢、处理不够及时迅速,欲趁机将九城兵马司的人大换血,让他以太后寿诞在即,九城兵马司不宜有过多调整为由挡了下来。 正是为了这事耽搁了时间。 洛言心听东澜祁这么一说便放了心,笑道:“殷万里只怕这回不能再淡定了。” 东澜祁道:“他从来不是个君子,这阵子你没事别出宫,朕担心他会下暗手。” 洛言心挑挑眉,微微有些讶异:堂堂药王谷的大公子,也会干暗杀这种事吗? 东澜祁嗤笑:“对药王谷那几个重要人物,朕自懂事起便开始关注揣摩研究了。那是些什么样人,朕比他们自己还要清楚。” 洛言心此时还将信将疑,当殷万容大闹千落落原先住处的消息传回宫来,她叹了口气,钦佩无比的看着东澜祁。 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个他也算到了。 殷万里连自己那么宝贝的亲妹子都利用上了,果然无节操无下限不是什么好东西! 东澜祁对她钦佩的目光显得十分受用,笑道:“殷万容可能又要进宫小住一阵,心儿,最近这阵你别去惹她。” 洛言心挑挑眉:“你要接她进宫?” 东澜祁嘲讽勾了勾唇,淡淡道:“太后今日必定会叫朕过去说话,朕总得表表态,补偿补偿药王谷、显示显示皇室恩宠不是吗?” 洛言心一怔,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嗯,我最近顺便研制些新药方,顺便再多炼制些上好的解毒药,倒也真没空搭理她。对了,等她进宫后,我去一趟驿馆,该给无忌皇子最后一次施针了,还有落落和我义父,我想去看看他们。” 东澜祁微笑道:“索性朕陪你一起,苍天鸿伤的不轻,朕也该去探望探望!” 洛言心“噗!”的一笑,他去探望探望苍天鸿,苍天鸿怕是要气得吐血的吧? 两人说笑着,徐沧海躬身轻轻进来:“皇上,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说话。” “下去吧!”东澜祁瞧也没瞧他一眼冷冷道,回头冲洛言心冷笑道:“你看,母后真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洛言心笑道:“正好,我也去忙了!我这一走开啊,呆呆那个懒货便偷懒,成天跟你家大黑狗一处厮混,可惜物种不通,不然他俩倒是一对!我要盯着它去。” 东澜祁“噗”的一笑有些无奈看了洛言心一眼,心里倒痛快了些,点点头笑道:“去吧,早点弄死药王谷!” 洛言心哈哈大笑:“好呀!” 东澜祁来到慈宁宫,谢太后果然没两句话便提起昨夜殷家变故。 “皇上,你跟哀家说实话,昨夜的事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听谢太后连场面话遮掩都省了,一上来便跟自己直截了当,东澜祁心里冷笑,面上亦冷意乍现,似笑非笑道:“母后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那么母后觉得昨夜的事跟朕有无关系呢?” 谢太后叹了口气,幽幽道:“本宫就知道,阳州的事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第695章 太后质问 东澜祁沉默不语。 别人不知,东澜祁却是明明白白告诉过谢太后,他喜欢洛言心。 而洛言心在阳州的遭遇,彼此心知肚明就是药王谷的人下的黑手。 东澜祁这是在报复。 “这事儿啊,不该闹得这么大啊,皇上!”谢太后叹道:“这原本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家闹脾气闹着玩儿,万容是那么个脾气,你那位洛言心,哀家瞧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二人一样的争强好胜、一样的谁也不肯让谁。可无论她们怎么争、怎么斗,那都是个人之间的小事,再有矛盾也有限。皇上,你这报复,却是有些过了。” “你把整个药王谷全都卷了进来,皇上,药王谷的人,只怕不会善了啊。如今药王谷在咱们东澜医馆药铺无数,若真惹怒了他们,皇上你自己想吧,究竟值得不值得!” 东澜祁心里冷笑,心道他们在东澜何止医馆药铺无数?还掌控着东澜将近四分之一的药材生意,呵呵,也不怕把自个给撑死! “母后似乎说漏了一些事,”东澜祁不紧不慢道:“在阳州,药王谷的人可不单单为难了言心。孜孜部落的大小姐,母后觉得那是个怕事的人吗?怎么?药王谷是觉得朕这个软柿子好捏?所以一股脑儿的全算在朕头上来找朕算账了?” 谢太后变色:“皇上——” “他们想怎么算,朕奉陪!”东澜祁冷笑:“朕如果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这个皇帝当得也太无趣了些。阳州一行,药王谷出动近两百人,且赔上了朕数百子民,母后,你真认为这还是小姑娘之间不合的小纠纷、小打闹?认为朕应该吞下这口气当什么都没发生?若不是侥幸遇到千落落、不是心儿还有几分聪明、后来又碰巧遇上天师,她还能回得来吗?” 谢太后皱眉,道:“那千落落哀家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若皇上不掺合,他们孜孜部落只怕在京城里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如何做得下这等事?万容素来是那个性子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她并不知你喜欢洛言心,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她心里那口气出不来,定要寻洛言心的晦气,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东澜祁眸光一寒,冷冷道:“她真以为她是哪一国的公主吗?即便是一国公主,到了朕的地盘上也得给朕乖乖的低头做人!朕乾清宫的一切,只有朕能做主,她算个什么东西?别说一个宫女,便是一条狗、一只鸟,也轮不到她如何!朕凭什么要宽容她?哼,这次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而已,再有下次,朕照样饶不了她药王谷!” “皇上,你太冲动了!”谢太后气得浑身哆嗦,“皇上,与药王谷结怨,这很不明智!这一次,只怕药王谷不会善了,皇上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东澜祁不语,半响叹道:“母后方才不是说了吗?这不过是小姑娘家之间的怄气争斗罢了,何必当真?朕这就传旨,命徐沧海亲自将殷万容接进宫陪母后小住,这总可以了吧?” 第696章 皇帝退步 谢太后见他态度明显软和了下来,心中亦暗松了口气,想了想,遂点点头温言叹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好不过。你既有此心再好不过,到时候哀家会让明国公从中周旋一二,你与殷家大公子见一面好好说道说道,此事也就过去了。” 在发生了这件事——尤其是殷万容大闹千落落却找错了门、找上了一群乞丐之后,殷家颜面大失,不知会被多少人给笑话! 相比较之下,殷家别院和医馆药铺等财产损失反倒不算什么了。 此时东澜祁下旨接殷万容进宫陪太后小住,彰显皇家恩宠,也是替殷万容、殷家挽回几分颜面的意思。 当然,在殷家发生了这等灾祸之后去传旨接人,少不了还得有一番厚赏,如此一来,殷家自然更有脸面了。 故而东澜祁此言一出,谢太后理所当然当做是他服软了。 他肯退一步,谢太后自然乐意。 打心眼里说,她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东澜祁与谢氏和睦相处,毕竟,东澜祁是她的儿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儿子的命。 “见殷万里这就免了,”东澜祁皱了皱眉,起身无不厌恶说道:“哼,朕肯退让这一步还不够吗?至于他殷万里若是识趣也就罢了,若不识趣,他想如何朕奉陪到底!敢明目张胆动朕的人,朕还要找他说合?笑话!” 单凭殷万容能够调动得了药王谷那么多人?这话别说东澜祁不信,就连谢太后也不信。 谢太后呆了呆,叹道:“罢了,既如此那也由着你!说到底——唉,你去吧!” 她原本想再埋怨念叨两句洛言心如何如何的,又知道东澜祁如今最见不得别人说洛言心的不是——别人越说,他便越要袒护着她,所以自己还是闭嘴吧。 省得他这执拗劲儿一上来,反倒便宜洛言心那贱人了。 哼,花无百样红,她自己的儿子她心里清楚,打他从小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他对什么东西有过长情长久的。 等他厌了那贱人的时候,看她再如何炮制她。 东澜祁离了慈宁宫,立刻便命徐沧海领着圣旨去接殷万容进宫。 恰好当时九城兵马司与顺天府、刑部请了殷万里去说话,询问昨夜事情经过。 殷万里对此并不看好,心里只有不屑和冷笑,根本不想去。 可是他到底还没大胆到敢跟朝廷对着干的地步,或者趁此机会与这三个衙门多走动走动将关系笼络下来也是一件好事。 因此,当徐沧海一行摆着仪仗浩浩荡荡来到殷氏兄妹暂住的那所明国公府别院时,殷万里并不在。 殷万容一见徐沧海眼睛就微微发亮,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待听得徐沧海宣读圣旨,句句都是安抚安慰,且还有这么多的赏赐——一想到这都是东澜祁的意思,殷万容简直喜得心花怒放,一时间仿佛连她最讨厌的千落落也变得不是那么的可恶了。 殷万容想也没想,毫不迟疑的跟着徐沧海进了宫。 第698章 你喜欢他? “洛言心呢?她在做什么?”殷万容忍不住问道。 苍玉目光也闪了闪,笑道:“是啊,徐总管,有劳你将洛姑娘请来,我们与她也算是相熟的了,正好一起说说话。” 徐沧海心道相熟?是挺熟的,见了面就掐…… 便陪笑道:“这个时候洛言心想必在陪着皇上的爱犬呢,怕是没空,还请清华公主、殷大小姐见谅。” 殷万容一股气又涌了上来,微微冷笑。 回过神来迅速压下这一抹不快,忙笑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徐总管想来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徐沧海虽然有些纳闷殷大小姐居然说得出来这么客气的话,心里却也是巴不得赶紧离开,忙陪笑施礼告退。 苍玉似笑非笑打量着殷万容,直把殷万容瞧得不好意思,扭身嗔她:“苍玉,你干嘛这样看我?” 苍玉“扑哧!”一笑,命侍奉的宫女远远退开,笑道:“我只是忽然发现,容儿你越来越温柔淑女了,也越来越好看了!” “你又打趣我!”殷万容脸上一红笑骂道。 “这可没有的事!”苍玉笑道:“我是说真的啊,我哥还没娶太子妃呢,不知道你——” “你可别祸害我!叫他祸害别人家姑娘去!”殷万容不等她说完脱口便道。 苍玉微窘,勉强笑道:“我太子哥哥哪有这么糟糕?咱们也算是相熟的,这有何不好?” 殷万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忙笑道:“我、我也没说他不好。他是一国太子,将来的皇帝,又文武双全、容貌出众,这天底下想要嫁给他的名门闺秀多的去了!我,我——” 她素来自傲,可没怎么说过什么谦虚的话,此刻想要自谦的说上一句“我哪里配得上”之类的,却愣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知道!”苍玉却是掩口咯咯的笑了起来,眨了眨眼抿着唇笑嘻嘻道:“你心里已经有人了对不对?” “才没有!你别乱说!”殷万容手一抖差点打翻跟前的果盘微微变色。 苍玉俏皮的眨眨眼,依旧咯咯笑道:“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喜欢东澜皇上,可是不是?” “才不——” “哎,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哦!”苍玉笑吟吟道:“我太子哥哥前几日隐约与我提过,想跟东澜结亲呢,正好东澜皇上年纪——” “什么!”殷万容果然急了起来,道:“皇上已经有皇后了,你一国公主顶多只是个贵妃,你甘心吗?” 苍玉笑道:“皇上年轻英俊,品貌端方,况且我与皇后相处的又好,有何不甘心?” 殷万容冷笑:“现下皇后与你自然要好,可真等你成了贵妃,如何还能好?” “若换做是你,你又如何?” “我——”殷万容猛然回过神顿时恼羞嗔她:“哎呀,你套我的话!” 苍玉笑道:“那也是你心里真那么想,我才有的套呀?其实,你和皇上,很般配。” 这话殷万容爱听,且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第699章 教教我 她也不再隐瞒,咬咬唇道:“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他、对他最好他!他,他——” 想到东澜祁对自己那厌恶外加冷冰冰的态度,殷万容眼圈微微一红,顿觉委屈。 苍玉轻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叹道:“东澜皇上是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谁真正对他好。那洛言心——” 殷万容眼底掠过浓重刻骨的恨意。 苍玉一笑收回手,又道:“容儿,你太冲动了,怪不得总在她手里吃亏。” 殷万容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眼巴巴的看着苍玉:“玉姐姐,你教教我!” 苍玉淡淡道:“这也没什么可教的,你只要记着一个忍字。越是恨她,越对她笑,真诚的笑,这样,你才有机会一击必中,瞬间了结了她。你的敌意太明显,她原本就是个狡猾的,她有了提防,你如何对付得了她?反倒叫她给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可不正是如此!”殷万容有些苦恼的咬牙切齿道:“我只要一看见那贱婢嚣张轻狂的样儿便忍不住想要发火!明明知道该控制情绪,可就是控制不了。好姐姐,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教教我!” 苍玉笑道:“你想想那一个‘忍’字,何为忍?心字头上一把刀,自然是疼痛难受的。可只要值得,忍一忍又如何?” 殷万容心里升起浓浓的不甘,心中排山倒海般的席卷翻腾着。 半响,方忍了又忍的咬着牙道:“玉姐姐说得对,只要值得,忍一忍又何妨?可是——” 她很想说一句“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啊!”这话刚到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玉姐姐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教一教我如何忍?” 苍玉听了这话忍不住鄙夷,心道如此不能忍,还那么火爆的脾气,怪不得你在她手里输的一塌糊涂。 “这有何难?”苍玉笑道:“看见她你只当没看见,不管她说什么、不管你听了心里怎样不舒服,也只当没听见别开口跟她顶嘴便是。” 殷万容轻轻点头,尽管心里还是觉得,好难…… 一时明黄仪仗出现眼帘之中,这是东澜祁下朝回来了。 殷万容眼睛一亮下意识的便站了起来。 苍玉将她袖子轻轻一拉,笑道:“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除了对那女人忍,对皇上,可得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才行。这会儿他才刚下朝,咱们好歹也该等等他更衣净面、喝杯热茶缓一缓再去啊。” 殷万容一怔,下意识的想起从前自己对东澜祁那般肆无忌惮的态度。 想起自己为了引他注意反而故意做出许多蛮横任性之举,突然顿悟,一时心中大为懊恼。 “好姐姐,玉姐姐!”殷万容紧紧抓住苍玉的袖子:“你多教教我,你可一定要多教教我啊!” 苍玉有些诧异她的态度为何似乎突然之间变了个彻底,倒也没多想,点点头慨然笑道:“说起来咱们也是有缘,你不嫌弃,我自然教你!” “不会不会,那便多谢玉姐姐了!”殷万容顿时大喜。 第700章 好戏拉开帷幕 “不会不会,那便多谢玉姐姐了!”殷万容顿时大喜,十分大方的笑道:“对了,我们药王谷新做了一种养颜丹,比市面上的效果都要好,回头我给玉姐姐弄些来。” 没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苍玉听毕大喜道谢。 约莫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方起身,召唤了侍立远处的宫女,陪同着一块往乾清宫去请安。 东澜祁正准备去看洛言心的药炼得如何了,听了小太监禀报挑挑眉,又坐了回去:“传她们进来。” 殷万容与苍玉上前请安。 东澜祁赐坐,随意说了几句毫无养分的话,便打发她们走了,又叫来徐沧海吩咐:“明日后日若再来,你直接挡了去,就说不必。” 他可没那么大的闲工夫天天应付她们。 无论是殷万容还是苍玉,看见她们便忍不住想起她们或者她们兄长的恶行,他便很想狠狠的教训她们一通。 看来有些人就是欠教训,比如这殷万容,受了一番折腾,倒变得老实多了。一边这么想东澜祁一边去找洛言心去了。 他可想都没往殷万容纯碎是为了在他面前刷好感才会这么老实,而不是得到了教训上想。 出了乾清宫,殷万容有些失望和挫败,“玉姐姐,我今日表现得还好吧?可是皇上怎么——还是那般对我……” 苍玉无语,只得笑着劝道:“哪儿有这样快的效果呢?总得过一阵子才看得出来什么。你看,皇上今日不是没发脾气、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吗?” 殷万容点点头,精神也振了振:这——倒也是的。 洛言心一抬头看见东澜祁含笑走来,将写好的药方折了收入袖袋中,笑着迎上前去:“你来了?我刚将药方整理好,正要去找你呢,好叫人给霍枫他们送去。” 东澜祁笑道:“这么快?唔,朕一会便叫人送去。索性今日去一趟驿馆吧!” 不然,等药王谷假药事件爆发,殷万里肯定会发狂,那时候却是不太好出宫了。 药王谷绝对有那么一些人所不知的手段,不得不防。 “好啊!哎,可惜了,这一场大热闹到时候没法亲眼看咯!”洛言心一笑,将银针、药材备好,随东澜祁去了。 至于那药方,东澜祁密封交给了暗卫,让暗卫送去。 明面上,无论是洛言心还是他,都不会沾惹上半分。 驿馆中,北恒无忌见东澜祁居然陪着洛言心亲自过来,心里诧异,急忙行礼。 东澜祁看他便是看情敌的眼神,与他没什么话好说,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让洛言心速速施针,自己便去苍天鸿下榻的院子探病。 在他看来,敌人比情敌似乎看起来反而更加顺眼一些。 “这一次施针之后,无忌皇子只要按照正常调理,温养筋脉,要不了半年便可完好如初,此病再不会有任何后患!”洛言心微笑道。 “让洛姑娘费心了,”北恒无忌微笑道谢,“以后洛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第701章 运道不错 北恒无忌说了一处自己设在东澜京城的联络点,又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求洛姑娘,我这病治好之事,还请保密。” “这是自然,我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洛言心心下暗叹,明白他的顾忌。 听东澜祁说过,他原本是北恒太子,皇后嫡出,可是因为身体原因而被废,不久之后皇后也犯了错被打入冷宫。 可北恒皇帝对皇后似乎还很有情,纵然皇后被打入冷宫,也不过是软禁,依然保留着皇后的身份。 哪怕如今北恒已经另立太子。 如果北恒无忌身体已经无恙的消息传出去,势必麻烦不断再也没有清净日子可过。 而冷宫里的皇后,说不定立刻就会陷入险境乃至丧命。 这最后一次的治疗,花费的时间比之前都要更久,耗费的精力也更大。 将近中午时分,洛言心才满脸苍白疲惫的自厢房中出来。 而此时,北恒无忌还在昏睡之中,据洛言心言,估计得等到天黑才会醒来。 看到东澜祁那绷着的脸色,龙燕、龙雀哪里敢多说一个字?连道谢的话紧张得都忘了说,恭送二人离开。 “北恒无忌那小子,倒是运道不错!”马车中,东澜祁有些酸溜溜的道。 洛言心懒得理他,这人现在似乎管的越来越宽了。 她原本便是医者,北恒无忌也算是朋友了,她为他尽心治病这再自然不过,他有什么好酸的? 见她不吱声,东澜祁一个用力将人揽着坐在自己怀中紧紧的抱着。 洛言心下意识的挣扎无效,有些气急败坏:“你做什么?” 东澜祁低低一笑,凑在她耳畔吻了吻:“心儿忙了半日难道还不累吗?朕抱着你,乖乖的闭上眼睛歇一会。千两黄金真是要的少了!” 洛言心心中一暖,身体放松的靠在他怀中,听了他这后一句话忍不住又“扑哧”一笑,“其实也不少啦,毕竟最主要那味药材是他提供的,而且,”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还悄悄截胡留下了那么一点儿呢……” 做大夫的碰见绝世好药,这简直是没法忍受的诱惑。横竖对他的治疗并无影响,她便无耻了一回。 东澜祁愉悦的低笑起来,心情这才好了许多,赞道:“这还差不多!那麒麟药可是绝世好药,可遇不可求,傻子才不留。” 洛言心:“……”这是一国之君吗?莫非是土匪吧! 两人蹭蹭挨挨的一路说笑,不多会便到了千落落暂住之处。 “啊,洛姐姐,你总算是来了!我快想死你了!”千落落一见洛言心便咯咯笑着上前抱着她的胳膊,看见东澜祁一身便服也随行,笑脸顿时垮了垮。 “皇上,我好歹远来是客,皇上把您这位御前宫女借给我用用呗。陪我逛逛京城啊什么的,这才是合格的东道主对不对?”千落落可不知道什么是怕,当下笑嘻嘻的向东澜祁说道。 东澜祁嘴角无语的扯了扯,心道除了心肠歹毒这一条之外,这女人与殷家那位倒是不分上下。 第702章 不确定因素全拉进宫 东澜祁嘴角无语的扯了扯,心道除了心肠歹毒这一条之外,这女人与殷家那位倒是不分上下。 一样的那么——令人讨厌…… 不过看在言心的份上,他还是宽容些吧。 “朕的宫女,怎能成天往外跑?不过,千小姐难得开口了,朕若是一口回绝了也太有失东道主的风范,”东澜祁一笑:“不如,千小姐也进宫去小住一阵?” 只要药方一事发动起来,殷万里绝对会暴跳如雷,千落落性子冲动,当然是弄进宫里去住着比较安全,如此也不怕殷万里搞什么鬼了。 就比如殷万容,也是出于如此考虑,东澜祁才会在太后面前做出服软的姿态,提出接她进宫。 千落落心头大动,不由得看向洛言心道:“言心,皇宫里好玩吗?” 洛言心微笑道:“你是皇上亲自请进宫的贵客,在宫里你想要横着走都行!” “好啊好啊!”千落落拍手咯咯的笑:“那我去!我还从来没去过皇宫呢!” 东澜祁微微一笑,道:“如此你收拾收拾,回头朕会派车过来接你。朕与言心便先走了。” 千落落“好啊——”才刚出口回过神来,忙道:“什么?这就走?洛姐姐不陪我用了午饭再走吗?要不皇上先回宫,下午我和洛姐姐一起去!” 洛言心瞥了东澜祁一眼,反正她没有意见。 东澜祁自然有意见的,摇摇头道:“她还有事情要做,怕是不能留。等千小姐住进了宫里,你们要怎么聚聚不得?何必急于一时?” 千落落想想也是,更重要的是,她来的时候她爹特意叮嘱过她:惹什么人都可以、都不要紧,就是不准惹东澜皇帝东澜祁。 虽然她不明白爹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爹郑重交代的话,她是肯定听的。 眼见东澜祁态度坚决,千落落虽然有点儿不太情愿,也不好再坚持,只得应了,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洛言心有些意外,笑道:“落落竟这么轻易便应了你,我都有些奇怪呢!” 要知道论起缠人功夫来,千落落可比殷万容还厉害。 殷万容那种是满脸戾气,让人厌恶反感,反倒拒绝起来毫无压力。只要你斗得过她、不忌惮她身后的势力,根本没有心理压力。 千落落却不一样,笑嘻嘻的卖萌撒娇,直到让人投降。 东澜祁却没多想什么,道:“算她识趣。” 洛言心一笑:“皇上,咱们这便回宫吗?” “急什么,”东澜祁微微一笑:“朕似乎许久不曾微服出宫了,今日既来了,咱们用过午膳再回。” 洛言心笑道:“既如此方才倒是该叫上落落一起。” “叫她干什么?”东澜祁道:“朕只想与心儿单独一起,没想有个多余的在一旁碍眼。” 洛言心:“……” “对了,你不是说顺便去看看你那养父吗?正好等会咱们用过午膳回宫的时候顺路去一趟。”东澜祁又道。 洛言心“啊!”的一下回神,笑道:“你不提我差点儿竟忘了!”洛言心不禁有些愧疚。 第703章 去看养父 不知为何,平日里她极少想起那位养父,想不起他来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甚至几乎她都要忘记了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一旦想起来,心里却莫名的变得格外的牵挂和想念。 这种怪异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本能的想要抵抗,却往往又控制不住。 东澜祁一笑,他巴不得她谁都想不起来,只需要想着他就可以了。 两人寻了一处酒楼用餐,连包间都不要,就在大堂靠窗边要了一副座位。 两人虽然服饰穿着皆寻常,然而皆非常人,自然分外惹眼。 况且东澜祁身为帝王,即便收敛了气势,那股令人见了敬而远之的气势依然十足,纷扰喧嚣的大堂之中,但凡来人,第一眼总是不由自主的便朝他瞟了过去。 然后又被他冷飕飕的眼风割得一个哆嗦慌忙收回目光,心惊肉跳再不敢看。 用过午饭,两人便乘车直奔紧挨着皇城的东二直巷某处小院子看望洛言心的养父尚万嘉。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混杂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青衣身影自他们进了酒楼便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一直跟到了东二直巷子。 尚万嘉自来了京城之后无事可做,倒是与隔壁邻居们很快便混熟了,每日都相约了一块去喝喝茶、逛逛特色街市、或者听听戏曲。 洛言心没有来看他,他也不吵不闹,并没有去找过上官烈。 只是站在廊檐下,时常望着皇宫的方向发呆,一站就是一个、大半个时辰,长长的叹一口气。 这些,都是东澜祁派来暗中监视暗卫所禀报。 也正因如此,看不到他有任何异常,东澜祁这才渐渐放下了戒心,允许洛言心往这儿跑。 不然,哪怕是她的养父,他照样不会准许她来。 毕竟他是从玄城而来。天知道那位玄城城主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东澜祁对尚万嘉虽然渐渐放下了戒心,对于他的监视却依然没有撤销。 在这个世上,能够令他放下戒心完全相信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破澜,一个是洛言心。除此,他都会有所保留。 洛言心和东澜祁来的时候,恰好尚万嘉并不在。与三四个老爷子们约好在某一家里推牌九。 洛言心听伺候他的仆人这么说一笑便道:“既这样我下次再来看他,他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那仆人急忙拦住,陪笑道:“姑娘且稍候,奴才这就去请老爷回来。老爷几乎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要交代清楚行踪,叮嘱一句若是姑娘来了一定记得去找他回来。姑娘若这么走了,老爷怕是要伤心的!” 洛言心听他这么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心头一软,便点头笑道:“那好,你快去!” 东澜祁似笑非笑瞟了那仆人一眼:“你倒是很忠心!” 那仆人陪笑了笑,一溜烟急忙去了。 这所两进的小院子并不大,胜在精巧整洁,倒也别致。 或许对于东澜祁这样住惯了威武巍峨大宫殿的人间至尊来说,这种小巧别致的小院子小房子瞧着挺新鲜,他很有兴味的慢慢四下走动着。 第704章 关切 “心儿、心儿!”不多会儿,尚万嘉急切而又高兴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脚步声踏踏很快走了进来。 洛言心心中涌起一阵喜悦,情不自禁抬头奔着迎了出去,笑道:“爹!” “果然是心儿来了!”尚万嘉哈哈的大笑起来,亲昵的抬手欲拉住洛言心的手臂。 眼角一瞟看见东澜祁,顿时微僵,抬起的手臂也放了下去,拱手微微弯腰:“圣上……” 东澜祁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你们父女屋子说话去吧,朕就在这儿转转。心儿,长话短说,咱们还要赶着回宫。” “好。”洛言心笑着点了点头。 尚万嘉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也忙陪笑道了声“是”,主动道:“草民不敢耽搁皇上的时间!” 东澜祁不置可否,没理会他。 若不是看在洛言心的份上,他压根不会瞧尚万嘉一眼。单凭尚万嘉一个从玄城走出来、并且明显与玄城城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身份,就足够令他存疑的了。 又怎么可能会与他接近? 屋子里,尚万嘉含笑打量着洛言心,慈眉善目,絮絮叨叨的询问着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如何?又问起阳州一行之事。 说道:“街头巷尾我也听到几句传言,却是说的不清不楚,只知道是皇上身边一名懂医术的宫女,我便猜着是你。只是,唉,爹没本事,连刑部大门都进不去,更打听不来什么消息!后来听说那宫女已经无碍,这才放心。只是没见着你的人,到底心里头还惦记着,原本想着这几日去找一找那位上官大人,问问他你的情形,谁知你今日便来了!看来,咱们父女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尚万嘉说着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洛言心也笑了起来,心下也有些愧疚,道:“让爹担心了,真是对不起!爹放心吧,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您只管安心过日子便好。” 尚万嘉忍不住朝门口瞟了一眼,低低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压低了自嘲般笑叹道:“放心?你在那个地方……爹如何能放心?” 旋即又笑了起来,道:“爹也知道,心儿你素来心地细致,生性敏锐善变,料想是不会怎么样的。但只往后若再要做什么,千万记得事先跟爹说一声,省得叫爹惦记担忧。” 洛言心想了想,点头笑道:“好,爹放心!” 顺口便道:“对了,药王谷殷家那位大小姐一向来与我不太对盘,万一碰上殷家的人,爹小心避一避。” “药王谷殷家?”尚万嘉一听就急了,责备道:“好好的你怎么能得罪药王谷呢?还是药王谷的大小姐!这——” 见洛言心的气色有点儿不太好看起来,尚万嘉叹了口气,道:“究竟怎么回事,药王谷可不是好惹的啊!尤其那位殷大小姐,天下谁人不知药王谷上下将她宠得无法无天,性子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你得罪了她,她如何肯轻易放过?爹倒罢了,可你在宫里岂不是——昨天宫里大张旗鼓的派人将她接了进去,你和她岂不是很容易碰面?这——” 第705章 魏王送的礼 洛言心一下子没了说话的兴致,原本尚万嘉于她便是个陌生人,即便因为原主残存意念的关系她不受控制的便对他产生几分关切的父女之情,但可还没亲昵到他可以随意责怪她的地步。 难不成他还不了解自己闺女的脾性?她是那种喜欢主动惹事的人吗?且他亦知晓殷大小姐性子不好,还一开口便是责备——难不成要她去道歉?送上门去给殷万容消气? 以殷万容的性子,想要她消气,除非自己死了吧? “爹,这件事我自会防备,爹就别说了。”洛言心笑笑,笑容下意识的有两分疏离。 她其实也很小心眼的,尤其见不得有人帮着殷万容而数落她。 让她去向殷万容低头?若是换做别个人说这话,恐怕她已经在心里冷笑一声将此人默默的划为“绝交”的黑名单了。 那小婊砸有事找茬、没事也找茬,哪一次出手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就这样的人她去道歉不是送上门去给人整死吗? 她站了起来,微笑道:“看到爹过得好好的,我便也放了心。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爹吧?爹有什么事记得去找上官统领。” “怎么这就要走?”尚万嘉一怔,不由起身道:“你——你不高兴了?心儿,你是怪爹劝你道歉吗?唉,那是药王谷啊,药王谷,咱们得罪不起!即便有皇上护着,你也一样——唉,总之,爹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尚万嘉苦口婆心,又道:“原本爹还想着什么时候寻个机会拜访拜访殷家大公子,请他设法帮忙咱们解蛊呢!可你若——” “说起这个爹不必担心,”洛言心冷笑道:“药王谷?他们若懂蛊恐怕早就不知道给多少人下蛊了!还不如请孜孜部落帮忙。孜孜部落大小姐千落落与我倒是有几分交情,或许等太后寿宴过去之后,咱们去一趟孜孜部落,便什么都解决了!” “孜孜部落?说的也是,爹倒忘了这个了!你真的与他们大小姐交好?她——肯帮你吗?”尚万嘉一喜之后又忍不住有点儿担忧。 “自然!”洛言心一笑,具体的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尚万嘉也不好再问,笑着道好,又让她稍候,自己转入厢房之中。不一会儿,抱出来一个尺余见方的朱红木匣。 在洛言心诧异的目光下,尚万嘉将匣子打开,但见内里两颗小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莹润光洁,饶是白日,亦不能掩其光彩。 “这是——夜明珠?”洛言心诧异,话说,这么好的夜明珠,她只在东澜祁的寝宫里见过两颗。 据东澜祁说,这是东海番邦进贡之物,世所罕见。 这个与她所见分毫不差,民间竟也能有此等之物吗? 尚万嘉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前几日魏王府上大管家来拜访留下的东西,爹推辞不过也只得暂且收下。你拿去处置吧!” “魏王?”洛言心更诧异:“爹和魏王也有来往吗?” 第706章 千落落进宫 魏王是东澜祁的皇叔,封地不在京城,想来也是为了谢太后的寿宴而来。 自己这个爹怎么会与他攀上关系?原来这个爹关系网竟如此之大吗? “自然是没有!”尚万嘉笑了,略一沉吟纠结,到底是道:“或许,全因你的关系吧!我是你的养父,他这不就——” 洛言心明白了几分,却又觉得有点儿怪。自己不过是东澜祁身边一个宫女,再“得宠”那也是宫女,堂堂皇叔需要讨好皇帝侄儿身边一个宫女的爹? 好像这个弯拐的有点大…… 他送出这么一份厚礼,图的是自己在东澜祁面前帮他说几句好话?呃,好像……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脸吧? “总之这东西你带走吧,爹实在不知拿它们怎么办!留下不妥,还又还不回去,也着实为难的很。”尚万嘉笑道。 “既如此,那我便拿走了。”洛言心想了想,倒是没有推辞,一笑收起。 回宫马车上,东澜祁手里把玩把玩那两颗夜明珠,冷笑了笑仍旧放了回去,笑道:“都说朕那皇叔是个富得流油的闲散王爷,手里别的没有就是银子与各种奇珍异宝多,看来果然如此啊!他这一进京便处处送礼,朕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连你的义父都受了这么大的一份。” 洛言心看了他一眼,眨眨眼。 “他送了便收着,”东澜祁一笑,道:“横竖他有钱,也不在乎这个。你留着把玩吧!放在屋里点灯也好。” 洛言心笑道:“罢了,你自己收着吧!我屋里不需要这个点灯,太贵重了,我看着不习惯。真放我那里,以后小鹊那丫头恐怕走路都要战战兢兢了。” 东澜祁大笑,道:“无妨,磕着碰着不碍事,即便真砸了,那也就砸了!” 洛言心知道他是定然不会收回去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大不了回去便叫小鹊好好放起来吧,反正她是不会用的。 黄昏时分,千落落便进了宫。 她一向来素喜独来独往,连个使唤丫头也没带。 殷万容和苍玉都在宫里,东澜祁便索性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乾清宫,眼皮子底下方便看管。 若是别的人还要避一避男女之防,对千落落,这个真没什么好避。 四国哪个皇帝、皇室敢娶孜孜部落的大小姐?疯了不成! 后宫争宠抬抬手就是蛊下下去,势必永无宁日。 或者把她给惹恼了,索性给皇帝也下一点,那岂不是小命玩完? 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因千落落留在乾清宫而往桃色上想,或者佩服东澜祁胆量的人反而更多。 至于千落落,她本来也要跟洛言心住一起。 如今一墙之隔,勉强也应了。 一路进来,但见红墙琉璃瓦,汉白玉为阶,宫殿巍峨高大,庄严凝重,雕梁画栋处处繁复精致,进了殿中,更觉眼花缭乱、锦绣奢华,千落落瞧得津津有味,口中笑嘻嘻的赞叹不绝。 笑叹道:“哎,原来皇宫是这个样子!皇帝住的地方这么好看!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呢!” 第707章 冤家路窄 千落落笑叹道:“哎,原来皇宫是这个样子!皇帝住的地方这么好看!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皇帝呢!” 徐沧海等宫女太监听了这话吓得一抖差点儿“扑通!”跪下去,东澜祁却只哈哈大笑了之。 千落落既然进宫小住,少不了太后、皇后跟前去请个安。 安置下来,洛言心便陪同她一起先去慈宁宫。 她这厢刚进宫,谢太后那边便已得知了消息,听到她要过来请安,谢太后倒不奇怪,只是心里难免有点发麻。 谢太后也不好不见她,只是,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却是乌压压的比平日里多了两倍有余。 陪同千落落一块过来的洛言心见状吓了一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在心里不厚道的笑了。 千落落无论性格还是穿戴服饰,与谢太后日常所见的夫人小姐们都不一样,甚至谢太后觉得,这养蛊的人连容貌都与寻常人不一样——心里更加有点儿毛毛的。 哪里还肯多留她?含笑客客气气的与她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她离开了。 千落落刚走,谢太后立刻命令将她坐过的锦垫、用过的茶杯全部拿出去处理掉,又命人趴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将地面擦拭一遍,仔细查看清楚了,可别有哪里掉下什么粉末或者虫子之类的。 千落落虽然不知道这些,但谢太后待自己那客气而紧张、却又强作镇定的态度她如何感觉不到? 一时心里有些泄气。 跺脚赌气道:“这皇宫里的人真是没意思,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洛姐姐和皇上最好了!” 洛言心见四下无人,便小声笑道:“这还不好吗?怕你不敢得罪招惹你,我倒是想叫人怕我呢,可惜没人怕!” 一句话逗得千落落哈哈笑起来,点点头:“这话有理!” “千落落!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尖利的女音突兀的传来。 洛言心与千落落循声望去——冤家路窄啊。 苍玉与殷万容不知上哪儿逛去了,恰好苍玉陪同殷万容回慈宁宫,双方在慈宁宫外不远处迎头撞上。 殷万容恶狠狠的瞪着千落落,眸中几欲喷出火来。 就是这个贱人,一边设宴假装款待他们兄妹绊住,一边命人将他们的别院和各处医馆药铺毁得干干净净,还叫自己出了个大丑…… “容儿,忍。”苍玉不动声色握住她手腕用力捏了捏。 殷万容一把挣开,怒气冲冲朝千落落过去。 忍?这个如何能忍? 忍一忍洛言心那贱人也就罢了,千落落暗暗算他们药王谷、暗算她,她若还忍了,那还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吗? “千落落!”殷万容睁大眼睛,气色狰狞:“我们药王谷绝不会放过你!” 千落落连药王谷都不怕,如何会怕一个落了单的药王谷大小姐? 当下脚下微微叉开,双手松松抱在胸前,偏着头笑嘻嘻道:“是嘛,那我又有得玩咯!” “你——” “落落,你不是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吗?请了安就该用晚饭了,你还说早想尝尝御膳的滋味如何呢!请了安快些回去吧。”洛言心笑着拉住千落落。 第708章 干了件蠢事 同时苍玉也拉住了殷万容,低声好言相劝。 殷万容心里那叫一个气闷,恨不得眼中喷出火来将这两个碍眼的仇人烧死。 一个洛言心已经令她几乎花了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脾气,谁知又来了一个千落落,怎么事事都与她作对?与她过不去? 殷万容脸色铁青,千落落却是“啊!”的一下拍手笑道:“亏得洛姐姐提醒,那咱们走吧!” 洛言心冲苍玉微微点头,苍玉回以浅浅一笑,洛言心已拉着千落落走了。 “我与她势不两立!我——”殷万容咬着牙,怨毒的盯着千落落那步履轻快的背影。 苍玉心里也有点叫苦,好不容易才令殷万容收敛收敛脾气可拉做盟友,谁知洛言心那又弄来了个千落落。 “容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你若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连自己都赔进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苍玉正色道。 殷万容一滞,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点头:“好,那我便让她再快活几天!哼,那个没脑子的女人也在宫里,其实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我不信我连她也对付不了!” 苍玉便笑道:“你这么想便好了!不如明日请她们一起游湖吧,先缓和缓和关系。” 殷万容内心的意愿自然是不愿意的,想了想,到底咬牙忍气吞声的点了头。 可等她回到慈宁宫,一番打听,得知那千落落竟然住在乾清宫的时候,又气得要吐血。 忍了又忍也没忍住去找谢太后。 她说话原本就不懂什么叫拐弯和隐晦,更何况是在太后面前?直截了当的道千落落那样满身都是蛊虫蛊毒的人,怎么能住在乾清宫离皇上那么近呢?万一她要是怀有别样心思,岂不是…… 谢太后哪儿肯去管这事?人是东澜祁自己领回来的,只要不来她慈宁宫捣乱便好,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一番含笑言说,反倒将殷万容堵得无话可说。 殷万容哑口无言,只得恼火作罢。 而乾清宫中,东澜祁其实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 以往用膳,就他和洛言心两个,他想怎样便怎样。时不时的,两人一顿饭甜甜腻腻的能吃上一个多时辰。 如今多了个千落落,他才发现诸多不便。连给他女人布菜都没法了,更别提说几句两人之间才能说能听的私密话。 于是这一顿饭他感觉无比的郁闷。 偏千落落又很黏着洛言心,令东澜祁有种似乎自己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的错觉…… 直到深夜各自就寝,他才有机会潜入洛言心房间,抱着她老大埋怨一通,惹得洛言心哭笑不得。 次日,苍玉含笑邀请游湖,千落落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况且正想逛一逛御花园,想也没想便满口应了。 她应了,洛言心自然相陪。 太液池畔,凉风习习,临水亭阁中,四个人家常般小聚,除了殷万容那有点儿僵硬的脸色,总体来说还算和睦。 千落落闲不住,品茗这种斯文活动更兴致缺缺,遂笑眯眯的邀请殷万容与她一同逛一逛。 第709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殷万容被她这无耻的举动气得脸一黑,哪里肯让?冷笑着与她一同去了。 洛言心皱皱眉,到底没跟去。 苍玉笑道:“洛姑娘放心,她们两个啊,我看谁都吃不了亏!” 言下之意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洛言心听着,细想想,“扑哧”一笑。 苍玉是西苍公主,说这样的俏皮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洛言心的身份却不好说什么,只陪着苍玉。 苍玉见状心里越发为殷万容可怜:遇上如此狡猾的一个女子,还真算她倒霉…… 凭栏远眺,远远的烟波浩渺的太液池中,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映入眼帘。 苍玉忽笑道:“听说阳州一行,是摇光天师与洛姑娘一道进京?洛姑娘的运气还真是好呢,摇光天师那般出尘脱俗谪仙似的人物,多少人恨不得一见,洛姑娘却与他同行,得他相救。” 洛言心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笑道:“是挺凑巧的,我也没想到竟会遇上天师大人。” 苍玉双眸亮了亮,一副十分好奇而感兴趣的样子笑问道:“摇光天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路上他待你如何?有没有跟你说话?都说些什么?这宫里头上下但凡提起摇光天师,无人不恭敬仰慕,倒叫人不由得不心生好奇。” 洛言心倒不觉得苍玉对摇光天师如此感兴趣有什么不对,住在这宫里头的,对摇光天师不感兴趣的似乎还没有。 不过,苍玉的问题她自然不可能会据实回答。 先不说东澜祁那个醋坛子万一又胡思乱想什么,万一叫别人传开一些闲话,她也得倒霉——没有人会说摇光天师的不是,那么自然是她“不要脸”的勾引、是她的错了。 洛言心便笑道:“天师也是过去查看瘟疫,与我偶遇,这才同行回京。随从几十,他又素喜清静、言语极少,我没事儿哪里敢在他面前晃悠?一路上还真没说过几句话,有事,吩咐随从便都办好了!公主在宫里住了这么久,想来也见过天师的吧?” 苍玉心里微微黯然,她没事就往太液池这边赏景游玩,还真偶遇摇光天师两次,可惜,两次都没说过一句话。 她欢欢喜喜上前请安,天师只瞅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傲然离开。 若换做别人,对她如此无礼,她早就气急败坏定要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她虽然不像殷万容那般蛮横无理取闹,但也是尊贵的一国公主,容不得人怠慢。 可偏偏那人是摇光天师,她一点点没有生气,偷偷望着他修竹般孤傲清贵离开的背影,心里越发的痴痴起来。 “倒是见过,可惜并不曾与天师交谈,天师这般了不起的人物,若得他一言半字那也是福气。对了,听说他还会算命呢,不知可替洛姑娘算过?”苍玉又笑问道。 “算命?假的吧!我爹说,算命的都是神棍!”千落落不知何时回来了,笑嘻嘻的接话道。 殷万容冷笑:“井底之蛙!” 千落落哼道:“那又如何?照样把你拍翻!” 第710章 求见天师 “你!” “哎好了好了,你们快别吵了!”苍玉笑道:“江湖骗子自然也是有的,世外高人虽罕见但也并非不存在,摇光天师乃皇上金口御封,想来是不会错的!不如,我们去云心岛求见天师,请天师替我们算一卦?” 千落落嗤之以鼻:“这种神棍,你们信便信,本小姐才不信呢!本小姐更相信本小姐的宝贝!不过,那个岛上看起来倒挺有趣的,去走走也不错。” 殷万容哼道:“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苍玉笑道:“权当解闷,咱们去一趟吧!洛姑娘,你说呢?” 洛言心很有些无语,道:“公主或许不知,宫里规矩,除了皇上和太后,除非摇光天师邀请,否则谁也不许私自踏上云心岛半步,还是算了吧!” 摇光天师绝对不乐意被这些人所打扰,好歹他救过自己、帮过自己,能替他拦一拦还是拦一拦吧。 谁知这几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苍玉满心好奇执意要去,一个殷万容一向来没事都要同洛言心唱反调的,现在虽然一直隐忍着没有找洛言心的麻烦,但是光明正大的反对洛言心的意见她当然要做。 还有一个千落落,听她们把摇光天师说的这么神秘、脾气这么古怪也不由来了几分兴趣,也缠着洛言心要过去转转。 她们身份尊贵,都是娇客,撒个娇谁敢不从?当即便逼着随行宫女弄来一条船,逼着一个人不许告诉,上船便命船娘朝天心岛方向划去。 “若是天师大人当真不许咱们上岸,咱们就当在湖中游玩罢了,自然不敢硬闯。”苍玉含笑道。 洛言心耸耸肩,也只好闭嘴。 船娘稳稳的划着船,划开水波稳稳前行。 不由自主看向那越来越近的云心岛,苍玉紧了紧手心,心头又紧张又兴奋怦怦乱跳。 她活了十六载,头一回有这种芳心乱跳的感觉,又甜蜜,又苦涩,又忐忑。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出尘脱俗的男子?怎会美好得如此的令人目眩神迷? 她其实一直很理智,她知道对方是天师,而自己是西苍国的公主,能够与他喜结良缘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自古以来皇室公主有几个婚姻能够自己做主?有几个的婚姻不是父兄手中政治联姻结盟的筹码?对此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怨的——即便怨,也摆脱不了。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与摇光天师相处一场,好好的与他说上几句话、好好的看一看他、在他住过的地方好好的走一走,这样,将来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也会温暖、会欣慰,而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她要将他的一切,仔仔细细的嵌入脑海中,永不磨灭。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东澜皇宫中小住多久,一旦离开,将来再想要见摇光天师无疑比登天还难。 因此,哪怕明知道天心岛的规矩,她依然义无反顾的撺掇着殷万容等随着自己试一试。 船靠近了天心岛,船娘便将船停了下来,苦着脸,死活也不敢再往前了。 第711章 上岛 千落落见状不耐烦,一把推开她,自己亲自上阵。 苍玉见状大喜,夸了千落落几句,一个劲儿的让她快些划。 千落落听毕没好气道:“我划船那是因为我乐意,可不是听你吩咐,你能收起这种叫人听了不痛快的语气吗?” 苍玉脸上一红,只得急忙陪笑道:“落落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习惯了这么说话,我向你道歉!” 千落落哼了一声没再理她,继续划船。 只是,在距离岛上岸边两米多的时候,这船就再也没法儿往前划了,一个劲儿的在水面上打转。 “真是邪门了!”千落落是个不信邪的,越是这样,还非得越要上岸不可。 可是,一连换了好几个方位,结果还是一样。 船娘已经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哀求道:“千小姐,快让奴婢们将船划回去吧,天师大人住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旁人是真的上不去的。” “走开,别碍事!”千落落脾气上来了,没好气道。 洛言心抬头朝岛上望了望,一角飞檐在绿荫之中半遮半掩,清幽中隐隐透出几分古朴,令人见之宁心生敬。 还真是不好唐突去打扰呢。 洛言心便笑道:“落落,算了吧!天师大人或许是不愿意被人打扰了清静,咱们何必强人所难呢?” 殷万容闻言眼角冷冷瞟了她一眼无声冷哼:何必强人所难?你倒是会看碟下菜,对本小姐,你可从来没客气过。 千落落嘟着嘴,正要听她的话泄气放弃,谁知一名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岸边,冲她们客气笑道:“天师大人请几位姑娘登岛,几位姑娘请吧。” 千落落拍手笑道:“洛姐姐你看,咱们运气还不错!喂,小太监,这船划不过去啊怎么办?” 苍玉眼神大亮,心里已经欢喜得无可无不可,心花怒放,听见千落落这么不客气的跟这小太监说话,生怕她惹恼了人家,忙道:“落落,这是天师身边侍奉的人,你该客气一些!小公公,这船的确是靠不了岸啊。” 那眉清目秀、眼神清亮的小太监倒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微微一笑道:“现下自然无妨了的。” 千落落一试,顿时欢呼:“果然行了!哎,好神奇呀,这是天师施展的术法吗?天师还真有几分厉害本事呢!” 小太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苍玉却唯恐千落落得罪了这小太监万一他不让自己等人登岸岂不糟糕? 忙将千落落拉回船舱,笑道:“落落,让船娘来吧!” 千落落撇撇嘴挣脱她的手,跑到洛言心身边,凑在她身旁嘀咕道:“这个西苍公主就那么想请天师算命嘛?看她紧张的!” 洛言心不着痕迹看了苍玉一眼,笑道:“天师很传奇、很灵验的,这也难怪。” 如果她没有看错,苍玉似乎——仰慕摇光天师?喜欢上他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仰慕、喜欢摇光天师的女子简直不要太多,多一个西苍公主算的了什么? 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第712章 不得见,失望 她却不知,西苍公主对摇光天师的爱近乎疯狂与痴狂,更不知她认定摇光天师对她非同寻常而心生嫉恨迁怒,最终在她手里差点吃了大亏。 两个船娘激动得不得了,几下子船就靠了岸。 船娘们当然是没资格登岸的,恭恭敬敬的请了苍玉四人上岸。 可是即便如此,能靠近这云心岛伸着脖子朝岛上望一望,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足以炫耀的荣光之事了。 岛上花木清幽,青翠欲滴,隐隐透着一种无可言状的禅意。行走期间,不自觉的令人的心宁静了下来,动作举止也下意识的收敛了许多。 便是千落落、殷万容这样大胆跳脱、肆无忌惮的性子,也步履规矩了起来。 苍玉睁大眼睛,贪婪的四下望着,努力的将所见的一切统统印记在脑海最深处。 脚下一步步踏过,心里一阵阵欢喜一阵阵温柔的颤栗。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沾染着他的气息,这么想着,苍玉便觉痴了。 她终于,也有离他这么近、这么近的时候吗…… 偌大的云心岛上,唯有中间一处建筑,古朴简单的歇山式建筑,与岛上景致浑然天成。 他们来到厅上,却并没有看见摇光天师。 苍玉心下一阵失望,不由脱口问道:“天师大人呢?我等前来拜访,不知天师大人现在何处?” 那小太监道:“天师在闭关,只怕见不了几位了。不过,天师说了,今日几位到得此地,也算有缘,可随意在岛上游玩片刻。” 苍玉不死心,又道:“真的不能拜见天师吗?一面也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岛上却见不着他人,苍玉不甘心。 那小太监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洛言心便笑道:“岛上景致似乎与别处不一样,天师这么大方,我们就看看去。” 说毕拉着千落落挑个方向去了。 “等等我,我也一起!”苍玉心中一动,也跟了上去。 只有洛言心与天师单独相处过,尽管她心里很不舒服很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天师对洛言心多半是不同的,跟着洛言心,或许有什么转机呢? 殷万容很不乐意跟洛言心、千落落一路,外间都传说这位摇光天师有变幻莫测鬼神之才,就连爹和兄长们提起他来也大为头疼、一头雾水不知他的深浅。 好不容易有机会登上他的老巢,这地方又没有什么人,她正想好好的四下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呢。 见她们都走了,正合心意,起身跟了上去,慢慢的放慢脚步,与她们拉开距离。 岛上奇花异草无数,千落落养蛊喂蛊多少也懂一些,不由惊叹连连。洛言心身为医者,更是暗自心惊诧异不已,心道摇光天师这岛上宝贝还真多,连类麒麟都有…… 类麒麟长得与麒麟药比较相似,药性也一脉相承,只不过比起真正的麒麟药来,药效却要减弱一半。 饶是如此,也属于世所罕见的那种。 谁若是得到一棵,保准当做天材地宝的宝贝起来,绝对不会像摇光天师这样,随随便便的栽在花丛里。 第713章 接手原主的倒霉 而且,摇光天师这里不仅仅有一棵,而是三棵啊! “这么喜欢?头都要凑上去了。”一声清润带笑的男子声音传来,洛言心下意识转身回头,便见摇光天师一袭白袍,青簪束发,孤身如竹站在身后不远处。 深潭般的眸子中仿佛潋滟一湖波光。 “天师!”洛言心有些诧异,想着方才自己那没出息的模样,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那个,我就是看看,没敢乱动天师的宝物。” 洛言心这时候才发现,千落落三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虽然有些意外,倒也没觉得害怕。她相信摇光天师不会害她。 他如果想害自己,便不会救自己了,在阳州自己只怕早就死了。 摇光天师只是微微一笑。 洛言心又笑问道:“天师不是在闭关吗?是不是——打扰到天师了?” 摇光天师道:“偶尔出来透透气,你还记得你做的那个梦吗?” 洛言心一怔,有些过意不去的笑道:“记得自然是记得的,天师好手段,自那之后我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了。不过是个梦罢了,没想到天师还记得!” 话说,梦中那一男一女的相貌都是朦胧的,又是个那么不讨喜的梦,她是得多无聊才心心念念的记着啊? 摇光天师眸光划过一抹微黯,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她根本没把那个梦当一回事。 洛言心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有点担心起来,小心问道:“天师,难道——那个梦还有什么不妥吗?它、它、它不会再回来吧?” 那种噩梦缠身拼命想要醒来却死活也醒不来、并且情绪还深受影响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一想起来洛言心就不由得紧张。 见她如此反应,摇光天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叹了口气道:“放心,此梦对你无害。” 他领着她不远处亭中坐下,微笑道:“言心,你可曾想过,那个梦便是你的前世,之所以缠着你,是因为前世夙愿未了?” “啊?”洛言心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脱口便道:“我前世这么倒霉吗?不至于吧!” 摇光天师清凉的眸光深深凝了她一眼,虽不言,笃定的意思显而易见。 洛言心扶额苦笑,摇光天师此人本来便有些旁人所不及的本事,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由得人不相信。 况且,这个世上原本便有许多事是没法儿解释清楚的。比如自己,不是好端端的穿越了吗? 那么,被一个前世的梦纠缠——哎呀不对! 洛言心眼皮子一跳,心里顿时暗暗叫苦。 就算那真的是前世,也不是她的前世啊,而是本尊洛言心的前世。 她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穿越过来后尽替原主收拾烂摊子了。 拜原主所赐,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开呢,下蛊之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也还没查出来呢,现在好了,又来了一桩前世的纠缠。 摇光天师心口微微一痛,倒霉……她说那是倒霉吗?心里苦笑,似乎,还真是…… “天师,那个梦可有什么解除的法子?我——” 第714章 我不是,您误会了 “天师,那个梦可有什么解除的法子?我——”话到一半洛言心又生生忍住,穿越这种事,还是别说的好。 万一把她当成妖怪或烧或杀的,岂不是自找倒霉? “我今生既已投胎,与前世便已了断,这个,再有什么纠缠不太好吧?大师,啊不——天师,您法力无边,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做个了断呀?” 摇光天师不动声色,片刻缓缓问道:“你想要怎么了断?” 洛言心精神一振,忙道:“不用很麻烦,只要不再来纠缠我便是!” “这——” “很难吗?天师?”洛言心顿时紧张起来。 她相信摇光天师,自打穿越之后,对于一些神异古怪之事她也不得不相信,此刻是真的紧张。 摇光天师轻轻一叹,温言道:“放心,那个梦不会再纠缠你,可你有没有想到,你那师兄——” “那不是我的师兄!”洛言心想也没想张口便否认。 摇光天师微微一滞,道:“好吧,不是你的师兄。如果他放不下,回来找你呢?” 洛言心这下是真的心里毛毛的了,勉强笑道:“我又不是他的师妹,根本不认识他,他来找我干什么?” “难道是想再续前缘?可是抱歉,我不想啊!前世无论何等恩怨,人死万事空,何必执着。” “你——可恨他?” 洛言心摇摇头:“不恨。他师妹太可怜了,也太傻,什么事情都有因果,他们上辈子既然那样了,那就那样吧。我不是她,我也不要做她!” 一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一个人,其实却是前世的一个“影子”,还得继续替自己毫无感觉的“前世”活下去,尤其这个前世还是本尊的前世,而不是她的前世,洛言心就感到膈应得不得了。 摇光天师淡淡一笑,“你如今什么都没想起来,也许等你想起来——”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洛言心打断了摇光天师的话,看着他正色道:“天师大人,您帮帮我吧!就算我想起来,我也要做我自己,而不是谁的前世谁的今生。我,我喜欢皇上!” 摇光天师手心一紧,广袖中修长的手骨节泛白,波澜不兴的眸子中微微涌动光芒:“言心,我提醒过你,他不是你的良人。” 洛言心嫣然一笑,整个人忽然变得神采飞扬:“是不是总要自己试过才知道不是吗?我很乐意与他一同冒险!天师,我很奇怪,这宫里宫外、这天下这么多人,您为何独独盯着我呢?” 摇光天师沉默片刻,道:“因为你与别人不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别胡说!”洛言心心头一跳,差点儿变了脸色。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说出去。”摇光天师悠悠道:“所以,我注意到了你,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洛言心头脑里一片混乱已经没法儿想什么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位可怕的天师,远远的离开他。 “天师,您一定误会了,我就是洛言心。出来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今日叨扰天师。” 第715章 心凉 洛言心起身,后退几步冲他施礼,转身便走。 摇光天师没有阻拦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低低一叹。 她喜欢东澜祁,她说她喜欢东澜祁…… 或许,她与她的性子看起来相差甚远,但骨子里的倔强和韧性却仍然一模一样。 她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更改。 而他又怎么忍心—— 洛言心没见摇光天师追上来,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稍微放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摇光天师竟然会知道她这个秘密!他的本事还真是——深不可测。 漫无目的的走着,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原本就被摇光天师吓得不轻的洛言心竟被吓了一大跳,“啊!”的惊叫了起来。 千落落掩口咯咯的笑个不停,笑道:“洛姐姐,你什么时候胆子也变得这么小啦!哈哈哈,我居然真的吓到了你!你刚才在想什么呀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洛言心勉强笑道:“随便看看而已,对了,你们刚才上哪儿去了?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你们了?” 千落落顿时有些困惑的道:“可不是呢,我也是一转身就不见你了。我又不耐烦跟她们待一处,便自己走开了。正找你呢,谁知便看见你在前边,我叫你,你不应我,我便跑过来了!” 洛言心生怕她再问,自己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乱成一团,万一说什么说漏了嘴更不好,忙笑道:“我也在找你和她们呢,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若在这儿待的太久,就算天师不怪罪,皇上恐怕也要怪罪的。” 千落落一撇嘴,说道:“皇上啊?皇上怪罪那可不要紧,反正有你在,他才不会怪罪呢!嘻嘻!” 洛言心似笑非笑:“当着别人,你可别乱说。” 虽然这满宫里都知道东澜祁对她与对别人不一样,然而始终没给她份位,也没见什么特别的恩宠赏赐,她也没有什么罕见贵重的首饰啊、配饰啊之类的带出来显摆,所以这满宫里依然满头雾水,根本不知他二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放心!我是那样不知深浅的人吗?哎,我还以为你会否认呢!”千落落笑道。 洛言心微微一笑,道:“我拿你当朋友。”当她是朋友,自然不必瞒着她。 千落落不禁有些感动,笑叹道:“洛姐姐,也只有你,才敢当我是朋友!哼,别的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一边想要接近我以便可利用我的宝贝们,一边又生怕离我太近了沾染上什么,哼,碰上那样的,统统都叫我给吓得不轻,嘻嘻!” 两人说话间,苍玉和殷万容前后脚也来了。 苍玉脸色不太好,很有些没精打采勉强的样子,洛言心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暗道她该不会真的对摇光天师情根深种、不死心的满岛寻找摇光天师吧? 结果令她失望了,所以气色才这么不好看? 殷万容则看起来有些呆,有些魂不守舍。 这也难怪,这岛上的诸多珍稀药材,即便是药王谷也未必能有,即便有,也未必有这儿的好,殷万容想来是深受打击了。 明天5更, 第716章 东澜祁怒 摇光天师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反正假如她有这么些珍稀的药材,肯定要藏起来不给绝对不愿意让任何人见到的。 苍玉和千落落也就罢了,殷万容必定认识大多数,她若出宫,如何能不对她父兄提及?摇光天师便不怕被药王谷惦记上? 洛言心暗自摇头,算了,大神的世界她不懂。 或许在他们这些俗人眼中是宝贝、在人家天师眼中根本不屑一顾吧。况且,以他的本事,又哪里怕药王谷惦记? 迎上苍玉和殷万容,洛言心便笑道该离开乐,苍玉一滞,下意识回头望去,暗自不舍。 殷万容则没好气道:“这儿四个人,要说什么可还轮不到你来开口做主。” 洛言心本来心情便不好,殷万容还来惹她她岂能给她好脸色?更没好气道:“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就是!偏要听洛姐姐的,你当如何?”千落落下巴一挑,眼中满满都是挑衅。 洛言心拉着千落落:“她们不走也罢,咱们先走!” 两个人径直去了岸边,跳上了船。 两名船娘见她们回来了,连忙站起来陪笑招呼,预备撑船。 洛言心还以为苍玉和殷万容当真要磨蹭半响才来呢,谁知一抬头,她们也下来了。 殷万容没来由的瞪了洛言心一眼,瞪得她莫名其妙。 懒得与她在这横生枝节,她也只当没看见,吩咐船娘划船,离开了云心岛。 湖面上,洛言心忍不住回头朝岛上望了一眼,心里暗道:如果可以,真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再与那位天师大人碰面了,他太可怕了…… 上了岸,各人都没什么心思,告别各自回去。 回到乾清宫,千落落便去与大黑狗、呆呆一块儿玩去了。 正好小鹊在给那两只做炸肉丸子吃,香味老远都闻得到,千落落馋得不行,一时半会儿更不会去找洛言心。 洛言心刚进乾清宫东侧殿,东澜祁便抱住了她,狭长的双眸半眯着,闪烁着危险迫人的光。 “心儿,朕的话你怎么总当做耳边风呢?朕说了多少回不许你去找那位天师大人,你倒好,居然跑到那云心岛上去了!嗯?心儿,你说,朕要如何罚你、你才不会再犯?” “疼!”洛言心下意识的挣扎,他的手臂却如同铁箍似的将她箍得紧紧的一动也动弹不得。 她不出声还好,她一叫他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迫人,浑身散放着危险的气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他如此生气,她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心儿,是不是一定要朕动怒,朕的话你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朕纵着你,不表示你可以为所欲为、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 洛言心身体一僵,心上顿时凉了半截。 她忽然感到茫然,感到一种四顾茫茫、无可依靠与相信的茫然。 刚刚从摇光天师那里受了一肚子的糟心事儿和心惊肉跳回来,原本以为能在他这里得到安慰,不想他却冷森森、怒气冲冲的冲她问罪。 第717章 大哭 这样的强势与威严,蛮不讲理。 这一刻,久违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比如从前,他居高临下,逼着她杀小鹊,他只需要一句话,她便受尽惊险与磨难,若非她拥有这一身人所不及的本事、若非有呆呆这个异数暗中相助,她只怕早已被他给折腾死了! 那时候,她不是没想过逃,可是,逃不了。 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高高在上,天子一怒,万民臣服,他要她怎样她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了,或者他已经大权在握天下尽在掌握之中,他想做什么,谁能阻止? 他翻脸抛弃她,甚至残酷的囚禁她、控制她,她是不是也如此刻一般连挣扎都那么无力。 洛言心“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这些混蛋,一个二个的为什么总要跟她为难?她招谁惹谁了啊? 她是个人不是物品,这个魂淡说翻脸便翻脸究竟是什么意思?刑部审案也要三堂会审问明情形,他这一来就给她定了罪吗? 洛言心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得越大声。 东澜祁目瞪口呆。 片刻反应过来慌忙松了手劲,不知该抱她还是该松手,手忙脚乱拍着她肩膀背后结结巴巴道:“心儿你、你、你别哭、你别哭啊!” 这女人太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况且那个神棍天师对她压根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有些事他也只暗中查出一鳞半爪,还不便对她说明。 一听到徐沧海来报她与那几个去了云心岛,他当时便气坏了。 忍着一肚子气等她回来好好收拾她!谁知还没开始收拾呢,不过携裹怒气说了几句重话,她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 “真的很疼吗?是朕不好!来,朕看看是不是留下印痕了。心儿你别哭了好不好?” “朕不该那么凶你,好心儿,你别哭了,别哭了呀!” “心儿,朕、朕、朕错了还不行吗?要不,来,你也抓朕两下子,或者骂朕几句!” “……” 东澜祁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见她露出如此柔弱脆弱的一面,也眼泪也没见她掉过一滴,更别提像这样哭得稀里哗啦。 在他眼中,她一直是倔强而坚强的,一身傲骨,从不低头。 便是在他面前,她也有她的坚持和固执,纵是他,也无法令她改变。 他无奈叹息之余,也只能依从了她。 可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她与摇光天师接近,那个天师太危险,他的暗探连他的出身、过去都查不到,一丝丝也查不到。 就仿佛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他想要很坚决彻底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方才才会那般不客气的对她。 他是要告诉她他很生气、很介意此事,她以后不准再犯。 原本他以为,她会气呼呼固执的同他争执,他也做好了与她争执并且绝对不让步的准备。 谁知—— 天雷滚滚、晴天霹雳,她居然哭得稀里哗啦…… 第718章 傻眼 谁知——天雷滚滚、晴天霹雳,她居然哭得稀里哗啦…… 哭得他手脚无措慌了神。 东澜祁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他脑子里存储的用来哄女人的词儿话儿本来就不多,这种事儿更是从来没做过——从来只有女人哄着他、讨好他欢心的,还得看他心情乐不乐意接受。 乐意了,便高兴一阵权当解闷,不乐意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 搜肠刮肚的想要哄一个女人不哭,却搜肠刮肚的想不出几句有用的话来。 相反,怀中的女人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哗哗的流,哭得他心疼又心乱心慌。 “好心儿,你到底要朕怎么样呢!”东澜祁猛地捧着她的脸,一手紧紧扣在她的腰间,低头便吻了下去,堵住了她的唇。 既然哄来哄去哄不好,还是这样比较方便。 洛言心正哭得痛快,仿佛要一下子将满腔的委屈和恼怒统统哭出来,猛然被他这么一堵,一声哭被生生的咽了倒灌了回去,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脑门一阵眩晕。 等她回过神来,气急败坏恼怒要推他,哪里还推得开? 她张嘴欲呼,他趁机得寸进尺,缠着小香舌,紧紧拥着她吻得缠绵而深入,根本不给她一丝一毫反应的空地。 洛言心又气又急——这混蛋还想干什么?学什么霸道总裁吗?以为吻着吻着她便心软晕乎乎的什么都原谅他了?做梦! 她想狠狠咬他一口,可惜这该死的混蛋吻得太深太霸道,她竟合不拢嘴,根本没法儿咬她。 最令她想要骂人的是,她心里明明憋着一肚子火恼着,身体却渐渐的软在了他的怀里,无力反抗。 这种明明心里憋屈冒火,身体却柔顺顺从的矛盾令洛言心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得七窍要冒烟。 东澜祁拥吻着她,自然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 他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自然是得意的,他的心儿果然再如何倔强都挡不住他的柔情,果然她是爱他的,而他魅力无限。 “心儿——哎你!”东澜祁觉得怀里的女人应该是不会继续再哭了,终于放过了她。 正准备好好的跟她说话的时候,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一得自由一个退步抬脚便朝他小腿横扫过来。 东澜祁猝不及防,两人距离又近避无可避,他竟“噗通!”一声摔在了地毯上。 东澜祁有些傻眼。 这女人——把他推地上了? 他抬头,看她。 洛言心那一下几乎相当于恼羞成怒下意识出手,这会儿看到他跌倒在地,自己也怔了怔。 然后,心里似乎爽了些。 他望她,她也望他,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在不远处两两相望。 洛言心咬了咬唇:他休想叫她道歉。 东澜祁则郁闷:这女人不会扶他一把吗?刚亲热过便翻脸不认人了? 东澜祁只好自己爬了起来,拂了拂衣袍,冲洛言心无奈的道:“不哭了吧?” 洛言心一滞,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第719章 赌气 东澜祁一笑,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朕没怪你,你倒越发来了脾气了!” 洛言心心里还存着委屈怨意呢,当下瞟了他一眼便道:“是啊是啊,那你要怎样?降罪把我关起来吧!” 东澜祁:“……” 这话触动了心肠,之前被打断的情绪一下子又有衔接上的预兆,洛言心道:“皇上九五之尊,容不得半点违抗,奴婢人微言轻,在皇上眼中比个玩意儿也好不了多少,哪里敢对皇上有半点违拗?纵有,皇上也有的是法子严惩降罪,身为奴婢的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她这番话夹枪带棒、明嘲暗讽,一下子又勾起东澜祁的火来。 东澜祁顿时冷了脸色:“言心,你这是何意?” 洛言心冷笑:“皇上在问我?皇上想是何意就是何意吧!奴婢不敢不从,有半点不从,皇上能饶了奴婢吗?雷霆之怒,奴婢受不起!” 东澜祁本是聪明人,听着她这一番又一番的嘲讽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觉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你这是还在跟朕生气呢?言心,朕真的很不喜欢你与摇光天师那个混蛋再见面,你相信朕,他不是什么好人!或许朕的态度激烈了些,但朕对你怎样你还不知么?朕不是真要拿你如何,只是,只是——想让你记住朕的话!” 洛言心抬眸望他,眸中同样神色凝重郑重:“皇上,今日我只是作陪,上岛,不是我主动要去的。即便去了,那又如何?我——他总归救过我的命……” 其实,不用东澜祁说,从今以后洛言心也会想方设法的远着摇光天师,尽量避开他。 可东澜祁这样的态度却令她倔脾气上来了,不肯当着他说那样的话,不然倒像她错了服软一样。 东澜祁叹了口气,苦笑。 他明明是要给她一个教训好教她记住的,为什么到头来事情变成了这样呢? “言心,”东澜祁无计可施,拥她入怀,低头轻柔道:“朕很害怕失去你,朕总觉得……他对你目的不单纯!” 洛言心的身体猛地一颤,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然而那种被触动的感觉来的太快也去的太快。她还来不及抓住细想点什么,便无影无踪了。 “你,你又胡说!”洛言心撇撇嘴,道:“你若真这么在乎我,干嘛那样凶,我——” “朕那不是——”东澜祁闷闷道:“朕那不是想镇住你、让你学乖以后别再搭理那个神棍嘛……” 说起这话来他依然觉得委屈郁闷不已: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娇弱了?他不过几句话而已,她居然就给吓得哭了。 洛言心听了他这话也是很无语,镇住她?让她学乖?所以——威吓恐吓? 想想他方才那副神情,洛言心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那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没来由的觉得害怕。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样的他。 “那、那我要是学不乖呢?”洛言心不由得问道。是不是她学不乖,他便要把她锁拿囚禁起来了啊? 第720章 学不乖 “……”东澜祁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惹她? 万一说错了什么触动她的心肠惹得她又大哭起来,他可要怎么哄? “学不乖便学不乖吧!”东澜祁笑叹道:“你原本也不是多乖的人!只是,心儿,不要离开朕……什么时候都别离开朕、别让朕担心!” 他只是怕。 洛言心心中一软,笑嗔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我……我自然不会离开,只要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别乱想,谁对我如何,我心里有数。” 她不觉得摇光天师对自己与众不同,可是,他是在这个时代唯一看出来自己来历底细的人。 光这一点,便足以令她敬而远之。 东澜祁对她的答案显然并不满意,然而此刻,他直觉的感觉到自己最好还是什么都暂且先别说了,省得又惹恼了她。 凡事还是得从根源上来啊,只要等他大权在握—— 东澜祁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等他大权在握,谁也无法阻止他迎娶她,那时,便是来十个天师,也休想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他一番老实交了底,洛言心哭得发泄的也够了,心下的气也平了。 东澜祁见她气色已经回转,一颗心也算是彻底的落了地。 午膳的时候,千落落居然没有出现,洛言心有些意外,正要去叫她,徐沧海进来陪笑道:“千小姐已经用过了,是小鹊姑娘的手艺。” 洛言心不禁好笑,道:“小鹊不知又捣鼓什么了,落落与她凑一块倒也不奇怪。” 东澜祁早拉着她坐下,道:“她那样的饿不了她,自她进宫咱们俩都没能好好的一处用膳,别理她了!” 洛言心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嗔他道:“皇上,她是昨儿进宫的。” 东澜祁想想自己也笑了,“是吗?那也挺久了。” 洛言心:“……” 午后东澜祁去了御书房,洛言心陪了他片刻便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千落落就住在她的院子里,那是个胆子大、唯恐天下不乱的,不回去看看,她不太放心。 回去时见千落落与小鹊、呆呆他们玩得正高兴,也笑着一块。 小鹊见她回来了恍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忙上前笑道:“主子,今儿奴婢碰见李太妃宫里的郭姑姑了,郭姑姑问了主子好,还说太妃娘娘甚是想念主子、什么时候主子得闲了过去坐坐呢!” “太妃娘娘?”正在逗大黑狗的千落落听见忍不住问道。 洛言心便笑着向她说了。 想想自己似乎还真是有好一阵子没去李太妃那了,似乎,自打从阳州回来就没过去过。 便向千落落笑道:“太妃娘娘人挺和气的,之前她在御花园险些晕倒、恰好我碰见帮了她一把,自那之后便时不时会去看她一回,顺便替她调理调理身体。等下午将近傍晚时分,咱们一块儿过去坐坐。太妃娘娘那里的点心可是一绝呢!” 千落落笑道:“那好啊!横竖在这宫里我也只跟你一处,你去哪里我自然一起随着去。” 第721章 窗户纸没捅破谁也不敢当真 洛言心下意识想起东澜祁那抱怨两人“很久”没在一起用膳的话,忍不住抿唇微笑了笑。 那家伙若是听了落落这话,只怕又要抱怨上了。 夕阳渐渐偏西,金色的余晖洒满金砖地面,洛言心与千落落便往松竹苑去。 李太妃和郭姑姑见了洛言心都十分欢喜,李太妃携着她的手含笑相问,甚是关心。 洛言心向她介绍了千落落,李太妃也没有露出什么忌惮惊惧之意,只略怔了怔亦十分和气的对千落落,言辞之间对孜孜部落还甚是好奇新鲜。 千落落难得遇到几个没有对自己部落的人避如蛇蝎的人,心下也甚是高兴,便捡了些新鲜稀奇而又不显得血腥残忍的趣事说来听,李太妃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到了将近晚膳时分,洛言心便笑着起身欲告辞。 李太妃眼神微黯,看了两人一眼,含笑轻叹道:“平日里啊,哀家总觉着这一天的时光好容易才熬过去,谁知你们一来便过得这么快呢!说起来,哀家倒真想留你们用晚膳,可惜……” 千落落“扑哧!”一笑,便笑道:“我们明天再来探望太妃娘娘好啦,留下用晚膳那可不成的!只怕皇上等不及了就要打上门来呢!” “啊?”李太妃闻言就是一怔,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千落落,一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洛言心却是心里一跳,笑道:“太妃娘娘,我们是该回去了。我的差事还没做呢,若是饿着了皇上的爱犬,皇上可不要打上门来!” 哪怕这是一层窗户纸,说没捅破就是没捅破。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君心难测”的道理,更何况东澜祁这个皇帝本就以喜怒无常而闻名。 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捅破,便谁也不能确定东澜祁对她的感情究竟如何。 而有了这份不确定,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轻松方便许多,同时也会少许多麻烦。 千落落看了出来,她没有否认,却并不愿意有更多的人知晓什么。 即便是算得上亲近的李太妃,洛言心心下也下意识的保持着一份冷静和清醒。 千落落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虽然性子跳脱一些,可并不是傻。听洛言心将话圆了回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听了洛言心的话,李太妃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含笑点头道:“说的是,哀家竟忘了你还得当差!快回去吧!明儿、后儿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 洛言心点头笑笑:“自然要来,今日还没来得及替太妃娘娘把脉呢。明日我们便再来一趟吧!” “好好!”李太妃闻言顿时欢喜起来,眸中一时亦泛着光彩,柔声笑道:“明儿一早啊,我叫阿容跟御膳房多要些新鲜的竹笋、香菇、豆腐、豆芽菜、木耳、面筋等等来,好好的给你们做十八罗汉素馅的小笼包子。” “劳动太妃娘娘了,真不敢当!”洛言心含笑,与千落落一块离开了松竹苑。 郭姑姑亲自将她们送了出去。 第722章 假药风波 “那个,洛姐姐,我说错了话,应该不要紧吧?这位太妃娘娘看着跟活菩萨似的慈眉善目,对姐姐也是关心得不得了,她总不会,不会——”离了松竹苑没多远,千落落便有些愧疚的拉着洛言心的手说道。 洛言心笑着摇摇头,“正如你说的,太妃娘娘慈眉善目,跟活菩萨似的,况且她一向来不管别事,在她面前说漏了嘴倒是无妨。”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千落落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我保证,在别人面前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说漏嘴的!只是,太妃娘娘实在太和善和气了,在她面前什么都没多想这才——哎,说起来,我从来都没见过像太妃娘娘这样和气慈祥的人呢!不都说宫里的女人最是性情古怪的吗?我看太妃娘娘就还好。” 洛言心一笑:“唔,总有一两个例外吧!” 千落落不由看了洛言心一眼,哈哈一笑:“这倒也是!” 云大公子和霍枫在千落落进宫之后五天,便将一切布置成功,一举发动。 殷万里联合明国公府,还在天天给刑部和大理寺施压,将这两个衙门、以及顺天府、九城兵马司上下撵得鸡飞狗跳的要搜查捉拿纵火案的真凶——虽然心知肚明这个真凶是没法捉拿归案的了,可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放过,如何甘心? 总要闹腾折腾一番,说不定误打误撞就给发现点儿什么呢?即便不能,给东澜祁添添堵也是好的。 谁知,殷万里这边将人撵得鸡飞狗跳、苦不堪言,自己也一肚子气还没出几口呢,这就又发生了一件令他气得想要吐血的事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从哪些地方开始,总之,那些只有药王谷才做得出来的各种丸药、膏药统统都出了问题。 要知道药王谷虽然在京城中有自己的药铺和医馆,但是因为药王谷的丸药和膏药十分出名,所以,大部分的药铺医馆都会从药王谷的分销店里进购这些之类的药品。 以药王谷的势力和名声,自然没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冒充他们的药。 况且,药王谷的药自有其特别之处,旁人即便想要假冒,除了要有一定的胆量之外,还得有那个本事! 所以,当苦主们、以及苦主的家属们蜂拥而入,冲到殷万里暂住的那所别院门口闹事的时候,殷万里简直不敢相信。 旋即第一反应他想到了——这是一个圈套! 殷万里不由怒火万丈,随即又强将怒火压了下去:那些人也太自以为是了,真当他殷大公子跟没头苍蝇似的乱了阵脚吗?以为凭如此便能败坏他药王谷回春堂的名声吗? 这也想的太简单了点! 殷万里绝对有自信,药王谷所出的药,没有谁能够造出假冒的来。 他当即带了数十随从从容露面。 殷大公子不愧是殷大公子,气场还是有的,那长袖善舞、舌灿莲花的本事发挥起来,再配上他风度翩翩、雍容贵重的容貌气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第723章 他要迅速平定 很快,愤怒喧嚣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维持次序的官兵们也来了。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们、以及京城中好几家有名医馆药铺的主大夫也来了数位。 殷万里不动则已,一动就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此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谁也别想浑水摸鱼,想趁着他忙着别事的时候陷害药王谷。 若药王谷在他在东澜京城期间接二连三的出事,那他真的没法跟谷里交代了。即便他的父亲是谷主也会非常麻烦。 所以,他迅速的派出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此事上想要证明药王谷的清白很简单,只要证明他们用的是假药就可以了。 那么,怎么证明呢?他一个人说了不算,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吧? 如果太医院和诸位大夫都能证明呢,病患方还有何话可说? 不想,殷万里才刚说完众人买的是假药、绝对不是药王谷所出,人群就沸腾得差点炸了起来,愤怒的喧嚣声差点没将殷万里耳朵给炸聋了。 直到他运起内力大声传音,表示要当场验药,众人的情绪这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验药是验药,众人对所有大夫都是殷万里请来的却又表示了不信任,最后有人提出了一个提议。 大夫们所验的药并不标明出处,只用甲乙丙丁排名序号。数份之中,有从众人手里取来的,也有他殷大公子提供的,若能验出假的来、能说出令人信服的道理,那么众人便认可,否则—— 否则怎样,这意思大家都懂的。 殷万里下意识的觉得这似乎是个圈套,然而细想想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谁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可没有那么容易。 更重要的是,被人逼到了这一份上,如果他不答应,那就显得他心虚! 原本他请来的这几位大夫,便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大夫、原本也是请他们前来帮忙验药的,怎么验还不是一样的验? 殷万里点了头,苦主们也都同意,众人便来到一处空旷之地,竖起屏风,屏风之后,按药取份。 今日愤怒而来的将近百人之中,嚷嚷着药王谷卖假药的主要是黑膏药和活血止痛膏,今日便针对这两种药膏做比较。 一共十人从人群中被随机挑选出来,上前将自己的膏药挑了一点儿搁在准备好编好了号的小瓷盒子里,每一种是五份。 殷万里冷笑着,取了自家的正宗出品膏药,每一样装了三份。 打乱了顺序,便送到了坐在前方长案后的九名大夫面前。 请他们评判定夺。 殷万里反倒并没有参与,而是站在一旁,向九位大夫拱手弯腰施礼:“请诸位放心评判,验出什么便是什么!” 人群中一人又道:“大夫人得一样一样的验,验一样说一个结果!这样我们才信服!否则,若是全部看完了发现都是真的,他们不敢说了,推脱着什么不确定、不好说,我们找谁去?只怕事后便不了了之了!你们药王谷连假药都做得出来,赚黑心钱的,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724章 当众验证 众人纷纷叫嚷着“对!”、“不错!”、“正该如此!”,又气忿忿的说若不是自己的脚用了这膏药之后伤口非但没有痊愈,反而起了大片的红疙瘩又麻又痒恐怕脚都要废了,也不会来讨这个公道。 又有人诉苦,道自己关节炎一直用这药用的好好的,谁知这一次的非但没好,反而整个肿胀了起来,说着还捞起袍子让人看大腿。 诉苦的众人意见一致,那就是这药都是在正规医馆药铺买的,上门去找人家,人家信誓旦旦绝对是药王谷出品的药,想想也是,这天底下,有谁敢假冒药王谷出品的药呢? 那么显而易见,就是药王谷自己造假药,坑人! 这要说起来,之前买的未必就是真的呢,只不过之前没假的这么厉害而已。 不然这病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好? 这次估计是药王谷造假药的人没留神,掺假掺的过了! 老天有眼啊,终于被大家撕开真面目了。 所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殷万里听着这些话,面上一片淡漠,眼眸中波澜不兴,心里却气得快要炸了肺。 显而易见,这里头有人在挑事儿。 当然,那些带着各种问题来的,看过去十之七八倒像是真的上当受骗的苦主——只不过不是受他们药王谷的骗。 这点儿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否则,就不会与这些人对质、欲当面验个清楚明白了。 可是,那些挑事的,他同样一眼就看了出来。 目光阴冷的扫过他们,殷万里在心里默默的记着,扭身吩咐了身边随从一声什么。 药王谷还有一支暗中势力在东澜京城之中,他现在就要启用这一股力量,死死的盯着那些挑事的人。 待事情一结束,将他们能活捉便活捉,不能,则击杀。 总之今日,他们一个也别想安然离开! 在那些挑事人的挑拨扇动下,群情鼓噪,且这要求也并不过分,殷万里沉默片刻便十分郑重的应了。 拂袖挺身,扬声令众人都安静下来,不要打扰了诸位大夫们开始验药。 众人自然答应,也有人嘀咕几句“不然验出来的结果对药王谷不利,殷大公子可就有了反悔狡辩的借口了!”惹得周围人嘻嘻哈哈的笑。 对于假药,没有人不痛恨。 身受假药之苦,便是药王谷又如何?照样令人不待见。 殷万里冷眼瞅着,眸底划过杀意。 上边九位大夫,开始验证第一份药。 他们都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这药真与假只要仔细分辨,自然能辩得出来。 换个方向说,辨不出来假药,难道还认不出真药吗?药王谷的真药,尤其膏药,那是赫赫有名的。 这两种膏药,药味清正,纯度极高,在水里划开,是完全溶于水一点儿渣滓都没有的。 而其他的各种膏药,极难做到这一点。再不济也会在水中呈现丝絮状物体。 更劣质一点的,甚至还有渣滓。 现场静悄悄的,众人眼睛齐刷刷盯着上边的大夫们,都在等待结果。 ----------------- 明天5更 第725章 他上当了! 而就在人群之中,在殷万里的视线死角之中,乔装改扮过的洛言心笑嘻嘻凑在身边那相貌普通得往人堆里一扔睁大眼睛也找不着的男子身旁道:“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啊!坐等看打脸的感觉真是好呢!” 这种难得一见的让风度翩翩、雍容出众的殷大公子当众丢脸的时刻,洛言心和东澜祁当然不会错过。 说起来,两个人与他都有解不开的仇,虽然眼下不能将他痛痛快快的一刀毙命,看着他出丑也是一大快事啊。 东澜祁“嗤”的一笑,瞅了她一眼道:“朕——真是期待等会儿他的表情!” “我们一定不会失望的,我有一百二十分的把握!”洛言心嫣然一笑,信心满满。 东澜祁亦不觉勾唇笑了笑:“嗯!” 他轻轻握起了她的手,就是格外爱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长案后,几位大夫交头接耳一番小声的讨论之后,均自点头。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要来了清水,将那药膏在水里化开。 然后,各自露出满意的笑容,由太医院一位大夫起身宣布,第一份药是真的。 因为验证的样品药是平放在桌案之上,故而除了诸位大夫之外,其余所有人都看不到究竟是哪一份样品。 众人纷纷鼓噪着,让大夫们继续验证下一份。 对洛言心和东澜祁来说,毫无悬念的,第二份、第三份都是真的。接下来,开始验证第四份。 殷万里眉棱骨猛地跳了跳,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取样品的时候,大夫们并不知道药王谷提供的样品有三份,为了迷惑那些大夫,走入屏风之后提供自家买到的药品的比真正取样的多出好几人。 而在将样品呈上去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命一名维持次序的兵丁随意调换了次序。 这才放到了大夫们面前。 当然,这些要求都是人群中的挑事者提出的。 而对此殷万里无从拒绝,只能认同。 横竖这些行为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有他亲自盯着,他不信有谁能做得了怪! 可是现在,他感到了不对。 怎么这么凑巧?前三份全都是真的? 他忍不住瞟了几位大夫一眼,这些人他是信得过的,绝不会作假,更不可能所有人一起作假。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 细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殷万里仍然想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到了此刻,事情根本已经由不得他掌控了,纵然他有意见、有疑惑,也只能生生咽下肚子里,且看下一步如何。 若此刻他跳出来提出异议,或者做别要求,反倒会令人认为心虚。 殷万里只能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可是,当第四份样品也被宣布为真品的时候,殷万里脸色终于微微变了,目中划过一抹冷厉。 他上当了!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做到的,可是到了此刻他已经可以确定,他上当了。 对方料定他堂堂殷大公子,光明磊落,面对一个个听起来光明磊落的要求绝对不会拒绝—— 第726章 他不能再输了风度 对方料定他堂堂殷大公子,光明磊落,面对一个个听起来光明磊落的要求绝对不会拒绝——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拒绝。 于是,一步步的,退无可退,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步子来,以至于此刻既回不了头也无法叫停。 东澜祁! 殷万里在心里恨恨磨牙。 阳光温暖,此刻的他却浑身冰凉,血液似乎都凝滞了。 真药……假药…… 如果,如果那些药真的证明全部出自药王谷之手,他该如何? 如何向药王谷交代? 这些药,是人家从正规渠道购买的,明明白白出自药王谷,而取样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盯着,绝对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在药物上动手脚能瞒得过他。 即便有一两人能瞒得过他,却是绝对绝对不能所有人都瞒得过他。 甚至经验丰富、名声在外的九位大夫都判定了那药是真品,如何还假的了?若说假,天下能造出与药王谷所出的药如此相似的,除了药王谷本身,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还有谁能! 这下子,他要如何辩白? 根本无从分辨! 而这个时候,九位大夫已经宣布第五份样品是真品了。 殷万里眼前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 而此时,人群中也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 此刻在验证的是黑膏药,一共九份样品,五份都是真的,接下来,还要怎么验? 别说下边人群已经在按耐不住的激动、骚乱,就是上边九位大夫,也有些不安起来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察觉了其中有猫腻。 可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形之下,话一出口决无更改之理。 那五份样品他们已经宣布是真品,那么板上钉钉就是真品。 出尔反尔,他们的老脸还要不要?以后还要不要在京城里混、还要不要继续开门做生意? 况且,他们心里都觉得纳闷不解:发誓、千真万确,那真的就是真药啊!那气味、品质、颜色、触感,绝对是真的啊! 一个人、两个人眼花,难不成九个人全都眼花? 即便全都眼花了,可是那膏药化在水里溶解得干干净净,这总做不了假吧? “几位大夫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需要休息休息再继续啊?没关系,我们要的是讨还一个公道,多等一会就多等一会儿,这点时间,还等得起!” 长案后九位大夫犹疑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人耐不住了大声说道。 随着这一声大喊,众人纷纷望过去,果然许多人皆察觉到了大夫们的异样,七嘴八舌纷纷鼓噪起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 九位大夫暗暗叫苦,这众目睽睽之下,叫他们如何?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了。 殷万里神色晦暗不定,目光沉了沉,强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叫停的了。 此刻叫停,后果更加糟糕。损的,不仅仅是药王谷的声誉,还有他殷大公子的声誉! 天下人都会说他殷大公子出尔反尔、人品卑劣、厚颜无耻、做贼心虚…… 第727章 昭然若揭 坚持到最后,至少他还能保住他的风度。 洛言心忍不住瞟了一眼面色依然沉静如水,仿佛胜券在握的殷万里,撇撇嘴小声向东澜祁道:“这家伙倒还真是个人才,这个时候还沉得住气。” 瞟了一眼殷万里,东澜祁心下也不得不佩服几分。这要是换了个别人,到了这个地步不说面如土色也绝对做不到镇定自若、滴水不漏,不知内情的人看去,居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份镇定与养气功夫,不说独一无二,也绝对是万里挑一了。 “哼!”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东澜祁当然不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夸别的男人,况且,佩服是佩服,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换做是他他也做得到!但是他想,他是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 “外中强干罢了,咱们且看着他怎么收场。”东澜祁淡淡不屑道。 洛言心拍手“咯咯”一笑,眨了眨眼,偏头向东澜祁笑道:“你素来聪明,不如,猜一猜最后他会如何?” 东澜祁闻言笑道:“心儿你可真给朕出了个难题啊!”略想了想,笃定道:“他什么都不会做,会静等结果。” 洛言心挑了挑眉“啊?”了一声,笑道:“他不怕丢人?” 东澜祁嗤笑道:“怎么不怕?可惜这不是他怕就能避免的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下头这些人还心有疑惑,上头坐着的那九位,哪一个不是人精?药王谷这个跟头,是栽定了!无论他做什么阻挠这件事完成,都会被认定是做贼心虚,行业内的名声是洗不掉了。相反,他若坚持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总还能捞得众人佩服一声‘好风度、好定力!’你说,像他这么无耻狡猾、又卑鄙阴险的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洛言心:“……”她心里下意识的默默吐槽,皇上,您能想到这一点,似乎、那个、有点——距离什么无耻狡猾阴险也不远了。不过,您不卑鄙…… 说话间,已经是第六份膏药了,上边的某位大夫,在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视下,站了起来,苦笑着无力宣布为真时,下边一片哗然,以及愤怒。 “看看,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证明我们没撒谎吧?就是你们药王谷出来的药!” “这验药的大夫还是你们药王谷找来的呢,总不能向着我们吧?” “殷大公子,你有什么话说?” “还有继续验下去的必要吗?药王谷是骗子!就是骗子!” “我说呢,我一直在那家买的药,从未换过,既然人家认定是真从药王谷手里购买分销的,又如何假的了?” “哼,这次作假做过了吧?坑了我们这些人不知多少年!亏得老天有眼啊!” “……” 九位大夫坐在长案后如坐针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 个别定力差的,额头上已经见汗,脸上形色尴尬不已。 再看看殷万里,居然还一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模样站在那里,心下无不暗暗佩服。 第728章 伪君子 殷万里身姿挺拔如松,笔直的站立在那里,抬着头平视前方,目光沉静如水,神色亦淡漠如水。 至少,没有任何人从他的神态、表情里看到哪怕一丝丝的愧疚、恐慌或者心虚。 并且,在殷万里这样的反应之下,在他清冷淡定的目光缓缓扫视之下,接触到他的目光,众人心头一颤,声音渐渐的变小了下去,最后鸦雀无声。 “几位前辈,请继续。”瞬间的静默,满场无声之间,顿了顿,殷万里朝长案后九位大夫微微弯腰颔首,声音清淡。 众人一怔。 九位大夫也是一怔,继而尴尬的点头的点头、擦汗的擦汗、手足无措慌忙又镇定的镇定,纷纷稳定心神,继续检验。 虽然有刹那的狼狈,但九位大夫的心却是瞬间安定了下来。 继续。继续的意思就是不必有什么担忧或者忌讳,如常继续进行是吧? 毫无预料的,接下来的三种药膏,经过九位大夫的验证,全部都是真的! 现场一片哗然! 喧嚣沸腾得几乎翻了天! 还有另外一种药膏,八份样品,不过眼下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验证了。 全部是真的,也就是这膏药的的确确全部出自药王谷,断断不可能是为人所假冒。 那么用这药出了问题,不找药王谷,找谁? “奸商!” “没天理呀,亏我们一直那么信任药王谷,这些年来买的都是药王谷所出的药,没想到啊!” “丧尽天良!” “赚黑心钱的无良商家,亏得我那么信任你们回春堂!你们赚的难道还不够?啥时候亏了不成?也干起这种昧良心的事儿来!” “以后再也不买你们药王谷的药了!” “幸而老天有眼啊,终叫你们漏了陷!吃相太难看,这批次的药掺假掺过头了吧!” “……” 群情激昂,饶是殷万里依然风度翩翩,提内力大声呼叫,然而下边的群众们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与愤怒了,喊叫的声音一点也不比殷万里的差,一时半会儿殷万里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场面。 上边九位大夫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生怕被殃及池鱼,面上岿然不动,如坐针毡的僵硬坐在那里,紧紧的闭上嘴巴一个字也不敢说。 反正,这些百姓怎么闹都是冲着药王谷去的,跟自家无关。 虽说此刻倘若出声帮助说合控制住场面便等于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药王谷,将来必定也是有好处的。然而此时此刻,谁敢冒这个险? 说不定一开口就被愤怒的群众给撕碎了。 “伪君子!伪君子!我们这些人叫你们药王谷害惨了,你这药王谷的大公子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人群中一声怒吼清清楚楚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与此同时,冷不丁数枚鸡蛋朝殷万里扔了过去。 殷万里哪里想得到竟然有人准备了鸡蛋?他正竭力保持着风度大声疾呼,想要暂且将场面给控制下来。 只要控制住场面,他自有一番说辞能够令众人冷静平静下来,自有法子善后。 --------------- 最近真的是忙,明天5更啊 第729章 场面暴动 虽然药王谷的名声这一次一定是受到影响了,然而他却能将这份影响控制到最小。 他会拿出天价的赔偿,他会去顺天府衙门和刑部报案,请求彻查此事,无论怎样他都会一口咬定此事必定别有内情、是有人栽赃陷害!内外勾结! 最后,药王谷肯定要推出几个有分量的人物作为替罪羊给天下一个交代,虽然有所损失,但也算是尽量挽回了。 可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有机会说话、有机会表态啊! 谁知他正在努力争取着说话表态的机会之际,却有人愤怒大吼,居然有人敢向他扔鸡蛋! 心力交瘁、猝不及防之下,饶是殷万里的应变能力再快,仓促之间也只躲开了两枚鸡蛋,被连珠箭似的激射而来的另外三枚鸡蛋打了个正着! 两枚打在脖子、胸襟上,还有一枚“啪!”的一声正中鼻梁,流了一脸的蛋清蛋黄。 所有人呼吸滞了一滞,目光睁了一睁,随即发出震天的哄笑之声。 就连那九位大夫,好几位也生生的绷着脸皮忍着笑意,至于心里有没有笑,那就只有九人自己知道了。 云淡风轻的殷大公子终于露出了狼狈之色,什么时候众人见他这样过呢?众人心里正是痛恨之时,哪里肯放过奚落嘲笑的机会? 一时间各种侮辱谩骂、鸡蛋、瓜果、臭鞋子满天飞、朝着殷万里的方向飞去。 当然,扔鸡蛋、瓜果的大多是东澜祁、霍枫等安排的人,扔鞋的则大多是愤怒的上当者。 殷万里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狼狈不堪的躲闪着。 飞来的东西太多了,饶是他武功高强,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中也难保不中招。 况且,这其中还隐藏着许多武功未必比他低多少的高手。 混乱人群中,洛言心掩口咯咯的笑得眉眼弯弯、眼神亮亮,殷大公子吃瘪狼狈、恼羞成怒的情景真的很难得一见哦,今日来真是赚到啦! 哎,真是太好看了!可惜只能跟东澜祁分享,不能跟落落分享。要是落落知道这么好看的好戏不带她来,她肯定要生气的。 东澜祁握着她的手宠溺笑道:“这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来,咱们该撤了!” “好!”接下来就是混乱了,该看的都已经看到,是该走了。洛言心嫣然一笑,不动声色的与东澜祁退到了人群边沿。 强压下去的怒火猛烈暴涨,恼羞成怒、愤怒至极的殷万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厉声喝斥自己的属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人!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的官兵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药王谷的人一向来无论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享有许多特权与方便的,此刻被人当众羞辱谩骂,那些属下们比殷万里还要更按耐不住。 只不过众属下素来知晓大公子的脾气,大公子御下极其严厉,谁要是敢有所违抗,下场会非常凄惨,故而众属下即便心里不满也不敢乱动。 第730章 杀人灭口 随着殷万里这一声厉喝,众属下如猛虎出笼,纷纷呼喝着朝人群中那些叫喊得最凶、他们早已盯住的“刺头”们凶悍扑去。 同时,顺天府衙门与九城兵马司众兵丁们也在长官的带领下呼喝着喝叫众人,企图维持次序。 然而,这混乱的人群之中既然有东澜祁和云大公子、霍枫安排的人,且除了这明处,四周暗处也有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让殷万里及一众兵丁得逞? “救命呀!药王谷要杀人啦!” “殷大公子要杀人灭口!” “快逃呀!大家快跑!” 惊叫声此起彼伏,人群“轰!”的一下仿佛爆炸的炸弹炸开来,骚动起来,尖叫惊叫着四处乱跑乱窜。 有东澜祁、云大公子他们派出的高手从中捣乱,殷万里的属下怎么可能在混乱逃窜的人群之中捉住目标? 至于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的兵丁们倒是想将现场控制住禁止任何人离开呢,可惜,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对付他们这些普通兵丁,简直再简单不过。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绿豆大小的小石子突袭而来,打在他们小腿或者手臂、身上穴道,一个个身体一麻,动作一僵,之后还不等他们缓和过来,防线早已被撕破好几个缺口,众人疯狂逃命…… 殷万里看着眼前这再也不可能控制得住的局面,又气又急,急怒攻心,终于一阵眩晕,“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喷出这一口血,表示着他的无能,他脸色一阵灰白,人也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精神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那云淡风轻的风度,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显出几分颓败来。 流言如阵阵疾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京城周边传递、辐射。 药王谷卖假药!回春堂卖假药! 这个消息不亚于大地震,引发无数人震惊以及愤怒。 没过两天,又爆出其他几种出自药王谷的药丸有假,陆陆续续爆出了好几种,都是用量最广泛、最常见的。 当然,也有许多药铺医馆医者不信的,可是从那病患手中拿过药,怎么检查怎么看都是绝对真的,可自己亲自试用过之后,同样出现了不良反应。 这一下,他们也无话可说,亦感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于是,有更多的医馆药铺拿从药王谷购置的药品进行检验试用,有的产生不良反应,有的没有。 可是,谁敢保证卖出去的是有还是没有? 最好的处理办法当然就是将一切在源头杜绝。 几乎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医馆药铺都将购自药王谷的药品下架、封存,商量着一起找药王谷退货,总不能白白吃了这个亏不是…… 殷万里这是真正的焦头烂额、顾前顾不了后。 还不等他将这一烂摊子事情处理完毕,突然有消息传到京城医药业,药王谷数种丸药膏药的药方在南方好几个城市出现! 据说,举行了一场暗中的拍卖会已经为数位神秘者所购得。 第731章 药方泄露 据说,举行了一场暗中的拍卖会已经为数位神秘者所购得。 医药业众医者闻言眼睛都绿了,无不蠢蠢欲动,想要通过各自的渠道查访查访那些药方究竟是谁买了去?自家有没有可能重新买了来? 要知道,那可是药王谷的药方啊! 药王谷的药方保密工作一向来做得极好,没有人能够得到,若能弄来一两张,即便不靠着这个赚钱,用心钻研揣摩揣摩,看看人家是如何配药、提炼的,也必定大有裨益啊。 没有人怀疑药方是假的,因为这种玩笑没人敢乱开。 而那花费重金购置了药王谷药方的人也不是笨蛋。 殷万里郁闷得想要吐血!自打出事之后,连续将近十天,他已经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然又爆发出药方的事情来了。 原本,这药方的事按说是在东澜国南方城市发生的,与远在京城的殷万里没有关系。 可是,一股流言却风一般的传动着,据说这些药方是京城殷家别院失火那会儿从京城传出去的。 也就是说来说去,还是从殷万里手里丢失的。 殷万里这回是真的分身乏术了。 并且,他的父亲药王谷谷主殷童再也没有办法顶住谷中的压力,不得不写信命他回去做一个交代。 而对外的交代,也将由殷谷主亲自出面。 药王谷那边已经放出官方答复:假药一事事出蹊跷,药王谷一定会彻查,一定会给所有受害的医馆药铺以及病患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属于药王谷的责任,药王谷绝对不会回避。 药王谷行医制药这么多年,为的是医者父母,治病救人,拥有的是一颗慈爱怜悯的心,绝对不会做那等丧尽天良的事自家砸自家的招牌。 但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药王谷虽一向来严于律己,但并不能保证每一个谷中人都是正人君子。 万一出现一两个害群之马,那也是无可避免的。 还请大家看在药王谷这么多年的声誉上,不要再步步紧逼,被某些居心不良的幕后者煽动利用而不自知。药王谷这么多年来名声大振,早已被许多人看不顺眼…… 药王谷的势力遍布天下,且有地方官府和地方医药行会撑腰做宣传,这一番话迅速传遍了天下。 同时被翻出来旧事重提的是药王谷无数治病救人的“感人”事迹。 愤怒的百姓们复又想起往昔药王谷的种种好处,加上药王谷那一方人的各种宣传洗脑,以及药王谷的承诺和保证,以及其他听起来似乎都挺有道理的话。 百姓们的怒火便渐渐平息了下来,终于没有之前那燎原势头了。 东澜祁在御书房中冷笑,恨恨道:“心儿你看见了吧?药王谷这能耐大得很呢!呵呵,这才多久,便让他们将形势几乎全又控制住了。朕发誓,有朝一日,朕势必要将药王谷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洛言心也挺心塞的。 第732章 药王谷的反击 洛言心也挺心塞的,好不容易策划筹谋才做下这一切,结果人家三下两下,仅仅三言两语,打几张苦情牌,便将场子暂时给圆回去了。 这样的一大势力盘踞东澜国,几乎渗透东澜国上上下下毫无空隙,东澜祁能容得下他们才怪。 “这事还没完呢,”洛言心笑道:“他们不是还要有后续吗?那咱们就等着看有什么后续吧!” 东澜祁心情稍稍缓和两分,冷笑道:“还能有什么?无非推出几个替罪羊罢了,这是药王谷一贯的伎俩。” 即便当初殷万容给他下药差点要了他的命,不也仅仅推出几个人当替罪羊最后不了了之吗? “那也好啊!”洛言心拍手笑道:“一来药王谷自毁实力,二来加剧内部分化,横竖对他们都没好处!” 但凡出了事,便将手下人推出去顶缸当替罪羊,虽然对于药王谷来说这是忍痛无奈、不得不干字据,可是落在手下人眼中,就不信没有人心寒。 尤其这一次,捅出篓子的是在药王谷上下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大公子,大公子的完美形象崩然坍塌,众人失望之余,对药王谷更会产生一种迷茫。 再加上一直虎视眈眈的殷家二房,会放过这么好的、借攻击大公子而攻击大房的机会、趁机拉拢下边人吗? 以前殷万里太完美无缺、也太能干强势,天分又高、本事又大,殷家二房就算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绝对不敢做出任何彰显野心的举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神话被打破了,完美的天才其实非但不是天才反而是个惹祸精,那么,他们二房凭什么不敢争、不敢想? 东澜祁眸光闪动,冷笑道:“心儿说的很对,朕过一阵子便派人去同殷家老二接洽,相信他会很乐意接受朕的好意的。” 而就在这时候,好几种功效与药王谷的药悄然出现在世面上,很快占领了药王谷这一方面药物留下的空缺。 当然,以药王谷的本事,或许将来他们还会再夺一部分市场份额回去,可是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而也不可能所有的百姓都信了药王谷官方的那一套话。总有一部分人从此转而去购买别的药、进别家医馆。 药王谷的形象,短时期内绝不可能恢复如初。 霍枫和云钰对此结果,都很满意。两人在这一场事故中,可谓的大大的赚了一笔。 对于这一场风波,谢太后心知肚明即便不是东澜祁主导筹谋,也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东澜祁来请安的时候,她也只是眼神幽幽的望了望他,轻轻叹气。 一想到这个儿子翅膀是真的硬了,与药王谷弄得关系如此之僵——可以说是结了死仇了。那么,他心里对谢家究竟是何态度? 难道真的要不死不休吗?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也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这日晚膳,谢太后难得的从自己的份例菜中挑了四样命谢芳送到乾清宫,说是赏给洛言心的。难为她这一向来当差用心。 第733章 太后赏赐 洛言心很是“受宠若惊”,表示明儿一早去慈宁宫叩头谢恩。 东澜祁扫了一眼那四样菜,却是冷笑,不等洛言心看便挥手命徐沧海弄出去悄悄的处理了。 谢太后或许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奇迹般的,对于母后的口味喜好,东澜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记得的,倒是没有忘记过。 他的母后最讨厌的就是鱼翅,最不喜吃炖的菜。 可是为了讲究体面尊贵,她的膳食席面上,是每天都有鱼翅做的菜肴以及御膳房精心烹饪的炖菜的。 而她赐给洛言心的这四道菜中,恰好就有两道添加了鱼翅、两道是炖菜。 东澜祁看得一阵火起。 他女人不吃别人不喜欢吃而赏的东西,哪怕这个“别人”是他的母后也不行。 “明日朕陪你一块上慈宁宫谢恩。”东澜祁道。 洛言心见他怒气冲冲面有恼意,心里甜甜,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便是赏人她咬过剩下的半块点心,那被赏之人也只会感激淋涕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接了,皇上何必为这些小事动怒呢?” 难不成还指望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考虑一个小宫女的感受? 洛言心从来没这么想过,也不在意。 当然了,东澜祁无论做什么是必须要考虑她的感受的。 因为在乎,所以在意。 东澜祁怒意稍缓,笑道:“你倒是心宽。唉,朕何尝不知这个理?可心里还是生气!” 洛言心一笑:“明日我自己去谢恩便好了,看样子,太后娘娘似乎有话想要单独跟我说呢!” 东澜祁自然也明白的确如此。不然,他那好母后便不会莫名其妙的赐菜了。赐菜的意思就是和解和好,是告诉洛言心,她对她没有恶意。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要不要去做是另外一回事。至少东澜祁还是觉得不甚放心,不赞同的看着洛言心。 洛言心笑道:“落落会陪我一起去,皇上还不放心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是个肯吃亏的人啦?” 东澜祁一笑,这才作罢。到底叮嘱:“去了那赶紧说事儿,说完赶紧离开。三刻钟若不见你出来,朕便去接你。” “好!”洛言心笑着点头。 次日千落落陪着她一同往慈宁宫去。 看见千落落也来了,谢太后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发麻。 按说千落落的地位与苍玉相差无多,几乎相当,她们既然在宫里住着,每日都该去给谢太后请安。 之前千落落没进宫时,苍玉是每天都去的。 可谢太后哪里乐意每天见千落落一面?即便她什么都没做,可是,她如果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做啊,谁也拦不住她啊! 一想到这个,谢太后便心里发毛。 于是便免了千落落请安。免了她的,少不了连苍玉的一块免了。 今日再见她,谢太后也只得勉强挤出笑容与她寒暄着。 千落落不咸不淡的答着话,暗自撇嘴,心道当姑奶奶想来呢,谁叫你个老巫婆没安好心把洛姐姐叫了来?你把洛姐姐叫了来,我自然要跟着了! 第734章 谢恩之言 到底明白谢太后有话要对洛言心说,千落落借口逛逛慈宁宫花园便起身出去,谢太后如释重负,忙命两名伶俐的小太监跟着,好生伺候千小姐。 这是一尊瘟神,绝对不能惹她不痛快。 转过神来,谢太后对洛言心笑得十分慈祥和蔼,和蔼得洛言心以为今天谢太后眼花了,将自己看成是殷万容了。 太后娘娘总是对的,太后娘娘主动抛出橄榄枝,小宫女岂有不接着的理儿? 洛言心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惯会拿腔作势、假惺惺、并且外加一点点欲语还羞的娇羞说话的。 气氛正好的时候,谢太后含笑顺口问道:“你如今和皇上如何了?” “啊?”洛言心微微诧异,有些不解的抬头望谢太后,心道:终于到正题了。您老人家做这么多铺垫,就为了关心我和皇上之间怎么样了? 谢太后又是一笑:“这宫里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皇上的宠爱才是真的。可皇上的宠爱——哀家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谁也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皇上会不会宠上别的女子,可都难说的紧。一旦青春不在、人老珠黄,而皇上正当壮年、高贵尊贵,天底下不知多少美貌年轻女子仰慕,这选秀啊,迟早也是要有的,到了那时,一旦皇上被别的女子吸引了目光,这宠爱可就要被分薄了!所以啊,在这宫里,其实最最牢靠的只有子嗣。” 洛言心心头一跳,目光闪了闪。 她不得不承认,谢太后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句句直达人的心坎。 若她只是个受宠几分的宫女,说不定就要被谢太后给说的心神大乱、茫然不知所以了。 因为她的分析,很客观。 可惜,她从来没有什么争宠的心,东澜祁爱她,她便留下,如果背叛了她,她会拼尽全力毫不犹豫的离开。即便是他,也不能硬留下她。 谢太后对她的反应显然感到满意,微微一笑,继续柔声软语道:“这后宫里的女人,只有生下儿子,才是一辈子的保障。谁都会背叛你,可你的儿子却不会。言心啊,你跟了皇上这么久,可曾想过什么时候生个皇子啊?如今皇上膝下无子,你若这会儿怀上了,便占了长子的名分,将来自有你的好处和造化!” 洛言心露出沉思且纠结的神色,飞快的瞟了谢太后一眼,又垂下头去。 谢太后心里冷笑,又笑道:“在哀家面前,你可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皇上曾经亲口跟哀家说过,他喜欢她、乐意宠着你。唉,说实话,哀家是不喜皇上独宠着你一个的,可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哀家又能如何?哀家总不能执意与他作对、伤他的心,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故而哀家之前一直看你不太顺眼。可如今想想,皇上身边有个人相陪其实也甚好,哀家应该高兴才是,何必多管呢?” 说完,谢太后又长长叹了口气,满是为人母的慈爱和无奈。 第735章 循循善诱 洛言心轻轻道:“多谢太后……多谢太后成全……只是——” 谢太后藏在袖中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涨了涨又强忍着按压了下去,心里冷笑:成全?呸!你算什么东西,倒好大的口气,在哀家面前说起“成全”二字来了,也不怕闪了舌头。 “哀家也是心疼皇上,只得如此罢了!”谢太后勉强笑了笑,因为心里的反感,这笑容看起来很有几分扭曲。 “言心,你跟哀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跟了皇上这么久,你也该有自个的打算了,总不能一直在乾清宫做个无名无分的宫女吧?” 洛言心垂眸,手掌打开又收起、收起又打开,满满都是纠结和犹豫。 谢太后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洛言心方勉强笑了笑,说道:“太后娘娘,这——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人微言轻,今后如何,这不是——还得看皇上如何嘛…..” 听着洛言心这分明透出一股不满与幽怨的话,谢太后心里更喜,笑道:“有些事你得主动,你不主动,皇上如何想得到?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还有多少闲工夫想别的呢!” 顿了顿谢太后又笑道:“你若不好意思说,那也容易,只要你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洛言心目光一跳。 谢太后笑道:“说起来,哀家也盼着早日当上皇祖母呢!你若有什么需要哀家帮忙的,只管来找哀家。好了,皇上那儿怕是离不开你伺候,你且去吧!” “是,奴婢告退。”洛言心起身施礼,步子走得迟迟疑疑,脚步恍惚有些打飘,似乎正心神不定、心乱如麻而又强做镇定。 谢太后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心里冷笑:贱人,就凭你也想靠着子嗣在宫里头作威作福吗?你这还什么也没有呢,便嚣张得谁也治不住。若是真有了皇子傍身,这宫里还不成了你的天下? 若真叫你走运怀了皇子,生下皇子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谢太后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慈宁宫的花园其实很精致美丽,一步一景,亭台楼阁水榭错落布置在名贵扶疏的花木之间,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若是静心行走期间,必定是一件很令人流连忘返愉悦的事。 可是,身后跟着两截战战兢兢的木头,那感觉就没有那么好了。 千落落百无聊赖胡乱走着,信手掐一朵花、摘几片叶子,随手又给扔了,心疼得两个小太监一步一哆嗦、一步一心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位大小姐摘的那些花叶,可都是太后娘娘素日喜欢的呀。 可是,他们两个小小的太监,哪里敢阻拦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听说这位大小姐是个毒人,发起火来,碰碰谁、谁就得死呢…… 好容易洛言心从殿里出来,来寻千落落一道离去,两名小太监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 两人离开的时候,好巧不巧又碰见了殷万容。 殷万容脸上怒意一闪隐忍,到底不肯就这么放过洛言心去,殷万容忍不住讥讽笑道:“洛宫女真是越来越威风了,皇上重用,太后也青眼有加,真是可喜可贺啊!” 第736章 心儿,你委屈吗? 谢太后昨夜给洛言心赐菜,今日又与她单独说了那么久的话,殷万容心里已经酿了满满一缸子老陈醋在那了。 这会儿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不发作才怪。 这还是如今,若换做从前,恐怕就要开撕了。 洛言心从来都没想主动跟她撕,听了这话权当真心,笑着道了声:“多谢殷大小姐吉言!”拉着千落落飘然而去,气得殷万容跺脚暗骂。 尤其千落落没走多远猛地扭头朝她龇牙扮了个鬼脸嘻嘻一笑,更是将殷万容气得差点儿冲上去打人。 洛言心哭笑不得,笑道:“那就是个疯子,她不生事多好?你倒要主动惹一惹她。” 千落落笑道:“谁叫她药王谷招惹我的?哼,我只是给她添添堵、气气她而已,她药王谷想要的是我的命呢!我千落落活这么大,还没有谁想要我的命居然还活的好好的。” 洛言心:“……” 知道洛言心从慈宁宫出来,东澜祁才放了心。 听她说了太后那一番话,东澜祁倒是难得的沉默了下去。 “心儿,你可在心里怨过朕?”他抬头,认真问道。 洛言心一愣,诧异好笑:“这是什么话?皇上糊涂了吗?” 东澜祁摇摇头,握着她的手道:“你真的不想要子嗣吗?说起来,你也该有个子嗣傍身了。” “不要!”洛言心吓了一跳,忙笑道:“我还小呢!” 东澜祁脸微微一黑:还小?该长的都长齐全了,哪里还小?难道,是不愿意为自己生孩子? “言心,你这是心底话,还是气话?朕——”难得的,东澜祁有些欲言又止。 对洛言心,他是真心的喜欢,喜欢得恨不得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他是皇帝,原本要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易如反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偏偏他这个皇帝目前手中毫无权势,他想要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疼宠呵护的女人只能妾身未明的跟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宫女。 谁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可以踩她一脚。若不是她有足够自保的本事和强势的性格,恐怕早就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自然,若非她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一定就那么喜欢她…… 可是说来说去,她跟着他,终究是委屈了。 洛言心有些啼笑皆非:“东澜祁,我怎么觉得忽然我有些听不懂你说的话了呢?什么心底话、什么气话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大权在握,许我十里红妆,尊贵荣华。东澜祁,我不贪图你的尊贵荣华,可若是只有尊贵荣华才能与你并肩匹配,那么,我要!” “你当然要!必须要!心儿,别听她的,你的未来不需要你考虑筹谋,朕会给你一切!咱们将来生他七八个孩子,你想生多少便生多少!”东澜祁一把将洛言心抱在怀中。 洛言心“啊!”的咯咯笑了起来,俏脸微红,嗔道:“谁要生那么多的孩子?那不成猪了!” “心儿!”东澜祁用力抱了抱她,咬牙道:“朕是真龙天子,是龙子,不是猪!” 第737章 错过 洛言心“噗!”一下,越发咯咯的笑个不住。 对于殷家发生的这一切,宫里的殷万容一无所知。 谢太后虽然一清二楚,但她哪里敢对殷万容说起半句? 以殷万容的性子,倘若她知晓了,肯定会闹着出宫,到时不知又闹出多少事端来。 因此至始至终,殷万容都毫不知情,整日里只和苍玉凑在一起,不是咬牙骂洛言心和千落落,就是叹息着向苍玉诉苦,何时才能接近皇上身边?讨得皇上的喜欢…… 她的心事好歹还有个地方诉说,苍玉满腔心事却只能闷着在心底煎熬,根本没法儿说出来,哪里有那么多心情去安慰宽解她、为她出主意? 只是在她骂洛言心的时候她会格外积极的附和、不动声色的引导、引诱着,引得她更恨洛言心。 别人或许没看出来,可是苍玉藏着满腔心思的人,感觉自然比别人更加敏锐些。 细想起来,那日之所以能够上得了云心岛,想来是因为有洛言心同行吧? 上岛之后摇光天师虽说是谁也不见,可是她们在岛上走动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转身便不见了其他人就只有自己一个,想来那岛上定然有什么独特的古怪阵法。 谁敢说那段时间里,摇光天师没有见洛言心呢? 他想见的,只是洛言心一个人而已。 她们这些人,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不然,洛言心后来气色怎么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呢? 洛言心那贱人,她已经有了东澜皇上,便是自己那位太子皇兄,其实对她也有很不寻常的兴趣,她为什么还要招惹摇光天师? 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凭什么?她配吗? 若说恨,或许此刻最恨洛言心的不是殷万容,而是她。 对于宫外殷家发生的事情,殷万容不知道,她却是知晓一些的。心里暗自欢喜,定了主意或许这也是一个可利用的大好时机…… 且说假药事件与药方泄露事件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殷万里受到药王谷的催促不得不决定立即赶回去之前,想起宫中的殷万容,便求见谢太后,欲在宫中与殷万容见一面,有些事情好好叮嘱叮嘱她。 谁知苍玉事先得到了消息,这一日寻了洛言心和千落落,笑着提议上京城西面的玉泉山游玩游玩。 千落落在宫里待的也有点气闷了,洛言心不知苍玉又要搞什么鬼,不过人家划下道儿来了,她当然接着。 苍天鸿这会儿还不知道能下床走动了没有呢,倒也不怕他会出什么幺蛾子,况且,这是在京城里,料想他也不敢乱来。 至于殷万容,如今与苍玉的关系好着呢,苍玉说什么,她自然不会反对的。 苍玉却只是想将殷万容带离皇宫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于是,当殷万里进宫求见谢太后的时候,殷万容早已随苍玉等出宫。 有些话殷万里也不好让谢太后转述,而他身为外男,即便与谢家的关系再怎么亲近,也不方便在慈宁宫中待的太久。 第738章 不动声色达成的协议 况且,还有宫规管着呢。 而同样,殷万里这样无职无品的外男,又不是什么官宦子弟权贵之家,也不可能连续天天进宫,尤其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上。 次日,他是不可能再进宫来了。 殷万里虽请求谢太后转告殷万容,表示自己要离京数日,让她在宫里好好的住着、不要任性,到底还是不放心,想了想,便向谢太后请求道:“草民此次离京,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容儿那性子,叫我们一家上下给宠坏了,宫里又是讲究规矩的地方,草民心里总有点不安。草民想,明日送一名丫鬟在她身边好时时刻刻提点提点她,还请太后成全。” 这么点儿小要求谢太后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微笑道:“明日你只管把人送来便是,这也算不得什么!你做事素来细心,你送来的人,自然也是靠谱不错的。” 饶是殷万里素来冷静警觉,很难得对什么人真正的感动感激,此时兵荒马乱、穷途末路之际听了谢太后这话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温暖,苦笑道:“谢太后娘娘还肯信任草民,草民实在是——惭愧!” 谢太后摇摇头,叹息道:“人有旦夕祸福,此事真相还有待查证,你不必颓丧。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自然清楚!哀家相信明国公也清楚。” 殷万里心中顿时安定踏实了不少,明白即便眼下自己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即便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谢太后和明国公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的。 只要他们支持自己,那些,二叔他们想要争什么抢什么就得掂量掂量了。 “谢太后信任,”殷万里由衷敬服的深深弯腰作揖,“草民谨记太后信任,草民一定不敢辜负太后以及明国公信任。” “嗯,你去吧!”谢太后满意一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明国公府同样也需要借助药王谷的势力。不说别的,单说医药这一项的利润,倘若药王谷易主,明国公府还能占到那么大的份额吗? 她谢太后本人每年恐怕也要少上许多进项。 虽然她是太后,尊贵无双,按说在这宫里没人敢招惹她。可是许多事情,即便是她想要做到,也得需要银子开路。 没有银子,如何收拢人心?绝大多数的宫女太监不会因为你是太后而对你忠心耿耿,他们忠心的,只有银子。 手里有足够的银子,才能将整个后宫真正的掌控在手中,一丝丝的风吹草动,明的暗的,才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苍玉等直到暮色降临,这才从玉泉山回宫。 而这个时候,殷万里忙着做最后的离京安排以及各种交代。 第二天,他离京之后,一名叫做玉蝶的婢女便进宫了。 这名婢女名义上是婢女,实际上是殷万里身边得用的一名暗卫,武功高强,轻功尤甚。且既然出自药王谷,用药用毒自然也是一流。 不然,如何能到得了殷万里的身边? 不想,这名叫做玉蝶的婢女才刚刚进宫门,还没有来得及去慈宁宫,半路就被乾清宫的人给截住了。 第739章 杖毙 来者指明皇上有话要问,命她先去乾清宫一趟,玉蝶心下虽然有些意外,进了宫自然知道宫里的规矩,皇上传召,岂敢不从? 只得先随来人往乾清宫去。 玉蝶倒没什么紧张或者压力,毕竟她是药王谷的人,况且,这初进宫门,清清白白,能被人捉住什么错? 所以说,她还是太嫩、太自以为是了。 皇帝想要动某一个大家族大势力或许不得不有所顾忌,可是,想要动她一个小小的婢女,需要理由、需要所谓的证据吗? 一进乾清宫,东澜祁便喝命左右:“把她给朕拿下!” 玉蝶下意识想要反抗忙又硬生生忍住——如果反抗,那就是目无君上,反而落了口实。 转瞬间,她就被人牢牢止住。 “皇上,奴婢犯了什么错?”玉蝶忍着怒意质问。 东澜祁冷笑:“你一个小小的婢女,难道没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吗?朕要拿你,需要理由吗?你犯了什么错?哼,当着朕的面你敢质问朕,这不是错是什么?” 玉蝶气结,气得颤声道:“皇上这是蛮不讲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澜祁也没跟她啰嗦,一扬下巴冷笑道:“对,欲加之罪那又如何?眼下你是朕手中罪人,还敢出言不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是药王谷的人呢?” 说毕喝道:“堵上她的嘴,拉下去,杖毙!” 这种时候,殷万里不知怎样恨他呢,以殷万里的聪明,自然猜测到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与他有关。 试问这会儿他又怎么可能让他派人进宫? 且这女人方才那欲要动手的架势分明是个练家子,那就更容不得了。 玉蝶大惊,做梦也没有想到东澜皇帝竟然一见面就不由分说要自己的命,她恐慌了,想要尖叫呼喝,刚一张口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团布团。 她恨恨的瞪着东澜祁,目光锐利,面目扭曲充满愤恨和不甘。 可是,她已经是砧板上的鱼,注定任人宰割的份。无论她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不多时,一具尸体被草席一卷,被人抬出了乾清宫,从神武门送出去,抛到了荒郊野外。 东澜祁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吩咐徐沧海去慈宁宫禀报一声,殷大公子送进宫那婢女冲撞了他,已经被他给杖毙了。殷大小姐身边如若缺人伺候,命尚宫局安排便是。 殷万容此时还不知道兄长给自己安排了婢女进宫。 而谢太后听了徐沧海的话,脸色极其难看的哼了一声。 待徐沧海一走,谢太后便大发雷霆起来,唤来齐姑姑冷冷道:“哀家这个慈宁宫,什么时候变成漏洞百出的筛子了?是谁的耳报神这样快?近日你带人给哀家暗地里好好的查一查,哀家身边伺候的、园子里洒扫做粗活的,上上下下一个也不许缺漏。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奴才,胆敢吃里扒外!” 齐姑姑听得一怔,继而吃惊:“太后的意思是,是——彻查慈宁宫上下所有人?” 第740章 慈宁宫有内奸 “对!所有人!”谢太后盯着她冷冷道:“记住了,一个也不许遗漏!给哀家细细的查!但凡有半分疑影儿的也不许隐瞒,报给哀家知道。” “是,太后。”齐姑姑肃然领命。 谢太后摆摆手命她即刻去办,慢慢的品着茶,长舒了两口气,心情这才渐渐好了些。 昨日殷万里才在她这儿说了要送婢女进宫看管提点着殷万容,结果今日婢女进宫她这儿都还没见着人影了,却已经被乾清宫那边带走打死了,如果不是慈宁宫中有人通风报信她说什么都不信。 果然是她的好儿子啊,埋探子埋到她宫里来了!别叫她逮到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 纸包不住火,两名宫女窃窃私语无意中被殷万容听见三言两语,她到底知晓了自家出了什么事。 晴天霹雳! 殷万容变色直奔慈宁宫,本要去问谢太后,没几步恰好苍玉来找她碰见了她。 见她气色不成气色、满面怒容,苍玉面色微变,便拉着她叹道:“看来你是知道了,生怕你难过原本想瞒着你的,没想到——” “你也知道?”殷万容不敢置信瞪着苍玉,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声音道:“玉姐姐,我当你是那么好的朋友,我哥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明明知道却一个字也不肯告诉我!你、你——” “告诉你有什么用?”苍玉叹道:“连你大哥都受了暗算如今处境堪忧,告诉了你,你能帮得上忙吗?” “什么!这不可能!”听苍玉说自己那聪明睿智过人、完美无缺的大哥竟然也被人给害了,殷万容大吃一惊。 “如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瞒着你反倒让你胡思乱想!罢了,我便告诉你吧。” 苍玉叹了口气,拉着殷万容坐下,将前事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殷万容脑子里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的炸响,轰得她六神无主,眼神都直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大哥、我大哥——”她猛地站起来:“你说我大哥已经离京了?不会的!如果他真的要离京,一定会来跟我告别、一定会来见我的!我现在就出宫找他去!” “等等!”苍玉急忙拉住她,有些愧疚的道:“都怪我不好,昨儿不该提议去玉泉山的,殷大公子昨日进宫拜见太后,想必是想要见你的。可惜咱们不在——对了,我听说他派了名婢女进宫照顾伺候你,不过听说那名婢女才刚进宫因为冲撞了什么人,被皇上叫人拿住杖毙了,连慈宁宫都没去呢……” “洛言心!”殷万容眼中充满恨意,跺脚咬牙道:“一定是洛言心那个贱人干的!她、她太可恶了!可是太后,太后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殷万容哽咽着,黯然伤神。 苍玉眼底划过恶毒的光芒,忙道:“事无凭据,你不要妄加猜测,如今这宫里,谁敢说那位一言半字的不是呢?太后娘娘之所以不告诉你,想来也是怕你伤心愤怒之下冲动行事,太后娘娘是为你好啊。” 第741章 光明正大的赢她 “你快消消气,耐心的等待,殷大公子虽一时不查遭人陷害,可是凭他的本事,相信很快便可查明真相反击,你可什么都不要乱来。” 殷万容听着苍玉的劝解,非但不能消灭心中火气,反而越发愤怒,恨声道:“洛言心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撺掇的!哼,阳州——哼,她看我不顺眼,自然也看我哥哥不顺眼!可是偏偏——这一回,我不要再忍了,我跟她没完!” 阳州之事大家心知肚明,殷万容理所当然将眼下之事认定为洛言心对阳州之事的报复再正常不过。偏偏如今东澜祁又乐意为她出头,这才算计了自己的大哥。 “你别冲动呀!”苍玉道:“我有个主意,你可肯听?” 殷万容心里一阵感激感动,忙道:“玉姐姐你说,只要能报仇,我自然听。” 苍玉便冷笑道:“你们药王谷医术绝妙,洛言心那贱人不是也会几分医术吧?不如你与她打个赌比试医术,如果她输了,任凭你处置,如果你输了,答应她一个条件便是。” 殷万容是药王谷大小姐,这个赌约虽然不甚公平,然而也算公平。 殷万容不由心动,洛言心任凭她处置吗? 这个建议光是想想就让人心里火辣辣的向往不已。真到了那一天,她一定整治得那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 看着殷万容面上的犹疑之色,苍玉一笑,道:“容儿是在担忧自己的医术吗?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你会不会什么要紧?只要你们药王谷别的人会不就行了?药王谷的人替你进行比试有何不可?你们都是自己人不是吗?她若有本事也有自己人替她比试,那也随她!” “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殷万容顿时一喜。 她与苍玉一样很有信心赢,因为这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出自药王谷,论医术,无论哪一方面,都没有人比得上药王谷。 更何况洛言心她才多大?她能懂多少医术?至少这么久以来,殷万容自己就没见过她施展医术。 “可是——她能肯比吗?”殷万容忍不住道。 苍玉冷笑:“那就逼她答应,不由得她不应。” 殷万容终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冷笑道:“好,本小姐便光明正大的赢她,定叫她心服口服、身败名裂!” 没两日,宫中设宴赏花,京城中诸贵妇、贵女们参加人数众多。 宴会上,一名贵妇突然晕倒,皇后便命洛言心上前查看。 洛言心检查一番,回禀只是普通的中暑,因为这名贵妇身体一向来有些弱,人多嘈杂,天气又有些热,她承受不住这才晕倒。 只要在清静阴凉之地歇一歇,用点儿解暑汤饮,很快便能好转。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皇后便命人将那贵妇扶到别处去。 殷万容旋即发难,冷笑道:“没想到洛宫女医术还真有两手,早已想向洛宫女讨教讨教、切磋切磋,只可惜一直没机会,不知洛宫女敢不敢?” ----------- 明天5更,顺便,求票、求加入书架 第742章 你敢应吗? 不等洛言心回答,殷万容又紧接一句:“听说皇上之所以将洛宫女留在乾清宫,当初也是因为被洛宫女的医术吸引,皇上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洛宫女若连这都不敢应,未免也太对不起这份殊荣了!” 众贵妇、贵女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皇后顿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洛言心这贱人,当初当众诊出她兄弟的那病,害的他们傅家丢了老大的脸面。 如今殷万容虽然没有明着提此事,可此事算是洛言心传出精通医术之名的经典案例,众人岂有想不到的? 贵女们也就罢了,或者家里人不会让她们听到这等事情,可是贵妇们,有几个会不知? 皇后既恨洛言心,也恼谢太后。 若非谢太后命她主持召开这什么赏花宴,她才没有这份闲心,谁知,这果然是给她添堵来着。 千落落听得殷万容这么说洛言心顿时大不服气,英气修长的眉毛一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千落落正要开口,洛言心忙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冲她使了个眼色,似笑非笑看了殷万容一眼,道:“听殷大小姐这意思,是要跟我比试医术咯?” “对,你敢应吗?若是不敢,一个废物,还有什么脸留在乾清宫?不如自请离开倒算是存了两分体面!”殷万容冷笑。 洛言心“嗤!”的就笑了,慢悠悠道:“如此说来,我这是不应不行了?” 洛言心心里忍不住有些纳闷:殷万容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自己比试医术? 按说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了殷家和殷万里的事,不是应该直接冲到自己面前来上演泼妇骂街的阵势吗? 什么时候竟然耐得住性子跑来正儿八经的要求比试医术了? 细想想,眼下倒也未尝不是个好机会。 趁着药王谷声名大损之际,再推他们一把也挺不错的。 反正,不推白不推不是吗?这是殷万容自己找上门来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殷万容高傲的嗤笑,眼角睨了她一眼,道:“洛宫女若要脸,自然应该应下,若不要脸,应不应却都无所谓的。” 千落落再也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也不知道谁不要脸呢,你们药王谷医者众多,医术堪称一绝,说是独步天下也说的,你让洛姐姐跟你比试,你说到底是谁不要脸呢!” 殷万容笑道:“千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天下之大,人才辈出,我们药王谷只不过医者比别的地方多一些而已,我们可从来不敢说自己是独步天下、堪称一绝。皇上既然如此看重洛宫女,自然有值得皇上看重的地方不是吗?难道你要说皇上没眼光?我不过跟她比试切磋而已,为何到了千小姐口中倒像我要把她怎么样似的,莫非,是心里发虚吗?” “呵呵!”千落落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笑道:“今日殷大小姐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啊!连脾气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点的呀?” 第743章 我赢了,药王谷离开京城! 殷万容脸一黑,忍了又忍才忍住没跟千落落继续拌嘴,而是看向洛言心。 洛言心笑吟吟道:“既然殷大小姐如此有心,不比试比试说不定将来我也会遗憾呢!殷大小姐所言,我应了。” 殷万容心里一喜,暗自冷笑,立刻便道:“既是比试,少不了要有个彩头,那才有趣,洛宫女你说是吗?” “正是!”洛言心笑道:“不知殷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彩头呢?” 殷万容冷冷道:“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她挑了挑眉:“任我处置,你可敢?” 贵妇、贵女们“哄”的一下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起来。 殷万容答应一个条件便等于药王谷答应,这可是极其难得的一个大人请啊。 可是,若是输了,那似乎就有点惨了。殷大小姐看起来似乎很不喜欢洛宫女呢。 洛宫女若是个聪明的,可能就要改口反悔不比了。 至于彩头对等不对等,众贵妇、贵女们倒不觉得不公平,毕竟,一方是尊贵的药王谷大小姐,而另一方仅仅是个宫女而已。 皇后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和冷意,捏着小巧玉杯的手紧了紧:闹吧,闹得越热闹越好!想不到啊,这殷万容今日倒忍得住气,勉强算得有脑子了。 “太过分了!”千落落又忍不住拍案而起。 洛言心将她一拉,冲殷万容笑道:“我的条件现在就可以提,如果我赢了,药王谷从此以后不得在京城建立任何医馆药铺药行仓库等据点,一个也不许,跟人合作也不许,殷大小姐,你敢应吗?你要是敢应,咱们的赌约就算成立了,我若是输了,任凭你处置!” 众人一片哗然!皇后和千落落也是一怔。 这位洛宫女,可真敢提…… “你!”殷万容也气得脸色有些发白,怒视洛言心。 洛言心这个条件提的不可谓不刁钻。 一旦她赢了,那药王谷这个脸面可丢得大了! 东澜京城作为一国经济政治的中心、东澜最大最重要的城市,一旦药王谷被逼得不能在此立足,可想而知其形象受到了多大的损伤。 可想而知全东澜、乃至整个天下如何看待他们? 众人只要一想到此事便会想到药王谷输掉的赌约,便会质疑药王谷的本事。 这绝对是无可比拟的损失,并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弥补。 而药王谷那神一般的令人敬畏的形象,也将崩然坍塌。 洛言心神色淡然,笑吟吟迎着殷万容那恼羞成怒的目光微笑道:“殷大小姐这是不敢应吗?殷大小姐没有信心赢?唉,那就没法子了!既然殷大小姐没有信心应,那么,这个赌约便作废吧!哎,殷大小姐可别说我过分哦,我可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了你手里,我不敢要大小姐的命,不过,这双方的赌注也总不能差的太远吧?” 殷万容哼了一声,傲然道:“好,我应了!洛言心,你没有机会赢的,一分机会都没有!” 第744章 赌约成立 事已至此,这个彩头再膈应她也得应,不然岂不是丢了药王谷的脸? 哼,她就不信,这贱人的医术还能比得过药王谷? “殷大小姐方才还说呢,天下能人辈出,这输赢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肯定呢?只是——” 洛言心挑眉笑道:“殷大小姐应下的话药王谷不会不认吧?万一到时候我赢了,药王谷却来一句小姑娘家家不懂事、随口应下的不能当真作数,那我岂不是要冤死啊?” “你!”殷万容听她这口气,倒似笃定她一定能赢似的,顿时气得不轻,冷笑道:“我是药王谷的大小姐,凭什么不能代表药王谷?哼,你若是不敢直接说,少找这有的没的做借口!” “殷大小姐稍安勿躁,不要动怒嘛,”洛言心笑吟吟道:“我这不是找借口,而是先把事情全都说清楚明白了,以免将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我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那现在,你放心了?”殷万容咬着牙一字字道。 她想,要是再和这个女人继续说下去,她肯定会被她给气死的。速战速决。 “嗯,在座这么多夫人小姐们都在,殷大小姐的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想来药王谷是不会反悔的。就连皇后娘娘也在呢。不过,立赌约这种事,我觉得还是白纸黑字比较好,殷大小姐你说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殷万容咬着牙。 为什么她有种错觉?不是她在逼着洛言心比试,而是洛言心在逼着她比试呢? 不光是她,就连皇后以及众贵妇、贵女们恍惚间也有这种感觉。 笔墨纸砚很快备齐,将内容写的清清楚楚,并且约定是三局两胜。 比试的法子是寻来有一定难度的病患,双方抓阄诊治,谁诊治的又快又好,便算谁赢。如果出了差错,便算输。 至于裁判,由太医院两名院判以及京城中挑出三位双方俱认可的人品端方的老名医一起。 字据一式三份,双方签字画押,约定十天之后开始,皇后理所当然的不得不做了中人,也嵌了印,赌约便算成立了。 洛言心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一份字据收起,笑吟吟道:“殷大小姐,咱们十天之后见真章哦,到时候殷大小姐可不能赖账。” “哼!洛言心,十天之后,我要你为奴为婢,永世不得超生!”殷万容亦冷笑。 洛言心不置可否笑了笑,信心十足。 宴会继续,然而众人已经没有了兴致,忍不住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议论讨论起来。 这可是一件大事,相信不出两天,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宴会散后,千落落与洛言心回乾清宫,忍不住道:“洛姐姐你真的有把握吗?殷万容那娘们虽然不靠谱,可药王谷毕竟是药王谷啊,底蕴之深厚非外人所能知,你要是万一——呸呸呸,我是说万一!反正,我担心你啊!” 洛言心笑道:“凡事没有绝对,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药王谷送上门来让我宰,我没道理错过。” 第745章 东澜祁的态度 洛言心笑道:“凡事没有绝对,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药王谷送上门来让我宰,我没道理错过。他们再有底蕴,医术却是需要活人传承的,就算殷万容让别人替她上阵,嘻嘻,她总不好意思让她爹、她叔上阵吧?那药王谷可就太掉价了!至于旁人,医术再高,想来也有限。” 药王谷最好的医术,必定掌握在殷谷主等人手里,而殷谷主是长辈,这个比试是殷万容所定,这就绝了殷谷主参与进来的可能。 别说是他,就算是殷万里,也不好意思亲自出售的。 至于别的什么长老、主力、新秀之类,洛言心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听她这么说,千落落心里这才放松一些,笑道:“洛姐姐说的也有理,这么看来,想必还是有可能的!洛姐姐,到时候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只管说。哼,殷万容有整个药王谷相帮,你也一样可以请人帮忙。” 洛言心心里一暖,点头笑道:“嗯,谢谢你!” 只是,眼看着离乾清宫越来越近,洛言心忍不住苦笑了笑,今日此事完全是顺势为之,事先没有半点准备的,也不知东澜祁那家伙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千落落虽然性子有点儿跳脱,然而也是很有眼色的,刚回到乾清宫,不着痕迹看了洛言心一眼,笑着道去和呆呆、大黑狗玩了毫不客气的跑掉了,只剩下洛言心一个。 洛言心有点头皮发麻——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东澜祁说啊。 纠结片刻,决定也先避一避风头的好,谁知一抬头,便看见高高的台阶上,东澜祁长身负手而立,英俊的面容上,明亮炯炯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见自己望过去沉沉的笑。 洛言心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便要跑—— “心儿!过来。”东澜祁淡淡道。 洛言心身体一僵,咬了咬牙:罢了,这人记仇的很,迟早面对他的时候他该怎么想还是一样会怎么想,哪里避得开呢? 这么想着,便转头提了提裙子朝他跑了过去,陪笑道:“皇上……” 东澜祁一把将她拉进了殿中,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他长臂一收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洛言心倒是一愣,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回又打算怎么样训自己。 脑子里正急速运转着琢磨着该等会儿他问起的时候该怎么说,东澜祁低头在她脸侧、颈侧连连亲吻了几下,柔声道:“朕相信你,殷万容那贱人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你的医术比他们强多了!需要朕怎么做你只管说。即便万一你失败了,朕也绝不会让你出事。哼,那贱人想以此拿捏朕的女人,做梦!” 东澜祁内心是无比愤怒的,他完全没想过殷万容是因为爱他、因为嫉妒嫉恨洛言心留在他的身边所以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洛言心。 他想的是,殷万容那贱人见不得自己身边有个得用心仪的人,存心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就像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那样,所以,自己看重洛言心,她就一定要毁了洛言心。 第746章 你不怪我? 殷万容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勾动了他的新仇旧恨:她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幼年时代的那个东澜祁吗? 洛言心没想到东澜祁会说出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一番话来,怔了怔,自他怀中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啊?”了一声,迟疑道:“皇上你、你不怪我?” 东澜祁啼笑皆非,握着她的手坐下,笑叹道:“心儿,朕怎会怪你?” 其实乍一听到这消息,他是愤怒并且怪她的,毕竟那是药王谷啊,毫无准备之下冷不丁的答应殷万容的挑衅,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虽然与她立下赌约比试的是殷万容,可是要说药王谷不会援助殷万容,那才怪呢。 洛言心的医术即便再好再精妙,如何能够跟并不知底细的整个药王谷抗衡? 原本他是想着等她回来该好好的训她一顿,太莽撞了,万一她要是输了,那怎么办? 可是当怒气渐渐平复,想的更多一点的时候,他也就没那么气了。 他应该相信她的不是吗?她不但有本事,而且一向来运气也不错,既然她答应了,那么,比试便是。 即便她真的输了,他自然有法子偷天换日、李代桃僵,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狗屁赌约而将她置于危险不顾的。 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不敢训她是因为他怕啊! 他怕她哭。 她上回那一哭是真的把他给吓着了。 他想,此刻她心里必定有几分紧张的,若自己再训她,她能不哭吗?要是又哭了,那怎么办? 所以,还是说好听话吧…… 这好听话果然洛言心又意外又爱听,顿时笑靥如花,抱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便亲了他脸上一下,咯咯笑道:“嗯,东澜祁,我一定会赢!” 东澜祁眉目舒展的笑起来,觉得自己没训她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他揽着她邪笑道:“朕也相信朕的心儿一定会赢!这一下可不够,心儿!” 洛言心眨眨眼还在想他这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东澜祁捧着她的脸,已经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随着众贵妇、贵女们出宫回府,药王谷殷大小姐与乾清宫洛宫女打赌比试医术的事如一阵疾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到三天功夫,别说上流社会,便是平民百姓们也无人不知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数的人在传说讨论此事。 毕竟,大家对药王谷还是比较好奇的,这次既然是那么要命的比试,想来药王谷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吧?到时候必定让人大开眼界啊! 而且,那比试的另一方是乾清宫皇上身边的宫女呢,据说正是因为一身医术得到皇上的赏识,是被皇上从浣衣局中提拔上来的。 据说,这位宫女在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救了明国公嫡孙的命。 据说,这位宫女还去了阳州治疗瘟疫。 据说,这位宫女在宫里地位很特殊,便是皇后也不敢惹。 据说,她说不定跟神医门有关,也可能是跟六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女神医卿江月有关…… 第747章 赔率 据说…… 如此一个神秘的宫女,对大家的吸引力跟药王谷比起来一点儿也不逊色,将百姓们的好奇心激到了顶点。 对于那最后一种“据说”,东澜祁和洛言心都有点面面相觑,并且无可奈何。 东澜祁笑着安慰洛言心:“神医门素来神秘之极,有人会这么想也不奇怪;而你是女子,卿江月老前辈也是女神医,将你们两个放在一起联想,也不奇怪,这些无稽之谈,咱们不理会便是。” 洛言心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心里感慨: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真是无穷大啊,而且,所谓的一语道破天机是不是便是如此呢?谁说谣言皆不可信的?咳咳,有的时候,谣言也自有谣言的道理啊! 神医门她不知道,可是卿江月神医前辈——咳咳,她勉强算是前辈传人,这个,也能说有关是吧?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这么有才,连这都能一语中的。 百姓们看的只是热闹,为了满足好奇心的热闹,甚至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赌坊对此都开出了赌局。 当然了,两个人的赔率天差地别。 赌殷大小姐赢的,赔率一开始是一比二,最后降到了一比一点二;赌洛宫女赢的赔率是一比二十,最后升到了一比一百。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无数人买殷大小姐赢——为什么不买?这是稳稳当当赚钱的嘛!虽然赚的不多,可是,再少也是白拿的钱呀! 在赔率节节升高的之后,也有零星那么几个人买了洛宫女赢——虽说赢面小,可是人家好歹跟神医门有关,或许没准是卿江月女神医的传人呢,再说了,殷大小姐既然将其视为对手而立下赌约而她又答应了,那说明她应该也有几分本事的不是吗? 一比一百呢,扔下三五两银子去,要是输了,大不了手头紧一点、艰苦一阵也就过去了。 可是,要是老天开眼、菩萨保佑万一赢了呢?万一呢?那可是一下子白花花的赚好几百两啊啊啊! 所以说,即便是买洛言心赢的人,其实并非相信她,而是在搏运气…… 云大公子、霍枫、张一清气得不得了,他们当然相信洛言心,于是狠狠的买了一大笔银子往大赌坊砸下去。 张一清没有他们俩财大气粗,将攒下的所有银子全部身家一共十二两银子全部买了洛言心赢。 云大公子又特意去找了一番龙虎将军司马流云,第二天,司马流云也买了一万两洛言心赢。 洛言心自己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自己五万两,加上从东澜祁那儿要来五万两,分别在好几个赌坊买了自己赢。 她倒是想再多买一点呢,只不过担心将来赌坊赔不起干脆跑路,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赌坊之间不知如何传出一股流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败家傻瓜,天价买洛宫女赢…… 权贵大员之家,不仅仅是看热闹,想得自然也更多一些。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洛宫女应了赌约? 第748章 引发的猜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洛宫女应了赌约?难道皇上不怕输吗?要是洛宫女输了,他的脸面也不好看呀! 或者,皇上这是借此机会在探药王谷的底细?是撕破脸的前奏? 可是,皇上的底牌在哪?为何突然之间就…… 还有太后和明国公府,他们对此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想来想去、绞尽脑汁,只觉此事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迷糊,怎样也想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天是真的要变了啊!皇上,终于是快要忍不下去了! 洛言心静待十天之后的比试,只让东澜祁帮两个忙,一是确保所有评委评判必须公平;二是结果出来之后药王谷必须执行不准糊弄。 东澜祁笑道:“这是必须的!在朕眼皮子底下有人敢对朕的女人不公平,那可就别怪朕秋后算账了!至于结果,哼,药王谷输了还敢赖,别说朕不会放过,他们自己难不成还有脸了?” 洛言心咯咯笑道:“唔,反正皇上有所准备就行,药王谷卑鄙无耻,谁知脸皮有多厚呢!” “说的也是!”两人大笑。 东澜祁到底不太放心洛言心,便将破澜召唤了回来,要让破澜帮忙。 洛言心与药王谷的赌约闹得沸沸扬扬,破澜如何不知? 一来便似笑非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敢保证能赢药王谷,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你可别迁怒我!” 目光落在行止亲密的两人身上,破澜眉头轻轻的蹙了蹙,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不赞同。 东澜祁一笑,道:“大哥的本事朕是相信的,只要大哥全力以赴相助,朕自然不会怪大哥。朕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那谁说得准呢!”破澜懒懒一笑,“不过皇上放心,我既然答应帮忙,自然会全力以赴,不会给皇上不讲理的机会的。” “那便好!”两人目光相碰俱笑了起来,笑容深处的眸光各不相让。 洛言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却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点儿怪怪的,仿佛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想想破澜到底是东澜祁的大哥,一向来也是跟他站一边的,能哪里不对呢? “破澜大哥要是不愿意帮忙的话,可不用勉强哦。我既然敢应下比试,也有我的把握。”洛言心笑道。 破澜大笑,笑道:“洛姑娘不要多想,我很乐意相助洛姑娘,因为我也很想看到药王谷吃瘪倒霉!” “是啊心儿,朕相信你的能力,可你若只有一个人,总会有顾看不过来的时候,保不齐他们不会用什么卑鄙手段。有大哥在,朕也放心些。”东澜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笑道。 洛言心一笑,也当默认了。 的确,若是只有她一个,的确为难。 治病不是炼药,呆呆这家伙是不懂的。况且它若是出现,没准会让病患受到惊吓,反而不美。 万一再传出什么自己会的不是医术,而是什么人所不知的邪术,那可更百口莫辩了。 第749章 药王谷 也因如此,到时候,连千落落她都不打算带在身边相陪。 不然,究竟是医术还是蛊术,那也很难说得清楚了。 蛊术之神奇,素来令普通人无法理解。 传说,真正的大蛊师甚至能养出令心脏重新跳动的蛊虫。 若是到时候她将原该治不好的病人给治好了,对方却胡搅蛮缠一口咬定是什么人所不知的蛊虫的功劳,于她或者千落落,都是一种侮辱。 千落落本是要跟着她一起的,听了这些也只有跺脚歇了这份心思,心下到底委屈,气呼呼道:“世人没眼光、没见识,实在是可恶至极。正是如此,我们部落的人一向来最不喜跟外人来往了!” 原本,洛言心是打算带着小鹊帮忙打打下手的,如今再多一个破澜,自然更好不过。 虽然这个家伙,追踪鹰愁涧那股神秘力量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古古怪怪的,但他的心还放在东澜祁这自己还是可以完全信任他的。 殷万容那边,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准备。 飞鸽传书回药王谷,详细说明了此事。 光靠她一个人,那还怎么比?自然要依靠药王谷。 一开始殷万容只对谢太后说她要逼着洛言心跟自己比试医术,谢太后巴不得有人踩一踩洛言心的锐气,让她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省得整天一副叫人见了生厌的高傲样。 可是,赌注的事谢太后是事后才知道的。 听了这赌注,谢太后不由眉棱骨狠狠的跳了跳,看了殷万容一眼,心里一阵无力。 这孩子之前的性子是压下去了几分,改是半点也没改啊。 被人一激就口不择言了,什么都敢答应。 虽然谢太后也相信药王谷是不可能会输的,可是,这种赌约还是不能轻易立啊。 立了这等赌约,便等于药王谷示了弱。 要是再万一——凡事无论如何都有个万一,要是万一再输了呢?难道药王谷真的要从此退出东澜京城? 以后全天下人一想到此,药王谷还有何颜面可存? 这孩子,太冲动了。 谢太后生怕药王谷因此怪怨在自己身上,只得命明国公紧跟着又给药王谷去了封信,将此事前后说明清楚。 药王谷中,殷万里才刚回来没两天,以殷二爷为首的另一股势力与殷谷主、殷万里打口舌官司正打得火热,双方各种撕扯不清之际,殷万容的信又到了。 殷谷主见信比谢太后还要无语,头疼的扶额苦笑:这个丫头,真是被自己等人宠坏了啊,什么事都敢做! 她与人打赌比试医术,这没什么,甚至,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件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也是好事。 等药王谷漂漂亮亮的赢了赌注,更可挽回部分形象,让天下人看到药王谷的实力,将那些蠢蠢欲动的、有的没的心思都收起来。 可她怎么能立下如此赌注?这不是掉价吗! 药王谷在何处经营,是药王谷的自由,也是这一地的荣幸,被逼得离开?开什么玩笑! 第750章 岂有此理 这赌注,光听一听都让人心里气愤。 唉,那丫头必定是被气得昏了头了这才答应。 这下子,老二那一房的人不知又要怎样闹腾了。 因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去。 殷谷主索性也懒得企图隐瞒,召集众人,将殷万容的信令众人传阅。 果然,药王谷众长老以及核心人物顿时炸开了锅,尤其以殷二爷叫得最响。 “万容侄女这可太轻率冲动了啊,怎么能拿我们药王谷的声誉当赌注呢?这赢了还好,输了,以后咱们药王谷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唉万里啊,不是二叔说你,容儿不懂事你也不懂吗?你与她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她呢?唉,这也难怪,你自个都干出了这一大摊子不靠谱的事儿,哪里又有心思管的了万容侄女?还幸亏你不管,要是管了,指不定管出更大篓子来呢!” 殷二爷噼里啪啦就是一大通的埋怨。 殷万里脸色一冷,淡淡道:“二叔,二叔如此责怪容儿,难道是对我药王谷没信心、觉得我们会输?” 殷二爷顿时冷笑:“你别胡说!我可没这个意思。我们药王谷怎么可能会输?若是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哼,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既然如此,什么赌注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二叔不觉得眼下我们应该先将这比试之事排出个章程吗?一码事归一码事,二叔别胡搅蛮缠。等事情水落石出后,该我负的责任我绝不会推辞。”殷万里又道。 殷二爷顿时大怒,横眉冷眼冷冷盯着殷万里,正要说话殷谷主道:“好了老二,你放心,假药和药方失窃一事我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哼,什么人在背后捣鬼,算计暗害我药王谷,我定要他付出代价!眼下,还是先说这比试一事吧。药王谷只能赢,不能输。” 殷二爷冷笑:“这种事还需要讨论?一个宫里头的小丫头,敢跟药王谷叫板,呵呵!” 众位长老也甚是认同殷二爷的话,不少人微微点头。 都觉得那宫女如果不是个狂妄自大的自大狂,就是个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 狂妄的人自取灭亡谁也救不了;井底之蛙目光短浅,用鸡蛋去碰石头,那也是找死。 “你们都别轻敌,”殷谷主沉声道:“那小宫女既然敢应下,东澜皇上居然也默认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都是一怔,相视纳闷:是啊,东澜的皇帝可不是糊涂的啊,按理说,应该不会轻易答应才是,这怎么会—— “谷主所言甚是,谨慎为上。或者,那小丫头真的有几分本事?那就奇了,咱们药王谷为何从来没听过这一号人物呢?她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师承何人?”一名长老说道。 殷二爷虽然心里仍然不以为然,轻哼了一声瞅了这长老一眼,却也没出言反对什么。 “那叫洛言心的小宫女,的确有些古怪过人之处。”殷万里缓缓说道,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第751章 她背后的人才值得注意 只略去了闻到从她身上传出来一股淡而清正的、似莲又非莲香味的事。 听到洛言心救了明国公嫡子、治好花柳病、救治瘟疫,司马流云多半也是她救治活命等事迹,药王谷众人都没怎么当一回事。 毕竟,若是换做他们,这些事他们也能够做得到。 或者,许多大夫做不到,可是他们应该也能做得到的。 治好花柳病不算在内。 他们一致认为这治好花柳病绝对只是个假象。 哪里有那么巧?那位国舅爷巧不巧的就在那宴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了那种脏病? 不用说,必定是东澜祁那位皇帝设计搞的鬼,那宫女洛言心不过是一颗不得不配合他的棋子。 他的目的就是扫傅家的脸。再将后续事情联系起来想,没准东澜祁连谢家都算计了进去。 那么,那什么花柳病,说不定就不是花柳病,只不过是跟花柳病相似的一种病罢了。 真正的花柳病,是那么好治疗的吗?便是他们药王谷都束手无策。若一定要治,在病情并不严重的前提下,不惜血本动用各种珍奇妙药,他们药王谷应该也能将人给救回来。 但是,绝对不会如那宫女洛言心救治得那般简单容易。 可见这里头猫腻不小。 这么看来,对于这次的赌约,他们真正要防范的,不是那个叫洛言心的宫女,而是东澜的皇帝。 面对一个小宫女,他们根本不屑一顾无需放在心上,可是,面对的是东澜的皇帝呢? 当殷万里缓缓的将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凝重来。 “哼!”殷二爷又冷笑:“容儿真是太冲动了,万里你白在京城这么久,怎么也不知道管一管、提醒提醒她?” “老二,事已至此,你别再说这些没用的。此事究竟是好是坏现下还难说。咱们药王谷需要一场胜利让世人重新认识,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哼,就算是东澜皇帝那又如何?论医术,他是药王谷的对手吗?”殷谷主冷笑。 众位长老纷纷点头。 殷二爷微微冷笑,闭上了嘴。 此次赌注只容许赢不能输,商量之后,药王谷决定派出三位长老带着七名骨干弟子前往。 殷二爷执意要跟着去,振振有词表示他不放心! 殷谷主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无法阻止,只得让他随行。 条件是不能公开身份,他得混在整个队伍之中。 开玩笑,东澜祁躲在一个小宫女身后并未出面,他们药王谷似乎也没有必要出动长辈,明面上,这就是两个小女孩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 若是药王谷这边去了殷万容的长辈,这第一步就输了。 京城那边,双方交涉下,很快确定了五位裁判。 自确定之日起,五位裁判便被隔绝安置在了一处单独的院子里,由御林军与顺天府一同派人把守。 洛言心与殷万容定的比试是三局两胜,接下来就是确定比试的内容。 五位大夫每人出一道题目,洛言心与殷万容各自抓取一题,洛言心抓的是接骨、殷万容抓的是胎位不正。 第752章 比试内容 接骨自然不是普通程度的接骨,而胎位不正在这个时代也是很要人命的大症候,这两道题目,都是难题。 另外一题则是几位裁判大夫一同出的疑难杂症。 也就是寻几个身患即便是他们这几位医术顶尖的名医亦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的病人,两人到时候随机挑选一人进行治疗。看看谁能有本事治好。 若是都不能,那么便算平局。 也就是说,如果之前两道题两人各赢一道,最后这一题两人都没本事治好,那么整个赌局便算平局。 这是谢太后与明国公府干涉的结果。 不知为何,想到那洛言心,谢太后心里总有点儿不太安定,总觉得她应该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底牌。 这一场赌局,殷万容和药王谷未必能顺利获胜。 所以,她得多做一层保障,只要药王谷在前两题之中能赢一题,那么基本上就是平局定了。 当世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即便药王谷也不敢说有把握治好,洛言心又怎么可能治得好? 当然,药王谷的实力是雄厚的,若能攻克了那疑难杂症,洛言心则必死无疑。 东澜祁也有些担心洛言心,也就接受了这般安排。 洛言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也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 比试题目一确定下来,官府便开始派人四处寻找合适的患者。 眼看着比试的时间一天一天近了,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对此事的关注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随着药王谷的后援队来到京城,众人对药王谷更加有信心,都觉得小小一个宫女敢叫板药王谷,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殷万容同样信心大增,此时她已经不住在宫里了。 住在宫外,能够更好的与药王谷一行人商量章程。 反正,在这次比试之后,洛言心就注定是个死人,她没有必要与她争这一时的短长。 很快,便到了比试的这一日。 比试的地点,定在了太医院那宽阔的广场上。 广场四周搭起了讲究的彩棚,不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以及京城、周边有分量的名医们落座观看结果。 比试医术与别的不同,治疗的过程自然是不公开的,五位裁判也只对结果进行评判。 今日先比试的,便是正胎位。 也不知这么短短的时日里,这些人从哪里寻来了这两位大着肚子眼看就要临盆的孕妇。 两名孕妇秦氏、张氏都是胎位不正,并且经过五位裁判诊断之后,均认为有八成以上一尸两命的可能。 秦氏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突然昏厥,后方查出患有心脏病,那个时候别说落胎已经危险性极大,即便是孕妇自己与婆家人也都不愿意。 到如今即将临盆这段期间,秦氏昏迷过七八回,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婆家条件倒是不错,寻医问药,多方求诊,无奈依然半点也无法改善,所有大夫都一致认为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听天由命! 不想,半个月前,却又查出胎位不正! 第753章 抓阄吧 这下子,听天由命都不必听了,简直就是必死无疑。 今日这一场赌约,或许反倒是秦氏唯一的生机,因此一听官府提及,秦氏以及秦氏婆家娘家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秦氏甚至含泪相求,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千万保住她的孩子。 张氏身体倒是健康,然而她怀的却是双胞胎! 双胞胎、胎位不正,加上她身形纤瘦,盆骨比寻常女子要显得更窄,一旦到了生产的时候,九成的可能也是丧命! 两位孕妇此时已经被人用软轿抬了来,她们的家人也被允许各来了两人,此时正满脸不安的在一旁看着。 将这两位孕妇的情况介绍完毕,太医院陆院判扫视众人一眼,缓缓道:“经太医院妇产科诊断确认,这两位孕妇的产期就在这三四天之内。等会儿,她们会服下催产的药,两刻钟之后便会发动,最多不超过一个半时辰,便会有最终的结果。殷大小姐、洛姑娘,你们两人抓阄决定谁负责哪一位患者。但愿两位均能大显神通,保这两位妇人母子平安。” 这最后一句话,陆院判暗自叹了口气,他自己都不信。 若能保住母子其中之一,便算得厉害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阵抽气惊呼声,显然众人都被这两位孕妇的严重情形给惊住了。 随即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起来,这等情形,即便是他们这些不懂医的人也明白,是凶险之极的情形。 今日,只怕要弄出人命来了啊! 不过,众人叹息归叹息,同情也有两分,却也不至于影响他们的心情。 权贵高门贵族之家出来的,几个手里不沾染着几分鲜血? 这两个孕妇即便不遇上这一场比试,结果也不会好多少。 两位孕妇的脸色瞬间惨白,眼中满满都是恐惧,手紧紧的握着,颤抖不已。 两人的丈夫、婆婆同样满脸的痛苦黯然。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好,如果失败——今日她们、连同她们腹中的孩子将都会永远的不在了! 对于这个结果,两名孕妇心知肚明,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然而两人都死死的咬着唇,没有一个肯放弃的。 自己的情形自己清楚,横竖不是今日也是这几日,既然明知是这个结果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又有何分别?倒不如搏一搏。 今日答应做这试验品,即便死了,家里还能得到一些补偿,算起来也不算亏了。 两名孕妇以及她们的家人都眼巴巴的望着殷万容,眼神热烈而炙热,将殷万容当成了救命稻草。 至于洛言心,则被两人完全无视了。 洛言心及在场众人都很清楚的看出了这一点,云钰、上官烈、以及扮成御前侍卫混在其中的东澜祁都很不平,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 殷万容显然也意识到了,不由下巴一扬,得意的瞟了洛言心一眼,心里冷笑:就凭你,也想跟我们药王谷斗?哼,病人根本就不信任你! 殷万容作为药王谷的人,于医药一道也算是个内行人,再清楚不过病人对大夫的信心有多重要。 第754章 祈求 一个对大夫完全不信任的病患,等同于失去了求生的意念,根本不可能会有效的配合大夫,偏偏又是这等凶险的病情之下,大夫想要掌控全局、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简直就不可能。 而洛言心想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病患的信任令其重燃信心,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尤其生产这种事情,届时产妇疼痛之下,恐惧绝望更甚,情形也只会更加糟糕! 殷万容犹嫌还不够,挑眉一笑,大声而坚定的道:“不用抓阄了,洛宫女,你先选吧!无论在我手里的是谁,我一定能保其母子平安!” 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抽气议论声,众人投向殷万容的目光也纷纷变得更复杂了起来:药王谷到底是药王谷啊,数百年的传承和底蕴,那真不是说着玩的。 东澜祁等则脸色微变。 “这个贱妇,跟她哥一样阴险无耻!”东澜祁不由低骂,眼中满是厌恶。 药王谷盛名之下,本就更容易令病患信任,殷万容又抛出这么一句话,却又将挑选病患的权力交给了洛言心。 明着看她倒是大方了,实际上是在逼洛言心、在替洛言心招仇恨呢。 没见此刻那两名孕妇以及她们的家属看向洛言心的目光满满全都是祈求吗? 当然了,都是祈求洛言心手下留情、不要挑选自己。 洛言心心里苦笑暗叹,不过,倒也没受到多少打击。 一来她脸皮厚,凡是脸皮厚的人,抗打击的能力也更厚点,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两许不快,但还不至于影响她的心神、进而影响她的能力发挥。 二来她区区一个小宫女,本来就不可能跟药王谷斗名声,殷万容又自信满满放下那般的话,人家选择相信药王谷而不是自己,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若是这会儿对她表示出一百二十分的信心来,那她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面对着惨兮兮、情绪分明紧绷着的两位孕妇以及她们的家人,洛言心也是绝对不会主动选择的。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抓阄吧!毕竟,规则是用来遵守而不是用来破坏的。殷大小姐你说呢?” 洛言心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完她眸光轻转,轻柔似水掠过那两名孕妇,微笑柔声道:“两位大嫂千万别紧张,此刻你们应该尽量令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舒缓,这对你们和腹中孩子都有好处。生机并不全是别人给的,也得自己去争取!如果,你们自己先放弃了自己,那么凭什么要求别人全力以赴呢?” “殷大小姐既然选择我作为对手,两位大嫂应该相信,我不会太弱,对吗?” 众人俱是一怔,看着洛言心的目光倒是有两分不同起来。 秦氏、张氏一怔,两人紧绷的身体和心渐渐的果然放松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冲洛言心感激的笑着点了点头。 尽管她们此刻依然更相信药王谷,但是对洛言心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姑娘,想必……真的是不错的吧? ------------ 明天5更 第755章 开始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姑娘,想必……真的是不错的吧? 况且,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呢,她们真的不应该也不能放弃的! 便是她们的家人,也感激的看了洛言心一眼。 东澜祁唇角微微扬起,狭长的眸子中光芒闪烁,神情间满满都是骄傲自豪:这就是他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以最迅捷、最有力的方式将一切的恶意狠狠的反击回去! 跟她比起来,殷万容方才那副骄傲与得意的姿态,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云钰身边的张一清更是被洛言心这番话搅动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眼中放光,崇拜的看向洛言心。 他一直都知道,师父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不但医术精湛、神鬼莫测,那份对待病人的仁慈的心更是虔诚无比。 或者在许多人眼中她既狠辣无情,可她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谁。在他心里,她就是最仁慈的。 “为什么师父不让我帮忙!我现在能够帮助师父的!”张一清有些难过和不满的嘀咕着。 云钰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知道知道她是为了你好就够了。” 一来她不想让他卷入与药王谷的争斗之中,二来,其实她也担心万一失败了会连累他吧?那个女人看似冷酷,其实对真心待她的人从来不会肯伤害辜负一丝一毫。 云钰微微一笑,心中亦软了一软。 殷万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角一睨忍不住冷冷盯了洛言心一眼。 所幸她还记得这是在什么场合,瞪洛言心这一眼飞快的便收了回来,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而是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抓阄吧!一切用真功夫说话!” 洛言心懒得跟她做这种口舌之争,两人开始抓阄。 在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注目之下,洛言心负责张氏,而殷万容负责秦氏。 两位待产孕妇被抬入后方布置得一模一样的两间房间中,洛言心与两名破澜手下炼药得力侍女装扮的医女一起进了张氏那间房。 破澜是男子,妇人生产这种场合,他不可能出现。幸好,他手下有能用的人,不然洛言心还得另寻医女了。 检查了一遍需要用到的各种药品、工具,洛言心开始为张氏进行检查。 一名医女盯着她那套看起来格外精巧精致且有些新奇的器具,目光闪了闪,忍不住伸手朝那工具箱抓去想取来把玩把玩。 洛言心一巴掌朝他手背拍了下去,冷冷道:“别动!你现在是我的助手,一切听从我的指挥!” 那医女错愕,不禁抬头朝洛言心望去。 此刻的洛言心,目光冷清精湛,神色严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凌厉气势,与平日所见判若两人。 她心头一跳,竟是不敢反抗,下意识乖乖的收回了手,冲洛言心讪讪笑了笑。 洛言心没再管她,专心的为张氏做检查。 一转脸面对着张氏,她的神色又柔和了下来,秋水般的明眸中闪烁着点点温柔的笑意,把脉之后又详细询问了一番张氏平日身体状况。 第756章 产前检查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渐渐的,张氏那紧张紧绷的心安定了下来。 洛言心一边不动声色的替她按摩了几处要穴,张氏不由自主轻轻舒出一口气,胸口那种一直以来如磐石般压抑憋闷的感觉也减轻了大半。 自打身子沉重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呼吸如此畅快,不由得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气。 “感觉舒服多了吧?”洛言心微笑道。 张氏一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刻自己呼吸畅快,是因为洛言心的帮助。 她不禁感激一笑:“多谢洛大夫。” 洛言心拿出那简陋的听诊器,微笑道:“你躺靠着放平呼吸,我听一听孩子的心跳。” “呃——好。”虽然对洛言心的举动、以及她拿出来的古怪器具有些纳闷,张氏只当这是大户有钱人家才用得着的东西,笑着点了点头。 而那两名当助手的医女则甚是诧异而惊奇的看着洛言心:为什么这些东西她们都没有见过?接生孩子不是生的时候接生便行了吗?这会儿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洛言心轻轻的将听诊器一头放在张氏肚皮上,另一头挂在耳朵上。 张氏低头,眉眼温柔而眷恋,忽轻轻叹息道:“洛大夫,若是可以,请一定保住我的孩子,拜托了。” 洛言心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垂头继续敛神屏息的细听,轻轻移动着听诊器那一头在张氏的肚皮上换了无数个位置贴上去听。 一圈下来,几乎将张氏整个肚皮所有位置全都贴过了。 而她的神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收起听诊器,她纤细白皙的手掌又轻轻朝张氏肚皮上落下去,轻轻的试探着按压,张氏身体一僵猛地颤抖紧张起来,没有传来痛感,这才又慢慢放心。 “洛、洛大夫,你这是、这是——”虽然没有感觉到痛,可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着、连摸都十分轻柔的肚皮被人这样按压,张氏依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洛言心终于收回了手,将张氏的衣裳轻轻拉下继续盖着。 她双眸直直望着张氏,问道:“张嫂子,你确定你怀的是双胞胎?” 张氏一愣,点点头:“那是自然,大夫和稳婆都这么说的!邻居街坊们也这么说啊。你看我这肚子这么大,怎么可能不是双胞胎呢!” 两名医女也是一怔,一人笑道:“洛大夫,的确如此。这位嫂子的肚子可比人家怀一个的大多了!” “原来如此。”洛言心看了张氏一眼,笑道:“张嫂子先等着,我出去准备准备。张嫂子放心,一切有我。” 命两名医女照顾好,洛言心急急忙忙出去。 接到孕妇之后,准备工作的时间是两刻钟,两刻钟之后,便会让她们服下催产汤药。 如今眼见时间快到了,洛言心却突然从房间出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都望了过去。 东澜祁、张一清等更是心头一紧:可别发生什么意外。 “洛宫女,你这是——”陆院判皱了皱眉,上前问道。 第757章 不是双胞胎,是肿块 “洛宫女,你这是——”陆院判皱了皱眉,上前问道。 洛言心看了陆院判一眼,简单说了自己的发现。 陆院判也是一怔,急忙将其他四人也叫了来,转述了洛言心的话。 五名裁判面面相觑,神色不由得也凝重起来。 围观众人见状不由得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 “呵呵,这洛宫女不会是束手无策,想要直接认输了吧?” “我看不像,不然陆院判他们的脸色怎么会似乎也不太对呢!” “说的是!” 张氏的丈夫和婆婆见状脸色也是一变,顾不得什么急急忙忙奔了过去,张氏婆婆颤声道:“各位官爷、大夫,我儿媳妇——我儿媳妇没事吧?” “老人家稍安勿躁。”陆院判道:“正好有件事想要问问老人家确定一下,你们确定张氏怀的是双胞胎吗?” 张氏婆婆和丈夫都是一愣。 “那当然是!看过的大夫和稳婆也都这么说的呀!”张氏婆婆吃惊之余失声叫了起来:“若不是双胞胎,那肚子哪儿能有那么大呢!那、那也太吓人了。” “我娘说的不错!”张氏丈夫也连忙点头。 洛言心揉揉额头,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可是,我刚才替她做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只听得到腹中一个胎儿的胎心跳。我也用手仔细的摸了一遍,的的确确只有一个婴儿。我现在怀疑,她腹中有肿块。并且,这肿块还不是肿瘤,其中多半包含的是液体。” “唉!”几位裁判大夫全都叹气,没想到会遇上如此惊险中更惊险的大难题。 “那么洛姑娘的意思——这一局不算,另外再找合适的待产妇?”一名裁判略一迟疑便说道。 如果洛言心坚持不算这一局,他们也只能依从。 因为是他们判断失误在前,原本以为是双胞胎,结果却是包含液体的肿块,显然,这难度比之双胞胎大了不知多少倍,至少与殷万容手中的待产妇的状况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因为这一旦生产的时候开始发动,那肿块随时都有可能会破裂,里边的液体会流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便是华佗再世都没有办法! 至少,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都没有办法。 洛言心摇摇头,凝重道:“我不会要求换人,我现在只想先将情况确定。” 张氏婆婆与丈夫早已被这个消息惊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会——” 突然想起儿媳妇说的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过同时胎动,张氏婆婆话到一半又生生住了嘴,脸色大变,一拍大腿哭道:“老天爷,我们张家怎么就这么倒霉!我老婆子怎么这么命苦呀!” “老人家稍安勿躁,我们再去诊断诊断。”陆院判与其他四人商量一阵,将殷万容也请了出来,说明情况。 殷万容简直心花怒放,陆院判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冷笑道:“洛宫女该不会是想这一局作废吧?呵呵,两名产妇是公平挑选的,碰上什么那也只好各安天命,她要是没本事,趁早认输得了!” 第758章 继续比试 “总之想要以此为借口而逃避,我不同意。若换做是我碰上这种情况,我可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 “殷大小姐自说自话够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逃避了?”洛言心俏脸一沉,冷冷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总得先弄清楚状况不是吗?陆院判,你们请!” 陆院判也有些看不上殷万容这样,当下冲洛言心拱了拱手,带了两名大夫进去为张氏再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诊断。药王谷两位殷万容的助手相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洛言心也没管,只是冲殷万容不屑的瞟了一眼,转而开始问起张氏婆婆与丈夫平日里张氏的情形来。 如果是在现代,各种精密先进的仪器一上——不,根本不需要,在一开始便会发现问题所在。 可这毕竟是在古代,隔着肚皮,谁能打包票肚子里究竟是什么情形?自然要慎之又慎。 万一真的是双胞胎呢?万一只不过那另外一个胎儿太小了被挤在角落里而听不到胎心跳或者胎心跳十分微弱呢? 若是判断失误,是要出大事的。 殷万容顿时尴尬极了,脸上不由得红了红,恨恨的瞪洛言心,心里咬牙切齿暗骂:贱人,又算计我!哼,说话说一半不就是想哄着我丢脸吗?我丢了脸影响了水平发挥,你便能稳赢了吗?呵呵,你真当是我为那孕妇接生? 等此间事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洛言心的询问下,回想着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张氏婆婆和丈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不安。 他们心里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了,张氏怀的真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一个孩子、一个肿块…… 张氏夫妇显然感情颇好,丈夫那原本就憔悴紧张的脸色,一下子更加失魂落魄起来。 “洛大夫,你、你、你能救救我儿媳妇和孙子吗?求求您啊洛大夫!”张氏婆婆忍不住哭起来。 之前的大夫和稳婆都没有发现的问题,这位洛大夫却一下子就发现了,不知不觉中,张家人对洛言心也多了几分信任。 殷万容一旁冷眼看着,暗自咬牙,心里更加嫉恨。心道放着我药王谷的大小姐在这儿你们不求,却去求那什么都不懂的小贱人,到时候死了也是活该…… 没多久陆院判等人也出来了,房间里传出来低低的压抑的哭声以及两名医女的安慰声。 陆院判叹道:“的确如洛姑娘所言,似乎真是只有一个胎儿,那肿块究竟包裹的是不是液体,这就、这——我么便判断不出来了。不过——” 陆院判看了洛言心一眼,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那意思,难度比之前大了不是一倍两倍。 说不定催产药刚下去,那妇人就立刻陷入险境,根本等不到生。 “我愿意继续,但是,可能我需要的时间会更长,还有,之前准备的一些东西也不够,我得备充足了。”洛言心慢慢说道。 “可以。”陆院判与其他四人交换个眼神,均点头同意。 第759章 不敢不公正 殷万容忍不住又道:“我不同意,明明比试的时间就要到了,凭什么还要拖延?洛言心,你何必装腔作势?如果不行,直接认输吧!” 洛言心冷冷瞥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只听得陆院判客客气气的道:“殷大小姐,之前是我们裁判判断失误,若知晓张氏是这种情况,她便不会出现在此。洛姑娘的要求很合理,殷大小姐如果有意见,那么,请两位调换病患。” 陆院判可不是从前的陆院判了,对于洛言心的本事,他虽然不敢在外头乱说,却是有几分懂的。况且,做这裁判之前,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亲自找过他,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对着干。 皇上并没要求他徇私,只是要求他公平而已,他只好将所有个人感情、利益全部抛开,只看事实。 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心眼、小花招可瞒不过皇上,也不可能作为在皇上面前狡辩的理由。 若惹得皇上动怒,执意要诛他九族、将他千刀万剐的时候,太后和谢家会为保他而跟皇上翻脸吗?绝对不会!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亲眼所见,分明是这位殷大小姐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便是太后与谢氏责怪下来,他也有话回。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便把自己怎么样。 权衡利弊,陆院判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聪明的。 殷万容气结,柳眉一挑,她身后一名妇人轻轻扯了扯她袖子,柔声道:“容儿,稍安勿躁,听裁判的,咱们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便是。” 这是殷万容的姑姑,也是位杏林高手,人称妙手娘子,一双巧手施针用药从未出过纰漏,且尤其擅长妇科。 方才进去为张氏诊断的时候她也去了,张氏的情况的确很不妙。即便是她,也不敢说成功。 洛言心点点头,随即进了那房间,几句话便安抚住了张氏,又命两位医女去找破澜和云钰,让他们帮忙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又过去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所有的东西已经准备好。 殷万容那边,催产药已经让秦氏服了下去。 殷万容看着紧张等待药效发作的秦氏,心里冷笑,两间房间是相邻的,等秦氏这边发动的时候大喊大叫起来,哼,那张氏听了指不定会怎样呢! 姑姑可是说了,只要秦氏能够顺利产下孩子,母子平安,自己就一定能赢,那个张氏的情形十分严重,最好的状况也得死一个! 秦氏虽然心脏有问题,但刚才姑姑和四婶已经检查过了,并不很严重。 擅长施针的小师叔方才为她施针,基本上是能够坚持到生下孩子的。 当然,这针施下去对秦氏的身体大有损伤,将来她即便不会短命,也会是个病秧子。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关心的。 况且,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秦氏生的时候便死了呢,因此他们施针的时候越发心安理得。 殷万容却不知,隔壁房间里,洛言心早料到殷万容他们不会安什么好心,亦提前施针,封住了张氏的听觉。 第760章 腹中的液体 洛言心让张氏记住了自己的几个手势的意思,到时候看自己的手势配合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情形变得更加严重,绝望到了顶点的张氏在洛言心的安抚下反而镇定了下来,心里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听大夫的指挥,然后,安天命吧。 洛言心吩咐两名医女为张氏做麻醉,施针封住她几处大穴,取出水晶注射器,摸准位置、做出估测和判断,在目瞪口呆的两名医女以及张氏的注视下,将那尖利的针尖刺破张氏的肚皮。 张氏身体微微一僵,慢慢又放松下来。 做了麻醉的身体,对痛的感觉并不强烈,可是,看着肚皮被戳进去一根针,那视觉冲击依然是——不可描述。 如果不是此刻已经死心、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张氏一定会惊慌尖叫。 洛言心闭上眼睛,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感受着针头的位置,短短的一两寸距离,花了将近一刻钟才完全放下,额上,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擦汗。”手上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洛言心睁开眼睛轻轻舒了口气说道。 一名医女连忙用手帕动作利落轻柔的将她额上、脸上——尤其是眉毛上的汗擦拭干净。 一手扶着针筒,另一手缓缓的往外抽拉。 张氏眉头轻皱闷哼了一声,却又立刻咬牙忍住,慢慢放松着身体。 两名医女睁大眼睛盯着洛言心的动作,紧张得呼吸都轻颤了起来。 看到那水晶透明的针管中,渐渐的被抽拉而被淡黄色的浓稠液体充斥,两人瞳孔骤然睁得更大,“啊!”的低低惊呼了起来。 “里边——真的有东西!” “天啊!” 两人相视一眼,满脸惊骇,看向洛言心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佩服。 一名医女如梦初醒,慌忙捧过来一个小小的干净痰盂,小心的矮身凑了过去。 洛言心将那针筒吸满液体,拔出针头,将其中的液体全部注射在痰盂中。 张氏这会儿也看到了针筒中的东西,想到这液体竟然是从自己肚子里抽出来的,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再想到自己将这充满着这种液体的一个肿块当做了儿子,更是百般滋味。 这会儿再看向洛言心的时候,张氏心中除了感激,更有侥幸。 幸亏啊,幸亏遇上了这位洛姑娘——不,是洛神医!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张氏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咬了咬唇。 这一项工作洛言心进行了将近两刻钟才完全结束,此时,张氏原本那巨大的肚子已经瘪下去有几乎三分之一。 洛言心轻轻舒了口气,那肿块虽然含有这么多液体,但也不会全部都是液体,但愿自己已经将液体全都抽取干净了,想必生产的时候,要安全多了。 略作休息,洛言心拔掉封住张氏听觉的银针,隔壁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骤然灌入耳中,饶是在洛言心的提醒下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张氏依然大大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用力抓住了洛言心的手。 第761章 顺利生产 “别担心张嫂子,咱们只管咱们自己的就好。”洛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 “好,好!洛神医,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张氏的心渐渐安定,感激的冲洛言心点头。 两名医女很有点无语的相视了一眼:好么,这就变成洛神医了…… “洛,洛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一名医女问道。 “去准备催产汤。”洛言心吩咐,又向张氏微笑道:“嫂子的盆骨比正常人窄,所以等会儿我可能要用刀子在你小腹下割开一个口子,虽然用了麻药,可能还是会有点痛,你要忍一忍。” “啊!用、用刀子割……”饶是信任洛言心,张氏依然被她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心里顿时凉飕飕的。 “放心,只是痛一点而已,性命却是无碍。”洛言心笑了笑。 其实她现在最担心的,反倒是她腹中那个肿块。 若那肿块是单独而生,想要祛除就得动大手术,又是一场血腥冒险。若是连着子宫而生,或者子宫收缩的时候那肿块也有可能被推着一并流出体外,那倒万幸了。 唉,幸亏有神医前辈留下来的这一套精妙用具,否则的话,恐怕她还真不一定有把握呢! 巧妇难为无米炊是最没办法的了。 张氏眼中惊慌之色渐渐散去,眼下除了相信洛言心,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当下咬着牙点了点头,颤声道:“我、我听洛神医的……” 洛言心一笑,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摸了一粒药丸让她服下,这可是用麒麟药和清濯莲、加了好几味其他珍稀药材炼制的丹药,有培本固元、固气生精大效。 因为从北恒无忌那里不厚道的扣下来的麒麟药并不多,所以炼制这种丹药一共也就只有五颗。 呆呆那个吃货刚成品的时候便手忙脚快的抢吃了一颗,洛言心也只来得及收起来四颗,这会儿让张氏无偿吃了一颗,她的心默默的在滴血。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主要是张氏很配合。 虽然身体纤细娇小,却颇能忍得住痛,在洛言心割了三四刀后,很顺利的生下了孩子。 是个十分健康白白胖胖的男孩。 而张氏也十分幸运,那肿块果然是附生在子宫上的。子宫收缩、胎气大动,那肿块竟也从子宫上脱落下来,被连带着从产道滑了些出来。 洛言心见状精神一振,戴上干净的细棉手套,先是用镊子、继而用手,将那肿块给拉了出来。 一名医女在为洛言心打下手做着清理、缝针等善后手术,另一名医女已经将那包裹好的孩子笑吟吟的抱了出去。 张氏虽然是后才催生,却是比秦氏生产更快。 殷万容等人一直在注意听着隔壁的动静。 听到隔壁像模像样的也在忙碌着,殷万容等人无不露出不屑的冷笑。 张氏那种情况,怎么可能顺利生下孩子?她们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到最后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输。 然而,当隔壁那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的时候,这边众人包括还在声嘶力竭叫唤着的秦氏全都急了。 第762章 众人哗然 当隔壁那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的时候,这边众人包括还在声嘶力竭叫唤着的秦氏全都急了。殷万容不由面色大变,道:“怎么可能!” 随即立刻打发一人出去:“去看看张氏死——去看看张氏怎么样了!” 如果张氏死了,只要他们这边保证母子平安,赢的依然是他们。 哪里想得到?秦氏因为心脏有问题,虽然施针暂时保证不会因此而出事,可秦氏的力气却弱,服了培本固元的丹药、又含了上好的参片,依然没有力气生产,还在努力。 东澜祁、张一清等齐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东澜祁深邃而黑的眸子中盛满骄傲的笑意,他就知道,他的女人一定不会输给药王谷那些混蛋的。 “咦,这不是洛宫女进去的那个房间吗?竟是这边先生了!” “这孩子真生出来了!” “没想到比药王谷的还快。” “就是不知大人如何……” 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响的众人也精神一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着。 张氏婆婆和丈夫喜得心花怒放急忙奔上来看。 一听说是个男孩,张氏婆婆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笑呵呵的从医女手上将孙子抱过来。 张氏的丈夫也满脸是笑,看了儿子一眼忙问:“敢问姑娘,我妻子如何了?” 张氏婆婆这才想起来儿媳妇还在里头呢,也忙道:“是啊是啊,我儿媳妇如何了?” 医女笑道:“洛姑娘正在救她呢,性命无碍。” “真是太好了!”张氏婆婆和丈夫这下子是真正的放下了心,喜气洋洋的开怀大笑起来。 秦氏的家人则满脸惶急与羡慕,不停的朝那边紧闭的房门望去。 陆院判等人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儿不可思议。 可这会儿不是问话的时候,那医女笑笑,抱起小婴儿,仍旧回那房间去了。 殷万容见秦氏满头满脸都是汗,身上似乎也湿透了汗,可是依然一副气息弱弱的模样,硬是提不起来那口气用力到底,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向姑姑道:“姑姑,要不你再给她两针帮帮她,她这个样子,这要生到什么时候?胎位不正,再拖下去更危险!” 殷姑姑目光微沉,点点头:“好!” 数分钟后,秦氏那边的房间里,终于也传出来了婴儿的哭声,秦氏的家人也终于笑了起来。 然而秦氏却是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好半响才又救了过来。 裁判们看了两位产妇的气色,把了脉,再看看洛言心不知用什么法子从张氏腹中抽出来的液体以及那肿块,无不变色。 这一场孰强孰弱,已经一目了然。 殷万容纵然不甘心,可裁判们都是经过双方认可而确定下来的,五位裁判的判定药王谷的人也很清楚并无偏颇。 为了不丢脸丢得太难看,殷姑姑及时制住了想要说什么的殷万容,沉默的认了这一场的输。 对于这个结果,除了东澜祁等之外,众人无不哗然,再看洛言心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异样起来了。 -------------- 最近两天在外地,实在没法多更,明天争取5更!顺便,求月票~~ 第763章 赢了第一局 再想想这位洛宫女是乾清宫的人,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咯噔!” 皇上果然是皇上啊,也就只有皇上有此魄力重用这样的人了。 唉,之前还明里暗里的传说什么皇上对洛宫女不同、皇上看重、喜欢洛宫女,如今看来,皇上看重喜欢的,是她的医术吧。 今日时间已经来不及,因此第二场比赛,放在明日。 秦氏、张氏此刻不好移动,太医院便准许她们在这儿住上三四天,随后再派马车送她们回去。 两家人自然谢恩不已。 这般相遇也是一场缘分,洛言心走的时候笑着与张氏道了恭喜,并且送了五十两银票做贺礼。张氏千恩万谢的感激收下了。 与云钰等告辞,上官烈亲自护送洛言心回宫。 至于东澜祁这位冒牌侍卫,在结果出来之后趁着激动兴奋的众人注意力都在这结果上的时候便悄悄溜走,先一步回宫了。 反正留在这他也是看得见摸不着也吃不着,还不如回宫去等。 洛言心满脸笑意与云钰等辞别,上官烈亲自护送她回宫。 刚进乾清宫院门,徐沧海早已老脸上堆着笑侯再那里,见状笑呵呵道:“恭喜洛姑娘!贺喜洛姑娘!洛姑娘快请吧,皇上正在等着您呢!” 洛言心嫣然一笑:“多谢徐总管!” 乾清宫起居东偏殿中,洛言心忙进去便被东澜祁一把抱住狠狠的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心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朕就知道那贱人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洛言心靠在他怀中,笑道:“赢得侥幸呢,不过如此一来,胜负反倒更加容易评判一些,殷万容即便再怎么想要找茬,也没办法。” 外行人或许不知,可却瞒不过五位裁判去。 殷万容如果当真要胡搅蛮缠,那五位裁判往外一说,药王谷的名声可就要再跌一层了。 东澜祁哈哈大笑,“侥幸也是本事!还有两天,朕等着给你庆功。” “还有发财!别忘了咱们在赌坊里下的赌注哦!”洛言心道。 “说的是!”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东澜祁抱着她说了几句话,便柔声道:“朕叫人备好了热水,你快去泡一泡,一会儿先歇歇养养精神。其他的万事有朕,你无需担心。” 虽然她赢了一场,但药王谷因此又跌了一层名声,必定会有所动作。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洛言心心中一暖,点点头“嗯”了一声,笑着去了浴殿。 泡在温暖的带着淡淡花露清香的温水中,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任由温水包裹着,想着今天的事,洛言心冷笑了笑。 她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此刻殷万容是什么心情、以及怎样一副嘴脸。 药王谷,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笑今日几位裁判露出判定自己赢的时候,殷万容那反对的情形,直到陆院判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她才不得不住了嘴。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那秦氏,不过不难从陆院判的话推断,秦氏的身体受损必定十分严重,元气大伤,这以后注定是个病秧子了,能活几年尚且难说。 第764章 回宫 普通大夫或者看不出来这严重的后遗影响,可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陆院判他们那几个人老成精、经验丰富的家伙? 虽说若没有药王谷的话秦氏很有可能活不下来,甚至一尸两命,可是,药王谷身为医者,这种做法,依然令人心寒! 至少,换做是她,她绝对不可能做到如此理所当然。 而是会努力的减少对病患的伤害。 温水中泡了半个多时辰,起来之后疲惫全消,神清气爽。 东澜祁还没有回来。洛言心也懒得再回自己的院子,只叫人去跟小鹊说一声,便进了东澜祁寝殿躺下小憩一会。 半醒不醒的时候,隐约仿佛听到什么动静,撑起身体睁开眼睛,洛言心不觉一笑:“你来了!” “嗯,”东澜祁笑着大步上前,蹬下鞋子也上了榻,将她揽入怀中笑道:“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再睡一会儿。” 洛言心咯咯低笑,嗔他一眼:“真把我当猪养啊!” “唔,你要是乐意,那也行啊!”他轻笑,低头吻了吻她。 洛言心咯咯笑着将他轻轻一推,笑道:“别闹,我去看看落落来了没有!” 为了避嫌避得彻底,今日她和殷万容比试的时候千落落连现场都没有去看,说好了在宫里等她,她回来那会儿徐沧海急匆匆的把她叫进来见东澜祁,后来又太疲惫竟给忘了,这会儿想起来,自然忙要去找千落落。 “别去,”东澜祁一笑,将她揽了回来,笑道:“她今日出宫去了,后来打发人跟朕说,今日就不回宫了,明天一早再来找你。” 洛言心一愣,狐疑的看着东澜祁:“真的?为什么?” 东澜祁坦然的迎着她狐疑的眼光,很无辜的道:“朕怎么知道?别的女人的事朕向来不关心,也不管。哎,你干嘛这么看着朕?不是朕赶她走的,不然,你明天可以问她。” 洛言心原本还真有两三分怀疑是他背后捣鬼呢,听了这话倒觉得自己真不该如此多疑——怀疑他更是不对,便道:“她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 “怎么会!”东澜祁笑道:“她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别人便谢天谢地了,谁敢找她的麻烦?” 洛言心一笑,这话也是。 遂安了心。 两人躺着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快到晚膳时起来。 破澜也没走,正在东偏殿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这儿看看、那儿转转,见两人携手而来,眸光意味不明的闪了闪,笑着迎上去:“洛言心,行啊!没想到竟真赢了药王谷!恭喜!你哪里弄来的那一套稀奇古怪的器具?真叫人难以想象!” “谢谢破澜大哥!”洛言心笑道:“那套东西其实也不是我的,是无意中得到的罢了!原本瞧着那些东西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呢,琢磨了好久才弄明白哪一样可用作什么,侥幸,不然今日还真有些棘手呢!” 今日给自己做助手的那两位医女都是破澜的人,事后将一切详细的过程告诉破澜这洛言心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第765章 皇上真那么喜欢她吗 要是她们不说,那反而奇怪的。 “你果然天资过人,让人不得不说一声佩服!”破澜笑道:“若没有那套器具何止是‘有些棘手’?根本就是无计可施!看来这一回,天都在帮你,怪不得药王谷要倒霉!” 破澜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洛言心也笑了笑,的确,没有那一套器具,不说别的,第一,胎心跳只有一个她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把握确定,一旦判断失误,走错第一步,八成可能满盘皆输。 第二,即便运气好发现了端倪,肿块中的液体要如何抽取? 破澜的说“无计可施”,倒是一点也没有夸张。 东澜祁揽着洛言心笑道:“心儿一向来运气好,药王谷对上她,是他们倒霉。” 破澜忍不住瞅了东澜祁一眼,觉得牙酸,连心儿都叫上了?当着他的面能不能不要这么酸吗?他不嫌别扭他还嫌呢! 以前他玩笑般对他说很好奇,很想看看有一天他真正宠着某个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形,现在他一点也不想看,这感觉太违和…… “今日情形,你能细说说让我也开开眼吗?还有那套器具,你究竟是怎么得到的?”破澜眼神火辣的看着洛言心问道。 洛言心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笑便要说。 东澜祁笑道:“先用晚膳吧,等会再说也不迟。大哥,你那两个医女不是都看见了吗?何必还要心儿再说一遍?心儿明天还有比试呢!” 破澜:“……”至于护短护成这样吗? “好吧,等这一场比试结束了再说也不迟!至于那两个丫头,那是外行看热闹,她们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器具,也不过说个热闹罢了,能说出什么?” 洛言心一笑,那两个医女所见的,描述起来自然不可能满足得了破澜的。 她去净手之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个男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有点诡异。 “皇上真的——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破澜的声音说不出的复杂与晦暗不明。 “这个问题朕已经回答过你,朕从来也没动摇过,朕也以为,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东澜祁看着破澜,神色说不出的严肃而凌厉。 破澜“呵呵”笑了两声,苦笑道:“皇上就没有想过,万一——” “那又如何?”东澜祁冷笑,“只要朕完全掌控了这天下,还有什么需要顾忌。” 破澜心头大震,变色道:“皇上你——” 东澜祁道:“此事以后朕再与你细说,这天下分崩离析的也太久了,也该重新归于统一了。即便朕无此心,其他三国也未必不这么想,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或许大家的耐心都差不多耗光了,这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皇上胸怀天下,既然有此决心,我自当为皇上效力!”破澜叹道。 东澜祁微微一笑,“多谢你,大哥。” 没有哪一个帝王不渴望开疆拓土,不渴望一统天下而名垂千古!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业! 第766章 药王谷众生相 他同样,也想。 只不过以前这种想法很朦胧,也就是偶尔在心底冒出一个半个念头而已,并未多想、也未深想。 因为以前的他还太弱了,连东澜国都还在谢氏与太后的掌控之下,他连自己的国家都还没有能牢牢掌控在手心里,谈何其他? 他从来不是好高骛远、眼空心大的人,知道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 放眼天下的胸怀要有,然而目光不妨先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若眼前尚且顾不了,谈何天下? 可因为她,有些计划他却不得不提前安排、提前筹谋了。 江山与美人,他都要。 既然要,那便光明正大强势的要,只要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实权,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助他问鼎天下,破澜是毫无怨言的,只是,他却依然有些不赞同他的某些想法。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皇上非她不可的地步?”破澜有些不甘的问道。 东澜祁一笑,神情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闪烁点点笑意:“大哥,等有一天你也遇到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你便会明白朕了。” 不知想到什么,破澜身体微微一僵,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痛楚,继而摇头笑道:“那还是算了,我啊,宁可这辈子都不明白!” 东澜祁一笑,也不再多说。 殷万容一行离开太医院的时候,与洛言心这边相反,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阴郁而沉重。 竟然输了! 这第一局的比试竟然会输。 殷万容尤其愤怒不甘,一会儿怪秦氏不争气;一会儿又埋怨那几个裁判评判得不公平,实在可恶;一会儿又疑心洛言心捣鬼,肯定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 前两样倒也罢了,别说殷万容,殷家其他人也无不怀疑洛言心使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 因为回到住处之后大家讨论之后一致认为,张氏那种情形,即便是药王谷医术最精湛的谷主,也不可能做的比洛言心更好。 那些液体,究竟是怎样弄出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而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如果那些液体没法弄出来,张氏绝对不可能顺利生产。 一则那肿块随着催产发动的时候随时可能会破,二则那巨大的肿块挤压子宫,挤压产道,那孩子想要生下来,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偏偏,那洛言心却却将这一切完美的解决了。 “算了,我们药王谷本来最擅长精通的也不是妇产科,这一局输了便输了吧,明日的接骨是我们的强项,绝对不能再输!不,明日,我们绝对不会输!”殷姑姑说道。 众人神色凝重的均点头。 殷姑姑连忙又叫人当即写信将此间情况详细说明,飞鸽传书给谷主。 “容儿,宁心静气,还有两局呢,咱们是不会输的。”殷姑姑笑着拍拍殷万容的手,不屑道:“那个贱人不过运气好罢了,想跟我们药王谷斗,哼,她还嫩了点!我就不信,她明天还能这么走运。” 第767章 结果传开 殷万容跺脚道:“可是不管怎么样,这第一局我们是输了,外头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把话说的有多难听呢!我们根本不应该让她赢的呀!” 这个道理殷姑姑何尝不知?她轻轻一叹,道:“这一局,是我们轻敌了。谁能想得到呢?那么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有如此手段!” 殷姑姑心里懊悔极了,深悔没有听殷万里的话。 现在想想,自己那大侄子是个多惊才绝艳的厉害人物?从小到大,但凡他所在的地方,那耀眼的光芒生生将所有人都比下去,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万众瞩目、同辈羡慕嫉妒恨的焦点人物。 从小到大,何尝见他吃过亏? 可是这一次,就在这东澜京城,却弄得如此声名狼藉的回去。 他一口咬定必定是东澜皇帝与那叫洛言心的宫女搞的鬼,原本自己还暗笑他疑神疑鬼、异想天开了,东澜皇帝也就罢了,区区一个宫女,还能上天? 因此他虽郑重的提醒了,说是这一场比试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自己虽然顺口应了,其实心里还是不怎么重视的。 不光是自己,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吧? 所以今天,他们败了! 给药王谷的名声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明天,必须要赢。 如果明天再败的话,这比试就不用比了,药王谷不认输也得认了。 那么别说退出东澜京城,便是在别的国家、别的城市,只要有人提及这件事,便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药王谷脸上,还是那种只能受了没法反驳的耳光。 这让药王谷情何以堪? 越想越怕、越想越紧张,殷姑姑心里下意识的有点恐慌起来,额上冷汗涔涔。 她咬了咬牙,或者,明天,什么光彩不光彩、见的光见不得光的手段,都要用上一用了…… 药王谷,绝对不能输! 随着第一局比试结束,药王谷输给了洛宫女的消息传出来,整个京城都哗然了。 众人目瞪口呆,眼珠子差点没掉一地。 旋即又都兴奋起来,热烈的讨论着明天的比试会怎么样?药王谷会不会做出漂亮的反击? 又或者,洛宫女会不会再接再厉? 哎哟,若是洛宫女再接再厉的话,那药王谷岂不是要提前出局了? 应该不会吧?那可是药王谷啊! 与此同时,秦氏、张氏两人的情形以及救治过程也在京城中传了起来,一共传出一二三四五六个不同的版本,有的版本神乎其神的夸张、以及版本与版本之间有的大相庭径,总而言之如同流言一般传得满天飞。 当然,无论哪一个版本,最后的赢家都是洛言心,而输的是药王谷。 至于区别,不过是有些版本药王谷输的很惨,而有的版本中他们输的不那么惨罢了。 各大赌坊自然更是密切关注这一场比试,在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结果之后,洛宫女与殷大小姐之间的赔率立刻有了调整。 这个时候再想买洛宫女赢的,赔率已经降到了一比二了。 堪称史上赔率跌速最快。 第768章 太后说合 明国公府中,明国公与谢大公子以及核心幕僚等神色也极不好看。 这个结果不仅仅对药王谷打击很大,同样他们也很难接受。 他们与药王谷休戚相关。 如果药王谷赢了,洛言心区区一个宫女是什么下场他们其实不是那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因此可以狠狠的打击警告东澜祁。 可让东澜祁明白,谢氏一党的实力,不是想撬动便能撬动的。 不想,药王谷出师不利,第一局竟然就输了! 即便之后取得胜利,这第一局输掉的负面影响依然无法消除,经过这一次比试,药王谷即便最后胜利,依然牢牢巩固了地位,却仍然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实力。 可若明天的比试也输掉的话,那便意味着输掉了比赛,不得不退出京城了。 明国公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番商议之后,谢大公子与众幕僚分头行动,联系殷万容等、做其他的最坏的准备…… 而明国公则冒着暮色匆匆进宫,往慈宁宫求见谢太后。 于是,东澜祁三人刚刚用过晚膳之后,慈宁宫便来人请东澜祁与洛言心过去。 东澜祁神色微沉,怒意暗生。 洛言心顿时恍然,心里冷笑:太后这是做说客吗? “母后还真关心朕啊,这么晚了还叫人来请!”东澜祁嘲讽冷笑,与洛言心一起过去。 谢太后也没有做太多铺垫,闲话两三句,深深看了洛言心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笑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这斗气倒真斗出大乱子来了,这事儿啊,就到此为止吧!再往下弄得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以后就难见面了。” “皇上啊,药王谷到底是药王谷,皇上总该给他们两分薄面,若逼得太急了,事后难保药王谷不会做出什么来。为了这区区一个赌注与药王谷结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明日那场比赛,让药王谷赢,第三场,同样也只作个平局,此事,便算了结了吧!” 谢太后看着东澜祁:“皇上不可冲动意气用事,哀家这么说也是为了皇上好!” 平局? 洛言心很有些玩味的想,如果今天赢的是药王谷,不知谢太后会不会把殷万容找来同样也说这么一番话。 对于药王谷,洛言心可没有几分信任。明日她让药王谷赢了便一定是平局吗? 只怕最后一场他们必定会全力以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吧? 平局?呵呵! 洛言心想到的东澜祁也想到了,不过他没有说这话来质问谢太后——没有必要。 心知肚明的事儿,何必多费唇舌? “是药王谷的人求到了母后此处吗?”东澜祁笑问。 谢太后微微一滞,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哀家只是——” “那么母后却是太操心了!”东澜祁笑道:“既然药王谷没有人求到母后此处,说明他们对明日的比试是很有信心的,母后难道不相信他们能赢吗?” 谢太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正因如此,哀家才会传了你们来。明日洛言心认输认得痛快点,也算是给了药王谷一个面子” 第769章 拒绝 谢太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正因如此,哀家才会传了你们来。明日洛言心认输认得痛快点,也算是给了药王谷一个面子。后日那一场,药王谷自然也会手下留情。毕竟,言心是乾清宫的人,药王谷也不敢太不给皇上面子。真正拼个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东澜祁冷笑:“朕就说母后太操心了,果然母后是真的太操心啊!当初这场比试,是殷万容以咄咄逼人的姿态主动提及,母后认为她只是闹着玩?以药王谷的本事,朕相信,不需要言心相让,他们也有赢的机会,母后不用担心他们输的太难看!至于朕的面子,还真无所谓,横竖这些年朕没面子的事儿也多了,不差这一件。药王谷若有本事再次扫朕的面子,他们请便!若是在朕这儿丢了面子,那也是他们活该!” “输不起,便管好自己的嘴!殷万容算什么东西?所有人都要依着她、由着她?朕堂堂天子,还得屈就她的意?” 东澜祁目中满是厌恶之情,冷笑道:“别把朕给惹急了,否则,哼,信不信朕也会拼个鱼死网破!那贱人,朕忍她可忍太久了!” “皇上!”谢太后脸色极其难看,皱眉道:“皇上不嫌这番话有些过了吗?” “母后这么觉得便算是吧。”东澜祁冷笑道:“当年那贱人差点要了朕的命,朕说她几句都不行?” 谢太后一听他提起当年的事就忍不住头疼,以及还有一点点——心虚。 毕竟当年那件事闹得太大,不但东澜祁差点丧命,更是因此为导火索,导致了李太傅的死…… 而在这件事中,谢氏也有不小的牵扯。 “当年万容还小,小姑娘家脾气任性冲动了些,不懂事,事后她也吓得不轻后悔极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不能放下吗?” “朕已经放下了,”东澜祁冷冷道:“可朕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第二遍。朕不会再容忍她的任何行径。这场比试,既然是她提出来的,那么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得给朕受着!” “她也没这么不要脸吧?只准赢,输不起?” 谢太后整个愣住,目光直直的望着东澜祁。 东澜祁却已忿忿拂袖,拉着洛言心离开了。 他们身后,谢太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片刻,明国公脚步沉重的从那巨大的山水屏风后出来,皱眉道:“太后,没想到皇上的态度如此激烈,对当年之事如此记恨啊!” 谢太后脸色一变,猛地扭头瞪着他,咬牙无不恼怒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当年,如果不是你乱来,李太傅也不会死!皇上也不会——哼!如今哀家还在,便是这个样子,若哪一日哀家不在了,你们——” 谢太后脑门一阵眩晕,不由扶额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身心疲惫。 事情一点点发展到如今,她越来越掌控无力了。 明国公心里冷笑,心道即便李太傅不死,皇上也不会看我们谢府顺眼,他一向来都与我们谢氏不亲。 第770章 第二场准备开始 明面上明国公自然不会这么说,他苦着脸叫屈:“太后,臣可是皇上的舅舅,那李太傅算什么?李太傅居心叵测,挑拨我们谢家与皇上的关系,偏偏皇上又明显偏信于他,臣如何能留他?那会儿不杀他,迟早也要杀的!留着他,总归是个祸害。”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谢太后皱眉道:“皇上不肯让步,这可如何是好?哀家倒也不是不相信药王谷的本事,只是,多一份保障总更叫人安心。药王谷,可不能输啊!” 明国公倒颇不以为意,显然对东澜祁不肯调和的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他之所以还要来这一趟,一则存着侥幸心理,二则也是让谢太后好好看看,东澜祁对他们谢氏究竟如何,别再抱什么幻想。 “皇上执意如此,那便算了。太后也无需担心。臣和太后一样,相信明天的比试,药王谷一定不会输的。”明国公淡淡笑道。 见明国公态度淡然自若,谢太后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出宫去吧!若是明日药王谷赢了,你跟殷家的人说说,后日那场,便算平局吧,给皇上留几分面子。” 明国公道:“是,太后。臣会尽量劝说,不过到时候结果如何,可也难料。” 谢太后叹了口气,挥挥手命他去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东澜祁去上朝的时候,洛言心也出宫了。 今日给她帮忙协助的除了昨日那两名医女之外,还有破澜。 至于小鹊,洛言心后来寻思一番,还是没带她去。 小鹊这单纯丫头,跟张一清对换不用找补钱的,还是别卷入这些事情为好。 让洛言心奇怪的是,今早也没有看见千落落,忍不住问了破澜两句。 毕竟,这太异常了,以千落落的性子来说,不该这样才对。 破澜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跟她不熟。不过她不会有事的,孜孜部落的人,谁敢惹?” 况且,她还是孜孜部落的大小姐。 洛言心一笑,眼下还得赶去比试,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他们一个二个都这么说,想来是真的吧。 今日比试依然在太医院,围观者明显比昨天要多了一些,而五位裁判的神色也变得更加严肃了。 见了洛言心,十分客气的同她打了招呼。 洛言心微笑一一回应了。 无论在哪里,唯有真正有真本事的人,才配得到别人的重视。 而一个有真本事、又有人品的人,别人也更愿意打心底里的尊敬几分。 洛言心刚与裁判们打过招呼,殷万容一行人也到了。 四目相对,殷万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微微冷笑了笑。 洛言心则回以淡然一笑遂收回了目光,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神情,偏偏这副神情做的十分自然恬淡。 殷万容气得够呛,柳眉一挑,想到姑姑那些劝解的话,终于忍住了没有发作。 于是她也收回了目光,只当做没看见洛言心。 来个眼不见为净。 第771章 挑选患者 “诸位休息片刻,今日这第二场比试在一刻钟之后正式进行。”陆院判扫了双方一眼,咳了一声微笑着宣布。 围观人群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众人的目光在两拨人之间转来转去,小声与身旁人讨论着。 很快一刻钟到了,陆院判宣布了相关规则,便命人将两名骨折病人抬了上来。 两人伤的都是小腿,均是前几天受的伤。 其中范大是四天前上山干活被巨石滚落压到,大夫诊断过,这条腿注定废了,因为没钱抓不起药,所以也只用了一些寻常的草药勉强止血包扎。 眼下就要看看双方的本事了,看看能否接骨将范大的腿给救回来。 他们五位裁判昨日便细细诊过,范大这条腿,估计还有一成的可能治得好。 另外一人何小六则是山中为猛兽所伤,骨折严重错位,一根筋差点就要被错位的骨头别断了,且伤口深可见骨,加上拖延了救治时间,兽爪有毒,此刻此人的腿肿得像个海碗,瘀紫暗红,又是血迹又是脓疮,看着非常可怖。 而他的人此刻也昏昏沉沉、神智要醒不醒的陷入半昏睡之中,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双方的实力了。 今日殷万容没有多言,两位病患也十分沉默,唯有眼中的热切和紧张暴露了他们对生的渴望。 毕竟,在有活的机会之下,没有人愿意死。 今日抽签,殷万容没有表露大方,很顺利两人便选到了自己的病患。 范大归洛言心救治,而何小六归药王谷。 药王谷众人齐齐在心里松了口气。 何小六这种情形,换做无论在哪一个外科大夫那里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但在药王谷手里却不会。 因为,药王谷最擅长的就是外伤骨伤。 至于那兽毒,在病患拖了这么多天的情形下,别的大夫根本就无力回天,即便治好了外伤,病患也唯有等死的份儿。 可药王谷什么样的丹药没有? 解这兽毒完全不在话下。 只不过代价有点大罢了。 只要将这兽毒解除掉,那么此人的性命便等于捡回来了。 那骨头虽然严重错位,在诊治的时候极其容易将那根筋弄断,即便医术十分高超的大夫,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能不损伤那根筋,但药王谷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也不用混了。 这两位患者,虽然真正评断起来,何小六的情形更加严重,但对药王谷来说反而是捡了个便宜。 “陆院判,”殷姑姑微笑道:“相信五位裁判也诊断出来了,何小六的伤情相比之下要更加严重一些,那么,若是我们的救治先完成,是不是便是我们赢了?” 几位裁判相互看看,低声商量了一阵,陆院判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只要是正常完成,没有纰漏。” 殷姑姑含笑点头。 双方领着各自的病患进了房间,做了一番检查,确定都没有什么遗漏,随着陆院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破澜笑道:“这一次我来,你在旁边看着便是!” 第772章 意外顿生 他虽然不赞同,可皇帝大人死活看上这女人,他能怎么办? 这范大到底是个男人,若他在一旁看着洛言心去诊治一个男人而不帮忙,事后他那位好弟弟肯定会给他甩脸色。 这骨折虽然很严重,用续痕胶配以生肌散、凝骨膏,还是有希望治好的。 当然,这还得看他后续的调养。 并且以后再想如同之前那样随便用这条腿,也不可能了。 伤的如此之重,多少会有些影响的。 “也好。那便辛苦你了!”洛言心嫣然一笑。 顺手摸出一粒用清濯莲为主药炼制的丹药让范大服下,洛言心便退让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恰当的时候给破澜打打下手。 不过,有两名医女在,这两名医女是他的人,相信与他之间更有默契,而破澜的本事,洛言心也是相信的,所以今日基本上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就看破澜能不能超常发挥、药王谷那边会不会出什么状况了。 只要这边治好的速度更快,今日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赢。 外伤再如何难治,只要有可以治好的可能,都不算太难——或许对别的大夫很难,但是对破澜、洛言心他们来说,其实并非无法攻克。 不想,就在那两名医女手脚麻利、极有默契的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破澜准备要治疗的时候,突然破空一声响,一阵劲风从屋顶向着范大袭来。 范大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头一歪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过去。 “什么人!”破澜急着要追哪里还有人影? 洛言心急忙喝住了他,两人急急忙忙去看范大。 所幸,范大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两人将人弄醒,范大的情绪立刻不稳起来,目中露出惊恐之色,激动得挣扎不已。 破澜见状不得不点了他的穴道,冷冰冰盯着他喝斥道:“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我们说什么,你做什么。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哼,治疗过程失败,那也正常的紧!” 范大眼底惊惧之色更盛。 破澜却是毫不动容,冷冰冰盯着他低喝:“你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眨眨眼睛。没清楚,我现在就杀了你!哼,你别妄想搞什么花样,我们这样的人想要杀你们这样的,一点也不比杀只鸡更难。” 范大吓得魂飞魄散,眼睛眨得飞起。 破澜冷冷一笑,这才解了他的穴道。 范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牙齿咬得咯咯响,看了破澜一眼,恨不得把身体缩啊缩缩成没有。 可惜,因为腿骨折的缘故,他连动也没法动一下。 “你别害怕,”洛言心淡淡道:“我们是大夫,不是杀人的刽子手,你配合我们治疗,对你有好处,我们也有好处,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方才你不配合,他才会那么说,并不是真的要对你怎么样。好了,现在你不要紧张,放松情绪。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打中你了?” 范大目光直直的瞪着洛言心依然在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眼中的惊惧之色才渐渐的消散。 第773章 后心位置上的银针 范大目光直直的瞪着洛言心依然在大口的喘气,好一会儿眼中的惊惧之色才渐渐的消散。 “我、我背后、有点、痛……”范大结结巴巴的说道。 破澜当即检查他的后背,不由怒声低喝:“该死的!后心位置上插了一根银针,几乎全插进去了,针尾几乎都陷进去了!” 洛言心一惊,急忙上前去看,也愣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目中均闪过怒意:药王谷果然卑鄙无耻! 那动手之人动作太快,一击得手立刻闪退,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哪里想得到?药王谷的人竟然会在比试的时候来这么一手。 眼下没有证据,根本说不清楚。 没有第三方看见,若自己说这银针是药王谷的人弄的,谁会相信? 殷万容那些人只怕还要反咬一口说自己没本事治疗故意弄出这么一个乌龙来好以此要求中止比试呢。 虽然范大刚才那一声惨叫外边众人也都听见了,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 药王谷大可以说,这是他们诊治的手法不当,病人吃痛之下的惊叫。 也就是说,这个哑巴亏,他们不吃也得吃了。 事实上,范大方才那一声惨叫痛叫外边众人的确听得清清楚楚,也吓了一跳,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此时东澜祁也已经下朝乔装赶来了,听了那一声惨叫不由得心头一跳,隐隐生出几分不太妙的预感来。 洛言心的本事他是相信的,下手绝不会没轻没重,不会让病患发出那般带着惊恐的痛叫声。 张一清更急得不得了,恨不得冲进去问问师父究竟如何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而房间里,洛言心和破澜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当机立断,两人只得立刻动手。 那根银针正对着后心的位置,在进行医治之前必须先将那银针给取出来。 等会儿治疗起来,肯定是会痛的,人在感觉到疼痛的时候肌肉会收缩、会紧绷,到那时候这根银针一定会因为肌肉的收缩而动起来。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就有可能会刺入心脏位置。 那么,就必死无疑。 所以,得先取针。 即便取针之后,造成的伤害、留下的伤口也还在,在治疗骨折的过程中,还得更加小心翼翼,以减少疼痛。 否则难保那取针留下的伤口会不会因此而出血…… 总而言之,因为这一下子,两人的工作麻烦了不下三倍。 更重要的是,所需要的时间比之前至少多了一倍。 这样一来,这一场比赛恐怕是必输无疑了。 药王谷既然敢下黑手,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 “输便输吧,那也不过是平局而已,”洛言心冷笑:“明天的比试,我一定要药王谷输!我要他们心服口服,灰溜溜的滚出京城!” 无论破澜心里对洛言心想法怎样,此刻对她也不禁生出几分佩服,点头笑道:“好,这一局输也要输的漂亮!继续吧!” 洛言心点点头。 取针的过程只是有点儿麻烦,需要小心一点,倒并难不倒他们。 第774章 输了第二局 将那两寸余长的银针取出来,两人不由得都倒抽一口凉气。 那下手之人,好精准的针法,只差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范大必死无疑。 若是真的死了,反倒好了! 可是偏偏就是不死。 接下来的治疗很顺利,但是,在两人心里,毫无悬念的,旁边药王谷的那扇门率先打开。 殷万容笑得满脸灿烂,得意洋洋。 东澜祁、云钰等脸色则微微一变。 围观众人一阵抽气声,齐齐呼出了一口气,一下子又兴奋的相互议论讨论起来。 “到底是药王谷啊,昨天必定是掉以轻心了。” “说的是,药王谷这么多年的传承和底蕴,要是连输两场,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哎,这下子就更热闹咯!打成平手了,也不知最后到底谁能赢。” “哈哈哈,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说,想想还真叫人期待呢!” 东澜祁沉着脸色,冷冷瞥了殷万容等人一眼,安心等着洛言心和破澜出来。 他不信他们会输给药王谷,也许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殷万容等出来半个时辰之后,洛言心和破澜才出来。 五位裁判相继进入两个房间,对病患进行一番详细的检查,双方都做的很完美,而只要坚持用药,相信这两人都会恢复如初。 当然,后续的药也得他们提供,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因为殷万容率先完成,所以这一轮的比试,是殷大小姐获胜。 殷万容得意的冲洛言心挑了挑眉,冷笑道:“真以为我们药王谷好欺负?哼,跟我们斗,洛言心,做好为奴为婢的准备吧!” 洛言心笑道:“殷大小姐真的这么有信心吗?那明天拭目以待。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提前收拾收拾,省得到时候滚出京城太难看!” “你!” “好了容儿,大家到时候凭真本事说话,何必做这口舌之争?口舌之争,又有何用?”殷姑姑拉住了殷万容微笑劝道。 殷万容神色略缓,恨恨瞪了洛言心一眼冷哼一声。 洛言心笑道:“这位大婶说的不错,大家凭‘真’本事说话,靠下三滥本事取胜的,还真的挺丢人!天知地知的事儿,也不怕辱没了祖宗!” 殷姑姑一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讪讪的有点儿发红,索性当做没听见洛言心这话移开了目光。 至少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下三滥的事,她也是个骄傲的,一向来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便绰绰有余,根本犯不着使下三滥。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总会有那么点儿心虚不自在的。 可是,这一局药王谷绝对不能输,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也只能如此选择。 “陆院判,明日的比试,我有个条件。”洛言心朗声清脆的道。 陆院判一怔,看了殷万容等人一眼,笑道:“洛姑娘有什么话,还请先说。” 卑鄙无耻的事儿殷万容却是做的多了的,完全没有殷姑姑的那种讪讪感觉,并不觉得自家使手段有什么不对—— 第775章 洛言心的言外之意 反正,这不过是多一层保障罢了,即便没有人出手,自家也必定会赢的。 听了洛言心的话殷万容哪里会放过奚落她的机会?当下讥诮冷笑道:“洛宫女不会是输不起吧?刚输了一场便急红了眼想要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了?” “殷大小姐一向来都很会以恶意揣摩别人的心思啊,真不知殷大小姐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裁判都同意让我说了,殷大小姐这么急着多嘴,这是要干涉裁判判断吗?”洛言心笑道。 “你——好啊,那你便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哼,我药王谷难不成还怕了!”殷万容冷笑。 洛言心大声道:“相信几位裁判方才也看见范大背后背心处的伤口了吧?” 她高高举起手中一枚尖利的银针,阳光下,这银针闪烁着雪白刺目的光芒。 “我和我的助手在诊治骨折之前,花了一点儿时间将这枚银针从他的背心处取了出来。说起来也是奇怪,范大进去的时候除了骨折是没有其他伤情的,更不可能有这枚银针。” “相信他那一声大叫大家也都听到了吧?正是那一声大叫之后,他的背心处便出现了这一枚银针。当时的情况很凶险,这枚银针有多长大家也看见了,差一点点便刺入心脏,神仙难救了!” “所幸,我和我的助手总算是将这枚银针给取了出来,没有造成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此耽搁了时间,这一场,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陆院判,我现在要求,这第三场比试,御林军必须全方位无死角的守好救治病人的房间,屋顶上、后窗下、甚至是外边院子,一处都不能落下!” 众人哗然! 东澜祁咬牙冷笑:“该死的!药王谷!” 云钰等亦忿忿不已,只是都没有说什么、作什么,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一切的话都是无用,反倒会被对方反咬一口胡搅蛮缠。 药王谷又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抓进大牢拷打逼问。 陆院判也是目瞪口呆,几个裁判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或者围观众人未必就全部相信了洛言心所言,但是他们信了! 他们信的也不是洛言心,而是事实。 这两名病患范大与何小六经过他们五人非常细致的检查,他们敢保证,人在送进房间之前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伤情。 而范大后心上的伤处,刚才他们却都看见了。 刚才还觉得纳闷,此刻听洛言心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恍然大悟。 是药王谷暗中动的手吗?倒是不无可能。 一来,药王谷绝对不能允许再输一场,那么多要一层十拿九稳的保证也是情理之中。 二来,以药王谷的实力,绝对有能力做下这件事。 药王谷还真是…… 无论旁人如何,总而言之他们几位对药王谷的印象是大打了折扣,药王谷那高大上的形象,在他们心中瞬间崩塌。 以后,还是尽量远着药王谷、尽量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吧。 第776章 欲盖弥彰 不然,什么时候被他们给坑死都做梦呢…… 当然,这件事的真相,他们也绝对不敢在外头乱说出去的,除非嫌命长了。 不过,为了让要好的亲戚朋友们以后别被坑、别犯错,少不得也得提醒提醒他们几句。叮嘱他们不往外说就是了。 “洛宫女,你这是何意?”殷姑姑脸色十分难看的怒视洛言心,义正言辞。 殷万容早已暴怒狂怒,若非殷姑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恐怕她这会儿都得冲上去和洛言心打架顺便破口大骂了。 “没有证据,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殷万容也恨恨道。 洛言心诧异的挑了挑眉,看着殷万容道:“证据?什么证据?殷大小姐是什么意思?让我拿出什么证据来?什么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洛言心的目光不着痕迹打量殷万容,眸中意味不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沉默了许多,若有所思。 如果说之前心里因为太过震惊而不敢相信、也根本不肯相信,那么此刻,很多人在心里已经起了浓重的疑心了。 因为药王谷的声誉太好了,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太高大上了,所以洛言心那分明意有所指的话,众人其实绝大部分是不相信的。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洛言心输不起,输了非要弄出点儿事情来,好以此为自己的没本事开脱,顺便再抹黑一把药王谷。 尤其当殷姑姑既恼怒又隐忍、以及带着三分错愕质问洛言心的时候,众人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可是,殷万容一句话,统统将众人的猜想给打碎了。 殷万容这话,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脱口而出便质问人家要证据,她想要洛言心证明什么?证明这件事是他们药王谷做的? 所以她在质问她,没有证据,就别胡说八道? 洛言心反应极快,殷万容话音刚落她立刻就是那么一番话,即便原本对殷万容的话没有多想的人,听了她的话之后,也心里猛地一震—— “容儿,别再说了。”殷姑姑又气又急又恼,眼角一睨冷冷飞快的瞟了殷万容一眼低声喝斥,抬起头,盯着洛言心正色道:“容儿素来见不得那藏头露尾、夹枪带棒的话,洛宫女犯不着激她。洛宫女刚才那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何妨明说呢?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难不成洛宫女自己心虚不敢说,却又非得搅合搅合才甘心?” “真是好口才,佩服佩服!”洛言心咯咯一笑,笑道:“大婶您想多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下次比试防守严格一点,省得有什么人跑来捣乱,这样对我们比试的双方都不好你说是不是?唔,如果大婶一定要我把话说清楚的话,我觉得可能是哪位大侠刚巧经过,顺手甩了根银针下来,恰好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一时都疏忽了,所以很倒霉的就着了道!我觉得应该、大概就是这样吧!” 第777章 新的要求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起来。 这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无聊的大侠?而且,也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是吗? 药王谷啊…… 殷姑姑怒极,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洛言心明着指责怀疑他们药王谷,她倒可以义正言辞的反驳,表示说不定是她洛言心输不起,自编自导闹的一场闹剧呢?横竖又没有人亲眼目睹,谁又说得准? 可洛言心没有半个字指责他们药王谷,反倒凭空拉扯出什么路过的大侠来,这叫她如何反驳? 她能指责这银针是洛言心自己刺的吗? 人家没指责她,她却说这般话,那就显得太过了。 殷姑姑忍得住憋屈,殷万容可忍不住。殷万容怒气冲冲将这一番没法说的话噼里啪啦的说了,气急败坏的嚷嚷道:“洛宫女少在这装神弄鬼!哼,说不定是你自个瞧着没希望赢了,自个无中生有弄出来的事呢?输不起却胡搅蛮缠非要生事,好叫人都疑心是我药王谷动的手脚,给我药王谷抹黑!洛宫女果然够卑鄙阴险!” 东澜祁脸色难看至极,低骂道:“这个贱人!总有一天……” 张一清也气极了,若非云钰拦住,只怕就要站出来替洛言心分辨理论了。 洛言心耸耸肩,浑不在意的道:“如果殷大小姐一定要这么想,如果这么想殷大小姐心里会觉得痛快些,那就随便咯!” 她转向陆院判:“陆院判,我刚才提的要求,你们看——” 殷万容被洛言心就这么华丽丽的无视了,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还要说什么,殷姑姑猛地紧紧扣住了她手腕脉门,冷声道:“容儿,别再说了,这贱人口舌厉害,你不是她的对手,你没看见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吗?” 殷万容一惊,下意识扫了周围众人一眼,终于恨恨的闭上了嘴。 洛言心这贱人,等明天之后,她落到自己的手里,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陆院判众人商量一阵,又象征性的询问了殷万容的意见—— 殷万容原本是不想答应的,没有什么理由和原因,反正只要是洛言心的提议,她都下意识的想要唱反调。 只是,这件事上她却不能反对。 因为这件事对双方是都有好处的,如果她反对的话,就会显得太奇怪了。 殷万容忍着心里那一股气,冷着一张脸僵硬的点了头。 此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为了做这一番安排,明日的比试,恐怕就不能如期进行了,得往后延迟两天。 毕竟,调派人手、布置人手不是立刻便能做到的。 陆院判等虽然是裁判,手上却是没有可调动的人手,也没有调动的权力,得上报才行。 而调配哪些人手过来,如何安排布置,陆院判等心里门儿清,皇上和明国公府必定要有一番争夺平衡最后才能定得下来。 一时众人各自散去。 第二轮的结果同样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京城,各大赌坊更热闹了起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太医院,等着最后的结果。 第778章 安慰 茶楼酒肆之中,各种热火朝天的讨论。 同时,在东澜祁、云钰等派人各处放话,关于药王谷在比试过程之中使用了极其卑鄙手段取胜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 尽管明国公府和药王谷出面辟谣,可惜效果似乎不太好。 药王谷盛名之下,羡慕嫉妒恨的人在所难免,有这么一个“诋毁”他们的机会,众人乐得传播。 至于真假,谁去管?只要能趁机踩药王谷一脚便足够了。 回到宫里,东澜祁便将洛言心用力抱住,低头热烈的吻住她。 洛言心猝不及防,被他缠吻得无法抵抗,只得抱着他身不由己的任由攫取。 好半响东澜祁才结束这个吻,洛言心双颊泛红,眸光水润,抬眸冲他咯咯低笑道:“皇上是在安慰人家吗?皇上出卖色相安慰人家,人家好感动哦!” 真是的,昨天她赢了他也没见这么热情热烈,今日她输了,他倒来劲了。不知道的,还当他今日比昨天高兴呢…… “瞎说什么!”东澜祁啼笑皆非,在那手感极好的娇臀上捏了一把。索性将她打横抱着,榻上坐下,将她揽着靠坐在自己怀中,沉声道:“是朕疏忽了,朕也没想到,药王谷竟如此不要脸……” 说好的比试医术,谁又想得到药王谷竟然蛮横的来这么一手? 洛言心和破澜倒是在心里防着药王谷会动手脚,然而也仅仅是防着他们会不会在诊治、医术等相关上做手脚,这一下简单粗暴,还真是疏忽了。 “不怪你,我不也没想到嘛!药王谷,哼,”洛言心不屑的笑了笑,道:“看来这药王谷行事还真是够不要脸没下限的,怪不得这些年能扩张得这么快,怪不得教出殷万容兄妹那样的人来。” 她眨眨眼睛看向东澜祁,“这么说来咱们对药王谷又多了一份了解,也不亏啊对不对?” “你啊,你可真会想!”东澜祁叫她给说乐了,再次低头,温柔的吻住了她。 洛言心闭上眼睛,温柔的顺从着他。 唇齿相交间,她仿佛听到他在唤“心儿!”,在让她放心,他一定会护着她。 心中一暖,洛言心勾了勾唇,俏丽的脸蛋上红晕更甚。 这一局药王谷获胜,药王谷和明国公府也齐齐的松了口气,晚上大大的庆贺了一番。 第三场比赛,比的是疑难杂症,现场由陆院判抽取题目,而备选题目一共四道,眼下双方谁也没法猜到。 而陆院判等人一直被隔绝住在一所小院子里,根本也不可能向外串通消息。 所以这第三场,完全得看当时临场发挥,既看本事,也看运气。 这一场,药王谷是踏踏实实的信心满满。 毕竟,药王谷传承数百年,如今发展正盛,医馆药铺遍布天下,要论起疑难杂症,没有任何大夫接触的比他们更多。 更别提洛言心只不过是个被困在宫里十来岁的小宫女,若他们药王谷连这一点见识都比不过她,那真是输的也不冤枉了。 第779章 谢太后的态度 药王谷别说退出东澜京城,索性开在天下的医馆药铺统统关门大吉得了。 谢太后心里一阵欣喜之后“咯噔!”了一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沉思久久。 随后,她将明国公传进了宫里。 “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跟药王谷通个气,这第三场比试,打个平手。” 不光药王谷殷姑姑、殷万容等人是那么想,除了东澜祁等寥寥数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那么想,都觉得这第三场洛言心是必输无疑。 疑难杂症可不比别的,本来就少见。 洛言心长这么大,能接触过几例?药王谷就不一样了,这方面的经验必定比洛言心要丰富。 这还比什么比?根本不用比,洛言心必输无疑。 谢太后自然盼着洛言心输的,更巴不得洛言心输了之后被药王谷给带走,这样,宫里头也就少了一个祸害了。 可是,昨日东澜祁那冷冰冰带着嘲讽讥讽的态度令她心惊、心寒,心惊心寒之余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惧意。 这个儿子,真的离她已经越来越远了! 她不能让他离她继续远下去。 想要除掉洛言心,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 可是,儿子的面子却不能不顾。 不管怎样,洛言心总归是乾清宫的宫女,勉强算是他的人。 若是输得一败涂地,若是让药王谷的人就这么将人从乾清宫给带走,他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真到了那时候,她这个当母亲的与他之间的关系,恐怕就真的是再也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 这绝对不是谢太后愿意看到的。 所以,经过一番纠结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便宜洛言心一次。 她得让她的儿子对她恢复几分好感来。 明国公一愣,心里自然老大不乐意,使出浑身解数用各种理由来搪塞推脱。 他和谢太后一样,对于洛言心输不输并没有多大兴趣,即便洛言心表现出了十分高超的医术,明国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他结交好了药王谷,还愁找不到人看病吗?洛言心的医术再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相反,洛言心被药王谷赢走,东澜祁定会大失颜面,他想要的是这个。 不想太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叫他去劝药王谷放过洛言心,他当然不愿意了。 谁知谢太后这次是铁了心了,根本不听他那些借口搪塞以及各种理由,只有断然决然的一句话:“哀家知道你能做到!别给哀家说这有的没的,哀家只要结果!这么些年哀家从未要求你做过什么,别让哀家失望,不然,那后果可就难说了!既然你不把哀家的话当一回事,那么哀家似乎也没有必要顾忌许多了,你说呢?” 明国公脸色大变,不敢再与谢太后争辩,只得忍气吞声的应了下来。 满肚子不快的离开慈宁宫。 冷笑连连,明国公心里不由感叹:人家到底是母子啊,论起血脉亲缘,兄弟如何比得上母子?太后到底已经不是谢家的人了,真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向着她的儿子啊! -------------- 明天更5章,唉,真对不起大家 第780章 与药王谷交涉 所以,自己今后可不能那么傻、那么天真了,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谢家的未来,自己得好好的再做打算了…… 明国公不得不去找了殷姑姑等药王谷的人,为了表示重视,这一次他没有让谢大公子出面,而是自己去了。 殷姑姑等人胜券在握,眼看就要大获全胜,自然不肯退让。 药王谷太需要一场在医术上的胜利了,以此来恢复广大百姓对药王谷的信心,以及树立药王谷自己的信心。 试问在此关头,如何肯要一个平局的结果? 若是往日,药王谷态度如此坚决,明国公也就作罢了。 可是,这一次不行啊、不一样啊! 他的好姐姐、慈宁宫里那位太后娘娘态度坚决,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他都得说服药王谷。 最后在明国公出让了极大的利益之后,药王谷众人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敢保证就一定是平局,毕竟一旦比试起来结果如何很难控制,还得看洛言心的情况。 如果洛言心态度好一点,倒也不是不可以放她一马,但她必须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对药王谷的敬服。 若她依然那么耀武扬威的惹人讨厌,那么,也别当药王谷是受气包。 到时候,该怎样便怎样,大家都听天由命好了。 而且,殷姑姑还答应,即便最后药王谷赢了,顶多不将洛言心带走,将她还给东澜皇帝便是。 对此殷万容气得差点儿要跳起来,态度坚决而激烈的表示反对,被殷姑姑给强压制下去了。 说实话,对于药王谷殷家这位大小姐,便是明国公心里也有些发憷的。 原因无他,这位大小姐的说话方式太叫人受不住吃不消了,冷不丁蹦出来的刻薄话叫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当做没听见。 见殷大小姐又有闹起来的架势了,虽然明国公不明白殷大小姐为什么对洛言心一个小小的宫女如此恨的执著,也赶紧的告辞走人了。 反正,殷姑姑既然点了头,这就代表着药王谷的态度,而他在太后那里也可以交差了。 “姑姑,不能放了洛言心!我要她给我当奴婢!”殷万容气急败坏,转身便要朝外头冲去要拦下明国公将事情说清楚。 “容儿不得胡闹!”殷姑姑脸色一沉拉住了殷万容,喝斥道:“你是我们药王谷的大小姐,总得也为药王谷做点什么,明国公让出了那么大的利益,这是区区一个洛言心的命比得上的吗?你这样冲动,损坏了药王谷的利益,如何向药王谷交代?如果向你爹交代?” “关我什么事!”殷万容气忿忿脱口而出。 见殷姑姑的脸色变得几分难看,殷万容自悔失言,眼圈一红,说道:“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那洛言心简直太可恶了,她多次捉弄我,害我颜面大失,如果不是她,大哥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还有我们殷家在京城的别院、那些毁于大火的医馆药铺,这些事情全都是她干的,不狠狠的折辱她,我心里这口气怎么出的去?” 第781章 殷万容忿忿 最最重要的是,那贱人成天跟在皇上身边,光是想想,她都挠心挠肺的难受。 好不容易这贱人眼看着就要落到她的手掌心里,任由她搓圆搓扁的折辱了,谁知凭空却生出这么一桩意外来,叫她如何甘心? 殷姑姑听得心中也是一凛,对这些事情,其实殷万里多多少少也说过一些。 不过殷万里并没有说的像殷万容这么直白而详细,毕竟,输给一个女人,一向来自视甚高的殷万里怎么受得了?怎么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殷万里每次说起来的时候,矛头都是直指洛言心背后的东澜祁,对于这个结果,药王谷的人也更能相信一些。 此刻殷姑姑便是将信将疑,看了殷万容一眼皱眉道:“你说什么?这些事的主谋不是东澜皇帝吗?洛言心区区一个宫女,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你受委屈了,想要收拾她,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了,你又何必非得急在这一时呢?容儿啊,你如今也长大了,该懂得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殷姑姑心里暗道,那洛言心的确不是个善茬,一张嘴更是能言善道、犀利无比,容儿又是个骄傲自负、自幼娇宠惯了受不得一点点委屈的,想来在宫里的时候受了那洛言心不少的气,也怪不得她恨洛言心恨到如此地步! 殷万容气得跺脚,忿忿道:“皇上要是想做什么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就是洛言心那个贱人挑唆的!那个贱人才是最大的祸根子!哼,你们不相信我!你们不信我,将来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对她这小女儿发脾气的赌气话,殷姑姑心里直摇头叹息,拉着她的手连连柔声哄道:“好好好,姑姑相信你!姑姑也答应你,一定会找机会替你收拾了那贱人,如何?” 殷万容轻哼,显然并不相信。 殷姑姑无奈笑笑,道:“你忘了吗?太后的寿诞可是越来越近了哦,到时候万邦来贺,人来人往,龙蛇混杂,想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对付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难处?” 殷万容目光一闪,点点头笑了笑。 俏脸一绷,她忍不住又抱怨起来:“明国公那个老家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保那贱人!真是,真是——” 对于这一点,殷姑姑一开始也有几分纳闷,想了想笑道:“这也不难想。太后与皇上到底是母子,那洛言心再怎么样也是乾清宫的人,若是输的太难看,皇上岂不是面上无光?想来必定是太后施压吧!” 殷万容一怔,一股恼愤酸怒之意涌上心头:太后竟也如此护着那贱人吗?如果那贱人一直在乾清宫当宫女呢?太后也会一直护着她? 那么,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收拾了那贱人?什么时候才能让那贱人离开皇上…… 洛言心输了比赛的消息传来,两三天没有露面的千落落终于急匆匆的跑进宫去找她了。 第782章 事情的上半段 “洛姐姐!你怎么可能会输呢?我不信!是不是药王谷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一见面千落落便急切问道。 洛言心心中一暖,笑道:“这个时候想来坊间应该已有传说了啊,你竟没有听到吗?” 千落落一愣,摇摇头道:“听到你输了的消息,我便急忙赶来了,哪里还有闲心打听别的呢?再说了,见了你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着柳眉一挑,满脸怒意,冷笑道:“这么说来真的是药王谷下作了?” 洛言心自嘲一笑,道:“也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 说毕便将当时的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千落落听得煞气满面,跺脚恨恨道:“事发突然,对方又一击即退,也怪不得洛姐姐会措手不及。药王谷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明天洛姐姐可一定要赢他们。即便输了,洛姐姐也别担心,反正是他们下作在先,咱们无论用什么手段都算不得过分对不对?” 洛言心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担心过。” 卑鄙无耻谁不会啊?对方做初一,己方做十五,这很公平的。 有东澜祁在,她怕什么? 显然千落落也想到了这一点,狡黠一笑,道:“啊,倒是我白担心啦!” 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只见千落落又笑嘻嘻道:“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是药王谷他们倒霉,我给姐姐带来一个好消息,我觉得姐姐肯定感兴趣!” 洛言心对药王谷的一切消息都很感兴趣,听见她这么说连忙问是什么消息? 听千落落说完,洛言心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 原来,千落落这两天无意中撞见了一件药王谷的人做出的奇葩事。 这件事的开头其实洛言心也听了一耳朵的。 事情发生在前天,那天比试之后,药王谷的人虽然输了比赛,一个个脸色很不好看强忍着风度的离开了太医院。 不过当天偶然在路上碰见了一起马车撞人的事故,药王谷的人却十分热情的对被撞伤的男子伸出了援手,救助了男子,并且送了无数的珍贵的药以及五十两银子,还派人将那男子送回了家。 凭借此举,药王谷获得了围观群众一致的称赞和好评,大家都称赞药王谷不愧是药王谷啊,医者父母心,单凭这一份仁慈仁善的心意,便将天下其他的医者大夫们比下去了。 那被他们救了的男子更是受宠若惊,三十来岁的汉子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差点没当场落下眼泪来,一口一个恩公的叫着他们,表示自己回家后要给他们药王谷立一座长生牌位,每日早晚三炷香,求上天保佑药王谷…… 事情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非常的美好。 甚至洛言心和东澜祁听到此事后都有些意外。 东澜祁很不屑嗤笑,道药王谷这是在收买人心,故意做给百姓看的。 洛言心还笑道:“药王谷可真是大手笔,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收买人心也是他们的本事!只是不知这人心真正的想要收买遍全天下,需要花费几许呢!” 第783章 事情的下半段 通过这区区一件事便能扭转乾坤、将他们的形象重新树立吗?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便宜! 不想,这美好而感人的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而卑鄙龌蹉的另外一幕,却被千落落给看了个正着。 当时,千落落正好经过那一片贫民区,又正好经过这男子的家,趴在院墙上,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药王谷的人将那男人送回家之后,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将那些在众人面前表示送给他的药膏药物全都收走了,还鄙夷的说这些药物价值少说在三百两以上,怎么可能白白送给他一个穷酸?他配吗? 还有那五十两银票也被他们强行收了回去,扔了一张十两的给他,挑着眼角高傲的说便宜他了,让他拿那十两银子去买点药膏治好腿伤,可别落下什么残疾,坏了药王谷的名声。 这前后堪称巨大的反差令这汉子目瞪口呆一时傻眼,简直不敢相信所历所见。 继而一股巨大的怒意奔袭上心头,他眼睛赤红的瞪着药王谷众人,愤怒之极。 一名药王谷弟子见状冷冷一笑,不紧不慢道:“我劝你还是消消气的好,这火气太大,对你的伤科没有好处!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本来就不正常,你说是吗?何必肖想呢?好歹我们替你用了一次药包扎了一下,又把你送了回来,你可不亏不是吗?管好你的嘴巴,别在外头乱说话,否则,哼!敢污蔑我们药王谷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吧!” 撂下这一通狠话,药王谷弟子们冷笑着扬长而去。 那汉子恨恨捶地,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声,最后扑在地上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愤怒又怎样?羞辱又怎样?他只不过是个住在贫民区的普通人,哪里能够对抗那高高在上的药王谷? 而最最令他感到羞辱的是,人家给他上的药,他还不得不受着,他舍不得扔掉。人家丢给他的那十两银子,他也只能紧紧的攥在手掌中舍不得扔。 腿上受了伤短期内没法干活,他还得靠这些银子活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药王谷不是个好东西,却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是东西!”千落落无比鄙夷的道:“这么下作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对此,洛言心虽然觉得惊讶意外,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药王谷这十来年间扩张得太快,医馆药铺不说遍布天下也差不多了,门下弟子少不了良莠不齐,加上天下各国各势力以及百姓们对他们又格外推崇,一定程度上更是助长了他们嚣张骄傲的气焰。 做出这种事,也挺正常的。 千落落无意中撞见一件,那么想来,应该还有同样类似的事情无数件,洛言心心里头很痛快,心里盘算着,回头把这事儿告诉东澜祁,让东澜祁派人好好的去查一查。 也不用查太远的地方,就查京城以及周边城镇便够了。相信会有所收获的。 说不定有一天,这些事情还能有大用处呢。 第784章 千落落落荒而逃 洛言心也不得不佩服几分药王谷的疯狂,这种事情也敢做,还真是—— 威胁是威胁,然而他们便不怕这威胁不管用了、哪一天露出一角来吗?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两个人吐槽了一番药王谷的奇葩行为,洛言心忽然看了千落落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你好好的怎么会跑到贫民区去呢?” 千落落虽然爱玩,可是洛言心绝不会认为贫民区有什么东西是吸引她的,那么这家伙跑到贫民区去,是去干什么的? 千落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抓着洛言心的手道:“洛姐姐,我相信你的本事,你一定可以赢了药王谷那些渣的!洛姐姐,明天加油哦!我买了一万两你赢,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呀!那个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洛言心回话,千落落扭头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去了老远。 “哎——” 洛言心:“……” “这个家伙,真是搞不懂她了!” 转身去御书房找东澜祁,东澜祁正在与破澜下棋,这几日,破澜一直神出鬼没的住在乾清宫,并没有离去。 “那个女人这么快便走了?”东澜祁见她来了微微有些诧异。 “嗯”了一声,洛言心朝他走了过去,忍不住道:“我也有些纳闷,她前两日跑到贫民区去了,我只是好奇问了她一句去那里做什么,谁知她跟见了鬼似的支支吾吾,跟着便跑掉了!” 东澜祁也是一怔。 破澜则哈哈大笑起来。 “你知道?”东澜祁朝他望去。 破澜手指间把玩着一粒棋子,颇为玩味的笑道:“很简单,因为,苍天战也到了东澜京城。” “他来了?”东澜祁皱了皱眉,道:“一个个的倒是越发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啊!” 来到了京城却还不来见他? “皇上你可别怪他,他现在一脑门官司呢!”破澜笑道:“孜孜部落那位千金大小姐把他追得上天入地,他哪儿敢轻易现身?” 东澜祁一愣,洛言心则是眼皮子一跳,惊讶道:“什么?破澜大哥是说,落落、落落在倒追那个苍天战?所以她是追人追到了贫民区?” 回想落落那心虚又有点扭捏的神情,还真像…… 再想想她的落荒而逃,洛言心忍不住掩口咯咯的笑起来。 那个家伙,还真是! “苍天战?”洛言心问道:“他跟苍天鸿是什么关系?” 东澜祁笑道:“是苍天鸿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个可以结交的人。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倒是好眼光!” 洛言心恍然,听他们语气也能听出三分来,他们与这苍天战应该算是熟悉的。 洛言心觉得,东澜祁和破澜都认为可以结交的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落落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只是,女追男也需要追的这么辛苦吗?落落那样骄傲的性子,竟然为了个男人把他追的上天入地、紧追不舍也不放弃,洛言心还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 真的是更的心情不怎么好,最近都没什么露脸的推荐,数据也不好,泥萌可别离我而去呀~~~~(>_<)~~~~ 第785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破澜不屑嗤笑,淡淡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天战兄对这位孜孜部落的大小姐根本没意思。偏偏这位大小姐跟中了邪一样死缠烂打,只要看见他便缠上去。好在她勉强还算有两分分寸,没有追到西苍皇宫,不然天战兄恐怕就要有家不能回了!” 东澜祁听得好笑,有些幸灾乐祸道:“朕看千小姐也不错,与天战身份也相配,天战为何不索性接纳了她,倒也是……” 倒也是一股助力!这话东澜祁却没说出来。 破澜道:“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天下间几个男人消受的了?况且,又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被追到如此地步?皇上等着吧,这件事很快就会在东澜京城传开,成为一大热闹笑话。” 洛言心忍不住看了破澜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不禁心里暗叹,落落那个傻丫头!心下不自觉的,对苍天战生出几分反感来。 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不是一句话便能了结的事情吗?他有什么好逃的?他要是不接受、不愿意,落落还能强上了他——呃,她只是下意识这么想想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千小姐既然落荒而逃,显然并不想在心儿面前说这事,可她怎么又会跟心儿说起去过贫民区呢?”东澜祁忽然转头问洛言心。 洛言心冲他笑笑,心下不禁有几分佩服他的敏锐,当下便将千落落无意中发现的药王谷的龌蹉事给说了出来。 东澜祁的表情很精彩,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破澜只是愣了愣,便连连冷笑,神色鄙夷。 东澜祁是天之骄子,虽然从小被谢氏一党这座大山压在头顶上,挑衅了他身为天子的威严与权威,令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非常不爽。 可是,在衣食起居用度上,却从来没有人敢委屈了他。 天子该有的排场,他仍然拥有。 像他这样生长在富贵锦绣之中、金尊玉贵的上位者,对于银钱用度,还真没上过心。 听到药王谷为了几两银子干出如此没品没脸皮的事情来,很刷东澜祁的三观和下限。 破澜与他不同,在江湖中厮混了这么多年,鸡鸣狗盗、人心龌蹉,他什么没见过? 药王谷这种小人行径,虽然有点让人感到吃惊意外,但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可以。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啊!”破澜哈哈笑道:“皇上,我再派人查一查,说不定还能查出些更加有趣的事情来!药王谷这个脸面,可真丢大了啊!” 说着他又看了洛言心一眼,意味不明一笑:“皇上总说你一向来运气不错,果然很不错。” 东澜祁闻言揽着洛言心笑道:“心儿是朕的福星,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哪里,我也很能惹祸呢,皇上可别怪!”洛言心笑嘻嘻道。 东澜祁笑道:“自然不怪,朕哪里舍得?” 破澜冷眼瞅着,觉得有点牙酸,起身道:“你们聊,我去安排安排。” 不等东澜祁说什么,身形一闪已掠了出去。 第786章 最后一场 不等东澜祁说什么,身形一闪已掠了出去。 隐隐他还听见背后传来东澜祁的声音:“别理他……” 破澜差点一个栽倒,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皇上啊皇上,你这真的是在玩火啊!其实你跟谁在一起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她?我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你开心便好,可是其他人会怎么想、怎么做,那可就难说了…… 两天之后,最后一场比试如期而至。 这是决定胜负、生死关头的一场,饶是洛言心自信满满,也不由有两分紧张。 反观药王谷众人,一个个神色从容高傲得不得了,以至于洛言心深深的纳闷好奇:他们哪里来的爆棚信心?这副神情,就跟考试前已经提前得知了标准答案似的! 洛言心心里冷笑:得意吧得意吧,等会儿有你们哭的! 今日东澜祁没有上朝,找了个很烂的借口休朝:身体不太舒服。 此时,又是一身乔装,与洛言心一起来到的太医院,分别前还抱了抱她、亲了亲她,笑眯眯的说道等着给她庆功。 今日的气氛,很显然比前两次要紧张了许多,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暗中在赌坊里下了注,要知道这结果可关系着他们的钱袋子呢! 当然,几乎所有的人还是更看好药王谷的。 尤其此刻看到药王谷众人脸上那满满信心的神情之后。 陆院判深吸一口气,破天荒说了一大通的开场白。 众人急不可耐眼巴巴的等着看比试,听了这么长一串话不免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起来。 然而听着听着,有些精明人却听出了一些端倪来,心中不由一凛:陆院判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合、分明是让他们双方各让一步握手言和啊! 局外人都听出来的意思,局内人自然也一样。 至少洛言心和殷姑姑等人也都听清楚了。 两人下意识对视,目光一模一样的波澜不兴。 洛言心不屑撇嘴,药王谷很需要这样一场胜利来证实他们的实力,握手言和?呵呵!她要是相信了,那就成了傻子了。 陆院判叹了口气,比试终于正式开始。 这次候选的疑难杂症一共有四例,这四例比试的双方都不知情,由陆院判在众人监视之下随意抽取一例,作为比试内容。 抽取之后,展开一看,陆院判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这回双方不握手言和也得握手言和了。 因为这个病例据他所知还没有人能够治疗得了,即便是药王谷也没有。 别问他怎么知道,说穿了这其实是很简单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药王谷真的治好了类似的病例,肯定会宣扬得天下皆知。 话说药王谷的名声,不就是这样一下一下的起来的吗? 陆院判将病例简单的念了一遍,又让人将那患者搀扶了上来,指着道:“就是这位大嫂,我们五位裁判已经全都检查过了,在此之前这位大嫂并无其他病史、也没有遇过什么奇怪的事,她的眼睛渐渐的,却是莫名其妙的瞎了。我们五位裁判诊断之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有任何异常。你们如果谁能将她的眼睛治好,谁便赢了,如果都不能,这一局,平局。” 第787章 我要试一试 围观众人忍不住一阵轻声喧哗纷纷议论起来,眼中无不失望,这叫什么比试?这不是玩儿人吗?哪有人眼睛瞎了还能治得好的? 殷姑姑、殷万容等药王谷的人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病患。 其实也不是没有类似的病患到他们的医馆求过医,可是他们也无能为力。 药王谷虽然医术绝伦精妙,能旁人所不能,但却也不是万能的、不是任何病症都能治好的。 殷姑姑、殷万容等虽然心有不甘——殷姑姑还是想要赢洛言心的,赢了之后将人送还给乾清宫,多么打脸啊! 眼下却也只能握手言和算平局了。 横竖也不亏吧,毕竟从明国公府拿到了那么多的好处。 当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宫女,竟然与他们药王谷打成了平局,实际上他们药王谷已经算输了、已经算失了面子! 殷姑姑暗叹,张嘴正欲表示平局的时候,不想,却听得洛言心笑道:“陆院判、各位裁判,我愿意一试!” 殷姑姑、殷万容等一怔,不敢置信的瞪着洛言心。 云钰、张一清等则暗自高兴,张一清咧嘴笑道:“我就知道我师父肯定有办法!这世上还没有我师父治不好的病呢!” 东澜祁温柔而得意的瞟了瞟那女人,唇角高高翘起:他看中的女人,自然非同凡响,能人所不能! 破澜则看了洛言心一眼、又看一眼,心里有点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别到时候下不来台啊。 围观众人也是“哄!”的一下炸开了锅,如同油锅里滴入了水,一下子飞溅沸腾起来。 “什么?她有办法?不会逞强骗人的吧!” “这眼睛瞎了还能治好?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哎,又有热闹看咯!” “就是就是,既然要治那就快点开始呀,我们都等不及了。”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掀起的波浪,陆院判等五人心里心里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定定神,陆院判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洛,洛姑娘,你刚才没说错吧?你,你能治?洛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治病是大事,不是你说试试就试试的。” 洛言心笑道:“我没说错,你们也没有听错。但凡治病,谁敢保证百分百治好?我说试试,自然有我的把握。陆院判要阻止吗?” “那倒不是!”陆院判吓了一跳。 他只是裁判而已,也只会做好裁判该做的分内事,至于他们谁输谁赢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疯了才阻止呢。 殷万容却是目光一闪,哼道:“洛言心,病患不是你的试验品!试一试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没本事,还是趁早别开口,省得丢人!” 洛言心眼睛半眯,似笑非笑看着她,笑道:“殷大小姐很不服气?那有本事你们也试一试呀!难不成你们药王谷医馆的大夫给人治病之前,敢说那十成十保证治好的话?” 殷万容哼了一声,自然不是。没有哪个医馆会干这种蠢事。 第788章 赌注加重 相反,药王谷的医馆大夫们在诊治的时候还会有意无意的将病情说的更严重两分,这样治好之后,能令病患更加感激。 “可现在是比试,这不一样。”殷万容冷笑道:“如果你治疗失败,便算你输,我们赢,你可敢应?” 洛言心笑道:“殷大小姐算盘打得很响嘛,你们一动不动、什么也不干,也有赢面?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呢?不过,如果加点儿赌注,我倒是愿意的。” 洛言心这话一出不但殷万容心里一喜,殷姑姑等同样精神一振:他们绝对不相信洛言心能够将瞎子治好。 “你想加什么赌注?”殷万容迫不及待忙问。 洛言心想了想,笑道:“我这人爱钱,你们药王谷有的是钱,当然是要钱了!我要是治好了,不但我赢,你们在京城里别院、医馆药铺以及仓库的所有地契都是我的了,你敢应吗?” “你——”殷万容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将洛言心给恨得要死,这贱人真的是太可恶了!惯会做这等在人伤口上撒盐的事儿。 药王谷若是输了比试不得不退出东澜京城,还要将原本的地契全都输给她,这脸面丢得真是没底了! 饶是殷万容一向来性子冲动、意气用事,也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贱人治好的前提上不是吗?这贱人有这等本事?怎么可能! 殷万容与殷姑姑相视,药王谷众人又低声商量了片刻,最终到底抵抗不了这么大的诱惑,一咬牙,决定应了! “好,便依你所言。说句实话,药王谷的确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瞎了眼的人治好眼睛,洛姑娘便请动手吧,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界!洛姑娘若是输了,可别输不起!”殷姑姑道。 “痛快!”洛言心拍手咯咯的笑,向陆院判五人笑吟吟道:“各位裁判可都听见了,你们便是证人,到时候若是有人赖账,还请几位主持公道哦!” 众人齐齐无语,心道此时胜负尚且两说呢,洛姑娘你这话也太自信了吧? 瞎子真的能治得好?呃…… 洛姑娘,我们可都不看好你哦。 陆院判等也很无语,各自摇头轻叹,心道这位洛姑娘的医术的确是不错,然而她小小年纪,哪里真有那样的本事?恐怕便是天下第一神医来,也不敢保证能治好吧? 唉,到底年轻气盛呀…… “洛姑娘放心,我们都记着呢,都是见证。既如此,洛姑娘便请吧!”陆院判叹了口气抬抬手道。 “好!”洛言心一笑,拉过那位妇人,招呼了破澜等,一同进了之前那间屋子。 白内障嘛,别人没有法子还能难得到她?不过是个很小的手术而已。 当然,如果手里没有神医前辈留下来的那一套精妙无双的外科工具,她也不敢打包票的,如今,自然一切都不成问题啦! 随着洛言心将那妇人带走,随着那扇门打开又关上,所有人都紧紧的盯了过去,等着门再次打开。 第789章 唯有他完全相信她 “师父她,一定能赢的吧?”在这种紧张等待的煎熬之下,纵然是将洛言心当成神一般敬仰的张一清,也忍不住有些忐忑起来。 他在云家医馆待了不少时日,学的更多,见识的也更多,至少他也从来没见过有谁眼睛瞎了之后还能治得好的。 云钰闻言手心不由自主一紧,不觉转头,不动声色飞快瞟了一眼东澜祁,随即拍了拍张一清的肩膀微笑道:“你要相信你师父,她一定能行的。” 云钰心里暗叹,怪不得她会喜欢皇上,因为皇上最了解她、最懂她,也最信任她。 所有人包括他和张一清在内,其实心底多少都有点儿没底,都担心紧张生怕她会输。唯有皇上神色不变,依然那么云淡风轻! 只有皇上,是真正的打从心底里相信她一定会赢。 脑海中浮现出那俏丽的身影,忆起初见时那一双明亮璀璨如星、又狡黠灵动的眸子,云钰失落惆怅之余,唯有将心底那一点小心思、那怦然心动深深掩埋。 他还没有来得及追求她、还没有来得及让那一抹怦然心动化作实际行动,一切便已经变得再无可能。 她是皇上看中的女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那两扇门终于打开了,洛言心和破澜相继走了出来,两名医女却没有出来,应是留在里边照顾着病人。 围观众人当中立即响起一片轻微的哗然和骚动,等了许久的渐渐觉得有点单调和无聊了的众人立刻又兴奋起来,睁大眼睛朝那房间瞧着,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 看见只有洛言心和她的助手两人出来,药王谷众人皆是面露喜色。 “洛言心,那病患呢?别不是被你给治坏了吧!”殷万容冷笑。 药王谷众人纷纷附和叫嚣。 “殷大小姐,你急什么呀!你这样急,会让人觉得你很输不起哦!要淡定、要云淡风轻、从容不迫,那样才显得出你殷大小姐的教养和风度!”洛言心冲她笑嘻嘻道。 围观众人啼笑皆非,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殷万容气得脸上涨得通红,怒视洛言心,被殷姑姑使眼色拉住,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那眼神恨不得将洛言心给凌迟。 殷姑姑也有些头疼,这个侄女啊,真的是被所有人都给宠坏了。 之前人人看在药王谷的份上从不与她为难,她顺心顺意,自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如今偏偏碰上了洛言心这种的,她的坏脾气便总会被激得控制不住的发作,平白不知叫人看了多少笑话去! 长此以往,该如何是好? 看来等谢太后寿诞之后必须得将她带回去,跟大哥大嫂说说,好好的教导教导她了,不能让她再这么乱来了。 她甚至有些同情殷万里,想必殷万里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少替她收拾烂摊子、没少被她所连累吧…… “洛姑娘,请问洛姑娘医治得如何?为何不将患者请出来也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呢?”殷姑姑淡淡问道。 第790章 明天再看结果 洛言心道:“殷大婶也是行医之人,相信也该知道吧,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来不得半点疏忽。今日那位大嫂的眼睛还不能见光,我给她治好之后裹着纱布呢,明日拆了纱布之后,便可视物了。” 洛言心并没有提及动手术动刀子之类的话,不然这些人还不得吓死。 话说,破澜和那两名医女当时可就震惊得不轻。 她可不想让人当做异类来看,也没有那闲情逸致给他们一个个解释。 众人提起的心瞬间又落了下去,一片抽气的唉声:这得明天才能有结果? 殷姑姑皱了皱眉,道:“之前你可没说要这么久,如此说来,这比试岂不是又要延续一天了?” 洛言心摊手无奈:“殷大婶,这可是疑难杂症,跟普通的病痛不可同日而语,需要多花费一点时间,难道很奇怪吗?” 殷姑姑顿时语塞。 洛言心此言,倒也不能说是错了。 他们药王谷也治疗过不少的疑难杂症,花费的时间比这更长的都有。 “既然如此,那便等明天吧!”陆院判与几位裁判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等明日的结果。 至于这天晚上,御林军会将此地围得铁桶一般,陆院判五人也会住在太医院,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破坏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只得紧张又期待的暂时离开,等明天看结果。 无人处,东澜祁与洛言心一同登车。 洛言心神采飞扬,笑意漾然,“皇上做好准备哦,明日可不能让他们赖账!” 东澜祁大笑:“他们赖不了!” 两人刚刚回到宫里不一会儿,破澜也急匆匆的进宫了,丝毫不顾东澜祁的眼色,急匆匆的只找洛言心,一脸热切的道:“洛姑娘,你那套工具能让我仔细看看吗?我能不能借了去照样也打制一套?还有,今日那病,你怎么会治的?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法子?天,在眼睛里动刀子,真是,真是……” 虽然经过这几天破澜对洛言心的医术水平有了较大的改观,然而要说心悦诚服、五体投地,那也不至于。 因为之前洛言心能做到的,他稍稍上心一点、努力一点,他也同样能够做得到! 可是今日这一场,着实让他大开眼界,破澜被深深的震惊了! 心里不由感慨万千: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皇上果然还是有眼光啊!可惜了,她如果不是那样的身份,那便完美了! 之前破澜对洛言心一直有成见,东澜祁不喜,如今见他双眼放光、眼神火热的看着洛言心,东澜祁觉得自己似乎更加不喜了。 他下意识移动脚步将洛言心挡了挡,微微皱眉有些无奈道:“大哥,言心才刚回来,你这会儿一股脑儿便问这么多,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吧?” 破澜:“……” 真是越来越有皇帝威仪了啊,连他这个哥哥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收敛心神了。 尽管破澜心里很不以为然,不就是问几句话吗?说几句话还能累着她了?皇上你这女人彪悍着呢,那刀子说下便下…… 第791章 明国公失望 不过在东澜祁面前,这些话破澜也只敢在心里头嘀咕,那是万万不敢当着这位好兄弟的面说出来的,他如今对这女人看护得要紧的很。 “也罢,明日等你赢了我再来!到时候还请洛姑娘解惑,多谢了!”破澜一笑,识趣让步,转身便离开了。 东澜祁见他如此识趣,心下一松,却也有些诧异,忍不住道:“眼睛里动刀子?心儿,这能治眼瞎吗?” 洛言心“扑哧”一笑,笑道:“皇上断章取义了!”便将经过不紧不慢与他说了一遍,东澜祁听得惊叹,亦吓出一身冷汗,笑道:“你可真敢冒险,你那脑子里啊,也不知装的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这法子也想得出来!” 洛言心吐吐舌头,有些话,便是对他,现在她也不打算说。至于将来会不会说,那也得看情况而定。 东澜祁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来,到底没再追根究底,两人说了一会话,便让她先休息,转身他便去了御书房。 一得到药王谷那边的消息,明国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急急忙忙便进宫找谢太后了。 “太后前两日还说请药王谷手下留情,双方打成平局最好。可是太后也没有想到吧?不肯手下留情的,是洛言心!” 明国公深深吸了口气,道:“他们比试之前,陆院判明明将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那洛言心绝对不会听不明白,可是在药王谷欲放弃之际,她却站出来冒头。太后,如今搞成这样的局面,臣应该如何向药王谷交代!” 谢太后心下也有些沉沉,蹙眉道:“那洛言心,真的治好了那妇人的眼睛?别不会搞了什么障眼法吧?” 瞎子能治得好?谢太后也是不信的。 “现下还不知,等明天便明了了!今晚臣会叫人紧紧盯着太医院,谁也别想动手脚!太后,这是洛言心自己的选择,明日若她下不来台,太后可别怪臣不尽心。” 谢太后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哀家该做的已经做了,她若自个找死,那也没什么好说。只是,那贱人虽然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却并非只懂得一味争强好胜之辈,明日结果究竟如何……这会儿似乎言之过早了!” 明国公心一跳:“太后认为她能赢?这怎么可能!” 谢太后没说话,只是目光微沉的看了明国公一眼,心道你心里若不这么想,又怎么会此刻急急进宫? 只是,这件事于她,也是不好办了。 洛言心与她那个好儿子相好,自然一切都会告诉她那好儿子。可她那个好儿子,是绝不会在她面前透露什么的。 况且,只不过一夜之间,即便她真能看出点端倪,那又能如何? 太医院那边,她的好儿子必定派人围得水泄不通。 而若是今晚好巧不巧那妇人真的出了事,药王谷便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若要再比一场也未尝不可,药王谷该输的还不是照样输? 第792章 心怀叵测的东澜祁 “且看明日如何吧!”谢太后淡淡道。 明国公原本的确是打着让谢太后将东澜祁和洛言心叫来探一探端倪的主意,不想谢太后最终却只给了他如此一个答复。 明国公心里忍不住暗暗失望,垂眸应了声“是”,转身默默离开。 只是,心里的苦涩却更重了两分:太后虽是谢家出去的,如今毕竟已是皇家的人了,更顾着皇家、顾着她儿子的体面啊! 这要是将来…… 这一夜,洛言心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歇在了东澜祁的寝宫。因为次日东澜祁决定继续“身体不舒服”不上早朝,陪她一起去太医院。 他可怜兮兮的抱着她道为了陪她两天不上朝,过后不知要受那些老东西们多少唠叨、并且保证绝对不乱来不会擦枪走火,所以她得留下来陪陪他以作补偿。 洛言心羞红着脸一开始死活不肯的,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是的,这个男人如今只要一沾她的身——尤其是晚上,越来越没节操没下限没脸没皮了,虽说那个约定在,然而她是个活生生的人,面对的又是自己所爱着的男人,说不会动心、不意乱情迷那是假的。 所以自那一次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她就再也不在他的寝殿留宿了。 万一他再热情如火的缠上来,趁着她意乱情迷、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没准她便半推半就的从了呢? 虽说将来既然两个人要在一起,即便如今她从了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是,现下她心里隐隐的总有点不踏实,说不上来为什么,细想也找不到原因,就是一种感觉。 潜意识里,她现在并不想跟他有那么亲密的关系。 她觉得,大概是因为谢氏一党和药王谷还在虎视眈眈她不安心吧?等到他大权在握的那一日,便再无顾忌了。 她不愿意,东澜祁自然舍不得强迫她,然而占占大小便宜,吃吃豆腐同样很令人心情愉悦的。 好福利都要自己主动、自己争取才行啊,他是个男人,难道还等着女人扑过来不成? 说不定她哪天心情一好,或者被他所打动,就从了他呢? 这女人一与他亲热起来脑子变得多迷糊,他再清楚不过了。 并且在心底暗暗的盼着她可以变得更加迷糊一点。 这天晚上,两人躺在一起,自然少不了磨磨蹭蹭、挨挨抱抱。 不多会儿,女人便在东澜祁的怀中软得如同一滩泥,面泛桃花,眼眸生春,娇艳妖娆的模样令东澜祁心里一团火在火烧火燎,呼吸也控制不住的急促难耐起来,大手毫不客气探入那松散的衣襟…… 不料,正在这紧要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来的呆呆那个家伙跳在桌子上两只小前爪子捂着小绿豆眼吱吱吱尖叫起来,洛言心一下子惊醒回过神来,一脚踹去差点儿没把东澜祁踹到龙床下! 洛言心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家伙,再敢这么乱来,你——哼!” 第793章 好事全让呆呆搅合了 “那只该死的混蛋,朕回头再跟它算账!”东澜祁咬牙切齿,猛地扭身冲出了寝殿。 身体里欲念升腾叫嚣,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破,他得赶紧泡个凉水澡去。不然指不定会不会干出什么在她眼中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洛言心四肢发软,同样意马心猿的不好受,将散开的衣襟拢了拢,咬了咬水润润的红唇轻哼道:“你还跟它算账?我还等着跟你算账呢!言而无信的家伙……” 抬眼看一眼桌上的呆呆,洛言心微微有些脸红,刚才她脑袋里一片晕乎乎的时候那家伙吱吱叫的是:“女人,你再不反抗衣裳都要被东澜祁给扒光了!快点反抗呀!” 那吱吱的叫声惊天动地的尖锐,内容也惊天动地的尖锐直白,洛言心虽然脸更红更害臊了,但是却立刻马上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然而想想自己和东澜祁那样那样什么的一幕叫呆呆看了去,这混蛋家伙还用两只根本遮不住眼睛的小短爪装模作样的捂眼睛、其实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都看见了,洛言心便觉得牙酸、牙疼、恼羞成怒。 “还愣着在这干什么?还不滚?”洛言心拥了拥被,冲着依然用小短爪子蒙着眼睛在装模作样的呆呆瞪了一眼恼羞道。 呆呆很没诚意的将两只小短爪子拿了下来,小绿豆眼骨碌骨碌转了转,吱吱吱道:“真的要爷滚吗?你不怕等一下他再来扒你的衣服——” “你给我滚!”洛言心更气恼得叫起来,枕头朝呆呆砸了过去。 只是她现下浑身无力,加上羞恼气恼,手上哪里还有力气?往日里绝对精准无比的准头也失了水准,“噗”的一声轻响,枕头落在了地上。 呆呆吱吱嘀咕:“过河拆桥的女人……”转身一溜烟跑了。 废话,还不跑等那位欲求不满、好事被打断的天子爷寻它的晦气吗?它已经听到那位爷走过来了。 洛言心深深吸了口气,其实她也很想走。 只是,身上着实没了力气起身,而且还存着跟他算账的心思,实在有点舍不得走。 东澜祁在冷水池子里泡了一刻多钟心里头那股邪火才勉强被压制了下去,浑身冰凉的从浴池里爬出来,呆了呆,不禁苦笑。 这小妖精与他天生如此契合,如果说他们不是命中注定在一起他都不信。 他是皇帝,后宫里勾引过他的女人多的去了。 恨不得在他面前脱光的都有,可他看着那一身白花花的皮肉,只觉得恶心。 这小妖精那一身肌肤,他光是摸一摸便控制不住有几分神魂颠倒。 明明她身上从不用什么香啊粉啊,然而那股透体而出的气息味道,却令他贪婪的恨不得伏在她身上吸个够…… 东澜祁慢慢踱步回来,对上洛言心瞪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最后的最后,天子爷没能再爬上自己的龙床,身材高大的他缩在榻上胡乱凑合着过了一夜。 次日,东澜祁没敢再“身体不适”不上朝了,不然那些老家伙们恐怕会冲进乾清宫将他的乾清宫给掀翻了。 第794章 结果即将揭露 “朕都已经安排妥当,药王谷赖不掉结果。心儿,朕在宫里等你。”东澜祁扶着洛言心的肩膀,低头在她脸蛋上轻轻吻了吻。 洛言心俏脸微热,点点头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嗯,结束之后我在宫外等你,咱们一起上赌坊收债去!” 东澜祁哈哈大笑,“好,朕应付了那些老家伙们便去寻你!” 两人相视大笑。 太医院早已热闹非凡,看热闹的人比之前两场更多了几乎整整一倍,这是直接看结果,无数有头有脸的人涌来,太医院众人也不便拒绝,只得都放了进来。 药王谷众人精神抖擞,一色的白底蓝边衣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精神抖擞,透着大家风范。 洛言心微微冷笑:等会便要你们灰头土脸! “你终于舍得来了!”殷万容掩去眼底的怨毒,淡淡一笑:“洛宫女,今日不会再有别的借口拖延了吧?结果如何,我们大家可是很期待呢!” 只要一想到洛言心是从乾清宫而来,想到她每天都与东澜祁在一起,殷万容便难受嫉妒得心里像针扎一般。 她不由得暗暗想道:即便姑姑答应明国公会将你还给皇上,在将你还回去之前,我也要划破你的脸!我不信皇上还会留一个丑八怪在身边…… “殷大小姐说话一向来都是这么歪曲误解吗?”洛言心笑道:“什么叫借口?昨日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眼睛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格外娇嫩,治疗过后得有充足修复的时间才可见光,你们药王谷也算是医者名家辈出的地方,殷大小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 “洛姑娘,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了呢?或者,再等等?”殷姑姑微笑着道。 今日在场的人太多了,殷万容再这么胡闹,药王谷即便赢了也要带上不大不小的污点,若是输了——不,绝不会输! “当然!”洛言心一笑,淡淡道:“大家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将昨日那位大嫂请出来。”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和骚动,所有人都兴奋了,眼睛放光,七嘴八舌的催促她:“快去!快去!” 洛言心冲众人含笑点点头,与破澜朝那间房间走去。 殷姑姑等药王谷众人相视一眼,心里均“咯噔”一下,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突然有些紧张不安起来。 洛言心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人不会心里不安。 殷万容咬了咬唇,冷笑道:“那贱人惯会装模作样,她一定是强作镇定!” 殷姑姑等心里稍稍松了一些,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扇门。 门重新被打开,洛言心在前,破澜在后,两名医女则一左一右搀扶着那位大嫂走了出来。 那位大嫂的眼睛上,蒙着一圈雪白的纱布。 “来了、来了!” “不知结果如何!” “哎别耽搁了,快呀,快将那纱布解下来!” 人群的沸腾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喧嚣着,叫嚷着,人人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眼睛上蒙了纱布的妇人。 第795章 真的复明了 便是陆院判等五位裁判,也紧紧的捏着手心,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一瞬不瞬的盯着。 洛言心笑笑,亲自上前,从容动手,慢慢的将那妇人眼睛上蒙着的纱布解了下来,笑道:“好了这位大嫂,你睁开眼睛看一看。” 那位大嫂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啊!”的惊叫起来,颤声道:“看见了!我、我真的又看见了!真的又看见了啊!” 她的儿女和丈夫又惊又喜的奔上前,妇人一下子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低头亲昵的蹭着他们的脑袋,呜咽道:“阿牛、小花儿,呜呜,娘终于又看见你们了啊!呜呜呜!” 众人哗然,齐齐目瞪口呆。 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位妇人的行为举止绝对不是一个瞎子能够做得出来的。 “我不信!我不信!”殷万容脸色大变冲了上去,猛地一把揪住那妇人,愤恨的瞪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射出两把刀,再将她的眼睛给戳瞎了。 那妇人“啊!”的惊叫起来。 洛言心上前将殷万容推开,冷笑道:“殷大小姐这是输不起吗?输不起就别赌呀!这赌约可是殷大小姐主动提及的,殷大小姐现在做这副样子,可真正是风度全失啊!” 说毕洛言心又转身向那位大嫂微笑道:“这位嫂子别忘了我昨日交代的话,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最近都不可再哭,出入记得戴上面纱遮光。” 药王谷所有人全都被这个结果弄得傻眼,回过神来殷姑姑等急忙冲上来拉住了殷万容。 正如洛言心所言,输了的事实无法更改,然而药王谷若是再输了风度的话,那可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人声鼎沸,所有人都震惊了,兴奋得两眼放光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别的病症也就罢了,眼睛瞎了还能治好,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而偏偏,这位小小的宫女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真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陆院判五位裁判已经详细的检查了那妇人的眼睛,是真的完全恢复了。 “这不可能!她一定捣鬼使了奸计!”殷万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指着洛言心厉声道:“这个女人与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千落落情同姐妹。孜孜部落大家知道吧?就是那个以养蛊玩蛊而闻名天下的部落!哼,我可是听说,有的蛊虫甚至可以代替心脏继续跳动,便是有那令人复明的蛊虫,又有何稀奇?以洛宫女与千落落的关系,弄到两只这样的蛊虫并不稀奇!”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愣神,原本热闹喧嚣兴奋得不堪的现场也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静。 便是那妇人也不由得露出两分惊惧之色——毕竟,一想到自己的眼睛里很有可能住着两只小虫子,谁能淡定? “说的也有道理啊,啧啧,孜孜部落,那可真是……” “是啊,反正我从来没见过谁眼睛瞎了还能治好的,连听都没有听过。如果不是医术而是别的什么邪术,那就不好说了。” 第796章 事情急转直下 “是啊,反正我从来没见过谁眼睛瞎了还能治好的,连听都没有听过。如果不是医术而是别的什么邪术,那就不好说了。” “药王谷毕竟传承数百年,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这位洛宫女看起来还没有十八吧?药王谷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能做到了,这,这——” “我也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洛言心一时也愣住,没有想到药王谷如此卑鄙无耻,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又起波澜。 而殷万容这一番胡搅蛮缠、无根无据猜测的话,现场竟然大半的人都信了大半。 殷姑姑等亦是心中一喜,面上神色不变,没有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但也没有帮洛言心说话叫住殷万容。 他们巴不得这件事闹的更大。 破澜和两名医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昨日洛言心怎样治疗,过程他们亲眼看得清清楚楚,那绝对是绝妙的医术,而不是什么邪术蛊术。 然而凭空生出这样一桩意外来,便是陆院判等,一时半会也难以做最后定论。 “殷大小姐无中生有的本事倒是不小,”洛言心浅浅一笑,挑眉笑吟吟道:“可你质疑我毕竟只是质疑而已,你并没有证据。而我说我使用的是堂堂正正的医术,你必定也是不信的,那么依殷大小姐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呢?” 我说了不算,那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洛言心心里发狠,豁出去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再比一场,她要药王谷死得很难看! 此时东澜祁恰恰赶到,上官烈匆匆来到他身边,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向他说了一遍,东澜祁的脸色一时也难看起来,暗骂该死! 药王谷,将来他若不把他们连根拔起,他东澜两个字倒过来写。 陆院判对上东澜祁那冷厉的目光吓了一跳,终于回神,高声喝叫众人噤声,有些为难的看了洛言心一眼道:“洛姑娘,此事还请洛姑娘解释一番,至少你们比试的双方与我们五人都是大夫,洛姑娘说的有理没理,我想,我们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 殷万容忍不住又叫道:“我不同意!她一向来惯会狡辩,谁知到时又说出什么来!” 陆院判有些气恼,声音微冷,笑意淡淡:“殷大小姐对药王谷的医术不会没有信心吧?有的东西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 其他几位裁判纷纷点头附和,殷姑姑脸微微一红,一咬牙点点头:“好,就如此。” “洛姑娘,请吧。”陆院判冲洛言心点了点头。 蛊虫?蛊术?陆院判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蛊虫是那么好养的、蛊术是那么好施展的吗? 洛言心即便与孜孜部落关系再好,那孜孜部落的大小姐也不可能轻易将部落内的蛊术教授给外人。 而偏偏那么巧孜孜部落大小姐教给洛言心的蛊术刚好对眼瞎有用,这就更荒唐了。 况且,殷万容所言那种可以替代心脏跳动的蛊虫虽然的确存在,但是饲养起来却极其麻烦并且费时。 第797章 跟蛊有关吗? 没有三十年以上丰富经验的养蛊人,绝对养不出来那样的蛊虫。 并且,那样的蛊虫想要渡入受用者体内,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同样,若真有能够替代眼睛的蛊虫,想来施用起来也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洛言心绝对绝对做不到。 即便是孜孜部落那位大小姐,也绝对绝对做不到。 那位大小姐的爹,倒是或许有这份本事。 此事陆院判心里清楚,他相信这几位裁判肯定也有人清楚。 毕竟,他们几个都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名医了,对孜孜部落的蛊,许多名医还是很有几分兴趣,专门打听过一些相关信息的。 陆院判忍不住瞟了洛言心一眼,既然这位洛宫女跟那孜孜部落的大小姐关系这么好,那么相关的信息想必她应该也知道一些的。 只是为何殷大小姐那么指责的时候她却半个字的解释也没有呢? 陆院判的目光闪了闪,他可不觉得洛言心是个善茬不忍心落殷大小姐的面子所以才没说。 或者——这位宫女是要将重头戏留到最后狠狠的再打药王谷的脸? 陆院判心里微微发寒:拥有绝妙的医术,口角犀利,心思灵动敏锐,还有皇上做靠山…… 这样的人他惹不起,是真的一点儿也惹不起啊。 日后,日后若是明国公或者太后娘娘再让他做点什么——对上这样的女人,他有赢面吗? 陆院判已经在心里暗暗的考虑辞官的可能性了。 当下,洛言心与破澜、两名医女、那位妇人一家子,以及药王谷殷姑姑、殷万容数人、陆院判五位裁判,全都进了屋子。 洛言心要讲解,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讲解。 其实话说回来,便是对着陆院判等人讲解,都是她吃了大亏了。 毕竟,这门医术乃是她的“独门绝技”,陆院判等人都不会的,如今全部暴露在他们眼底,自然是她大亏了。 外边人群又喧嚣热闹起来,一众人眼巴巴的望着那紧闭的门。 洛言心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在讲解示意之前,扫了药王谷众人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是我的不传之技,你们好意思白白的看?” 殷姑姑等人的脸又是微微一红,药王谷的体面和尊严,还真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情来。 若是传了出去,在行业内可就臭了。 殷姑姑几人商量几句,殷姑姑便道:“你想要什么?” 洛言心笑道:“若我展现的是实打实的医术,我不会要你们的医术,我只要钱。五万两,不多吧?” 听她一开口就是五万两,殷姑姑等人脸色都有几分难看。 洛言心无不讥诮的道:“舍不得,那么,这比试可就是你们输了!” 她冷冷的瞟了殷万容一眼,“殷大小姐别当人都是傻子。” “好,五万就五万!”殷姑姑咬牙一口答应。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继续往前难道还能后退吗? 万里也叮嘱过,这女人狡猾奸诈无比,说不定她这是在故意诈我们呢? 第798章 让他们输个彻底 说不定她根本没有什么可说得出来、说的合理的呢? 洛言心咯咯笑道:“我喜欢白纸黑字。” 这却也简单,很快一张字据契约便新鲜出炉。 殷万容瞟了陆院判等人一眼,有些不服气道:“你便只要我们药王谷的银子?” 凭什么独独跟他们药王谷过不去? 洛言心若是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呸”一声过去,然后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跟你们过不去怎么的?” 洛言心点点头,道:“陆院判他们是裁判,难不成我还收取他们的银子?是你们提出质疑要求看,那么自然得付费了!” 殷万容一滞,没再说话。陆院判等人的脸色却不由得有几分难看。 殷姑姑见状只能当做没看见,她已经不想再说道教育这位被宠得肆无忌惮、唯我独尊的侄女儿了,只是转移话题向洛言心道:“那么你要是说不出来令我们信服的东西呢?” 洛言心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若是我说不出来,那么这比试当然就是我输了,不然你们还想怎么样?” 破澜亦冷笑道:“不错。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做到了,却无中生有、无凭无据的恶意猜测!呵呵,洛姑娘肯证明令你们输的心服口服,此事本来便是多余的,你们还想要什么?” 殷姑姑、殷万容等脸色一变,洛言心却笑嘻嘻的道:“其实也怪我,怪我事先没有把事情想周全,这才出了这么个疏忽。能抓住疏忽,也是人家的本事!陆院判,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陆院判怕他们斗起来怕的要命,听了这话如释重负赶紧点头:“请、请!” 洛言心微微一笑,先开始问那位嫂子的话。 其实昨日做手术之前她也问过一遍,那位嫂子正是听她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这才对她信心爆满,全程完全配合,手术才会进行得这么成功。 此时她再一句句问来,那位嫂子句句回答,陆院判和药王谷众人却是听得愣住。 “在失明之前一段时间,眼前是否出现一个固定性的黑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是,没错。” “失明前一段时日内可有察觉视力下降,看东西变得模糊?” “对对,原本可看得很清楚的东西,也不知怎么的便瞧不清了。” “怕光、眼中浑浊、眼睛容易疲劳、看东西有的时候会呈现双影……” 这一番问话下来,别说陆院判等无不惊讶,便是那妇人的丈夫也惊诧得在旁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一点儿也不错!那会儿孩子他们娘就是这样。” 殷万容不屑冷笑:“这有什么稀奇?没准昨日你便向这妇人问过了呢?” 洛言心道:“医者看诊需望闻问切,这么简单的道理殷大小姐不懂吗?可是,面对一个双目失明的患者,你们谁又问过类似的问题?” 众人哑口无言。 的确没有人这么问过。 洛言心没再搭理他们,让两名医女扶着那位大嫂躺下,微笑着安慰了她一番,将自己需要使用的各种工具从工具箱中取了出来,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开始了演示和讲解。 第799章 获胜 她还没有讲到一半,众人心中便明白了她说的究竟有无道理、可不可行。 毕竟,他们都是行内人,并且都是医术高超的行内人,所听所见合不合理是一听一见便能明白的。 饶是药王谷众人不肯承认,陆院判等的眼睛难道都是瞎的吗? 众人无不在心里暗暗的记着洛言心所讲解的步骤,陆院判等忍不住脱口问了好些问题,洛言心也不怕“秘技”公开,大大方方的全都解释了。 陆院判等便会“哦!”的一声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正当众人听得看得如痴如醉、心神皆沉溺其中的时候,洛言心已经将整个过程全部走完了。 她一笑将各种工具收了起来,笑吟吟道:“所以,这跟什么蛊虫蛊毒完全没有关系,这种病叫做白内障,如果你们药王谷发现同样病症的患者,只管给我送来便是!来多少我收多少!” 洛言心的话豪迈而霸气,更透着淡淡的讥诮和鄙夷:你们药王谷小心眼儿不是怀疑我吗?那么,你们便再送几例同样的患者过来好了,让你们开眼开个够。 便是殷万容如此胡搅蛮缠的,也没好意思说出洛言心拥有很多可使双眼复明的蛊虫这等话来。 洛言心话音一落,众人无不暗道可惜,意犹未尽——还没有看够、问够呢。 刚才真正是大开了眼界,同时也受益匪浅,这令陆院判等人看向洛言心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热切和佩服。 他们都是医术中浸淫了几十年的此中高手,触类旁通也比旁人要来的更敏锐一些。 洛言心的神奇手法,令他们各有所悟,恨不得立刻便安安静静的沉下心神细心揣摩体会。 殷姑姑等人的脸色则极其的难看起来,一个个面色惨白。 洛言心“吧嗒!”一声轻轻将工具箱扣上,她可只说演示过程,可没说让他们细致观摩器具,即便他们什么都看到了,想要成功的进行同样的手术,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她就不信,难不成他们还好意思问她讨要工具看一看不成? “殷大小姐,你可愿赌服输?”洛言心笑吟吟的,那笑容要多小人得志有多小人得志。 殷万容咬着唇,死死的瞪着她,心里在疯狂的叫嚣:不服、不服!她不服! 愤怒直冲脑门,淹没了理智。 气血上涌,殷万容张口便欲说出一番胡搅蛮缠的话来,殷姑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扬着头淡淡道:“我们药王谷既然输了,自然会认,洛姑娘不必担心。” “哈哈!是嘛!阿弥陀佛,我这心里一口气可算是落下了!” 洛言心小人得志的哈哈大笑起来,无不佩服的笑赞道:“到底是药王谷啊,有胸襟、有气度、有魄力啊!” 殷万容恨恨瞪她一眼,咬牙低骂:“小人得志!” 偏偏此时屋子里很安静,她这一声虽然很小声,可是大家都听到了。 众人都有些尴尬,洛言心似笑非笑瞧了她一眼笑眯眯道:“是啊是啊,跟你们药王谷没法比!” 第800章 逼迫 殷万容哼了一声待要再说什么,殷姑姑拉住了她,冲她轻轻摇头,眼神微微凌厉。 殷万容一呆,咬咬唇忍住了。 洛言心看向陆院判。 陆院判心里苦笑,看了众人一眼,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这个,结果已经明了,是不是该出去宣布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自然不愿意说这话惹药王谷厌恶,然而谁叫他是裁判呢? 在当裁判之前他与所有人一样,都看好药王谷,觉得最终赢的一定会是他们,宣布洛言心落败,一点压力都没有——她虽然是乾清宫的人,可技不如人能怨得了谁? 这几日下来,药王谷的心胸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殷大小姐不用说了,这脾性比隐约听到的传闻之中的更厉害,而其他那几位,想来平日里骄傲惯了的,被一个宫女给比下去了心里也满肚子不快。 陆院判这讨人嫌的话音刚落,洛言心和破澜笑哈哈的称好,殷姑姑等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冷飕飕的目光朝陆院判明明暗暗的瞟过去。 殷姑姑忍着吐血的冲动,想挤出一丝笑意,到底是挤不出来,点点头硬邦邦道:“好……” 陆院判心里苦笑,看来此间事了是真的要辞官了。 不但要辞官,还要远离京城,最好隐姓埋名过上几年再说…… 两扇门打开,众人立刻双眼放光的喧哗起来,七嘴八舌的叫嚷着问结果。 只是,很快,众人心里便“咯噔”一下知道不需要问了,因为洛宫女和她那位助手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 得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啊。 “此轮比试,洛姑娘赢,三局两胜,这个比试,洛姑娘胜出!”随着陆院判的宣布,众人“轰!”的一下全都炸开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这个消息依然太震撼人心,尤其是那些下了大赌注在药王谷身上的,更是挖肝挖肺的痛。 有些输得太心疼肉疼的,忍不住恼羞骂了起来。 “药王谷就这点本事!娘的,害死老子了!” “以后也别称什么杏林高手、杏林圣手了,丢人。” “我的五千两银子啊,唉,全打水漂了。” “我更惨,一万两啊!亏我那么相信他们,真白瞎了!” “……” 听着这些愤怒指责的话,药王谷众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人心中不恼怒。 殷万容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冲众人破口大骂,即便她再不知事也明白此刻绝对不该挑衅,不然药王谷的形象就更毁了。 眼眶一红,殷万容咬牙恨声道:“这些人怎么这样!一个赌注能代表什么?哼,有本事以后他们都求不到我们药王谷头上!” 殷姑姑心乱如麻,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挫败和被人当面鄙夷指责的情形,这令她心里格外的感到羞辱和难堪。 要说心里的愤怒和憎恨,她丝毫也不比殷万容少。 此刻她的心空荡荡的,心头一片冰凉,似乎连血液都变得冰凉。 她紧紧的攥着手心才忍住没有颤抖起来。 第801章 中人 深深吸了口气,殷姑姑淡淡道:“拜高踩低原本便是人之常情,况且此事还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利益所向,听些风言风语也在所难免。哼,既是利益所向,谁又知他们将来会做何选择、说什么呢?容儿这回还说对了,有本事他们一辈子求不到咱们药王谷头上来。” 药王谷众人都神色冷清的轻哼称是,愤恨之意朗然。 “陆院判,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殷姑姑看向陆院判,提高了声音笑着道。 愤怒抱怨的众人俱是一愣,下意识收敛了声音,心疼银子的那股愤怒劲头过去,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 即便输了比试,那也是医馆药铺遍布天下的药王谷啊。 要是看病,自然还是他家才是首选,万一被他们记恨…… 陆院判等五人也巴不得此事早些了结他们也好都脱了干系,不但是陆院判点头,其他几名裁判也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道:“此间事已了,请便、请便!” “慢着,”洛言心忽然上前几步,笑道:“殷大小姐,赌注是不是该兑现了?” 殷万容冷笑咬牙:“放心,既然不慎输了这个赌注,我没想过赖账!哼,总有一天,我会赢回来,到时候,你便永远的滚出京城吧!” 洛言心抚掌咯咯娇笑:“好啊,那我等着你们药王谷的挑战!但愿下一次比试过程顺顺利利,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经过的侠客!” “你——”殷万容气结,药王谷众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想想如果没有使用手段,只怕第二场都未必赢得了洛言心,众人心里就更恼羞妒恨。 且下意识的有点发虚。 以及他们绝对不会承认的害怕。 他们可是药王谷——药王谷什么时候害怕过别的人吗?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洛言心很强,可是此刻,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拿不准她的底了。 洛言心没再理会他们,轻蔑嗤笑,转而向陆院判笑吟吟道:“药王谷欠我的地契和银子我想请陆院判几位做中人,这毕竟也算是与比试有关的后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洛言心!你什么意思!”殷万容大怒,冷着脸喝斥道:“难不成你怀疑我药王谷会赖账?哼,这么点财产,我药王谷还不放在眼里!” 陆院判等脸色也颇为纠结,不知该不该答应。 “知道你们有钱,”洛言心笑道:“可是,我胆小啊!万一你们不给呢?我一个弱女子难不成上你们药王谷讨债去?好歹我是乾清宫的宫女,做这种事似乎也不太好吧!” 破澜亦不阴不阳的道:“是啊,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药王谷这么财大气粗,在普通人眼中,这一笔财产数目可不算小,有个中人保险一些,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对啊对啊,”洛言心摊手坏笑:“你们就不怕明明把东西给我了我却不承认吗?就算你们不怕,我也怕你们明明没给我东西却一口咬定给了啊!” 围观众人忍不住好笑出声,云钰、张一清等也笑。 第802章 离开 东澜祁更是眼神亮亮、唇角弯弯,眼底满满的都是满意和笑意: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也只有这女人能说得出来。这张小嘴,真叫人想要狠狠的咬个够…… 药王谷众人脸色难看至极,殷姑姑声音发冷:“我看洛宫女说的也有理,陆院判,到时候东西我们交到你们手里。洛宫女,你还有什么疑虑吗?” “哎,药王谷就是药王谷,输得又大方又痛快!”洛言心咯咯的笑赞,只是这笑赞药王谷的人听了究竟是高兴还是更恼怒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别的嘛,唔,我想想啊!”洛言心赞完了又做出一副思索样。 殷姑姑等一口气差点没狠狠的憋回去,这混蛋,她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破澜眼中划过深深笑意,忽然觉得这女人果然挺有意思的,皇上深宫寂寞,怪不得会被她吸引。 “对了,是不是定个期限呢?三天之内将东西交割完毕,相信以你们药王谷的本事,不难吧?毕竟,我是乾清宫的宫女,这比试一完我还有我的分内差事要办呢,总不能天天记挂着此事,此事自然尽早了结尽早好!”洛言心又道。 殷万容听她左一句右一句的提起乾清宫,心里一股邪火烧啊烧,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殷姑姑很不屑瞟了洛言心一眼,笑道:“洛宫女不用怕我们药王谷赖账,医学之道何等博大精深,洛宫女有过人之处我们是真心佩服,药王谷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天下第一!不需要三天,两天就够了,保管该洛宫女得的,绝不会少一分一毫。” “哎,到底是药王谷啊,就是爽快痛快!”洛言心又笑赞起他们来,话锋一转:“那么两天之后,药王谷不相干的人等,是不是也该撤出东澜京城了?” 殷姑姑等一滞。 殷家别院和医馆药铺虽然都已经被毁于一旦,但明的暗的人大多数还在,并且从别处还调来了不少,原本是要准备重建的。 眼下既然无法重建了,那么自然——是得离开。 总不能厚颜无耻的声称那些人不做医药了,改做生意吧? “不劳洛姑娘费心!药王谷的人行的正坐得直,更输得起!我们走!”殷姑姑终于再也忍不住发作了脸色,冷笑拂袖而去。 “那最好不过!慢走不送啊!”洛言心笑笑,与陆院判等招呼一声,随即亦离开。 她好歹是乾清宫的人,看在东澜祁的面子上,众人少不得又围上来恭喜道贺一番,只是这嘴里说着这些话、心里又怎样想,那却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输了大笔的银子啊。 东澜祁已经悄悄的提前出门,上官烈亲自骑马带人跟随在马车旁。 洛言心从太医院出来,便上了马车。 云钰原本是要与张一清上前跟她说说话的,见状只得苦笑作罢。 破澜带着两名医女也隐身在拐角处,看着那两人乘坐的马车缓缓离去,仿佛还隐隐听到传来的两人的笑声,破澜眼神越发的讳莫如深,站在那里发了半响的呆。 第803章 朕是你男人 他们的马车早已走远不见了踪影,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带着两名医女离开。 马车里的两人,又是另一番光景。 东澜祁笑意盈盈的叫着“心儿”伸臂便欲将人往怀里揽,洛言心身体确是下意识的一个退让避开,让他捞了个空。 “心儿!”东澜祁手里一空心里不爽,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道:“这是在防着朕了?” 洛言心咬了咬唇挑眉道:“难道不应该?” “当然!”东澜祁道:“朕是你男人,快过来!” “现下还不是呢!”洛言心说什么也不肯。 昨夜这家伙闹得太过了,以至于她是真的心里生出了一股警惕来,不肯再跟他靠得太近,况且眼下这家伙眼神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儿! 她傻才过去呢。 “迟早的事!”东澜祁见她避猫鼠儿似的防着自己,笑靥如花的美人同在一个车厢里却看得见连摸都摸不着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怎的身形一闪,洛言心猝不及防便被他扣住手腕脉门给拉了过去。 她“啊!”的一声下意识挣扎,人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别叫,叫人听见还当朕怎么了你呢!”难得见她露出手忙脚乱的慌乱之色,东澜祁眼中笑意明显,手上可一点也没客气,将她结结实实的抱得稳稳的。 洛言心停止了挣扎,却是嗔了他一眼:什么叫“还当?”分明就是嘛…… “乖,昨夜只是个意外。”东澜祁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轻笑。 洛言心身体一颤,耳根尖儿立刻泛起一抹桃色红晕,咬唇抬眸,张嘴刚欲说什么,他一低头,轻柔而稳的噙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 “心儿,今儿你大获全胜,咱们该好好的庆贺庆贺对不对?不愧是朕看上的女人……” 洛言心“唔唔”两声,哪里强得过他?被他唇舌侵占,挣扎了两下就只有认命的份了。 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还在想:这个家伙亲吻她的时候怎么还能说出这么一长串话呢…… “呵呵!”放开她的时候,揽她在怀,看着她神情又变得迷迷瞪瞪的,东澜祁心情大好,忍不住又低下头去在她脸蛋上用力亲了两下笑道:“心儿这一场赢得漂亮!看到药王谷吃瘪,朕心里真是痛快!” 这会儿洛言心也懒得挣扎了——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靠在他怀中,嫣然笑道:“是他们自己招惹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东澜祁大笑。 笑过后又认真道:“最近别出宫,乖乖的留在乾清宫。朕对外就说你经历了这场比试心力耗损过大,需安生静养。” 光明正大的比试,东澜祁很相信洛言心,绝不会输给药王谷。 可是,如果药王谷想要施以暗算,凭药王谷的本事,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够滴水不漏的进行防范。 毕竟,药王谷擅长用毒用药,在这方面,东澜祁的人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洛言心心里一暖,点头笑着答应。 第804章 去收账 眼看就要到天下赌坊了,这是京城中最大的赌坊。 既然他家实力最雄厚、银子最多,洛言心和东澜祁在他家下的赌注自然也最多了。 不过,真说起来其实也不多——太多了怕他们直接关门走路耍赖不赔了,那可得不偿失。 一人一万两。 按照最初一比一百的比率,那便是一人收获一百万辆。 一想到这么大一笔银子就要被自己给赢回来了,洛言心心里格外的开心。 “你们都在外边候着,两刻钟之后朕和言心还没出来再进去。”除了两名始终不离身的暗卫不动声色追随,东澜祁吩咐上官烈等将近二十名做普通打扮的御前侍卫都侯在赌坊外拐弯处。 而他和洛言心也是在赌坊视线之外下的马车。 赌坊看起来跟平日有些区别,人比平日少了不下十倍,甚是萧条。 萧条中透着一股莫名的肃杀。 门口大刀金马、气势汹汹站着的粗壮汉子倒是没变,依然八人,阴冷的目光冷冷盯着过往的人。 洛言心与东澜祁相视,不着痕迹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心里均自冷笑:看这架势,似乎正是在等他们这两个“大主顾”前来呢。 一下子吐出来二百万银子,想来这银子今日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赌坊嘛,只有往里捞的,哪有往外吐的。 当初之所以敢推出那一比一百的赔率,倒更像是一种取乐玩笑的恶作剧。 或许他们也没有想到吧?真的有人上万的银子往里投。 洛言心和东澜祁自然不会怕了区区一个赌坊的阵势,即便实力雄厚那又如何?再雄厚能跟他比? 两人进去,出示单据,那掌柜模样的高瘦男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可是大数目,只有两位自己来?”高瘦男子笑笑问道。 “少啰嗦,拿银子!”东澜祁冷冷睨了他一眼喝道。 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纵然今日人少,待在这儿感觉也并不好受,他一刻钟也不想多待。 也不想让他女人在这儿多待——万一他女人被教坏了怎么办? “好说、好说!两百万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拿不拿得动,两位可自己看着办了!请随我来!”高瘦男子瞥了两人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心里则不屑冷哼:两个蠢货,真以为他们天下赌坊是白痴吗?两百万银子这么容易便到手?那他们也都不用混了! 只来了两个人,那最好不过。 东澜祁和洛言心跟着那高瘦男子走过长长的昏暗通道,经过穿堂与狭窄的天井,弯弯绕绕走了好一阵,才来到一处院落。 “两位稍候,我这就去叫人将银子取来。”高瘦男子笑容越发深邃,冲他们点了点头。 “喂,”洛言心忽然叫住他,似笑非笑道:“把我们弄到这个偏僻地方来,你们赌坊该不会想要杀人赖账、毁尸灭迹吧?” 高瘦男子眉棱骨跳了跳,面上神色纠结变幻,忽然脸色一沉,形容狰狞,索性当场变了脸色阴阴冷笑:“你说呢?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贪!” 第805章 想杀人灭口赖账 高瘦男子眉棱骨跳了跳,面上神色纠结变幻,忽然脸色一沉,形容狰狞,索性当场变了脸色阴阴冷笑:“你说呢?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贪!哼,二百万两,这你们也敢拿?足够请二十个顶尖杀手了,你们也不怕撑死!” 洛言心哈哈一笑,向东澜祁眨眨眼亲昵笑道:“你看,他脸皮比我还厚呢!” 东澜祁叫她这话给逗得啼笑皆非,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好笑道:“别胡说!拿自个跟他比,你出息了!” 洛言心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她勉强换了一身男装,面容虽然并没做任何改变,声音也懒得掩饰,眼睛稍微明亮点的人便可清清楚楚的看出她的女儿身。 对面这高瘦男子自然也看得出来。 看到东澜祁对她如此亲昵,他倒不觉得别扭,对他们的反应却是微微诧异。 当下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将此事做个了断,随后也好迎客做生意。 今日为了等这两个人来,所有的客人都被劝走了,就等着收拾他们的。 高瘦男子脸色更沉,目光一扫厉声喝道:“动手!”身体向后而退。 泛着乌光的铁箭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四面高墙与屋顶上,高瘦男子一声喝斥刚停,箭雨如蝗,嗖嗖而下,朝着洛言心与东澜祁飞来。 东澜祁与洛言心立刻如风般动起来,身形灵活,身手敏捷,三波箭雨都让两人给避了过去。 这也是四面高墙屋顶上虽然都埋伏着人,然而这到底只是一个赌坊,懂得瞄准拉弓射箭的人并不多,四面总共也就不到三十人。 他们并非专业弓箭手,箭雨也稀疏,若是对付寻常的客人,对方自然无路可逃。 甚至有点儿功夫的,也不可能逃得了。 可是对上东澜祁和洛言心,那就不可能有什么赢面了。 东澜祁带着出宫的呆呆早已无声无息的窜到了屋顶上,一通乱窜乱咬,对方尖叫惨叫连连,好几个人从屋顶上滚了下来,其他三面的人无不吓了一跳,阵脚大乱。 趁着这个时候,洛言心一个冲刺足一蹬手一搭跃上了墙头,手中银针闪过。 伴随着一片惨叫声,墙头上数人也纷纷落地。 这些人并非专业军人,只不过是一家赌坊培养的打手,就算有那么几下子,又怎么可能让洛言心等放在眼里? 此时,呆呆已经江这边屋顶上数人解决完毕,正窜向相邻的墙头。 声声惨叫传来,洛言心扭头朝一旁的另一面屋顶上看去,那几个临时拉过来的弓箭手已经脸上变色、索性丢开弓箭,满面狰狞的朝洛言心这边扑打过来。 洛言心讥诮的勾了勾唇,这些不过是试探她与东澜祁的前锋而已,犯不着作过多纠缠。 细如牛毛的银针暴雨般前仆后继射去,她看也没多看一眼屋顶墙头惨叫,纵身跃了下去。 东澜祁没有去对付那些人,在第一眼看到那些箭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些箭不是普通的箭,乃是出自官方兵器库。他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看错! 第806章 惊现官造弓箭 如此看来,这天下赌坊背后的主人必定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权贵了! 按照条件反射般的第一反应,东澜祁必定要认定这赌坊的幕后主人是明国公府。 可是立刻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无意中曾经得知并且确认,京城中排名第二的四海赌坊幕后主人才是明国公府。 而四海赌坊与天下赌坊几乎是同时崛起的,明国公府除非疯了才会同时捧起两大赌坊。 况且即便他们想,也绝没有这么大的财力和精力支持。 更别论这两家赌坊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不少。 那么,它的主人会是谁? 东澜祁扫了一眼四面的人,料定洛言心和呆呆能搞的定,心念闪动之间他已经朝那高瘦男子掠了过去,一把将他揪在手里逼问。 高瘦男子脸色微变,很显然,他也并不知道这些箭的来历。 他们开赌坊的,虽然与官府之间的关系属于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说不得”的关系,但双方的交往并不敢太明目张胆。 比如这官造的兵器,他们绝对不敢取用。 而也没有哪个当官疯狂到这等地步将官造的兵器偷拿出来给他们使用。 这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只要被朝廷知道一丝丝的风声,任凭你后台是谁都得玩完。 东澜祁冷笑,逼问他赌坊主人是谁?在哪? 不想,那高瘦男子还什么都没说,三支连珠弩箭破空而来,东澜祁不得不偏身闪避。 那三支连珠弩箭,两支逼开了他,一支直直插入了高瘦男子的胸膛之中。 洛言心刚好解决掉那些人奔了过来,见状并不觉得奇怪,开赌坊的人能有你什么人性?杀个把人再正常不过。 她只关心东澜祁的安危。 东澜祁扫了她一眼,见头发都不曾凌乱一缕放了心,握着她的手沉声道:“这些箭是官造的,如果朕没看错,应出自御林军专用的兵器库。哼,这幕后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洛言心亦不由变色,道:“要不要叫他们都进来?” 两个人怀里都揣着发射信号的响箭,叫人也不过一抬手的事。 东澜祁摇摇头,看向洛言心:“陪朕闯一闯。” 洛言心一笑点头:“好!” 此时叫了人来,反倒打草惊蛇了。 两人杀气腾腾上前,东澜祁一脚踹开那看起来有几分诡异气息的大门,与洛言心闯了进去。 屋子里空荡无一人。 东澜祁高声冷笑道:“天下赌坊这是输不起吗?连人都不敢见了!” 阴冷的低笑声自暗处响起,“将死之人,见与不见有何必要?” 数十名青衣人鬼魅般刺杀而出,长剑破空,携裹着阴冷的风对着两人招呼。 这才是真正安排下的杀手,绝非外头那些充数的花架子可比。 东澜祁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洛言心也摸出怀里的短剑一抖,剑刃霎时长了两倍,双方顿时缠斗厮杀起来。 兵器与兵器碰撞,发出的鸣声冷厉而刺耳,带起的风声与呼喝充斥着绝情的杀戮。 第807章 熟悉的黑影再现 双方的身影都太快了,呆呆暂时还帮不上忙,只能很无聊的坐在锦帐之后甩甩尾巴,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滴溜溜的绿豆眼看着眼前的打斗。 青衣人很强,但与东澜祁和洛言心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若非他们十人之间极有默契,相互配合十分绝妙,早已在东澜祁和洛言心手里讨不着好。 饶是如此,也是东澜祁和洛言心占了上风。 为了逼那幕后者现身,东澜祁出手没有丝毫容情,招招狠厉直指要害。 长剑上挑,一名纵身扑杀过来的青衣人被他一剑刺穿胸肋,捂着鲜血汩汩的伤口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趁着对方呆了一瞬的功夫,呆呆闪电般飞掠过去,狠狠在一人脚背咬了一口,尖利的牙齿直透骨肉。 这人痛得惨叫,洛言心长剑悄无声息的逼近,快而准的刺入了他的背心。 对方顿时大乱,东澜祁一声长啸纵身而起,身形快得如同幻影,转眼间对方的十个人被他二人打杀得去掉了一半。 剩下一半红了眼,再不复之前的冷酷不屑,残忍的目光中戾气大盛,赤红着双眼大叫着同时疯狂反扑。 “找死!”东澜祁厉声呼喝,手中软剑舞得只见一片雪影,不退反进,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 “谁!”洛言心忽然看到一个影子在窗外闪过,心头一跳,想也没想飞奔追了去。 呆呆吱吱吱叫着也跟着她飞跑。 洛言心追得很急,那影子一闪没入前方墙角,她急追过去,却已不见了对方踪影。 她到底不是莽撞的人,在这个地方并不敢肆无忌惮的乱追,咬着唇恨恨跺脚。 “呆呆,你有没有觉得那人有点熟悉?”洛言心问道。 呆呆眨了眨小绿豆眼,歪着头一通吱吱吱:“爷似乎记得一点点,是不是阳州衙门后堂中在你洗脸水中下毒的那个家伙?” “原来你也这么想,那就没错了!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我的感觉也不会出错,我敢肯定就是他!”洛言心一直惦记着阳州州衙后堂遭人暗算那件事。 那人很擅长用毒,但行事作风却不太像药王谷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这样一个人。 因为这事儿没头没尾,她也没怎么跟东澜祁细说,却没想到今日在这天下赌坊,竟然他又出现了。 “言心!”东澜祁已经追了上来,见她无事,并没有冲动的追上去,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咱们恐怕是见不着正主儿了!不过,欠了咱们的银子,一个子儿也别想少!” 东澜祁冷冷一笑,抬手发出响箭,携着洛言心转身返回。 既然对方不肯交银子,那就自己搜! 上官烈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心火燎烧,担心那两位祖宗在里头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这可是赌坊啊,还是京城中最大的赌坊,可想而知绝对不是好惹的善茬,使出怎样卑鄙无耻、阴毒下作的招数都稀疏平常。 那两位祖宗就算再聪明、武功再厉害,能抵挡得住吗? 第808章 强抢搜拿 别一个不慎被人给弄残弄晕了,他们这些人全都等着诛九族吧。 看到东澜祁发出的响箭,上官烈大叫一声:“走,冲进去!” 领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们杀气腾腾冲奔而去。 天下赌坊门口那六名大汉最懂得审时度势了,见对方这气势便不是自己能抵挡的,心里一颤起身便忙要往赌坊中跑,早被冲上来的上官烈等人撞得东倒西歪趴在地上呻吟呼痛。 “主子!主子!” 上官烈等人纷纷亮出兵器,见这赌坊中安静得不像样,鬼影子都没一个,不由心里一寒,急忙分头乱翻乱找,踹翻了无数的东西,踹开一间间房间,弄得到处一片狼藉。 “嚎什么嚎,我在这!”东澜祁没好气牵着洛言心出来,淡淡道:“搜,二百万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是,主子!”众人兴高采烈,肆无忌惮的到处乱翻乱搜起来。 天下赌坊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杀人灭口赖账,可也没有料到这两个债主是如此难以招架的硬茬子。 之所以今日歇业,也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不想让人看见他们赖账而杀人灭口。 库房里的银票现银、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赌客抵押的各种古董玉器首饰、房契地契等都还好好的放着呢。 待这两个煞星打起来之后,再想要派人将库房清理一番却来不及了。 加上那人被洛言心察觉了形迹,更不敢再露面,只能躲在暗处恨恨的瞪着这一群土匪到处翻腾搜刮。 上官烈等没花多少工夫便找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库房。 一通乱砍乱踹打开了门,众人欢呼着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各种值钱的东西往大箱子里装。 赌坊中现成就有许多大木箱子,想来是用于运送银子和各种古董首饰玉器之类的。 倒便宜方便了他们。 最后抬了十口大箱子,怀里还揣得满满当当的,上官烈领着四人断后,一行人大摇大摆出了天下赌坊。 “主子,这地方好东西还真是不少呢!属下保证绝对足够二百万银子了。” 上官烈躬身向东澜祁禀道。 东澜祁哈哈一笑,道:“弄马车来,那两口箱子的东西你们大家分了,剩下的你来处理,都给朕变卖了。” 他可是皇帝,难不成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弄回乾清宫去? 他还嫌会脏了乾清宫的地呢! 上官烈与众侍卫心花怒放,齐齐谢恩。 “先将这些送回侍卫营,朕和言心去四海赌坊。”东澜祁携着洛言心上了马车。 上官烈答应一声,不敢丢下主子不管,自己带着四人随行,命其他人将东西送回去。 御前侍卫的东西,难不成还有人敢当街抢劫? 在四海赌坊两人下的赌资不多,一人下了五千两而已。 合起来一百万。 不知是否天下赌坊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边。 东澜祁和洛言心前来收账的时候,四海赌坊并无二话,很痛快的掏钱了。 还做出笑脸说了几声恭喜。 809 啃了硬骨头,别的就乖了 满满当当一匣子银票,递出去的时候那掌柜的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东澜祁命上官烈接了过来,继续收第三、第四家…… 接下来的收账行动都很顺利,果然把硬骨头啃了就一切顺利了。 两人收账收得手软。饶是顺利,一家家走下来,也到了下午才将将收完,打道回宫。 孜孜部落派人送来了他们大小姐的贺礼和道贺信,说是他们大小姐今日等到比试结果明了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京城去办事,或许要过几日才回来。 等她回来了,再来找洛姑娘叙旧庆贺。 东澜祁正中下怀,巴不得这两人别有人来打扰。 洛言心忍不住问东澜祁:“落落她是不是——又追着西苍国那位战王爷去了?” “朕如何知?”东澜祁一笑,淡淡道:“那是她的私事,心儿你别管。” 洛言心耸耸肩,千落落的私事她自然管不着,况且千落落对此事似乎还挺忌讳,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她更不好唐突相问。 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值得,傻得叫人心疼。 东澜祁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又好气有无奈,笑道:“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有什么!” “那个战王爷真有这么好吗?我可从来没见落落如此在乎过一个男人!”洛言心懒得跟东澜祁讨论那个问题,女人的心思,他是不会懂的。 将真心弃之敝履,但愿那位战王爷将来有一天莫要后悔便是了。 东澜祁顿时警惕起来,说道:“苍天战那家伙吗?他有什么好!一个粗人而已!千落落那是没眼光才对他死缠烂打。天下最好的男人就在你面前,心儿你只要看着朕就好了,对别人不用多问的!” 洛言心:“……” 她那高冷又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呢?谁能给她还回来? 东澜祁哈哈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道:“你歇会儿,朕要去办点事。” 天下赌坊突现官造弓箭——还是属于御林军专用的那一种,此事不查清楚东澜祁绝对不能放心。 他得去好好做一番安排。 洛言心猜到便是此事,叫住他,想了想道:“我有件事与这有关,顺便也告诉你,你替我留一留心。” 便将在天下赌坊中看见的那道黑影与阳州遭遇下毒之事简单说了。 她和呆呆都没有看错,那么一定就是那人了。 东澜祁听得脸一黑,皱眉道:“朕知道了,只要那赌坊还在,朕便不怕查不出来他是谁!” 擅长用毒而又与自己和洛言心作对的,除了药王谷东澜祁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 可是阳州那事,他与洛言心的判断一样,那不是药王谷的手法。 如今又牵扯上天下赌坊,更不可能跟药王谷有关了。 踏出乾清宫正殿,东澜祁朝某个方向不着痕迹瞟了一眼,淡淡冷笑:“最好不是你,不然,朕不介意兵戎相见……” 东澜祁在御书房一直待到天黑才回到这边,原本还说一起用晚膳的,后来又差人过来知会洛言心让她自己吃。 810 这黑锅背的真不爽 洛言心心里莫名也有些不安,猜测着多半又发生什么了,随意用了些东西后也没有离开,依然在东侧殿等着他。 等到天黑果然等来了黑着脸的东澜祁以及战战兢兢的随行宫女太监。 冷飕飕瞟了一眼随行的宫女太监喝命退下,众人如释重负,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速速而退。 “皇上,怎么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洛言心敢上前,还敢开口相问。 “还不是药王谷!”东澜祁冷笑:“那一群混蛋从来便不让朕好过,这样那样的朕也实在忍够了!哼,等着吧,相信也等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朕要他们灰飞烟灭!” “朕刚收到消息,早在数天前,确切的说是在你和殷万容那贱人的比试开始之后,药王谷在江南一带重要城镇三十多家要紧的医馆药铺遭受破坏,或毁于大火、或半夜被不明人群打砸抢掠!呵呵!” 东澜祁冷笑,洛言心却从他那杀气腾腾、愤怒无边的笑声中听懂了他的意思,睁大眼睛讶然道:“所以矛头直指我,外头一片传说是我指使人干的?啊不,我小小一个宫女,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呢?那么一定是皇上指派人去干的了!” “哼!”东澜祁恼怒冷哼。 洛言心顿时也觉得如同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皱眉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挑拨?难道是药王谷自己干的?那他们也太舍得下本钱了。” 东澜祁略一沉吟,轻轻摇头道:“如今药方流出泄密之事在江南数省闹得沸沸扬扬,药王谷不想办法挽回反而自毁根基?这不太对。” “那——”洛言心也被这事搅得有点头大,皱眉道:“反正这事儿不是咱们干的!这黑锅背的,真是叫人不爽。” 见她这样反倒笑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是挺令人不爽的!” 尤其不爽的是,药王谷没有放过这个抹黑的机会,如今已经很有一些流言在外传得不堪了。 甚至还有质疑这一场比试的流言四处散播。 这次被人抢了先机给黑了,东澜祁索性什么都懒得再做,传吧,怎么传也改变不了事实。 药王谷的所有势力必须退出京城。 这一点,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 “此事朕心里已经有数,自有主张。这些日子心儿切记别出宫。”东澜祁笑道。 洛言心也并非什么事都一定要他告诉自己,他既然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洛言心一笑点点头亦不再多问。 算了,反正她待在乾清宫,外头再多风言风语吵翻天对她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对她的确是没什么影响,然而次日东澜祁上朝的时候,却不少臣子拿此事大做文章。 甚至有那脾气耿直冲动的,不管不顾直指洛宫女是妖女,他们的理由振振有词:不是妖女怎么会与孜孜部落那位大首领的女儿走的这么近? 当然,这话他们说的隐晦,没有这么直白。如今孜孜部落的人还在京城里待着呢,敢说的太直白,不要命了吗? 811 朝堂激辩 因此他们得出的推论是,这一场比试绝对是洛宫女使用了什么人所不知的旁门左道的邪法,极其不光彩的赢了药王谷。 可怜药王谷,杏林圣手,医者天下,这些年来一直行善,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治好了多少人的病。 更不知免费舍给了穷苦百姓多少药材。 如此积善之族,却被一个妖女欺负到了头上,使用卑鄙的手段打压,叫人如何能忍? 这还不算,竟连别处药王谷的医馆药铺也要下黑手,令人有根据怀疑,之前殷家别院大火、京城中那数处药王谷医馆药铺毁于一旦,以及之后的假药、药方被盗等等,必定全都与她们有关。 这个“她们”当然指的是洛言心和千落落,并且在提及的时候依然是隐晦的牵连千落落,而将洛言心当做主谋。 还好,有个千落落当替罪羊,还是没有人敢指责怀疑是东澜祁在背后撑腰的。 虽然谢氏一党认定如此。 继而更推断洛宫女结识孜孜部落千大小姐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一开始就是存了利用千大小姐助她对付药王谷。 至于她为什么要对付药王谷?当然是因为嫉妒殷大小姐了。 在宫里便与殷大小姐发生数次口角,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药王谷积善行德,救人无数,殷大小姐又是太后和皇上请进宫小住的贵客,她区区一个宫女竟敢对殷大小姐无礼,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 她心胸狭窄、嫉妒发作,因此而恨上了殷大小姐、连带恨上了药王谷,故而,布置下了这一切…… 所以,像这种心机深沉、蛇蝎心肠、阴毒歹毒的女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万万不能留在皇上的身边伺候,万一她有心加害皇上呢?这太危险了…… 这一番“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话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众臣一脸的忠心耿耿,请求皇上彻查比试一事,彻查那心底恶毒的洛宫女的真实嘴脸,严惩不贷,给药王谷一个交代,也绝断皇上身边的隐患! 东澜祁听着这些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话不由得心头大大火起,冷着脸端坐再高高的御座之上一言不发。 然而下边却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多的人附议,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明国公倒是老实了,木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暗自冷笑:皇上不是挺能吗?倒要看看群臣逼迫之下,皇上是否还能坚持护那贱人呢?皇上一味护那贱人,便不怕诸臣寒心吗? 事实上,东澜祁还真不怕。 这些臣子原本就与他面和心不和,他怕什么? 他要用的人,从来不是他们。 只等将现有的一切彻底打破,等他真正彻底掌控了朝堂,他自有人能够取代他们。 而根本不必要担心会超纲混乱。 “唐御史这么好的口才、这么能耐的推断能力,做御史倒是屈才了,”东澜祁冷冷道:“即日起,唐御史去刑部查案吧!有了唐御史的加入,朕相信刑部破案率必定会大大提高!” 812 颠倒黑白 叫嚣得最激烈最欢实的唐御史脸色一变,顿时哑然。 御史清贵,且是文臣,让他去刑部与那些只懂得杀戮的老大粗为伍?他身为清流文臣的体面何在? “皇上、皇上不能这么侮辱微沉的人格!”这唐御史也是个硬茬子,当即便一句话给东澜祁顶了回去。 去刑部?他会被人笑话死的!对自诩一身风骨傲骨的他来说,无疑比杀了他还难受。 士可杀不可辱啊! 东澜祁冷笑:“朕侮辱你?你怎么不说你侮辱朕在先?朕乾清宫的人也是你能置言的?朕是昏君吗?依你所言区区一个宫女在朕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朕竟一无所知、任由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是说你言下之意她一切所为分明便是朕指使的?朕是个昏君、暴君,残害救人活人无数的药王谷一干忠良?嗯?唐御史,你说说看,你那一番话,究竟是哪一种意思?” 唐御史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急忙磕头:“臣不敢!臣从未说过皇上是、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东澜祁冷冷道:“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还有你们,若谁认为朕是个昏君、暴君,不屑在朕的朝廷中做这个官,大可以辞了!朕绝不挽留!若留下,便注意你们的言辞!谁要是再敢在朕面前嚣张跋扈、目无君上、胡言乱语,别以为朕不敢动你们!想受廷杖,朕成全你们!” 东澜祁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而乾清宫里,一片祥和。 一早苍玉便来求见,笑着向洛言心道了恭喜。 “听说你赢了比试,原本昨日便想过来向你道贺,只是昨日天色已晚,到底不方便!洛姑娘,恭喜!” 苍玉脸上笑容越盛,心里越在滴血。 她能说其实洛言心与殷万容的这一场赌注她也下了注吗? 她买了一万两殷万容赢,虽然即便赢了赢的钱也不算多,可是,心里头舒坦啊。 不想却输了! 一输就是一万两。她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拮据了起来。 苍玉上门道贺,洛言心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违和——毕竟苍玉与殷万容走的更近,她不是应该站在殷万容那边的吗? 可人家既然客客气气的说了恭喜,她自然也就客客气气的应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苍玉又拉着她去御花园逛一逛,说是御花园中紫藤架下的紫藤花都开了,格外的好看。 清晨上那儿走一走,满眼的鲜亮紫兰色,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也好许多。 洛言心也没多想,想着去走走便走走,顺便等会让再去一趟李太妃那里。 昨儿东澜祁可是跟她说了,让她没事儿多往李太妃那去去。 她心领神会。 不想,与苍玉在紫藤架那里没待多久,慈宁宫的张公公便带着六名小太监来了,说道传太后懿旨,请洛宫女前往慈宁宫觐见。 洛言心目光微沉,不着痕迹瞟了苍玉一眼。 苍玉浑然不知她和谢太后之间的恩怨似的,见状也只随意一笑,向她道:“既是太后传召,你且去吧!明儿咱们再过来赏玩也是一样。” 813 入慈宁宫 那自然而然的神态,以及坦然自若的态度,若非洛言心对她、由她那位阴毒下作的好兄长而想到她有几分了解,还真要信了她的懵懂无知了。 谢太后的人将她堵在这里堵了个正着,要推脱不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洛言心没有吃了暗亏便忍了的习惯,苍玉要装茫然、装无辜,还这么恶心的邀请自己明日再来,她更忍不住。 “明日、后日都不必了,”洛言心看了苍玉一眼,似笑非笑道:“清华公主相约,这一次便够厉害了,奴婢身份低微,当不起第二、第三次。” 苍玉脸上一僵,洛言心已经转身,随着张公公等去了。 慈宁宫中,谢太后的气色十分不好。 见她来不等行礼便喝斥:“跪下!” 洛言心原本也要跪下请安,跪了下去道:“太后何以如此动怒?” “哼!”谢太后冷笑,目光咄咄:“你还有脸问?哀家问你,与万容的比试,你是不是勾结了孜孜部落那个千落落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洛言心心里忽然有些愧疚和过意不去。谢太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这话绝对不是她起的头——否则东澜祁会怨恨她。 相信她绝不想要他的恨吧? 那么她这话便是顺势为之,也就是说,外头有了这些传言,这些传言传到了她的耳中,她这才拿来质问她。 落落是无辜的,孜孜部落也是无辜的,却因为与她走得近,哪怕在她和殷万容比试的时候已经避嫌并没有出现,依然被人将脏水往头上泼。 说到底,是她牵连了落落。 “没有?”谢太后不屑嗤笑,冷冷道:“如此说来,你也认为自己的医术比药王谷要强?你是上辈子便开始学医的吧?” 洛言心目光闪了闪,心道这话您还真说对了。 我正是上辈子便开始学医,并且起点比这个时代的医者要高得多…… 上千年的传承,现代化高端的科技,以及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多能比肩的眼界,岂是区区一个药王谷能比的? 可惜,这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药王谷是很厉害,却也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吧?”洛言心道:“各种病症千奇百怪、无所不有,难不成药王谷便样样精通、无一例外?这次比试,奴婢承认有运气的成分,可奴婢赢了,这是事实。药王谷输了,也是事实。” “若是输不起,便不要比。输了赖账,也不是这么赖的,指责奴婢,也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岂不是太仗势欺人了点?难不成他药王谷不懂不会的医术,便不准天底下别人会、别人懂了吗?只要别人会别人懂的,便是使了邪法?只有他们才是正统?” 洛言心心里一动:谁使邪法还说不定呢。药王谷,哼,药王谷…… “放肆!”谢太后大怒喝斥:“哀家面前,你竟然如此出言不逊,谁给你的胆子!仗着皇上疼你,连哀家你也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谢太后又气又恨,盯着洛言心的脸,露出几分狰狞狠毒来。 814 带去问话 她的儿子怎么会被这么一个贱人给迷得神魂颠倒!若早知有今日,她早便弄死她!谁知留来留去,留成祸害了。 洛言心垂头没再说话。 心里默默吐槽:明明是你问我,我照实回答而已。这也叫出言不逊? “如此说来,倒是药王谷冤枉你了?”谢太后冷笑道:“若是药王谷冤枉你,为何外头那么多人都是这么传说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见众人这么说,必定有该说的道理!哀家问你,你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可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谢太后看着张公公吩咐:“将她带下去好好问话,撬开他的嘴!” 张公公的审讯问话的手段可一点也不比慎刑司的差,落在他的手里—— 谢太后阴阴的笑了。 即便到时候她那宝贝儿子怪下来,大不了她将张公公推出去平息他的怒火便是。 这次闹得太大了,谁也没有料到药王谷会输。 明国公府若是护不住药王谷、保不住药王谷这点脸面,岂不令人寒心? 明国公府的体面,也要掉光了。 这次,她必须毁了这贱人。 张公公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的主子当做一个牺牲品,满心只想着立功,闻言连忙领旨,冲洛言心皮笑肉不笑道:“洛宫女,请吧。只要你配合咱家,早早的说了实话,也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的。” 洛言心心里一凛,正欲动手,突然感觉到一股森然的杀气自谢太后屏风后透出来,她一怔,没敢再动。 谢太后分明有备而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有所准备埋伏。虽然她之前受的伤早已恢复,可是这会儿真要动起手来,未必是谢太后的对手。 恐怕反倒给了她一个诛杀自己的机会。 在太后面前动武,谢太后杀她杀得名正言顺。 张公公带人将她押了出去。 如果不是被带进来,洛言心甚至不知慈宁宫中竟然还有如此阴暗的屋子。 屋中光线昏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霉味和浑浊,空荡荡屋子里其实连刑具都没有,这就只是一间空屋子。 两名孔武有力的太监一左一右反剪着她的双手架着她的肩膀,她目光沉沉看着张公公,不知这位张公公要如何对付自己。 张公公阴阴一笑,取出一根银针上前,在她胳膊上随意戳了一下。 针尖刺破肌肤的刺痛感令洛言心身体本能的绷了绷眉心微微一蹙,张公公桀桀怪笑,挥手阴阳怪气道:“成了,放开她吧。这可是药王谷特制的软筋散,便是一头熊挨这么一下子也得没了骨头似的趴下。” 又是药王谷! 这回丢脸丢大了,什么体面、什么矜持气度都顾不上了,着急了吧? 洛言心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心里却是冷笑。 药王谷的药再厉害能比得上神医前辈厉害吗?清濯莲子她不知吃了多少,身上的香囊中也佩戴有。这所谓最厉害的软筋散,或许能轻易让一头熊趴下,却根本不可能让她洛言心趴下。 第815章 阴毒心思 张公公见状却是满意的笑了,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抖了抖,笑吟吟道:“这是你的认罪书,乖乖的按手印吧!按了手印,咱家再好好的招待你。” 洛言心冷笑,原来所谓的审讯根本就不是审讯,是强加罢了。 “你敢。”洛言心咬咬牙道:“我身上要是带出伤痕来,皇上不会放过你!即便太后也护不住你,况且,太后不会护你。你不过是个狗奴才,太后乐得把你送给皇上出气呢!” “住嘴!”张公公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到了洛言心的脸上。 他是太后得用的人,太后怎么可能会牺牲他? 然而他的心没来由的却被洛言心搅乱了,再得用他也只是个奴才,如果皇上真的暴怒,太后为了平息皇上的怒火,有什么做不出来? 张公公突然就心浮气躁起来,瞪着洛言心的目光更显得狰狞与可怕,阴测测冷笑:“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哼,是你自个词穷画押,与咱家何干?咱家,可连你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你的身上不会有任何伤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她画押!” 一名小太监捧着朱红印盒上前,张公公粗鲁的抓起洛言心的手,将她的大拇指往印盒里按了下去,往那张所谓的“供词”上用力一按,推开她,冷笑着小心翼翼将供词折好,揣入自己怀中。 “你们都出去,把门给咱家看好了!”张公公阴笑着扫了一眼几位太监。 那几个太监挤眉弄眼相互看了看,笑嘻嘻的应一声是,果然转身离开,将门带上。 “你想干什么?”洛言心睁着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瞪着张公公。 方才看到张公公将那张供词揣入了怀中,洛言心心中稍安。 这东西只要不交到谢太后手中,都无妨。 画了押又如何?她照样能弄过来彻彻底底的毁了。 “哈哈哈哈!”张公公盯着洛言心笑得猖狂而冷酷,浑浊的眼中却多了几许不怀好意的淫意。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在洛言心身上扫过,特意在她胸口位置停了停。 虽然只是目光,洛言心仍然有种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心里暗道:这个老混蛋想干什么?一个太监他想干什么?他是想那样对自己?这个恶心的老东西! 洛言心忍不住想到东澜祁,他如果知道他的母亲指使人如此对他所喜欢的女人,不知心里会何等痛心与愤怒。 谢太后一定是疯了…… 张公公见洛言心分明就是害怕了,更加猖狂的哈哈大笑起来,阴狠狠道:“你放心,咱家不会让你身上出现什么痕迹,保准没人瞧出什么不对来,你便乖乖的享受吧,哈哈哈哈!” 他的话说的漫不经心,透出的语气却是怨毒,洛言心更是气得心头发凉,身体也不由得僵了僵。 这个王八蛋!无耻之极! 洛言心无法想象,如果此刻被弄在这儿的不是自己,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女子。 第816章 反击 被这死太监扒光了衣裳看光摸光甚至亲个遍,偏偏身体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抵抗,即便身上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伤口,她又还如何有脸活下去?如何对东澜祁说得出口? 再加上那一纸供词,一纸并不是经过逼供而得到的供词,她还能说什么?便是东澜祁想要为她做主,这个主也难做。 而她受了如此羞辱,又如何还想做什么主?想的是死个痛快吧? 张公公见她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眉宇间隐隐带着怒意,身体轻轻颤抖,只当她是害怕了,更加猖狂的怪笑起来,枯瘦短丑的手朝洛言心衣裳抓了过来。 洛言心柳眉一挑,眼波流转之间冷冷一笑,迅疾出手一枚银针刺入张公公胸膈之间。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亦一跃起身,一脚狠狠踩在张公公的腰间。 张公公脸色大变,突如其来的疼痛更令他眼前发黑额头冷汗直冒,胸中一口气几乎上不来,口中偏偏不能出言,张嘴呼痛也只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哼声。 他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惊恐。 “想算计我,凭你这肮脏的东西,还不配!”洛言心冷冷一笑,足尖一点将他踢翻了过来,将那张供词自他身上搜了出来,看了看,冷笑着三下两下撕成粉碎。 对于这位张公公,她连教训他的欲望都没有,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倒是有些难办了,不知该如何逃出去。 即便逃出了这间屋子,也还在慈宁宫的范围内。 谢太后吃了那么多次亏也学乖了,再想要从慈宁宫安然逃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况且,即便守在门外的那几个太监,据她观察,也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虽说那么几个人不是她的对手,而她想要快速解决战斗,也不容易。 东澜祁……也不知他到底下朝了没? 更不知他来到慈宁宫不见自己会不会被谢太后给哄了。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若谢太后不说,他还能动刑逼迫不成? 呆呆那家伙,也不知道来一趟…… 自己与这狗太监待在一间屋子里,恐怕也待不了多久,外头的人肯定会叫唤他的。 张公公原本还惧怕洛言心会把他怎么样,心里抖抖索索的想着落在这贱人手里恐怕要受一场狠狠的皮肉之苦了。 这贱人可与旁人不同,下起手来狠着呢,连宫里那些主子们、连殷大小姐在她手里尚且讨不了好去…… 他偷偷抬眼打量洛言心,见洛言心在沉思,隐有烦躁之意,心头一喜大定,暗自冷笑:这儿到底是慈宁宫,哼,这贱人仗着皇上宠爱不在乎得罪嫔妃们,却不得不顾及太后几分,只要再等等,外头的人必定要出声询问,到时候,哼! 洛言心目光一转无意间对上他的目光,立刻凶狠起来,怒目而视。 张公公一僵,心里暗骂,忙不迭的收回目光。 “怎么?在等救兵?那又如何?等救兵也救不了你!老东西,今儿你死定了你信吗?” 第817章 拖延 洛言心心烦气躁,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踩得张公公连连闷声叫痛,眼前发黑,胸口更是因为抽气而缩成一团。 “姑奶奶的笑话,还轮不到你看!”洛言心轻哼冷笑,一脚踢开了他。 张公公大口的喘着气,眼神阴毒的盯着洛言心。 果然,再过了一刻多钟左右,外边便有人咄咄敲起了门,一人猥琐的嘿嘿笑道:“张公公,您……好了吗?是不是该轮到小的们了啊?” “哈哈哈哈!”门外几个太监齐齐阴阳怪气的笑起来,笑声透着兴奋与下流,正常人听了身上发冷。 洛言心忍了又忍才没冲出去将他们全都解决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走过去踢了踢张公公,一根银针抵在他脖子上,冷冷道:“告诉他们,你还没完。要是敢乱说话,我即刻送你去见阎王!” 张公公瞪着她没说话。 洛言心将钉在他心口的那枚银针取了下来,冷飕飕的低喝道:“快说!” 张公公动了动唇,其实他很想大叫惨叫,好让人进来将洛言心给收拾了。 可是那抵在脖子上的银针贴着他的血管,他根本半点心思也不敢动。 豁出去不要命,他还没到那境界,也没那勇气。 即便知道今日之事还不知怎样,可是,也不一定就是死啊。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太后娘娘无论如何总会护着自己几分的吧? 张公公狠狠咬牙,粗嘎着嗓子大声嚷嚷道:“等着,急什么!” 洛言心立刻一针下去,仍旧封住了他的哑穴,没去管外边那些阴阳怪气的怪笑声和调笑风言风语,“算你识相。” 虽然如此拖下去不是办法,但就她而言,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次,同样如此。 可是第三次的时候,外头众人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张公公,您没事吧?您要是不反对,小人可要推门进来了啊。” 在洛言心的逼迫下,张公公尽管出声拒绝了,可是外边众人却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一句句话问下来,尤其是问了这么多句话张公公竟没有不耐烦没有喝骂,而是每一句都跟他们对答,这本身便不正常。 五六个人相视,心中均自一沉。 虽然他们不明白洛言心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但已经可以确定八分,张公公是被她给控制了。 “嘿嘿嘿,您老继续、继续,小的们不打扰了、不打扰!”一名太监陪笑谦卑的道,却是使了个眼色,众人同时猛地将门一踹冲了进去。 洛言心抵在张公公脖子上的银针往前一送,张公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立刻气绝毙命。 “你!” 众太监没料到她这么狠,质问的话生生咽住,心里一惊瞪视着她。 洛言心哈哈一笑,手一招数枚银针朝前激射而去, 不想一阵劲风突袭而来,银针一枚枚全部偏离了方向打在墙壁上、窗棱上,一名全身罩在斗篷中的男子飘然而至,空洞冷漠的眸子盯着洛言心冷冷道:“都退下。” 第818章 受伤 众太监在太后处见到此人,知道他武功卓绝远在自己之上,有他来了洛言心绝对跑不掉,连忙纷纷后退。 洛言心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人。 她感到了一股冷意,一股从骨子里泛起来的冷意! 眼前此人的武功绝对在她之上,她没有想到在太后这居然还藏有如此一个高手。 动了动唇,她究竟什么都没有说。 此人全身笼罩在斗篷之中,那双眼睛冷漠而毫无波动,仿佛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东西就是杀戮。 而他也只会杀戮。 面对这样一个人,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的。 洛言心在心里狂骂东澜祁混蛋:怎么还不来? 还有呆呆那个家伙,不需要它的时候它整日在眼前晃悠,需要的时候却影子都不见。 男子抬手,手中一柄雪亮的长剑在那一身黑衣的衬映下格外刺眼。 身形忽动,周身杀气四溢,男子手中长剑直刺洛言心,眼中依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住手!”几乎与此同时东澜祁已经到了门口,心中大急将内力运转到了极点加速朝洛言心冲了过去。 后发先至也只比那男子的剑快了一点点,猛地将洛言心扑倒在地。 “噗!”的一声利剑刺穿他右肋,刺了个对穿。 东澜祁闷哼一声,殷红鲜血瞬间渗透明黄衣袍,晕染了大片鲜红。 “啊,皇上!” “不好了,来人呐!”几个太监变色惊呼。 落后东澜祁一步的上官烈等人无不大惊,惊叫着“皇上!”、“抓刺客!”纷纷拔剑朝那男子刺过去。 那男子拔出长剑,顿了顿,到底没有给东澜祁再补上一剑,身形如鬼魅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皇上!”上官烈等分出部分人去追,更多人则奔上来查看东澜祁的伤势。同时将那几名太监控制了起来。 比起追那刺客,自然是皇上的性命更加重要。 “皇上,你怎样!”洛言心不是头一次直面鲜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自己面对鲜血的时候居然会感到害怕、居然在颤抖。 抖抖索索替他简单止血包扎伤口,俏脸上一片煞白。 东澜祁见她如此倒觉值了,笑笑正要说话,喉头一甜喷了一口鲜血,将众人吓得不轻。 “皇上,咱们快回乾清宫!”洛言心只觉自己的心都揪得紧缩成了一团,心里惶急,手心里一阵一阵的冰凉。慌忙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捡了一粒药喂他服下。 东澜祁就着她的手将药吃了,笑道:“朕没事,区区一剑算不得什么。你扶朕一把,朕去见见太后再回乾清宫!” 说到太后,他眼中一片冰冷和讥诮。 “可是你——” 东澜祁拍拍她的手,淡淡道:“不过吐了口血罢了,那是受剑气所激而已。” 上官烈和洛言心闻言都不禁皱眉,受剑气所激而已?那股剑气不弱,他那么不要命的扑下来完全承受了,恐怕内伤不轻。 洛言心拗不过他,见他服了自己炼制的补气丹之后脸色好转了些,下意识把了把他的脉。 第819章 激愤 洛言心拗不过他,见他服了自己炼制的补气丹之后脸色好转了些,下意识把了把他的脉,受剑气影响虽然有些紊乱,但还算有力,便不再跟他争执,道:“我扶你。” 东澜祁点点头,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朝外走去,上官烈等警惕的尾随其后。 “这几个狗奴才还留着干什么?”瞟了一眼面无人色、气息惶惶的几个太监,东澜祁冷冷道:“杀了!” 上官烈等正一肚子气,听了这话巴不得。 数人齐喝应是,长剑出鞘,那几名太监连求饶的话来不及说一句完整的,便已倒地身亡。 洛言心扶着东澜祁微微踉跄回到慈宁宫正殿,见他半身的血谢太后吓得不轻,失态起身上前,“皇上!这、这是怎么了!洛言心,你——” “不关她的事!”东澜祁毫不客气甩开太后的手后退两步,冷笑道:“母后这坤宁宫,真是藏龙卧虎!儿臣今日总算是领教了,佩服、佩服!” 谢太后脸色一白,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惊惶颤声道:“那、那是哀家的暗卫,洛言心胆大包天,她——” “朕宠的!”东澜祁冷冷道:“母后是不是忘了朕曾经对母后说过什么?她胆大包天又如何?无论她做了什么,朕高兴、朕乐意!这是最后一次,母后。您要是再动她,朕自然不敢也不能动母后,不过,别的人,朕还是能动一动的!朕要是豁出去一切,母后,您也会怕的,对吗?” “你——”谢太后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这一场比试猫腻多多,外界闹得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药王谷非同小可,哀家总要问个清楚,给药王谷一个交代,这有何错?” 谢太后怨恨的盯了洛言心一眼,再次后悔得想要吐血。 这个祸害,害得她母子失和,她为何就不早早除了她呢? 东澜祁冷笑:“风言风语、沸沸扬扬?母后不必说的如此正气凛然、义正言辞,真当朕是傻子吗?这一场比试有没有猫腻朕心知肚明,药王谷更心知肚明!没有证据的风言风语做的什么数?还有人传说明国公府权势滔天、谢氏一族想要造反呢,朕是不是也该信了?” “你!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说!”谢太后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众宫女太监无不心头狂跳,齐齐的垂下头去缩了缩身体,恨不得变成聋子、瞎子。 洛言心的心也狂跳了跳,不由用力捏了捏东澜祁的胳膊。 即便谢家真有这个心思,也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啊。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话一出口东澜祁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他这一次实在是气狠了,气得出离了愤怒哪里还能冷静? 直到此刻他的心里还充满着后怕,心还乱跳着没有平静下来。 他也不敢去想,如果自己迟到了刹那,会是什么结果。 会天人永别吗?就如同当初李太傅一样,他疯了似的拼尽一切赶到,看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820章 你能问心无愧吗? 情绪激荡、满腔愤怒之下,还有何理智可言? 东澜祁轻轻吸了口气,淡淡道:“母后也知道捕风捉影之言不可信吗?无稽之谈朕自然不会相信,明国公或许替朕分忧的心肠很热乎,但要说造反,朕是不会相信的。母后以后也别再信外头那些不怀好意的传言!至于药王谷,” 东澜祁冷笑:“朕还是那句话,朕不需要给他们什么交代!提出比试的是他们,既然把脸伸出来了,就别怪别人打得响亮!想要赖账,也得看朕许不许!把朕惹恼了,” 他看了谢太后一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母后您说,朕派明国公带兵抄了他们老巢灭了他们,那将如何?” 谢太后脸色更白,抿了抿唇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知道这只是东澜祁的一句气话。药王谷交友天下,东澜国绝对不敢轻易对付药王谷,其他三国和五城未必会袖手旁观。 可是,他这话透出来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他厌恶药王谷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 谢太后心情复杂的瞟了洛言心一眼,是因为她吗?她的医术当真有那么好? 皇上有了她,所以药王谷在他眼中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他就这么笃定洛言心的医术真能与药王谷抗衡? “洛言心,你还敢留在皇上身边吗?”谢太后到底不甘心,看着洛言心道:“你难道,还能问心无愧?” 东澜祁皱眉,冷声道:“她为何不能问心无愧?” 太后的问话意有所指,只管盯着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讥诮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块抹布。 洛言心眨了眨眼,勾唇无声冷笑。 东澜祁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她却懂了太后的眼神。 现在想来,她真不该那会儿便杀了那张公公、或者后来东澜祁激怒之下命令杀了那些太监的时候她应该阻止一声的。 想来张公公那恶心的老太监要用那样下流无耻不可言说的招数对付自己,是得到了太后娘娘的准许吧? 或者她还可以更龌蹉的想一想,或许那主意还是出自这位太后娘娘呢! 这一招真是高明啊,一来她没法说出口,二来她的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人能够检验出来。 可是,被无数个太监那样对待过,她还能坦然的跟在东澜祁身边吗?她能没有一点心理阴影吗? 谢太后此时当着受伤的东澜祁的面提此事,怕是豁出去了定要逼迫自己离开吧?她便不怕东澜祁会承受不住吗? 不,东澜祁受了伤正是脆弱之际,她这一下是在赌啊,赌东澜祁受不了这个打击愤怒之下鄙弃自己。 只要东澜祁露出一丝这个意思,剩下的一切自有她这个好母后代劳了! 至于东澜祁一时受得住受不住,过后慢慢的自然也能恢复过来。 要论起狠心,洛言心觉得,自己谁也不服,就服眼前这位。 “皇上说的是,太后,奴婢为何要问心无愧?”洛言心淡淡一笑:“太后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第821章 她就知道瞒不过 谢太后没想到洛言心心理承受能力竟如此强大,遭受了那样对待后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甚至连僵也没僵一下。 她倒是小看她了啊。 谢太后恨不得告诉东澜祁真相,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不干净了,脏了!可她不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言心在她面前装没事人。 “我们走!”东澜祁没再多言,看着谢太后丢下最后一句话:“最后一次,母后!” 回到乾清宫,上下众人都吓得不轻。 皇上竟然在宫里遇刺,流了这么多的血将龙袍都浸染了变了色,这事儿要是查起来、牵连起来,宫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得掉脑袋。 原本时常还在宫里各处走动走动的各嫔妃们一下子都变得老实了起来,一个个闭门不出,乖巧得不得了。 苍玉也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后的寝宫里,没有再往外迈半步。 只是,众人听说皇上是在慈宁宫受的伤,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乾清宫中,洛言心很快便为东澜祁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好了伤口。 这男人也矫情的很,将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踢了出去,只留了洛言心一个。 洛言心虽然其实很不情愿为他更衣看他的身体——呃,虽然只是上半身。 不过看在他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份上,还是忍了吧,懒得跟他计较。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替他更衣的时候,看到他精壮的身体、修长的腰、白皙健康的肤色有点晃眼,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男人的阳刚气息,心神有点乱。 一不留神似乎走神,他低笑着凑过来笑问:“朕的身材好不好?心儿可以随便摸。” 洛言心脸上“腾”的一下涨得通红,恼羞难当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引得他沉沉的得意低笑。 好容易替他收拾好,明明刚才还饶有兴致、精神旺盛调戏自己的家伙突然间虚弱了起来,得她在一旁贴身伺候着,比如喂他喝茶、喂他吃饭、小心翼翼的扶他躺靠下,替他拿着奏折在他面前打开…… 洛言心突然觉得,受伤的是自己便好了。 不对,也不能是自己。不然他借口自己受伤了行动不便也这么黏上来她一样受不了。 最好,便是两个人都不要受伤吧! “好在皇上的内伤也并不严重,好好调息休养几日便能恢复。皇上眼下要多休息,我先退下了。”捡了几本要紧的奏折看完,洛言心向东澜祁道。 东澜祁点点头,她今日经历了一场大难,也该回去好好歇一歇。之前一直缠磨着她,也是让她注意力得到分散、心情能够慢慢平复下来。 他倒是想留她下来一块休息呢,只是她留下来了,自己便没法好好休息了,到最后非得闹腾得她也没法休息。 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东澜祁抬头看她,问道:“太后说的问心无愧,是何事?” 洛言心一怔,旋即苦笑。 她就知道他素来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他。 第822章 不给?那就去要! 她就知道他素来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他。 想了想,洛言心便将当时的事情简单说了。 东澜祁面沉如冰,胸口急速的起伏,脸色霎时白了起来。 “该死!” “皇上别动气,”洛言心反握住他的手笑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东澜祁缓缓舒了口气,冷笑道:“怪不得她会那么提醒你,哼!” 所有他在乎的人,她定要毁个干净彻底吗? 洛言心道:“你心里,可会怀疑我撒谎?可会存疑?” 这件事原本就没有发生,如果他不问的话,她便不会说。可他既然问了,她也不会瞒着他。 可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经历过。 她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他会不会相信她,她很在乎。 “你说什么傻话!”东澜祁笑道:“朕自然相信你!朕的女人,自有上天庇佑,哼,那种下三滥的狗东西,也敢招惹?” 洛言心扯了扯嘴角,心道你的女人不是上天庇佑,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以及运气好…… “你信我便好!”洛言心咯咯一笑抽回了手,与他道别离去。 转眼到了药王谷交付赌注的时候了,等到太阳快下山,却还没有见陆院判进宫求见。 若药王谷已经将东西交到了陆院判手里,陆院判是绝对第一时间送进宫来。 那样的东西如同烫手的山芋,搁谁手里谁也不愿意多拿。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见人来,多半是不会来的了。 这一整天的时间药王谷都没把东西交给陆院判,没道理天快黑了反而赶着去交。 洛言心冷冷一笑,所以,这是要赖账? 原殷家别院和医馆药铺仓库的地契、数万银子,药王谷打算是全部都赖掉了? 是不是下一步就该以“比试结果疑虑重重”为借口,将整个赌局都赖掉了?从此仍旧赖着在京城不走? 东澜祁也很恼火,朝堂上那天那恬不知耻的御史被他扔到了刑部,又被他一通喝斥,加上自己后来遇刺受伤,谁都知道不敢在这个当口触霉头,这两日上朝的时候倒是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不过,药王谷这是怎么回事? 以为借着一些风言风语便能理直气壮? “这事交给朕,”东澜祁握着洛言心的手,一声令下,上官烈带着一队御林军气势汹汹直奔药王谷众人暂住的明国公府别院。 一路上无数人见到,打听起来,药王谷赖账的消息迅速在京城传来。 无论什么理由,赖账总是事实,药王谷做得出来,便怪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既然不肯给,那他就派人上门去拿,硬拿! 当时华灯初上,殷姑姑、殷万容等正准备吃晚饭。 药王谷之所以赖账,倒不全因为那些影影绰绰的传言,而是江南数几十家医馆药铺被烧被毁因而生怒。 他们理所当然的将这笔账算在了洛言心的头上,试问还怎么肯给她地契和银子? 如果不是殷姑姑阻拦,殷万容都要气急败坏进宫去寻洛言心理论了。 第823章 御林军上门 殷万容因此还与殷姑姑闹了一天别扭。 殷姑姑已经完全深切的体会到了殷万里的那种纠结无奈的心情,也没有心思去劝解安慰殷万容,只命人看好了她不准她去胡闹。 这件事药王谷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阻拦殷万容并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在等。 等她的大哥、殷万容的爹——药王谷谷主殷童前来。 飞鸽传书了比试的结果回去,殷姑姑很快便收到了来自药王谷的回复。 她的哥哥殷谷主要亲自赶过来。 本来谢太后寿诞谷主也必定会来祝寿,只不过不会来这么早。 如今他却不能不提前来了。 他在信上嘱咐,一切等他到了再说,且让她别透露出去自己要提前进京的消息。殷姑姑自然照办。 那么这赌注,她当然不会现在就给洛言心。 不想,这天刚刚摆了桌子准备用晚饭的时候,谁知御林军却上门来了。 粗鲁的拍门声吓得那看门的仆人心头一跳,刚问一声:“是谁?” 就被粗声粗气“御林军”三个字给吓了一跳,慌忙开门。 上官烈带人潮水般蜂拥而入,直奔餐厅,正好将所有人全都堵在了里边。 “你们想干什么?”殷姑姑脸色一沉冷冷问道。 药王谷众人默默起身,簇拥在殷姑姑身边,满脸愤恨和敌意与上官烈等对持。 殷万容更是尖叫:“你们是御林军?放肆!这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信不信本小姐即刻进宫禀报太后,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拿了押入大牢!” 上官烈看了她一眼“嗤”的一笑,淡淡道:“殷大小姐想进宫禀报太后请便,我等绝不阻拦。药王谷输了的赌注,是不是该交出来了?若是不交出来,我们可就要搜了!” “你们敢!”、“岂有此理!”殷万容怒声尖叫,殷姑姑等药王谷众人亦恼怒万分。 药王谷的尊严不可侵犯,今日若真叫这帮人给搜了,无论搜得到搜不到,药王谷还有何颜面? 偏偏对方来的都不是善茬,且人数众多,又是御林军,动起手来己方这么几个人未必赢得了,且也不敢尽全力…… 下毒什么的,那是绝对不可能敢的。 “我们也不想走那一步,”上官烈邪邪一笑:“那便看你们药王谷配合不配合了!大家都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愿赌服输,拿得起放得下,赖账这种事,不好看吧?” “你——” “我们正要派人去太医院找陆院判说这事,”殷姑姑拉住了殷万容,吸了口气慢慢道:“我们药王谷的医术如何,相信上官大人也有所耳闻,这一次输的实在蹊跷,我们不服。况且坊间传的沸沸扬扬,这个结果我们更不能认,此事,还请太医院出面,查个彻底。若果然是我们药王谷技不如人,到时候,我们认!” “凭几句不知道谁放出来的风言风语就把比试的结果推翻了?你们药王谷这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呢?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所谓的什么狗屁‘证据’,那是你们的事——” 第824章 丑恶嘴脸 “凭几句不知道谁放出来的风言风语就把比试的结果推翻了?你们药王谷这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呢?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所谓的什么狗屁‘证据’,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知道,今日我的任务是将赌注带回去!比试的过程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亲自做的评判,呵呵,你们药王谷是把所有人都怀疑进去了?这天底下,只有你们的医术才叫医术,别人超过你们,就是歪门邪道?” 上官烈看向他们的眼神越发鄙夷。 因为立场的关系,虽然一向来他对药王谷并没有什么好感,然而提到他们的医术却不得不说一声“服气”。 可是现在看来,只怕名不副实,比他们医术高明而又不肯投靠的,只怕都遭了他们的陷害或者暗手了吧? 洛姑娘有皇上撑腰,他们没法动手而已。 殷姑姑神色不变,淡淡道:“蛊术原本便是常人所不知的邪术,几位裁判也被蒙骗了亦有可能!总之此事不水落石出,我们药王谷绝不能就此认输!” “对!那小丫头怎么可能跟我们药王谷比?她打从娘胎里便开始学习医术也不过十来年吧?”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 “……” 药王谷众人纷纷叫嚷。 看到他们一个个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模样,上官烈心里好一阵无语,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众御林军侍卫亦个个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就是药王谷吗?被捧上了神坛、传说医者仁心、慈悲救人的药王谷? “好了都别说了!”殷姑姑显然也发现了众人那诧异古怪的神色,心里一时微微有些窘,但立即她又坦然起来:她们药王谷本来就没有错!她绝对不相信区区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不使用歪门邪道的法门能赢得了他们! “上官统领,您请回吧。”殷姑姑淡淡道:“此事我明日一早会进宫面见太后,请太后她老人家出面主持一个公道。若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我们药王谷输,我们认!但绝不是现在认。洛宫女既然清清白白笃定能赢,那么便等着便是,何必急于这一时,我们药王谷绝不会赖账!” 殷姑姑这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上官烈哈哈大笑起来,众御林军侍卫一怔,亦无不交头接耳的窃笑,议论纷纷,神情鄙夷。 绝不会赖账?眼下这不是赖账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只知道眼下你们这就是赖账!”上官烈懒懒一笑,“既然你们笃定有猫腻,先把东西交出来,日后再要回去就是,何必做出这么一幅难看的嘴脸?难看、真是难看!兄弟们,” 上官烈突然眉头一挑一声厉喝:“给我搜!御林军奉皇命办差,谁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是!” 众御林军侍卫齐吼吼答应一声,刀剑纷纷出鞘,气势汹汹直冲进去。 “我看你们谁敢!明日禀了太后,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殷万容尖叫。 第825章 强搜 根本没有人理会她,众侍卫潮水般涌了进去,殷姑姑等又气又急又怒,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殷万容突然冲到上官烈面前,拔下发髻上的金钗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怒声道:“上官烈,叫他们都停下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逼死药王谷的大小姐,看他这个御林军统领的位置还坐得住坐不住? “继续,谁叫你们停下来的?”上官烈却是冲经过身边的侍卫们瞪了一眼喝斥,这才向殷万容笑嘻嘻道:“殷大小姐想死吗?请吧!你自己想死,谁也拦不住不是?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好拦你吧?” “你!”殷万容气得抓狂尖叫,大叫着朝上官烈刺了过去。 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是上官烈的对手? 上官烈轻而易举扭住了她,将她朝殷姑姑等一推,冷笑道:“别投怀送抱,爷不稀罕!” “啊!”殷万容尖叫,生生的晕了过去。 “你们欺人太甚!”药王谷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身形闪动朝上官烈攻了过去。 东澜祁早已料到药王谷这些人蛮横惯了的,且在东澜京城中又有明国公府和太后撑腰,根本不可能轻易听上官烈的话,特意命令他多多的带人前往。 药王谷的人连上官烈的边都没摸着,早有侍卫迎上前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一旦有人开始动手,其他人如何还忍得住?一时药王谷众人纷纷呼喝着,与侍卫们打成一团。 殷姑姑见状暗暗叫苦,喝叫了几声然而眼下这种状况她的话哪里还有什么用? 偏偏殷万容又晕倒在了她的怀中,她连动都不便动。 “上官统领,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会后悔的!”殷姑姑气得脸色发白,浑身乱颤。 她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敬仰的女神医,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的让路行礼,何尝这么狼狈过? 这些混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官烈“嗤”的一笑:“你是在威胁我?有什么话,明日见了太后你再说吧!” 药王谷众人很快便被侍卫们拿下,一个个用绳子捆了扔在地上。 一开始还有人叫骂,被堵上了布团塞住了嘴,终于老实了。 “上官大人,什么都没找到!” “上官大人,我们也没找到。” 很快,一拨拨搜查的侍卫跑出来回复。 前往搜查的都是上官烈特意挑出来的擅长此道的侍卫,既然他们一无所获,那就是真的一无所获了。 上官烈皱了皱眉,如果搜不到,那么多半就在他们谁的身上了。 这儿毕竟不是殷家别院,不过是明国公府借给他们暂住的别院,应该不会有什么令人难以察觉的密室。 “搜他们身上。”上官烈道。 “是!”众侍卫答应一声,不由分说一阵在药王谷众人身上乱掏乱摸。不过,包括殷姑姑、殷万容在内的四名女子并没有人敢动手。 毕竟对方是药王谷,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了。 在药王谷女眷身上乱摸乱搜,他们到底是不敢。 第826章 如愿以偿 然而即便被搜身的只有男弟子们,已经让药王谷众人睚眦欲裂了。 他们可都是出自号称医者天下的药王谷啊,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敬对待,称呼一声“神医”,什么时候谁敢在他们身上搜查了? “殷姑奶奶,把东西拿出来吧,药王谷非要做成这个样子,也不太好看吧?”上官烈转向殷姑姑。 殷姑姑抱着殷万容,冷笑:“有本事你们到我身上也搜一搜!” “殷姑奶奶,这怎么使得?”上官烈笑道:“虽然殷姑奶奶盛情邀请,然而男女有别,这种事情我们确是不干的!” 众侍卫哈哈大笑起来,殷姑姑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其他两名女弟子亦脸上青青白白,羞愤异常。 上官烈虽然口头上无耻的占了一番便宜,然而还真不好拿殷姑姑怎么样。 可是,他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说了,务必要将地契和银票给带回宫,否则他就别回去了。 银票还罢了,倒也搜出了几万两,可是那地契——不用说,多半是在这位姑奶奶的身上了。 “我们兄弟们奉了皇命而来,殷姑奶奶若是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们没法跟皇上交差。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大家就这样耗着吧!什么时候殷姑奶奶肯把东西交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哼,在我们离开之前,这院子里但凡是个喘气的,别想离开半个!” 殷姑姑不由变色,愤怒异常:什么狗屁御林军?无赖、分明就是一群无赖! 身为医者的她自然明白,那些药王谷的弟子们如果被这样捆着手脚挨上一夜,就要废掉大半了。 若是明天再挨上一天,恐怕以后就要半身瘫痪了。 或许,这上官烈只是威胁她,可看他这架势,谁知道是威胁还是当真? 她能赌吗?不能…… “好,”殷姑姑到底不敢拿自家弟子的性命开玩笑,愤愤将叠在一起的数张地契从怀中摸了出来扔在地上,冷冷道:“拿了东西赶紧给我滚!上官烈,今日这梁子,咱们算是结定了!” 上官烈示意属下将那地契捡起来查看验证,笑道:“可别,本官奉皇命行事,殷姑奶奶总不会连皇上也怨上吧?你们愿赌服输,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非要闹这一场,不是没事找事吗?” 那验看地契的属下冲他躬身点头将地契奉上:“头儿,这地契的确是真的!” 殷姑姑听了这话差点儿又没背过气去。 什么叫“的确是真的”?她能往怀里揣个假的吗? 上官烈收下揣入怀中,冲殷姑姑等众人笑嘻嘻拱了拱手:“诸位慢留,不必送,再见、再见!” 药王谷众人怒目相向,敢怒不敢言,心里无不大骂无耻!送?谁要送你们这些土匪! 上官烈等扬长而去,殷姑姑才发现除了自己和晕了过去的殷万容之外,药王谷所有众人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 不但动弹不得,一个个嘴里还塞着布团。 殷姑姑又气又恨,只得将殷万容先放下,去给人解开绳子…… 第827章 遇刺,鬼魅身影 “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简直欺人太甚!” “三姑,此事应该禀报谷主,请谷主出面!” “就是,不然我们药王谷岂不颜面无存!” 望着这满屋满院、**外外的一片狼藉,根本不可能再住人,药王谷众人无不气得七窍生烟,怒火中烧。 殷姑姑脸色十分难看,淡淡道:“这些天你们都待在别院里哪儿都别去,放心吧,太后寿诞,谷主总会来的。明日一早,我进宫一趟。” 众人答应,一人忽然冷笑道:“这个别院里现在还能待着吗?连个吃饭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十分难看。 的确,那些该死的御林军侍卫,分明就是故意的,将这屋里屋外破坏得彻彻底底,即便是姑娘家住的床,被褥帐子也全都被掀翻了下来,所有的家具推倒,瓶瓶罐罐各种摆设砸碎在地上一片狼藉…… 屋里如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上官烈若知道他们在背后气恨此事只会冷笑:劳动他们这么多人跑这一趟,总不能白跑,总要收点利息不是吗? 上官烈等从药王谷处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抬头看了看天,上官烈只带了七八名今夜要当值的御林侍卫随同进宫,余者都让他们散去。 摸了摸怀中的地契和有人交上来的一叠厚厚的银票,上官烈松了口气,皇上面前总算能交差了。 药王谷——呵呵,那道貌岸然的做派实在是叫人看不上! 不想,上官烈等七八个人没走多远,一道黑影突然悄无声息的凭空而显,雪亮的窄剑泛着幽光刺入了他的肋下。 上官烈惨叫一声,众侍卫大惊纷纷拔剑呼喝,而那黑影一击得手即刻后退,身形飘闪,转眼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头儿你怎么样!” “快止血,去叫军医!” “该死的,是哪个藏头露尾的王八蛋干的!” 众人又惊又怒,忙将他扶到路旁快手快脚的为他上金疮药止血、包扎。 所幸他们都是侍卫,金疮药、疗伤丸、纱布等都是随身带着的。 上官烈脸色微白,喘了口气叫住了那准备跑去叫军医的侍卫,沉声道:“替我简单包扎一下,进宫。” 身上带着血污见圣驾?几个侍卫都是一愣。 “发什么呆?赶紧!”上官烈喝斥。 “是!”几个侍卫忙又动起手来。 “头儿,那到底是什么人?那功夫真是——”见上官烈虽然脸色微微有点发白,伤口也不浅,但并不致命,剑上也无毒,几个侍卫稍稍放心,一人忍不住道。 余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有些背后毛毛的。 的确,那人的身法形如鬼魅,几人警觉性不算低,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被他靠近。 仿佛凭空冒出来这么个人似的,更要命的是,他那剑法是真正的快如闪电,叫人避无可避。 上官烈冷笑了笑,眸光莫测,没有说话。 很快处理好伤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他,另外几个围拢周围警惕的注意着四下,朝皇宫走去。 第828章 药王谷谷主来了 乾清宫中,东澜祁和洛言心用过晚膳后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下着棋,一边说话一边等着上官烈回来。 洛言心忍不住笑道:“你说,上官大哥会不会空手而归呢?” 东澜祁哼了一声淡淡道:“带了上百人去空手而归,朕摘了他的脑袋!” 洛言心“扑哧”一笑。 待上官烈回来,看到他肋下那浸染着鲜血、简单包扎的伤处,东澜祁脸色微变,眸光转厉:“药王谷的人干的?” “或许不是。”上官烈苦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将地契和银票从怀里掏了出来,双手奉上:“皇上,微臣幸不辱命。” 徐沧海忙将东西接了过来,呈给东澜祁。 东澜祁和洛言心只看了一眼命他一旁退下,挑眉看向上官烈:“或许不是?” “是微臣大意了!”上官烈说着将回来路上发生的一幕简单说了一遍。 东澜祁和洛言心相视,二人都有些意外。 “药王谷有这样的高手在京?上官大哥居然只能眼睁睁的遭他暗算!”洛言心不敢相信。 上官烈作为御林军统领之一,况且本来又是个在其他三人追围堵截之中顽强生存下来并站稳了脚跟的副统领,他的武功其实在那其他三人之上。 在京城之中,绝对排得上前五。 他这样的身手,即便被人偷袭,也断断没有让人一个照面便捅了一刀刺个对穿的理。 那一剑刺在肋下,那人看来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是刺向心脏呢?上官烈是不是此刻便已经命丧街头了? 上官烈苦笑,他也觉得这件事很丢人。 并且很挫败。 他上官烈居然有一个照面就被人捅个对穿的时候,那到底是怎样的高手? “朕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那个时候对你动手的,除了药王谷不做他想。你当时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东澜祁眼神锐利盯了一眼他的伤处,问道。 不对?上官烈一愣,心头忽然一凛,微微变色道:“皇上不提微臣也不敢想,可是细想当时……那一刹那微臣呼吸滞了滞,不知怎么的反应就慢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不过,如果不慢那么一点,那人绝对伤不了微臣。” 因为感觉太细微,细微到不去细想根本不能察觉,而他又是个光明磊落骄傲的人,被人刺了那样一剑,只会认为是自己技不如人,却不会第一时间去怀疑是不是对方在那刹那间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 可是,这也不太说得过去呀,如果真是对方动的手脚,那人也太可怕了,一切都拿捏得刚刚好,究竟怎样的高手才做得到?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东澜祁冷笑了笑,慢慢说道:“别人或许做不到,药王谷的谷主却未必。” “是他!”上官烈心头一震,豁然开朗。 如果是药王谷谷主,自然能做得到。 他也来了京城吗?还挺快的。 洛言心准备上前去仔细看看上官烈的伤口,如果殷谷主用了什么药,肯定会有残留。 第829章 七叶醉魂草 东澜祁一把握住洛言心的手,道:“叫呆呆来。” 洛言心一滞,嗔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无奈的笑意,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让徐沧海去找小鹊。 上官烈心里头有点郁闷,又不怎么敢郁闷:皇上,洛姑娘这会儿还不是您的嫔妃呢,您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呆呆很快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东澜祁朝上官烈努努嘴对它道:“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带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呆呆闻言一边蹦跳过去一边瞅了洛言心一眼吱吱吱的小声嘀咕:洛言心这女人不是现成的在这嘛,何必这么费事非要去叫爷?虽然爷比她更加专业,可是这种小事真的不需要特特叫爷过来的…… 洛言心闻言不禁朝它翻了个白眼:这货越来越没节操、越来越厚脸皮了。 呆呆只在上官烈身上跳了一会闻了闻,便冲着洛言心一通吱吱吱。 洛言心脸色微变,其实结果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叹道:“上官大哥衣服上还有残余的软筋散的味道。这种软筋散应该是药王谷特制的,七叶醉魂草是主药,怪不得上官大哥一刹那会出现异常。” 东澜祁命呆呆退下,冷笑道:“这么看来,真的是殷童已经来到了京城。想来今日上官烈逼药王谷众人愿赌服输的事他也知道了,这是在警告朕呢,呵呵!” 上官烈憋屈得不行,脸色极其难看的咬牙道:“药王谷,老子跟他们没完!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轻易了了!” 他能不憋屈窝囊吗?殷谷主的武功或许并不低,但绝对不可能一个照面便叫他吃这么大的一个亏——偷袭也不可能。 却因为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让他在一众属下面前丢脸,这场子怎能不找回来? “洛——洛姑娘,您有没有什么可止住那些孙子的好东西?”上官烈殷切的看向洛言心问道。 洛言心笑道:“没问题,不过没有这么快,这两天我讲药配好,叫人缝制在香囊中,以后你贴身带着,保管这一类的药物再无效用。不过,这香囊一年得更换一次里边的药物。” 要论净化一切这一药效的神器,首选当然非清濯莲子不可。 且洛言心试了试,清濯莲的叶子和茎秆效果也挺不错。 清濯莲子如今虽然还有好几颗,即便给上官烈一颗也无妨。只是呆呆那家伙坚决不允许清濯莲子流落在外,洛言心拗不过这个固执坚持起来毫无理由并且不像话的家伙,也只好依从了它,想出了合适的配方将清濯莲子碾碎入药。 “多谢洛姑娘!”上官烈大喜。 “好了,你下去吧!”东澜祁冲上官烈拂袖说道。 “是,微臣告退。”上官烈恭敬离开。 “皇上,殷谷主来的好及时啊,想必早就在京城附近了吧?”洛言心一笑,目光闪烁,眼睛亮得惊人,一副雀跃的样子。 东澜祁不由轻笑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正色道:“别轻易去挑衅他。” 第830章 殷谷主的警告 东澜祁不由轻笑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正色道:“别轻易去挑衅他,那是个老狐狸,药王谷这些年发展势头如此之大全拜此人之能,他可并非浪得虚名。况且,” 他冷笑了笑:“你也看见了,此人手段下作卑劣,对上他,朕怕你吃亏。” 东澜祁所料不错,今夜突袭上官烈的,正是殷童殷谷主。 不知为何,对殷万容与洛言心的比试他心里总有点放不下的不安定,加上听了殷万里私下一番毫无保留、郑重其事的说法,在殷万容输给了洛言心第一场比试的时候殷谷主便将药王谷一应大小事务交给殷万里处理,自己离开了谷中。 今日结果出来之后,传到他的耳中,又惊又怒又意外的他立刻便朝京城赶来。 不想,当他赶到的时候,正是上官烈带领一众御林军侍卫所谓“奉皇命”闯入殷万容一众人住处逼要赌注的时候。 如果他早来一刻,自然会现身阻止那一切——凭他的身份和本事,如果他真的现身推诿婉拒,上官烈还的确不好不给他面子。 要知道药王谷虽不在五城六部之一,其实力绝对超越六部、有能力与一城抗衡。 上官烈得罪他简单,但是想要善后,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偏偏殷谷主赶到的时候,正是上官烈将人捆成了粽子在搜身的时候。 殷谷主勃然大怒,却忍住了没出来。 这个时候出来还有什么用?徒增尴尬罢了! 不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因此他冷眼旁观,目光寒凉的盯着上官烈,看他得意洋洋的将药王谷的地契揣入了怀中。 区区地契和数万银子他药王谷根本不在乎不放在心上,然而此事关乎的是体面。 他阴狠冷笑:今日让他们拿走的,来日必要他跪下双手奉还! 可就此轻易放过上官烈,他也不甘心。 于是才有了那街上刺杀一事。 那一剑他完全可以要了上官烈的命,可是同样,他有他的顾忌。 如果他真的杀了上官烈,东澜祁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东澜祁跟明国公不同,跟谢太后也不同,一旦动怒起来,那就是个疯子。 当年他的容儿不过小孩子心性赌气一时手误误伤了他,差点没叫他杀死。 刺那上官烈一剑,让他乖乖的躺上几天,权当是个警告罢了。 之后,殷谷主便去见殷姑姑、殷万容等。 此时殷万容已经醒了过来,见到好好的院子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气得差点儿又晕过去,正闹着要进宫去找太后做主、殷姑姑正在头大的劝她,殷谷主便到了。 药王谷众人看到谷主驾到无不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欢喜又羞愧的上前见礼,气愤难当的七嘴八舌告状、求做主。 殷万容哭着叫了一声“爹!”更是扑进了殷谷主怀中呜呜咽咽的诉委屈诉个不停。 殷谷主安慰了众人几句,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都放心,赶紧收拾收拾至少也要能住人。” 第831章 他的目的 殷万容哼了一声忿忿道:“都成了这样还收拾什么?依我说咱们就该大张旗鼓的去住客栈,也好叫人都知道知道御林军那些混蛋有多可恶!” 一想到那些人是东澜祁派来的,是他派来为洛言心做主出头的,殷万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殷万容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众人义愤填膺、气怒难平。 “胡闹,”殷谷主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还不快去收拾?”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忙去了。 殷万容在所有人面前都骄纵肆意,唯独在父母跟前,那是乖巧伶俐得不得了。 这话若是旁人说她是万万不依的,而从她父亲口中说出来,她则委委屈屈的认同了。 众弟子们七手八脚将院子里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摆上了桌椅,殷谷主便与殷姑姑、殷万容坐下说话。 殷谷主需要知道这场比试的所有详细过程。 听殷姑姑一五一十的说完,以及殷万容各种愤懑委屈的控诉,殷谷主依然面沉如水。 “爹,那小贱人实在太可恶了,您一定要替我狠狠的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看轻我们药王谷了!” 殷万容是一提起洛言心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是个小宫女罢了,你看看你,怎么竟和那等卑贱之人怄起气来了?你可是我们药王谷的大小姐,不说别的,风度和涵养还是要有的。”殷谷主呵呵笑得云淡风轻,宠溺的拍了拍殷万容的肩头。 殷万容立刻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高贵感,充满愤懑的心情一下子也轻松舒缓了许多,嫣然笑道:“爹说的对极,我同那小贱人计较什么呀!我真是叫她给气糊涂了!” 殷姑姑暗暗舒了口气,也只有大哥才制得住这丫头了。 “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那洛言心——我看还真是有几分不简单。”殷姑姑道。 殷谷主淡淡一笑:“我既来了京城,此事自有分晓。” “大哥有了主意,那我也放心了!”殷姑姑一笑。 殷谷主笑笑,结束了谈话。 眼下这局面,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了,唯有光明正大而已。 而他之所以来京,真正为的还并不是这一场赌局,而有更加重要的事。 从殷万里那里,他得知了清濯莲的消息——殷万里所描述的那种清正而是莲非莲的味道,除了清濯莲不做他想。 殷万里没有见过清濯莲,他小的时候确是有幸见过的。 那时候,父亲无意中得到两粒莲子,高兴若狂,小心翼翼的想要将之培养成活,谁知结果却失败了。 因为此事父亲大受打击,似乎从那之后再难见笑颜。 父亲说,如果得到成活的清濯莲培育起来,其莲子、花、叶、茎、藕无不可入百药、解百毒,药王谷将会得到极其强大的发展,将再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够阻止。 可惜,这世上只有那已经不在人世的女神医卿江月拥有,谁也不知她将清濯莲栽种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父亲临终前都还郑重的嘱咐了他,不要停止对清濯莲的寻找,一旦有线索定不能放过。 第832章 怀疑洛言心 从儿子口中听到那番话,他立刻便联想到了清濯莲,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儿子,他也没有详细告知。 不动声色的问了儿子许多关于那位洛宫女的信息,越听越是心惊,心惊的同时又暗自欣喜。 如此听来,清濯莲只怕还真着落在那宫女身上。 因为他随后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几十年前那位名满天下的女神医与先先帝的关系似乎颇为暧昧,据传也曾经在宫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这件事当时十分隐秘,先先帝并没有当众宣布或者承认过这件事,而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但是药王谷却是知道一星半点影子的。 如此看来是不是可以如此推断:如今乾清宫里头住着的那位所谓洛宫女,其实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卿江月的传承——包括医术与清濯莲。 所以,万里会闻到那么一股味道,而那么区区一个小小的宫女也会突然之间医术大涨。 否则,单凭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一下子赢得了药王谷?真当他们药王谷是沽名钓誉吃白饭的吗? 殷谷主当时想着心头一片火热:卿江月前辈留下的东西真是人间至宝啊,撇开清濯莲不说,那小小的宫女因为得到了她的传承尚且一下子厉害到了如此地步,若是自己得到了…… 殷谷主按捺下心中的狂喜,斟酌一番到底没跟殷万里说实话,有的话一旦跟一个人说了渐渐的也就不成为秘密了。 殷谷主只是非常郑重的告诫殷万里,让他以后如果碰到洛言心务必小心,若能在避开东澜祁耳目的情形下将她活捉就更好。 一定要活捉,因为活着的洛言心才有价值。 对于这一次洛言心与殷万容的比试,他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若早猜到洛言心得到了什么,或许,他会亲自出战。 可惜此刻说什么也晚了。 或者说其实到了这会儿,殷谷主还是没把洛言心看得太厉害、还是对自家的医术非常有信心。 即便输掉了第一局,他亦笃定接下来能赢,不会令他失望。 当第二局取胜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殷谷主就更有信心了。 同时也有几分暗暗的得意:他们药王谷赢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宫女,更是女神医卿江月的传人啊! 卿江月又如何?他们药王谷可并不比她差…… 想起前段时日的假药事件,殷万里狼狈而回,药王谷的名声跌入低谷闹得沸沸扬扬,殷谷主心里便忍不住来气。 他要趁胜追击。 要趁着这场赌局大获全胜的机会将药王谷的名声一举扳回来! 于是,将药王谷交给殷万里打理之后,他便出谷了,他需要做一系列的后续安排。 当然,这些安排都是介于这场比试药王谷大获全胜的前提下。 而事实上,他也笃定他们药王谷一定会赢的。 不料最后的结果却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药王谷,竟然输了! 眼瞎了居然还能治好吗? 第833章 被女儿带歪了 眼瞎了居然还能治好吗?再想起自家妹子在信中所描述的洛言心使用做什么眼睛“手术”的那套工具如何精妙,殷谷主信中更是“咯噔”一下,几乎可以认定洛言心与那位女神医前辈之间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既然药王谷输掉了比试的事实已经无可更改,殷谷主惊怒之余倒也没有冲动的立刻便朝京城赶去。 事实已成,他即便下一秒就赶到京城也无事于补。 他现在要做的,是要将这次比试对药王谷所造成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经过一整夜的思索、推敲、安排,于是,京城中便迅速流起了那些流言。 随后,他又立刻着手安排做了一件大手笔的伏笔,这才进京。 原本他是打算赶在洛言心与药王谷约定赌约兑现这日赶到京城的。 那洛言心可见不是个好脾气的——不然也不会应下与药王谷的比试、也不会敢赢了药王谷,加上有东澜皇帝在她背后支持,光凭那些风言风语、凭朝堂中明国公一派的朝臣们对东澜皇帝施压,未必就能镇住她和东澜祁。 她也就罢了,如果那喜怒无常的东澜祁一定要做什么,明国公也不方便阻拦得太明显。 毕竟,这是药王谷与宫女洛言心之间的事,明国公并没有插手的立场。 只要他堂堂谷主赶到了京城,他堂堂谷主出面质疑此事,东澜皇帝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不料他设局埋下的后手出了点儿问题,他不得不折回去处理,这一来二去的便耽搁了时间,等他赶到京城的时候,上官烈已经带人将他药王谷的人折腾得成什么样了…… 殷谷主心里的郁闷气恼不言而喻。 然而他毕竟胸有城府之人,心里边再怎么恼怒也沉得住气,神色淡淡任谁也看不出来他究竟作何想法。 说了一番话殷姑姑离开后,殷谷主又笑着安慰起殷万容来。 殷万容的委屈立刻如决堤黄河之水哗哗的流淌,被他引得忿忿的诉委屈诉个不停,将洛言心骂得恶毒不堪之极。 殷谷主不动声色之间便问了她许多关于洛言心的情况。 殷万容毕竟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与洛言心多有接触,对洛言心的了解自然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 而他们药王谷纵然情报网可以说是遍布天下,但是皇宫绝对不是他们的手能够伸得进去的。 一来他们没有这个胆量——你一个玩药玩毒的,竟然在皇宫中都埋伏有势力,你这是想干什么?这种事一旦为人所察觉,必定为天下四国所忌惮、不满,这对他们有害无益。 二来,堂堂一国皇宫那是什么地方?不说防备得天衣无缝那也差不多了,岂是区区一个民间类似帮派一般的势力能够任意安插人手的? 他们药王谷真要这么厉害,何必还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之中?干脆去夺江山一统天下得了。 因此,对于洛言心的信息,殷谷主还真是知之不多,获取的渠道也有限。 第834章 殷谷主进献的药丸 一时半刻之间也无从打听起。 只好从女儿这里入手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宝贝女儿因为怨恨嫉妒洛言心,对他所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客观实在,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的主观认定,以及夸大,或者歪曲事实。 对这些,殷谷主可不知道。 他宝贝女儿的话他自然是信的,于是,不知不觉的,叫他的宝贝女儿给带歪了…… 第二天,殷谷主一大早便去明国公府求见了明国公,之后又进宫拜见太后。 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刚好东澜祁下朝回宫。 殷谷主便又前往乾清宫求见东澜祁。 东澜祁对他没几分看得顺眼,加上昨日之事正没好气呢,懒得见他,命徐沧海打发了。 殷谷主倒也没生气,依然笑得矜持而恭谦有礼,在乾清宫门外郑重的冲里头磕了三个响头请安,塞给了徐沧海一个分量十足的红包,请他将一个半尺长的锦盒进献给东澜祁。 说那是他采天山雪莲、悬崖紫灵芝、百年黄精和人形何首乌、百年老山参等珍稀药物炼制的养心补气丸,一共二十四粒进献皇上,略表心意。 徐沧海笑着应了,命两个小太监客客气气的送他出宫。 东澜祁对殷谷主那一千两的大手笔红包没兴趣,凉凉的吩咐徐沧海收起来养老,正好他这个皇帝将来可以省下一笔本该赏赐的养老钱了。 对那什么养心补气丸,东澜祁转手交给了洛言心。 洛言心打开盒子,取出里边的玉瓶,将十二粒药丸全都倒了出来,一粒一粒的全都仔细看过了,随即向东澜祁笑道:“这位殷谷主还真是好大手笔呢!这养心补气丸虽然不如他说的那样好,却也相差不远,除了我这样嗅觉格外敏锐的,也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差异。这可是好东西呀,皇上不打算留着吗?” 东澜祁笑道:“既然是好东西,你留下便是!朕有这么小家子气?赏你了的东西你说一句是好东西朕便再拿回来?朕没那么大脸!” 洛言心听得咯咯一笑。 东澜祁又不屑轻哼道:“真当朕稀罕吗?朕一声令下,千年老山参、千年黄精也有人能给朕寻出来!只有那等上不得台盘小家子气的才这么着,生怕旁人不知他有能耐似的,进献几粒药丸还得啰嗦炫耀一长串话,也不知叫人听了只觉可笑!” 反正,他就是不爽药王谷,极其的不爽。只要是他们做的,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洛言心听得好笑,咯咯笑道:“是是是,区区一个药王谷,跑到皇上面前炫耀这点东西,是有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盘,可是这毕竟是好东西嘛,不要白不要!” 她手捏一粒药丸往东澜祁唇边送去,笑道:“你前两日不是在慈宁宫受了内伤吗?虽然事后服药调息了,吃一粒这药巩固巩固也好。” 东澜祁立刻皱了皱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不满的瞪了洛言心一眼。 也就是洛言心,若是别的什么人敢拿药王谷的东西往他唇边送,他早就拂袖打落,再将人推开了。 第835章 打开心结 “皇上何必这么固执嘛!”洛言心捏着药丸的纤纤玉手往前送了送,药丸已经贴到了他的唇上,她娇笑道:“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用他的药养好了身子,再将他揍得满头包,多好呀!” 东澜祁叫她这话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哭笑不得笑笑摇头:“心儿你可真是……” 洛言心一撇嘴,撒娇道:“皇上,你倒是说说,人家说的有理没理嘛!” 东澜祁无奈点头:“有理有理!简直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理了!” “那你还不快吃了?” 东澜祁对药王谷心结很深,他又生性骄傲,天下人越是推崇药王谷、谢太后越是看重药王谷,他便越不屑、不稀罕,这些年药王谷进献过不少药材药丸之类的,东澜祁从来都没用过。 不过眼下被洛言心这么一闹,似乎对这出自殷谷主之手的养气丸也不觉得那么看不顺眼了。 女子纤细白嫩如葱根笋尖的手指捏着泛着朱色光泽的药丸就这样停在他的唇上,女子扬起的俏脸上眉目如画,唇角笑意吟吟,一双眸子秋水般清澈晶莹。 东澜祁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张嘴便衔住了那粒药丸,一股清冽微苦的药香在口腔中弥漫,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去。 随着这一粒药丸滚下喉咙,东澜祁的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一阵轻松,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从胸腔上移了开去。 乌云消散,豁然开朗。 东澜祁哈哈大笑,挑眉笑道:“心儿说得对,服用他的药丸养好了身体,再把他揍得满头包的感觉定然不错!” 其实他没有必要坚持毫无意义的固执不是吗? 身前女子咯咯笑着想要将手刚收回去,他却猛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连连亲吻,唇齿间逸出暧昧的轻语:“心儿的手生得这样好看,朕怎么今日才发现呢……” “喂,东澜祁,你快放开我啦!啊,快放开呀!”洛言心咯咯的娇笑着挣扎着忙要将手抢回来。 她的手指甚至比耳垂还要敏感,这个可恶的家伙亲着亲着索性含入了口中吮吸,她浑身立刻神魂颠倒似的酥麻起来,整个人都要软掉了。 “不放!唔,让朕再亲亲!”东澜祁见状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哪里肯放?越发将她手指亲吻得深入,亲的她挣扎呼喊的声音都变了调…… 两人闹腾一阵用过早膳,东澜祁正准备去御书房接见大臣议事,洛言心无事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不想谢太后那边却派人来请东澜祁过去。 东澜祁一脸的不情愿,冷笑道:“不用说了,定是那位殷谷主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太后这是要做说客?” “皇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洛言心对谢太后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那老太婆作吧,使劲的作吧。 她得庆幸她到底是东澜祁的亲娘,东澜祁再怎么喜怒无常、再怎么不喜她也做不出来弑母这种事。 她若不是东澜祁的亲生母亲,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自个作的。 第836章 明日设宴 东澜祁哼了一声,拉着洛言心的手道:“你随朕一起去。” 洛言心想了想,点头说了声好。 看见洛言心也在,并且还是光明正大的跟在东澜祁身边仿佛与他并肩齐行似的,谢太后眉头便不自觉的蹙了蹙。 这次她却只当做没看见,居然一个字也没数落规矩体统之类的。 “这一场比试究竟如何,如今也分说不清了。哀家也不想再多说,说了你也不会听。殷谷主如今来京了,皇上是不是该设宴招待招待。无论如何,这一场比试真要说起来,与皇上并没有什么关系,皇上与药王谷的关系不应该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 缓缓说完这番话,谢太后又道:“皇上,哀家是真的不希望你与药王谷之间闹得太僵,这对皇上、对皇室都没有好处!这天底下,就没有从不需要大夫的人。” 东澜祁笑道:“母后,朕可从来没主动招惹过药王谷,哪一次的事情是因朕而起的?” 谢太后一滞。 东澜祁又淡淡一笑:“母后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便明日设宴招待殷谷主,请明国公等作陪如何?顺便,北恒、西苍等国使者也来京不少时日了,说起来朕这个东道主也该设宴好好的招待他们一回,不如便一起吧,正好人多也热闹!” 谢太后见他至少听进去了一半自己的话,总算露出两分欣慰之色,点了点头。 东澜祁便笑道:“很快就要到母后的五十寿诞了,母后便少操点心吧,好好的安图享乐岂不好?” 谢太后心一软,轻叹道:“哀家何曾不想好好的过这个寿诞,谁知你们一个二个不省心!罢了,难为你一片孝心,哀家从今儿起啊,便什么都一概不管了!” 东澜祁一笑,带着洛言心离开。 设宴?呵呵,设宴就设宴吧!他倒要看看,这位殷谷主到底想要干什么?又能干出什么来。 无论这设宴的主意是他自己暗示要求的,还是太后主动提及的,他东澜祁都不会因为怕他有所阴谋而拒绝。 皇帝一声令下,下边立刻一处处忙碌起来。 帖子一处处送到,御膳房紧张的准备宴席所需要的菜肴。 安排宴席的御花园中清思殿也立刻有人过去急忙打扫布置。 这次宴会北恒无忌、苍天鸿、苍玉、摇光天师、千落落、云钰、明国公以及殷谷主兄妹父女都接到了请帖,作陪的还有朝中数位重臣以及侯爵宗室权贵。 可谓是济济一堂。 千落落恰好这日回京——她是在城郊得知了洛言心胜出比试立刻被谣言所包围被卷上风口浪尖、并且那些谣言不怀好意的还指向了他们孜孜部落,她如何忍得住? 进了京不及回去见自己的族人,千落落先急冲冲的进宫见了洛言心。 说起那些谣言,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顿鞭子把那些人嘴巴给抽烂。 心下又觉得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我和你走得近,也不会传出这些话来连累了你!” 第837章 千大首领需要证据和讲道理? 千落落心下又觉得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我和你走得近,也不会传出这些话来连累了你!哼,药王谷自己的医术垃圾,倒好意思把脏水往别人的身上泼,那些混蛋,真把姑奶奶惹毛了,姑奶奶抽死他们!” 最近她心里正不爽、心情正坏呢,有人送上门来给她出气,她如何会客气? 洛言心听她这么说忙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也从来没觉得被你连累。药王谷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赖账,即便没有你我这层关系,他们也会在别处做文章。总之,就是不让我好过罢了!真要说起来,反倒是我连累了你们呢。” 千落落闻言一怔,掩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拉着洛言心的手笑道:“洛姐姐,只有你这个时候才会说出这些话来!哎,还别说,听洛姐姐这么一说啊,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她又挑眉冷笑,眉眼间皆是浓浓的讥诮:“明儿宴会上,你等着瞧吧,看我爹怎么收拾那臭不要脸的药王谷!我爹最见不得这等藏头露尾的恶心事了,恰好他老人家今天也会到达京城。”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皇上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 洛言心从东澜祁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孜孜部落的事情,知道那位千大首领的确如千落落所言脾气恶劣,做事简单粗暴,绝对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如果他真的也已经来了,赶上明日的宴会,那就真热闹了。 好死不死的,那些混蛋编排她也就罢了,偏偏要将孜孜部落也拉扯进去,谁知人家正主儿这就进京,还是个不好相与的正主儿,这不是上赶着活该倒霉是什么! 说定此事,洛言心看了千落落一眼忍不住笑道:“你最近怎么老往城外跑呢?到底在忙些什么?如果是寻找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得上你的忙。你看你,都瘦了呢!” 千落落脸上的笑容立刻垮掉了一半,露出几分心虚扭捏闪躲的神情,不自然的摸摸头抓抓脸又摸摸鼻子,吱唔着笑道:“呃,那个,我爹也不知道来了没有,要是来了没看见我这个女儿指不定又要大发脾气,说我明明知道他要来竟然不在住处好好的等他!洛姐姐,我先走了啊!咱们明天见、明天见!” 说毕不等洛言心再开口,一溜烟的跑了。 洛言心:“……” 事后跟东澜祁说起千大首领明日也会出场的事,东澜祁果然大喜,哈哈大笑道:“药王谷这回真要倒霉了!大概放出那些谣言的时候也没想到千大首领会这个时候来京,如果知道,给他们金山银山,他们也绝对不敢乱来!” 洛言心笑道:“真会如此?谣言无根而起,毕竟谁都没证据,千大首领难道就有法子令殷谷主承认?” 东澜祁笑道:“心儿,这你就不知了。千大首领认定是怎样便是怎样,他不需要证据!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讲什么证据!” 洛言心:“……” 第838章 设宴,各怀心思 怪不得他家闺女如此彪悍,合着有个更彪悍的爹。 宴会设在次日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余晖淡淡之际,接到邀请的众人便开始陆续到场。 皇帝宴客,心血来潮宴席说开便开,谁敢没空?便是老婆要生孩子也得先进宫赴宴再说。 因此今日的人来的十分齐全。 待众人落座,东澜祁带着洛言心这个侍宴宫女到达时,清思殿中已经点起了无数儿臂粗的蜡烛,大殿中间顶上又临时安置了两颗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耀得一片灯火通明。 众人行礼参拜,东澜祁朗声大笑抬手:“诸位平身,都坐吧!” 恭声应答而起的众人,等御座上东澜祁落座之后,方才一一坐下。 侍立在东澜祁身后侧做宫女打扮的洛言心飞快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与千落落交汇,千落落冲她眨眨眼扮了个鬼脸笑了笑,洛言心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收回了目光。 虽然没有在千落落的身边看见疑似她父亲的人,不过千落落既然说她父亲来了,那就是肯定来了。 重量级的大人物嘛,当然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压轴出场的。 苍天鸿也出现了,脸色有些苍白,看来上回伤得不轻,在东澜祁手里是真的吃了大苦头了。 苍白的脸色,越发衬得他神色一片阴鸷。 苍玉陪在他的身边,朝洛言心看了好几回,洛言心都当没有看见他们兄妹俩,连个眼神也没递过去。 殷万容和殷姑姑也陪着殷谷主一同出现。 作为死对头的殷大小姐看见站在东澜祁身侧的洛言心,当然少不了狠狠的瞪了过去。 洛言心冲她挑了挑眉,眨眨眼睛得意的咧嘴笑了笑,气得殷万容差点儿忍不住尖叫起来,恨恨的收回目光来个眼不见为净。 “天鸿太子和无忌皇子等来京多日,朕早该设宴款待与几位聚一聚,谁知一直腾不出空闲。恰好殷谷主昨日也来了,朕想,是该好好与诸位坐下来说说话了,不然岂不显得朕太不懂人情世故,诸位远道而来,朕多少也该表达表达心意。今日小宴家常而已,各位无需多礼讲究,自在便好,权当一乐!”东澜祁哈哈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苍天鸿、北恒无忌、殷谷主等谦逊客套几句,作陪的朝中大臣们少不得也附和奉承了一番,一时倒是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装扮精致的宫装侍女奉酒上菜,众人便寒暄说笑起来,轻柔令人愉悦的丝竹乐声在宫殿一角缓缓演奏,气氛更觉松快。 当然,人人都知道,这种松快的气氛只是表面上的、一时的。 洛宫女与殷大小姐的比试以殷大小姐败落而告终,殷大小姐不但输了,还被洛宫女请求皇上做主派了御林军上门逼要赌注。 殷大小姐一落败殷谷主便出现在京城、殷谷主一出现在京城皇上便设宴…… 如果说这一场宴会纯粹只是风花雪月、把酒言欢,傻子才信。 果然,不多会儿,殷谷主便起身冲皇上举杯施礼—— 第839章 被她缠得没法 果然,不多会儿,殷谷主便起身冲皇上举杯施礼,口中道:“承蒙皇上厚待,草民感激不尽,亦受之有愧!前日小女行为不妥,不该拒绝按时兑现赌注,劳烦皇上派人上门去取,实在抱歉!草民借花献佛,满饮此杯,在此向皇上道歉,同时也向洛宫女说声抱歉!” 东澜祁一笑,淡淡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家赌气嘛,小事、小事。东西已经取回来了,也就没什么了!” “殷谷主实在没有必要向朕道歉,至于洛宫女,她一个小小宫女,更当不起了。那小宫女眼皮子实在浅的很,不就几张地契吗,非得较真定要去拿,缠得朕实在没法,只得随便叫几个人去问一声!有没有的好歹去一趟,搪塞了她,也省得她再跟朕闹。谁知殷大小姐倒是个深明大义的,把地契什么的都给了。” 东澜祁哈哈笑着说道。 众臣嘴角抽了抽,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皇上您行啊,这些话也说得出来。您可是皇上,还被一个小宫女辖制了不成?您要真那么宠一个小宫女,怎么连个贵人的份位都没舍得给她? 分明是皇上自己要给药王谷没脸,却拿个小宫女出来顶缸,皇上还真是……说得出口。 站在他身后侧的洛言心也很想吐血,默默的瞟了一眼被自己“缠得没法不得不派人去要地契”的皇帝大人,好想端起酒壶给他从头到脚淋一壶…… 云钰等也很无语,默默低头喝酒。 北桓无忌忍不住关切的朝洛言心瞥了一眼,见她若无其事心中稍安。 苍天鸿勾唇连连低沉冷笑,心里又妒又恨:缠得没法吗?那小丫头倒是越来越可人了,也不知被她缠得没法是什么感觉?跟在东澜祁身边这么久,也不知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不过,无论是不是,这个女人他都要定了。 殷谷主愣了愣,万料不到自己一番试探性的话抛出去想要的结果跟自己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这令他又郁闷又憋屈,更有种一拳打空的失落感。 他忍不住心里暗想:难道是因为他太久没有来东澜京城、太久没跟东澜皇上打交道了吗?以至于已经摸不准东澜皇帝的脉了? 这算什么回答?不伦不类…… 殷万容心里酸得浸了满满一缸子老陈醋,酸得胃里直翻江倒海的翻涌。 缠得没法、缠得没法!那小贱人的脸皮得有多厚,才将皇上给缠得没法! 脑补想象着那副情形画面,殷万容杀了洛言心的心都有。 忍不住道:“区区一个宫女,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皇上天子之尊如何忍得?这等没规矩的奴才,便是打杀了也不为过!况且,谁说那场比试我输了?我不服!分明就是她使了歪门邪道的法门欺骗了大家,我们药王谷冤枉!皇上,请您还我们药王谷一个公道!这等妖女留在皇上身边,皇上真能放心吗!” “容儿,不得胡说。”殷谷主连忙喝斥女儿。 第840章 这是拿她当磨刀石的意思? 殷万容轻哼忿忿:“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却赢了底蕴深厚的药王谷,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这话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好了容儿!”殷谷主皱眉:“无论怎样,结果不可更改,我们药王谷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怎么输的都是一个输!天底下哪有从来只赢不输的道理?咱们药王谷也有咱们的不足之处,经过了这一次,倒算是提了个醒、得了个教训,以后更要虚心、更要努力钻研才是,你怎么能如此呢?” 殷谷主说完神色严厉的瞪视殷万容,低喝训斥了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殷万容。 殷姑姑见状,一把将咬牙忿忿的殷万容拉着坐了下来。 众臣无不点头暗暗称是,看殷谷主的目光瞬间高大上起来,觉得到底是药王谷谷主,虚怀若谷、心胸宽广,这才是一代大家的风范啊! 明国公轻咳一声,便笑道:“殷谷主心胸真叫人不得不服啊。” “是啊是啊!”、“怪不得药王谷能发展到今日规模,有殷谷主这么一位当家人啊。”、“一时的输赢算不得什么,药王谷的本事,我们谁不知道啊?咳咳……” 一下子回过神来自己光顾着附和明国公讨好殷谷主,这话怕是要惹皇上不痛快,这位仁兄慌忙咳了起来,低头喝茶没敢再开口。 洛言心眼中划过嘲讽,殷谷主这一番话说的真漂亮。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和一群人,说话的不要脸,听话的更恬不知耻。 明明输了比试的是他们药王谷,听这话的意思,倒显得上官烈他们上门强要赌注行为下作了、倒显得自己成了他药王谷壮大强大路上的磨刀石了! 呵呵,他将自己当做磨刀石,看有一天自己这块石头狠狠折断他那把刀,看他打脸不打脸。 东澜祁也不做声,神情慵懒的靠坐在御座上,似笑非笑瞟了一眼下方,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翡翠九龙杯,似乎在研究那杯子上的龙与龙神态雕工有何不同。 殷谷主的目的已经达到,拱手谦逊客套几句,众人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来。 北恒无忌忍不住微笑道:“殷谷主说的对,输了就是输了,无论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输的人认输,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对吗?至于其他的疑点疑问,尤其是在毫无实际证据的情形下,尚有待商榷,两码事不能混淆一谈啊!洛宫女请求兑现赌注,也并无措。” 众人没想到北恒无忌会当众帮洛言心说话,都有些意外,有些人心里也不由打了个突。 洛言心心中一暖,忍不住朝北恒无忌看过去。 原本慵懒得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坐着的东澜祁却忽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身体向着洛言心这一侧微微倾斜,恰恰隔绝了她看向北恒无忌的视线。 殷谷主笑得云淡风轻,眸光坦然:“无忌皇子说的很对,所以这一场比试我们认了。” “殷谷主做的很对!”北恒无忌笑道。 第841章 草民想见洛宫女 “殷谷主做的很对!”北恒无忌笑道。 输了就认输,只能说一声做得很对,非要说输了认输很有心胸、很了不起,这不是很可笑、很荒唐吗? 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北恒无忌这话是在讥讽他们,一时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殷万容轻哼:“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这其中的猫腻了?洛宫女——” “容儿!坐下!”殷谷主冲她盯了一眼颇为不悦,隐含警告。 殷万容眼圈一红,咬唇委屈的将满腔质问吞了下去。瞪了洛言心一眼,心中更恨。 自打遇上这个女人,她过去一帆风顺、万事如意的人生突然之间就变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一而再的倒霉,一而再的受气,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也对她没有从前那么好了。 这个贱人,还抢走了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皇上! “皇上,小女无状,还请皇上见谅。”殷谷主冲上施礼。 东澜祁没说见谅也没说不见谅,只是望了他一眼笑道:“小事,殷谷主无需特意提及。” 殷谷主总是被他不软不硬的将话碰回来,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今日他的目的不在此,在人家的地盘上,少不了总要受点儿气的。 殷谷主便道:“皇上,不知洛宫女今日可来了?草民有几句话,想要当面与洛宫女说,还请皇上恩准。” 东澜祁终于抬头朝他看了过去,眸底划过一抹凛冽。 这混蛋老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殷谷主不为所动,依然神色淡淡却毫不退让的看向东澜祁,微笑道:“小女自幼习医,不敢说天纵之姿,却也不差,在药王谷新一代弟子当中,也算拍得上号的,加上这次还有人帮忙协助,却依然败给了洛宫女,草民斗胆,颇想一见洛宫女,还请皇上成全!” “好,”东澜祁一笑,偏头朝洛言心看了一眼,道:“洛宫女,上前两步,殷谷主想要看看你!” 众臣无不暗扯嘴角,皇上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味呢!千落落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是,皇上!”洛言心没好气瞅了东澜祁一眼,果然听话的往前站了两步,目光望着前方眼神放空,神态放空,摆出一副“我人就在这里,请随便看!”的姿态。 因为这一次比试,洛宫女名声大振,无论宫内宫外。 众臣许多人还没见过洛言心,听说这位就是洛宫女,一下子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去。 再看看她和皇上之间的相处模式,无不在心里暗暗称奇,心道原本还当是个花瓶,如今看来恐怕是真有几分本事,不然在皇上面前何至拽成这样? 皇上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旁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只怕早就被拉下去拔下衣裳廷杖了。 居然还容忍了她…… 殷谷主细细打量洛言心,倒并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若是个恭谦有礼、卑躬屈膝的,那他反倒要纳闷了。 那样的人,怎么敢赢药王谷? 第842章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样的人,怎么敢赢药王谷? 眼前这位,看着倒是挺傲气的,做出那些事来,倒也可以说在情理之中。 殷谷主暗暗凝神,不动神色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想要嗅一嗅她身上是否有殷万里所描述的那种味道。 可惜距离到底有点远,殷谷主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 “洛宫女不俗,不愧有些本事的!”殷谷主面上含笑打量了洛言心一遍笑赞:“洛宫女小小年纪医术如此出神入化,当真叫人佩服!不知洛宫女师承何人?” 洛言心微笑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在这个世界上,说了谷主也不认识。不提也罢。” 殷谷主越发笃定她与卿江月有关,只是这等话是万万不能当着众人说出来的,无不遗憾叹道:“是吗?那却可惜了!能教导出洛宫女这等高水准医者的,必定不是俗人,不由的人不神往!” 洛言心虚虚的笑笑,没接他的话。 殷谷主又道:“我药王谷医术不敢说天下独一无二,却也不俗,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多多与洛宫女切磋切磋,洛宫女若有什么此方面的疑问,只管通过药王谷的医馆药铺与在下联系,在下知无不言。” 众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知殷谷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天底下有几个医者够资格跟殷谷主切磋、有几个有资格向他请教的?这洛宫女即便走运赢了药王谷一把,但真论起实打实的本事,肯定差药王谷远了! 能够得到殷谷主亲自指点解惑,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难说有一天会不会达到几十年前出现的那位女神医卿江月的水平呢……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笑,心道若是那些医者大夫听到这话,指不定有多羡慕嫉妒恨…… 洛言心看起来却没有多少反应似的,只是看了殷谷主一眼“哦!”了一声淡淡道:“好啊!” 别说众臣一个个很无语,大部分人认定洛宫女到底关在深宫伺候主子的奴婢,目光短浅、见识有限,根本不明白殷谷主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无不暗暗替她可惜。 殷姑姑、殷万容包括殷谷主在内,诧异之余更觉憋屈暗恼。 药王谷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走到哪不是众人巴结奉承着?洛言心这贱人,竟如此轻贱堂堂谷主? 尤其殷万容,气得眼睛里要喷火,差点又拍案而起跟洛言心呛声。 这贱人、这贱人。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敢如此拿大? 殷谷主微微一笑,笑叹道:“洛宫女这份淡然淡定,果然有大家风范,尊师很会调教人啊,在下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洛言心笑笑,没说话。 殷谷主忍不住有些纳闷,据他从儿女那里了解到的洛言心,似乎不是这样一副脾气啊?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他忍不住瞥了殷万容一眼,见她瞪着洛言心恨不得生吞活剥,便知眼前这位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洛言心,不存在掉包的可能性。 顿了顿,殷谷主终于将今日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第843章 殷谷主的不情之请 顿了顿,殷谷主终于将今日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洛宫女,这一场赌注,我们药王谷认输了,技不如人,理应如此。在下很是佩服洛宫女。但在此,在下还想向洛宫女求个不情之请,希望洛宫女能够答应。” “不情之请?”洛言心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笑道:“既然是不情之请,想必会叫我为难吧?这个,我可以不听吗?” 殷谷主脸一黑。 众人齐齐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北恒无忌、云钰眼中盛满笑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东澜祁虽然也没有笑出声,但端起酒杯豪气的仰脖子一饮而尽杯中酒,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痛快。 他忍不住半眯眼眸凝了这女人一眼,这女人一张嘴从前常常能把他气得一肚子火没处撒,殷童这只老狐狸自以为虚怀若谷、风度翩翩,想要在她面前摆一摆风度,活该吃瘪…… “洛宫女,”明国公皱眉道:“洛宫女便是听一听又何妨?殷谷主是皇上的贵客,洛宫女如此说话是不是有欠妥当?” “国公爷恕罪,奴婢知错了!”洛言心一脸惊吓慌忙道:“奴婢除了医术别的都不怎么在行的,尤其不会说话,要不,奴婢还是不说了,殷谷主想怎样便怎样吧!” 明国公:“……” 东澜祁没好气道:“明国公在教训朕的小宫女吗?这小宫女虽然不太会说话,巧了,朕还就爱听她这么说!殷谷主,你有话但说无妨。” 殷谷主头皮有些发麻,觉得跟这么个女人说话简直就是提心吊胆、胆颤心惊,生怕再生枝节,他也顾不上客气或者铺垫什么,应了声“是”便道:“洛宫女,依照这一场比试的约定,我们药王谷应立即将一切产业撤出东澜京城,并且以后再也不得在东澜京城置办任何产业,对吗?” 洛言心点了点头:“当初,殷大小姐是这么与我约定的。” 殷万容忍不住又白了她一眼,心里尖叫怎么是本小姐这么跟你约定的?如果不是你逼迫本小姐答应,本小姐才不会应呢! 殷谷主便叹了口气道:“药王谷的医馆药铺在东澜京城经营几十年,这十来年间更是发展壮大,京城中许多百姓都习惯了在我们的回春堂看病拿药,我们的医术与药在同行中佼佼、价格也非常公道,对平民百姓贫寒者经常会免费看诊、赠药,若一时撤出京城,对京城百姓今后看病将会造成诸多不便。对于那些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上回春堂看病的百姓来说也不公平、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洛宫女能否通融通融,原先医馆药铺的地契仍旧归洛宫女所有,此外在下愿意奉上白银十万两,请洛宫女同意将药王谷医馆药铺撤出京城这一赌约宣布作废。这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为了百姓方便,相信洛宫女一定能深明大义的。” 殷谷主话音刚落,大殿中顿时“嗡嗡嗡”一片说话议论声。 第844章 颠倒黑白 “如此两全其美,最好不过!” “是啊是啊,原本便不过是小姑娘之间斗气做下的赌约罢了,何须较真?” “十万两白银和好几处极好的房契地契,洛宫女并不吃亏啊。” “说真的,无论怎样还是药王谷的医术好、药也好啊,这要是真撤走了,以后看病可就不方便咯。” “没错,总不能因为一个赌注就把药王谷的医馆药铺赶出京城吧?这以后我们大家岂不是都不方便看病抓药了?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说着说着不知是谁引导,众人开始批判起这个赌注来了,最后一片声的指责这赌注不应该、太偏激太过分了。 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的指责洛言心,可是这透出来的意思却非常明了,就是责怪她不该提出这种赌注、提出这种赌注本来就是非常不合理、不可理喻的。 甚至有人更尖锐的问:这是何居心? 东澜祁始终没说话,手持酒杯把玩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下头。 云钰、北恒无忌等皱皱眉头,眼中全是鄙夷。 洛言心气得想笑,也想打人。 东澜祁呵呵低笑,忽然身体往后倾了倾凑近洛言心,身体偏了偏挡住众人的视线,向洛言心轻笑道:“心儿乖,别生气,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什么。” 洛言心轻哼,扭头一边懒得理他。 “诸位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云钰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赌注并非洛宫女提出来的吧?早知如此,殷大小姐便不该提出比试不是吗?怎么到了诸位嘴里,却变成洛宫女居心叵测了?” 北恒无忌微微一笑亦道:“所以说,这是自作自受?” 云钰“扑哧”一笑不语。 众人脸色一时难看,殷万容怒视北恒无忌,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殷谷主自然乐意众人逼迫洛言心,最好逼得她不得不服软点头,那么这件事也就了结了。 至于东澜皇上,洛言心这个正主儿如果乐意和解更改赌约,东澜皇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横加阻拦。 只要洛言心答应更改了赌约,药王谷的医馆药铺照样在东澜京城开设,日子长了,过个三年两载,谁还记得今日的赌注?大家记得的只会是药王谷的医术! 谁知洛言心迟迟不出声,反倒将云钰、北恒无忌两人引了出来。 云钰也就罢了,北恒无忌那话着实可恶。 殷谷主哈哈一笑,叹了口气道:“无忌皇子与云大公子所言亦有理,都是小女少不更事,一时冲动不管轻重、不计后果,这才闹出今日之事来。若老夫当然在,断断不许。可小女既然已经应了比试之言,老夫也无可奈何,只得将这比试进行到底。” 他看了明国公一眼,又道:“有句话这会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老夫还是想说一句。当时我们药王谷与明国公已经说好,如果这场比试我们赢了,也绝不会将洛宫女带走,洛宫女依然是乾清宫的御前女官,那赌约也就当句笑话听一听罢了!” 第845章 我不愿意 “谁知——呵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是我们药王谷拿大了,惭愧、惭愧啊!”殷谷主说着连连叹息。 明国公连忙点头:“不错,当日药王谷殷三姑的确与我说过此事,此事太后也知晓。当日殷三姑与我们提前说起此事,便是让我们做个人证。洛宫女,你如今,还坚持要履行赌约吗?” 东澜祁眸中寒光掠过,握着酒杯的手紧绷,青筋直冒,心里怒极:这老东西当自己不存在吗?当着自己的面竟敢如此逼迫自己的人? “明国公,”东澜祁眼眸半眯,似笑非笑道:“明国公这是何语气?你在替朕教训朕的宫女吗?要不要朕封你一个内务大总管当当啊?” 众人一僵,云钰、北恒无忌等差点笑出声来。明国公脸上涨得通红,憋了半响躬身施礼:“臣不敢!臣僭越!” 东澜祁冷笑:“还不给朕滚一边去,不看太后的面子,朕这便叫人扒了你衣裳打板子!” 明国公一个踉跄眼前一黑,气得差点吐血。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重新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的握着抠着手心,明国公心里翻涌着滔天怒意:黄口小儿,尽管逞口舌之快吧!还真是那句话,看太后的面子上,你还真奈何本国公不得! 殷谷主脸色也有几分难看起来,明国公帮他就挨训斥打脸,他当然明白东澜祁这是做给他看的。 殷谷主顾不得去计较——况且他也没什么身份能计较。 东澜祁当他是贵客设宴款待,是给他面子,若要跟他较真,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药王谷的地位太超然了。 太超然的意思,也就是没有实权。 遇上东澜祁这样不给面子的,也只能装糊涂糊弄过去。 “洛宫女,不知你意下如何?”殷谷主微笑,努力令自己看起来亲切温和又风度自持。 洛言心这回终于痛快回答了,毫不犹豫摇摇头说道:“我意下不如何,我不愿意!” 殷谷主脸色一变,殷万容忍无可忍,猛地起身冲她尖叫:“洛言心,你别给脸不要脸!” 殷姑姑措手不及,等她将殷万容拉住的时候,殷万容一句话已经说完了。 “容儿!道歉!”殷谷主头一次气得变了脸色,想要在这个女儿脸上甩一巴掌。 这丫头真是被宠坏娇惯了,怎么说话如此不分场合? “我——”殷万容脸色一白,咬咬唇委屈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反而更加狠毒的盯了洛言心一眼。 “容儿,听话!”殷姑姑也气得心里直叹,心道这若是她的女儿,她真要甩耳光了。 “道歉我可不敢受,”洛言心笑道:“言不由衷的话听了也没意思殷谷主你说是吗?令千金瞪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淬了毒,若殷谷主定要强迫她道歉,我还怕她事后报复呢!” 这话一出,殷谷主反倒不好再逼着殷万容道歉了。 心里又气又恨,深吸了口气,一咬牙,他拱手冲洛言心深深弯腰作揖:“洛宫女,小女无状,回头老夫一定好好教训她,亲自带她向洛宫女赔礼道歉!” 第846章 许以重利 “她闯下的烂摊子,老夫身为父亲不出面替她收拾谁来收拾?为了我药王谷的声誉和将来,这个赌约恐怕恕老夫不能遵循了,洛宫女想要什么补偿,但说无妨!” 无耻啊无耻! 把无耻的话偏偏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冠冕堂皇,除了药王谷也没谁了。 到底是卖药的啊,说不定卖了不知多少年的狗皮膏药,往脸上一贴,贴的多了,脸皮可不就练出来了嘛! 听听这话,她洛言心要是不答应的话,反倒是她的不对、是她不近人情了。 可是偏偏,她还就是想不近人情一回。 “真不要脸!”千落落一拍桌子没好气道:“你替你女儿收拾烂摊子,跟洛姐姐什么相干?你要收拾你的烂摊子,便逼着人答应你的要求?人家又不是你祖宗,凭什么非要照顾你的面子?切,你药王谷的面子很了不起吗?” “姑娘是孜孜部落的千大小姐吧?”殷谷主脸色一沉,“这与千大小姐何干?千大小姐何至于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千落落扬了扬下巴挑眉道:“怎么没关系?你们药王谷自己没本事,输了没脸,居然把我拉扯进来,什么邪法什么蛊的,哼,真当本小姐好欺负吗?你们等着吧,本小姐会跟你们算账的!” 千落落说完这话不再理会殷谷主。 殷谷主一股气憋在胸腔,偏偏洛言心掷地有声、寸步不让的继续又道:“殷谷主不必再说了,此事我绝对不相让!你女儿要的是我的命,我只不过要你们退出东澜京城而已,不过分吧?你们若是不退,便是言而无信、耍赖,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哦,我上顺天府衙门告你们去!” 殷谷主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如果洛言心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上顺天府衙门去告,上哪儿告都没用。 可是,她身后有东澜皇帝啊。 单看前两日东澜皇帝派御林军替她上门强抢地契便知,她若递了状纸上顺天府衙门,顺天府尹绝对不敢不接、不敢不审。 这要是审起来,药王谷更丢脸。 殷谷主憋屈极了,比试已经结束,结果已定,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只能兵行险招,置死地而后生,自己先将一切都认下来,再协商。 依着他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这个药王谷的谷主亲自恳求,又许了那么丰厚的条件利诱,简直已经相当于说以后只要有事情开口,药王谷有求必应——要知道这样的承诺,即便是对一国之君,殷谷主都没有轻易许出,可想而知给了洛言心多大的面子。 当然了,这种承诺如果是对一国之君许出,殷谷主是绝对绝对不敢糊弄耍花腔,一旦对方有所要求,他是绝对绝对要应下的。 可是,这同样的承诺对洛言心许出,今后履行承诺履行到什么地步,那可就不好说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大方的话他已经说出来了,就等于已经将药王谷放在很低的层面、药王谷是非常非常有诚意跟洛言心打商量的了。 第847章 无需考虑 原本指望自己放低姿态,许以重大利诱,再加上众人帮腔威逼之下,洛言心必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宫女,竟然敢当众给他没脸,竟然连这么多人的情面全都驳斥下了! 可恶的是东澜皇帝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分明是她的靠山。 自己偏偏拿她毫无办法。 “洛宫女,”殷谷主脸上明显已经快要挂不住,皱眉道:“洛宫女不妨再考虑考虑?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道、将来也多许多方便,洛宫女你说呢?” 洛言心笑得很矜持,矜持得甚至可以称之为“腼腆”,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可不敢高攀跟殷谷主交朋友,再说了我就是个宫女,也用不着要什么宫外的朋友。至于冤家,” 洛言心眨了眨眼睛有些纳闷的说道:“这只是个赌约而已,愿赌服输很正常、很公平呀,怎么就成冤家了呢?难道——我若是不答应殷谷主的要求,便等于同药王谷结了冤家、药王谷要不放过我吗?皇上!” 洛言心面露惊惧之色,可怜兮兮看向东澜祁:“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殷谷主脸一黑,气得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心道怪不得万里那么优秀的孩子在这贱人手中都吃了亏,这贱人果然无耻之极,什么话都敢说…… 明国公脸色也很不好看,很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 那黄口小儿刚才已经当众奚落他了,他要是再开口,保不齐他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那黄口小儿,那副样子哪一点配当皇帝…… “别怕别怕,”东澜祁笑吟吟的看洛言心,居然还伸手过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懒洋洋的安慰道:“你是朕乾清宫的宫女,朕罩着的人,没有朕的允许,朕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哼,欺负朕的人,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如何能饶?” 东澜祁这一番话似认真似随意,目光冷飕飕瞟过众人,众人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不自然的垂下头去。 “谢皇上!”洛言心破涕为笑:“奴婢这条命,便交给皇上了!” 东澜祁轻哼,挑眉道:“你的小命,本来就是朕的。” 这话听在殷万容耳中,就跟说“你这个人本来就是朕的”一样,不由酸水直冒,妒恨交加,恨不得用毒将洛言心立刻毒死。 明明她和皇上青梅竹马,明明他们那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可是为什么皇上对她从来没有好过?为什么对她总是横眉冷眼…… “殷谷主啊,这话呢,说的差不多就行了,”东澜祁继续又道:“赌注嘛,赌的是本事,也是运气和天意。愿赌服输。要怪就怪运气、怪天意、怪技不如人,什么补偿商量体面之类的,这时候再来说就没什么意思了!朕这小宫女就是这么个执拗古怪的脾气,她既然死活不肯答应,殷谷主就别强人所难了!不就是几所医馆药铺嘛?药王谷产业遍布天下,也不差这点,你说是吗?” 第848章 千大首领到 殷谷主郁闷得想要吐血! 这不是差不差这点的问题,是体面的问题。 药王谷产业遍布天下,却偏偏在东澜京城是个空白,叫人怎么想? 只要有人来到东澜京城,就会想到这件事。 想到这件事,就会不停的拿出来谈论,药王谷永远都将蒙羞。 若非如此,他堂堂药王谷谷主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大费周章的豁出去当众恳求这小贱人。 原本以为这小贱人不便当众不给自己面子,加上自己又诚意十足,她有了好处也就见好就收,谁知—— 殷谷主忍不住冷眼瞅了东澜祁一眼,这时候才有种醍醐灌顶的明了:他真是傻,傻透了!还求什么情啊,这不是自找没脸吗?那小宫女胆敢不听东澜祁的吗? 殷谷主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难看的回了座位上,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那么东澜国便等着承受来自药王谷的报复吧!药王谷,可不仅仅光会治病,用毒,也不比别人差。 以药王谷的底蕴之深厚,用毒,绝对够东澜吃一壶了…… 东澜祁哈哈大笑:“这才对嘛,药王谷财大气粗,几所铺子争来争去的多没意思,来来,继续喝酒、喝酒!奏乐呀,怎么停下来了?” 众人连忙举杯,稀稀拉拉的声音附和着。 “我来迟了,皇上,您可别怪啊!”声若洪钟的声音伴随着震响若雷的大笑声,一名穿着服饰古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男子勒着抹额披垂着发,络腮胡子一大把,几乎将整个脸都遮盖住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炯炯有神扫了过来,但凡被他目光扫中,无人不打寒颤,慌忙垂下了头。 不用问光看他这服饰与架势,众人便知他是谁——孜孜部落的大首领! 殷谷主以及殷姑姑心中均是一沉不由得相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安,更觉意外:他怎么会也在京城? 殷万容并不知道千大首领的厉害,不知者无畏倒不觉得什么。看了看千大首领,再看了千落落一眼,不由鄙夷的撇撇嘴:野人就是野人,又粗鲁又没规矩。 众人无不心头乱跳,之前传出那么多风言风语,可将孜孜部落牵扯在内了的,这千大首领的脾气可算不上好,这回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风波来…… “千大首领也到了京城吗?哈哈哈,倒是朕疏忽,竟忘了请千大首领了!千大首领,快请坐,请!”东澜祁哈哈大笑,早有小太监连忙在千落落身边添加凳子碗筷等。 千大首领大喇喇的坐下,这才冲东澜祁拱拱手,声如洪钟大声道:“皇上不用客气,老夫刚到京城,皇上不知道也不奇怪。听说我家丫头进了宫,老夫怕她被人欺负,这才赶来了!” 说毕目光扫过众人,隐含敌意,那意思仿佛在问:你们有没有欺负我家丫头? 众人齐齐满头黑线,心道欺负你家丫头?你家这丫头谁敢欺负?况且,能那么容易欺负得了她吗?别人怕她还差不多。 第849章 简单粗暴 东澜祁一怔不觉大笑:“千大首领说话真是听着痛快!放心,没人欺负她。” 千落落叫道:“爹,东澜皇上很好,东澜京城其他人也都很好!就是他们欺负我!不但欺负我,还欺负咱们孜孜部落,我传信给你、你应该知道的!” 千落落指着殷谷主三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千大首领脸一黑,一脸敌意盯着殷谷主冷笑道:“你们就是药王谷的人?敢欺负我闺女、抹黑我孜孜部落,你们想怎么样?” 殷谷主忍着暴走的冲动,摆出翩翩风度矜持的道:“在下药王谷谷主殷童,久仰千大首领大名,千大首领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药王谷——” “原来你就是药王谷的谷主?”千大首领哼道:“老子不跟你耍嘴皮子功夫,你们输了比试是你们自己笨,为何将我孜孜部落和我丫头拉扯进去?我丫头跟那个姓洛的宫女关系好怎么了?你们就敢说她帮人动手脚?哼,我们部落的人从来不会在暗处动手脚,要动都是当面动,那才带劲!我家二叔眼睛还瞎着呢,要真有什么可以复明的蛊虫,早给我二叔用上了!我们部落里的孕妇难产,也请过不少回外头的大夫,呵呵,要真有治难产的蛊,还用大夫来干什么?不懂就别乱说!当老子脾气好,随便由着你们污蔑是吧?” 殷谷主气得紧紧握着拳头,冷声道:“千大首领,我们药王谷从来没说过这些话!这些不过是民间传言,究竟怎样传起来的,与我们无关!” 千大首领鄙夷道:“老子说是你们就是你们。民间?呵呵,哪个混蛋这么闲,吃饱了撑的替你们喊冤?别说的你们多冤枉似的!总之,污蔑我孜孜部落的名声,老子就找你们!” 千大首领说着又冷笑:“那江南几十家医馆药铺,就是老子派人毁的,怎么样啊?这件事你们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继续毁。老子也想看看,你们药王谷究竟有多财大气粗。” “什么!是你们干的?”殷谷主又惊又怒脸色一时变得十分难看,心里滋味更加郁闷。 原本他以为那是东澜祁干的,已经做好准备要狠狠反击,谁知突然跳出个千大首领,将这事儿揽了过去,倒让他有刹那的茫然和空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大首领还不依不饶,冷笑道:“污蔑我们孜孜部落这件事你不给个说法,老子继续干!有本事你灭了老子!” 殷谷主脸颊肌肉狠狠跳了跳,灭了孜孜部落他当然想,但这个部落一向来以神秘著称,别说是他,即便一个国家也绝对不敢轻易动他们。 如果某个国家一定要动他们,或许最后能成功,但是肯定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并且,还得保证把他们给灭族了。否则一旦有漏网之鱼,就等着他们的报复吧! 以蛊报复,无人不怕,哪怕是他们药王谷也怕。 此时,殷谷主恨死那出馊主意将孜孜部落搅合进来的人了。 第850章 威胁 想想又有些挫败:谁会知道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千大首领来京了呢? “千大首领,你这话太霸道了。这等场合作此说词,是不是太过了!”殷谷主忍着气绷着脸道。 千大首领打个哈哈,不屑道:“我说殷童,你也别说老子,你们不霸道怎么明明比试输了却死活不承认、还把我们孜孜部落拉扯进来胡说八道?我们招惹你了?老子只不过说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 殷谷主脸一黑,合着之前的一番解释全白费了?这人带没带脑子! “千大首领,我说过,那些谣言与我们药王谷无关,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还有,我们并没有不认输,只不过是想与洛宫女协商协商——” “什么协商,你们这种人会跟个宫女协商?老子看准定就是逼迫!不要脸!”千大首领怪眼一番冲千大首领白了一眼。 “你——”殷童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 哪怕是东澜皇帝,心里头恨他恨得要死,面对他的时候也爱理不理,却也不得不顾忌他的面子不敢太过分。 这野蛮人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惹急了,真以为不敢动他们吗? 殷万容见父亲被人如此羞辱早已气炸了肺,殷姑姑哪里还拉的住她? 见父亲被人当面喷“不要脸!”殷万容炸了毛一样冲着千大首领尖叫道:“你这个野人你骂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呢!野人,一点规矩也不懂,你——啊!” 话音未落,只见她的手背上莫名其妙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 这蜘蛛比一只鸡蛋还要略大一些,粗壮的腿上长着密密长长的容貌,五彩斑斓的颜色看上去霎是醒目,但并不让人觉得好看,反而觉得诡异。 众人脸色一变,无不凛然,暗暗冒着冷汗。 连明国公也暗自侥幸自己没有强出头。不然没准这蜘蛛就出现在自己手上了。 这种从孜孜部落人手里弄出来的蜘蛛,绝对不可能是善茬。 饶是殷童和殷姑姑也不由变色,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让它走!让它走啊!爹,快救我,快救我!”殷万容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叫了起来,带着哭腔。 药王谷中虽然也养有很多毒物,但看起来都不如这个狰狞诡异,即便毒,长得还是正常的。 况且,即便在药王谷,殷万容也极少接触那些毒物,更不会将蛇啊、蜘蛛啊、蝎子啊之类的捏在手里玩。 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玩这种东西?平日里见了一只老鼠,殷万容也会吓得尖叫的。 殷童脸色十分难看,瞪着千大首领怒道:“千大首领,你这样对付一个晚辈还要脸吗?” 孜孜部落的东西,殷童也颇为忌讳,并不敢轻易去动。万一预估不足,那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出丑,这种事他不会轻易去做。 “你才不要脸、你们全家全谷都不要脸!”千落落下巴一扬挑了挑眉说道—— 第851章 解围 “你才不要脸、你们全家全谷都不要脸!”千落落下巴一扬挑了挑眉说道:“殷谷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爹对付你女儿啦?明明是我出的手!你们药王谷一向来这么喜欢胡猜臆测冤枉人吗?” 殷谷主:“……” 东澜祁“噗!”的笑出声,洛言心也不禁莞尔,心道这个坑挖的好、这个话有道理。 众人绝倒! 一个个抽着嘴角牙酸。心道你出手和你爹出手有分别吗?不都是你们孜孜部落干的? 再说了你暗算人要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千大首领一来便与殷谷主呛上了,殷谷主认为是他出的手也是自然而然下意识的事,千落落这几句话无疑狠狠抽在了他脸上。 殷谷主自认为自己的涵养这些年来越发好了,轻易不动怒,并且他也的确很多年没有动怒了——因为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令他动怒、没有什么人有胆子惹怒他了。 今日才知,其实他的涵养功夫没有这么好,今天接连受气吃瘪,令他很想杀人。 千落落哪里怕他那铁青的脸色和吃人的目光,小嘴一撇说道:“她骂我爹,我教训她,是不是天经地义?我爹只能我来骂,哼,别人谁敢骂,我要她死!看在皇上的份上,我也不好在宫里头闹出人命来,她道歉,我就放过她!” “骂了人道歉,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千大首领哈哈大笑,老怀欣慰,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夸赞道:“好,好,真是爹的好闺女呀。不枉爹这么疼你。” 众人:“……” 对这奇葩的父女俩,众人已经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 众人忍不住对殷谷主报以深深的同情:惹上这对父女,还真是,真是…… “我凭什么道歉?绝不!”殷万容又气又急,厉声叫道。 殷谷主的脸色也很难看。 虽然女儿骂了千大首领论理是应该道歉的。 可是,女儿是为了维护自己才骂的千大首领,而关于谁骂谁如果再往上扯,那就扯不清了,只能到此为止。 自己要怎么办? 不让女儿道歉,显得女儿没教养,辱骂长辈——虽然那就是个该死的长辈。 让她道歉,岂不是太委屈她?她明明是为了维护自己,自己却反而命她向对方低头? 那么,自己设法将这毒蜘蛛弄走? 以他的本事,真要将这毒蜘蛛弄走也并非难事,可弄走之后呢?对方要是再弄出什么来呢?虽说自己未必会怕,但在这个地方施展不开,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双方僵持着,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微妙的紧张了起来,在座众臣一个个都有点提心吊胆,生怕万一这双方打起来会殃及池鱼。 殷谷主是个有分寸知轻重的,可那千大首领一看就是个惹事不怕大的啊。 “哈哈哈,好了,千大小姐,将你那宝贝收回去吧!殷大小姐虽未道歉,你吓得她也够了。”东澜祁忽然笑着说道。 殷万容的性子他很了解,千落落显然也不是个肯让步的,然而他并不希望她们在自己的宫殿里打起来。 第852章 会错意 千落落生性豁达,并不会在意拘束小节,也不是个喜欢斗气的。她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殷万容而已。 闻言千落落咯咯一笑,手一拂那五彩斑斓的大蜘蛛顿时从殷万容手背上消失不见。 千落落向东澜祁咯咯笑道:“皇上真有眼光,知道我家阿彩是个宝贝,嘻嘻!” 众人提起的心暗暗一松。 殷万容心头一阵惊喜狂喜、心花怒放,不由抬眸含情脉脉的朝东澜祁望去。 皇上竟然维护她!皇上刚才在维护她、帮她说话呢……殷万容被这个幸福而美妙的事实冲击得脑子一阵晕乎乎的。 然而当她望过去的时候却失望了。 东澜祁根本没朝她看一眼,仿佛刚才替她解围的不是他一样。 咬咬唇,殷万容暗暗告诉自己:皇上是不想让人看出异样,他没看向我是在避嫌。皇上他心里,他心里——终究是有了我的! 洛言心倒是朝殷万容看过去了,看见她两眼放空、唇角微翘在那里发花痴,不由得暗暗无语:这女人没救了。 千大首领哈哈一笑,对此事也不甚在意,只不过瞧了殷谷主一眼大大咧咧道:“老子只找你殷童,没兴趣搭理你那些徒子徒孙。殷童,记住老子的话,这件事你们药王谷不给老子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等着老子灭了你们的医馆药铺。你要是不相信老子的话,那就只管试试!” 如果是东澜祁敢放言说灭了药王谷的医馆药铺,必定引起哗然,别说东澜的百姓们会大骂他“昏君、暴君”,天下人恐怕都会对他有怨言。 而民心,身为一个君主不能不在乎。 千大首领却不一样。这种狠话也只有他能说、敢说。 所谓的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个道理,这话他说了也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不然万一惹来他的报复呢?被蛊虫沾上身是好玩的? 所以,药王谷的医馆药铺被毁也就毁了吧,虽然有些可惜,但毁的又不是自家的产业、又不是没有别的医馆药铺可以看病抓药了,何必自己莫名其妙的替药王谷说话反而可能惹来灾祸? 殷谷主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郁闷!事实上他已经没法再跟千大首领沟通了,他也做好了不得不出面公开宣布比试认输、宣布那些谣言都是无稽之谈,药王谷在这次比试中输给洛宫女的就是医术。 可是,这该死的野人说话要不要这么直白啊?给个台阶给他下会死吗? 他好歹堂堂药王谷的谷主,总得要几分面子不是吗? 如果被这死野人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几句他便乖乖就范,他们药王谷的颜面何在?他殷童的脸往哪儿摆? 铁青着脸的殷谷主完全拿千大首领没办法,第一次感到无以伦比的憋屈:想认输居然找不到台阶下?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万般无奈,殷谷主只得朝明国公望了过去,递了个眼色。 明国公是头老狐狸,收到他的眼色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853章 再次会错意 明国公是头老狐狸,收到他的眼色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略一沉吟,他便“呵呵”一笑,冲千大首领端起了酒杯朗声笑道:“千大首领爽朗直率,真是条汉子!殷谷主在下也是了解的,断断不会允许药王谷的人做那些事,这件事肯定有误会,殷谷主查清楚之后必定会还千大首领一个清白,也为药王谷正名。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千大首领今日暂且言和,如何啊?呵呵!” 千大首领瞅了明国公一眼,这一眼的情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说实话,因为孜孜部落地处西苍北恒之间,与东澜地界并不挂钩,加上他们部落一贯向来极少与外界来往,也不问外界的兴与衰。对于这位在东澜权倾朝野、闻名东澜的明国公,千大首领还真是不了解、不知道。 此刻听他说了这几句话,觉得有道理又不太有,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闺女。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闺女说这个人是好人,那么他的话自然有理。如果闺女说他是个混蛋,那么他的话当然听不得。 即便撇开洛言心这一层好朋友理应同仇敌忾的关系不说,单凭谢家与药王谷走得近,已经足以让千落落在心里对他们划一个大大的“叉”。 千落落正要说话,东澜祁沉沉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明国公此言不错,想必中间有什么误会,千大首领过后与殷谷主慢慢商量便是。千大首领消消气,尝尝朕宫里的美酒如何,开怀畅饮,不管别事!请吧,千大首领!” 千大首领倒有些意外,他虽然粗放粗犷对世间之事不甚在乎的多,但也不是个一味骄横、不依不饶的糊涂虫,不然在这大首领的位置上也坐不下去。 一国之君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哼,反正殷童那混蛋跑不掉,这事儿他必须给个说法,自己也不是非得此刻说这事。 千大首领大笑起来,点点头道:“皇上和这位,唔,明国公说的也有理。也罢,这件事我们背地里再说,这会儿喝酒、喝酒,哈哈哈哈!” “请!”东澜祁微笑举杯。 “请、请!” “臣下不敢,皇上请!” 众臣慌忙举杯,口中客气着,一时又热闹起来。 殷谷主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会以为东澜祁这么说是特意为他解围,东澜祁如果真心想替他解围的话,也不会看够了笑话才解了。 他只不过对药王谷心存忌惮,不敢招惹自己太过,见明国公出了声,这才不得不开口卖个顺水人情给自己。 殷谷主举杯遮唇一饮而尽杯中酒,微微冷笑,眼神中划过一抹阴鸷与快意:东澜祁,只要你忌惮我药王谷便好。东澜京城这地界,药王谷暂时退出又何妨?来日谢氏得了东澜,药王谷有的是好处。 到那时再要回来,谁敢阻拦? 东澜祁目光漫不经心朝殷谷主瞟了瞟,没有错过他微妙的神情,嘲讽的勾了勾唇。 ---------------------- 求收藏 第854章 结束 东澜祁目光漫不经心朝殷谷主瞟了瞟,没有错过他微妙的神情,嘲讽的勾了勾唇,得意吗?以为自己忌惮他不得不卖他面子?唔,他不妨继续得意下去…… 不巧对上殷万容痴痴怔怔看向自己的目光,东澜祁露出几分嫌恶,眼皮一眨收回了目光。 殷万容却是更加心花怒放、神情颠倒,兴奋得胸腔都要炸裂开来,连着饮了好几杯酒被殷姑姑察觉阻挠才不得不罢手。 她醉眼迷离的咧嘴冲殷姑姑笑了笑,开心,真开心啊!皇上又一次维护了他们药王谷了。 她就知道皇上对药王谷始终是看重的,皇上对她——是有好感的。 一场晚宴,尽管中间多有波折意外,终于也算是完美的结束了。 众人出宫,东澜祁则在一干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回乾清宫。 开心了大半晚上这时候一颗心还兴奋得乱跳、双脚如同踩在棉花堆里的殷万容看见走在东澜祁身边的洛言心,心尖又是一痛。 那个贱人!她迟早叫她好看! 回到乾清宫,东澜祁便拉着洛言心的手笑道:“这下好了,只等殷童一公开宣布,再也没人敢怀疑你的医术了。药王谷必须撤出京城,这一次,他们输得彻底。” 洛言心咯咯的笑,笑道:“一想到那位谷主被千大首领弄得灰头土脸的样子便觉好笑!千大首领真是个妙人!” 脑子里不觉闪现一句话,对付无赖,就得流氓。 呃,这话没有贬低千大首领的意思,她简直觉得千大首领实在是太有性格了。 东澜祁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冷笑道:“那老匹夫竟敢在殿中当着朕的面逼迫于你,这笔账朕也给他记着。幸亏是你,换做别人,只怕断断招架不住。” 东澜祁露出几分怜惜紧紧握住洛言心的手,低头吻了吻。 还好他看中的女人心理无比的强大,殷童那么咄咄逼人的逼迫,也让她云淡风轻的挡了下来。 换做别人,别说应对,恐怕吓得说不出话、站不稳都有。 “必须招架啊,姑奶奶用命做赌注换来的赌约,哼,他一句赔偿便了了?姑奶奶的命这么不值钱?”洛言心轻哼,语气愤愤不平。 东澜祁:“……” “你啊!”东澜祁哭笑不得,沉沉低笑将她抱了起来,笑道:“朕听你说话便忍不住想要封住你这张嘴。” 洛言心张嘴刚要说什么,东澜祁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捧着她的脸低头便吻了下来。 一吻缠绵结束,她又不争气的软软的软倒在他的怀中,看他唇角噙笑目光不怎么怀好意肆意抚摸着她。 洛言心脸上一红,轻轻推了他一把掩饰自己的不争气轻哼道:“我在你旁边站了一晚上,腿好疼呢!” 东澜祁愣了愣,立刻心疼起来,正在乱动乱摸大占便宜的双手立刻放过了她,放她靠坐好,将她双腿轻轻放在自己膝上替她揉了起来,“朕没有想到这个,若是想到了必定早点结束宴会。好些了吗?” 第855章 他的愧疚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日常出行也好,侍宴也好,宫女太监们哪怕走断腿、站断腿也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谁要是敢因为这个在他面前诉苦,保管被拉下去吃一顿板子,没准从此便再也不能站立、再也不能走路了。 可洛言心说出这话来,他却心疼极了,并且懊恼。 洛言心其实也没多疼,纯粹就是身子发软被他那样搂抱着大占便宜想要挣扎偏又强不过他的力气挣扎不起来,这才没话找话顺口拉扯的。 谁知这个男人当了真,还正儿八经的替她揉起双腿来。 洛言心又好笑又有些过意不去,想要将双脚收回来,又有些舍不得——皇上虽然没干过给人捶肩捏腿的活儿,然而干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力道拿捏得刚刚好,令她果然消除了几分疲乏,身体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唔,舒服些了!” 东澜祁低笑,“朕再替你揉揉。” 揉着揉着,他忽然抬头冲她邪邪一笑:“心儿,要不今晚留下——” “不行!你给我滚!”洛言心差点没跳起来气急败坏。 东澜祁:“……”至于反应这么大么?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千大首领果然够凶残彪悍、横冲直撞,第二天殷谷主便不得不放出话表示药王谷退出京城,澄清了谣言。 洛宫女在这次的比试之中并没有使用什么歪门邪道的邪法,更没有孜孜部落什么事,完全是凭医术赢的。 也不知道那些谣言究竟是从何而起?污蔑洛宫女,也将五位裁判和药王谷众人当成了傻子。 若洛宫女真的弄了什么歪门邪道的邪法,难道裁判和药王谷的人能看不出来?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洛言心的名声一下子传遍京城。 人人都知皇上身边有位医术了得的宫女。 又道:怪不得听说皇上对她很好、很是维护与宽容——换做谁府上有这么一个医术比药王谷还要厉害的医女,谁也得维护与宽容啊。 懒得去听外头那些心塞的言论,这几天殷谷主禁止药王谷众人出门。尤其殷万容,不准出去惹事。 把个殷万容给急的不行。 她很想很想进宫啊,很想很想进宫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那日晚宴上分明维护她和药王谷,她要去感谢他、要去好好的与他说说话。 她会努力的收敛收敛脾气,没准从此之后,他对她便越来越好了呢? 谁知父亲不准她出门,把她急得心急火燎却无奈。 殷谷主当然不会准许她在这当口进宫。 这会儿进宫干什么?宫里宫外洛宫女洛宫女尽是那小贱人的风头,进宫给人看笑话吗? 殷万容想想也是,此刻自己进宫,那些宫女太监们看自己的眼神肯定不同。 她不禁又气又恨,觉得这回在皇上面前丢脸了,真是不该。 殷谷主再次细细的询问她关于洛言心的消息。 那日晚宴上,殷谷主亲自见到了洛言心,自有一番看法,此时再问的时候,却不像之前那样让殷万容糊弄了。 第856章 殷谷主的试探 殷万容心头正气不顺呢,恨不得将洛言心再狠狠的贬低再贬低,却不想被父亲问得往往哑口无言不得不将言辞改了又改。 改出了一肚子的火气,咬唇望着父亲,更添委屈。 然而此时殷谷主却顾不上照顾她的心情,满脑子里都是从她口中第二遍问出来的这些话,暗自心惊且懊悔。 他几乎敢肯定,这洛言心必定与卿江月有关系。 而他如果早就知道这女人如此难缠的话,那么在宴会上那些话要不要说、要怎么说,就得斟酌斟酌了。 可惜,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憋屈的不得不屈从于孜孜部落那蛮不讲理的野人,公布了那样自打脸的告示。 殷谷主眼神阴毒的冷笑,洛言心是么?等着吧,等落到了他药王谷的手里,有她受的….. “对了容儿,”殷谷主漫不经意的又淡淡问道:“你有没有在那洛言心的身边看见过一只类似松鼠却又不是松鼠的小兽?” “松鼠?不是松鼠?”殷万容叫父亲的话弄得一愣,忍不住纳闷道:“那是什么小兽?” “你别管那是什么,你仔细想一想,容儿,你见过吗?”殷谷主追问。 殷万容努力的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你确定?” “真的没有!”殷万容哼了一声又忿忿的咬牙道:“我没在那贱人身边看见什么松鼠,倒是成天牵着皇上的那条大黑狗耀武扬威,听说有一回还把皇后娘娘等一众嫔妃给吓得不轻,太后身边的心腹女官都被抓花了脸!那就是个狗仗人势的贱人!” 殷谷主不死心,旁敲侧击、不动声色的又问了好一会,见殷万容依然一头雾水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没有,心下不由暗暗失望。 他曾经听过传闻,据说那女神医卿江月身边跟着一只灵鼠,那灵鼠能辩百草,识百毒,于炼药之际更大有助益,且还有许多其他的妙处。 那灵鼠乃聚天地灵气所生,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多半仍然存活于世。那洛言心如果得到了卿江月的传承,那灵鼠多半也会跟在她身边。 换而言之,如果她身边跟着那么一只灵鼠,那么,她必定真正得到了卿江月的传承。 殷谷主又哪里知道?呆呆其实一直很善于隐藏自己的踪迹,在宫里的存在感并不强,洛言心折腾的时候,它也极少在明面上露面,更是从未在药王谷的人面前出现过。 如此,殷万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殷谷主心里暗叹可惜,不过,即便没有灵鼠的消息,他对洛言心的疑心依然未去。 或者,那灵鼠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对了爹,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殷万容忽然说道:“东澜皇宫里御花园中有个很大的太液池,太液池中有座岛叫做云心岛,是那什么摇光天师住的地方。那岛上在宫里是个禁地,除了皇上和太后,余者人等除非得到摇光天师的准许是严禁踏入半步的。” 第857章 云心岛上的药材 “我有幸上去过一次,那岛上,那岛上栽种着无数世间罕见的珍稀草药,碧心雪玉草、玉蛇兰、丹木、赤月果、血凰藤……不但种类多,且看那样子生长的年份也足了,这可真是一件奇事!我早就想跟爹说这件事了,只是总给忘了!”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殷谷主的注意力瞬间被殷万容所言吸引,只觉心突突的狂跳,口干舌燥,心里仿佛生出千万只手在心间挠啊挠挠得心痒难耐。 无价之宝!全都是无价之宝啊! “当然是真的,”殷万容连连点头,举手掌心向天:“我发誓!好歹我自小也是看着医书药草长大的,如何能不认得那些东西?千真万确!” 殷谷主心里更痒痒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到皇宫里云心岛上去亲自看一看。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世所罕见的草药的吸引力比什么都强。面对金银财宝他可以不屑一顾,但面对这些几乎可称之为天材地宝的珍稀草药,他恨不得统统都弄到手。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殷谷主不觉皱眉嗔了殷万容一眼。 饶是殷万容刚刚才解释说忘记了,他还是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殷万容吐吐舌头,笑嘻嘻道:“就是忘记了嘛,反正爹现在知道也不迟呀!爹您说那些药材究竟是不是摇光天师栽植的?若不是他,那会是谁?若是他的话,那他可也太厉害了!” “宫里的事情,却不好说。”殷谷主强忍着痒痒难耐的心与心上掀翻起的惊涛骇浪淡淡一笑,拍了拍殷万容的肩膀微笑道:“好了,你回房休息吧,要不就去找你三姑姑说说话,爹想要静一静。对了,刚才咱们父女说到的这两件事,都别再跟别人提起,知道吗?” 殷万容“哦”了一声点点头,忽又问道:“跟大哥和三姑姑也不能提吗?” 殷谷主微微一笑,“暂时都别提!” “好的,爹,我知道了!”殷万容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殷谷主轻轻笑叹,这个女儿虽然有诸多不靠谱,但这种消息有谁能送给他?也只有她。她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只是—— 殷谷主皱了皱眉,脑子里忽然就乱了起来。 云心岛上的那些药材究竟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卿江月前辈所栽植?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她惊才绝艳,且曾经在宫里住过。 如果真是她,那么,摇光天师与她又是什么关系?摇光天师点名入住云心岛还严禁旁人涉足究竟是有意还是巧合? 难道说,他才是卿江月前辈的传承人? 那么洛言心的医术,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凭什么赢了他们药王谷?若要医术速成,唯有获卿江月前辈的传承才解释得通。 或者,难道是钟郁离…… “唉!”殷谷主叹了口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这事儿怎么越想越复杂了呢。 东澜京城,某看起来很普通的宅院内,一名男子恨恨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怒声道:“孜孜部落那个老混蛋,他脑子进水了吗!” 第858章 气得吐血的幕后人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绝妙的大好机会,将药王谷在东澜国南边的几十家医馆药铺给挑了,再顺理成章的嫁祸给东澜祁,势必能挑起药王谷与东澜祁之间的争端。 而明国公府作为药王谷的盟友,且一向来与东澜祁有龌蹉面和心不和,即便不敢明着跟东澜祁对着干,暗地里也肯定会有小动作。 那东澜祁这两年看着喜怒无常,其实行事越发有手段,明国公一脉在他手上已经很难再真正占到什么便宜了。 明国公府如果背着他在背后支持药王谷乱折腾,必定瞒不过他去。 到那时,他再派人进一步煽风点火挑拨挑拨,这两拨人必定会斗得元气大伤,那时,就是他的机会了。 可惜,这个从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的混蛋千夜将一切全都给毁了! 好死不死的,这混蛋居然当众宣称药王谷那些医馆药铺都是他派人毁的——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着调没谱的人?别人干了的还急着要撇清呢,他倒好,明明没干的事儿居然上杆子的往自己身上拉扯。 这么一来,药王谷和东澜祁之间怎么还动得起手来?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只是,事已至此,他除了憋屈的吞下这口气,什么也改变不了。 至于千大首领为何会这么说,这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千大首领就是气不过自家闺女被药王谷“欺负”,气不过孜孜部落平白无故的被人冤枉。 你既然给老子扣帽子,那好啊,老子就坐实,气死你! 你那医馆药铺被毁,虽然不是老子做的,但其实老子也很想那么做,所以老子承认了也没什么。 你能如何? 那动手之人若知道千大首领随口那么说完全就是想出一口气逞强,必定要气得吐血。 至于药王谷,能如何?什么也不能。 只能对外宣称这是一场误会。 只能半认真半玩笑的说千大首领脾气大、性子急,没弄清楚真相便乱动手,如今事情已经说开便无事了,药王谷也不会跟他计较…… 一场因为比试医术而引起的风波至此终于完全的落下了帷幕。洛言心大获全胜,在京城中传出了“洛神医”的名号,而药王谷,虽然依旧是庞然大物,在天下的势力也并没有被伤到根基,可是,这一个跟头,却栽得狠狠的,头破血流! 好在殷谷主如今亲身便在京城,药王谷到底底蕴还在,也没有什么人敢做的太过奚落,总体来说,京城之中气氛还比较和谐。 而对于药王谷来说,只能等,等时间治愈一切,等慢慢的众人将这件事情遗忘。 可是,这个赌约一日不解除,天下人是绝对不可能将此事彻底遗忘的。 只要想起药王谷在东澜京城势力一片空白,就会想起他们这一段丢人栽坑的经历…… 不想,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又爆发了事。 在距离东澜京城五六十里外,相邻的容城镇、白城镇突然爆发了一种怪病。 第859章 怪病 几乎是一夜之间,两处镇子里的许多民众开始发热、头疼、呕吐、气息急促,脸上、脖子上、手臂上、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色疙瘩,又麻又痒。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还会传染,一个人染上了,两三天之内全家人无一幸免。 一家人染上了,周围人家也很快遭殃…… 地方官府急得不行,一开始请了大夫来诊治,然而就连前来诊治的大夫也不能幸免。 这两处虽然只是镇子,但是距离京城并不算远的镇子人口也是不少的,两个镇子加起来也有近万人家、共数万人。 地方官府无能为力,不敢怠慢,立刻加急派人向上禀报。 同时派出衙役封锁各处出入口,断了与外界的联通。 要知道这可是传染性极强的怪病啊,这里距离京城又不远,眼看太后寿诞在即,要是这怪病被人带着传到了京城,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后果,也不是谁能承担得起的。 此事很快传到了东澜祁御案之上。 东澜祁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请求派遣太医院太医、征调民间医者一同前往诊治。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轻心。 明国公一派的某官员便出列道:“皇上,微臣斗胆,洛宫女医术高超,还请皇上将洛宫女也派了去。或者,此事很快便可取得重大进展!” 此言引来众多朝臣的附和赞同。 “不错,洛宫女的医术那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让她去再合适不过。” “对,阳州瘟疫,洛宫女不也处理得很好吗?相信这次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 东澜祁任由众人吵吵嚷嚷的大说特说洛言心出面前往如何如何合理、再好不过,半响才轻咳一声。 随着他这一咳,下边鸦雀无声,他方瞅了那名最先提议的官员一眼似笑非笑道:“斗胆?你倒真挺斗胆的!既然这么会说,此次事情,朕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如何啊?” 那官员微微一僵吃了一惊,只得硬着头皮陪笑道:“禀、禀皇上,微臣不通医理,微臣恐怕当不起此重任。” “哼!”东澜祁目光冷冷的盯了一眼过去:“不通?那便给朕闭嘴!朕乾清宫的女官,也是你能轻易置言的?” “皇上,”明国公见状皱眉,上前道:“还是先讨论正事吧。此次这病症爆发得古怪,且那两个镇子距离京城并不远,若是万一蔓延至京,后果不堪设想,务必要尽快解决才行。” 众人慌忙将话题扭转回来,纷纷点头称是。 东澜祁一笑,修长有力的手指敲了敲御案,淡淡道:“明国公所言甚是,那么依明国公所言,除了从太医院派遣人手,还当如何?” 明国公便拱手道:“皇上难道忘了?药王谷殷谷主眼下尚且还在京中。知晓此事后,臣昨夜连夜便去见了他,请他出手处理此事。殷谷主很痛快的答应了,只是,他提了个要求……” 第860章 不能拒绝的顾虑 东澜祁怒意又渐渐自心底升腾而起,这个混蛋! “哦?不知他有何要求?” 明国公微笑道:“殷谷主请求洛宫女同行。殷谷主说,对于洛宫女的医术他甚是佩服,此行同路,相互联手,也是一段佳话,顺便路上还可向洛宫女请教请教、切磋切磋。” 东澜祁笑道:“殷谷主还真是不耻下问啊!此事,朕再想一想。” 明国公当朝提了此事,东澜祁十分恼怒,但却不好回答。 他当然是不乐意让洛言心与那什么狗屁谷主随行,光听明国公这一番话,什么同行、什么请教、什么切磋,东澜祁便腻歪恶心得不行。 他的女人,只要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就够了,为何要跟那老东西同行? 可是,洛言心既然可以去阳州救治瘟疫,为何不能去容城镇、白城镇? 凡事一旦开了头,往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想要拒绝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洛言心如今风头正盛,名医的名头传的满京城响。 东澜祁当然可以拒绝不让她去,但上次阳州瘟疫他没有拒绝,这次却拒绝了百姓们会怎么看? 东澜祁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一旦自己拒绝,谢氏一党必定会联合药王谷上蹿下跳。 若这次的怪病恰好又被殷谷主给治好了,必定名声大振,重新又抖起来,那么之前岂不是白白费了那么大力气扫药王谷的脸了? 更重要的是,东澜祁内心早已打定主意,谁也不能阻止他将来立洛言心为皇后。 那么她的名声便容不得任何的污蔑和瑕疵。 更何况她的身份—— 所以此事他想要拒绝其实很简单,天子金口玉言,一言既出,谁敢反对? 但他却不能那么做。 他也没有当即便答应下来,他得回宫跟洛言心先商量商量,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匆匆散朝,东澜祁回了乾清宫便将此事与洛言心简单说了。 “心儿,殷童那老混蛋我看目的不单纯,此事你有何看法?”有些话东澜祁眼下也还不好说,问得也有些犹疑。 洛言心倒是满不在乎,一挑眉笑嘻嘻道:“这还有什么看法?殷谷主既然开口了,我当然要去啦!总不好不给殷谷主这个面子啊!” 东澜祁闻言苦笑,揉了揉太阳穴。 洛言心笑道:“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一是这怪病究竟是什么怪病,二是殷谷主会拿出什么手段来招呼我。” 东澜祁扶在她肩头的手微微一紧,道:“这次云家的医馆也有大夫随行,朕会派侍卫混在其中,另外暗处也有暗卫保护。你只要防备别让他使阴招动手脚便好。” 洛言心点点头笑道:“皇上放心吧,这次不但云家医馆有人去,太医院不也有人吗?殷谷主真想做点什么也未必容易。这两处镇子距离京城都不远,他更需忌惮。再者,还有呆呆呢!” 东澜祁一笑点头。 说来说去,人力究竟有限,有呆呆那混蛋时时刻刻跟在洛言心身边,东澜祁反倒更加放心。 第861章 呆呆死活不肯 哪怕洛言心被殷童敲了闷棍无声无息掳走,呆呆也照样能够跟上。只要知道下落,他不信他没有把握救人。 两人正在商量着,谁知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听到洛言心这话立刻吱吱吱的跳过来表示反对:大爷它不要去!坚决不去。 洛言心一挑眉:“不过是随行而已,又不要你做什么,你那么大意见、那么多废话干嘛?难道你了解这怪病?这怪病很复杂可怕?” 洛言心这么一说,东澜祁也注意起来,目光灼灼盯着呆呆。 容城镇、白城镇的数万百姓都是他的子民,涉及人命关天,他当然重视。 呆呆摇头吱吱吱否认,表示自己不知道什么怪病,但它就是不去、大爷它就是不想去。 “你——”洛言心被它弄得没了脾气,忍不住有些恼火的瞪着它。 这个家伙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这一回是怎么了? “我说,呆爷,你总得给人个理由是不是啊?你这样很没品、没节操、没诚意、也没说服力的,信不信我弄一笼子把你关起来当老鼠养啊?”洛言心嗔它。 呆呆一惊“吱——!”的变色尖叫起来,继而又滴溜溜转着绿豆眼吱吱吱颇为骄傲得意挺了挺肚子:“区区一笼子可关不住爷,爷要是叫一区区笼子给关住了,那也太丢人了。” 呆呆心里郁闷不已:这女人真够坏的,居然敢这么对它…… 洛言心轻哼:“如果是精铁打制的笼子呢?关得住关不住你?” 呆呆瞬间一愣。 东澜祁不厚道的笑了。 精铁他自然能弄得到,并且,他女人想要干的事他自然无条件支持。 “三天。”东澜祁笑得有些恶劣。 三天时间,足够命人制作出一个精铁打制的笼子,保管它关了进去逃不掉。 呆呆两只小爪子抱着小脑袋委屈得不得了,吱吱吱的叫唤着。 总而言之还是一个意思:它不要去! “这个家伙。”洛言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东澜祁却突然心中一动,淡淡道:“你是不是害怕药王谷谷主殷童?” 呆呆“吱——”的一声小小身体一僵,诧异的眼神出卖了心里的想法。 “你害怕他?”洛言心愕然:“为什么!” 呆呆郁闷极了,它主人叮嘱过它别跟人提及,谁知这东澜皇帝真的是太狡猾了,一下子便戳中了它的心思,令它无所遁形。 “我主人吩咐的,让别跟药王谷的人打照面。尤其是药王谷的谷主。”呆呆只好老实交代。 其实它主人的原话是:“在不能一举灭了药王谷之前,小东西你可千万要小心哦,千万别叫药王谷的人知道你的存在!不然会给你以及你后来的主人惹来天大的灾祸。唔,如果你后来的主人跟药王谷没有交集也就罢了,如果他(她)想要灭了药王谷,你一定要帮忙哦!” 据呆呆看来,洛言心有无数次机会对殷万容这样的药王谷的人下死手,但是她都没有动手,可想而知她其实并不想灭了药王谷。 第862章 摇光天师主动请缨 内心深处,呆呆还是有些不满和失望的。 只是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跟在洛言心的身边,且觉得除了不肯对付药王谷这一点令它不满意之外,其他的还算可以,这才肯帮助她。 但对于先头主人的话,它一直记得很清楚。 药王谷的人,毁了它先主人的一切…… 先主人郁郁遗恨而终,它永远也无法忘记先主人自绝时那苦涩的笑容和叹息。 当时它拼了命的阻止她自绝,可惜,没有用的。 她想死,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洛言心更纳闷,只可惜再追问时,呆呆却是死活也不肯再吐露了。 东澜祁早推断出呆呆忌惮药王谷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混蛋既然讳莫如深,想来也问不出来的,便三言两语劝住了洛言心。 洛言心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本姑娘尊重你的选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嘛,你不说便不说吧。” 呆呆看了洛言心一眼忍不住心里嘀咕:爷是灵兽,不是你等凡人! 它其实很想问一句洛言心和东澜祁要不要下死劲儿将药王谷给折腾玩完?如果要的话,它可以提供很多很有分量的帮助哦。 然而再想想眼前这俩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在没有看见他们的决心之前,最好不要把自己的老底抖出来,不然万一弄巧成拙,它怎么对得起先主人? 于是吱吱叫着溜了。 洛言心:“……” 不想,就在洛言心和东澜祁商量得好好的,且做好了该做的一切准备,让洛言心去走这一趟的时候,摇光天师忽然求见了。 摇光天师表示,他愿意随殷谷主走这一趟。 至于几乎相当于避世隐居在云心岛、足不出户的天师大人如何会这么快知晓此事,谁都没有怀疑多问。 天师大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还称得上天师大人?还配得到天子的如此礼遇供奉吗? 对于摇光天师的主动请缨,东澜祁大为高兴,毫不犹豫的便准了。 如此,他倒是省事了。 摇光天师主动要求随行,皇上又准了,其他人谁还能提出异议? 摇光天师、再加一个药王谷殷谷主出手,又有太医院数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以及京城中有名望的大夫随行,这阵容已经堪称强大。 殷谷主的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再也没法提出要求洛言心同行的话。 如果这样的阵容都还解决不了问题,非得要洛言心同行,可就显得殷谷主居心叵测了。 大家这一行出京是为了治病救人、解决危机不是吗?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可,为何定要洛宫女? 有摇光天师在,还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毕竟人家洛宫女的首要职责是当好宫里的差事。 殷谷主郁闷不已,无奈只得如此上路。 一路行去,殷谷主看着这位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交流的摇光天师,心里忍不住又深深的生出疑惑来。 究竟是他,还是洛言心?到底谁才是得到了女神医传承的那一个? ------------------- 明天爆更 第863章 殷谷主心惊 到了容城镇,见识到摇光天师那出神入化的医术,殷谷主更是暗暗心惊。 他原本以为摇光天师或者会一些修道术法,以为他学的是周易卜算,这种人披着个“天师”、“国师”、“高人”的皮,遇到什么大灾难的时候跑出来掐指一算、胡言乱语一番,不过是予朝廷一个借口、予百姓全是忽悠糊弄,最是没用的一种人。 所有的体面和尊荣,全是天子所给。是天子为了愚弄百姓、稳定人心而给的。 说白了,这就是朝廷的脸面。 这个位置上坐的是摇光天师,或者别的什么天师、国师效果都一样,只要谁的气质容貌更能忽悠百姓谁坐上去就更合适、也坐的更久。 可是如今见到摇光天师的手段,殷谷主根本没法压抑自己的震惊! 甚至,摇光天师对他说的几句话,他也隐隐的觉得意有所指,心中不安。 但惊疑之下他是不肯相信的,他不信这世上有未卜先知、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掐会算。 没错,这两个镇子上爆发的怪病其实就是他在进京之前埋下的伏笔布下的局。 无论那场比试赌注最后的结果如何,这一场怪病都会爆发。 因为药王谷需要这么一个大显身手、力挽狂澜的机会。 如果不是不动声色、无声无息做这么一番布置太费周章,他甚至想要冒险在大城镇布下。 但后来还是放弃了,他冒不起这个险。 一旦被人察觉发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牵扯到他们药王谷,药王谷的名声不是损毁的问题,而是玩完! 也因此,他最终挑中的是容城镇和白城镇。 这两处人口规模不大不小,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正好合适。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和布置都是正确的。 他高调随着太医们出京的时候,药王谷的名声在京城中已经有所好转,众百姓们会很清楚的看到:没他们药王谷,不行! 可是,摇光天师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仿佛他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似的,言语之间对自己不乏警告。 这怎么可能? 殷谷主不敢相信! 更令他郁闷的是,到达容城县之后,摇光天师亲自出面、一手决断,似乎还没要自己使什么力、轮不到自己上场,这怪病便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如今这两地的百姓们最感激的可不是他,而是摇光天师! 摇光天师的名声,可一下子远远盖过了他。 回过神来的殷谷主郁闷之中更添郁闷:这算什么?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殷谷主又气又恨,然而在摇光天师那冷冰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目光下,他根本不敢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自己又气又恨。 容城镇、白城镇之行顺利结束。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返回京城。 尤其是太医院众人——这可是个大功劳啊,朝廷必定有重赏的!对他们这种体制内的人来说,朝廷的奖赏和皇上一言半语的夸赞,比什么都强。 一行人无人不赞摇光天师。 相比之下,殷谷主虽然也不错,但光环明显被摇光天师遮盖得死死的。 ------------- 推荐朋友的文:羌笛菱歌《丑妃倾城,燕宫玲珑局》 第864章 赔了又折 摇光天师对此无感,依然独自一人乘坐一辆马车,出入都不与众人接触,冷清清的独来独往。 因为这一份神秘性,反倒更令众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张口闭口敬仰无比,都是天师大人如何如何,殷谷主听得更是暗暗气闷。 殷谷主的沮丧与气闷是有道理的,回到京城之后,这一行的结果与他最初的预计设想相差简直天地之别。 按照他的设想,药王谷凭借此次将会一举翻身,大获民心,声名重新大振。 可是,因为摇光天师横插一手,天师大人又是那么个神秘莫测而高高在上的形象,比药王谷在百姓们心中本就高出不知多少,如今人人称颂的都是“天师大人”,提起来都是天师大人如何如何,至于药王谷? 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功劳,不过确是百姓口中顺带的而已,跟天师大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殷谷主偏偏还没法反驳,更没法叫人煽风点火趁机传说他的功劳。 他再能耐,能跟天师大人比吗? 即便叫人传说,也引不起百姓多大的兴趣,没准反而反感他“抢”天师大人的功劳而出言反驳呢。 毕竟,在百姓们眼中,他是治病救命的良医,天师大人却是救苦救难的“神”。 人和神,有什么可比性吗? 偏偏他的宝贝女儿可没有这个脑子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趣的一个劲儿打听摇光天师,问他摇光天师到底有多厉害?难不成医术比他们药王谷的更厉害? 把殷谷主更气得不行。 宫里的洛言心和东澜祁,对此事是十分乐见其成的,药王谷没有好名声翻身,他们巴不得呢。 没两日,沉寂的殷谷主重新又打起了精神,听着手下人的详细禀报,淡漠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眼神渐渐染上阴鸷。 挥手屏退属下,殷谷主连连冷笑,喃喃道:“哪有这样巧的事?原本该你随同容城镇一行,你根本无法回绝。谁知摇光天师却莫名其妙顶替了上来!那么老夫不妨再试一试……” 凭直觉,殷谷主虽然隐约有些将疑心转移到了摇光天师身上,但并不表示他对洛言心却完全打消了疑虑。 此时回想起来,摇光天师之所以会出手,极有可能是却不过东澜祁的情面——如果身为帝王的东澜祁要求摇光天师做点什么,摇光天师相信很难拒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东澜祁是在保护洛言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必定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不是东澜祁主动要求摇光天师出面,而是摇光天师自己要求出面,那就令他不得不更重视了,这就说明摇光天师也在护着洛言心。 原因呢? 别说什么摇光天师心系苍生故而出面,这种话或者别人会相信,那些被洗脑了的百姓会相信,他殷童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早些年便注意到了这位天师大人。冷眼旁观之下,这位天师大人神棍的职责尽得很足,占卜算卦方面做的很好。 第865章 另有筹谋 冷眼旁观之下,这位天师大人神棍的职责尽得很足,占卜算卦方面做的很好。 可是,亲自出手却几乎没有。 而今年,似乎他亲自出手了两次吧?一次阳州城,一次容城镇、白城镇,偏偏这两次都跟洛言心有关。 殷谷主抽丝剥茧一番设想下来,心中越来越凝重,越想,越觉得洛言心这个宫女不简单。 那么,他当然更加不能放过了。 恰好,他派去调查的人查到了两件事:一是她的养父如今也在东澜京城;二是她收了个徒弟,如今在云家医馆里做事。 这令殷谷主欣喜若狂。 如果能够获得女神医的传承,他一点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卑鄙下作的手段。 但凡行医者,没有人能够抗拒惊世典籍的诱惑。 况且,极有可能因此得到清濯莲的下落。 只要有了清濯莲,对于他们药王谷今后无论是炼制毒药还是其他丹药、丸药,都将是极大的助益,会让他们药王谷的实力得到飞跃的提升! 这是祖父临终郑重交代下来的话,唯有谷主有资格知道的话。他当然时时刻刻谨记心头。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盼着药王谷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 殷谷主最终将动手的人选确定在张一清头上。 虽然相比区区徒弟,拿住洛言心的养父应该对她更有威慑力,但这里是东澜京城,不是他药王谷的地盘,他不敢太过冒险。 他绝对不相信洛言心将她的养父安置在东澜京城中而没有进行任何暗中的保护措施,东澜祁既然看重她,自然也会派人保护她的养父。 相比之下,徒弟显然就没有养父那么重要的。 但当初洛言心为了救她这位小徒弟的性命,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据说之后几乎每次出宫只要有空都会过去对那小徒弟指点一二。 如果将她这小徒弟抓在手里,多半能将她引来。 药王谷可不是吃素的,自己亲自坐镇,以逸待劳,事先布局设计,想要抓住洛言心未必是什么难事。 这一次,必定要事先设计周全。 只要一将人拿到手,便立刻离开京城。 只要回到药王谷,殷谷主并不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势力能够奈他如何。 如今京城中并无任何药王谷的势力,如此,反倒令自己行事起来无需顾忌,反倒更加方便了。 只是自己这一走,便不能再来参加太后的寿宴了。 东澜祁没有这么好惹,喜怒无常,翻起脸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若疑心在自己身上,恐怕不会跟自己讲理。 好在药王谷与明国公府关系非同一般,谢太后也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便是了。 留下三妹和容儿在此代表药王谷参加寿宴便可,她们是女子,即便东澜祁真要拿她们如何,太后必定会态度坚决的护着。 有太后在,她们吃不了亏…… 殷谷主绝对不肯承认,在他潜意识中,对三妹和女儿并没有多看重。 即便万一她们出了什么事,他心里纵舍不得,也绝不会因此而接受东澜祁的要挟。 第866章 云大公子的信 即便万一她们出了什么事,他心里纵舍不得,也绝不会因此而接受东澜祁的要挟。 权当她二人为药王谷做贡献罢了…… 计较已定,殷谷主立刻迅速着手调用一切能够调用安排的资源进行布置…… 两天之后,中午时分,云钰急匆匆乘马车进宫。 乾清宫外,徐沧海有些诧异的迎了出来,陪笑道:“云大人,皇上去了京郊西大营巡视,云大人不知道吗?这会儿,皇上可不在乾清宫啊!” 东澜祁今天一早散了朝便去京郊西大营巡视,太后寿宴越来越近了,到时候京郊两处军营少不得都要暂时调入京中进行防卫与维持京中秩序所用,因此东澜祁这一趟前往,也有提前招呼、鼓舞士气的作用。 这是一件大事,为了早早出京,今日的早朝甚至都只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进行了片刻便退朝。 云钰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云钰苦笑:“徐总管,我自然知道皇上去了军营,洛宫女在吗?我有极其要紧的事情需要找她。” “洛宫女自然在宫里,只是……”徐沧海迟疑着点头,却是满脸的为难。 别人知不知道他不知道,反正他自个心里头门儿清! 以前他觉得洛宫女迟早得复位,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现在他很有把握,洛宫女迟早得是妃位,贵妃、皇贵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可是个霸道性子,虽说他一向也看重云大人,但如今他不在宫中,打死徐沧海徐沧海也不敢让云钰单独去见洛言心。 不然等皇上回来,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云大人不如等皇上回来再来?这,洛宫女毕竟是宫里的女官,皇上不在,老奴却不好叫她叫外臣……”徐沧海陪着笑说道。 云钰苦笑,他一时情急倒是忘记了这茬了。 可是时间紧迫,等不到皇上回京回宫了,否则,他也不会这时候进宫来。 “这样,”云钰略一沉吟,便将一封信从怀中摸了出来,递给徐沧海郑重道:“徐总管立刻将这个交给洛宫女,徐总管记住,立刻交到洛宫女的手上,半刻也耽搁不得!徐总管放心,这绝不是什么私相授受,等皇上回京,我会亲自向皇上解释,绝对不会牵连徐总管。而这个东西徐总管若是瞒下了不交给洛宫女,事后洛宫女追究起来,恐怕不会轻饶了徐总管。” 徐沧海心中一跳,忙笑道:“是是,云大人放心,咱家一定立刻将东西交给洛宫女。云大人谦谦君子,乃皇上所看重后起之秀,一向来最是明理之人,咱家自然信得过云大人!” “那么有劳,徐总管,事不宜迟,拜托了!”云钰松了口气拱手道。 “不敢、不敢!”徐沧海笑眯眯的。 看着云钰转身离开,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到底将那封信交给了洛言心。 若这云大人不把情况说的这样严重,徐沧海是打算将信瞒下,等东澜祁回宫之后再交的,皇上那性子,他可不敢惹。 第867章 各有算计 背着皇上不在——咳咳,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对,但也相差不远,他帮忙洛宫女与外男私相授受,无论怎样都逃不掉皇上一顿训斥。 但听云钰如此一番神色冷峻的言说,徐沧海不敢怠慢,慌忙将那封信给洛言心送去。 后果什么的暂时也顾不上了——被皇上训斥一顿他当然还是怕的,可是更怕洛宫女轻饶不了他啊。 东澜祁今日去的是军营,军营一向来忌讳女子出现,洛言心自然没有同行。 东澜祁不在,徐沧海这个总管自然也不敢怠慢洛言心,但他只会将一切该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一点儿不需要洛言心操心,却几乎不会出现在洛言心的面前。 因此,这会儿洛言心看到出现的徐沧海,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等听他说明来意,接过那封信,迫不及待的看完,洛言心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去。 药王谷。 殷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果然一个个全都是不要脸的啊,看来自己对他们真的是太客气了! 虽然信中没有署名,甚至即便从笔迹上追寻也没有可能最后追到药王谷的头上,但洛言心敢断定,掳走张一清的,必定是药王谷、必定是殷童。 她不知道殷童为什么盯着她死磕,张一清在他手里她却不能不管。 殷童说了,两个时辰之内如果见不到她,就会砍下张一清一只胳膊,之后每过半个时辰她还没出现,就会砍掉他另一只胳膊。 胳膊、腿、最后是脑袋。 总之,她不出现,张一清就会死的很惨。 攥着纸条,洛言心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琢磨殷谷主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仅仅因为自己与殷万容之间的那个赌注吗?直觉的,她觉得不太像。 虽然那位殷谷主看起来其实也不像心胸宽广、胸怀豁达之人,但那日在大殿之中事情已经说到了那个地步,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殷谷主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可能在这毫无余地和翻盘机会的事情上白费功夫。 洛言心和东澜祁自然明白药王谷迟早会想法子找场子,但绝不会是现在。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位殷谷主如此的迫不及待呢? 洛言心没有耽搁,冷笑了笑,迅速写了两封信,将封口封好,郑重交给徐沧海:“徐总管,这个请徐总管叫人将这给云钰云大公子送去。” “这——”徐总管老脸一僵,挤出像哭一般的笑容,满心的郁闷和苦逼。 他就知道他不该帮云大人的忙! 帮了云大人,还要帮洛姑娘…… 等皇上那个醋坛子回来,即便证明洛姑娘和云大人之间真的没什么,皇上心里必定也不爽。 皇上心里头不爽,他这个当中间传信人的肯定逃不掉一顿教训——他干什么了他多冤啊! “务必送去,放心,皇上那里我会解释。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多说了,徐总管,拜托!” 徐沧海认命的叹了口气:“是,洛姑娘!” 挨训便挨训吧,谁叫他原本就是个为主子分忧的呢?做主子迁怒的出气筒也是分忧之一! 第868章 心生杀意 “多谢徐总管!”洛言心笑笑,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做了一番准备,将呆呆拎着同行。 “那家伙太狡猾,他说不准任何人与我同行,为了一清的安全,我只能自己去搏一搏。你得跟着我一起。我知道你不肯在药王谷众人面前露面,那么你便隐藏着吧,但你必须得去!不然,我一个人搞不定!” 呆呆原本被洛言心揪着吱吱吱的很有意见、很不乐意一道去,听了她最后一句,眼珠子转了转,没意见了,得意洋洋的仰首挺胸吱吱吱道“爷就知道离了爷不行!算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求爷帮忙的份上,爷便帮你一回!那个殷童显然有备而来,你可别掉以轻心!” 洛言心被这个家伙的自大逗得咯咯笑了起来,看在要它帮忙的份上也懒得跟它计较这种小事,只道:“放心,能带的家伙我都带了。哼,殷童想要占便宜看没有那么容易!” 洛言心这次是真被殷谷主给惹怒了,眼中掠过杀意。 这一次,她将压箱底的毒药也带上了,如果有机会杀了殷谷主,她绝不会犹豫。 殷万里名声大跌,殷谷主如果一死。殷家二房绝不会手软。到时候药王谷内乱必生,想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基本上就没可能了。 当然,殷谷主既然敢抓了张一清逼迫她去,自然也会设下万全之策的布局,洛言心想要取他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东澜京城距离药王谷可不近,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殷谷主布下的局即便再精妙也必定有限,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做的只是因地制宜,而绝对没有办法将药王谷的底蕴弄过来。 这对洛言心来说,是一场危机,但何尝不是机会? 她一向来不排斥冒险,便放手一搏吧! 出宫出城,洛言心打马直奔鹰愁涧。呆呆老老实实待在她的袖子里。 真要说起这个地方,却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那回与东澜祁两人闯入,可是有惊无险,差点儿便交代在那里。 一路逃亡,更因此而认识了北恒无忌。 而关于雨夜追杀她和东澜祁的两拨人,除了一拨是鹰愁涧的,另一拨究竟是什么人至今两人也没有搞明白。 或许,东澜祁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没有到告诉她知道的时机。 鹰愁涧,洛言心冷笑,自己跟这地方还真挺有缘的。 这位殷谷主可真是会挑地方呢。 不过,殷谷主约洛言心相见的,倒并不是洛言心与东澜祁查探的山崖之后的隐蔽山谷,而是众所周知的鹰愁涧一段。 进了鹰愁涧,道路变得崎岖起来,洛言心更不敢怠慢,暗暗凝神戒备,拉住缰绳将速度放缓。 据殷谷主信上指示所言,穿过前方一片竹林便到了。 在进入竹林之前,洛言心拉住了缰绳勒马止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殷谷主的人品在她心中显然已经跌落得渣都不剩,虽然对方说是约在竹林那边见面,但是谁敢保证他不会在竹林中动什么手脚? 第869章 竹林中的杀机 她一步步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已提高警惕暗暗戒备,一双眼睛盯着周围仔仔细细的将入眼的一切都打量了好几遍。尤其是前方的竹林。 竹林稀疏合适,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下来,满地阴凉。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看起来宁静、和谐,并没有任何不妥。 中间一条不大不小的路径蜿蜒穿梭而过,从这里穿过去,转个弯便会是一处山谷,也就是那挟持了张一清的人约她见面之处。 就在洛言心刚刚准备抬脚踏入竹林中时,袖子里的呆呆突然吱吱吱的小声叫了起来,洛言心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目光一沉,锐利的庀扫射过前方竹林,冷意乍现。 殷童那老混蛋,果然卑鄙无耻之极! 今日若不是呆呆提醒,洛言心这个亏也就吃的大了。 呆呆说,竹林之中蛛网一般密密麻麻、高低纵横的缠绕拉扯了无数透明的冰蚕丝。 绷紧的冰蚕丝其锋利程度丝毫不会亚于刀锋,洛言心如果毫无防备的直接进入,必定会受伤。 一旦被冰蚕丝缠上,再想要脱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再者,那臭不要脸的竟然连在竹林中缠绕冰蚕丝都做得出来,要说上边没有毒,洛言心打死都不相信! 冷冷一笑,洛言心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撮粉红色的药粉放在掌心,对着竹林方向轻轻一吹。 药粉轻盈盈的飘飞出去,粘黏在透明的冰蚕丝上,立刻将那透明的冰蚕丝化形而呈粉红色。 如法炮制几番,竹林中所有的透明冰蚕丝全部现行。 青翠的竹林之中,浅粉色的丝线蛛网般缠绕拉扯,看起来呈现几分诡异的绮丽迷人,然而这绮丽迷人之中却隐藏着浓重的杀机。 饶是洛言心天不怕地不怕见状也不由得心头泛起几分冷意:够狠! 如果今天没有呆呆,这个亏她吃定了。 冷冷一笑,洛言心从怀中摸出长长的鳞蛇手套套上双手,酱秀发干净利落的挽了起来,旋即昂首从容前行。 既然这些冰蚕丝已经现行,那么当然可以避开,只不过她并不敢触碰,只能避开小心的前进,速度也慢了不少。 从这竹林经过的时候,她全程戒备着,并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就怕对方突然之间施以暗算。 不过,对方竟然放过了这么好放冷箭暗器暗算她的机会,令她心里迅速有了判断:对方想要的,是活着的自己。 也就是说,这些冰蚕丝其实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若之前自己莽撞的话,很可能便会被困在这里。 洛言心勾唇冷笑,很好!既然对方想要活着的自己,那么自己注定要大占便宜了。 当她穿过竹林来到这一处山谷中时,前方是一片宽阔的嶙峋怪石,此时,张一清正被两青衣蒙面人一左一右押着站在一块最大的石头上,他的嘴里被堵塞着布团。 他的左右和后方,还有四名青衣蒙面人。 第870章 突施杀手 看见洛言心出现,张一清眼睛猛地睁得大大的神情激动起来,拼命挣扎着冲洛言心摇头“呜呜”有声,似乎是在叫洛言心不要管自己、让她快走。 洛言心心里一暖,冲他微微一笑。 押着他的青衣蒙面人却是不耐起来,抬手“啪!”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喝骂道:“乱动什么!给爷老实点!” 张一清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依然眼巴巴焦急的瞪着洛言心。 洛言心唇畔笑容顿时僵冷,冷冷盯了那人一眼,目光一闪,冷冷道:“我已经来了,要怎样你们才肯放人?” “呵呵!”一声轻笑,一名浑身罩在宽大斗篷里的男子突然现身,声音低沉而沙哑,冷冷道:“洛宫女问的痛快,本座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一命换一命最公平。你跟我们走,我们放了他。” 洛言心盯了这斗篷男子一眼,尽管罩在这大斗篷中,尽管服用了改变声音之类的药丸,可洛言心依然认出来了这人就是殷谷主。 “我要救他,那是因为你们随意拿我的人,等于打了我的脸。让我用自己的命换他?你们觉得我像是这么傻的人吗?”洛言心一挑眉,冷笑着道。 张一清眼睛一亮,非但没有什么震惊失望痛苦的神色,反而连连点头,恨不得就说:“那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那两名押着他的青衣蒙面男子原本还想趁机嘲讽挖苦他一番、给他伤口上撒撒盐的,见状冷笑,悻悻闭上了嘴。 “这倒也是,”那斗篷男子似乎毫不意外洛言心会这么说。 本来嘛,不就是个徒弟?再怎么难得、再怎么是棵好苗子,能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吗? “不过,”斗篷男子冷冷一笑,杀机顿起:“既然你已经到了这儿,是走是留,那可由不得你了!给我上,拿下她!” “是!”周围四面一声爆喝杀气腾腾、气势十足,将近二十位青衣蒙面男子带起一阵旋风将洛言心团团围住。 齐声爆喝,亮出兵器如离弦之箭朝洛言心奔袭而来。 洛言心哈哈大笑,笑声未决,那些朝她奔袭而来的青衣蒙面人纷纷发出惨叫,速度骤然停止,身形踉跄着纷纷跌倒在地,气绝身亡。 而与此同时,洛言心足尖一点突然闪电般朝前方掠去,劈手便夺张一清。 “你——不好,快退!”殷谷主大吃一惊,万万料不到洛言心竟然也是个使毒的行家,更万万料不到她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一上来就是绝杀招数。 此时他自己也觉脑门眩晕、身形踉跄,哪里还顾得上张一清?猛地咬破舌尖刺激神智,将内力提升到极致,转身飞逃。 他武功卓绝,加上平日里服用的各种极品丹药也多,摆弄过的毒药也多,体内拥有一定的抗体,洛言心这毒虽然影响了他,但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有那么容易。 而他想要抵抗住她不动声色间布下的毒也不容易,唯有避其锋芒,逃之夭夭。 第871章 浓雾乍现 他的属下们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个惨叫着全都倒在了地上。 洛言心一把抓过张一清,随手拔下他口中的布团道一声:“张嘴!”立即将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等洛言心将张一清身上的束缚解开,拉着他离开那巨石上时,那几个药王谷的弟子,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眼看就要死了。 洛言心轻轻冷哼,这还是她生怕毒到张一清,所以朝这边方向下药的分量减轻了些,不然这几个人可苟延残喘不了这么久。 张一清看了看倒下的那些人,心有余悸的吐了口气,他可没想到师父竟然还是个用毒的行家。 这毒真是——太霸道了…… “师父,太危险了,您、您不该冒这么大险来救我。”张一清虽然惊讶洛言心用毒直手段高超与狠辣,但并没有觉得害怕。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师父,是为了救他而来。 如果他反而不满指责她手段狠辣,那也太没有良心了。 “你这不是还叫我一声师父吗?我又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话说,想要收一个这么称心如意的徒弟,还是很难得的哦!” 洛言心咯咯的笑道,见张一清还想说什么她摆了摆手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张一清心中一紧,点了点头,忙道:“对了师父,我闻到那些人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这种药味跟药王谷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似乎是一样的,他们恐怕多半就是药王谷的人。” 小家伙义愤填膺,忿忿道:“那一场比试他们输的一点也不冤,没想到这么输不起,都到了这份上还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师父,实在太可恶了。” “行啊,”洛言心哈哈大笑,拍了拍张一清的肩膀甚是欣慰道:“想不到你嗅觉也如此灵敏,将来必定成就不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们,这话你别对第二个人说起,药王谷,哼……” 洛言心心里门儿清。 东澜祁虽然没有事事都跟她商量、向她交代,但他对付药王谷的步骤必定已经在加紧进行,不然也不会纵容任由自己得罪折腾药王谷。 哼,他们是蹦跶不了多久了的。 可笑还那么自以为是,真当这天下少不了他们吗? 不想,洛言心和张一清刚准备离开,脚步又僵住了。 只见原先来时光线明亮的那片竹林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涌起了浓浓的乳白色大雾。 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很快就将整片竹林全都淹没了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不由变色。 这等情形之下,根本不可能闯出去! 硬闯唯有死路一条。 “那老东西,真够狡猾的!”洛言心恨恨。 看这大雾的浓郁程度,以及仍然在不断的向着前方喷涌侵占的趋势,两人心里忍不住都暗自着急。 如果往后退回拐弯后那一片乱石堆,再往后却无路可走了。 这就是一个口袋谷,一面可通,三面峭壁。 若是洛言心一人,她还可以搏一搏,可是带着张一清,那是想都不用想。 第872章 便宜不好捡 若是洛言心一人,她还可以搏一搏,可是带着张一清,那是想都不用想。 “哈哈哈哈!洛言心,你们师徒俩等着葬身浓雾之中吧,谁也跑不掉!”殷谷主嘶哑阴狠的笑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刺人心弦。 张一清面如死灰,咬咬牙往后退了两步:“师父,您自己快想法子离开吧,不用管我了!这里——” “别啰嗦,咱们自然一块走。”洛言心微微冷笑,瞟了一眼山壁上某处。 她压低嗓子向袖子里的呆呆道:“喂,你总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师徒俩命丧于此吧?冲上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当然是冲上去下毒要挟了…… 可是,面对的那是药王谷谷主啊,呆呆吱吱吱的抗议着,头皮发麻。 洛言心苦笑,真不知是该夸这家伙立场坚定还是该痛骂它一顿固执迂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忌惮着不肯在药王谷面前露面…… 好在呆呆终于算是开窍了,吱吱吱的豁了出去,迅速从洛言心袖子中钻了出来溜到地上,草叶微动之间,已经闪电般朝那山壁上掠去了。 而此时,洛言心和张一清又往后退了退,那浓浓迷雾继续不紧不慢、不动声色朝两人逼近过来。 张一清突然发出低低一声闷哼踉跄两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洛言心吓了一跳心中一凛,连忙拉住他沉声道:“你怎么了?” “我——头晕……这雾气、这雾气似乎有毒,师父您难道没有感觉吗?快、快再退后些……”张一清白着脸色颤声说道。 洛言心心头一跳,雾气有毒? 这还真像是药王谷那些人可能会的手段。 心头一跳,连忙摸出一粒用清濯莲子做原料炼制的解毒药丸交给张一清:“快服下。” 这毒既然是借着雾气传送而来,那么必定用的不少,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太过稀罕珍稀的毒,有清濯莲子足以解毒。 谁知呆呆还没有溜到那山崖壁上去暗算殷谷主,迫不及待的殷谷主冷笑着鬼魅般又出现在了洛言心的面前。 依然青色斗篷覆面包裹,难得他的人竟然并没有一次性全部露面都被洛言心给解决掉了,竟然还有两人,一左一右蒙面侍立他左右。 斗篷下,那双阴冷的目光盯着洛言心,就像在盯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者。 洛言心心里对他倒是忍不住有几分佩服:这么快便将自己的毒给解了?不愧是药王谷的谷主,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啊…… 嗯,此刻他居然还敢露面,应该是认定自己和张一清被雾气所伤没有动手的能力是吗? 所以,才敢这么嚣张而肆无忌惮? 可惜,他似乎想的太简单了点! 殷谷主一声爆喝,他身边两名侍从齐声喝斥冷笑着朝洛言心攻了过来,洛言心抽出腰间软剑,与他们斗在一起,将张一清护在身后。 殷谷主见状变音低呼:“怎么可能,你——” “就凭这些区区下三滥的东西也想困住我?还有什么看家本事尽早使出来吧,不然恐怕就要没有机会了!” 第873章 没有中毒 洛言心下手毫不留情。 既然不受毒雾干扰,这两人与她对上,压根占不到半点便宜。 殷谷主死死攥着手心,咬牙不甘。 心里无不遗憾:可惜,时间太仓促,可惜,这里不是药王谷!否则,他的布置也不至于如此粗浅,这贱人如何能抵挡? 眼下他的功夫连原本的两成都没有恢复,对上洛言心绝无胜算!原本以为这毒雾能令她头晕目眩、身体无力,他这才带了在此仅剩的两名属下下来。 想要当面的狠狠羞辱她一顿,再将她带走。 至于张一清,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这里的毒雾将会弥漫三天三夜,足够要他的命了。 谁知这贱人看样子似乎半点也不受毒雾影响,竟与他两名属下缠斗了起来。 殷谷主不由在心里大骂暗道晦气,这贱人还真是与药王谷八字不合,怎么药王谷无论是谁碰上她都这么倒霉! 同时他心里又有些沮丧和挫败——他堂堂药王谷谷主,玩毒药竟玩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简直没有天理!光这一点细想起来都能让他郁闷得想要吐血。 当然,咬牙切齿、愤怒不甘之余,殷谷主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贱人绝对得到了什么传承,否则即便她从娘胎里开始学,也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殷谷主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主儿,也从来都很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眼见眼下这情形洛言心极有可能获胜,他再不犹豫,转身便跑。 迅疾风声破空而来,浓雾之中竟被生生劈开了一条路径,殷谷主听见下意识回头看见,惊得更加魂飞魄散,深吸一口气运转那为数不多的能够运转的内力仓皇而逃…… 心里暗骂:怪不得这贱人有胆子单枪匹马赴约,敢情有后援不远不近的跟着。 东澜祁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有人能轻而易举的破除了他布下的迷阵….. 若是身体武力值处在巅峰,殷谷主一定会冒险留下来暗中查看。但以他目前的状态,他根本不敢停留,连再回头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他很清楚,如果在此被东澜祁的人发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那小子绝对不会放过除掉他的这么好的机会。 正在打斗的洛言心三人、张一清也被这来者的动静惊动,几人下意识望去。 别人满眼懵懂不明来者究竟是敌是友,洛言心却是一眼便看出了他是谁,心头一跳眼中一亮,又惊又喜差点儿一句“天师大人!”脱口而出。 天师大人既然白色斗篷包裹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自然是不愿意让人知晓他的身份,洛言心那一句欲脱口而出的称呼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看着天师大人的装束,洛言心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冲他点了点头,心里暗赞:天师大人不愧是天师大人,这份气质就不是旁人能比的。哪怕包裹在斗篷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那飘飘欲仙、遗世独立的气质也夺人眼球、赏心悦目的紧。 第874章 天师再现 同样是斗篷加身,穿在殷谷主身上像来自地狱的使者,穿在人家天师大人的身上,那叫一个飘飘欲仙。差别就是这么大! 四目相对,摇光天师便明白洛言心认出了自己,望向她的目光一柔,眸光闪烁,似有点点惊喜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洛言心一怔,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忽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讪讪一笑,别开了头去。 摇光天师微微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手一抬,两根寸余长透明的冰棱激射而出,那两名药王谷的弟子惨叫一声双双毙命。 原本惊疑不定的张一清终于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知道来者是友不是敌。 洛言心冲摇光天师感激笑笑,心中同样大定。 他来了,自己和小徒弟便有救了。 “我们先出去。”摇光天师温言道。 “好!”洛言心笑嘻嘻的招呼张一清。 浓密的雾气仿佛被定住不再向前侵占弥漫,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消减,摇光天师广袖挥动,猎猎作响之间“啪啪!”声不绝于耳。 待声绝,竹林中那密密麻麻缠绕拉扯如蛛网般的天蚕丝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洛言心忍不住拍手笑道:“不愧是——咳咳,这么厉害!” 摇光天师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可惜以你现在的功力还没有法子学这个,不然我可以传授于你。你可愿意学?” 洛言心一怔,在摇光天师温和目光的注视下竟有点儿狼狈心虚起来,笑嘻嘻道:“那可不成,那是您吃饭的家伙,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偷师呢!” 摇光天师微微沉寂,看了一眼故意大剌剌模样的她,沉声道:“无妨。” 洛言心又吓了一跳,心里莫名的有些混乱不安起来。 心里暗暗纳闷:摇光天师今天怎么了?谪仙一般的人也会吃错药吗?怎么让自己有种……有种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那种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抗拒和不自然,让洛言心一时纠结不已。 “天师大人真会说笑,”洛言心咳了一声讪讪说道,不等摇光天师回应忙又笑道:“对了,皇上就只派了天师大人一个人来吗?” 已经走出竹林的摇光天师身影一顿,清冷的眸子中闪烁不明意味,摇了摇头淡淡道:“这等事,皇上没有资格吩咐我。” 洛言心听了这话心里就更加别扭了,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哦”了一声。 皇上也没有资格吩咐他吗?那他赶了过来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因为他想要救自己?哦,是受旁人之托?可是为什么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却又不怎么像呢…… 洛言心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就乱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东澜祁那家伙再三的警告自己不准跟摇光天师来往、警告自己离他远一点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人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太奇怪了点。 看上自己了?天师也会看上凡尘女子吗? 第875章 不可思议 看上自己了?天师也会看上凡尘女子吗?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一时三人安静的走着,都沉默了下来。 张一清看了看师父,再看看斗篷人,连他都觉得师父跟他之间似乎怪怪的…… 终于离开了鹰愁涧,摇光天师正要说话,洛言心突然目光一闪朝某个地方盯了过去,口中喝斥:“什么人?站住!”的同时身形一闪已经追了过去。 摇光天师正要跟上,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哒哒传来,略顿了顿,他毫不犹豫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张一清只觉自己只不过眨了眨眼睛,这两个人便都不见了。 张一清:“……” 不等张一清回过神来,马蹄声阵阵扬起烟尘在他面前猛的刹住,被迎面冲击的劲风冲击得下意识呼吸一促闭上眼睛,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张一清大惊,可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喝问:“你师父呢?怎么不见?” 张一清一僵猛的睁开眼睛:“皇——师父往那边去了!” 张一清感觉自己又被重重推开,眨眼间皇上已经纵身上马领着一群侍卫疾驰而去。 带起的劲风冲击和烟尘令张一清又闭上了眼睛并且掩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容易烟尘过去,马蹄声也远去,张一清再次睁开眼睛长长吐了口浊气,定定神,只得苦笑着自己寻找回京的路。 这会儿没有人能够顾得上他了。他唯一要小心的就是药王谷的人。 万一药王谷的人还有藏身暗处的、自己又落入他们手中,岂不是白费了师父一番相救之情? 虽然他不知道师父为何惊而离去,但师父那么做自然有师父的道理。 可恨的是他身为弟子竟是半点忙也帮不上,反而总是让师父操心…… 师父其实也不是不管自己吧?她哪里想得到那位斗篷人也会跑路呢? 呃,更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也追来了。 刚才问他话的时候似乎火气不小呢也不知他急着找师父究竟为何,可别又为难师父…… 为难?张一清却不知道,东澜祁此时揍人的心思都有,何止为难! 这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单枪匹马便敢去赴什么约? 还有那云钰,谁准他胡言乱语的? 幸亏徐沧海那狗东西这次好歹有几分机灵,见势不妙立刻差人赶往城外知会自己。否则现在自己都还蒙在鼓里。 虽然那匿名信中什么线索都没有,但眼下敢在京城中搞风搞雨的,除了药王谷那些不要脸的还能有谁? 东澜祁虽然不知道原因所在,但凭直觉却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药王谷那臭不要脸的老家伙对他女人的注意明显有些过了。 东澜祁不是浅薄的人,当然不会认为殷谷主是看上了洛言心,但绝不是好意。 正因如此,一听说洛言心赴约去了,东澜祁心中的焦虑和担忧、愤怒可想而知。 幸好,见了张一清,知道她眼下已经无恙,令他心中多少放了几分心。 第876章 皇上驾到 忽然想到这女人对她那小徒弟的厚爱与关心,东澜祁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情愿,依然扭头冲上官烈道:“叫两个人返回去,将那小子安全带回京城,先交到云钰手里!” 上官烈愣了愣,才明白皇上说的是谁,忙答应一声“是!”派了两人返回护送张一清。 于是,刚准备找户农家换套衣服乔装改扮一下的张一清又省事了,直接被两名侍卫带走回京,倒也令他放了心。 而东澜祁这里,也已经追上了洛言心。 看见这女人在东找西找什么似的,东澜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气不打一出来,气急败坏叫了声“洛言心!”打马上前。 翻身下马,恼火的伸手去抓她正要说话——洛言心一怔又惊又喜反倒一把抓住了他忙道:“先别说其他的,快帮我找个人!我明明追他追到了这却突然不见了!你快叫人四处仔细搜一搜!” 此处是一座山头,但是山头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地,那人为了不暴露行踪,就只能在这儿找地方藏身。 东澜祁看看她,皱了皱眉,到底不忍拒绝她,便冲上官烈淡淡道:“没听见吗?还不赶紧找!凡是发现的陌生人,统统给朕拿下。” “是,皇上。”上官烈擦了把汗连忙回道,转身忙忙吩咐指挥安排了下去。 心里默默擦汗,心道皇上您这雷声大雨点小也是够了,这一路上您铁青着脸一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厉劲儿,吓得大伙儿大气都不敢喘。 本还以为见了这“罪魁祸首”您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谁知居然先叫她指使着找人…… 令上官烈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洛言心拉着东澜祁的袖子欢然笑道:“幸亏你及时赶来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不然我只怕要白追这一路了。” 东澜祁抬起袖子替她恃了拭额上鬓角的汗,柔声道:“累了吗?来,坐下休息休息!” 安排好了原本想要禀报一声的上官烈嘴脸抽了抽。 算了,识趣点,还是别上前讨嫌了……皇上这会儿别看对那位和颜悦色的,仿佛还含着笑意,可肚子里那股邪火儿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指不定等着哪个不长眼的上去讨骂呢,他才不去当这冤大头。 那边洛言心“嗯”了一声,与东澜祁一起在一处干净石头上坐下。 洛言心眸光一敛沉声道:“皇上知道从鹰愁涧出来后我察觉了谁吗?就是咱们那天搜那家京城最大赌坊发现的那道逃了的人影!” 东澜祁心头一震,微微变色道:“你说什么?是他!也是在阳州城给你下毒的那个人?” “对!我敢肯定就是他,只可惜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我拼命的追谁知还是叫他给逃了。” “上官烈!”东澜祁当即大声呼喝。“属下在!皇上有何吩咐?” 这回上官烈可再逃不掉,老老实实的连忙上前听皇上示下。 东澜祁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吩咐下去,务必打起百倍精神仔仔细细的搜。那人武功不错,更擅长用毒,让大家都小心。” 第877章 罗相埋怨 “是,皇上!”上官烈眼皮子一跳心中一凛急忙大声答应,连忙再次重新宣旨,将事情说的十分严重。 洛言心和东澜祁正讨论着这事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便看到又一队五六人喧哗而来。“皇上、皇上!” 马车刚停稳,一名中年偏老男子便一个趋咧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东澜祁这边跑开,赫然便是罗相。 “老臣参见——”罗相刚欲行礼,东澜祁便抬抬手制止了他,微微皱眉道:“罗相怎么也来了?” 罗相苦笑了笑:“皇上您把大伙儿全都扔下跑了,臣不放心,便跟着来看看。皇上放心,司马将军在,能镇得住场子。” 罗相这话虽然说的很客气,但语气中仍然透露出对东澜祁如此行事的不满和阻劝,以及对洛言心的埋怨—— 他来了之后可一眼都没看洛言心,完全当她是空气。 洛言心知道他是为东澜祁好,笑笑了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皇上,这儿是——”罗相扫了一眼四周,略迟疑,到底问道:“皇上跑到这儿这是在做什么?什么事能比巡视军营更重要。”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对洛言心的指责也明明白白。 东澜祁知道自己这位相爷是个耿直的,也懒得跟他计较,一笑说道:“急事而已,等不得只好先过来了。罗相先回西大营去吧,那边交给罗相朕放心,等会朕便直接回宫。” 罗相闻言立刻没好气的瞪了洛言心一眼,忍不住道:“皇上——” “好了好了!”东澜祁一向来没有多少耐心的,他的耐心基本上都给了洛言心了。 听罗相还要啰嗦,便皱了皱眉打断他,拂袖道:“罗相一向来很是替朕分担,这会儿便多辛苦辛苦吧!” 罗相无奈暗叹,只得应了声“是!皇上!”沉着脸转身离去。 洛言心摸摸鼻子,无辜道:“皇上,我没有狐媚祸国吧?” 罗相那目光,分明就是骂狐媚子的目光! 好心塞…… “狐媚祸国?” 东澜祁给气乐了,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朕倒是想叫你祸呢,你倒是祸一个给朕看看啊?” 至今他连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都没拆吞入腹,算的哪门子狐媚祸国? 洛言心听懂了他的意思,呵呵笑了笑,嘀咕道:“当初明明是你自己说好的……” 东澜祁没听到她这嘀咕,只轻哼一声:“等回宫朕再跟你算账!” 此时,在这山坡附近一片搜寻的侍卫们陆陆续续都有了结果,一个个开始回禀。 结果都是一样:没有! 东澜祁和洛言心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 上官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处山坡头并不大,且地形也并不复杂,他们三四十人团团围住竟找不到人,这事儿如果洛言心所言不假的话,那他们也太没用了些。 “再搜一遍。”东澜祁淡淡道。 “不用了,”洛言心反倒摇了摇头,笑叹道:“那人本来便足够狡猾,搜不到也在预料之中。我只是奇怪,怎么他也会出现在这?” 第878章 没找到 东澜祁也一时沉吟。 那人与药王谷绝不是一伙的,这个时机也太巧合了点。 “也许是想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吧,既然搜不到,咱们回宫。” 洛言心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突然“啊!”的叫了起来,忙道:“一清只怕还在等着我呢!我得找他去!” 之前自己看到这一道人影心里一急什么都顾不得立刻匆匆追了过来,此刻想到张一清不由得也有些急了,万一张一清再被药王谷的人给抓走,那可就麻烦了,自己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可是,那道熟悉的人影有着太多的疑团,一见之下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什么? 东澜祁冷眼瞅着她急得团团转,有心给她一点小教训,也懒得提醒她,当即便点点头道:“也好,那咱们就去找他。” 上官烈闻言不觉抬头朝东澜祁望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这是皇上两口子之间的“小情趣”,自己掺合个什么啊?皇上怎么吩咐,自己怎么做便是…… 急急上马往回狂奔,不多会儿便到了之前那路口,一看,张一清果然不见了,洛言心心头一凉,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会这么倒霉吧? “一清!一清!”洛言心大声喊着,在周围着急的找。 东澜祁听她口中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听起来实在是不爽的很,皱了皱眉便让上官烈等人帮忙喊。 上官烈等自然知道张一清已经被皇上派来的两名侍卫提前送回京了,然而君命不可违,此刻也只能像傻子一样喊着张一清。 “皇上刚才也是从这条路来的吧?没有看见他们吗?”洛言心忙问。 “唔……”东澜祁不置可否。 “算了,”洛言心笑叹道:“或许有人已经将一清送回京城了。其实我也用不着这么担心的!” 摇光天师的武功,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药王谷无论怎样都没有可能从他手里抢的走人。 一清与他在一起再安全不过了。自己刚才真是糊涂了。 东澜祁却挑了挑眉:“他们?谁跟张一清在一起吗?” 那他怎么就没看见。 “呃——”这下子,轮到洛言心欲言又止了。 她越是这样,东澜祁当然越要问个清楚,怎么可能让她蒙混过关? 东澜祁也不再说话,只是这么似笑非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洛言心撇撇嘴,说道:“等回京我再慢慢跟你说。” 想到他再三不许自己跟摇光天师再有什么交集,可是偏偏这又碰上了,还是摇光天师救了自己,洛言心便忍不住头疼。 东澜祁想想,的确,这个地方不好说话,更不好算账,便点点头:“也好,走,回京!” 回京了,再好好的算账…… 一行人疾驰回京。 回到乾清宫,东澜祁便一把抓住洛言心的手腕不由分说直接拉进了乾清宫的东侧殿,冷着脸清场。 徐沧海等一应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不轻,忙不迭的慌忙退了出去。 -------- 求收藏、求订阅 第879章 慢慢算账 “皇上你、你这是干什么!”男人气势外放,顿觉滔天威势倾压而来,饶是洛言心一向来胆子大,也有种脑袋上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尚方宝剑的感觉。 头皮有点发麻。 “你说呢?”东澜祁却是一把打横抱住了她,惊得洛言心“啊!”的一声下意识挣扎。 东澜祁“呵呵!”的笑,那笑声却是冷冰冰没有丝毫笑意,抱着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膝上,双手掰扣着她的双肩与胳膊,“朕说了回京再慢慢算账,心儿别以为是玩笑话吧?嗯?” “我,我其实做了安排,况且有呆呆跟着,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主要、主要是你恰好不在宫中,我就算想找你说这事也找不到啊。药王谷的人心狠手辣,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内我如果不赶到的话,一清一定会危险的!” “我把看家的家伙都揣在身上呢,在鹰愁涧的时候咱们两个对付那些围攻的猛兽时用过,效果你知道的,药王谷无论有什么幺蛾子,也绝对讨不了好。” “……” 洛言心磕磕绊绊说了一大串理由,说到最后绞尽脑汁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身体微僵,脖子却是一下子梗了起来,心里暗暗气闷:真是,她跟他解释个什么劲啊,有什么好解释的啊?她徒弟因为她的缘故被药王谷弄走了做人质,她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良心不会痛吗?她洛言心是那样的人吗? 这一趟,她根本就是必须会去的。 “心儿,你记住,”东澜祁扣着她两边胳膊的手一紧,沉声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什么都没有。如果你真的因为救那张一清而有个三长两短,心儿,那么他最好祈祷他也死了,否则,朕绝对要他死的很难看、叫他后悔活着。哪怕是你留话叫朕照顾他,朕也不会听。你大可以试试!” 洛言心心情复杂,怔了怔,方喃喃道:“皇上、皇上好霸道!” 东澜祁“哼”了一声挑眉道:“朕就是这么霸道,怎的?” “不怎的,”洛言心咯咯笑了起来,突然扑进东澜祁怀中紧紧的抱着他、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我就是喜欢皇上的霸道啊!” 饶是东澜祁再能绷此刻也绷不住了,面上不觉露出笑意,更加用力的回抱着她,低头在她发上亲吻了两下,咬牙道:“你这小妖精,果然很有狐媚祸国的潜质。抓紧快把朕给祸了吧!” 洛言心脸上一红,又忍不住咯咯的好笑。 不知她说了什么,把东澜祁也逗得大笑起来。 隐隐笑声传出殿外,守在正殿大门口的徐沧海等齐齐松了口气。 徐沧海摸摸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心道也就只有洛姑娘才有这本事了,皇上刚才的脸色有多难看大伙儿可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若是换了别的人往跟前凑,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样死呢…… 两人缠绵说了会话,洛言心正要回自己院子,东澜祁忽然道:“你和张一清到底遇到谁了?” 第880章 陪你去道谢 两人缠绵说了会话,洛言心正要回自己院子,东澜祁忽然道:“你和张一清到底遇到谁了?” 洛言心一僵,顿时大感头疼。 她本来还以为东澜祁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呢,谁知道人家压根就没忘记,这不清清楚楚的又翻了出来。 情知说起来又要惹他一通脾气,洛言心避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陪笑说了。 一边说一边暗暗偷着打量东澜祁的脸色。 谁知一个不慎被他恰好看过来的目光逮个正着。 洛言心心头一跳:“……” “你这是什么表情!”东澜祁反倒叫她给气乐了,道:“这不能怪你,是他上赶着往上贴。” 洛言心:“……” 闻言不满的看了东澜祁一眼,什么叫“上赶着往上贴”啊?这话多难听啊! 东澜祁挑了挑眉瞪她,大言不惭的道:“朕难道说错了?难道不是他上赶着往上贴?即便他不出现,朕自然也能赶得及救你,谁要他多事?哼,他是国师,做好他国师的本分算算卦、占占风水便够了,朕的女人,还轮不到他来管!能为朕的女人效劳的,除了朕便只有宫女和太监,不知那位天师大人想要成为哪一种!” 洛言心暗叹,有心帮摇光天师说两句话又怕惹得东澜祁更加不满大发脾气。 那岂不是反倒更害了摇光天师了? 只是,到底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此连累。东澜祁这张毒舌还真是够可以的…… “朕也就这么说说罢了。”东澜祁见洛言心在纠结沉思、一语不发,心里也有些不快——膈应的。 他知道洛言心心里必定是在腹诽自己的。 所以,自己即便再膈应,说个几句出那么一分两分气也就行了,别说的太多了。 否则岂不是中了那该死天师的奸计?令这女人更加偏向他? 哼,真当他东澜祁是傻子吗?他可没有这么傻! “明日朕陪你去云心岛亲自向那位天师大人道谢。朕应该重重的赏他一赏,你说,朕该赏他点什么?” 东澜祁转而笑问道。 洛言心见他这次居然没有再教训数落自己,居然还“大度”的表示要上岛道谢,不由一愣——话说刚才还恨不得别人当太监呢,这会儿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洛言心果断摇头,她得多傻才掺合进去呢。 东澜祁略一沉吟,“呵呵”的笑了起来,笑道:“云心岛上伺候的人太少了,朕觉得,应该给摇光天师送两名绝色的宫女过去伺候。唔,就这么着吧!朕这便让徐沧海好好的挑一挑,一定给摇光天师挑两名容貌、性情皆上乘的宫女,保准天师大人见了满意。” 东澜祁心头畅快不少:哼,不是惦记着朕的女人吗?动不动在朕的女人面前表现卖好。既然你想女人,朕给你便是! 洛言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睚眦必报的性情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话说,当初对她不也是这样的? 在这气头上,她可不敢劝什么。 第881章 去云心岛 她一劝,准定就是火上浇油。 也不知这份“厚礼”摇光天师会不会收下? 想想摇光天师那副冷冰冰不染尘埃气息的模样,洛言心忽然也有点儿好奇起来。 “今夜到朕寝宫过夜,等会儿你过来。” 再无别事,洛言心说要回院子休息休息的时候,东澜祁一句话把她雷翻了。 “怎么?你有意见?”东澜祁瞅了她一眼,道:“三天,不,是五天,乖乖的待在朕寝宫过夜。这是对你的惩罚。” 洛言心:“……” 这惩罚如果换做是别的嫔妃美人一定高兴得跳起来,巴不得天天受罚,可对洛言心来说,这就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了。 跟这男人躺一块儿,完全不可能纯聊天,她想要防,可有的时候防不胜防啊! 有意见,她当然有意见。 但是她不敢说。 有意见也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变成没意见了。 东澜祁见她有些憋屈的离开,也不禁好笑: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皇帝过得这么惨了?心爱的女人想睡也睡不到? 睡不到还不算,连过过干瘾都得找借口? 第二天下朝后,东澜祁果然便陪着洛言心往云心岛去。 御用龙舟缓缓朝云心岛划行而去,岛上小太监看见,急忙飞报摇光天师。 摇光天师滞了滞,显然也有些意外。 略沉吟便问道:“乾清宫那位洛宫女,可跟随在皇上身边?” 小太监一怔,想了想,迟疑道:“奴才没有看清楚,不过,皇上的身边,确实跟着一名跟别的宫女不太一样的宫女。” 摇光天师便微微笑了起来,那就是了。 能叫人一眼看出不同、能得东澜祁另眼相看的,除了洛言心还能有谁? “既是皇上来了,走,咱们去迎一迎。”摇光天师缓缓起身,广袖轻动,身形翩翩,向外而去。 两名小太监连忙不紧不慢的跟上。 他们没有看见,往日里天师大人这双无波无澜、清清冷冷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兴味,以及——期待、紧张? 广袖中那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修长的手指紧紧攥握着拳头,手背青筋凸起,微微颤抖。 摇光天师与两名小太监来到云心岛码头上时,东澜祁那招摇华丽的龙舟亦刚刚靠岸。 东澜祁与洛言心下了龙舟,余者众人依然等候在龙舟之中,并无人敢随意跟上去。 只除了两名容貌极美、身姿窈窕的宫女。 摇光天师的目光落在那两名宫女身上顿了顿,旋即收回,上前拱手微微颔首微笑:“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天师大人不必多礼!”东澜祁的语气懒洋洋的,笑道:“天师大人身份非同小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多谢皇上,皇上请。”摇光天师只当没听出来东澜祁语气中的讽刺,往旁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澜祁与洛言心、两名花枝招展的美貌宫女跟上。 一时到了摇光天师素日起居的广殿,摇光天师与东澜祁分宾主落座。 第882章 赏赐 东澜祁便指了指两名美貌宫女笑道:“天师大人这儿也太寒酸了点,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两个小太监怎么方便?这两名女子今日便赏给天师大人,以后天师大人日常起居也更方便些。” 东澜祁话音刚落,两名美貌宫女立刻很识趣主动上前冲天师大人娇羞行礼。跪下参拜。 能够被皇上点中过来伺候谪仙般的天师大人,这件事就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两名美貌宫女早已喜得心花怒放、怒放心花。 一听了东澜祁的话那还不赶紧上前拜见将主仆的名分定下来还等什么? 摇光天师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东澜祁一眼,淡淡微笑,道了声:“有劳皇上记挂。”算是接受了这两名美貌宫女。 这一下,不仅仅是东澜祁,便是洛言心也有些意外。 原本还当必定有一番风波呢,谁知摇光天师竟然这么痛快的便收下了这两名宫女。 洛言心心里下意识的涌上来一股失望,意识过来又暗笑自己无聊:天师大人收不收美貌宫女伺候与自己有何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或许,因为将他看得太清高,所以一时无法接受吧。 “本座前日得了一品好茶,不若皇上请移步若风亭,本座亲为皇上奉茶。”摇光天师又淡淡说道。 东澜祁哈哈笑道:“好啊!天师大人这儿的茶必定是好的,朕今儿还真是来对了。” 说毕起身,与摇光天师一同朝外走去。 洛言心亦随行在东澜祁身侧。 那两名美貌宫女很会来事儿,见状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忙也要跟上去。 谁知那两名小太监却身形一动,将她们拦下了。 两名美貌宫女一愣,在这地方竟然不敢出声喝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摇光天师和皇上他们远去了。 若风亭中,只有东澜祁、摇光天师、洛言心三人。 亭子极其简单,就是几杆竹子搭建而成,上边的顶也是茅草顶。 摇光天师果然亲自动手烧水煮起茶来。低头从容进行着手上一项项过程。 东澜祁则趁这机会打量打量这简陋却干净整洁得不可思议的亭子,又抬头看看那茅草屋顶,饶有兴致。 要知道在皇宫里能见到茅草屋顶的亭子,还真是件稀罕事。 “天师这儿不是外人,心儿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忽然看向洛言心,东澜祁一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坐着。 洛言心“啊!”的低呼下意识挣扎,东澜祁轻声道:“别乱动,心儿!” 洛言心不动了,抬眸含嗔瞪了东澜祁一眼: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当着摇光天师如此,洛言心就是觉得没来由的别扭。 无奈抱着自己的这位也是个霸王,鹰愁涧一行显然将他惹得恼得不轻——恼得都已经不责怪自己、直接跑到云心岛耀武扬威来了。 她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什么上云心岛给摇光天师道谢!他东澜祁是轻易向人道谢的人? --------- 求收藏、求订阅! 第883章 故意 东澜祁不以为然挑挑眉:朕是皇帝,有何不可?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不消停,也不知惹了多少祸。”东澜祁亲昵的揽着她,口中说着数落的话,看向她的目光却极其宠溺、语气也极其纵容。 以至于这话的意思根本不是明面上的数落,反而透着一种:“闯祸怎么了?闯的好啊!都是朕宠的!”的得意。 红泥小火炉上银质小壶中的水刚刚冒起鱼眼珠似的细泡,摇光天师握着壶柄的手微微一抖,随即又依旧从容的继续。 “对了,前几日这不省心的丫头莽莽撞撞出宫,差点又出事,多亏天师大人救了她。朕今日过来,也是特意向天师大人道一声谢。”东澜祁又向摇光天师笑道。 反正没有外人在,他一点儿也不需要顾忌,怎么刺激、怎么添堵,就怎么来。 洛言心很无语,也觉得有点——丢人! 皇上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干起这么没品的事儿来了。 跑到摇光天师面前来演这么一出戏——也不能说是演戏,这么一番行为表现,不但幼稚,而且莫名其妙。 洛言心是绝对不肯承认摇光天师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这太荒唐、太滑稽了,自己与摇光天师根本没有什么交情不是吗? 皇上这纯粹是无事找事,闲的蛋疼! 也不怕天师大人在心里笑话……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摇光天师居然大大方方的就将当天的事给认了下来。 洛言心大感意外,不由得抬头朝他望了过去,眼中满是疑惑。 那日他那副装扮明显就是不想让人给认出来,包括后来知道东澜祁带人赶到了便迅速避开——那日回京之后,洛言心自然知道了张一清是如何回京的。 摇光天师恰恰也朝她望来,清冷的目光中蕴含着两点温和笑意,微笑道:“那日我不便现身,特意披裹了斗篷隐去了面目,谁知洛宫女竟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话话音一落,洛言心暗自苦笑,东澜祁则有些恼火了。 摇光天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告诉东澜祁,洛言心跟他很熟,即便他遮掩了面目、隐藏了身份,洛言心依然一眼便认出了他。 东澜祁郁闷得不行,这个混蛋!他就知道这装神弄鬼的神棍不是什么好人。 摇光天师轻轻松松便反击了一局,犹嫌不够,又淡淡道:“此事如何当得起皇上代为道谢?一则本座惶恐,二则,但凡宫女们受了旁人的照顾或者恩惠皇上便代为道谢,如何谢的过来?恕直言,皇上如此,可有些太不自重身份了。” 东澜祁也懒得跟他装神弄鬼,今日过来就是宣示主权的,何必还要藏着掖着? 东澜祁“嗤”的冷笑,揽着洛言心越发的亲密,淡淡道:“天师大人应该知道吧?心儿于朕,可不是普通的宫女,自然与别个不同。旁的奴才便是死在朕的面前,又于朕何干?可是心儿,她是朕心爱的女人,是朕要相守一生的女人,朕自然应该替她道一声谢。” 第884章 警告 “不过,男女有别,天师大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可,不要再乱伸手管闲事。朕的女人,朕自己会保护,不劳天师大人费心。以后,天师大人不要再招惹朕的女人!那两名美貌宫女,天师大人既然留下,她们从此便是天师大人的人。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朕不介意再给你赏十名八名!” 摇光天师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心道外界的传言其实还是有几分可信之处啊,皇上这脾气果然有点意思。 “皇上!”洛言心一下子讪讪起来,大窘,不由推了东澜祁一下。 当着摇光天师说这般话,叫她情何以堪? 洛言心且有些恼怒,猛地推开东澜祁便要离开。 东澜祁反手反而更紧的揽住了她,他当然感觉到了她的恼怒,可他实在受不了这摇光天师绵里藏针的那一套。 既然女人是自己的,把话说清楚有何不好? “心儿,这里没有外人,心儿别害羞啊!朕把话跟摇光天师说清楚,今后也能省许多麻烦,好心儿,你别生气啊!”东澜祁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好言好语的哄着。 “皇上误会了,天师大人根本就没有、没有——” “别的意思”这四个字洛言心硬生生的又刹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她脑子也有点乱了。这话不能说啊,说了反倒是自己自以为是,真的以为摇光天师对自己怎么样了。 可是其实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天师大人与自己之间是清白的——不对,天师大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意思,皇上偏要先入为主加主动猜疑加乱扣帽子,岂不是太冤枉了天师大人? 也令她觉得尴尬不已,就好像自己自以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似的,明明人家天师大人好端端的顺手救自己一把而已,自己却非要脑残的认为他喜欢自己…… 怎一个窘字了得? 她洛言心是这么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吗? “唔,没有就最好了,权当朕提前提醒,打个预防吧!”东澜祁笑吟吟的接了她的话,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脸红。 洛言心:“……” 她闭上了眼睛,头一偏,往东澜祁怀里钻。 还是眼不见为净更加靠谱一点!反正也没有第四个人在,丢人的范围也有限。 东澜祁“呵呵!”的笑,显然对她的投怀送抱非常满意,毫不客气将她用力揽着,笑道:“你这女人,真是跟个猫儿一样整天往朕怀里钻。” 洛言心:“……”她什么也没听见! “皇上刚才的意思,是要娶洛宫女?”摇光天师没理会东澜祁的话淡淡问道。 东澜祁笑道:“那是自然。谁也不能把心儿从朕身边抢走。” “皇上此言差矣,”摇光天师淡淡道:“该皇上的,命中注定,谁也抢不走,不该皇上的,皇上纵要强留,只怕未必留得住。” “哦?”东澜祁眼神半眯,周身冷意乍现,似笑非笑道:“那么天师大人不妨给朕算一算,朕是留得住心儿,还是留不住呢?” 第885章 前世宿仇 摇光天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东澜祁冷笑,讥嘲道:“是吗?那么天师大人不如算一算,朕与心儿是什么关系如何?” 摇光天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前世宿仇。” “一派胡言!”东澜祁目光一冷,盯着摇光天师,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冷冷道:“在朕面前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朕看你这个天师大人是不想当了是吗?” 摇光天师只是淡淡的看了东澜祁一眼,片刻方不紧不慢道:“本座这个天师大人坐不坐并不重要。本座说的话皇上觉得不好听,不听便是。” “哼!”东澜祁冷笑,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 洛言心见状忙笑道:“皇上,摇光天师这话无论对不对都不要紧,皇上何必动气?即便是前世宿仇那又如何?前世与今生本无相干。” 洛言心很反感前世今生那一套,前世是一个人,今生是另外一个人,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谁还记得谁啊? 难不成今生还得为前世的事负责? 冤枉不冤枉啊,前世那人干了什么,今生根本不知道,凭什么要今生受过? 摇光天师闻言不由得看了洛言心一眼。 东澜祁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倒也是,心儿言之有理,倒是朕糊涂了!” 摇光天师没再说什么,此时茶已泡好,他轻轻将泡好的茶分别朝东澜祁和洛言心面前推了推,“皇上、洛姑娘,请尝尝。” 茶水呈透明的淡碧色,水汽腾腾,茶香袅袅,东澜祁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两口,笑道:“天师大人这儿果然都有些不俗的东西,这茶朕虽没见过,滋味却是不错。” “不是好东西,不敢拿出来招待皇上。”摇光天师笑笑,自己亦一饮而尽。 洛言心端详端详这茶,正欲饮,摇光天师忽然道:“洛姑娘,那日洛姑娘匆匆而去,不知是为何事?” 洛言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将茶盏放下笑道:“那天忽然看到一道可疑的人影一时情急便去追了,也忘了跟天师大人说一声,真是失礼,请天师大人见谅。” “原来如此。”摇光天师笑笑摇头:“洛姑娘在本座面前不必如此客气,更谈不上什么见谅不见谅。不知洛姑娘追到了那道人影没有呢?那究竟是什么人?” “可惜了,那天实在是运气不好,结果白忙活一场,并没有追上。后来皇上便到了,我们一块返回的时候,天师大人已经不在那了。”洛言心笑着道。 摇光天师见她对另外一个问题避而不谈,也没有再追问,只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洛姑娘不必着急,该撞到洛姑娘手里的时候他自然逃不掉。那日我临时有事,便先行一步。” “哦。”洛言心干巴巴的笑了笑。 跟摇光天师面对面,在他那双清冷却又仿佛别有意味的双眸注视下,洛言心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就像——灵魂不得安生。 第886章 陷入噩梦 就像——灵魂不得安生。 这让她感觉很别扭、很不自在。 她偏头去看东澜祁,正想问东澜祁是不是该告辞了的时候,谁知却发现东澜祁倚着手靠,支肘扶额,竟睡着了。 洛言心脸色一变,急忙轻轻推了推他:“皇上、皇上!” 这一推,细看之下方发现,东澜祁额上冒着冷汗,脸色有些苍白,看那神情似乎极其痛苦而不安生,他嘴唇轻动,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洛言心大吃一惊,忙将他揽着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替他拭汗,一把扣住了手腕脉搏:“皇上、皇上,你醒醒、醒醒啊!” 他的手冰凉,脉搏也跳得很快,可见此刻深陷噩梦之中,却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洛言心猛地抬头,目光冷冷的朝摇光天师望过去,“天师大人,你在茶水中做了什么?” 她的目光冰冷而锐利,质问的语气充满怒意和敌意,眉宇间甚至一闪而掠过杀意。 摇光天师广袖中的手紧了紧,神色淡漠,目光冷清,毫不回避迎视着洛言心的目光:“你以为本座谋害了皇上?” “难道不是吗?”洛言心冷笑道:“皇上喝了你的茶才变成这样,摇光天师,枉皇上这么信任你,对你毫不设防,你竟敢对皇上下手?解药呢?拿来!” 摇光天师“呵呵”一笑,声音清冷如冰雪破碎。他望着她缓缓道:“在你眼中,本座就是这样的人?” “我管你是不是呢!”洛言心本来心里就烦躁,见东澜祁如此更不能心安,冲摇光天师冷声道:“我与天师大人并不熟,承蒙天师大人数次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天师大人日后但有差遣,只要我能做得到绝不推辞!拜托天师大人以后明明白白的说话,别给我打机锋。我只是个凡人,听不懂天师大人那些神神秘秘的话!我现在只想让皇上醒过来!” 摇光天师被她一番话说的脸色微微白了白,淡淡道:“皇上有没有中毒,你是大夫,难道看不出来吗?” 洛言心一愣,忙细细的再给东澜祁把脉,再细细看了看他的气色、听他的心跳和呼吸,松一口气的同时,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东澜祁的确没有中毒,可是,却被噩梦缠住了。 “对不起,”洛言心道:“我方才失言了。可皇上如此,可是那杯茶的缘故?皇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摇光天师淡淡道:“我刚才就与你说过了,在我面前,永远不必说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那茶叫清心茶,皇上心魔太重,是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片刻便会醒来,你不用——替他担心。” 洛言心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东澜祁,不觉心生怜惜同情。 他看起来很痛苦,额头上的冷汗擦了也没用,不一会便又是一层,身体似乎在极力隐忍着颤抖。 心魔太重?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魔才会如此? 是太后与谢家、药王谷造成的吗? 摇光天师又淡淡说道:“他的心魔,跟一个女子有关,这个女子,不是你。” 第887章 洛言心怒 洛言心听了这话,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跟谢太后相关么,当然不是她了。 所以说这天师大人真是莫名其妙,怎么成天都想管她的事呢?她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我喜欢他,”洛言心头也不抬,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别说他的心魔跟个女子有关了,就算他身边这会儿来了十个八个,我也统统收拾了!总而言之,他是我的。” 摇光天师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声音染上了一层冷霜:“你将来会受伤、会后悔。” “到时候再说!”洛言心道:“且天师大人这话一半对一半不对。会受伤是肯定的,但绝不会后悔。受伤嘛,迟早能痊愈,可我不后悔喜欢他、不后悔与他在一起过。不管怎么样,总要经历过才知道不是吗?”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吗?非他不可?”摇光天师广袖中的手紧紧捏成了拳。 “对!”洛言心回答得干干脆脆。 摇光天师仿佛入定,呆在了那里。 “我——” “别说什么你受人之托之类的话,”洛言心皱了皱眉,道:“我不管你受谁之托,总之我的事轮不到旁人插手,我的人生也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我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谁要是执意干涉纠缠不清,我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洛言心没有问他受谁之托,料想他也不会说的。 这洛言心本尊实在是麻烦太多,再多一件牵扯不清的纠葛,此刻的洛言心也一点不觉得奇怪。 但是抱歉,她是她,本尊是本尊。 有的事情她是绝不会让步的。 摇光天师没有再说话,起身,缓缓离去。 洛言心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萧瑟凄凉。心脏莫名的有点难受,胸口闷闷的,呼吸一时也有些不顺起来。 本尊这家伙,残留下来的意识到底还要影响自己多久?这又是哪一门子的官司? 洛言心狠狠吸了口气,心烦意乱的强行将那股莫名的感觉压了下去。 怀中的东澜祁咳了两声动了动,洛言心一喜,忙替他拭汗摇了摇他:“皇上、皇上!” 东澜祁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发怔。 “皇上?”洛言心眨眨眼。 “朕这是——”东澜祁一笑回神,坐了起来,笑道:“朕竟睡着了吗?这可太不应该了,天师大人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是生了朕的气吧?” 洛言心“噗”的一笑,道:“天师大人乃方外之人,当然不会这么小气了!他——哦,他说到做功课的时间了,所以他便先走了,让我们自便。皇上既然醒了,那咱们走吧!” 洛言心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儿。 她想,如果以后不是必须必要,她再也不想来到这云心岛上了,也不想再与摇光天师有任何的纠葛牵扯。 当然,救命之恩她是不会忘记的,以后他但有差遣,她自然当慷慨应允。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 洛言心思来想去,认定必定是本尊与这位天师大人有过什么纠葛,结果却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第888章 他该放弃吗? 她既然已非本尊,自然不可能继承那份纠葛。 还是早早了断吧! “嗯,咱们走吧!”东澜祁起身,将洛言心也顺手拉了起来,却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洛言心猝不及防“啊!”的低呼,双手却下意识的圈抱住了他的脖子,挣扎着有点儿气急败坏道:“你快放我下来!” 虽然对摇光天师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可是这是在云心岛,东澜祁这样对她她心里下意识的总觉得有点儿过分了。 东澜祁却是双手一紧,挑眉道:“不放。” “会被人看见,那可不好……” “唔,等等再放!” 洛言心:“……” 她忽然抬眸定定的瞅着东澜祁,瞅得东澜祁志得意满,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是不是越来越觉着朕好看?” “没想这个,”洛言心扯了扯嘴角,眨眨眼睛有几分认真的道:“我怎么觉得,皇上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很高兴啊?” 东澜祁笑道:“自然高兴!一觉醒来碍眼的不见了,朕能不高兴吗?” 洛言心:“……” 东澜祁暗笑,唇角不易察觉的翘了翘。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陷入噩梦之际,其实心神是完全清醒的,五识并未闭塞,因此她对那神棍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么此刻他当然高兴了。 哼,那神棍真的以为他东澜祁是傻子吗?毫无防备的便跑到他这云心岛上来了?好不防备便吃他给的东西? 这神棍虽然懂术法颇有几分不可测,但皇室的底蕴有多深厚,却不是他一个神棍所能比、所能摸得清楚的。 真当他会几分术法便天下无敌了? 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神棍,替他安定这东澜百姓民心,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若再敢动他女人的主意,迟早他叫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那什么破清心茶的确令他陷入心魔无法自拔,但却绝没有到迷失心智的地步。无论他想借此搞什么鬼主意,都注定不会得逞。 洛言心挣扎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抱着自己朝码头的方向走去。 亭后不远处的一丛翠竹林后,一袭雪白身影缓缓现出,风吹衣袍猎猎,男子却如雕琢般一动也不动。 从来心志坚定的他,也有些迷茫、有些五味陈杂起来。 还要坚持吗? 那一世,他辜负了她,害她活在痛苦之中,最后更死于绝望。 难道这一世还要将她已经放下的强加给她?那样真的是对她好吗? 也许,他应该试着放手,让她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心中一痛,摇光天师脸色白了白,冷冰冰道:“东澜祁,别对不起她。不然,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快到码头的时候,洛言心死活挣扎着从东澜祁怀中下来,东澜祁一笑也就由她。 像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就让外界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做诸多猜测吧。 太早公开明朗,其实对他或者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皇上!”等候在龙舟上的徐沧海忙上前迎接。 ------------ 求订阅 第889章 探太妃 待东澜祁和洛言心上了船,徐大总管咳了一声,有些为难的陪笑道:“皇上,那个,摇光天师派人将那两名宫女给送回来了……” 东澜祁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却也在意外之中,淡淡道:“唔,送回来便送回来了吧,天师大人想来是不需要。从哪儿弄来,仍旧打发回哪儿去吧!” 洛言心也有些意外,这位天师大人还真是有趣,当时不吱声,事后不声不响的却将人给送了回来。 东澜祁身为帝王,难不成这点儿气度风度也没有? 还能再把人给送过去不成? 徐沧海见东澜祁没有怪罪,一愣之后放了心大喜,连连应是。 最郁闷要数两名美貌宫女了,美梦破碎,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一时龙舟靠岸,东澜祁回乾清宫,破澜已经回来了,他要去见见。 洛言心总觉得破澜怪怪的,似乎对自己颇为忌惮——但也不是说不好,只是那种仿佛提防、审视以及若有所思的神色,总叫人心里有那么点儿别扭。 不过,今日她还真有事要问他,也顾不得别的了。 三言两语简单跟东澜祁说明一番,便笑道:“你们许久没见必定许多话说,我先去看看李太妃娘娘,等会回去。” 东澜祁一笑说好,两人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随即分开。 松竹苑中,李太妃正在给谢太后抄写经文,这也是最近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贵人们的主要功课。 太后寿诞在即,抄写经文为太后祈福,这既是巴结之道,也是必做之事。 宫女招待洛言心在花厅中等候了好一会,李太妃才在郭姑姑的搀扶下从佛堂中出来。 洛言心忙起身上前,含笑叫了声“太妃!”搀扶着李太妃另一边手臂。 “还是言心你有心,不拘何时总记得我这个老婆子。”李太妃笑吟吟的笑叹道,伸手在洛言心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洛言心忙笑道:“太妃娘娘哪里是老婆子了?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 一边说一边顺手搭上了她手腕脉搏。 李太妃爽朗的笑起来,道:“这也全是你的功劳啊!若非你替哀家调理身体,哀家这副身子骨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一时坐下,郭姑姑紧张兮兮的看向洛言心:“洛姑娘,太妃身子如何?” “并无不妥,都是姑姑用心照顾的缘故,太妃娘娘的身体健康着呢。”洛言心含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郭姑姑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笑道。 “偏你总是小题大做。”李太妃嗔了郭姑姑一眼,细细打量打量洛言心,笑道:“这阵子因为与殷大小姐比试那件事,只怕给你造成不小的困扰吧?看着清瘦了些。” 洛言心笑道:“也不过尔尔,谁知那药王谷的人如此蛮不讲理、横蛮霸道呢?殷大小姐就不用说了,那殷谷主也不是什么好人……” 洛言心如今在李太妃这越发的自在惬意,以前还有所顾忌不便说的话,如今随口都能说。 第890章 殷切关心 一时忍不住向李太妃吐起槽来。 李太妃也一样,以前谨言慎行,即便是劝解她,也是暗暗提点,从不敢将话说明。 如今再对着她的时候,却是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顾忌了。 只是,依然含笑劝着洛言心能忍则忍。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宫女,如何与药王谷相比?药王谷的人即便不亲自动手,随意透露点意思,不知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为的就是让药王谷欠一份人情。” 见洛言心有些不以为然似的,李太妃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笑道:“你啊,这么聪明一个姑娘,怎的有的时候却一根筋的实心眼儿呢?说句你不爱听的,哀家在这后宫里煎熬打滚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没听过?宠冠六宫、风头无人能及的嫔妃有多风光哀家也见过,可风光之后的凄惨,哀家更不会忘。” “唉,你啊,也不知皇上对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偏你这傻丫头,居然也一点儿不着急。若是哪一日盛宠不再,哀家可真是替你担心!” 洛言心听了只是笑,说道:“到了那时再说呗!这种事皇上不主动提,我自己提也太掉价了。或许,皇上心里只是把我当做个大夫呢?” 李太妃挑眉诧异:“这怎么可能?言心这么漂亮,又拥有如此高超的医术,皇上断断不会只把你当做个大夫。若仅仅当做大夫,如何敢放心用你?唉,可也难说,皇上的心思,谁猜得着呢?总之,你要自己早做打算!” “嗯,太妃的话我都记住了。在这宫里,也就只有太妃娘娘是真心对我好了!”洛言心十分感激的道。 李太妃笑笑:“哀家无子无女,也就与你算是有几分缘分,仗着长几岁年岁,少不得多唠叨几句,倒是难为你肯听哀家的。” “太妃都是为我好,那是自然听的。”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在李太妃这待了好半响,再次吐槽药王谷不要脸,又表示最近定要狠狠报复一回药王谷,出心头这口恶气,少不得又答应李太妃一定会小心,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洛言心这才离开。 郭姑姑亲自送了她出去,伸手欲要搀扶她,洛言心忙笑着避过,笑道:“这可不敢当,姑姑折煞我了。” 郭姑姑笑道:“洛姑娘是太妃的忘年交,只当老奴是个下人便是,有什么不敢当!” “那可不成,太妃跟前的人,我也要敬着几分呢!”洛言心说着笑去了。 郭姑姑站在松竹苑大门前,直到洛言心的身影从眼帘中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乾清宫,对药王谷打击报复在一番商量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展开。 先是药王谷伪善的事突然之间曝光出来。 最先在京城爆出,正是千落落无意中闯入贫民区发现的那一次。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便是上层权贵们也目瞪口呆。 药王谷的大夫们——尤其是真正有点本事的大夫们这些年来越来越傲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第891章 打击药王谷 但人家身为名医,拥有相应的大脾气这也理所当然不是吗? 是以大家心里虽然有点儿怨言,但也觉得可以理解与接受。 并且,药王谷一向来名声都是极好的,救济贫苦百姓,时不时的进行义诊,或者白送各种药物。 更是获得上下一致称赞。 而单说这最近那次,那位被马车撞坏的汉子,的的确确是药王谷的人亲自给送回去的,并且当场也拿出了救治的药。 大家都以为药王谷又在做善事了,谁知居然爆出这等消息!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相信的时候,京城周边多地都爆发出了一样的事! 据后爆出的这些人说,原本受了威胁敢怒不敢言,此刻见有人爆出来此事,这才趁势也说了…… 当事人一开口,亲戚朋友多少也知晓一点,纷纷便道怪不得呢,之前心里便存着疑惑了,若真是用了药王谷的药,如何没好全呢?原来人家药王谷压根就没给药用啊! 这种事情想要作假也做不来,一件件的事例外人或许不清楚,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街坊却是都清楚首尾的。 先前只羡慕这病患走了运,竟然让药王谷的名医出手用药还不用花钱。 至于最后没治好,那是他自己没注意后续注意事项,或者自己没注意又出了意外…… 谁知,不是! 药王谷的名声,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即使舍出再多的药材和银子都没有用。 这直接影响了药王谷各地医馆药铺的生意,原本门庭若市的医馆药铺一时间客源至少减少了一半。 与此同时,由云家医馆和霍枫暗中掌控的医馆同时在各地推出一款治疗感染风寒、发热的丸药。 一时大受追捧,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对药王谷的感情立刻变得更加淡薄,迅速转移。 要知道感染风寒、发热乃是常见病,尤其是在季节交替之际,感染风寒发热的更是数不胜数。 一场风寒要了人命也很寻常。 如今竟然有医馆推出了治疗风寒发热的丸药,这简直就是全天下百姓的福音! 原本就对药王谷失望之下,百姓们自然更加毫不犹豫坚定的转移了方向。 人家这新出头的医馆既然连这等神药都能制造出来,那么医术自然也不在话下,以后看病,又有新地方可以去了。 百姓们心头大安。 此时,药王谷上下焦头烂额。 殷谷主自打鹰愁涧诱捕洛言心失败之后就果断的离开京城直接回了药王谷。 等着一切事情接二连三闹出来的时候,殷谷主已经鞭长莫及。 对于药王谷伪善干出那等表里不一的事情,殷谷主的确是不知情,这也是才知,又惊又怒差点没气得吐血。 原本,想要公开澄清,认个错陪个不是或许也就可以混过去了。 毕竟,百姓们都是很健忘的,而且见了好处绝大多数都忍不住不要的。 大不了药王谷出一次狠血,以后再慢慢找补回来便是。 可是,近期药王谷的名声一跌再跌,先是假药事件,随即澄清;随后又是比试医术拒不认输,随即又澄清。 第892章 药王谷乱了 现在,因为伪善被翻出来再次澄清,试问,百姓们还能相信吗? 一而再的如此,还有几个人会相信? 大家只会觉得受了愚弄、只会觉得愤怒与反感。 如果再有人在暗处煽风点火,再次澄清只会弄巧成拙、雪上加霜。 可是,不澄清吗?如果药王谷不站出来做个说明,岂不等于默认了此事? 那么,那背后策划之人,仍然会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总而言之,这件事药王谷无论怎样做都注定讨不了好。 谁知药王谷上下正在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之际,那治疗风寒发热的丸药又冷不丁的从市场上冒了出来。 一下子无数医馆药铺在进行销售,药王谷一时半会儿根本无从查起、也没有功夫去查。 而这件事,比前一件更令殷谷主感到愤怒。 原因无他,因为这药丸就是他们药王谷经过千辛万苦、无数次试验制作出来的。 原本打算在秋冬交接之际推出,必定能够造成十分轰动的效果,令药王谷的声誉更加响彻天下。 不想,居然让人捷足先登了! 岂不表示研制出了这药的医馆比药王谷更加厉害? 偏偏在这么一个时机这药出世,在百姓们对药王谷失望之际——在失望之际,有代表着医术更好的势力出现,那么,等待药王谷的是什么? 殷谷主震怒,殷家二房也十分恼怒,向大房发难:这新药的研制一直是大房把持着,此刻竟然泄露了药方,那么可想而知原因何在! 殷万里心惊胆颤,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那次进宫随手用这药丸贿赂小太监之事…… 除了那一次,他绝对没有将这新药的成药丸交给过谁。也没有丢失过药。 依着他当时所想,那小太监是宫里人,根本不够格出宫,所以那药是出不了宫的。 那样的好东西,他也必定会私自留着——谁不看重自己一条命呢? 要知道像小太监、小宫女之流,生病了只能听天由命,想要大夫看诊那是不可能的,能够得到一两副药,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想着,结一结善缘也好,说不定哪一天那小太监便能帮得上自己什么忙呢? 难道,那小太监竟然受得了如此诱惑,将那药丸交给东澜皇帝了? 东澜皇帝凭着那药,便能反推出药方——不、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此! 殷万里立刻又否认掉自己这个想法,他想,自己一定是急疯了才会这么想…… 药王谷焦头烂额。 这回不是推出个替罪羊的问题,而是真正的出了内奸的问题! 殷谷主等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内奸。 有内奸偷窃了药方。 二房指责大房,大房同样也怀疑二房,双方斗得水深火热。 药王谷彻底的——乱了。 如果不是留在京里参加太后的寿宴非常有必要,殷姑姑和殷万容都要忍不住回药王谷了。 但是,不能。 太后的寿宴,她们必须要参加! 不但要参加,还要淡定自若、优雅从容的参加。 否则,药王谷只会更加名声扫地。 第893章 太后黯然 相对于殷姑姑、殷万容的不得不故作从容淡定,洛言心和东澜祁自然满心痛快。 上朝时看着明国公那张黑沉沉的脸,东澜祁便忍不住想笑。 明国公故意找茬刁难,或者在朝堂之上说些明嘲暗讽的风凉话,东澜祁都很大方的不跟他计较。 东澜祁心里冷笑,他明白自己这位舅舅的意图,不就是想要在人前显示,哪怕他的铁杆盟友遭遇了天大的麻烦他这个国公爷依然拥有不变的权势、皇帝依然受制于他吗? 他想表示他的地位不变、想安定谢氏一党的人心、想让中间派不敢动偏颇的心思,那么,他成全他又何妨? 说句实话,他明国公生怕谢氏势力动摇,其实他也挺怕的。 若是谢氏分裂了,将来收拾起来反而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呢。 谢氏用过的心腹,最好都别向他投诚,他一个也没打算用。 明国公见东澜祁依然对自己客客气气,依然忌惮,心头暗暗松了口气,谢氏一党的人心总算是定住了。 他却不知,东澜祁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谢氏人心,他从没想过分化谢氏。 只要找到谢氏隐藏的那支精兵,就是谢氏灭族之日! 事实上对于谢氏,东澜祁所忌讳的,也只有那支精兵而已。 一支隐秘暗中的精锐太危险、不确定性太大,虽然不至于动摇国本,但绝对会是不小的麻烦。 他必须找出来一网打尽。 药王谷名声扫地、内外皆乱的消息传入谢太后耳中后,这一夜,谢太后几乎都没有睡觉,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叹着叹着又笑,笑笑又变成冷笑。 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们都敛声屏息吓得不轻,恨不得连呼吸都藏起来。 谢兰等明白几分的,也有些惊异,没想到药王谷的事对太后老人家的打击如此之大。 事实上,谢太后对与谢氏关系密切的药王谷倒霉一事虽然有些感慨与叹息、以及遗憾,但还不至于如此。 毕竟药王谷姓殷不是姓谢。 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这一次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她的儿子,东澜国的皇帝,真正的是一个皇帝了。 他想要做的事,是真的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抗了。 原本她听他咬牙切齿的恨恨说着药王谷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因为她明白,药王谷那是一个庞然大物,他再恨再厌恶也只能忍着。 这样很好,双方之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间,谁也不能打破。 可是转眼之间,一切似乎就不一样了! 他狠狠的动了药王谷,几乎等于斩断了谢氏的一支臂膀。 他果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少年了。 他会的也不仅仅限于发牢骚了…… 过了两日,谢太后便命人传殷姑姑和殷万容进宫说说话。 药王谷已经很惨了,焦头烂额,几乎相当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若不适当的表示表示恩宠,她们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好巧不巧,这日千落落也正好进宫找洛言心说话。 第894章 我不习惯痛打落水狗! 好巧不巧,这日千落落也正好进宫找洛言心说话。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殷万容一见千落落便忍不住怒意横生柳眉倒竖,殷姑姑见状急忙将她拉着,冲她肃然摇摇头。 药王谷眼下是真的再也禁不起任何动静了,殷姑姑心里再次感叹,这孩子怎么还是学不乖呢?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找别人麻烦! 殷万容不得已,恨恨瞪了千落落一眼。 千落落其实原本没打算找殷万容麻烦的,见状好笑起来,大声叫着“殷大小姐!”大剌剌朝她们姑侄俩走过去,笑嘻嘻道:“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殷大小姐已经回药王谷去了呢!没想到殷大小姐还有这么好的兴致进宫呢!” 殷万容差点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殷姑姑扣住她的手腕,向千落落笑道:“太后相招,不敢怠慢,我们便先过去了!” 说毕冲千落落点点头拉着不太情愿的殷万容速度离开。 千落落在后边咯咯笑道:“殷大婶,别走这么快啊,当心摔跤!我对痛打落水狗没什么兴趣的,真的!” 殷姑姑脸色一变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 殷万容大骂“贱人!”便要往回冲,被殷姑姑死死拉住低喝:“这是在宫里,别胡闹!” 殷万容气得眼圈都红了,咬牙切齿道:“那蛮夷女算什么东西啊,给我提鞋也不配呢,敢骂我们是狗?什么时候我们药王谷变得这么低声下气了!” 殷姑姑眼中划过寒意,冷冷道:“你急什么,将来自有算给她们的时候!” 殷万容轻哼冷笑,不得不跟着殷姑姑去了,心中却愤愤,她一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何至于什么等将来? 见了谢太后,殷万容神色依然有些委委屈屈的,眼圈也红红的。 若是以往,见她如此,谢太后必定会问何故? 那么她便可以趁机告状诉苦。 谁知今日谢太后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意忽略了没问,总之就没提。 她不提,殷万容也不好主动提。 心里不免是失望的,继而心中生出几分怨愤:从前药王谷风光无限的时候,太后待自己也千好万好、万般宠爱,可是现在药王谷不过暂时遭遇了一些变故,太后虽碍不过面子情儿传自己和姑姑进宫,却压根没把自己两人和药王谷放在眼里了! 怪不得爹说,这世上人与人之间,不过就是“利益”两个字罢了!利合则合,利分则分。 总有一天,等药王谷恢复元气了,看自己如何报仇…… 事实上殷万容却是误会谢太后了。 作为宫斗的最后赢家,谢太后岂是如此眼皮子浅薄之辈? 殷万容的异样她当然看见了,不但看见了,且稍微想想便知她是被什么人气的——左右不过是皇上那边的人罢了! 可眼下她能如何?能怒气冲冲的命人去乾清宫将“罪魁祸首”带来治罪吗? 皇上不会答应的! 自打药王谷彻底栽了之后,对东澜祁,谢太后下意识的多了几分忌惮。 第895章 千落落的要求 因此,她看见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罢了! 乾清宫中,洛言心没想到千落落会来,还以为她又追夫去了,前阵子她不一直在干这事吗? 念及上回自己只提了一句千落落便落荒而逃,洛言心这次识趣了,什么都没提,只是笑着招待她。 千落落自然也不会提,两人说说笑笑说着药王谷的事,倒也痛快。 千落落叽叽咯咯说起方才偶遇殷万容姑侄的事儿,很是不屑的道:“殷家的人果然都是些没脸没皮的家伙,都这样了,见了我还想挑事儿。哼,我都不好意思欺负她们!” 说的洛言心忍不住笑。 最后千落落吞吞吐吐的,想请洛言心帮个忙,太后寿宴之后她还不想回家,可是她爹却说外边太危险,非要把她带回去。 所以,她想请洛言心与东澜祁出面替她在爹面前说说好话…… 洛言心:“……” 其实她也觉得千落落回去比较好,何必呢?她留下想做什么,她几乎不用想也知道。 只看她这开始闪烁躲闪的目光就知道了。 那位苍天战皇子,真值得她如此吗? “我会跟皇上提一提,不过,千大首领能否答应可就难说了。其实,千大首领也是为你好……” 千落落没管后边的话,笑嘻嘻道:“我家老头子对东澜皇上还是颇有好感的,皇上一提,老头子肯定会答应!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够本就回去那怎么行呢!” 洛言心到底还是没忍住,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西苍国的皇子——” “咳咳!”不等洛言心一句话说完,千落落忍不住又咳了起来,下一秒已经起身:“那个什么,呃,我先回去了啊!好姐姐,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哦!” 洛言心又好笑又好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你要我帮你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千落落没好意思挣开她,讪讪笑道:“唔,行啊,洛姐姐的条件我总会答应的。” 洛言心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有点太过神奇,原本多大方豪爽的一个姑娘,一听人提起苍天战——还没提他的名字呢,她就急成了这样。也不知那个苍天战到底是有多好。 或者说,她是有多爱! “如果因为皇上帮着说话你爹答应你留下来,你得待在东澜京城才行。至少,不能随意乱跑。” 不然,就她这样的性子,凭她出身孜孜部落,天知道多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万一在外闹出什么意外,谁也没法跟孜孜部落交代。 饶是她自保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千落落神情微微一黯,眼中难得的竟掠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看得洛言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嗯,我若留下,绝不会离了洛姐姐身边,不会离开东澜京城。”千落落最终点点头。 她喃喃道:“在部落里待得太久,其实也很闷、很无聊的,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总得待够本啊!” 第896章 古越族挑衅 洛言心笑笑,稍微放心。 事后跟东澜祁一提,东澜祁略一沉吟,笑道:“她想留下便留下吧,你身边多个孜孜部落的人,朕也更放心。” 洛言心摇摇头,正色道:“我会答应她,是因为觉得她有点可怜,我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她很重要,而不是想利用她。我不会要求她为我做任何事。” 东澜祁一笑:“孜孜部落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你不用可怜她。不就是苍天战不喜欢她吗?这也不是多大的事!等她在外边待的时间够长,见识的男子够多,自然不会再执着于苍天战了!” 洛言心闻言便瞧了东澜祁一眼,很想问他一句什么,到底也没说。 随着各国、各部的使团代表陆陆续续来到东澜京城,药王谷一事的热度也降了不少。 但是,药王谷遭受的损失依然在继续,大跌大损的名声也依然没能挽回来。 而随着各大医馆药铺势力不动声色的崛起,药王谷的市场不断的被蚕食。 尤其是在东澜国,几乎是一夜之间损失半壁江山。 想要恢复之前的声势,至少在东澜祁在位期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殷谷主或许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干脆放弃了一切挽回的努力,摆明打着让时间治愈一切的主意。 他转而将主要精力投放在内部斗争上,一门心思先将胆敢叫板的二房收拾老实。 可是,二房如今有东澜祁的势力在背后暗中支持,源源不断提供助力与支持,殷谷主一脉虽然占据了大优势,一时半会之间想要将二房收拾听话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们当然不敢采用残暴手段将二房一派杀灭个干净,真敢这么说,余者必定心怀忌惮、人心散成一盘散沙。 更重要的是传出去,药王谷的名声中必定会多一条“残暴、冷酷无情”,医者传出这种名声,今后也别再行医用药了。 东澜祁暂时也放过了药王谷没有继续盯着,如今各国各城各部的使团都已经进京,各种势力越发错综复杂,他得盯着眼下,别叫什么心怀叵测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出好勾当来。 谁知还真有不老实的。 比如古越族的大首领,一到京城就坐不住开始闹事。 古越族大首领古蛮刚刚在驿馆住下的那天,就将负责防卫安全的御前侍卫给打了。 如今各国各城各部的使团几乎都已入住,此事一下子引得各方关注,甚至不少人是怀着一种兴奋与期待的心情在关注着。 东澜祁闻知此事大怒,当即传召明国公、罗相等一干重臣进宫,商量对策。 以往对政事非常积极的明国公呆木着脸,这次一言不发。 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蛮子闹起来才好呢!横竖丢脸的是东澜祁又不是他。 东澜祁从不是个服软求人的,也只冷冷瞟了明国公一眼之后将他无视,转而问起旁人来。 罗相只得主动道:“古越族与其他五部不同,先帝在时收服了他们作为咱们东澜的附属部落……” 第897章 商议对策 罗相只得主动道:“古越族与其他五部不同,先帝在时收服了他们作为咱们东澜的附属部落,称臣纳贡。可近年来,古越多有不驯,加上这次古蛮大首领一来京城便迫不及待找事,可见其心有异,必定是想要脱离咱们东澜当有此举动。” 这一点毋庸置疑。 事实上古蛮那分明故意挑衅的举动一出来,心思敏锐的便猜测到了多半是这个原因。 几位重臣听了都连连点头称是。 东澜祁沉着脸冷冷道:“朕丢不起这个人,东澜也一样,众爱卿拿出个章程来,务必要让古越重新臣服。这是先帝的功绩,若丢在朕的手上,朕还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明国公不动声色抬眼瞟了东澜祁一眼,暗自冷笑不屑。 古越族人身材高大粗犷,天生蛮力,性情狡猾而暴躁,且善于驱狼作战,部落中一向来有桊养狼的习惯,妥妥的是一个很难缠的部落。 他们既然有了异心,想要让他们心悦诚服?恐怕可不容易! 果然,随着东澜祁话音一落,下边几位大臣便炸开了锅。 “当年先帝与古越族是定了盟约的,将盟约找出来让古蛮大首领看看,再好好跟他谈谈。” “当着诸多宾客在咱们东澜闹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 “凡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去,古越族再蛮横也不能不讲理。当然,对付他们这种未开化部落,光讲理也是不行的,他们不会听。臣建议软硬兼施、双管齐下!” “太后寿诞在即,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是不是待太后寿诞过后再来处理此事?” “……” 几位大臣讨论来讨论去,说的都是官话套话,要说解决问题的具体可执行办法,却是半点也无。 东澜祁的脸色更难看了两分。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种敏感的、明显吃力不讨好、啃硬骨头的事情,就别指望从他们嘴里掏出一句能立刻用得上的话来。 但还必须要这么问,不然便是一意孤行、便是不重视臣子们的意见了。 尤其是关于太后寿诞在即不宜横生枝节此话一出,几位大臣在一怔之下立刻态度大变,纷纷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东澜祁见差不多了,一拍御案冷冷道:“此事必须在太后寿诞之前解决妥当,不然岂不是叫所有宾客看了笑话?还当咱们东澜拿那些混蛋没办法呢!只怕到时候给太后祝寿也不那么诚心诚意了!哼,古越族不过有几斤蛮力罢了,很了不起吗?敢在朕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他们!想要脱离东澜附属地位,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既然他们仗着武力耀武扬威,便安排一场比武,将他们打老实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之前拿太后寿诞说事那位臣子垂下了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面上有些讪讪。 自己那么说也是一片好意,可皇上却说这事儿不在太后寿诞前解决掉会令其他宾客见了对东澜、对太后心生轻视。 第898章 交给明国公处理 皇上这么说也有理,但他明显被打脸了,哪里还好意思吭声。 罗相便道:“皇上所言甚是,国体不可辱,那古越族既然存心闹事,唯有先将他们打老实了再来讲道理。这一场比武的人选,却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因为这一场比武,只能赢绝对不能输,不然的话东澜君臣上下可就统统颜面无光了。 东澜祁点点头,沉声道:“朕料想,他们既然敢在眼下挑事,必定有所依仗,他们的使团队伍里,必定有非同寻常的高手。在挑选比武人选时,切不可掉以轻心!” “皇上英名。”众臣齐齐恭声。 东澜祁抬头朝明国公看了过去,似笑非笑道:“明国公,此事便交由国公负责。国公可不要辜负朕的重托啊!” 明国公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 对上东澜祁的目光不禁心头一跳,忙出列躬身道:“是,老臣遵旨。” 从头至尾他一句话都没说,原本以为此事不会交给自己办,谁知皇上最终却点了自己的名,这令明国公有些得意。 心道皇上就算再心比天高那又如何?那也不得不认清楚现实!有魄力办事的、能够把事情办好的,也只有他明国公。 皇上这是在借着机会向自己服软呢。 毕竟,全权负责此事,权力还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趁此机会将京城以及京城外所有有时间可以到达之地的官方、非官方武力状况摸一次底。 不摸底,怎么能挑选出最佳的人选与古越族进行比试呢? “明国公办事朕放心,即便是御林军,若有需要调用的人国公也只管调用。不计一切代价,这场比试必须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 东澜祁的语气显得有点硬邦邦的,这更坚定了明国公心里的想法:你看老夫不顺眼,去也不得不用老夫! 心下得意,精神一振,明国公的声音也大了两分:“皇上放心,老臣必定竭尽全力,为君分忧!” 东澜祁轻哼,心道为君分忧?难不成被古越族打脸,你们这些当臣子的便面上光彩吗? 事已议定,东澜祁挥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了明国公细商了几句。 此事他倒不怕明国公捣鬼。 因为一旦输在古越族手里,谢太后这个寿宴办得可就真的有点尴尬了。明国公或许会不管他东澜祁与东澜国的脸面,但绝不敢给谢太后没脸。 明国公很快派人向古越族发出“友好交流切磋”的邀请函,古越族正好巴不得有个机会惹事呢,接到明国公发出的邀请函,古蛮大首领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还十分傲然的对前来送邀请函的人道:“我们古越族受上天保佑,天生神力,我们一定会赢!哈哈哈哈!” 他言语张狂也就罢了,态度也很张狂,说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伸手在那来者肩膀上用力的拍了几下,就差没问那来者认不认同他的话了,可把那来者雷的不轻。 此事很快传开,众来宾无不大感兴趣,议论纷纷。 第899章 彩头呢? 无数双眼睛睁大等着看一场热闹…… 反正事不关己,无论谁输谁赢对他们都没有坏处。 心思多一点的,开始暗暗筹划,准备暗中助力古越族,也可趁机试一试东澜的实力…… 明国公自药王谷事件后自觉很没脸,这些天一直很是低落,直到这件事交到他的手里,他一下子又抖了起来。 东澜的武力一向来不弱,挑选一支比试队伍并不困难。 但是,机会难得啊! 趁此机会对皇帝掌控的武力力量进行一次摸底岂不是好?这一次,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摸! 唯一令他遗憾的是,时间太有限了。 因为太后寿诞在即,而这场比试必须要在太后寿诞之前完美的解决掉,那么就不能够拖得太久,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别有目的利用的时间并不多。 饶是如此,也足以做许多小动作,明国公也已经相当的满意了。 这一场比试,很快传的沸沸扬扬,比洛言心和殷万容比试医术那次还要吸引眼球,毕竟,这两次比试的高度是不一样的。 这次却没有哪家赌坊敢以此来盘。 这要怎么开?哪家赌坊敢开古越部落赢,还不得被东澜百姓打死! 没有哪个东澜百姓能容忍古越部落赢。 甚至古越部落使团有人出去逛还被不明人士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痛打了一顿。 惹得古越部落大首领古蛮大发脾气,纠结了玄城、胡卑部落、乌戎部落等好几个大势力一起进宫找东澜祁麻烦,定要东澜祁交出真凶。 还说什么这是大家一致的要求,说不然的话大家在东澜京城都很没安全感,说不定哪天出个门就被打了呢? 东澜祁都懒得理他,毫不客气表示东澜百姓不会无法无天,只要没人胡乱殴打御林军、不引起公愤,都不必担心被打,把古蛮给气得够呛! 洛言心听了暗自好笑,却也不得不佩服东澜祁几分。 像他这么强硬护自己人的主上,真的很少见。 很快,便到了比试之日。这一场比试在御林军校场进行,五局三胜,分两日比完。 这一日,校场人满为患,各路使团都不肯缺席错过。 在比试之前,古蛮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示光这么白白比试太没有意思,要有点儿彩头助助兴才行。 这话一出明国公脸立刻就黑了,差点儿没骂娘。 不是不能有彩头,而是这个事儿一开始他也叫人跟古蛮提过,可是,古蛮压根没吱声。 他不吱声,明国公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作罢。 谁知,这混蛋今儿却提了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指不定心里头憋着什么坏水呢! 果然,不等明国公开口,古蛮大大咧咧的道:“要是我们赢了,东澜是不是该免了每年一次的进贡纳币啊?我们这几年穷着呢,这精功纳币都是捏着鼻子给的,再要这么来上几年啊,我们古越百姓就该喝西北风了!两国素来关系要好,相信东澜也不好意思看着我们落入那么悲惨境地吧!” 第900章 胡搅蛮缠 明国公噎得不行,差点儿没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去。 黑着脸冷冷道:“此事老夫做不得主,古蛮首领要是不想比试大可以取消,何必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此等无理要求!” 众使团观战众人也是一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实有些人早已料到古蛮部落会有此一说,毕竟古越部落作为东澜的附属国这三四年来小动作不断大家都看得见的。此时只不过证实了而已。 但却没料到古蛮大首领会在这个时候说。 于是更加兴奋期待起来,看东澜国会如何应对。 若是东澜拿古蛮部落只会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那么,今后自家对东澜应该采取何种态度就需要再斟酌斟酌、考虑考虑了! 乔装隐身于众的东澜祁眸光敛了敛,不着痕迹从观战众使团来者身上掠过,冷笑了笑。 洛言心笑嘻嘻凑近他低声道:“这位古越族的大首领我看一点也不笨,聪明着呢!就是不知你家国公爷会如何应对呢!” 这个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抛了出来,古蛮再要提起来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对东澜来说,要如何处理应对,却是不得不谨慎。 总而言之一句话,怎么样他都不吃亏! 东澜祁轻哼道:“他抛出了话,也得看看朕接不接他的。这种小把戏想要拿捏朕,哼,你看朕什么时候在乎过?还有,明国公是谢家的,不是朕的!” 洛言心“噗”的一笑,生怕他炸毛,没再惹他。 古蛮大统领听了明国公那话也不生气,笑呵呵道:“原来这东澜也有国公不能做主的事啊,唉,道听途说害死人啊!” 明国公噎的脸更黑了! 古蛮只当没看见,笑呵呵继续道:“既然国公爷做不了主,嗯,那我回头找你们东澜皇帝说去!那这彩头,是不是就换一个了?” 明国公心里恨恨的想着等会要你好看! 黑着脸问:“古大首领想要什么彩头?” 古蛮看似认真的想了想,笑眯眯道:“我们那地方穷,从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要不,让我在你们皇宫里玩玩几天,不知道明国公能不能做主呢?” “你!”黑脸的明国公显显没当众骂出好话来,冷冷道:“你要是输不起不想比了就直说!” 众使团众人也忍不住啼笑皆非笑出声来,这位古蛮大首领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胡搅蛮缠吗?赢了游览皇宫,亏他说的出来!他恶心谁呢! 洛言心忍不住又瞟了东澜祁一眼,东澜祁目光凉飕飕的朝她盯过来,吓得她拌个鬼脸低头忍笑。 “比当然要比,开个玩笑嘛!算了,既然国公爷什么都做不了主,等老子赢了,再找皇上要说法去!老子就不信皇上会不认账!” 明国公:“……” 在众使团众人啼笑皆非的哄笑声中,他只想狠狠的给这混蛋一通教训,把他的脸打得啪啪响,看他还有没有脸提他赢! 他赢?呵呵,他能赢? 比试很快正式开始,东澜国第一位上场的是御林军中一名名声不显但武功不俗的御前侍卫。 第901章 颠倒黑白 此人之所以名声不显,是因为一直以来担任暗中防卫任务,故而知之者甚少。 当然,他绝非一等一的那一等最顶尖的高手,这第一场是摸底,抛出来的人更多是用于试探,会很强,但绝不会是己方的底牌。 没有人会傻到一开始就用杀手锏。 这位御前侍卫不负众望,第一场虽是险胜,但的确是胜了。 明国公大大松了口气,如此看来,那古越部落料想也不怎么样。 且总算没失了颜面,不然就有点难看了。 谁知古蛮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声称这一场自己这边是特意让东澜赢的! “好歹你们东澜是东道主嘛,这第一场比试就赢了你们多不好意思啊!” 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把明国公气得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全黑,险些气炸了肺! 众使团众人也是绝倒! 就连东澜祁也忍不住“嗤!”的冷笑。 可是,等第二场比试结束,明国公的脸色更难看,众人更绝倒,而东澜祁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第二场的比试,古越族的人赢了。 这仿佛印证了古蛮的话似的,第一场他们之所以会输那是因为故意相让东道主的…… 这话搁哪个东道主听了心里头都不会痛快,何况是明国公这样自负的人? 偏偏古蛮还要嚣张的哈哈大笑,无不得意的笑道:“如何啊国公爷?我就说吧刚才是故意让你们!哈哈哈,这一场不让,你们没辙了吧?” 明国公冷笑,淡淡道:“想不到古大首领这么好的口才,真是难得!既是比试,一切用结果说话,至于原因,哼,似乎并不怎么重要!古大首领别忘了,要是输了,可是要输彩头的!到时候可不会因为你自己说‘让’了东道主而网开一面!”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暗暗点头,心道明国公这几句话倒是说的有理,但凡比试,可不就是只看结果不管过程吗? 纵然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实质的。 古蛮丝毫不觉脸红或尴尬,哈哈一笑道:“唉,要说起口才,光凭这几句话就知道明国公你可比我厉害多了!算了,那么咱还是擂台上见真章吧!” 明国公冷笑,睨了他一眼,示意开始第三场的比试。 这第三场,原本安排的是谢氏一派的一位强者上场的,但是一胜一负之后,又加上这讨人嫌的古蛮说出那么不要脸,这原本胜券在握的第三场,明国公却变得有点不太确定起来了。 换句话说,他输不起。 这一场如果再输,古蛮那个不要脸的就更加张狂有话说了——看吧,不让着你们东道主了,你们这就是接连接连的输啊! 哪怕这话是胡搅蛮缠,东澜一泱泱大国面对区区一个附属国的羞辱,也很难为情。 私底下难免会被人笑话。 虽然这件事东澜祁已经全权交给明国公处理,但万一要是输呢,东澜祁的人丢脸总好过他自己的人丢脸。 于是,第三场比试明国公果断换人,将原来预定好的人换成了上官烈。 第902章 令人无语的乌龙 原本准备比试第四场的上官烈此时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明国公派人临时抓了壮丁,气得差点想要骂娘! 东澜祁自然是清楚自己这边出场顺序的,见状脸色也不太好看。心中越发鄙夷明国公。 看吧,母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总埋怨自己不够信任这所谓的舅舅、不够重用他,可看看他都做的什么事?一旦触及他个人的脸面体面,他便看得比天还重,因此而造成什么别的后果,他根本不在乎,更不会放在心上! 好在这第三场比试,上官烈也争气,不但赢了,而且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上官烈赢了之后,目光不是先看向对手或者古越部落的人,而是先看向了明国公,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讥诮嘲讽。 若不是携裹着这一份忿忿之意,或者他还未必能赢得这么压倒性呢。 明国公绷着脸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心里一时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自己究竟是盼着东澜赢呢,还是盼着古越族的人将东澜祁的人给狠狠打倒呢…… 这一场比试之后,东澜和古越族之间便是两胜一负了。 而这一天的比试也就此落幕。 众使团使节们眼睛发亮议论讨论着今日的比试、以及各人对今日三场比试的看法,纷纷上前向明国公道贺。 同时,投向上官烈的目光也变得多了起来。 原本众人没有想到,这位御林军的副统领竟有如此本事。 古蛮大首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招呼也没打一下,便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了。 东澜祁瞥了他一眼,目光闪动。 趁着明国公将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的时候,洛言心与东澜祁也离开了现场。 “还是上官大哥厉害,皇上可放一半的心了!”洛言心笑道。 东澜祁淡淡一笑,道:“明日必有事故发生,你等着瞧好了。” 洛言心一愣,下意识的想起自己与药王谷比试的事情,不由得挑眉道:“难道他们也要学药王谷?明日要在比试中动手脚?” 东澜祁但笑不语:“明日你便知道了!” 洛言心笑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实在是——哼!” 东澜祁闻言便拉住她的手笑道:“不是朕不愿意说,而是朕就算此刻说了,心儿你也必定不信!古蛮那性子,朕最了解不过了。” 洛言心听得云里雾里,半响也没想明白东澜祁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他卖关子,既然他说明日知晓,明日再看便是。 到了第二日,除了东澜祁一副老神在在了然的神情之外,包括洛言心在内的所有人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位在昨天之前还嚣张狂妄的古蛮大首领,他今日竟然不肯比了! 说什么古越部落众人才刚刚到东澜京城,水土不服,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比试颇有点那么不公平,所以,他需要时间再适应适应,等太后寿诞之后,再比试那剩下的两场。 -------- 求收藏和订阅! 第903章 那便依了他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对这位古越族大首领的厚脸皮佩服不已。 就连千落落的爹也自认不如他多已。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难缠了,谁知人家古蛮——根本不怕缠啊。 古蛮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总而言之他的态度就是这么的坚定——还剩下这两场暂时就是不比了。 人家现在都水土不服了、还没有调整过来呢,你还逼着人家要比?那你就是不怀好意、居心叵测,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什么?那之前为什么要答应比试?那是因为考虑问题没一时没考虑周全,所以这才上了当了…… 明国公这次是真的要吐血了,素来端庄矜持、自觉颇有涵养城府不浅的他被气得在府中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众幕僚对此表以深深的同情,无论是谁,碰上这种人、这种事都会气得七窍生烟的。 太膈应人、太恶心人了。 古蛮那混蛋倒是可以不要脸,可他明国公不能不要啊。事情闹成了这样,偏偏又是各国、各城、各部落使团都在东澜京城的时候,众人可不有笑话可看了? 好吧,虽然主要看的是古蛮,但他明国公难道就不会被人嘲笑? 或者甚至可以说,古蛮根本就不怎么会在乎这事儿,但他明国公把差事扮成这样,别说使团了,朝中那些家伙们只怕背地里都已经笑翻了。 还有御座上头那黄口小儿….. 明国公满心的不甘,然而在与古蛮百般协商无果后,叹了口气,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宫向东澜祁禀报,请他拿主意。 出乎明国公的意料,东澜祁倒没有借着这件事将他骂个狗血喷头,甚至连嘲讽也没几句,只是定定的瞅着他,冷冷道:“太后寿诞在即,却闹出这么一场乌龙事故来,明国公,此事不解决了,岂不是让人看了我东澜的笑话?” 无论东澜祁是真心还是假意,明国公都微微有点感动,却也只能苦笑道:“皇上所言甚是,可臣已经无法可想了!这蛮子着实可恶,他不乐意,臣也没法儿逼着他继续比啊!” 明国公这回是真的陷入烂泥塘了,进退不得。无不苦恼道:“臣说话略微硬点儿,他便嚷嚷着他的人水土不服臣还咄咄逼人,摆明是想占他的便宜、想要趁机进行不公平比试。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早早认输了呢!” 东澜祁:“……” 半响,他方慢慢道:“明国公当真毫无办法了?” 明国公听着这话相当的心塞、刺心——在东澜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毫无办法的吗?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尤其在东澜祁的面前。这会令他觉得有失“尊严”。 然而此时,明国公老脸一红,不得不忍着心中的不适勉强点头:“这一次…..臣当真是无能为力了!” 尽管他很想否认这话,可是,不能逞强啊,绝不能逞强。不然的话就是自己把烫手山芋往手里捏。 东澜祁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便依了他。” 第904章 东澜祁的馊主意 东澜祁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便依了他,太后寿诞后再比试吧。既然他说水土不服,唔,你把他一行人接到你国公府去住着,命太医一日三餐的给他调理着。再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一并满足了他。” 东澜祁眼中迸出杀意,冷笑道:“等太后寿诞过后,朕要打得他们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腰!哼,区区一个小部落,朕还没放在心上,可他想要摆脱这附属的身份,那也是做梦!朕要叫他看清楚,他配不配!” 明国公没听清楚东澜祁后头说了什么,他完全被东澜祁前边那提议给雷翻了,怔怔的愣在那里,一脑子的不敢置信。 “皇、皇上!”半响明国公方回过神来,吞了吞唾液,艰难的结结巴巴道:“皇上说、让、让他们住、住进臣的府邸中?” “有什么问题吗?”东澜祁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种小事你也这么大惊小怪? “朕记得明国公府不小吧?你随便拨两个院子便足以安置他们了。给朕把他们圈在你府中,半步也不准离开!不是要调养吗?那便安安静静的好好调!哼,若非宫里头不方便,朕都想把他们接进宫圈着!” 明国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他还能说什么?差事是在他手里搞砸的,皇上没有勃然大怒借题发挥喝斥他,他也总得给皇上几分面子不是? 况且,皇上都说了,若非不便都乐意将那些人接进宫里圈着,既然皇宫都可以住,那么住自己的国公府中,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吗? 明国公心里暗叹,最后不得不万不情愿的点头应了此事,“是,皇上,臣遵旨…..” 东澜祁冷眼旁观,自然看得出来明国公的满心不乐意,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巴不得给他添堵呢。 虚虚的说了几句勉励鼓励叮嘱的话,东澜祁便让明国公退下了。 明国公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不得不闷着一肚子气告退。 他还得赶着回府好好的做一番处置安排,那一群人住进自己的府邸之中,便是增添了一个大大的不确定因素,依着古蛮那种毫无脸皮、毫无节操的性子,天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若不未雨绸缪、不紧紧盯着,万一闹出笑话来,自己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说得难听点,哪怕他偷偷睡了自己的小妾,自己非但没法找他出气,只怕反而得把小妾送给他呢…… 明国公一脑门官司的回府。 很快,因为好奇而一直注意着此事后续的众使团也得到了消息,无不暗笑。 可众人暗暗设身处地的想想,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处理。 这比试总不能比到一半就不比了啊,还是得继续往下比啊! 战书是东澜国下的,若是比了一半而无果,那才好笑呢。 可是,你现在想比,人家不乐意啊。 这种事跟别的还不一样,你施压,人家往地上一躺嚷嚷着说被你吓唬病了…… 第905章 去见南陌贵客 你施压,人家往地上一躺嚷嚷着说被你吓唬病了…… 你能怎么办?绝望也没有办法啊! 府中一切安排处理妥当之后,明国公不得不捏着鼻子将古蛮大首领以及一种古越部落使团众人五十多号人接进了国公府中暂住。 至于随行而来的护卫队两百多人,原本便一直驻扎在城外,那倒不需明国公去管,自有礼部照应。 饶是如此,明国公也很快就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 这古蛮根本就是个混账东西,他倒是不要求出府,只是明国公一回府,他便要跑到他面前硬拉着他寥寥人生和理想、聊聊两国的友谊和交情,顺便聊聊民生、聊聊他们古越部落现在有多穷…… 明国公忙的要命,每天都有无数的大小事务需要他拿主意、需要听取底下人的禀报、需要与众幕僚或者谢氏一党核心成员商量一些要紧事情,他哪里有空陪古蛮发疯、听他那些无聊无赖的闲话? 可古蛮根本听不懂婉拒的话——或者就算听得懂他也不会管吧? 他只知道他住进了明国公府,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得好好的把握住机会。 管他别的呢,先把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再说。 而他的目的,当然就是古越部落脱离东澜附属国的地位。 明国公作为东澜国政权的掌控者,只要他答应了,那么这事儿就算是有七分成功了。 因此,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明国公就算再自负,也不可能答应他这种要求啊,只得百般推诿,被古蛮纠缠得焦头烂额快要疯了。 每次回府,还没进门呢,便感觉一阵头大。恨不得转身就走。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东澜祁该不是跟这古蛮联合起来坑他吧?这就是故意给他找不自在受的! 如果不是这种念头太过荒唐,令他只是想想而已,他都要派人去调查了。 就在古蛮住进明国公府第三天,正将明国公府搅合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之际。 这一天,东澜祁忽然带洛言心从神武门悄然出宫。 “皇上难不成要带我去看明国公府的热闹?”一辆混在大街上丝毫不起色的普通马车里,洛言心笑问东澜祁。 明国公府这两三天可传出来不少热闹,闻者无不捧腹。故而洛言心有此一问。 东澜祁摇摇头,微笑道:“这次去见南陌国的大人物,消息确定得太晚,朕没来得及跟你说。那人据说患了一种怪病,至于究竟是什么怪病,他太小心谨慎,朕的人一时半刻倒也没查出来,一会心儿看一看。” 洛言心眼睛一亮,笑道:“又有疑难杂症啊,放心。” 东澜祁握着她的手一笑:“心儿随便看看便是,能治便治,不能治也无所谓。” 嗯?听东澜祁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洛言心倒有些奇怪了,不由抬眸看向他。 东澜祁一笑,简单与她解释了几句。 刚刚说了片刻,马车一顿,已经到了地方。 第906章 破门而入 两人下了马车,洛言心四下看看,这是一条很普通的巷子,既不讲究也不败落,应该就是京城中普通百姓居住的普通居民区。 她不禁有些纳闷:堂堂南陌国的贵客,就住在这种地方? 不过,这种地方如果是选做据点的话,倒是很安全。 因为太普通了。 此时,原本应该颇为热闹的四通八达的巷子却不见人影,而洛言心和东澜祁到此,立刻便有一队普通打扮的侍卫不知从何处躬身而出。 “都布置好了?”东澜祁淡淡问道。 “是,主子,上官统领亲自带人安排的。”那人点头。 “嗯,”东澜祁一挑眉:“破门!” “是!”那人转过身,气势徒然变得凶煞狠厉起来,打了个手势低喝一声:“上!” 众人齐涌上前,几脚便将眼前大门给踹了个稀烂! “私闯民宅,你们是什么人!”里边的人受惊低叫,气急败坏。 然而不等他质问抗议完,便发出一声吃痛惨叫已经被东澜祁的人不由分说拿下了,堵住了嘴捆了扔在一旁。 有两人在破门之际便机灵的朝里边狂奔而去看样子是察觉到了情形不对要赶着去报信。 可惜东澜祁的人早有准备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走脱?那两人还没跑出这前边小院子呢,就被人撂倒照样捆了堵住嘴扔在一旁。 除了这明面上的,还有好几名隐藏在暗处的下人,也几乎在同时被拿住,一个也没走脱。 “走,咱们进去。”东澜祁笑着牵起洛言心的手,朝内走去。 往里走,洛言心才发现这院落可并不小,看样子是好几处院子连成一片的,只不过从外边看起来仍然是普通的单门独户的一户一户民宅,实际上内里早已变了样。 一层层进入,所有明的、暗的仆人、暗桩全都被拔除完毕,一个个全都捆了堵了嘴扔在一旁。 东澜祁眼皮子也没抬,带着洛言心直奔后院东边院子一所小楼。 踹开门闯进去,里边桌案后端坐着正在翻看着什么的男子猛然抬头朝他们盯了过来。 那男子看起来比东澜祁还要小上两三岁,面貌普通,气质也普通,皮肤略黑。 但是,看到乍然闯入的东澜祁和洛言心,他居然只是目光闪了闪、神色微微动了动,便依然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一双并不显得明亮的眸子沉静的望过来,便可知此人绝对不像他的外表所表现的这么普通。 还有他身后一侧侍立的一名随从,更加干脆,依然如一根树桩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压根就没看见东澜祁和洛言心进来。 那种淡漠的气质令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那男子缓缓道:“请问阁下是——” 东澜祁携着洛言心软榻上坐下,睨了那男子一眼,淡淡微笑道:“阁下派去明国公府接洽的人,已经让朕拦下来了。” “你——”男子终于微微变色失态,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声音微冷:“你是东澜皇帝?” 第907章 逼迫 东澜祁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朕那个舅舅给不了。跟朕合作,朕保管你主子能顺心如意!” 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说句不中听的,皇上尚且自身难保,东澜将来会是个什么局面还很难说,皇上凭什么让人相信?又凭什么夸下这般海口?” 洛言心不由偏头看了东澜祁一眼,眼神微冷朝那男子瞟了瞟。 她的男人只能她说,听人如此当面讥讽,实在是令她不爽的很。 乱说话,嘴巴是会生疮的哦,洛言心在心里默默的想。 东澜祁没理会这话,呵呵笑道:“关小公子倒是个痛快人!东澜的事你们南陌能看得清几分?朕今日既然能够拦下你的人、能够出现在这,关小公子,你除了跟朕合作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哼,朕可不是什么君子。朕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朕可以杀了你,反正这个世上知道大商贾楚守君是南陌关太傅幼子关一信的人并不多,区区一个商人死在东澜,朕保证一点儿浪花都翻不起!” 楚守君——或者更应该称之为关一信,他身后的那截木头闻言抬起了头,冷冰冰的朝东澜祁盯了过来。 与东澜祁目光相碰,随后又慢慢移动目光,盯住了洛言心。 东澜祁“嗤”的一笑,淡淡道:“关小公子身边这位倒是忠心,武功也不弱,可惜,这是在东澜!一个人的武力终究有限,不管是想拿住朕还是拿住朕的女人要挟什么,朕敢跟你赌,倒霉的,肯定是你!” 洛言心“噗!”的笑了出来,她先前还纳闷呢,那家伙好好的瞧她干什么?顺带的吗?敢情是打着拿下自己的主意啊? 呵呵,当她洛言心是软柿子想捏一捏?她保证不会让他后悔…… 东澜祁自顾自道:“第二,朕不杀你,却可将你的身份以及你来东澜的目的告诉你们南陌的摄政王。到了那时,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几天?” 关一信脸色终于彻底的变了,变得很有几分难看,以及憋屈。 天下四国,没有一国能免除权力斗争。 东澜不必说了;北恒若和谐,北恒无忌也不会被迫舍弃太子之位;西苍太子苍天鸿对苍天战、苍天琅等兄弟的猜忌和迫害就从来没停止过。 而南陌,正要说起来,与东澜还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妙。 两国都是年轻帝王在位,两位年轻帝王上头都有太后这尊大佛死死压着。 所不同的是,东澜谢太后一门心思只想着光耀谢氏,自己对于权柄倒并不是那么在乎,但在东澜祁还小的时候她却做主却给予了谢氏无上的尊荣和权柄,以至于造成如今这种已经没法调和的矛盾。 南陌呢?南陌太后则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南陌的现任皇帝陌子楚其实就是个被架空的摆设,朝堂完全由慕容太后与摄政王陌楠掌控。 摄政王陌楠乃是现任皇帝陌子楚的皇叔,据传,也是慕容太后的相好。 ---------- 推荐烟的完结文《农门春,医路荣华》,挺好看的哦,大家支持下! 第912章 两剂药 “我——”关一信有点艰难的吞了口唾液,苦笑了笑,顿生无力之感。 有的时候,事实总能这么的叫人无语凝噎。 为了这个毛病,他痛苦纠结郁闷心烦得不得了,看了那么多的名医,吃了那么多的药,结果全都没有用处。 该受的罪依然还是受着,一丝一毫也没少。 人家这轻轻巧巧开口,两剂药就能痊愈,两剂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洛言心一笑,当即开了方子,叮嘱一番,笑道:“关小公子快叫人去抓药煎药吧,记住,热服一剂,两个时辰之后再煎另一副服下,今天晚上必定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若真能如此,倒是托了洛宫女的福了。”关一信笑笑,显然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洛言心。 忍不住问道:“能否向洛宫女请教一句,在下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洛言心正要说,东澜祁却将她拉着要走,淡淡笑道:“关小公子何必管这个?只要治好你的毛病便是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说毕拉着洛言心扬长而去。 关一信百爪挠心,却也只有苦笑的份。 东澜皇帝不肯说,他就算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他隐约明白东澜皇帝的意思,他是在向他宣示身为君主的强势。 也是一种警告,他的强势,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耍花样。不然的话,下场一定会很惨。 关一信轻轻叹了口气,或许,选择与东澜皇帝合作,的确比跟明国公合作更有把握达成目的吧。 可是,看到东澜皇帝,他便下意识的想到他的主上,下意识的把两个境况差不多的人拿来做对比。 对比的结果令他微微的有些沮丧和灰心,即便他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东澜皇帝比他的主上强太多了…… 回宫的马车上,东澜祁却忍不住问洛言心:“心儿,那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症状?” 洛言心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扑哧”一笑,嗔道:“你这人真坏,人家患了病症的你却霸道的不准人知晓缘由,你自己倒好奇了。” 东澜祁不以为然,淡淡道:“朕是皇帝,那小子在东澜的地盘上,想要如何全凭朕的心意,朕就是要他百爪挠心,如何?” “……”洛言心耸耸肩:“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是个大夫,将病情跟病人说清楚是我的职责所在,下回你不许拦我。” 一碰上这种时候,东澜祁都会对她很无奈。 他知道她有她的坚持和固执,今日他这么一阻拦,她嘴里没说,心里多半是介意的。 “对不起,”东澜祁握住了洛言心的手,柔声低低道:“心儿,以后不会了。” 洛言心原本的确是有那么点儿不快,闻言心里一松,倒是一笑,“你知道就好!” 便向他解释起关一信的病症来。 “其实说穿了毫不稀奇,他胸腔中有积水,所以呼吸短促,不时作痛,老是想咳嗽。坐起来的时候积水下沉呼吸倒也无碍,一旦躺下,便会阻碍气管呼吸,自然呼吸不畅了。好在这还不太严重,不然,哼,一旦积水侵入肺部,那可就麻烦了……” ---------------------- 推荐烟的完结文《农门春,医路荣华》,挺好看的,书荒的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 第908章 南陌旧事 更传说,摄政王那刚满八岁的小儿子陌子彦,乃是他和慕容太后私通所生。而慕容太后与摄政王如今一心一意想让这个小儿子陌子彦登上帝位。 至于陌子楚,虽然是慕容太后所亲生。 但当年后宫争斗之中,慕容太后仅仅是个小贵人,毫无优势,便主动投靠了皇后,陌子楚还没出生她便主动表示孩子一生下来若是个男孩便算是皇后的。 无子的皇后当然十分高兴。 后宫里不是没有有子的嫔妃,但都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不适合收养。而皇后第三次怀孕流产之后,已经注定无子,她当然更加乐意收养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 况且,皇后家世高贵、势力庞大,也根本不怕一个小小的贵人过后翻出花来。 于是顺理成章的,陌子楚一出生就被送到了皇后宫里。 那时候的慕容贵人扭过了头流下两滴眼泪,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亲生骨肉。 宫斗的过程是复杂而冗长的,充满着无数惊涛骇浪。 但最终,皇后亲自教导的陌子楚最得先帝的喜爱,被立为了太子。 先帝去世,太子登基。先皇后还没有来得及坐上太后的宝座,据说悲痛欲绝,在先帝驾崩之后不到半天时间也随之而去。 陌子楚自幼便敬重抚养疼爱自己的母后,哭得死去活来,为此赢得了孝顺的好名声,却将慕容太后那最后一点母子情给哭没了。 慕容太后作为新帝的生母,理所当然被封为太后。 她对陌子楚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也是扭曲的。 一方面,她不能否认她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儿子给的。另一方面,她厌恶这个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 因为先皇后,母子俩的矛盾一天天加深。 而陌子楚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父皇委以信任重托的皇叔,竟然与母后勾结在了一起…… 更令他懊恼的是,他一时昏了头,听了母后的哭诉,居然封皇叔当了摄政王…..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陌子楚身边虽然也有那么几个忠良,但是毫无实权,只能耍耍嘴皮子而已。 甚至在慕容太后与摄政王拿先皇后的娘家开刀时,他都无力改变什么。顶多只能将诛九族的判决改成千里流放、永不归京。 好在摄政王的儿子想要继位,根本不名正言顺,这事儿不可能一天半天便能达成,而陌子楚也掌控着一支颇为精锐的、专属于皇帝的精锐暗卫,这才得以苟延残喘。 即便如此,他也吓得快要破了胆,眼看着陌子彦一天天长大,眼看着慕容太后和摄政王对他越来越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孤注一掷,派关一信寻求外援。 关一信在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坚持要娶花魁为妻而与父母决裂,被关太傅一气之下打了一顿赶出家门。 自那之后,关一信就失踪了,据说已经死在了外边。 为此关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据说与关太傅狠狠的闹了一场,那之后便搬去了城外某处庄子上,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回过京城关府。 第909章 别无选择 据关府放出的官方言论,说是关夫人染了病身体不适,需要在清静之地休养,而非外界传闻的那样。 可是,谁会信啊?没有人会信! 大家说起来,都会相互交换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为这些,关太傅名声大跌,对朝堂上也渐渐不那么过多掺合,当然,慕容太后和摄政王如果想要废掉皇帝,那么他肯定是要站出来反对的。 他是儒林泰斗,桃李遍天下,也是先帝亲封的殿阁大学士,在学子们、百姓们中间都拥有不小的声望。慕容太后和摄政王虽然嫌他碍眼,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关家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是障眼法。 关一信并没有死,而是改头换面变成了大商贾楚守君,守的,自然是陌子楚这个君。 离开南陌京城权力斗争的圈子之后,关一信便暗中为陌子楚发展势力,积累钱财。 如今又铤而走险,替他寻求外援。 北恒民风彪悍,西苍狼子野心,关一信想来想去,只有东澜可以一试。 只要掌控着东澜绝大权力的明国公答应相助,那么将来陌子楚也可以帮助明国公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经过一番筹谋分析,反复斟酌,取得了陌子楚的同意,关一信这才小心行事。 谁知他倒霉,被外出京城调查药王谷伪善的破澜无意中撞破了秘密,破澜立刻分出人手调查他,他前脚刚进东澜京城,后脚所有信息便送到了东澜祁的御案之上…… 直到此刻东澜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面对东澜祁的这两个威胁,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更无以反驳! 东澜祁以一国之君的贵重身份,胆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必定有万全准备,他知道自己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他不怕死,但是他死了,关家为主上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而一旦自己没死,摇身一变成大商贾在外晃荡了这么多年的消息传入慕容太后和摄政王手中,主上立刻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关家则必定面临灭族之祸。 关一信脸色很难看的变幻了几次,不得不苦笑长叹:“皇上果然不是什么君子,在下输了!在下——无法拒绝皇上的要求!” 东澜祁哈哈一笑,淡淡道:“得了,朕很佩服你,你是个人物。别摆出这副鬼样子,朕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 对此关一信只有苦笑的份,起身走出桌案,冲东澜祁拱手微微弯腰:“外臣拭目以待。” 东澜祁大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淡淡道:“坐吧,朕今日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走。” 既然碰了面,自然把该说的都要说一说。 关一信见东澜祁反客为主毫不客气,一下子气得没了脾气,只得苦笑应了一声坐下。 想想人家需要什么反客为主吗?这整个东澜都是人家的! “皇上是如何查到外臣底细的?”关一信忍不住问道。 第910章 送的人情 东澜祁但笑不语。 这种毫无水准的白痴问题,东澜祁才不会回答他。 “是外臣失言。”关一信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自失一笑。 东澜祁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呢? 既然双方要合作,自然许多问题需要协商、继而达成一致。 关一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协助他的主上,干掉摄政王、架空慕容太后,让他的主上真正的掌控实权。 东澜祁要的是什么,关一信则有些紧张。生怕东澜祁提出的要求太过分。 “朕知道你主子手里有一部分前朝藏宝图,朕要那一块藏宝图。” 关一信脸色一变,猛地看向东澜祁。 半响关一信方道:“此事……外臣做不得主,还得去信问了主子才行。” 洛言心也不由朝东澜祁瞟了一眼,从养父那里,她知道藏宝图一事,但东澜祁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倒是头一回听他在自己面前提及。 这家伙,她似乎也有些看不透他了。这会儿倒是在自己面前提了,怎么不忌讳吗? 东澜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往一旁茶几上一搁,淡淡道:“这是自然,这封信交给你主子。” 关一信瞟了一眼那薄薄的信,点点头:“好。” 东澜祁一笑,又道:“京城里如今很热闹,楚公子没事可以多出去逛逛,保准不会让你失望。等你主子的消息回复了,你可派人找御林军副统领上官烈。” 关一信答应了,“最迟不过七天,必定有消息传回。” 东澜祁一笑,转头看向洛言心。 眼神交换,心领神会,洛言心笑道:“既然大家已经是合作伙伴了,我们也该拿出一份诚意,才不叫关小公子白白受了这一场惊扰。听说关小公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关一信眼睛一亮,盯着洛言心片刻,“啊”的轻轻低呼露出又惊又喜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想来这位就是前阵子比试医术赢了药王谷的洛宫女吧?洛宫女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说起来,我最近的确有点不太舒服,呼吸短促,胸肋间时不时便会阵阵作痛,嗓子也总是不舒服,却咳不出痰来,只是干咳,刮得嗓子难受。我是个生意人,一年到头在外奔波,什么时候身体上没有一些小毛病?我原本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这一阵劳心劳力、四处奔波身体有些疲惫引起的小毛病罢了。” “可小毛病时间长久了也会叫人感觉很不舒服。看了好几位名医,抓的药大同小异,都说是热伤风。谁知两个多月过去了,这小毛病还是一点没好,那些药我也懒得再吃了。谁知最近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只要一躺下便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坐着的时候,倒还好些。实不相瞒,最近我晚间睡觉都躺靠在榻上,已经没法躺下了。洛宫女,你看我这究竟是什么病症,可能治得好吗?说实话,这没法安睡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关一信眼睛亮亮的,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洛言心。 第911章 诊断 关一信眼睛亮亮的,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洛言心。 显然被这看着听着并不严重,但却能将人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小病症给折腾得不轻。 洛言心笑道:“关小公子不必太紧张,凡是病症,就没有不能治好的。只要找到病症症结所在,对症下药,自然药到病除。” 洛言心替他把了脉,又问了问症状,心里已经大致有数,向东澜祁笑道:“皇上让人去请一位大夫过来,普通大夫就行。” “好。”东澜祁一笑,随即吩咐了下去。 关一信不由一愣,狐疑的看了洛言心一眼,虽然满心好奇却是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 相反,洛言心越是如此与寻常大夫反应不同,关一信心中越发生出希望来。 他可不认为洛言心是在故弄玄虚,毕竟,能够在与药王谷的医术比试之中大获全胜,要说没有几分真本事,谁信? 很快,大夫就被找来了。 这大夫脸色有些惊惶不安,也不知东澜祁的人是怎样把人家给弄过来的。 洛言心简单宽慰了那大夫两句,便命那大夫上前去,在关一信身体上好几个位置用力按了按,问关一信疼不疼。 东澜祁见了很是高兴,看向洛言心的目光越发柔和了几分:这女人总算懂得什么叫做男女大防了。这很好…… 关一信则有些无语,这位洛宫女,该是有多嫌弃他啊…… 一圈按压下来,洛言心又让关一信用力均匀的缓缓呼吸,让那大夫贴近他的胸膛仔细听他胸腔之中是否有仿佛流水似的汩汩的声音。 那大夫听得这话微微迟疑,忍不住有些不以为然的看了洛言心一眼,心道这位姑娘怎么回事?之前倒也罢了,怎么让人听起胸膛来?还什么流水汩汩的声音,真是,难不成她还以为人身体里有条河流啊…… 如果不是看在洛言心刚才拍出的那一百两银票上,他可懒得干这种事儿。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往另外一个男人胸膛上贴过去,这算什么? 那大夫不情不愿的靠近关一信胸膛,耳朵凑了过去,凝神屏息细听片刻,不由眼睛一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冲洛言心连连点头:“有、有、还真有!这位姑娘,真有流水的声音!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嗯,”洛言心笑着点点头,冲那大夫笑道:“你可以走了!” 那大夫忍不住道:“敢问姑娘,这是什么症状?姑娘是在诊断吧?” 洛言心一笑,还没说话,东澜祁抬眸,两道目光朝那大夫盯了过去,淡淡道:“出去。” 他神情淡淡,声音平平,那大夫却不由生生打了个寒颤,一个字不敢再多言,灰溜溜的离开了。 “如何?洛宫女?”关一信忙问道。 “我已经清楚了,开个药方子,服两剂下去便能痊愈。”洛言心点点头含笑道。 关一信:“……” 东澜祁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关一信,心中升起强烈的骄傲自豪感,笑道:“关小公子不必奇怪,言心的医术没的说,她说两剂药能药到病除那么绝对用不着第三剂,你就放心吧!” 第913章 太后寿诞在即 东澜祁恍然大悟,轻嗤一笑:“如此说来,倒是便宜了他!” 洛言心点点头笑道:“事实的确如此。” 两人回到乾清宫,东澜祁拉着她进了东侧殿,沉吟片刻,道:“南陌皇帝那里,如果他真的拿出那块藏宝图来,作为交换,朕说到做到,定会助他坐稳皇位。或许到时候,会去一趟南陌。” 洛言心扬眉笑道:“既然如此,我趁着这段时日没什么别的事儿便做做准备,多炼制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药物,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来不及。” 听她这意思,是要与自己一同去南陌了。 东澜祁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那便辛苦心儿了,这一趟南陌之行不会轻松,心儿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 深入异邦,还是奔着人家的皇位交迭去的,能轻松得起来吗?不过,她心里却隐隐的有几分期待和兴奋起来。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几乎都只在东澜京城打转,她也很渴望出去走动走动,见识见识这片大陆上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 “心儿,”东澜祁一笑,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半响,方在她头顶轻轻道:“那藏宝图对朕很重要,朕需要前朝那笔宝藏。” 洛言心眨眨眼睛,有些莫名。觉得他没头没脑的跟自己说这句话好像有点儿怪怪的。 不觉笑道:“需要那笔宝藏对付谢氏和药王谷吗?你想要,去要便是,我们一起。” 东澜祁“呵呵”轻笑起来,挑眉笑道:“嗯,咱们一起!心儿,你要记住,朕对你的心,永远也不会改变,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朕!” 洛言心“嗤”的一笑,自他怀中挣脱开来,笑着嗔了他一眼:“知道啦!你今日怎的神神叨叨的,这几句话怎么听得我心里有点慌慌的呢!唔,你忙吧,我回院子找呆呆准备药材去!” 不等东澜祁再说什么,洛言心早已咯咯笑着去了。 东澜祁却是被她的话弄得心中一凛,正要说点什么让她安心,见状也只能无奈笑笑。 盯着门帘的方向出神,半响,东澜祁沉沉轻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呢? 太后寿诞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的日子,宫里宫外不知不觉中变得忙碌了起来,也一天比一天充满着喜庆的味道。 整个东澜京城亦是一样。 毕竟,太后过整寿辰,这是一件大事。 洛言心对谢太后的寿诞没有什么兴趣,开始专注研究起南陌来,顺便炼制各种疗伤药、解毒药、以及毒药。 反正,多多益善,谁知道到时候用得上什么呢? 毕竟这一去就是千里万里。 东澜祁不时也与她讨论讨论、分析分析南陌那些上层权贵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的特点。 不过东澜祁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又有太后寿诞的事许多需要他亲自点头拍板,这阵子明显忙得脚不沾地,连喝水用膳都匆匆忙忙。 洛言心见状,没事也就少往他面前去。 第914章 再遇天师大人 这天刚炼完一炉效果极好的止血药,想起许久没去看望李太妃了,便去了一趟松竹苑。 从松竹苑出来的时候,顺便从御花园里过。 花园中,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许多盛开的鲜花,高低错落、绚烂热烈,将这个季节应该颇为幽静的御花园打扮得姹紫嫣红。 大树上,悬挂着串串大小不等的大红灯笼,如同碧绿的枝叶间开出串串红花来,异常好看。 掐指一算,原来还有五天便是太后寿诞了啊…… 看着这满园的姹紫嫣红、明媚鲜艳,也不知费了底下人多少工夫和钱财,再想想谢太后对东澜祁何等自私,洛言心自嘲摇头,东澜祁真是可怜,哪怕心里头不怎么乐意,还得老老实实的为他的母后举办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寿宴,否则,就是不孝。 就没法对天下臣民交代! 好巧不巧的,洛言心似乎心有所感,一抬头,就看见了摇光天师白衣翩翩、广袖飘飘的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心头一跳,条件反射的扭头便要逃——现在不用东澜祁气急败坏、欲要抓狂的叮嘱警告外加“恶言相向”,是她自己已经不愿意再与这位神神秘秘却又固执到了极点的天师大人再有任何交集了。 她实在是怕了他了。 “洛宫女!”还不得她走得两步,摇光天师却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脚步微顿,洛言心装作没听见,毫不犹豫抬脚又要走。 “洛宫女!”摇光天师有些啼笑皆非,心里微微的更有点难受,索性施展最上乘的轻功,衣裾翩飞间,人已经挡在了洛言心的面前。 洛言心逃无可逃,只得陪笑道:“不知天师大人有何见教?” 广袖中的手紧了紧,摇光天师极其努力才令自己的眸子在面对她的时候依然平静无澜。 “无事,”他摇摇头微笑:“偶然遇到洛宫女,打个招呼罢了。” “呵呵,是挺巧的,天师大人好!”洛言心虚虚的笑着。 偶遇?这种话她上辈子都没信过,这辈子在这宫里更加不行。 后宫里所有的“偶遇”都是有目的性的相遇,事实早已论证了这一点。 摇光天师暗叹,又道:“太后寿诞在即,你要多加小心。” 洛言心挑了挑眉,望向他。 摇光天师道:“我没有恶意,到时宾客众多,人来人往各处杂乱,正是给人钻空子的好时候。你啊,树敌太多,保不准到时有人想趁火打劫。那日皇上需坐镇宴席招待贵宾,恐怕是很难得到什么消息给你解围。” “多谢天师提醒。”洛言心笑笑。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傻,自然也想到那几日——尤其是正日子那天会很乱,谁要是真的想要算计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摇光天师也是一番好意。 摇光天师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冲她点了点头,洛言心便笑着告辞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帘中,摇光天师下意识捏了捏广袖中的拳头,缓缓平静着呼吸,感受心脏的跳动。 第915章 不理会 有点闷,有点空荡,还有点——怅然若失。 然而,看到她对自己温和以待,又有点淡淡的喜悦。 尽管这喜悦之中仍然掺杂着几分失落。 只要她幸福便好,他不该强行插入她的人生、不该强扭她的意志不是吗? “摇光天师!好巧,竟在此碰见您了!”又惊又喜的女音将摇光天师从沉思中打断,他偏头朝那声音的主人望去,微微不悦。 只见西苍公主苍玉笑靥如花、明眸发亮的望着他,朝他小跑了过来,屈膝福身:“见过天师大人。” 女子见了自己,十个有九个都是一幅花痴模样,只不过花痴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凭摇光天师见的多了也就有了经验的经验来看,这位西苍公主明显属于疯狂的程度。 对这种人,他可没有什么兴趣去应付。 因此连出声都免了,只瞟了苍玉一眼,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苍玉面前,如天上的一朵云彩,飘然远去,梦一样的遥不可及。 苍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苍白,刹那前如同水晶般明亮的眸子亦瞬间失去了光泽。 她怨恨的朝洛言心离开的方向盯了一眼,暗暗咬牙:洛言心,你已经有了东澜的皇上,为什么还要和我抢天师大人?为什么天师大人主动拦下你说话,而却连多看我一眼、哪怕与我说一句话也不肯…… 很快,便到了谢太后的寿诞。 这一日,整个东澜京城,宫里宫外是何等的热闹奢华,自不必细说。 东澜祁率领群臣向谢太后拜寿,奉上寿礼,演了一出大好的母慈子孝的大戏。 整整一个白天,几乎都是各色人等在向太后拜寿,除了东澜祁率领群臣,还有外邦使团、还有命妇等。 暮色初降,为了给太后贺寿特意建造的万寿殿第一次启用,偌大的广殿中,张灯结彩、烛光高燃,殿中其奢华程度不言而喻。 东澜祁亲奉太后入席,高高端坐在主位之上,众使团来使、以及大臣们分坐两旁,一旁的偏殿里,则是设宴招待着祝寿的命妇们。 寿宴开始,鼓乐丝竹声声入耳,一场场与祝寿有关的歌舞排演上来,众宾客们又陆续上前向谢太后举杯亲贺,谢太后十分欢喜,不时发出阵阵愉悦爽朗的笑声。 因为是太后老人家的大好日子,宾客们也少了许多拘束,不然整个寿宴岂不太沉闷? 寿宴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众人都明白这一点,于是很快的,你寻我我找你的说笑起来,觥筹交错,整个万寿殿中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今日寿宴,洛言心自然也在场的,不过并没有在东澜祁身边伺候,这个时候她才不要去东澜祁身边呢,谢太后万一倚老卖老提个什么过分的要求,今日这种日子,东澜祁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他的。 她可不想当炮灰。 于是今日只做了普通宫女的打扮,在万寿殿中侍宴。 其实说是侍宴,也没有谁真的那么不长眼的叫她去干活——由着她好奇的到处闲逛罢了。 第916章 看热闹的 不多时,宾客进进出出的也多了起来,毕竟坐宴太久,总要活动活动,或者上个洗手间方便方便。 按照东澜国的习俗,今儿这场寿宴,得等到之时放过烟花之后所有人再次向太后贺寿才会结束。 好在今夜够热闹,而众臣来之前自然都做好了万全准备,时间也不会觉得难熬。 不然的话,在太后寿宴上熬不住昏昏欲睡,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唯一一个可以大不敬的便是太后本人,老人家上了年纪受不得累,宴席开到一半便笑着叮嘱皇帝和明国公好生招待好众来宾,自己退回后殿休息去了,待接近子时再出来。 太后一走,众人便更觉放松自在了,说话也渐渐放肆起来,各种机锋、唇枪舌战不绝。 那位赖在明国公府的古蛮大首领差点儿跟东澜武将动起手来,而北恒太子、西苍太子亦对东澜祁咄咄逼人,一时殿中气氛迅速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幸亏有魏王从中调和,方才没越闹越僵。 魏王一向来是个老好人,别的或者不行,然而和稀泥讲和他是最在行的。加上他辈分大,是东澜祁的皇叔,因此众人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往往针锋相对、明嘲暗讽的话说到一半叫他一通搅合,也就一笑了之作罢。 今天晚上洛言心纯粹就是在这看热闹的,如此高规格的寿宴她从未见过,难免新鲜好奇。 待得谢太后退场,众人唇枪舌战起来,她也就没有多大兴趣再听再看了。于是出了大殿,随意在殿前的花木旁寻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下。 若还在那殿中,万一被苍天鸿、谢氏一党等点出来说道,岂不是得郁闷死? 要知道她和东澜祁一向来关系暧昧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保不齐不会有人在东澜祁那里吃了亏转而想要从她身上找补回来,所以还是有多远避开多远的好。 “洛宫女、洛宫女!”不多会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仔细一听竟是徐沧海的声音,洛言心忙招手笑应。 徐沧海看见了她松了口气连忙过来,陪笑道:“总算找着洛宫女了!” “大总管居然有空跑这儿来?”洛言心一笑,今晚徐沧海是一直侍奉在东澜祁左右的。 徐沧海咳了一声,凑近来压低声音陪笑道:“是皇上发现姑娘不见了,特地吩咐老奴找一找。皇上说,姑娘若是累了便先回乾清宫歇着去,不过别一个人回去,叫上官副统领送姑娘回去,上官副统领在西侧殿廊下当值。还有,皇上说,西苍太子老毛病又犯了,还有那古蛮也是个难缠的,姑娘等会儿别去大殿上了。” 洛言心一笑,点点头答应,“你去吧,我心里有数!” 徐沧海陪笑应声,转身去了。 洛言心想想这热闹也看够了,正准备离开,目光一闪人群之中突然看到一道熟悉又似陌生的人影,心念闪动之间,已经起身追了上去——又是那道黑影! ------------- 求收藏、订阅啊! 第917章 突变 那道在阳州开始出现,在天下赌坊、鹰愁涧外都出现过但她至今也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的黑影。 没想到此人竟然混进了皇宫之中——不,应该说他居然拥有一个可以进宫的身份,这令洛言心的心微微一沉。 她追得很快,可是因为夜色已浓,加上人来人往极多,等她追到那道身影出现的地方时,已经找不到了。 洛言心转动目光打量四周来来去去的人群,企图发现些什么,不死心的又在周围搜寻了片刻,一无所获。 她不禁苦笑了笑,自己的好运气用到这家伙身上似乎便消失殆尽了,再三相遇却再三的被他避开。 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洛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呢!” 洛言心一转头,看见李太妃身边的郭姑姑笑眯眯的走来。 “郭姑姑!”洛言心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披风,笑道:“姑姑去给太妃取衣裳了?” “太妃娘娘就这么点儿毛病,别人的衣物从来不肯穿的,这会儿有些凉,我便回去取了。” 郭姑姑笑吟吟的,见洛言心发髻上似乎粘了一片叶子便抬手欲替她拂去,洛言心见她伸手过来,身体微微一偏,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但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没有避,只冲着郭姑姑笑。 “在哪里花木下坐久了吧?”郭姑姑将摘下来的叶子伸手给她看,关切笑道:“天黑夜凉,别在外头待太久了,小心染了风寒便不好了。你便是医术好不妨事,到底也受罪啊!” “嗯,多谢郭姑姑提醒!”洛言心笑笑。 略说了两句话,郭姑姑便笑着去给李太妃送衣裳去了。 洛言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看着郭姑姑端庄大方、脚步从容离开的背影,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腰间蓦地一紧,被什么尖利的东西顶住,洛言心身体一僵,慢慢偏头,只见一位面生的宫女看似搀扶着自己,实则一手握着匕首抵在自己腰眼,另一手趁着方才自己失神的一刹那已扣住了自己左手脉门。 “洛宫女,忙了这么一大晚上您肯定累了,我扶你去好好休息休息吧!”那面生宫女对上洛言心的目光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变得更亮了,还冲她挑衅的笑了笑。 洛言心亦一笑,“我现在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既如此,那便去休息吧!但愿你们的安排别叫我失望!” 面生宫女咯咯咯低笑起来:“洛宫女放心,保管不会让您失望。” 那面生宫女推着洛言心往东侧殿廊下左边方向走,洛言心的目光不着痕迹瞟了一眼四周。发现此刻来往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并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宫女小太监。 她心里冷笑,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难说那位尊贵的太后娘娘有没有在其中插手……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拐了道弯,来到一座空旷的偏殿之中。 一路上,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碰到。 只有廊下两溜大红的宫灯在暗夜中火团似的明亮,安静得有点诡异。 第918章 又是你啊 不出意料,洛言心在这偏殿中看到了殷万容,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居然还看到了西苍公主苍玉。 殷万容是自己的老对手了,恨自己这无可厚非,可是苍玉—— 洛言心眸光平静的朝苍玉望了过去,淡淡微笑道:“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看到苍玉公主,真令我意外啊!” 苍玉轻哼,俏脸冰冷转头一旁,洛言心却分清了她眼中划过的恨意。 那恨意,丝毫不比殷万容对自己的少。 这令洛言心更加纳闷:她什么时候招惹苍玉了?难道苍玉也喜欢东澜祁?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殷万容又怎么会跟她走的这么近? “哼!”殷万容恨恨冷笑:“很奇怪吗?你自己树敌太多,也只你自己不知道罢了!洛言心,我倒要看看等过了今晚,皇上还会不会要你!咯咯咯!” 洛言心瞟了一眼后方宽阔的床榻,床榻上分明睡着一个男人,不用问,也知道殷万容和苍玉打的是什么主意。 用这种法子毁她清白,挑在太后寿诞这日动手,不得不说,她们的胆子很大! 说不定,等会儿还要引宾客来看热闹呢…… 不但她洛言心的清白被毁而遭东澜祁唾弃,堂堂乾清宫的宫女干出这种事来,就连东澜祁也面上无光。 如此,他怎么可能轻易饶了自己? 洛言心朝那床榻上的男子看去的时候,殷万容一阵快意,得意的看了洛言心一眼,等着她花容失色。 不想洛言心却笑得很是平静,反而抬头笑吟吟的问她:“安排的很周全嘛,我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殷万容一愣,顿时有种一拳打空的失落,不由恨恨瞪洛言心,恶毒的笑道:“放心,是个正常的男人,绝对不是太监!一定会让你得到满足的。过了今晚,你会成为他的姨娘,那也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 “是吗?”洛言心笑道:“听殷大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他到底是谁啊?” “……”殷万容瞪眼气结。 “与她啰嗦什么?这女人向来狡诈多端,别又上了她的当!事不宜迟,早办早了!”一直冰着脸的苍玉忽然转过脸来冷冷说道。 殷万容亦冷笑,“玉姐姐说的是,这贱人最狡猾了,我差一点就上了她的当!” 殷万容狞笑着,慢悠悠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朱色丹药托在白皙的掌心中,冲洛言心恶毒冷笑:“看到了吗?这是我们药王谷独门秘药,叫诱欢丸,保管事后半点儿痕迹也查不出来!贱人,你好好享受吧!” 畅快的低笑着,殷万容将药丸强行塞入洛言心口中,一名小太监上前,给床榻上那男子口中也塞了一粒药,又用银针刺了他身上几处穴道,那男子低哼一声,身体动了动。 “押她过去!”殷万容冷笑,那面生宫女便将洛言心往那床榻上一推。 不想洛言心一个翻滚到了床尾一角,连那男人衣角都没碰到,而随着她一行动,七八道黑影悄无声息同时而现,那面生宫女和这这屋子里三四名太监惨叫一声同时毙命。 第919章 反客为主 殷万容、苍玉面色大变回过神来正想转身逃跑,数道黑影拦住了她们去路,长剑所指,皆是身上要害。 “你们——大胆!我是药王谷的大小姐,这是西苍国的公主,还不赶紧给我退下!”殷万容变色大喝。 洛言心“扑哧!”一笑没去看那床榻上翻滚着、已经有了反应的男子,轻巧跃了下来,悠悠闲闲走上前,笑吟吟道:“殷大小姐你真的是太天真无邪了,这个时候摆身份有用吗?” 殷万容和苍玉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两人情不自禁轻轻颤抖了起来。 “洛言心,你想干什么?”苍玉咬着牙问。 洛言心冷笑道:“你们既然处心积虑算计我,没想到我想干什么吗?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你们准备的一切,就让你们自己去享受吧,恭喜你们,两位姨娘!今天你们是好姐妹,明天、以后,都是好姐妹了!” “你敢!”殷万容变色惊叫。 洛言心闪身上前,手中扣着的银针连续刺下,殷万容、苍玉皆是气息一软,浑身力气消减了大半,连大声叫唤也叫不出来了。 “洛言心,我们西苍国不会放过你!”饶是苍玉淡定,也不由得咯咯咬着牙齿。 “药王谷也绝不会饶了你!”殷万容同样咬牙。 洛言心冷笑,摸出自己的药丸,一人给她们喂了一颗,命人将她们送到那床榻上去。 嗤笑道:“真当我是傻子吗?今天晚上这种最宜搞小动作的时候,会毫无防备?你们自己跑上门来送死,可怪不得我!” “你们都退下。”看着床榻上那明显已经有了反应、发出各种暧昧不明的声音纠缠在一起的三人,洛言心冲一众黑影道。 众黑影朝她拱了拱手,悄无声息的消失。 衣裳的撕裂声不时传来,洛言心对欣赏活春宫没多大兴趣,瞟了一眼便出了殿外。 外边一片安静祥和,只有大红的宫灯在安安静静的燃烧。 洛言心靠在朱红廊柱上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轻轻一笑。 看来为了今日这一场设计这两人废了不少的筹谋安排啊,至少在今晚这般热闹的场合下,能够清理出这么清静的一片地方,真是不太容易呢。 只可惜,到头来白白便宜她了!这安排,就让她们自己去享受吧。 洛言心并不知道药效究竟多久会过去,她当然不愿意息事宁人。 得闹得越大、让越多的人看到才能让她们无可抵赖。若是被她们悄悄压了下去,那就没意思了。 估摸着里边折腾得差不多了,洛言心便拆下两只廊上挂着的红灯笼,在这座宫殿的偏殿放起火来。 熊熊火焰窜起,她大叫了几声:“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迅速开溜,朝乾清宫的方向回去…… 太后寿诞之日,按说宫中的各处防卫是很严密的,可是就在这样的大日子里,竟然起了火! 这一闹,相隔不远的万寿殿顿时全被惊动了,若非李太妃坐镇喝斥,差点乱成一团。 第920章 是谁大惊小怪 东澜祁眉心跳了跳,一边命人速速救火,一边放心不下亲自过去查看。 他一去,赴宴的众人自然也都跟着去。 古蛮那个没脑子的居然还嚷嚷了一句:“去去去,都去看看热闹去!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惹得好些人瞪了他一眼,千大首领哈哈大笑,而他自己毫无所知。 只是,因为他这句话,所有人都变成了看热闹的,也就有那么点儿不太好意思,一个个原本即便想要说点什么的,也都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不好说了。 再要说什么,那就不是光去看热闹,还是瞎掺合了。 宫中管着这一档子事儿的管事太监都想哭、想骂娘了——太后寿宴上闹了这么一出幺蛾子出来,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事后追究起来,他第一个难逃一劫。 只盼着能够尽快把火给灭了、盼着不伤及人命了,不然的话,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都要保不住了。 毕竟,太后寿宴闹出人命来,这多不吉利? 自己作为总揽太监,不找自己,找谁? 众人到了殿前,才发现那火其实并不大,烧的只是偏殿,没多大一会儿,就把火给扑灭了。 听禀并无人员伤亡,东澜祁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招呼众人继续去万寿殿。 寿宴还没有结束,自然不能散了。 若是别的什么宴会,到了这时自然该散了,可是,寿宴不一样啊。 不想,众人客气着、说着一些吉利话簇拥着东澜祁刚刚转身,就听得那边殿中传来“啊!这、这——”的惊呼声,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人极度震惊的事情一样。 “是谁在那大惊小怪?”东澜祁眼神发冷,盯了徐沧海一眼。 徐沧海身体弯得不能再弯了,赶紧道:“皇上,老奴这就叫人过去!” 心里暗骂哪个不长眼的在那大惊小怪?没看见皇上和这么多贵宾都在吗?这不是出东澜的洋相吗?小崽子们一个个都皮痒了,回头看咱家怎么收拾你们…… 谁知不等徐沧海派人过去,古蛮大首领呵呵笑道:“我去看我去看,我也有点好奇!”不由分说已经跑了过去。 众人暗自好笑,其实想去看的人不少,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古蛮大首领那样的胆量和没头脑罢了。 不过,有他带头,众人也就不客气了,顺理成章的,一股脑儿“哗啦”一下都朝那边殿中奔去。 “咱们也去看看!” “是啊,到底怎么了……” “啊!哎哟喂,这可热闹啦!你们快来看看这都是谁啊!”众人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得古蛮大首领在里边大呼小叫,继而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众人不禁更加好奇,尤其千大首领,忍不住也跑了起来,笑道:“那混球真没见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偏偏古蛮大首领脑瓜不怎么灵光耳朵却好使,偏偏听见了千大首领这话,顿时不服气大声嚷嚷:“你有见识你来看,老子倒要看看你有见识见过这样的吗!啧啧,胆子真大,不知道是哪位仁兄……” 第921章 暴露人前 众人听他说话颠三倒四,简直莫名其妙,好奇心更加被揪起来简直心痒的厉害,当下脚步加快,一拥而入—— 正在办事的殷大小姐、苍玉以及那男子突然感觉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气味从鼻端直入肺腑,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迷雾从中自两边快速退散,脑中迅速恢复清明。 “啊!走开!别碰我!” “啊,你!” 殷万容和苍玉同时尖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挣扎着坐起,那男子呆了呆,手撑床沿想要跳下去逃走,恰在此时,所有人一拥而入。 榻上两男一女,一拥而入的众人,两边都干瞪眼直直瞪着对方,一时全都呆住了。 鸦雀无声。 “啊!” 殷万容、苍玉各自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手忙脚乱的拉扯被子遮盖恨不得钻进被子里,然而一时半会儿哪里拉得到?脖子上、手臂上、身前痕迹多多少少被众人看在了眼中。 “殷大小姐!” “天,那不是西苍的清华公主吗?” “这男子是谁,也太——” “这、这是明国公的小儿子啊!” “啊!” 殷姑姑此时不在此,而是与女宾客们在万寿殿东侧殿,并没有过来,苍天鸿和苍天战却是在的。 苍天战皱了皱眉,往人群中退了退,有太子在,这种事犯不着他出头,况且苍玉是太子的亲妹,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苍天鸿脸色铁青,不由得恶狠狠瞪了一眼明国公。 明国公也同样脸色铁青,恶狠狠瞪着小儿子。 谢世荣一脸的苦逼,苦兮兮的看向他爹:“爹,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他是真的冤枉。 苍玉与皇后几番试探之下达成协议,要算计洛言心。 以皇后的身份,想要在宫里给苍玉行方便是很容易的事。虽然她不得宠,但她是皇后。 皇后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这个男人必须是谢家的人,是明国公的儿子。 她就是要看着洛言心落入谢家人的手里,让皇帝恨上谢家。 而洛言心那女人,可不是个善茬,指望她变成了谁的女人便认命的对谁死心塌地这简直就是做梦。 到时候,谢家可就热闹了。 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既恶心了皇上,也毁了洛言心,更令谢家与皇上矛盾加剧,得一个祸害回府,皇后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只负责把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调开,具体的事情都是苍玉去做。 苍玉原本只想找个侍卫,但她需要皇后的支持和配合,不得不答应皇后的要求,对谢世荣下了暗手。 其实想要对谢世荣下暗手是很容易的——谢家人多狂妄啊,哪里想得到在皇宫里、在谢太后的寿诞之日会有人敢对谢家的公子下手? 于是,事情竟然进行得出奇的顺利。 唯一令苍玉和殷万容没有想到的是,洛言心早有准备。 其实那面生宫女的身上佩戴有能够令人身体发软无力的香料,进了那殿中,苍玉和殷万容的心便放了一大半,并不认为洛言心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第922章 情投意合 她们哪里知道?洛言心有清濯莲子在手,岂会怕什么区区软筋散之类的东西? 而当洛言心的人出现,一切,就变得反客为主了…… 终究,弄巧成拙,害人终害己。 这一次她们非但没有害到洛言心一根汗毛,反倒将自己的终身彻彻底底的栽了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三个人如此情形,还能怎么样? 苍玉面如死灰,眼泪顺流而下。 谢国公眼前一黑,也气得险险没有晕过去。 听了谢世荣那话,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耳光,可他还在榻上、那榻上除了他还有两名尴尬的女子呢,他如何能上去,只狠狠瞪谢世荣低喝:“不知羞耻的畜生,还不给老夫闭嘴!” 他骂的虽然是自家儿子,可殷万容和苍玉、以及苍天鸿等听了,脸上也不由火辣辣的,这跟骂他们有什么分别? “哈哈哈!”东澜祁忽然笑起来,轻描淡写的笑道:“你们即便情投意合、情难自禁,这也太胡闹了些!好了,此间无事,诸位都回大殿喝酒去吧,今儿太后寿诞,诸位谁都不能早退。” 虽然撞破了这种事儿大家心里都有点兴奋,暗道好一场热闹大戏,但也不好意思再看了,再看下去,就尴尬了。 于是纷纷陪笑着退了出去…… 一间清静的偏殿中,东澜祁面无表情高高端坐在上,下首依次坐着魏王、明国公、苍天鸿、殷三姑、以及苍天战。 至于谢世荣和苍玉、殷万容,已经被人扶下去歇息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气氛一时尴尬。 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他们即便再尴尬也不得不坐在一处商量善后。 魏王最郁闷了,看看东澜祁,再看看明国公等人,心里暗叹:关他什么事?怎么把他也留下了? 因为他有个好名声,所以就被留下来当和事老? 看着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东澜祁更是面色沉沉看戏一般的悠闲,魏王苦笑,只得咳了一声打破沉寂,陪笑道:“皇上,这事儿……” “这件事,你们的东澜必须给孤一个交代!我西苍的公主金枝玉叶何等尊贵,竟在你们东澜皇宫之中发生如此龌蹉之事,我西苍皇室颜面尽失,岂不叫天下人笑话!”苍天鸿恨恨开口。 苍天战瞟了他一眼,没出声。 殷三姑皱了皱眉,也冷冷的道:“我们药王谷也是有头有脸的,现在出了这等事,我也没法向谷主交代!” 东澜祁笑道:“那么你们想要什么交代?你们只管提便是!” 苍天鸿、殷三姑脸色一时难看,狠狠的叫东澜祁这话给噎住了:还能怎么交代?丑事已经露于人前,除了蒙上一层遮羞布坐实,还能怎样? 明国公最想骂娘了,他们明国公府虽然与药王谷一向来走得近,但那是交易,他可从来没想过娶药王谷的女子进明国公府。 尤其是这位大小姐殷万容。 这种擅医又擅毒的女子,能做儿媳妇吗?她要是看谁不顺眼给谁弄点儿毒药,弄死你你还做梦呢! 第923章 说合 这种女子,太危险! 更何况除了一个殷大小姐,还有一个西苍国的公主。 明国公府早已立了嫡长子为世子,如今,小儿子却一下子娶了两尊背景强大的妻室,未必甘心爵位旁落,而这殷大小姐和西苍公主,能听世子夫人的话? 只怕府中迟早要有一场龙争虎斗…… 然而明国公嘴里再苦、心里再郁闷,他能怎么样?这殷大小姐和清华公主,自家儿子是肯定得娶,还得放低姿态的娶。 明国公求救的看向魏王,有的话他不好说,东澜祁更不可能帮他说,也就只有求着魏王开口了。 魏王无法对明国公那红果果望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只得硬着头皮“呵呵”一笑,硬着头皮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呵呵,真是——呵呵,太,唔,冲动了!太冲动了啊!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与双方家长说了,相信自会心愿得偿,谁知却偏要——唔,不过也难说,年轻人嘛,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明国公连忙道:“那逆子今晚高兴,多喝了两杯,谁知就——这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让清华公主和殷大小姐受委屈了!” 苍天鸿和殷三姑闻言都是冷着脸一哼。 明国公只得又道:“既然小辈情投意合,做长辈的,少不得成全,这——也是一桩佳话!” 端坐在上的东澜祁嘴角肌肉狠狠的抽了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明国公还真是敢说。 佳话?呵呵! “对对对!”魏王立刻笑道:“古时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岂不是一段千古佳话?殷大小姐与清华公主听闻也是相识的闺中密友,今后做了姐妹,自然也是娥皇女英一般,呵呵!” 苍天鸿那叫一个郁闷不甘,他这次带着苍玉前来东澜,其实原本是有意让苍玉入东澜祁后宫的。 不然,也不会一直任由苍玉住在皇后宫里了。 可没想到却便宜了明国公府一个没有爵位的小儿子。 但众目睽睽之下,能不嫁吗? 再不甘心也得嫁啊! 他只能自我安慰的庆幸,幸亏那男子是明国公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阿猫阿狗。 否则的话,这个亏就吃的更大了。 即便苍玉不得不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后他自然也要追查到底,没有个吃了这么大亏白白咽下去的。 苍天鸿忍不住瞟了东澜祁一眼,疑心隐现,随即又犹犹豫豫的否认了。 此事应该不是东澜祁所为,东澜祁一向来忌惮明国公府的势力,没有道理将西苍和药王谷彻底推到明国公府那一边,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才对。 可是,除了他,那会是谁? 不是他,也不可能是谢太后。 太后更没道理在自己的寿宴上闹出这等事来。 那会是谁?谁还能在这宫里做下这种安排?谁还有动机这么做? 苍天鸿觉得脑子里乱了起来,一团糟。 眼下也只能暂且压下这一团乱麻,先将这亲事定下来再说。 第924章 不分大小 “玉儿乃孤的胞妹,西苍最尊贵的公主,他的夫婿,不能是白身。”苍天鸿冷冷的道。 明国公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暗喜,看向东澜祁。 东澜祁想了想,微笑道:“太后素来疼惜世荣这个侄儿,今日她老人家寿诞,朕原本便打算施恩谢氏以搏太后欢心,这样,封世荣一个侯爵,华容侯,食郡王俸,如何?” 谢世荣原本一个白身,乍然封侯,已经难得。虽然苍天鸿仍然不太满意,区区一个闲散侯爷配自己的亲妹子,还是觉得亏了,却也不好逼迫太过。 毕竟,谢世荣的大哥、谢府的嫡长子眼下也不过是国公世子,若谢世荣反倒封了王,那就越过他大哥了。明国公府也未必会乐意。 且华容侯,自己的妹子封号为清华公主,等于取她封号的一个字,这也算是一种体面和荣耀了,苍天鸿便不再吭声。 殷三姑听着“华容侯”这个封号的名称却不觉皱了皱眉头,这个容字到底是指谢世荣的荣,还是她家大小姐殷万容的容呢?或者两个人的都是? 这算什么?三个人纠缠不清? 殷三姑忽然有种很荒唐的想法,觉得东澜祁给的这封号便是满满的恶意…… “我们药王谷大小姐绝不会与人做妾。”殷三姑淡淡道。 苍天鸿轻嗤:“天底下敢叫我们西苍公主做妾的,还没出生!” 殷三姑顿时一噎,虽然郁闷也无话可说,的确,人家是公主,药王谷再强大,也不过一方势力而已,拿什么跟西苍国比? 这么说将来万容嫁过去是注定要受西苍公主压一头了? 明国公忙挤出笑容道:“清华公主和殷大小姐都是千金贵女,自然是不分大小。” 殷三姑笑道:“人家是公主,我们不过是个民间的大小姐,这不分大小,也是难说。” 对此苍天鸿懒得搭理,横竖只要他西苍公主不吃亏就行,谁爱吃谁吃。 明国公又叫苦,药王谷是他谢氏一大助力,如今因为东澜祁一通胡乱搅和,药王谷颜面大失,名声大跌,对他已经多有不满,如果殷大小姐之事再受了委屈,药王谷难说不会与谢氏反目成仇。 这可是一件极大的麻烦事…… 可是,当着苍天鸿的面,明国公也不敢对殷三姑有什么承诺,生怕惹恼了苍天鸿。 明国公有点焦头烂额,心里隐隐觉得,这似乎仅仅只是个开头,等将来这两女进府,怕是更要惹恼十倍…… 东澜祁略一沉吟,便笑道:“药王谷治病救人、乐善好施,这些年来对我东澜百姓恩惠颇重,本该表彰——” 东澜祁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管殷三姑听了这番话脸上神色又红又白何等难看。 一扭头看向魏王,东澜祁笑道:“魏皇叔,不如魏皇叔便收了殷大小姐做义女吧,朕封她一个郡主亦理所当然。” 魏王冷不丁被他点名,“啊?”的吓了一跳,“这——” 东澜祁笑道:“殷大小姐这要嫁的是谢府,不然的话,朕便请太后收她为义女了,除了魏皇叔,别人可都不太合适。” 第925章 殷大小姐想干什么? 魏王眼见无法推脱,只得起身拱手,生怕殷三姑脸上不好看,忙做出一脸欢喜、乐意之极的表情:“是,皇上!如此老臣也有个聪明伶俐的义女了,这也是老臣的福气!” 东澜祁哈哈大笑,“皇叔的确是有福气!至于封号么,回头叫礼部拟一个便是。殷三姑,你看如何?” 殷三姑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应是,向东澜祁谢恩。 苍天鸿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冷冷的瞟了殷三姑一眼。 东澜祁笑道:“这是一件大好事,以后大家算起来便都是亲戚了!这喜事不如就赶着在年前办起来吧,若是拖得太久怕是万一不妥。” 东澜祁所说的怕万一不妥是什么意思,众人自然心知肚明,今晚闹了这么一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怀孕…… 因此明国公等只得勉强答应。 东澜祁大笑,又冲魏王笑道:“魏皇叔既然要嫁女儿,朕看就别急着回封地,等嫁了女儿再走吧!苍太子也留一留。” 魏王一脸欢喜,呵呵笑着连连点头说好。 苍天鸿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东澜京城,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场尴尬闹剧,终于在一番商量之后敲定。 东澜祁虽然不是寿宴的主角,但确是主角的儿子,这厢商量好了,少不得仍旧往万寿殿那边去。 寿宴上,便宣布了这一喜事,至于今晚的荒唐事,也一句“年轻人喝多了,情不自禁之下冲动,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遮掩过去,除了古蛮、千大首领那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叽歪了两句,其余众人都不敢说道什么,纷纷笑着道恭喜,万寿殿中,气氛一时比之前还好。 而在某处左右后殿分别歇息的殷万容和苍玉,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两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更白了几分。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两人都已经料到,然而真正确认下来,对两人来说仍然是一种打击。 苍玉还勉强好一些,毕竟她虽然对摇光天师一见倾心情难自禁,但她却明白自己此生无论嫁给谁都不可能有机会嫁给他。 她恨得到摇光天师注意的洛言心,但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嫁给他。 殷万容则不一样,殷万容一直盼着能嫁给东澜祁,如今弄巧成拙成了那什么狗屁谢世荣的妻子,并且还要与苍玉共侍一夫,简直令她羞愤欲死。在后殿又是尖叫又是哭闹,将伺候的宫女揍得惨叫大哭求饶。 破口大骂尖叫闹腾了一番的殷万容,突然间又不闹了,冷笑着命人给她重新梳妆打扮。 看着她满脸的戾气和恨意,宫女们战战兢兢吓得不轻,却谁也不敢有异议,只得忍着心中恐惧依言上前。 待到将近之时,谢太后出来接受众人拜贺之际,殷万容忽然也出来了。 众人见了她都是一愣,继而目光意味深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不心中暗道:这殷大小姐真是好大胆子,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竟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第926章 要她做陪嫁 殷三姑脸色一时也难看几分起来,瞪着殷万容频频向她使眼色,可殷万容就跟没有看见她似的,根本没朝她看过去。 “容儿恭祝太后万寿无疆!”殷万容向谢太后磕下头去,抬眸眼汪汪的看着谢太后。 虽然刚刚闹出了一件并不怎么光彩的事儿,可是,事情已经遮掩过去了,也定论了,谁还有天大的胆子敢再提起? 没人敢提,那么也就相当于不存在了。 如今亲事已经定下来,殷万容也算是自己谢家的人了,谢太后看她也更顺眼了两分,欣慰含笑点头:“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 依着谢太后想,殷万容之所以会不顾一切这个时候跑出来磕这个头,只怕是担心进府之后会被西苍公主压一头,这才向自己讨巧讨好来了。 毕竟,苍玉可是西苍的公主,论起身份的高贵,药王谷的大小姐是没法比的。 “谢太后娘娘。”殷万容谢恩,却并没起来,恳求道:“容儿有个小小的要求,还请太后恩准。” 谢太后心里便“咯噔”一下隐隐感觉不太妙了。 众臣来宾也都是一愣,心道这位殷大小姐怎么回事?想要对太后提要求非得这个时候提吗? 除非——非得这时候提才有可能达到…… 那会是什么?众人目光闪烁,相互交换着眼神,都有些期待起来、 “容儿!”殷三姑忍无可忍,起身上前便要去拉殷万容。 殷万容根本不管:“太后,容儿很快就要嫁入谢府、成为您的侄媳妇儿了,求您再疼容儿一回吧!” 殷三姑脸色难看得几乎没晕过去,这死丫头,她非要这会儿提这个吗? 谢太后也微微有些尴尬,丑事虽然按下去了,可刚刚才按下去,热乎劲儿还没过呢,旁人都不提,你这正主儿倒好,反倒自己提起来了…… “有什么话,你说便是。”谢太后含笑满面慈爱,眸子深处却划过一抹冷意,警告的盯了殷万容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别乱说话,不然,哀家不介意秋后算账。 殷万容很熟悉太后,示意太后放心的笑了笑,请求道:“容儿恳请太后赐两名陪嫁宫女,乾清宫洛言心洛宫女就不错,容儿想要她,不知太后娘娘可否请皇上答应?”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好些人目光灼灼的看起热闹来。 若只是要一个宫女,又是在这种场合,东澜祁身为人子,只要谢太后开口他当然不会拒绝。 可是但凡明白几分内情的,谁不知道这位洛宫女在乾清宫是个特殊的存在? 更别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了,那是连药王谷都妥妥赢了下来的啊! 这样的人才,皇上舍得放她走?舍得将她交给老对手药王谷大小姐手里? 这位大小姐刁蛮任性那是出了名的,洛宫女一旦失去了皇上的庇护,落到了殷大小姐手里,那下场不用说必定凄惨。 怪不得殷大小姐宁肯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也要跑出来,这话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不是这等场合,想必皇上未必肯应吧? 第927章 不知廉耻 可眼下,就不好说了。 洛宫女再好,也不过是个宫女。 太后寿诞这样的大好日子,若太后当真开口向皇上要一个宫女,皇上能说不给吗? 殷万容话音刚落,谢太后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大喜,心道这丫头总算是干了件靠谱的事儿了! 洛言心那贱人如果落入谢氏手中,那自然再好不过。 谢太后当即一笑,淡淡道:“不过是个宫女罢了,也值得你这样!皇上,那叫洛言心的宫女,哀家便向你讨了,你可舍得啊?” 东澜祁心头一沉,目光冷冷瞟了殷万容一眼,这贱人还真是难缠,都到这份上了,还敢添乱生事。 “母后说笑了,”东澜祁亦笑道:“儿臣最近全靠洛宫女在调理身体,可离不开她。再者,殷大小姐与她曾比试医术败在她手中,如今却要她做什么陪嫁,这好像也有点太过了吧?朕素来惜才,洛宫女医术不错,朕正打算让她去太医院与众太医好好探讨探讨、切磋切磋呢,殷大小姐想挑陪嫁,除了她满宫里只管挑便是!” 虽然今日不便驳太后的回,可东澜祁依然不紧不慢的拒绝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心里暗怒:太后明知他不可能会答应,偏偏还非要顺着殷万容的话提及,是故意要看他当众拒绝她这个母亲的小小要求、故意令他脑袋上再多一顶“不孝”的帽子吗? 谢太后微微尴尬,垂眸不语。 殷万容见东澜祁竟然不惜在太后寿诞当众顶撞太后也要护着洛言心,心中更加酸涩且妒火中烧,忍不住道:“不过是个宫女,皇上何必多般推诿?会治病的,也不止她一个。” 东澜祁对谢太后还需要字斟句酌做解释,对殷万容可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冷飕飕的目光盯过去呵斥道:“朕与太后说话,有你插嘴的份?礼义廉耻你懂不懂?还不给朕退下!” 殷万容今晚才刚被人跟谢世荣、苍玉抓了个先行,东澜祁这会儿却当面斥问她懂不懂礼义廉耻,这已经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殷万容顿时脸上涨得通红,颤抖着唇眼泪要掉不掉,又是恼羞又是绝望的望着东澜祁。 就连谢太后一时面上也有些不好看,皱了皱眉。 殷三姑也难堪极了,既恨殷万容自作自受,又恼东澜祁不给面子。 再想想药王谷如今的境况,愤怒之下又心内成灰,满心悲愤,连硬气话都没办法说一句,当即冷着脸强行将殷万容给拉走了。 众臣与宾客们悄悄打量上方神色淡漠端坐的年轻帝王,心里各自转着念头。 明国公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深恼东澜祁说话不留情面,心里冷笑,与药王谷、西苍联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谢家的力量变得更加庞大了。 这一时的尴尬,又算的了什么? 眼看子时将到,一时烟火漫天,绚烂辉煌,众人齐齐称贺谢太后万寿无疆,最华丽的一场热闹之后,终于散席。 第928章 便宜明国公府了 第二天,洛言心才从东澜祁那里知道昨夜那一场乌龙的男主角竟然是谢氏公子。 洛言心大吃一惊,继而跌足懊恼不已:“怎么会是谢家的人?天!她们连谢家的嫡公子也敢动,胆子也太大了!要是早知道那男子是明国公的小儿子,我该叫人把他弄走,随便再弄个侍卫进去才对。” 想想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依着那两个女人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变成谢府的人——落到了谢府手里,自己还能有命吗? 洛言心一时又咬牙切齿。 转回来又想这两头大的亲事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了,也就意味着明国公谢氏一党的力量无形中增大了许多,阴差阳错之下,似乎除了昨天晚上丢了一点儿脸面,实惠倒是叫他们拿了个十足十。 洛言心便不由有些懊恼,可怜兮兮向东澜祁道:“皇上,我是不是阴差阳错之下干了件蠢事呀?” 可她真的不认识谢世荣啊。 谁敢相信呢?殷万容和苍玉会那么疯狂,在太后的寿宴上,居然敢绑了太后的亲侄儿干这种事。 她只当那就是个路人甲,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东澜祁见她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懊恼可怜,忍不住好笑,轻轻揽着她笑道:“唔,倒也不算蠢。联姻这种事是最靠不住的,即便苍玉是苍天鸿的胞妹又如何?如今的药王谷就更不足为惧了!朕倒是有些期待,明国公府一下子请了两尊大佛回去,要怎么拜才能有消停日子过!” 听他这么一说洛言心也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笑道:“我和皇上一样期待,但愿明国公府到时候别叫两尊大佛斗法给拆了才好呢!” 殷万容那种霸道性子,即便她不喜欢谢世荣,也未必乐意跟苍玉共侍一夫。 此刻或许还不觉得,可是,那两人要是都进了府。到了晚上,谢世荣去了苍玉那里,殷万容那里冷清清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心里痛快? 同样,苍玉也不见得就能容忍殷万容的霸道,好歹人家是异一国公主不是么…… 这场大戏似乎还没有开幕,就已经很令人期待了。 殷万容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魏王的义女,与殷三姑自然便住到了京城中的魏王府邸。 苍玉也出了宫,与苍天鸿住到了驿馆。 这门两头大的亲事,明国公府与礼部已经在积极的准备起来了。 东澜祁倒是不吝啬,赐了明国公府一大堆厚礼,让他务必把亲事办的风风光光。 至于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没两日,孜孜部落千大首领告辞欲离去,将千落落也带了回去,东澜祁并未挽留。 洛言心见千落落憔悴了不少,哪里还是当初悬崖峭壁上相遇的那般风姿卓越与张扬,心里也暗自叹息。 情之一字最难说清,苍天战不喜欢她,她再如何追逐努力,又能如何?倒不如暂时回去。 古蛮大首领那个坑货,看到东澜祁眼睛不眨的重赏明国公府,居然又死赖活缠的缠上了。 第929章 狩猎行宫 哭着穷,请求免了每年的供奉。 东澜祁懒得理他,直截了当问他身体有没有调理好?欠下的两场比试是不是应该比起来了? 古蛮大首领一下子噎住没了话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东澜祁却不打算放过他,冷冷道:“过几日正好朕准备招呼大家狩猎散心,不如,比试的地点就定在狩猎场?至于彩头,不妨现在便定下来。你们若赢了,以后供奉全免,若是输了,供奉再给朕翻倍,如何啊古大首领?” 古蛮摸摸鼻子嘿嘿的笑了笑,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呃,这个,那个啊,到时候再说吧,呵呵,呵呵呵呵!” 说完指着有事一溜烟的跑了。 此事传到众人耳中,无人不摇头好笑,都说这古越部落怎么出了个如此古怪的首领,这也太上不得台盘了。 很快就到了东澜祁安排的狩猎之期,此时各国使团都还没走,预备参加了狩猎之后再告辞。 狩猎的地方安排在距离京城五十里之外的一处皇家猎场,猎场那边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着东澜祁等人过去便可。 洛言心自然也随行在内。 而古蛮大首领,或许真是害怕东澜祁会逼着他在狩猎场比试没比完的那两场比试,竟然不辞而别,说是想体会体会东澜的民俗风情,竟然带着一干亲信离开京城不知开溜到哪里去了。 众使团众人无不绝倒,暗自好笑。 私下里说起来既哭笑不得又有些幸灾乐祸,看样子这位古蛮大首领是铁了心的要跟东澜皇上杠上了。 无论比试结果如何,只怕非得达到他的目的他才会罢休。 不然的话,天知道他还会在东澜赖着多久。 他耗得起,东澜皇上不知耗得起耗不起。 这一件奇葩外交事件,就看谁能赖到最后了。 到了行宫那边,洛言心才发现,殷万容与西苍公主苍玉竟然也来了。 与她们一起的,还有数位东澜权贵之家的贵女们。 毕竟将来她们两人都要嫁入谢家的,也等于是东澜国的人了,那么自然多与东澜国贵女们结交。 虽然两人那天晚上爆出丑事,可装聋作哑原本就是权贵们的拿手好戏,只要她们俩自己若无其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她们面前提起来。 刚安顿下来,次日便有一名贵女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其父乃一品大员吏部尚书,忧心忡忡请求东澜祁派洛宫女给自家闺女看看,东澜祁不好拒绝,便点头应了。 虽然此行有随行的太医,但太医们都是男子,自然比不得洛言心方便。 洛言心来到贵女们居住的红叶殿,不出意外在一群贵女中间看到了殷万容和苍玉。 只怕看病是假,找茬是真了。 那名贵女并没有什么大病,洛言心诊断一番开出药方,叮嘱她服用两副药便能痊愈。 武光侯刘家的四小姐与这名贵女关系似乎特别好,听见洛言心这么说神色一松,大大松了口气。 第930章 看病 刘四小姐笑吟吟道:“人人都说洛宫女的医术厉害,既然洛宫女说没事,那便肯定会没事,史姐姐,这下你可放心了!” 躺在榻上的史小姐舒展着眉目轻轻嗯了一声,含笑道:“多谢你了,洛宫女!待我痊愈之后,再去向你道谢。” 洛言心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斟酌着笑道:“水土不服而已,调理过来便好了。脉案回头我便送到太医那里去,史小姐记得派信得过的人去太医那里拿药,那里的药有保障。” 更重要的是,太医院的人都是识货的,见了脉案、药方,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给的药材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万一这史小姐吃了不好,也不能赖在自己身上。 史小姐笑着点头答应了。 洛言心看了殷万容一眼又笑道:“史小姐若还觉着不舒服,不妨请药王谷的殷大小姐看一看,殷大小姐的医术,也是不逞多让的。” 不等史小姐回话,殷万容瞅了洛言心一眼“嗤”的冷笑,傲然道:“你以为本小姐是你?随随便便给人看病的吗?” 史小姐一怔,脸上顿时有几分不自在。 刘四小姐眼珠子一转,忙拉着洛言心笑道:“呃,洛宫女我送你出去,等会儿顺便亲自去太医那边为史姐姐取药。” “那便多谢了。”洛言心瞟了冷着脸的殷万容一眼,与刘四小姐一同出去。 三言两语交谈起来,刘四小姐语气中对殷万容多有不屑,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倒叫洛言心好笑。 想想也是,就殷万容那样的性子,连一国公主她都不放在眼里呢,何况区区贵女?与她们之间相处的不好,也就难怪了。 这么看起来,似乎只有苍玉还维护她两分,比如刚才,殷万容那模样明显是还要对自己说点什么的,结果被苍玉一拉一扯使了个眼色便偃旗息鼓了。 洛言心不由好笑,现在她们两个倒还真是好姐妹,就是不知等成了两头大之后,还会不会感情这么好呢? 秋阳殿中,看到洛言心回来了东澜祁略有些意外:“那两个女人舍得这么快放你离开?朕还在琢磨要不要打发徐沧海去叫你呢,谁知你自己却回来了!” “我自己回来了,皇上好像很失望?”洛言心偏着头眨了眨眼睛。 东澜祁笑道:“不是失望,是奇怪。” “我也奇怪呢,她们两个倒真是好姐妹一般。苍玉对殷万容很是维护!我本来以为她们见了我会恨不得把我给撕了呢,谁知别说苍玉了,殷万容都沉得住气没发作,皇上你说,这是什么状况?” 她可是害了她们的罪魁祸首啊,即便苍玉能忍得住,殷万容未必忍得住。 而殷万容居然也忍住了,可想而知必定是苍玉劝住了她,难道真的还是好姐妹? “好姐妹?苍玉很维护那贱人吗?”东澜祁沉思起来,片刻嗤笑一声淡淡道:“这倒也不无可能……” 洛言心挑了挑眉,看向东澜祁,等着她解惑。 第931章 必须挑拨 还真的是姐妹情深吗?洛言心觉得很不可思议。 东澜祁一笑,拉着她坐下,道:“苍玉身为皇室公主,自幼所受教导自然使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皇室的利益重于一切,对于自己的婚姻注定是一场交易,相信她心里定然早已有数。阴差阳错之下她成为明国公府的儿媳妇,还多了一个殷万容当姐妹,若拉拢得好,相当于给西苍添加了两股助力,她何乐而不为?” “想必,是苍天鸿吩咐她的吧?毕竟以殷万容的脑子,苍玉想要将她笼络住,并不是一件难事。” 洛言心明白了几分,道:“若这么说,我却明白了。”说着有些沮丧道:“也就是说,她们真的会做好姐妹?以后都掐不起来了?” 那多无趣…… 对于这两个联起手来用心歹毒陷害自己的女人,洛言心半分好感也无。 那日若非自己有所准备,被抓个现行的就是自己,此刻欲哭无泪的就是自己了。 当然,以她的性子,即便被抓了现行她也绝对不可能乖乖听话嫁给谢世荣的,反正她无牵无挂,一走了之改头换面之后又是一条好汉,谁能奈何得了她?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很憋屈苦逼的好不好? 她们害人不成反害己,这是活该。 活该的日子当然不能太好过。 “那岂不是便宜西苍了?” 看着洛言心那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东澜祁叫她给逗乐了,笑道:“眼下看来正是如此,不过也难说,毕竟殷万容那性子,哪怕你顺从她九十九回,只要有一回不顺着她,她也会翻脸。呵呵,就看那苍玉公主为了西苍有多舍得委屈自己了!” 洛言心眼珠子一转,忽然笑嘻嘻道:“你说,如果苍玉现在怀了身孕,殷万容受得了受不了?” 东澜祁一愣,想了想道:“那还用说?如果苍玉怀了身孕,哪怕两人不分大小,一进门也必定以她为尊。她怎么安抚殷万容都没用!” 两人一同进门,苍玉却有了身孕,又是公主之尊,自然会被阖府上下当做宝贝似的保护呵护起来,相比之下,殷万容心里自然会有落差。 到了那个时候,苍玉的一切安抚笼络只怕非但不能令殷万容释怀,反而认为她这是有意在自己面前显摆炫耀。而对于苍玉来说,总不可能为了取得殷万容的信任狠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吧? 只要她忍不住反击,哪怕只有一次,殷万容便再也不可能与她和解,两人之间必生矛盾,并且这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我也这么认为!”洛言心拍拍手咯咯笑了起来,笑道:“那就好办的多了。” 东澜祁笑着摇摇头:“没有那么巧吧?苍玉会不会有孕——你,你要动手脚》” 洛言心轻嗤,无不得意道:“小事一桩。假孕的药其实还是很好弄的,保管最有经验的大夫也摸不出来脉象不对!到时候看她们不掐得死去活来,哈哈哈哈!” 东澜祁:“……” 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惹,太可怕了…… 第932章 相约 第二天,刘四小姐便过来找洛言心,喜滋滋的向她道谢,说是史家姐姐吃了她开的药之后昨天夜里便舒服多了,今早起来全然没事了,她是特意过来道谢的。 洛言心没将这点儿小事放在心里,虚虚的笑着客套了几句。 刘四小姐又笑道:“顺便还有件事,后日东边山林的小猎场开放了,我们姐妹们都约好了一起去玩玩呢,洛宫女不如一起去吧!” 东边山林的小猎场,并不是原汁原味的自然山野,而是一片特意圈起来供闺阁贵女们骑马射猎嬉戏之处。 道路平整,林中那些麻烦的荆棘刺钩都经过了清理,更不会有大型猛兽出入,只会投放进去许多野兔、驱赶成群的山鸡等小型猎物。 贵女们原本也没几个懂得拉弓射箭的,看这些小动物不过看个热闹罢了,倒是不少人对骑马颇为感兴趣,来这一趟总要在山林中尽情的跑几圈。 因此那片小猎场说是猎场,其实就是个跑马场的作用,地方却也不小,接连附近三座山头,还有一条河流从中流过,河上有桥,河畔有亭阁,靠岸还泊着船。 这一片小猎场,山野自然风光也是整个狩猎场之中相当不错的。 东澜祁领着使团众人与侍卫们去狩猎,洛言心自然不便跟在他身边同行,想想自己待在行宫里也挺闷且无聊的,倒不如随刘四小姐她们一起去骑马玩一玩。 至于贵女们当中有殷万容和苍玉,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 那两人还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便是。 以前斗不过她,现在照样不能。 “后日是吗?我先请示皇上,若是皇上同意,后日我便与刘四小姐同行。”洛言心点头笑道。 刘四小姐十分开心,拍手咯咯笑道:“洛宫女可是神医!谁不知你在御前地位非同一般呀!这么点小事皇上肯定会答应的。洛宫女,后天我们等着你哦!” 洛言心一笑,她什么时候有了个神医的头衔了? 请示之言不过是应付刘四小姐的话罢了,她想去,东澜祁自然不会拒绝。 只叮嘱她自己小心。 狩猎场中人多眼杂、耳目众多,即便有什么事,暗卫也不太方便出手相救。 暗卫一旦出手,只要是个人都会明白她对皇上来说有多重要,这对她没有好处。 到了这一日,洛言心来到刘四小姐等住宿之处,刘四小姐和史小姐、另外一位杨小姐一起,加上殷万容、苍玉,一共十二人今日都要进小猎场的,还有几位身娇体软不喜骑马,便留在行宫休息。 “洛宫女,这里!”刘四小姐一见洛言心大喜,招手示意她过去。 洛言心冲她点头一笑,从容走了过去,与刘四小姐、史小姐等相见。 不一会人到齐了便准备出发,随行护卫的侍卫们都在入口处候着,经过训练十分温顺专供女子骑的马也在入口那片的马厩,行宫的太监们会送她们乘马车过去。 看见洛言心也要同行,殷万容顿时脸色一黑。 第933章 看不透 殷万容冲洛言心冷笑道:“你区区一个宫女,也配去吗?做下人的,最好认清自个的身份,在场的都是朝廷一二品大员的千金,你又是哪家的?” 众人皆是一愣。 “殷大小姐,洛宫女是我请来的,我——” 刘四小姐话没说完便被洛言心给止住了,挑眉看了看殷万容,洛言心笑吟吟道:“殷大小姐问我是哪家的吗?我是皇上家的!皇上特意命我作陪各位千金,殷大小姐很有意见吗?” 殷万容顿时噎得瞪眼。 她才不相信东澜祁会让这贱人作陪这些女子呢,多半是这贱人自己想去玩。 这贱人将皇上哄得团团转,她说什么,皇上自然不会驳她的话。 洛言心又一笑:“倒是殷大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呢?哦,看我这记性,殷大小姐自然是药王谷殷家的了!就不知殷大小姐的父亲在东澜朝中官居何位呢?是一品还是二品啊?” “你什么意思!”殷万容顿时恼羞成怒。 刚刚她还拿洛言心的身份说事,说她不配,谁知这么快便让她把话给还回来了,当着许多人的面,殷万容岂能不恼羞? “这话是刚刚殷大小姐问我的,难道殷大小姐不知什么什么意思吗?”洛言心又笑。 殷万容脸上直接红了,气得颤抖。 苍玉将殷万容轻轻一拉,微微侧身将她半护在身后,淡淡道:“洛宫女,殷大小姐父亲虽不在朝为官,然而哪一国敢轻视于她?殷大小姐的身份够不够格出现在这,大家心知肚明。洛宫女又何必挑这字面意思呢?挑这也没什么趣!” 洛言心暗暗翻个白眼,心道变脸变得最快的就数这女人了,之前对着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那模样天真娇俏得不得了,如今摆出来的淡漠,倒像从来不认识似的。 非但不认识,她眼底深处不经意间透出的恨意那根本是把自己当成有着刻骨仇恨的大仇人啊。 洛言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西苍国的公主了?虽然一向来对她也没有好感,可是她装天真的时候自己不是也很配合的让她装得顺畅吗?哪就得罪她了? 若说因为算计她嫁给了谢世荣,这也不可能。谢世荣配她也差不了多远,身为公主她该明白她的婚姻就是用来交易的。嫁给谁不都一样是交易? 连殷万容那么爱着东澜祁的都认命了,她还有什么好恨的?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喜欢东澜祁嘛…… 苍玉话音刚落,史小姐便忙笑着打圆场:“是是,今儿既然都来了,自然都是够格的,够不着的也到不了这儿!咱们还是快走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呢!” 贵女们显然都不想多事,七嘴八舌笑着说是,笑着等不及、期待。 于是众人分别上了马车,出发。 洛言心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睨了苍玉一眼,若有所思。 苍玉眸底划过一道精光,微微冷笑。 洛言心与史小姐、刘四小姐和杨小姐一辆马车。 第934章 提议 刘四小姐不由得撇撇嘴道:“那个殷大小姐真是傲慢极了,见了我们理都不理,比一国公主还傲,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洛宫女你别理她的话。” 说的四人都笑起来。 杨小姐便道:“也难怪人家傲,人家可是药王谷的大小姐!身边又有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在呢!她们两个,倒是好得跟姐妹一般。真不知那玉公主怎么受得了她。她横冲直撞得罪了人,大家不敢说什么,倒是玉公主好心,私下找人替她赔不是,我都亲眼看见两回呢。” 洛言心心里一动,心道看来东澜祁所料果然不错,苍玉和殷万容如此做派,即便不分大小,也一下子分出了大小。等殷万容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除了依靠相信苍玉,她还能相信谁? 苍玉想要把这个傻瓜掌控在手里,实在是太简单了。 而那天晚上太后寿宴发生的事,杨小姐等都是未许配人家的闺阁小姐,家里人自然不会对她们说起这些,所以她们都不知道。 史小姐微微一笑,道:“知道她傲离她远一点便是了,毕竟药王谷不好惹。何苦与她争短长?今日倒是我们连累洛宫女受她抢白了。” 洛言心笑笑摇头:“这算什么?在宫里的时候,她也不是一次两次抢白我了,我已经习惯了。” 众人这才想起她们俩之间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比试,算起来果然是老冤家了,相视不禁都笑起来。 很快到了小猎场入口处,各人下车、挑马,与挑出来的马熟悉熟悉,胆子大的便试探着骑了上去。 因为出门前都换了骑装,此刻倒也方便省事。 大多数人都没带弓箭,只有三四人背了个小箭筒、带着小弓箭,也不知是真要露两手还是做装饰应景好看的。 一时策马进入山林之间,绿树成荫,山间清新之气侵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 贵女们贪图新鲜,叽叽咯咯的说笑着四下张望,指点着,欣赏山间美景。 随行侍卫们不远不近的策马跟着。 因为这小猎场中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危险的,而路又平坦,马又温顺,侍卫们也不怎么上心。 一只野兔被惊动嗖嗖窜入草丛中,一女指着兴奋的叫起来:“那里有兔子!快看、快看!” 话音未落,“嗖!”的一箭破空而去,那只兔子根本来不及二次逃跑,惨叫着蹬了蹬腿死了。 一名侍卫急忙奔上前将那兔子连着箭一起取了过来。 众女羡慕的看着殷万容,无不赞叹:“殷大小姐好箭法!” 殷万容颇有几分得意,笑道:“雕虫小技罢了,这算得什么!光这么骑马不紧不慢的遛趟儿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赛马吧,那才有意思呢!” “赛马?” 当即就有好几名贵女笑着摇头摆手。 “不成不成,我才刚学会骑马呢,万一摔下来不是玩的!” “我也没什么骑术,这可不敢。”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一挑眉笑吟吟应了下来,直称这主意好。 表示乐意赛马的人当中,未必没有别有心思的。 第935章 别有心思 当今皇上喜怒不定,但后宫却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得宠了。 以前时不时还能听点宫禁花边新闻,谁谁前阵子风头正盛,如今又守冷落了、谁谁一舞惊艳获得恩宠了、等等诸如此类。 可似乎如今很久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了。众人免不了纷纷猜测其中缘由。 不少人想到了一块:皇上必定是厌倦了宫里头那些千依百顺、温柔似水的美人儿,说不定想要换个口味呢?比如英姿飒爽? 今日贵女们之间赛马,也算是一段佳话,必定会传入皇上耳中,说不定谁拔得头筹便进了皇上眼中呢? 若能获得圣宠,生下皇子,母凭子贵—— 当然,获宠之后会不会失宠,在这种时候是没有人会去想的。谁都觉得皇上会被自己吸引、认为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 这拾兔子的侍卫听了殷万容的话脸都变了,不由在心里暗自埋怨:殷大小姐真是不消停啊,这又闹的哪一出? 赛马?还贵女们赛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侍卫急得额头上冒冷汗,不动声色退出人群,飞快跑去跟头领汇报去了。 殷万容见有不少人赞同自己的提议,心中大喜,冲洛言心挑挑眉:“洛宫女,别人参不参加无所谓,洛宫女你可不能不参加!我们再好好的比一场如何?本小姐很想看看,这一次洛宫女的运气是不是还那么好!” 洛言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都在那么多人面前走光了,还在我面前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啊?还想让我做你的陪嫁?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 这件事洛言心是后来知道的,因为这个膈应得不轻。 殷万容还真是够死不要脸的。 “好啊,我也看看殷大小姐的运气是不是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糟糕。”洛言心没有拒绝,点头一笑爽快答应。 殷万容脸上一僵,冷笑着狠狠白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没管她,看向苍玉,笑道:“公主要不要一起?” 苍玉淡淡道:“有阿容足够。” 洛言心耸耸肩,笑道:“这倒也是,横竖输了也只有她一个丢脸。” “你!”殷万容气极。 苍玉却是脸色微变:这贱人明目张胆便这么挑拨么?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吧!”苍玉笑道:“不然有人挑拨我和容儿的关系,我也无话可回。” “玉姐姐,我才不会相信她呢!”殷万容恨恨道。 苍玉微笑道“我自然信你,不过玩玩也没什么。” 殷万容笑道:“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们三人比一比好了,洛言心,你要是输了,就当本大小姐的陪嫁丫鬟!” 贵女们虽然不知那天晚上的丑事,但药王谷要和谢府结亲的消息却是知道的,且也知道同时结亲的还有这位苍玉公主,听殷万容这么说,无不目瞪口呆。 洛言心咯咯大笑,笑道:“殷大小姐你太难为我了,这种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问皇上才行!” 洛言心说的是实话,殷万容却认定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心里怒极。 第936章 激怒 洛言心才懒得理她呢,还比?她没这么闲着跟她比什么彩头。 殷万容冷笑:“你怕了?怎么?莫非上次赢的果然不光彩?” “上次光彩不光彩与这次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吧?”洛言心一笑:“好吧,如果一定要有彩头的话,要是我输了,给殷大小姐磕头,以后但凡殷大小姐出现的地方我都回避,如何?同样,如果我赢了,我可不敢受殷大小姐磕头,但以后但凡我出现的地方,殷大小姐如果还记着赌约,便也回避,行吗?” 苍玉嘴唇一动刚要说什么,殷万容已经被洛言心那“磕头”两个字给刺激到了,毫不犹豫的咬牙冷笑:“好,依你!” 那侍卫头领根本就没有上前劝阻,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因为他太清楚殷大小姐是什么脾气的了。 别人或许可以劝阻得下来,可是殷大小姐决定了的事儿,想要她改口,那简直没门。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何必上前自取其辱?只好知会兄弟们,等会儿小心照应着便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洛言心咯咯大笑:“如此,咱们便开始吧!” 众贵女都叽叽咯咯笑着说好,不参与的便退在一旁,等会儿作伴慢慢游玩。参与的与洛言心、殷万容等都在一处,只不过殷万容和洛言心是下了赌注比试,而她们,下的赌注是皇上的注意…… 所有人都是见证着。洛言心与殷万容、苍玉三人在前,众女策马在后。 按照约定,谁先跑完这两座山环绕着回到原点,谁就是赢家。 苦逼的侍卫头领被殷万容点出来做裁判,一声令下,众女纷纷娇斥策马奔腾。 遥遥领先的三人,正是洛言心、殷万容、苍玉。 苍玉本就不愿意掺合此事,殷万容在逼着洛言心下赌注的时候她便避开了一言不发,自然不算在内。 此刻见两人相争,索性将心一横,马失前蹄,惊叫一声险险拉住缰绳,却是一下子拉开了距离,就连后来的贵女们也都赶了上来。 苍玉面色苍白,有随行侍卫连忙上前将她的马制住,将她扶了下来,苍玉顺水推舟,退出了比赛。 至于殷万容与洛言心,谁输谁赢对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也不关心结果,“身体不适”直接回去休息了。 洛言心和殷万容几乎不分上下,洛言心不时咯咯笑着说点什么,惹得殷万容怒不可遏,后边的贵女们无不咋舌。 前方便是那一条曲折蜿蜒流经小猎场的河流,两山之间一泓碧水清亮盈盈,映着两岸山影与蓝天白云,通透美丽。 只是,很快这美丽就被阵阵马蹄声给打碎了。 河上搭建有别致的木桥,桥不宽不大,纵马而过的话,若是慢行或者可以两人并行,若是比赛,恐怕就只容一人从容而过了。 两个人都不肯相让,两匹马被催着上桥,因为桥身不宽的缘故不时发生碰撞,一时马声嘶鸣,马蹄趋趔,那木桥也不由嘎吱嘎吱的仿佛在响、在晃动起来。 第937章 变故 “啊!小心!”当先的一名贵女见她们俩的样哪里还敢上前,吓得拉住了缰绳,白着小脸呆呆立在桥头。 她一停下来,众贵女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桥上正上演着惊险刺激的这一秒你超过我下一秒我又超过你的循环往复的一幕。 突然,那桥不堪重负爆发出一阵闷雷般的响动,伴随着两匹马仰天嘶鸣声与两名女子的惊叫声,在众人的目光中轰然倒塌! “啊!不好啦!” “天呐,桥塌啦!” “快去救人!” 众贵女们一时失声惊叫尖叫起来,那侍卫头领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彻脑际,心头一沉,急急忙忙喝命众人前去救援,又急忙命人回去禀报,又派了数人将岸上众贵女们先送回行宫…… 这一场风波的结果是,殷万容受了惊吓病倒了,洛言心也受了伤受了惊。 东澜祁见她们两个罪魁祸首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的,心里再恼殷万容挑事也没法再责罚她,毕竟如今殷万容已经是魏王的义女、明国公未来的儿媳妇,这点面子他总是要给的。 只是,第二天洛言心就被东澜祁派人送回了京城休养,而东澜祁也没有再见外臣,只道要清静休养几日。 命魏王与明国公一同陪着宾客们各处转转狩猎,等八天之后的大狩猎他再亲自前往。 明国公用了无数手段、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才得到一点消息。 据说,皇上气头上责备了洛宫女,洛宫女也在气头上,不知怎么与皇上争吵了起来,把皇上的脸给抓花了…… 明国公听闻此消息先是惊异,后来仔细一想,这种事儿别的宫女做不出来,那洛言心还真就难说,没准真是这么回事儿! 心里冷笑,不由幸灾乐祸起来:那贱人令得药王谷颜面大失,害的谢氏失去一大助力,等她被东澜祁冷落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定把她亲自送到药王谷,交给殷谷主,让他好好的出了这口气。 听闻洛言心已经被送回宫,明国公忍不住想要派人回京告知太后探一探此事虚实。转念一想何必如此着急?若是太急了弄巧成拙反而不妙,倒不如徐徐图之,回京再做打算。 总之,皇上原本便是个喜怒无常、耐心有限的,那贱人既然能够与他冲突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之间生成的嫌隙也没那么容易去的掉。 毕竟,皇上可是真龙天子、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啊,被一个女人抓花了脸,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饶是如此他还不肯杀了那女人反而送回宫去冷着,说明还是有几分看重。 此刻万一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动了疑心,反倒成全了那贱人。 不提猎场这边私下小道消息如何流转,洛言心当天晚上回宫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开了,有的没的,一时后宫这潭沉寂了许久的水潭里仿佛投入了石子,激起水花阵阵。 据说,洛宫女与殷大小姐相争—— 第938章 后宫波澜 据说,洛宫女与殷大小姐相争,皇上不得不顾及魏王和明国公府、药王谷三家势力而选择惩罚洛宫女,将她罚回宫思过,待皇上回来再发落。 毕竟,以前若只是一个药王谷,皇上看在洛宫女一身医术上或许会向着她,可是如今殷大小姐有三大靠山,皇上自然得掂量掂量这分量! 据说,洛宫女被人嘲讽无名无分跟在皇上身边,向皇上哭诉讨要份位,结果与皇上起了争执,皇上一怒之下将她送了回来。 据说,洛宫女其实是自己要求回来的,因为皇上在猎场那边看上了一位贵女,洛宫女倾慕皇上已久,因此伤心欲绝、自惭形秽,便自清回宫。 据说….. 无论哪一种据说,其本质意思都一样,那就是洛言心这个狐媚子、狐狸精终于与皇上之间出现裂痕了! 这个消息对于后宫所有的嫔妃美人贵人们来说无疑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大好消息。就连皇后,也不由得有几分意动。 至于是哪一种流言,大家反而不那么在乎了,只要这流言所透露的信息是一样的就行。 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这么多流言说的都是这一件事,那么无论流言本身哪一种说法才是正确的,这件事总是真的吧? “我当时就说过,那贱人,哼,且等着,有她哭的时候!” “哈哈,真是报应啊,那洛言心当日那般嚣张,只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可怜了,待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连个美人也没挣上去。这回若是被打发走,冷宫都没她的地儿了!” “皇上的性子如何咱们谁不知晓?哼,花无百样红,这人啊,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把事情做得太绝,到头来这绝路却是自己去走,那才叫活该呢。” “……” 沉寂了许久的后宫里,仿佛瞬间注入了新鲜活力,各处走动的人也多了,笑语也多了,嫔妃们之间串门也频繁了,无心打扮之人,也开始调养、挑选衣裳首饰了…… 当然,众嫔妃美人们最喜欢做的,还是凑在一起痛骂洛言心。 反正在她们眼中,洛言心已经是落水狗了,不打白不打。她们可都是堂堂正正、有名有份的嫔妃,却被她一个小小宫女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久愣是一声不敢吱,可想而知这口憋屈气憋在心里有多难受? 有了机会,还不尽量的发泄! 洛言心回宫的第二天,从乾清宫出来不知要去哪儿,结果差点儿与雅贵人碰面,她一个闪身避了开去,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雅贵人回过神来,问众人那是不是洛宫女,众人都答“是”时,雅贵人便雍容矜持的笑了。 这事在嫔妃们中间传开,众嫔妃更有理由相信,皇上是真厌弃洛言心了。 不然,依着她以前的嚣张跋扈,别说见了一个贵人会绕道走了,恐怕见了皇后都会大模大样的直走而过吧? 众嫔妃们一阵兴奋! ---------------------------- 真正是月底了,还有票吗?? 第939章 安抚太妃 洛言心好不容易溜到了松竹苑,郭姑姑打开门看见是她,变色“哎哟!”一声赶紧将她拉了进来,“我的姑娘,你还敢来!” “我怎么不敢来了?难不成太妃娘娘讨厌我了吗?”洛言心咯咯的笑着。 “谁说哀家讨厌你了?哀家也是这句话,你还敢来!”李太妃站在廊上,冲她笑叹。 “我生怕太妃娘娘替我担心,这便来了。太妃身子没什么大碍吧?”洛言心笑着上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李太妃的脉象。 片刻松了口气笑道:“太妃娘娘最近过的不错,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哀家这一直都好好的,有问题的是你啊!”屋里坐下,李太妃便忍不住皱眉数落着叹道:“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呢?哀家早就说过,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你都不以为意,现在你看到了吧?言心,你真是糊涂!” 洛言心不以为意笑嘻嘻道:“外边那些闲话,太妃您也听到了啊!” “这两天宫里哪一个角落听不到?这可大快人心的很呐!”李太妃无不嘲讽的道,又道:“哀家想叫人去看看你,又生怕时机不对去了反而不妥也不敢乱动,谁知你却来了。” 洛言心笑道:“我知道太妃定会担心我,所以这才跑了过来告诉您呀!” 郭姑姑便笑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你自己来?你随便叫个人过来说一声不就行了?万一要是被哪一宫的主子给撞见,恐怕——” 以前有皇上护着,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如今她既然失了圣恩,那么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对于一个普通的宫女来说,别说皇后嫔妃了,便是一个小小的美人也足够收拾她。 而她躲在乾清宫则不一样,她若躲在乾清宫里,没有人敢去那里放肆。 洛言心好笑道:“我怕我不来这一趟太妃娘娘不肯相信啊,如今太妃娘娘看到我好好的,便该放心了吧?至于那些女人,我可没怕她们!” 李太妃无奈摇头,忍不住关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行宫那边发生了什么?你和皇上真的——” 洛言心欲言又止,仿佛努力的压抑着什么,顿了顿,方笑道:“没有太妃想的那么糟糕,太妃放心吧,我很好!” 李太妃听了这话越发不肯相信她了,非要她说出来不可。 洛言心被逼不过,只得笑道:“有些话我不太好说,怕太妃知道了反倒牵连太妃。总之太妃相信我便是,我和皇上还是跟从前一样,会好的!到时候,她们自己就打脸了!” 李太妃心里纳闷,“咯噔”一下:障眼法? 皇上好端端的为什么弄这么一个障眼法? 不动声色与郭姑姑交换了一个眼色,李太妃便笑道:“你也别拿这空话安慰哀家了,这话说到一半,反倒叫哀家更悬心了!唉,哀家在宫里这一辈子也就碰到了你这么个投缘的,谁知这么叫哀家操心……” 洛言心被李太妃缠磨得实在有些却不过,越发的纠结欲言又止起来。 第940章 天大的消息 终于一咬牙:“太妃娘娘素来疼我,我便是说了也无妨。但太妃娘娘切记,不可对第二人说,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李太妃心头“突”的一跳,却是被她的正经模样给逗笑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你呀,突然做出这么一副绷着脸的小模样来,哀家瞧着还真是不习惯!放心,哀家在这宫里就是个闲散之人,哪里会对别人说什么呢?” 洛言心依然是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点点头笑道:“太妃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若是旁人我可不信!” 她压低声音凑过去小声道:“这是皇上使的障眼法,他这会儿已经不在狩猎场了!” “啊?”李太妃不由吃惊变色,忙道:“皇上这又是微服私访去了?这太危险了!如今那些外邦使团都还没走,这要是万一有人发现端倪起了歹心,岂不是——哎,你呀,怎么也不劝劝皇上呢!” 洛言心笑道:“太妃放心,皇上身边有的是人,不会有事的。他这次不是去微服私访,而是去抄魏王的老巢!” “什么!”李太妃瞳孔骤然一缩失声惊叫了起来。 见乔小如似乎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李太妃强压下心头掀起翻腾的滔天巨浪,勉强笑道:“这个消息实在是——你不会听错了吧?哀家虽不知外边事,却也知魏王一向名声在外,是个老好人王爷,皇上这是——”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洛言心不屑嗤笑:“魏王是老老人?狼子野心还差不多!哼,他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暗中筹备谋反的消息皇上早已知晓,早已派人在暗中查他,这次正好将他绊在狩猎场,皇上亲自令人去抄他的老巢,只要他私下打制的那些兵器盔甲、兵士名册、龙袍一搜出来,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他想赖也赖不掉!” “这、这也太、耸人听闻了些。皇上会不会是误会了……”李太妃喃喃的道。 洛言心仿佛说上了瘾没有注意到李太妃的异常,顺口便道:“皇上怎么可能会误会了他?鹰愁涧的事儿,皇上查的清清楚楚!” 李太妃身子晃了晃,险险跌倒。 洛言心这才注意到李太妃的不对劲,忙扶着她关切道:“太妃娘娘气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我太叨扰了?” 李太妃抱歉的冲她笑笑:“唉,这人老了啊,精神劲儿就是不比从前,多坐一会儿便乏了。且你带来这消息也太——太令人心惊胆颤了!若真如你所言,这可不是小事,这是要变天啊!你快回乾清宫去,别再到处乱走了,记着,自个小心!” 洛言心点点头道:“多谢太妃娘娘关心,我会小心的。太妃也别担心,变天不变天的都在京城外,咱们在宫里安全着呢!” “这倒也是。”李太妃笑着点了点头。 郭姑姑送走洛言心,急急奔回殿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分明已有些慌乱了的李太妃忙道:“太妃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941章 惊慌 李太妃神色阴沉,眼中光芒锐利,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柔弱苍白。 “不能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是吗?”李太妃长长舒了口气,道:“立刻设法与王爷取得联系,请王爷确认皇上到底在不在狩猎场中。” “是,”郭姑姑领命,却又有些迟疑,忍不住道:“洛言心应该不会对咱们撒谎,是不是也要做一些其他的准备?” 李太妃想想,这倒也是,以往从洛言心的闲话中推断出不少有用的信息,传递了出去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今日之事若非自己逼问,她根本也不会说,料想不是骗自己的。 可李太妃宁愿她是骗自己的! “你去吧!”她心情沉沉的点了点头。 “是!”郭姑姑转身急忙离开。 这一天,对李太妃和郭姑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焦急的等待着宫外的消息。 这一天洛言心过得也觉得挺煎熬的,一会儿一个嫔妃跑到乾清宫来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 她当然不会去见她们,统统让徐沧海的徒弟给打发了。 徐沧海的徒弟跟徐沧海本人比起来那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以往徐沧海三两句话便可解决的事情,到了他徒弟这,二三十句话都未必解决得了,弄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洛言心见他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也觉不忍,第二天干脆让两个木头桩子似的性子小太监当门神,但凡来人,不管问什么,统统一问三不住。 把所有来人挡得没了脾气。 再说当日,直到天黑,李太妃和郭姑姑才得到宫外传进来的消息,看完那小小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李太妃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 扶着急忙奔过来扶住自己的郭姑姑,李太妃惨然一笑:“洛言心果然没有骗我们,皇上真的已经不在行宫了……” 皇上已经不在行宫,行宫的外围的防守突然严密了数倍,许进不许出,以魏王那等老奸巨猾之人倘若还没有嗅到什么不正常,那他就是白痴了。 郭姑姑心头一紧:“那么王爷打算……” 李太妃微微冷笑,死死攥着手心,道:“皇上可以金蝉脱壳,王爷自然也一样可以。那狩猎场的防守即便再严密,王爷要带三五心腹离开也不是难事。唉,可惜啊,筹谋了这么久,本还打算等东澜祁与谢氏拼个你死我活再站出来主持大局,谁知竟让那东澜祁抢先了……他居然也敢!” 郭姑姑面色微沉,心下也是一样的想法。 皇上应付谢氏已经够吃力了,基本没占到谢氏什么便宜,他怎么敢抢先动手对付王爷?他不怕谢氏趁机发难吗? 可她不得不佩服,如今谢氏根本一无所知,还真是想发难都发难不了! 谁能想得到呢?太后寿诞刚过,宫里头那挂上去的喜庆大红灯笼和红绸绢花都还没取下来呢,皇上竟然会选在这么一个时机下这种手。 单单这份杀伐决断的气魄,便令人感叹。 第942章 太后抱恙 “我们的人明日都动起来吧……”李太妃淡淡道。 郭姑姑俯首领命。 次日,许久不见出松竹苑的李太妃带着两名宫女去了慈宁宫,而一直以来跟在她身边的郭姑姑却不见了踪影。 谢太后看到李太妃前来也有些意外,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是来收拾自己的。 李太妃只道有话要单独跟太后说,一转眼便控制了太后…… 很快,宫里便传出了太后身体抱恙的消息,命各府诰命夫人们进宫给太后请安、祈福。 同时,一小队快马匆匆出京,赶往围猎场。这一队人是要赶过去通知太后抱恙的消息。 却不想,在途径某处偏僻地段时,出其不意的被早早埋伏在两旁的人拦截击杀,一个也没有漏掉……. 宫里似乎突然之间气氛也变得有点不对了起来。 但没有人多想,有些敏感的,隐隐察觉不对,也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被太后抱恙的消息所惊。 包括皇后在内的、但凡有资格给太后请安的嫔妃们也全都去了慈宁宫。 可紧紧有皇后有资格进了寝殿当面拜见太后,其余人等只能站在外头大殿中等候。 然而下一刻,便有太后宫里的宫人前来传太后旨意,命她们西侧殿中安坐片刻等候,太后还有事要说。 众嫔妃不疑有他,乖乖待命。 没有人注意到,今日香炉里的香,烟雾似乎有点儿浓…… 嫔妃们安置好之后,各诰命夫人们也相继进宫。 众诰命虽然有些奇怪:太后抱恙她们自然都会进宫请安的,但是从没有过宫里派人去催的。 只是也没多想,只当太后脾气发作罢了。 宫里也并非所有诰命都去知会,然而陆续到来的这十来位,她们的丈夫、或者儿子,都是当今朝廷最后权势的男人。 “太妃,咱们似乎漏了一个人,洛言心。”百忙中,郭姑姑忽然提点。 李太妃含笑点头:“这倒是,你不提哀家差点都忘了。可这慈宁宫,恐怕她未必肯来啊!唔,你便告诉她,哀家在这,请她过来一趟,叫她放心。” 洛言心虽然仅仅是一个宫女,可宫里的人谁都不敢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宫女来看待。 把她当做普通宫女看待的人,都已经倒霉了。 今日宫里当值的侍卫头领,已经被郭姑姑控制妻儿加下毒威胁,不敢说能一下子搞定所有侍卫,至少,守着这慈宁宫左右水泄不通的,都是暂且可信可用的。 而魏王与李太妃埋在宫里多年的钉子,各宫女太监,除了极少数一两个继续潜伏,余者亦全都换了一身装扮出现在了慈宁宫中“伺候”。 此刻,整个慈宁宫可以说全都在李太妃的掌控之下——她倒是想掌控整个皇宫呢,无奈事起仓促,根本由不得她悉心布置,只得草草占据这最重要的一角。 只要将太后、皇后、众多诰命夫人,以及那个不知究竟在皇帝心中到底有多重要的洛言心掌控在手,即便情况最最糟糕,她也有了与东澜祁谈判的资本。 第943章 带洛言心 东澜祁不敢不顾这么多人的性命…… 郭姑姑素来知晓洛言心诡计多端,生怕被她看出端倪,并不敢假手于人,而是亲自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依然一派祥和安静,不急不躁、安稳不乱。 郭姑姑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心道东澜祁可以不走运,不然还真是个了不起的皇帝。 哪怕在谢氏与太后控制下,愣是不声不响的将乾清宫打造得铁桶一般。后宫里究竟他掌控了几分不好说,但这乾清宫,只怕一个小小的扫地宫女,也绝对对皇上忠心耿耿。 曾经她企图收买乾清宫的宫女,可惜试探之言便碰了壁,之后再也不敢轻易出言,生怕打草惊蛇。 “咦,郭姑姑!怎么是你!”洛言心看到郭姑姑来,意外之下倒是有几分高兴,忙过来笑着问。 不等郭姑姑说什么,洛言心又紧张的抓着她手臂道:“是不是太妃身体不适?” “不是不是!”郭姑姑心里滋味便有些复杂起来,忙笑道:“太妃娘娘这会儿在慈宁宫呢,你别怕,有太妃在,还有两位诰命夫人在,你只管去便是了。原本太妃与太后说了话要走的,听说太后有事要找你才又坐下了,所以你放心,没人难为你!” 洛言心想了想,点点头笑道:“好,那走吧!有太妃在,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郭姑姑心里暗喜,这便在眼前领路。 到了慈宁宫,郭姑姑一路将洛言心引到了太后宫中,看到端坐在一处的太后和太妃,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皇后,洛言心脸色一变,正欲说话,郭姑姑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腰间,笑道:“洛姑娘,得罪了。” “太妃,你?”洛言心变色质问。 李太妃半步也不离开谢太后,太后有暗卫,她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中了她的毒、被她挟持着,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还得多亏你昨儿带给哀家的消息呢!不然哀家还蒙在鼓里。”李太妃笑吟吟的道,又柔声道:“别怕,看在你一向来对哀家换算不错的份上,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哀家是不会难为你的!” 谢太后闻言,恶狠狠的瞪向洛言心。 洛言心冷笑:“真的吗?太妃不怕哪天我会对太妃下手?” “对哦!”李太妃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笑道:“倒是你提醒了哀家,你那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想必用毒也不差,是药三分毒嘛,哀家还真是不能留你在身边,唉,可惜了!” 郭姑姑早叫过来两个人,将洛言心结结实实的捆了,随意扔在一旁。 这是宫里,行动所制,她们虽然藏有一点儿毒药,不过都用在太后和皇后身上了,洛言心可还不够格用。 “去,将那些嫔妃、诰命夫人,都带进来,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哀家才放心!你带人守好了,一点儿不可疏忽,还有,别忘了跟宫外通消息!”李太妃又道。 谢太后忍无可忍,怒斥道:“贱人,你到底在干什么?什么宫外、什么消息?难道你想造反吗!” 李太妃白了她一眼冷笑:“你才知道啊?” 第944章 立威 “你——”谢太后又惊又怒,被李太妃噎得不轻,同时也不安恐惧起来,心乱如麻。 如果李太妃真的想要造反,那么,她的下场会如何?一定会凄惨无比…… 李太妃才懒得管谢太后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粗鲁的将她一揪,一枚银针贴着她手腕扣着,冷笑道:“老实点,别逼我动手!放心,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不过之后会不会便要看看你那皇帝儿子对你究竟有几分孝心了。” 谢太后更是浑身冰凉,东澜祁对她有几分孝心她不知道,但用她的命换取他的江山,他肯定不会答应。 很快,郭姑姑便领着心腹得用的太监宫女们将众嫔妃和十几位诰命夫人给粗鲁的赶了过来。 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们一个个身虚气短,走路摇摇晃晃,看那样子都要担心她们会摔跤。想要再多一丝丝力气做别的什么,那可不能够了。 就算是再傻,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们也明白事情不对劲了,一边走一边抱怨一边骂着、问着,人人心惊、个个慌乱。 郭姑姑却只喝命宫女太监们赶人,对她们的各种反应根本不予理会。 来到太后寝殿,看到眼前的情形,众人全都惊呆石化。 “太后娘娘!” “天啊,这——” “太妃也在这!” “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最后一声叱问乃一位夫人所问,瞪着郭姑姑厉声喝斥。 众人只看见谢太后和李太妃坐在上边,并不知道谢太后是受李太妃挟持,只当郭姑姑才是主谋。 李太妃“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道:“武阳侯夫人还是这么脾气暴躁,行了,都随地坐下吧,你们的命究竟如何,便全看皇上了。” “你——” “太妃!” 众嫔妃和诰命夫人大吃一惊,这才看出不对来。 “太妃娘娘,皇上和太后待您不薄,您怎能如此!”玉嫔惊怒之下不由质问。 众嫔妃、诰命夫人气愤难当又惊又怒七嘴八舌的小声附和议论起来。 李太妃眼中划过不屑,心道皇上记不记得你是哪根葱还难说,你在这出什么风头?不知道出风头的人死得快吗? 她可没什么好耐性跟玉嫔说三道四,更懒得应付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们的指责,瞅了郭姑姑一眼冲她使了个眼色。 郭姑姑微微点头,上前狠狠一巴掌打过去,打得玉嫔尖叫着扑倒在地,一缕鲜红血丝渗在嘴角,肌肤雪白,血色鲜红,令人心颤。 郭姑姑一脚踩在她胸口,踩得她吃痛闷哼,一张美丽的脸蛋瞬间惨白如雪。 “闭嘴。”郭姑姑漫不经心淡淡道,不然拖出去,杖毙。 玉嫔骇得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再出一个字。 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亦骇得鸦雀无声。 李太妃瞟了一眼呆若木鸡安静了下来的众人,满意的挑了挑眉:这些人就是贱骨头,好好的跟她们说话没用,就要这样才好。 真是痛快啊,在这宫里做小伏低、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不知看了多少脸色、受了多少暗气,这下子全都出了。 第945章 谋反 李太妃不由得瞟了谢太后一眼,心中暗暗琢磨着等事情尘埃落定怎么收拾她。 总之,绝不会让她好过。 “哎哟!” “啊!” 接二连三的,药效发作,原本站着的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一个个无力的跌坐在地,又惊又惧看向李太妃,仿佛待宰的羔羊。 郭姑姑微微冷笑,心道叫你们坐下你们不坐,非要跌坐,活该。 洛言心此刻也坐在地上,不过位置比较靠前,就在李太妃脚下不远处。 此刻的她,双手被反绑,捆成了个大粽子。 她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抬头,看向李太妃,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她,道:“太妃娘娘与魏王是一伙的?魏王真的谋反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的低低抽气声,愕然的望望洛言心,又望望李太妃。 皇后心头也是大震,虽然知道太妃多半与外人勾结,但她却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刻听乔小如所言,震惊之余不免又酸溜溜的起来:皇上对这贱人还真是好啊,这等机密大事,连自己这个皇后尚且半分不知,洛言心这贱人居然知道。 想着皇后心里忍不住又涌起一股恨意:如果皇上事先向自己透露哪怕一丝丝风声,自己也能有所准备和安排,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可他竟然不说! 呵呵,也难怪,看样子太后应该都蒙在鼓里,何况自己? 皇上把这小贱人送回宫,必定是认为宫里头安全、好护这小贱人万全吧?谁知宫里头,还有一个作妖的李太妃。 皇后心里徒然涌出一股迫切的期盼来,巴不得李太妃下令将洛言心拉出去杖毙。 李太妃瞟了洛言心一眼,轻嗤一笑,挑眉淡淡道:“你说是不是呢?说起来哀家还得多谢你呢,若不是你透露消息,哀家还不知道呢!就连王爷,也要叫皇上骗了去。若王爷夺得大位,言心,你可是一大功臣呢!” “贱人!” “我们都被她害了!” 众人忍不住怒视洛言心,低声咒骂。 洛言心呆了呆,黯然失落一笑,道:“我真是傻,其实早该察觉太妃娘娘不对劲的,居然被您骗了这么久。” 李太妃哈哈大笑,“哦?那你说说看,你傻在哪里呢?” 洛言心笑道:“当初在御花园里与太妃偶遇,我替太妃把脉,发现太妃中了毒,当时还以为是宫里有人暗算太妃,如今想来,是太妃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吧?” 李太妃挑了挑眉,呵呵一笑。 洛言心又道:“太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请我不要声张,实际上是在逼得我主动出言替太妃解毒。” 李太妃笑道:“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哀家自然要想方设法接近你。可惜,你太谨慎了,哀家旁敲侧击之下,那乾清宫各种盘查也太谨慎,不然,几样点心送到乾清宫,皇上有十条命也早没了!真是可惜啊。” 众人齐齐变色。 洛言心又道:“鹰愁涧那次我回宫后,太妃旁敲侧击问了我许多话,当时我便觉着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 -------------- 晚上大约8点有两章 第946章 唯有她知 “若非皇上吩咐过那件事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只怕我真的就对太妃说了。” 李太妃有些遗憾,叹道:“可不是,说起这事,等会儿我可得好好的招呼招呼你。你真的太谨慎了,害得我什么也没问出来,后来便打消了疑虑。若早知道去过鹰愁涧的真的是皇上,此时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洛言心扯了扯嘴角,很是无语。 李太妃心中,却是真的恨。 当时魏王命她试探,确定究竟是不是东澜祁去过鹰愁涧。 一男一女,女子擅毒。 她想着医毒不分家,擅医多半擅毒,如果去的是东澜祁,那么跟在他身边的女子多半便是洛言心。洛言心不但擅医,武功也有几分,这是她都知道的。 谁知,还是叫她骗了过去。 谢太后等则完全不知道什么鹰愁涧,听得莫名其妙。 然而谢太后和皇后二人想着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洛言心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并且亲身参与,可见她在东澜祁心中地位何等重要,两人心里都阵阵发酸。 洛言心又叹道:“其实你的破绽真的不少,还比如千落落妹子,旁人对她讳莫如深,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才好,你可一点也不怕她,反而似乎很有兴趣与她结交似的。这根本不符合一个普通深宫太妃的反应,唉,落到今日,也算我活该!” 李太妃咯咯笑起来,笑道:“我自然不怕她,我还真挺想结交她呢,可惜,没这个机会。说起来,都是怕你起疑,怕你起疑了告诉皇上。旁人不知,皇上可聪明的紧,多半便会察觉什么!” 又笑道:“你既知道自己活该,也不算冤了,乖乖的等着吧!哀家百般也看不透,不知皇上对你究竟如何,这回倒可看清楚了,想不到皇上对你,还真是好啊,什么都告诉你、让你参与。就是不知道,在你和太后之间,如果哀家只饶一人的话,让皇上来选,她会选谁?” “你——”谢太后不禁气结,变色瞟了李太妃一眼,又狠狠瞪洛言心。 洛言心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让皇上选。再说了,皇上选谁也不是我决定的…… 有空这会儿瞪我,不如想想如何脱身吧。 洛言心不再说话,谢太后却不由冷笑,瞪洛言心道:“哀家是皇上的亲娘,你还是死心吧!” 洛言心理都懒得理她。 在所有人的煎熬中,漫长的一天过去了,渐渐的天色黑了下来,宫殿中点起了蜡烛。 众人软软瘫坐在地上,一个个脸色发白,精神萎靡,形容憔悴。 一天都没有吃饭喝水,没有人受得了。 太后宫外侍卫林立,守卫森严,宫里宫外消息隔绝,谁也不敢妄动。 各嫔妃宫里的奴才们也全都被驱赶进了储秀宫,落了大锁暂时关了起来。 其他的宫女太监,无不噤若寒蝉,关门躲在房间里,或者藏在御花园某个角落,谁也不敢动。 这一天,除了慈宁宫中,外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第947章 焦躁 这一天,对谁都是煎熬。 李太妃也有些焦躁急躁起来,已经换了一名心腹宫女挟持谢太后,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宫外还没有消息传来吗?”李太妃皱眉问道。 郭姑姑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得勉强道:“太妃别急,毕竟狩猎场距离京城不近,况且,皇上此刻并不在那……” “就算皇上不在!谢家人和大臣们听到太后抱恙,难道还不赶紧回京吗?”李太妃几乎要抓狂了。 皇上阴啊,太阴险了! 在这么个围猎的时候下杀手,朝中权贵、大员几乎全都去了猎场,京城里根本没有重要人物,即便她想要动手拿那么几个也无法可想。 宫里如今这种状况,根本拖不起,外边一旦得到风声,自己想要坚守就太难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女人。男人们杀起人来,有几个会顾及女人的?死了夫人再娶便是!传宗接代,哪个女人不行? 如果明国公得到太后抱恙的消息匆匆进宫,拿住了他,才有点用。 她这是孤注一掷,全看运气。 可是,拖得太久,对她越没有好处。 洛言心眼中划过一抹讥诮,勾了勾唇。 还在等明国公回京?猎场那边根本不会得到太后抱恙的消息…… 甚至,也不会得到魏王叛乱的消息。 即便他们也察觉到了异样那又如何?皇上早已调兵遣将将猎场围得水泄不通,司马流云亲自带兵把手,手持御赐金牌和圣旨,即便明国公疑心欲闯,也不会成功。 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便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洛言心心里默默道:东澜祁,你可不能失手,姐帮你把魏王埋在宫里的探子全都引出来了,你可不能把姐丢在这不管…… 到了第二天中午,依然没有丝毫消息传进宫来。 李太妃几乎要出离暴躁了,眼神也变得恶狠狠的起来,瞪到谁,谁的心就是一阵紧缩,头皮发麻。 生怕被她当做泄愤的对象。 “再问,再去问!回京的人已经到了那儿了?飞鸽传书怎么可能不见影子?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李太妃狠狠跺脚,眼神狠厉扫过众人,冷笑道:“你们最好祈求明国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祈求他一回京便进宫,不然,哀家要你们统统都死!” 众人又渴又饿,且殿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臊味,被李太妃狠厉的话吓得却是一时忘了饿。 洛言心默默的坐在那里,尽量平缓着呼吸和感觉,令自己始终保持在最佳精神状态。 突然,耳中传来“吱吱,吱吱吱”的声音,洛言心眉心一跳,手掌一翻,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片半个拇指大小的薄薄刀片,靠在椅子腿上,不动声色的慢慢割着绳索。 皇后一眼瞟见,目光一闪,到底什么也没说。 双手一得自由,身上其他地方绑着的绳索解决起来就很容易了。 趁着李太妃对着郭姑姑愤怒咆哮的时候,洛言心就地一滚,悄无声息的绕到了谢太后与李太妃坐着的软榻后。 第948章 反击 此刻,大多数人都是又累又饿又渴,一时半会竟也没有人注意到。 郭姑姑焦头烂额的安慰李太妃也安慰自己、好不容易两人暂且又把揪起来的心放下两分,她一转头,目光落在洛言心之前靠着的地方,怔了怔,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眼中猛地精光一闪,郭姑姑脸色大变尖叫道:“洛言心!洛言心去哪里了!” 洛言心暗叫“该死!”,想也不想猛地闪身去拉谢太后,与此同时一道灰影骤然飞过,闪电般朝扣着谢太后手腕的李太妃手上扑了过去,狠狠咬了一口。 李太妃猝不及防“啊!”的尖叫,正欲甩开呆呆下意识的往旁边闪让,恰好此刻听到了郭姑姑的尖叫惊问,心里也是一惊,瞟了之前洛言心所在方向一眼,心里不知怎么闪念一动,在甩开呆呆的同时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出手将谢太后给用力拉了过去。 说起来极长,其实极短。 就在这一瞬间,李太妃虽然被呆呆咬了一口惨叫且受惊不小,但是却成功的将谢太后抢了去。 洛言心出手慢了那么一点点,一手捞了个空,谢太后已经落入了李太妃手中被她拉到了一旁。 “该死!”洛言心恨恨懊恼不已。 虽然她不在乎谢太后的死活,东澜祁却绝不能不管谢太后。 “洛言心,你这贱人!你敢!”李太妃气急败坏尖声叫道。 洛言心微微冷笑,还不等惊怒抓狂的李太妃和郭姑姑做什么说什么,只见那些宫女太监一声声闷哼一个个全都倒了下去。 郭姑姑又惊又怒正欲窜逃,洛言心手一扬,银针飞射而出,郭姑姑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住手!再动一下我杀了她!”李太妃面色大变尖声叫了起来,警惕后退手中匕首紧紧贴着谢太后的脖子,只需要往前送一点点,谢太后这条命就会交代在她手里。 谢太后吓得双脚发软,惊恐万状。 众嫔妃和诰命夫人们也尖叫不已。若不是浑身无力,早已四下逃开了。 洛言心朝殿外方向瞟了一眼,刀剑兵器交手铮鸣之声不时传来,显然,已经有人攻了进来。 换句话说,李太妃大势已去。 李太妃也朝外瞟了一眼脸色大变,怨毒的瞪着洛言心,牙齿咬得咯咯响。 人影一闪,破澜浑身包裹在斗篷之中出现在殿中,瞟了殿中情形一眼,冲洛言心一挑眉:“失手了?” 洛言心耸耸肩:“我也不想啊……” 破澜“哧!”的一笑,不以为然。 洛言心不由警告的瞟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来。 他不在乎谢太后的死活,但东澜祁不能不在乎。 若谢太后一死,谢家必定惊慌失措,指不定做出什么来。 目前东澜祁收拾一个魏王、以及善后已是不易,可禁不住谢家再添乱。 麻烦得一处一处的收拾,不然局面一旦乱起来谁也无法收拾。 破澜皱眉不语,冷冷的瞟了谢太后一眼。 他知道只要他稍稍有所动作,谢太后必死无疑。紧紧捏着手心,忍了又忍破澜才忍住了没有出手。 第949章 这是明谋! “洛言心,你这个贱人!”李太妃的手颤啊颤,雪亮的刀光晃得人眼发花,心惊胆颤,生怕她的手稍稍一歪,便直接取了谢太后的性命! 谢太后自己很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正处于何种状态的危险之中,心惊胆颤得已经没法站稳。以至于李太妃不得不粗鲁的推她在椅子上坐下,那雪亮的刀锋却依然紧紧的贴在谢太后的脖子上。 到了这个时候,李太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上了洛言心的当了! 并且,她害了魏王。 洛言心瞟了一眼她那怨毒的眼神,轻叹道:“太妃娘娘何必如此咬牙切齿呢?其实,我没有骗你,真的!我对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皇上是真的离开了猎场直奔魏王老巢,皇上也不是今日才知道魏王想要造反。鹰愁涧那事儿曝光,魏王便躲不掉的!” 李太妃只是连连冷笑,听了洛言心的话更加悲愤欲绝怄得想要吐血。 洛言心这不是暗算她,根本就是明算她啊。 东澜祁暗中离开狩猎场,暗中带人直奔魏王封地,魏王府,根本禁不得查…… 所以,她从洛言心这儿得到了消息、通知了魏王,哪怕魏王明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也不得不追上去。 那个时候他只能赌一把。赌东澜祁并不能控制他的封地,赌在他的封地上他依然拥有掌控权,与东澜祁进行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 如果明知东澜祁去操了他的老巢、他却还傻乎乎的等在猎场,那么结果必死无疑。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李太妃才更恨。 说到底无论如何,魏王的计划都已经暴露,而她辛辛苦苦在宫里这么多年,也白费了。 “你和东澜祁,究竟是怎样确定了哀家的?光凭你之前说的那些,根本不足为据。哀家自认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断断不曾露出马脚!哀家与你相交才多久?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李太妃冷冷质问洛言心,关于这一点,她尤为不服、也不信。 这么多年,她与人和善,即便是谢太后,待她也与待别的太妃不同。加上她好做佛事、佛法高深,京城中有点儿头脸的人家那些夫人们都乐意与她交好。 这京城中,有几个不念她的好?谁好端端的会怀疑她? 洛言心轻轻一笑,瞟了郭姑姑一眼:“这事儿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因为她啊!” 瘫软在地上的郭姑姑一愣,李太妃也一愣,皱眉冷笑:“你休要挑拨离间,哼,她伺候了哀家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背叛哀家!” 洛言心咯咯笑了起来,笑道:“她当然不会背叛太妃,但却出卖了太妃。太妃娘娘啊,您聪明一生糊涂一时啊,您难道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是一名大夫,对于人体的结构,没有人比我这个大夫更了解!瞒得过所有人的事儿,可未必瞒得过我啊!郭姑姑,” 她瞟了郭姑姑一眼,笑吟吟道:“应该叫郭公子吧?” 这下子不单单是李太妃和郭姑姑面色大变,便是众嫔妃与诰命夫人们也齐齐抽气“啊!”的低呼了起来。 第950章 是男人! “男人与女人的身段,在我这样的大夫眼中,差别还是很大的。哪怕他再像一个女人,也改变不了身为男子的事实。与太妃您结识后,我便总觉得瞧她有些别扭,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后来才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他根本就是个男人啊!” 一个男人装扮成女人,落在别人眼中会令人觉得别扭,这就很正常了。 而李太妃若是别无所图,又怎么可能留这么个人在身边? 既然她留了这么个人在身边,那就说明她肯定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说明她肯定别有所图。 对她起了疑心,再来看待她的一切言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顺着这份疑心查下去,查到一些真相,也就不足为奇了。 洛言心瞟了郭姑姑一眼,想到之前与这伪娘虚与委蛇,不觉一阵恶心。 她也有几分明白李太妃为何会如此大胆将这么一个伪娘留在后宫里——容易收买人啊,尤其是宫女们。 想想看,深宫寂寞,只要他略使几分手段,有几个宫女能受得住勾搭?只是这种话当着嫔妃们与诰命夫人们,不好明着说出来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没想到事情竟然坏在了这儿!难为你和东澜祁了,竟容忍了哀家这么久!”李太妃瞟了一眼郭姑姑,低低的笑了起来。 郭姑姑抬起头,目光冰冷而怨毒的盯着洛言心,恨不得化作一团火把她给烧了。 “倒也不是情愿容忍太妃,”洛言心微笑道:“一来皇上还没有将一切准备好;二来,光拿住太妃又有何用?这后宫里的眼线还不知多少呢!瞧,这么来一出,太妃的人十之九成不都暴露了吗?” 洛言心瞟了一眼李太妃手里那颤啊颤的雪亮刀子,眉心微蹙,心道这谢太后天生就是跟人作对的,便是这种时候也掉链子! 李太妃突然咯咯咯的放声大笑起来,瞟了谢太后一眼,嘲讽的笑道:“看来哀家早就输定了,皇上还真是雄才伟略啊!可不管如何,若是有一国太后为哀家陪葬,哀家倒也不亏了!唉,皇上这是太自信了呢,还是压根儿不怎么看重他的这位母后啊,明明知道哀家有问题,在围剿魏王的时候,居然还这么放心的把太后放在宫里头!还有你,” 李太妃笑吟吟瞧了洛言心一眼:“你在皇上心中,似乎也不怎么样啊!” 谢太后气得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胸膈间隐隐作痛,死死握着手心,恨意徒然而生。 她明明知道李太妃这是挑拨,可是,说的确是事实,不是吗? 洛言心淡淡道:“太妃娘娘您是个谨慎细致之人,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令您心生警惕,皇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惜,皇上仍然低估了太妃娘娘您,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太妃娘娘想要怎么样便直说吧!” 李太妃轻嗤冷笑,鄙夷的瞟了洛言心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哀家谈?” 第951章 要挟 李太妃轻嗤冷笑,鄙夷的瞟了洛言心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哀家谈?哀家知道你医术高明,用毒想必也有几分本事,不过,别妄想对哀家动什么心思,哼,哀家若是没几分保命的手段,如何在这后宫里生存下去呢?你最好叫人给东澜祁传话,如果王爷死了,哀家豁出去一切,也要太后陪葬!” 谢太后闻言心头大跳,目光冷飕飕恶狠狠的瞪向洛言心。 洛言心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瞪我干嘛?与我有毛的关系! 破澜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不动声色将一切收入眼中,“嗤!”的冷笑。 “太妃何必激动?”洛言心笑道:“太妃既然说了这话,我便替太妃传了便是。唔,魏王的封地距离京城并不远,或许,皇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说不定今日便可进京呢!” 李太妃手里的刀子抖了抖,绷着脸抿唇冷笑。 李太妃其人狡诈多疑,且韧性忍耐性都是超级的强悍,愣是一刻不放松的挟持着谢太后,让洛言心等人完全找不到一点机会。 洛言心也只能祈求东澜祁早点回来,不然,难说李太妃会不会发疯。 破澜对谢太后的事不感兴趣,眼下他是没法动谢太后的了,不过,谢太后如果死在李太妃的手里,他也是颇为乐见其成的。 眼见双方僵持着,破澜索性转身出去了。 他得好好的将随着李太妃孤注一掷而暴露出来的魏王安插在宫中那些探子全都处理了。 顺藤摸瓜,或者还能有别的收获也不一定。 李太妃终于也有些坚持不住了,便逼着众人退开,叫了郭姑姑一起,将谢太后挟持着进了一间偏殿,门窗紧闭,隔绝内外,只等着东澜祁回宫给她一个交代。 对谢太后的事儿,洛言心也不愿意多管,李太妃如此,反倒令她有借口从中解脱出来。 不然,救了谢太后,是职责所在,应该应分。而万一谢太后受了伤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全是她的不是! 倒不如趁此机会撇开不管。 让谢太后多在李太妃手里受些罪也是好的。 东澜祁那边,进展得相当顺利。 之前在鹰愁涧,顺着那通往山下的密道以及那些猛兽的转运方向,破澜一路追踪,最后将所有的猛兽全都下了毒,更察觉此事与魏王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之后,魏王的一举一动便一直没有脱离东澜祁的掌控。 之所以挑选在太后寿诞之后立刻动手,也是为了打众人一个出其不意。 至少,可以将魏王光明正大的留在京城,而他则亲自领人去端魏王老巢。 再通过与洛言心演了一场戏,洛言心回宫,在李太妃跟前一说,李太妃必定会传信魏王,而魏王亦定会想方设法回封地。 却不想东澜祁已经在路上设下了埋伏,魏王父子根本没能回到封地便落入了东澜祁的手中。 群龙无首,魏王府何足畏惧?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围剿魏王府的,云家与古越族才是主力。 第952章 借机清理 古蛮大首领一开始插混打科与东澜朝廷闹别扭就是在吸引目光把人往歪路上带。 实际上狩猎他没有参加,却是直接端魏王老巢去了…… 直到他再次出现,神色冷峻、威仪凛凛而又恭敬的陪在东澜祁身边出现,所有人才惊觉全都被他和皇上给骗了! 皇上与他分明唱双簧,插混打科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那么一场闹剧似的所谓比试让所有人都觉得可笑,却不料冷眼冷笑的,是皇上和他! 什么请求减免贡品、什么不安分想要独立,看样子全都是烟雾弹。 众臣以及各国各城各部势力无不心寒心惊:如此看来,皇上很早就布下这个局了,很早就与古蛮有了某种默契,至于今日用上他,只能说是到了合适该用的时机…… 而至于李太妃也被算计进来,纯粹就是意外。 一开始李太妃故意接近洛言心,洛言心并没有对她起什么疑心。 毕竟,后宫之中一个老老实实、安分度日的太妃,谁能疑心她什么? 但是,随着与李太妃接触的越多,见到郭姑姑的次数越多,洛言心心里那股别扭劲儿也就越发明显。 终于有一天她受到了触动猛然惊觉:郭姑姑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那么,李太妃肯定有问题。 也正如此,东澜祁派人暗中彻查,这才顺藤摸瓜,查出李太妃与魏王之间有关系…… 他自然不会打草惊蛇,相反,通过李太妃,反而给魏王传递了不少似是而非的消息。 并且锁定了魏王埋在京城中的好些据点与探子。 这也是李太妃骤然在宫里发难而京城中却几乎没有动静的原因——人都被东澜祁派人给端了,还想有什么动静? 而随着李太妃发难,宫中所有安插的钉子,也全都暴露了出来。 破澜带人,很轻而易举的便清剿了个干净。 趁机顺势,破澜将已查出确定的、或者锁定有嫌疑的谢太后与谢氏一党安插在宫里的钉子也清剿了个干净。 连被李太妃挟持逼迫听令、属于谢氏一党的御林军统领霍奔也被破澜给拿下了! 霍奔或者做梦也不会想得到,东澜祁就是故意安排他当值,故意把他卖给李太妃控制利用、好有借口收拾他的。 霍奔一倒台,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不用问,肯定是上官烈的。顺势补充而上的副统领,必定也会是东澜祁的人。 如此一来,三副一正四位统领,一个中立,两个是东澜祁的人,只还有一个是谢氏谢太后的人,御林军等于已经牢牢的掌控在了东澜祁的手中。 也就等于整个皇宫,已经为东澜祁所实质掌控。 东澜祁迅速平定魏王府叛乱,将大事处理妥当,后续琐事便交由云钰和罗相,他则带着上官烈与古蛮回京。 先去了猎场,谈笑风生向众使团使节抱歉简单说了说魏王之事,众人哪里敢说什么?唯心里发寒暗自心惊罢了。 于是,东澜祁将使团众人的接待工作交给明国公全权处理,自己则带着上官烈、司马流云、古蛮等疾驰赶回京城,主持大局。 --------------- 本月有事,所以更新是这样的。下个月会多一些 第953章 威胁 明国公心急如焚、气急败坏,恨不得插翅飞回京城分一杯羹,然而东澜祁走之前交代了一大堆琐碎之事命他处置。 他再怎么赶,想要回到京城也得两天之后。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东澜祁掌控大局,轮到他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东澜祁是在所有人面前下旨命他亲自处理安排此间事宜,他如何走的了? 若是处理的是国内事也就罢了,叫旁人代劳东澜祁也无话可说,可面对的都是使团,假手他人便是不尊重对方,东澜祁若以损害邦交为由事后收拾他,那结果就是可大可小了。 明国公气得想要吐血,心里暗骂,一边飞鸽传书安排京城中的谢氏一党有所行动——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动啊! 东澜祁没有想到,回到京城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大难题,便是从李太妃手里救他的母后。 心里不由暗恼:母后真不愧是谢家的人,什么时候都没忘了给自己添乱…… 风尘仆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与洛言心、破澜好好说话,东澜祁便已经站在了李太妃的面前。 此时,只有洛言心、徐沧海陪在他身边,众嫔妃与诰命夫人们、以及那些爪牙宫女太监早已被清理出去。 “王爷呢?”李太妃的手抖了抖,颤抖着声音紧张的看向东澜祁。 “哼!”东澜祁微微冷笑,淡淡道:“死了。” “你说什么!”李太妃神色突的变得狰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恶狠狠瞪着东澜祁,猛地扭头又瞪洛言心,那神情恨不得将洛言心给生吞活剥了。 洛言心表示很无辜、很无语,往东澜祁身后一缩,道:“别呀太妃娘娘!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已经告诉皇上了的,魏王为什么会死,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东澜祁嘴角抽了抽,对当着自己的面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女人很无语。明明这么多天没见她,心里有担心记挂着她,本想着见了面抱着她狠狠的亲热一番,此刻只想抱着她狠狠的惩罚一番…… 李太妃听了这话,转而又恶狠狠瞪着东澜祁。 东澜祁不紧不慢的上前,冷冷道:“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朕不屑骗你!” “你——别过来!我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她陪葬!”李太妃身体轻轻颤抖着,眼神有些混乱,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谢太后吓得魂飞魄散,气急败坏:“皇上、皇上!” 东澜祁恍若未闻,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斯,脚步未停,依然一步步不紧不慢的朝李太妃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嗤”的一笑,轻描淡写道:“羲和县北十里外梅花庄。” 东澜祁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将李太妃吓得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她身体一个踉跄,手中匕首几乎落地,不敢置信瞪着东澜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澜祁淡淡道:“那里暂时是安全的,会不会继续安全,全看太妃了。” “你——” “放了太后,朕饶了那里的人。否则,朕未必救不了太后,却要那人千刀万剐、生不如死,李太妃,该怎么做不用朕教你了吧?” 第954章 交易 “你、你怎么会知道!”李太妃又惊又惧又急,抖得不成样子。 洛言心不由好奇,李太妃分明完全乱了阵脚,那什么梅花庄里,住的究竟是谁?比魏王对她还要重要吗? 东澜祁不屑嗤笑,根本懒得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 只是以一种睥睨之姿冷冷的瞟了李太妃一眼,大有你爱答应便答应,不答应也拉倒无所谓的架势。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李太妃浑身冰凉,脸色已经变幻了好几次。谢太后看到东澜祁这副神情,分明是不把自己的死活放在眼里,心中的苦涩与愤恨、失望、恼怒亦不言而喻。 只是此刻落在李太妃的手里,她根本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说什么。 洛言心和一众宫女太监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东澜祁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都知道,皇上的出现,已经镇住了李太妃。 “朕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你在这耗着,你到底放不放人?”东澜祁有些不耐起来,冷冷盯了李太妃一眼。 李太妃手一抖,锋利的刀锋下意识往谢太后脖子上压了压,虽然没有破皮,却是令谢太后感觉到一阵刺痛。 她紧紧的攥着拳,心在这一刻破得粉粹:皇上他——太绝情啊! “你——您真的会放过他吗?”李太妃颤抖着道。 东澜祁轻嗤,冷冷道:“朕可以给太妃十天时间,十天之后,那个地方,将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十天之内,能逃过去,是那人的运气,否则的话,便等死吧。 李太妃的脸色又是狠狠一变。 然而,面对这样强势的东澜祁,李太妃根本没有一点点讨价还价的余地,甚至,她还想要挑拨两句谢太后和东澜祁之间的关系都不敢再说出口。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李太妃惨笑:“皇上,您赢了!希望您能遵守承诺!” 东澜祁冷冰冰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好、好。”李太妃咯咯一笑,跌坐在地。 早已宫女太监一拥而上,或搀扶谢太后,或押住了李太妃。 谢太后这时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东澜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澜祁看了她一眼:“如今宫里已经安全了,母后放心先歇着。朕还有许多事要忙,过后再来看望母后吧。” 说毕施礼,带着洛言心等离开了。 至于李太妃,自然也被人押着离开了。 跟着,便有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服侍太后、整理收拾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慈宁宫。 看到这些宫女太监已经全都不是之前自己所惯熟惯用的了,全都是新面孔,甚至连自己的心腹,也一个都不见了。 尽管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然而当所料变成现实,谢太后心里依然难受至极,嘲讽轻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宫里的各处清理清除已经进入了尾声,借着这个机会,东澜祁将整个后宫全都撸了一遍,管他是魏王的、谢氏的、太后的、还是皇后的人,只要是有嫌疑的,统统撸了个干净。 第955章 掌控 加上御林军也已经在他的手里,从此之后,不仅仅是乾清宫,整个皇宫都会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同样的清洗,同样也适合在朝中进行。 但凡有谋逆事件发生,怎么可能没有牵连与诛杀呢? 这种诛杀,完全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审讯。 等明国公从接待各国使团使节们的差事中腾出手来,等他回到京城,该杀的、该抓的自己早已进行完毕,那时候,大局已定,不敢说全部,至少,东澜国相当一部分的实权已经牢牢掌控在他的手里。 这意味着,他已经拥有了与谢氏分庭抗礼、当面硬碰硬的实力。 而因为君臣的关系,他更将死死的压谢氏一头。 这一点,相信天下人都看得清楚,投靠的时候,自然明白如何选择更有前途。 这将会令得他的实力越来越大,再也没有人能够与他作对,与他抗衡! 谢氏,如果识相的,就该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乖乖的将手上所有的权力都交出来,包括那支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精锐亲兵。 那么,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他不介意让他们保一世富贵。 如果继续冥顽不灵,迟早,他会叫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回到乾清宫,洛言心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东澜祁双手扶着她的肩,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亲,笑道:“这一阵委屈你、也辛苦你了!” 洛言心伏在他怀中摇了摇头,笑道:“一开始便知道是在演戏,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你,幸好平安回来了!” “朕不会拿自己冒险。”东澜祁一笑打横抱起她,柔声道:“你躺下好好歇一歇,朕这几天可能会很忙,等过了这一阵,朕好好陪陪你。” “嗯!”洛言心笑着点点头。 她自然明白,这种时候,一切的事务都需要东澜祁发号施令,需要他来做决断,离了谁也离不了他,这几天恐怕他得熬通宵。 东澜祁吻了吻她,笑道一声:“乖!”将她放在寝宫榻上,看了看她,便匆匆离去了。 这一阵在宫里陪着李太妃与谢太后周旋,虽说心里明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要说能够一丁点儿也不担心、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种事儿,瞬息万变,往往即便再好的计划也有因为疏忽而惹来大麻烦的可能,没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如何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比如谢太后被李太妃所挟持,就是个谁也没有料到的大大的意外。 幸亏东澜祁及时赶了回来,否则的话,洛言心也拿李太妃没有办法。 东澜祁用来威胁李太妃就范的究竟是什么人,她一下子也忘了问,此刻也只能作罢,以后再问了。 这会儿算是真正的尘埃落定,洛言心也终于可以安然的睡下了。 洛言心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自然,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没有东澜祁的,也没有他留下的痕迹,甚至细想一想,昨夜似乎他也并没有回来过。 第956章 不一样了 小鹊倒是在一旁伺候着,见她醒来欢欢喜喜的上前含笑招呼,看样子是特意在这儿等她醒来的。 宫变的时候,她担心小鹊有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到了冷宫里的禁地之中去了,算起来也是昨天小鹊才回的。 “主子您昨夜都没吃东西呢,快起来该用些了!奴婢亲手给主子炖了汤……”小鹊一见她醒来,便笑嘻嘻的忙上前,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外边听见动静,一名嬷嬷领着数名宫女躬身鱼贯而入,嬷嬷上前屈膝恭敬施礼,微笑道:“洛姑娘,奴婢安颖,圣上有旨,以后奴婢便是姑娘的人了!奴婢见过姑娘!” 安颖说着便庄重的跪了下去冲洛言心叩首行了大礼。宫女们也齐齐跪下叩首。 “安颖姑姑快请起来!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的身份,以后这万万使不得了。”洛言心忙抬抬手笑道。 小鹊机灵上前,笑着忙亲自搀扶了安颖姑姑。 安颖姑姑谢恩起身,微笑道:“姑娘放心,在人前奴婢知道怎么做,不会让姑娘落人口实的。” 洛言心一笑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安颖姑姑不用说肯定是东澜祁的人了,看起来便是个极其稳重老练很会办事并且口风也很紧的那种,也不知东澜祁之前把人放在哪儿,这会儿既然将整个后宫都控制在手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这就把人弄过来给自己了。 其实她早已料到,东澜祁掌控皇宫之后,自己的待遇肯定有变,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安颖姑姑起身,便上前亲自动手伺候洛言心穿衣梳头洗脸上妆,一切都做的恰到好处,洛言心眼角往哪儿一瞟她便立刻会意,梳头上妆、甚至连挑拣的首饰也都很合洛言心的意。 饶是洛言心并不重享受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身边有安颖姑姑这么一个事事妥当体贴的奴婢伺候着,是真的很省心。 一连过了三天,东澜祁终于再次出现在洛言心的面前。 中午的时候他便打发人来说,让洛言心等着他一块儿用晚膳。 有安颖姑姑在,准备菜式什么的都不需要洛言心操心,安颖姑姑自会将一切料理妥当,洛言心只需要等他回来便好了。 到了往常晚膳的时间,东澜祁居然按时出现了。洛言心倒是有些意外,拍手笑道:“真是不容易啊,皇上竟来的这么准时!” 东澜祁呵呵低笑,上前拥着她便好一番亲吻缠绵,吻得女人软在怀中目光迷离方恋恋不舍啄了一下娇唇,下颔抵着她发际轻笑道:“朕好几天没见你了,想你的紧,你可想朕了?” 洛言心脸上微红,轻轻点头“嗯”了一声,颇有些怨念的道:“这几天无聊透了!” “还有几日朕便忙完了,到时好好陪陪你。如今宫里各方势力都已肃清,没有什么地方你去不得,也无需再防备着谁,明日若再无聊,便出去逛逛。只是,暂且不要出宫。”东澜祁道。 第957章 陪她 心里不禁默默擦了把汗,他就知道以她的性子这几天憋闷坏了,他要是再不抽空陪一陪,指不定她就要发飙了。 “嗯!”洛言心笑着点点头,这才觉得松快了些,忽然笑道:“虽然我没出乾清宫,可这宫里肃清之后,却也感觉气氛都不一样了!” 东澜祁冷笑道:“如今全在朕的掌控之中,自然不一样了。这一切,是朕的,也是你的。” 洛言心心里一甜,不觉勾唇嫣然一笑。 两人用了晚膳,东澜祁简单与她说了说外边的情形,虽然大局尽在掌控,但明国公率领谢氏一党掌权多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既得利益?东澜祁想要将他们压下去一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事,洛言心只能听一听,偶尔与他讨论三两句,要说为他出主意筹谋划策,那却不能。 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毕竟军国大事如何儿戏? 那些宦海沉浮几十载的老狐狸随便拎个出来,那都比她要强的多。 整整人还罢了,涉及整个大方向根基的策略,她可不擅长。 “对了皇上,那日皇上究竟用什么威胁李太妃让她就范?想起来便好奇,只是这几天都没机会问皇上。”洛言心忽然笑问道。 东澜祁闻言眸光微沉,轻嗤冷笑道:“这话朕也只能告诉你,是那贱人与魏王生的儿子。” 洛言心不由“啊!”的一声微微变色,不敢置信道:“她——这,这如何瞒得过人!” 这李太妃也太疯狂了,怪不得当时东澜祁一说她便乖乖矮了气焰,亲生儿子被人拿捏在手里,能不就范吗…… 说起这个,虽然戴绿帽子的不是自己,东澜祁依然感觉一阵憋屈郁闷,“那贱人太能装了,又一向低调,在这宫里是最无害的存在,凭她的心计,怀了身孕想要成功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洛言心轻轻点头,李太妃的确藏的很深,如果不是那郭姑姑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破绽,说不定还真不会提前发现她有问题,也没法顺藤摸瓜,提前查出宫内外那么多的魏王爪牙,更不能因此而诱的魏王仓促暴露…… 洛言心越想越暗道侥幸的同时,不觉抬眸向东澜祁笑道:“皇上,这么说来我可是最大的功臣呀,皇上要怎么赏我呢?” 东澜祁不怎么怀好意的目光在洛言心身上转了一圈,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笑的暧昧而低沉:“心儿的功劳太大,别的赏赐都不怎么合适,朕把自己送给心儿,如何?” 洛言心面上一热咯咯轻笑了起来,咬唇笑道:“这明明是你占了便宜,偏说的好听!” 东澜祁大笑,笑道:“有便宜咱们一起占!朕答应心儿的事,朕一直记着。” 他忽然变得认真,洛言心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倒像自己故意提醒他似的,便岔开话题问道:“皇上真的答应李太妃,放过了那人吗?” 东澜祁挑了挑眉淡淡道:“那人已是废人一个,且不会有子嗣,饶他一命又何妨?况且他的身份本来便是见不得光的。” 第958章 钥匙 就算他是魏王的血脉,母亲却是宫里的太妃,说了出去只会为人所不齿,难道还想以此收拢魏王残余势力再兴风作浪? 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东澜祁既然应了李太妃,并没有打算食言,不过,自然也不会让那小子好过……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东澜祁便又去御书房了。 第二天早上洛言心起床,用过早饭,忽见安颖姑姑捧着个朱漆嵌螺钿的小匣子进来,笑着呈给洛言心:“主子,皇上今儿一早叫人送过来的,这是皇上内库的钥匙,皇上说以后这钥匙便交给主子了,主子喜欢什么便拿什么。皇上还说这一回从逆贼家中搜出了不少好东西呢!” 洛言心呆了呆,随后不禁好笑,合着昨夜她玩笑了一句要赏赐,他今天一早便真给她赏赐来了? 把内库钥匙都给了她,这是上交工资卡的意思吗? 打开那匣子,看到里边大大小小好几把黄铜制作的黄澄澄的钥匙,洛言心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心里微微一甜。 “姑姑将这钥匙收起来吧!”转手洛言心将钥匙又交给了安颖姑姑手里。 安颖姑姑含笑应是,忙收了去。 东澜祁上交工资卡这当然是一件令她感觉颇为愉悦的事情,但是她还没有这么没出息,拿了钥匙立刻就急巴巴的去清点他的私房钱吗? 这种事情,似乎还是两个人一起去做会更好一些。 用过早膳,心情大好的洛言心带人往御花园中去散步。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收拾整理,整个皇宫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庄严恢弘和浩大,到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透着帝王家的威严和肃穆,丝毫不见李太妃作乱时的凌乱。 一路上,洛言心遇见不少往各处办事当差的宫女太监,众宫女太监见了她无不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请安,口称“洛姑娘”。 洛言心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点点头应一句。 如今整个皇宫包括御林军全都在东澜祁的掌控之中,宫女太监们谁不知她是皇上跟前最得宠的宫女?更重要的是,她从前还有个“洛贵人”的身份,说不定很快就会恢复,并且会升级了,谁还敢对她不客气呢? 想想之前没多久,这宫里的嫔妃们还欢欣鼓舞的想要整治自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各种谣言满天飞,洛言心饶是心大,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抱对大腿,真是太重要了! 忽然碰见皇后正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迎面走来,洛言心暗道一声“冤家路窄”,正想转身从岔道避开,皇后却笑着叫了声“洛宫女!” 洛言心无法装作没听见,只得原地站住。 “皇后娘娘!”洛言心笑吟吟同皇后招呼着,身旁的宫女屈膝施礼,她则站立如松。 她与皇后之间的梁子可不比与太后之间的少,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命、冷不丁就想狠狠的一口把自己咬死的女人,如今得势了,洛言心绝对不会对她客气。 ----------------- 求个票 第959章 再见皇后 眼下还能微笑着称呼她一声“皇后娘娘”洛言心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想要让她行礼,那是门都没有。 如今的她,可不怕她。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恨意,微扬着头,迈着雍容的步子上前,凤目泠然,肆无忌惮的将洛言心从头打量到脚。 皇后自然是恨的,恨这个女人自打入了皇上视线之后,便在宫里成了一个特殊的、谁也越不过去的存在。 恨后宫所有女人争来争去妄想要的东西结果谁也没有得到,却让她给得到了。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皇后还不知以前东澜祁对于后宫诸嫔妃的“恩宠”有古怪的话,那她这个皇后也白当了。 争来争去,唯一让皇上上心的,却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不甘心! “洛宫女最近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啊,似乎连宫里的规矩也忘了,见了本宫,也不知跪下行礼吗?”皇后冷冰冰的翘了翘唇角冷笑道。 洛言心微微偏头,眨了眨眼,仿佛看怪物一般的深深看了皇后两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说这话脑子没病吧? 皇后被她这样的目光刺激得大怒,面上阴冷之色更加沉郁,厉声斥道:“洛言心,跪下!” 众宫女太监不由自主的微微躬身缩肩,敛神屏息,恨不得把自己给变没了,心惊胆颤担心失态发展下去会连累到自己。 要知道这宫里一向来便是如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主子们下不来台了,便会将奴才们拿来当做踏脚石。 周围,异样的安静。 “呵呵!”在这压迫的人连呼吸都有点发紧的时候,洛言心忽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冲皇后笑得云淡风轻:“皇后娘娘,别冲动啊,冲动是会害人的,皇后娘娘总不想牵连‘无辜’之人吧。” 洛言心重重的咬着“无辜”两个字。 众宫女太监们听了以为洛言心指的是他们,皇后却明白,她指的是自己的家人。 皇后脸色一白,眼前一阵眩晕,气得几乎一口血喷出来。 饶是她再失去理智,也不敢拿自己的家人来开玩笑。 哪怕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若敢动眼前这女人,皇上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但她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家人。她为家人带去的荣耀少得可怜,不能再牵连了他们。 皇后死死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唇畔绽出一抹极浅淡的笑容,缓了缓情绪轻轻微笑道:“洛宫女真是好福气,本宫进宫也有些年头了,也见多了皇上身边莺莺燕燕来来去去,却从未想过皇上竟对洛宫女这般性子的也有感兴趣的一日。” 这话真是不好听啊,皇后真是见了自己便给自己不痛快。 “是嘛,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洛言心漫不经心的笑眯眯道:“可是皇上偏偏就是喜欢,我也挺意外的!” 这话令得皇后一噎,其实对于洛言心来说,这确是实话,大实话。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东澜祁会喜欢她,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喜欢他…… 第960章 意有所指 “哼!”皇后显然恨极了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眼中都快冒出火苗,冷笑道:“既然如此,洛宫女便好好享受皇上的宠爱吧。或许要不了多久啊,这份荣宠可就享受不到了。” 洛言心翻了翻眼,没理她。 皇后却忽然笑得有几分诡异和不可捉摸,掩口吃吃笑道:“洛宫女是不是认为本宫这是不怀好意的气话呢?洛宫女真的以为自己是皇上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吗?” 洛言心眉心微微的蹙了蹙。 不知为何,听到皇后这话,让洛言心莫名的不爽,并且有点不受控制的心烦意乱起来。 她不愿意相信,但身为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皇后说这话似乎并非无的放矢。 “皇后娘娘知道的可真多啊!”洛言心面上不动,满不在乎笑吟吟的说道。 皇后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道:“洛宫女是真不在乎也好,故弄玄虚假装也罢,总之本宫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洛宫女只管等着便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皇后冷笑着,从她身旁傲然而过。 “主子!”小鹊忙上前扶住了洛言心,轻轻道:“皇上待主子如何就连奴婢都瞧得清清楚楚的,皇上对主子,那是真好,主子可千万别叫皇后给挑拨了。” 小鹊其实很想再加一句“皇后娘娘就是嫉妒!”到底没敢明着说。 “小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苦口婆心管起我来了!”洛言心强行压下从心底冒出的那一丝丝不爽和不安,若无其事的笑着拧了小鹊脸颊上一把。 小鹊松了口气,笑道:“奴婢就知道主子您不会上当的。” 洛言心笑笑没再说话。 只是被皇后这么一闹,洛言心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往前去逛什么御花园了,颇有些扫兴的转身回头。 心里忍不住还在琢磨:皇后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什么?只是,这种捕风捉影的话,她也不想去问东澜祁。 若是他愿意说,不用她问他也会说,他若真的想要瞒着自己,自己问了他便会说实话吗? 所以,无论皇后那话到底是真是假,其实她都不需要在意,只需要等着就够了不是吗? 谁知今日洛言心是真的出门没看黄历,往回没走多远,便有两名慈宁宫的宫女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太后娘娘想请她去一趟慈宁宫。 洛言心神色不变,直截了当说道:“皇上有旨太后娘娘在静养,不敢打扰!”便走了。 那两名宫女倒也不敢阻拦纠缠,乖乖的就这么回去复命了。 慈宁宫中的谢太后听了这般回话,嘲讽的“呵呵”笑了笑,有气无力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经受了这一场变故和惊吓,谢太后所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自打宫变之后,她便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是真的病倒了,一天里有大半天时间都躺靠在床榻上,稍稍走动,便会头晕眼花、眼前发黑。 她的好皇儿,自打那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面前,对外宣称,她需要“静养”。 第961章 火中取栗 因为她需要“静养”,所以所以她的亲生儿子可以明目张胆的派人将她软禁,可以这么久不来“打扰”她休息。 甚至,谢家的人想要进宫探望她,也被她的好儿子给挡了,而她想要主动与谢家联系当然就更不可能! 因为她受惊过度正在“静养”啊!所以,谁也不能打扰她,这是她的儿子对她的孝敬! 谢太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讽刺! 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明目张胆给她脸色看了——不甘心呀! 谢太后想,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她肯定不会任由自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尚且如此,那么谢家岂不是更加糟糕? 事实上,这是必然的。 这一次魏王仓促起兵,对上有备而来的东澜祁,简直就是摧枯拉朽的惨败,东澜祁联合罗相、云家,在外有破澜和古蛮,反而将重心放在打击谢氏势力上,魏王反倒不需要这么多劲儿。 有清除叛逆的机会,谢氏的人被趁着混乱不容分辨的清除了许多。 等一切明朗,明国公气急败坏与同党申诉喊冤的时候,东澜祁按下不提,只说当时太过混乱,有所误伤在所难免,正名、补偿银子,封赏死后哀荣,这些都有,然而已经落去东澜祁手里的职位与权势,他不可能会让出。 明国公也没有理由讨要,毕竟,那些人不是姓谢的,他为人喊冤是一回事,想要拿回什么——有什么立场? 明国公气得想要吐血,狠狠的病了几天。 大乱过后半个月左右,一切终于基本上落下了帷幕,各部各官员亦恢复了如常,京城依旧那么繁华,国泰民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是,朝中人皆知,不一样了。 以前是谢氏独大,掌控着整个朝堂绝大部分权力,现在,年轻的帝王已经有了与谢氏抗衡的力量。 最直接的就是整个御林军与皇宫大内已经完全是皇帝的地盘。 谁也没有料到,不过是前来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没想到观看了如此意外而精彩的一场夺权大戏。 一出一出看的人眼花缭乱、心惊胆颤。 回想起来也不由得冷汗涔涔,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东澜国这位年轻的皇帝。 这一场变动的凶险,只要有一步出错,他将万劫不复,不说魏王是否会成功,谢氏必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即便不弑君,东澜祁手中那原本就少得可怜的权力也会消失殆尽,十之七八还会落得个只剩下半口气的残废下场。 可是,他却成功了,即便堪称火中取栗的惊险,他依然做到了! 魏王一脉消失殆尽,就连谢氏一党也元气大伤!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至今众使团使节们想起来都一塌糊涂,完全不知道东澜皇帝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如果换做是他们,恐怕只有丧命的份吧。 各使团使节陆续告辞回国,再次觐见皇帝辞行的时候,明显态度要恭敬了许多。 第962章 收尾 东澜祁心中大悦,他们回去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禀报他们的主子。 古蛮也回古越族去了,古越族这些年日子艰难是真的,但他背叛东澜祁自然是假的。 通过这一场战争,他获得赏赐无数,以及东澜祁派出各种人才帮助,古越族只要不起异心,以后的日子便不会差。 苍天战在离开之前与东澜祁暗暗见了面,谈了许久,也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东澜祁设宴为他饯行的时候,将洛言心也带上了。 因为千落落的关系,洛言心对苍天战没有多少好感。 此时见了人,倒是个豪气爽朗的,一双眸子沉而内敛,配上轮廓分明的俊朗面貌,怪不得吸引人,也怪不得千落落会喜欢。 至少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苍天战可比苍天鸿好太多了! 席间东澜祁提及苍天战母亲的病,苍天战看向洛言心的目光便有些热切,请求洛言心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否为他的母妃诊治一二。 洛言心爽快的的笑应了,西苍国距离东澜十分遥远,将来会不会有治疗的机会还很难说。 苍天战显然与母妃的关系十分亲近,闻言大喜,向洛言心郑重道谢,惹得洛言心不由得好笑起来,笑道:“战王爷这道谢有些太早了,究竟能不能治好眼下可不敢说,得亲自见了娘娘,诊断了才有定论。” 苍天战笑道:“皇上的眼光不会错,我相信洛姑娘!”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送走了苍天战,东澜祁便与洛言心商量挑拨苍玉与殷万容内斗的事,这两人身份不俗,脾气也都各有所长很有个性,斗起来肯定很热闹! 光是想想,洛言心便觉得热血沸腾。 “你那药可准备好了?”东澜祁笑问。 洛言心点头,笑吟吟道:“早准备好了,只是缺少一个机会。我保证,一剂见效!” “那就好,”东澜祁唇角微勾,笑道:“正好,经过了这一场,朕该安抚安抚她们,明日便叫皇后传召她们进宫!” 如今皇宫在东澜祁掌控之中,只好进了宫,有的是机会给她们下药,之后,便等着看热闹吧! “京城里很需要一场有分量的喜事来冲一冲,苍天鸿正好也没走,朕该提一提这门亲事了,早举办大家都好早点放心!”东澜祁又淡淡说道。 洛言心一愣,继而竖起大拇指哈哈笑赞:“皇上英明!皇上如此体贴人意,相信明国公一定感激不尽!”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坏笑起来。 苍玉也就算了,要知道殷万容可有个魏王义女的身份,如今魏王一脉因为叛逆被灭,殷万容却依然好好的继续当着她的郡主并没有受什么牵连,然而却并不能摆脱谋逆义女的身份,这是狠狠打谢氏的脸啊。 并且将来谢氏行为之间可要谨慎小心许多了,否则一个谋逆的名头扣下来,他们担当不起! 谋逆这种事儿,沾边便是大罪,何况他们府上儿媳妇还是谋逆的魏王之女? 第963章 不识趣 若是个没有背景的,只怕明国公定会暗杀了殷万容,可殷万容有药王谷作后盾,他想要动手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洛言心甚至怀疑,以东澜祁这家伙的腹黑,说不定在一开始让魏王收殷万容为义女的时候,就已经挖好了坑让明国公府跳。 “此事交给朕,”东澜祁目光一深,揽着身旁女子吻了吻,蹭着她低语道:“朕该好好陪陪心儿了,不相干的人大可不必理会……” 在他暧昧的语气中,洛言心脸上一热,低低笑了起来。 次日,皇后传了懿旨,苍玉与殷万容一道进宫,这是给众人一个明确的讯号:药王谷与西苍仍旧是东澜的坐上宾。 此时再在皇后这相见,三个人各怀心思,都淡淡的虚虚客套着。 对于那天晚上改变了两人命运的乌龙变故,虽然与皇后有一定的关系,但是真要说起来,也没皇后什么事儿,要怪就怪她们自己倒霉。 可是,心里到底存了结缔,是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的了。 “皇后娘娘,我们想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苍玉十分客气的微笑道。 殷万容也立刻点头道:“是啊,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太后了,听说她老人家身体不适,我们既然进了宫,理应去请个安。” 皇后勾了勾唇角,心里冷笑:这还没进门呢,倒知道向着谢氏了,只可惜,如今有什么用? “太后娘娘身体欠佳,皇上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太后,你们还是别去了。” 苍玉与殷万容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色,虽然来之前两人便想到了会是如此结果,毕竟明国公府上已经提了好几次要呵呵太后请安都叫东澜祁用同样的理由给回绝了,然而听到皇后亲口说出这话来,两人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这就更要去瞧瞧了,太后娘娘最疼我了,说不定见了我心情一好对病体也有好处呢?再者,我也会几分医术,顺便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看!” 殷万容不甘心的又笑着道,自以为这番话说的十分得体。 苍玉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皇后眼中却不由得划过我抹讥诮:这番话倒是没说错,只是不合时宜。 这人一向来便是如此,从来不知道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说的对不对,有无理很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不准许太后见外人,你便是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何用? 皇后一向来不喜不识趣的殷万容,听了她这自以为是的话险些便脱口而出让她自己找皇上讨情去,到底忍住了。 她要是说了,殷万容肯定立马直奔乾清宫,到时候清净是清净了,皇上却必定会责怪她办事不力,这么点儿小事也办不好。 虽说如今她是不奢望皇上对她还有什么情分,然而,不甘心还是有的,至少她只好好好的,皇后的位置还稳稳当当是她的。 皇后便冲殷万容温和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多了两分冷意:“太后在宫里得到的是最好的照顾,太医们都用心着呢,郡主还是出宫安心待嫁吧!” 第964章 白莲花 殷万容还想说什么,皇后一眼瞥过去止住了她,笑着命人将一堆赏赐送了上来,不由分说命人将她二人送出宫。 对上东澜祁和洛言心皇后丝毫办法也没有,可不表示她需要在苍玉和殷万容面前也忍气吞声。 “姐姐为何不帮我说话?也不知太后娘娘怎么样了!”出了坤宁宫,殷万容便有些生气。 苍玉心乱如麻,心思沉沉,满脑子此刻想的都是摇光天师,盼着能够与他在宫里偶遇,便是再多看他一眼也好,一时又觉得自己这是痴人说梦,摇光天师深居简出,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便遇到呢…… 听了殷万容的话也没在意,顺口劝了两句罢了。 直到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殷万容不见了,问起随行宫女,说殷郡主去乾清宫了,将苍玉吓得脸色一白,暗骂“该死!”急急忙忙直奔乾清宫去。 这殷大小姐还是那么的不长心眼儿,她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有多敏感,居然还主动跑乾清宫去了! 难道到了此刻,她心里还惦记着东澜祁吗? 就算她惦记,又有什么用?东澜祁根本不可能见她。 苍玉赶到的时候,殷万容正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站在乾清宫外,苍玉心一紧,忙上前拉住了她沉声道:“咱们还是出宫吧。” 殷万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笑了一笑,任由苍玉将她拉走,突然转头冲乾清宫方向冷冷一笑,咬牙道:“那个贱人,总有一天我要她跪在我面前,要她生不如死!” 苍玉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合着殷万容没见着东澜祁反倒见着洛言心了,怪不得会如此失态。 然而提起洛言心,她心里也是恨的,如果不是那贱人所害,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 心里冷笑,苍玉却是忙紧张的四下里瞧了一眼,握着殷万容的手腕紧了紧,低声道:“这是宫里,今非昔比,小心隔墙有耳!” 殷万容听了这话越发勾动起满腔怒火来,心里酸的要爆炸,咬牙切齿冷笑:“那又如何?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贱婢,皇上还能为了她跟我们药王谷彻底翻脸?” 每每想起,殷万容便是满腔愤怒不甘:那贱人太狡猾、太无耻,不然的话她收拾了她,皇上必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等着瞧吧,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苍玉听了暗爽,口中却叹息般劝道:“唉,你这是何苦呢?” 她二人自认为安全的一番谈话转眼便传到了洛言心的耳朵里,洛言心轻嗤不屑,说起来她也是看走眼了啊,苍玉这朵白莲花才最可恶,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就是如此道理了! 不过,洛言心狡黠一笑,现在的她有多像一个知心姐姐,等她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来,殷万容就会有多愤怒,那才是狗咬狗的大戏呢! 殷万容这种人,是不会讲理的,她的心情就是道理。 苍玉有孕,谢府一偏袒重视,她受得了才怪! 谢府想不重视偏袒都不行,即便不看重子嗣,能不看重西苍公主的身份吗? 第965章 监视 况且,哪一家一户不看重子嗣? 这日早朝,东澜祁提及了谢府的这门亲事,命谢府早早将亲事办了,好冲一冲最近京城的晦气。 这话一出,众臣相视,神色各异。 原本这没什么的,可殷大小姐有了个魏王义女的身份,这就—— 明国公窝火得不行,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东澜祁先发制人,很是大方的笑道:“明国公不必紧张多想,殷郡主是殷郡主,魏罪人是魏罪人,两不相干,这亲事原本打算怎么办如今还怎么办!” 明国公听得这大方话差点没吐血,暗暗咬牙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是你这一说,就很有什么了,可他偏偏还没法反驳,只能谢恩。 他又不是殷万容亲爹,还能替她辞了这郡主之位不成? 若是以往,明国公也不会这么轻易乖乖就范就是了,然而在此消彼长的形势下,他以及谢氏一党根本就不敢与东澜祁再来硬碰硬,东澜祁这么说了,明国公只能感激涕零的感谢皇上英明、明察秋毫。 东澜祁看他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憋屈劲儿,心里暗爽。 东澜祁这么一说殷郡主与魏逆贼无关的话,即便殷姑姑原本想要主动请辞了殷万容这郡主之位也不能够了,不然岂不是不识趣、没事找事? 人家皇上都说了不要紧,你偏还要提? 有了东澜祁的话,这门亲事便热热闹闹的准备了起来,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 即便苍玉与殷万容出了那样不光彩的事儿,相对于她们的身份来说,这门亲事还是显得有点儿太仓促了。 出乎意料的是,无论药王谷还是代表西苍的苍天鸿,对此都没有异议。 谢府更不会有异议,甚至非常需要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进宫拜见太后。 这回,东澜祁也的确没法再推辞了,只要他没有和谢氏公开撕破脸,对于谢氏这么个要求便不可能一直推诿。 不推诿并不表示他便无可奈何,如今慈宁宫上下都是他的人,谢太后与谢家人能说的话也有限。 即便谢太后屏退左右,也有木着脸的宫女就站在一帘之隔,明目张胆,完全不怕谢太后看见,倒是有种生怕她看不见的架势。 把谢太后和娘家嫂子气得无可无不可。 无奈这宫里已经变了天,两人也只能交换几个眼色,随意说几句家常。 不多会儿,便有人客气的将明国公夫人请出去了,说是太后娘娘不能太费精力,需要静养…… 太后脸黑的不能再黑,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嫂子被带走。 半个月之后,这门亲事在一种诡异热闹的氛围中开始了。 因为这门亲事那并不光彩的由来,以及殷万容谋逆义女的身份,即便办的再热闹,也让人心里有点儿怪怪的。 次日,新人进宫给太后请安,向皇上谢恩,三人走在一起,格外的显眼。 只不过,三人的气色看起来似乎都有点怪怪的,一个消息风一般的在宫里头传来:昨天苍玉忽然晕倒,结果大夫诊断出了身孕…… 第966章 亲事成 对于这个消息,谢家和苍玉当然是高兴的,对苍玉来说这可是一个有力的筹码。 可是,殷万容就不可能会高兴了,今早进宫之前已经小小的闹了一场,闹的合府皆知。 这会儿进宫,大家都还有情绪。 慈宁宫拜见太后,太后对小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至少苍玉和殷万容目前还不能算是真正的谢家人,太后也只说了些表面上的客套话。 然而,听说苍玉怀孕了,太后还是颇为欣喜的,一来谢家这一代人丁稀少,添丁自然是大好事儿,二来苍玉一怀孕,西苍和谢氏的关系便变得更加牢固,这更是大好事儿。 谢太后现在对东澜祁这个儿子不说完全死心那也差不多了,总而言之如果在儿子和谢氏之间需要做决断的话,现在的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谢氏。 因此,谢太后对苍玉难免多关心了几句,又好言安抚殷万容。 殷万容面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只当谢太后这是对自己敲打,心里郁闷的不行。 随后三人往乾清宫请安,东澜祁见了三人便大笑连声道“恭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只看着谢家少爷和苍玉。 显然,这恭喜的是苍玉怀孕,而不是三个人的新婚之喜。 殷万容死死的咬着唇,心头怒火熊熊燃烧。 不等苍玉行礼,东澜祁便笑着免了,命人赐座。 “你现在怀着身孕,出入都要小心一点,说起来都是亲戚,这些虚礼用不着太讲究了!” 苍玉暗自咬牙,谢恩落座。 待她与谢家少爷都坐下之后,东澜祁才瞟了殷万容一眼,漫不经心道:“唔,你也坐吧!” 殷万容被这一个“也”字气得几乎想要吐血! 她堂堂药王谷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沾别人光这么可怜了? 殷万容很想硬气的表示不坐,然而若是不坐的话,岂不是更加难看? 随后,东澜祁在赐予赏赐的时候,苍玉那一份自然比殷万容要丰厚的多,其中还包括一座送子观音。 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又特意命传了软轿赐予苍玉一人,苍玉不得不苦笑着谢恩,看了殷万容那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心里暗暗叹气。 殷万容的脾气,她也很了解。 果然,出了宫,上了马车,两人一辆,谢少爷独自乘一辆,苍玉主动笑着与殷万容说话的时候,殷万容怎么看她那笑容怎么想挑衅显摆,恨的牙根痒痒,不酸不凉冷笑道:“公主还不累吗?公主如今可是双身子,矜贵着呢,还是好好的歇着吧,万一动了胎气流产了,那可怎么好呢!” 苍玉主仆听了这话都不由变色,虽然对丈夫没什么感情,可腹中孩儿对她来说却很重要,没有哪个孕妇乐意听到如此满怀恶意的话。 苍玉忍了又忍才忍住跟殷万容吵起来,叹了口气黯然道:“容儿,我对你如何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今日皇上分明是故意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咱们若真吵了起来,岂不是合了他的意?” 第967章 内斗 殷万容心里不屑冷笑,心道你说的倒是轻巧,皇上那么做看的是谢家的面子,什么挑拨? 他挑拨你我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用?他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再说了,即便他是挑拨,那么太后呢?太后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还对我说了那么一番话,哼,不就是怕我对你如何吗?真正是——叫人恶心! 殷万容突然又心里一动,她一向来对自己好,难道是真心对自己好吗? 难道不是她早已知晓她怀了身孕,有恃无恐,乐得在自己面前大方?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殷万容更将苍玉给恨上了。 “姐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如,姐姐把那尊送子观音送了给我,不知姐姐会不会舍得呢?”殷万容笑吟吟道。 苍玉一滞。 她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了,便陪笑道:“殷郡主,我们公主正怀着身孕呢,这送子观音怎么能送人呢?” 怀着孕将送子观音送人,这是很不吉利的事儿。可见殷万容跋扈不讲理。 谁知她们主仆正不快着,殷万容更不快,不等苍玉说话,一巴掌狠狠甩到了那丫鬟脸上,冷笑着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跟你注意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在我面前,你还不够格轻狂!” 那丫鬟惊呼一声,捂着脸低头不敢作声,眼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死死的咬着唇。 公主身边的心腹,那也是有头有脸颇为矜贵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面打脸辱骂? 苍玉也没料到殷万容竟如此跋扈,听着这借题发挥、指桑骂槐的话,气得手心冰凉。 殷万容看到她们主仆脸色难看起来,心里倒是爽了两分,笑道:“姐姐不会怪我多事吧?奴才就是奴才,这太苍狂了迟早要闹出事儿,妹妹看不过,姐姐如今身体不便,妹妹替姐姐好好教训教训她,省得惹祸!” 苍玉“呵呵”一笑,再看向殷万容的时候便带上了两分冷意,微笑道:“妹妹真是操心,倒是有劳妹妹了!” 说毕闭目养神,再不理会她。 殷万容心里忍不住又有些添堵,暗自咬牙:她就知道她是装的,装不下去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正如洛言心与东澜祁所料,明国公府从此不得安宁,被殷万容和苍玉搅合得一塌糊涂。 殷万容是个不饶人胆大的,认定苍玉欺骗了自己那是什么解释都不会听的,苍玉之前只是想利用她才对她好,如今显然是不可能再利用她了,堂堂一国公主,又怎么可能怕了殷万容? 斗起来一个狠一个阴,靠山都硬,府中根本没人管得着。 哪怕明国公,也不敢怎样,只能是劝解。这两边的盟友,他都舍不得失去啊,更不便得罪。 而东澜祁更是时不时的打着太后的名号给苍玉赏赐一些东西,表示关心,更将殷万容挑拨得酸妒不已,时不时便闹一拨大的。 这计策其实很粗糙,粗糙的不说明目张胆却也差不多了。 第968章 苍天鸿示好 然而偏偏这一招对殷万容来说比什么都管用,气得苍玉在背后不止一次大骂她笨蛋! 苍玉婚事已经完成,苍天鸿也没有了在东澜京城再待下去的理由。 向东澜祁辞行的时候,苍天鸿表示了极大的友好态度,大有冰释前嫌的味道。 东澜祁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其实西苍他倒是并不怎么忌惮,苍天鸿心胸狭窄,好几个兄弟虎视眈眈,他可没胆对外来战。 西苍的老皇帝,近年沉迷酒色,就更不可能主动挑事了。 不过,多个朋友总比仇人好。 苍天鸿言辞间又暗示,只要东澜祁愿意将手里那一份前朝的藏宝图给他,他可以与他合作,帮他彻底铲除谢氏,还可以促成两国结亲,将西苍公主嫁给他为妃。 东澜祁不动声色间将此话题一笑糊弄了过去,他当然不可能将藏宝图给他,他还想谋夺西苍皇室手中那一份呢! 至于结亲,西苍的公主太多,这亲事可不怎么值钱。即便值钱,他也不稀罕。 听他装糊涂,苍天鸿笑了笑也没多言,只说皇上不妨再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都可以。 对此东澜祁不置可否。 苍天鸿又试探着笑道:“皇上,那位叫洛言心的宫女……” 见东澜祁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自己,苍天鸿一怔,仍若无其事的继续笑道:“孤是真的很喜欢她,皇上真不考虑割爱吗?至于条件,好商量嘛……” 苍天鸿这话说得十分大方,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诱惑。 一个小小的宫女,能从一国太子好商量的话中换到多少好处可想而知。 相信没有几个人面对此能不动心。 东澜祁周身“刷”一下瞬间冰冷了好几度,冷冰冰面无表情盯了苍天鸿一眼,淡淡道:“别在朕面前做无谓的试探,朕不做这么无聊的事,不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苍天鸿心头一跳,没来由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尽管心里老大不服气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下意识的感到了忌惮以及——惧意。 嘴里愣是不敢再挑衅,咳了一声讪讪笑道:“玩笑话,玩笑话,皇上别当真。” 东澜祁自然没有当真。只不过苍天鸿在出宫的时候被一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老鼠给狠狠的咬了小腿肚子上一口。 等他回过神来,那老鼠早又麻利的窜到花圃里去了。 这种丢人的事儿苍天鸿也没好意思说,只能暗道晦气。 毕竟,老鼠这种生物,哪怕是皇宫里也不可能避免,这总不会是谁养的宠物吧? 然而出宫之后,在回国的路上,那原本他不当一回事的小之又小的伤口居然发炎起来了。 先是红肿,随后是扩大面积红肿,原本只有一粒大米那么大的伤口最后红肿得比一个巴掌还要大,肿起来得有两公分高,最要命的是痒,奇痒无比。 痒的是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挠一挠。 苍天鸿苦不堪言,不得不让人绑了自己双手,每天被这深入骨髓的痒痒折磨的死去活来,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得出来是什么问题。 第969章 与南陌的交易 而苍天鸿因为这几天的日夜煎熬已经快要崩溃…… 足足折腾了七天七夜,那红肿和瘙痒才渐渐的减轻,饶是减轻,也不表示着立马便好,这小小的伤,愣是前前后后养了一个多月才算好全。 此时,苍天鸿已经踏入了西苍国的地界儿,恨东澜祁恨得牙痒痒…… 东澜祁才不怕他恨,如果亲眼看见他的惨样也绝对不会同情,只会冷笑着说一声“活该!” 敢惦记他的女人,敢用那种语气和言辞提及他的女人,就要有被他收拾的自觉! 东澜祁带着洛言心再次出现在了南陌皇帝所派来的联络人关一信面前。 关一信这次看见东澜祁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也谨慎小心忌惮了许多。 规规矩矩的行礼,说话,不敢露出半分的不规矩,甚至一句话出口前也得先在心里过一遍细细的想一想合适不合适,根本不敢随意开口。 他不能不忌惮恭敬。 稀里糊涂的看了一场夺权大戏,还在晕头转向之际,人家东澜祁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战争。 一反之前的劣势大权在握,不但漂亮的解决了魏王之乱,还趁机无耻的牵连了明国公一派,杀了不少明国公一派的人,这是何等的手段和心机! 要知道这其中只要一个环节出错,或者衔接、配合上出了什么纰漏,他就会面临两面夹击的困境,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他成功了,这一场内乱,彻底的改变了东澜的政治格局。 关一信已经不知道在背地里感慨叹息了多少次,他不得不承认,东澜这位年轻的皇帝很了不起! 他的主子如果有东澜皇帝的一半,那便不用叫人担心了…… 关一信苦笑,同时也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运气那么背派人与明国公联系、打算走他路子的时候被东澜祁截胡了,不然现在不知道会多后悔。 或许非但要不来助力,还得忍受明国公的某些威胁。 东澜祁是来告诉关一信,他可以很快设法带人去一趟南陌都城,履行承诺,就是不知道南陌皇帝考虑好了没有? 关一信心中暗喜,忙拱手躬身陪笑道:“皇上放心,外臣的主子已经来信,答应皇上的要求,只是……” 顿了顿,关一信又斟酌着道:“外臣冒昧,敢问一句,皇上不觉得吃亏吗?” 帮自家主子夺权,这是天翻地覆的极大事,而东澜这位年轻的皇帝只要那么一份藏宝图? 传说中前朝的宝藏虽然很诱人,可是,这地图分成了这么多份,尽在四国五城六部之间,想要将之全部收集在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而这地图如果不能凑齐、哪怕只缺失一片,拿在手里也是废纸一张,半点用处都没有。 东澜皇帝仅仅为了这么一块不一定派得上用场的地图,而冒这么大的险帮自家主上夺权,岂不是怎么算怎么亏? 东澜皇帝可不是个傻的,非但不傻,还相当的聪明。 第970章 闲适 所以有的话,还是事先问明白更放心。 尽管这问话似乎显得有点儿无礼和冒昧,那也顾不得了。 东澜祁坦然一笑,看了关一信一眼淡淡道:“朕就是为了这块地图,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主子若是过意不去,便与朕结盟,将来两国长长久久的交好便是!” 洛言心忍不住瞟了东澜祁一眼,这家伙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说的跟真的似的,她自然知道东澜祁之所以决定亲自去南陌一趟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不过,南陌皇帝就算有所疑心那又如何? 查,他是不可能查得出来的,放弃与东澜祁合作,他也不会舍得! 那么,他就只能接受。 东澜祁继续道:“那地图在你们眼中或许未必有用,可是朕有信心,朕一定会将所有的地图集齐!在朕眼中,这笔交易很值得,朕不亏!” 关一信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怕心里仍然存着疑虑,然而正如洛言心所言,他和他主子都舍不得拒绝,那么就只能接受。 “皇上放心,此举若成,皇上便是我们南陌的大恩人,不敢说世代交好,也绝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只要事成,那地图,就是皇上的!”关一信郑重说道。 东澜祁大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准备启程回去吧,告诉朕到了南陌京城该如何与你联系。还有,边境的巡逻防守,你主子有办法松动松动吧?掩人耳目方可出奇制胜,朕出现在南陌都城前,不想让人知道到了南陌。” 关一信略一沉吟,点点头道:“这个不难,外臣回去后便会请父亲安排。” 说着约好联络方式,又作了一番简单的交流和商量,东澜祁便带着洛言心离开了。 第二天,关一信便离开了东澜京城回国。 得知消息后,东澜祁一笑,也没有急着做什么动作,而是带着洛言心出城,上温泉行宫消遣散心去了。 忙碌紧张了这么些日子,他也需要放松放松。 况且,已经许久没有好好陪陪洛言心了,倒是正好可以忙里偷闲。 两人在温泉行宫住了七八天,不说如漆似胶、如鱼得水也差不多了。 回城的时候,东澜祁向来冷厉的面容上也温柔了许多,洛言心眉眼间亦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进城之后,东澜祁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带着洛言心在半路上下了车,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洛言心有些纳闷,不过看他似乎兴致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又有点期待。 东澜祁拉着洛言心上了一辆等候在路边的普通马车,马车驶动,七弯八拐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到了,走,咱们下车。”东澜祁笑笑,握着洛言心的手带她下车。 “这是——去见什么人吗?”洛言心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条颇为讲究的巷子,也很宽敞和干净整洁。 回头望望,巷子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隐约可见高大威武的屋脊飞檐,所见门庭也十分讲究,许多人家大门口还蹲着讲究的石狮子。 第971章 府邸 看样子,住在这条巷子里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家。 只是,东澜祁这是要上谁家去,得亲自上门,并且还是这么低调的上门? 东澜祁一笑,拉着她的手推门便进了眼前的大门,径直拉着她往里边去。 “这是——” 洛言心越发一头雾水,因为这座府邸中似乎并没有人居住,而且还可以看到有工人在不远处干活,这座府邸除了主建筑,其他的似乎还都在建设修整之中…… 不过,雕梁画栋的,却是十分的华丽精致。 “心儿,这里如何?你看看喜欢吗?”东澜祁笑着问她。 洛言心深深望了他一眼:“东澜祁,这是送给我的不成?” 东澜祁见她猜到了一笑便不再打哑谜,点点头笑道:“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宫吗?这座宅子便是给你的,等咱们从南陌回来,这儿也该完工了,到时候,这儿便是独属于你的家!不过,朕还是希望你更多时候住在宫里!” 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东澜祁的掌控之中,洛言心即便是住在宫外,他相信自己也能护好她的周全,而她自己又心心念念的,那么,便是在宫外给她置办一处宅子哄她高兴,这也没什么。 “真的!”洛言心闻言却是十分高兴,又惊又喜眼睛发亮,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臂展颜笑道:“你真的会让我出宫?” 之前她一直想的就是出宫,后来嘛,因为与他的关系也没有那样了,这事儿也就没有那么执着了。 不过,她还没有嫁给他,那宫里还有皇后,还有不少各种份位的嫔妃美人,并且在将来相当长的时间内这种格局都不会有改变。 他相信他,也没有把那些人放在心上,然而心里多少还是下意识的有点儿忌惮与抗拒。 如果能在宫外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听起来倒也不错。 虽然这是他送的,其实也不是自己掏钱买的,可是,唔,自己帮了他那么多,收他一座宅子似乎也不是过分的事儿。 况且,男朋友送房子当礼物,也可以的吧? 东澜祁看她这么高兴,眉眼间全是笑,突然有点心里发酸,以及暗暗后悔—— 自己真是多事儿啊,好好的突发奇想给她一座宅子干什么?乾清宫还不够住吗?这下子她没准儿心又野了…… 只是,看到自己这份礼物送的如此合她心意,看到她如此高兴,东澜祁又忍不住有点儿小得意:难得讨她欢心了! “这座宅子权当别院罢了,偶尔过来住住便是,自然宫里才是该长住的地方毕竟将来咱们还是要住在宫里的。”东澜祁揽着她笑道。 洛言心心里一甜,“唔”了一声直接忽略掉他一部分话。 别院不别院她才不管呢,等落成之后,她决定了还是从宫里搬出来更自在。 东澜祁无奈摇了摇头,她的神色可瞒不过他,罢了,随她高兴吧 !“朕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到处看看,你想建成什么样便建成什么样。朕的小库房钥匙不也给你了吗?里头好东西也不少,到时你挑着自己喜欢的送来。” 第972章 准备出行南陌 洛言心听了这话更高兴了,笑道:“皇上,我眼皮子很浅,见了好东西可是挪不动脚步的,万一把你的小库房给搬空了呢?” 东澜祁哈哈大笑,笑嘻嘻道:“无妨,你只管搬,朕就喜欢眼皮子浅的!” 洛言心“噗!”的笑出声,双手一摊:“哎,听你这么说,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东澜祁啼笑皆非,她这还叫不好意思吗? 两人走了一圈,洛言心看了看那起居的大院子,还是相当满意的,十分阔大,处处透着大气,住着也叫人舒心。 至于密室、炼药之所,这倒不急,等自己住进来之后再安置。 又看了看花园,不是很大,但十分精巧雅致,还有一池活水,看去十分清澈,游着几尾鲜活的橘红色金鱼。 看了宅子之后,两人索性在外用过了晚饭,这才回宫。 南陌之行已成必然,去之前少不可要做一番布置。 这一次东澜祁没打算透露消息,因此明面上的力量都不会动。 比如云家,比如罗相,比如上官烈,比如司马流云等。 有他们留在京城,不怕刚刚大受打击实力大损的谢氏做出什么来。 唯一的难题就是太后,东澜祁不在,太后身份贵重,再有谢家支持,根本没人能跟太后做对,更不敢违抗她的懿旨。 如果事先没有万全的准备,还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如今与谢氏没撕破脸也仅仅只差一层很薄的窗户纸,谢氏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客气。 东澜祁不敢冒险,眼底划过冷意,说不得,母后只好吃一些苦了。 南陌此事贵在出其不意,只要将南陌太后和摄政王,以及几个核心成员控制住就算成功。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的事儿了。 如果陌子楚连这么样的善后都做不好、到如此地步还不能掌控局势,那他还做什么皇帝夺什么权啊?干脆早点逃离皇宫瞒名隐姓得了。 当然,东澜祁也是有私心的,他只负责开头,南陌如何激烈内斗、如何厮杀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巴不得斗得双方元气大伤呢! 东澜祁只决定带洛言心和暗卫们出行,已经有打头阵的陆续离开京城前往与南陌的边境了。 洛言心在准备各种毒药以及解药,以及其他各种用处的药,顺便看看东澜祁提供的关于南陌的相关信息。 没两日,东澜祁夜间避人耳目传召摇光天师在乾清宫相见。 摇光天师依然一袭白衣,广袖宽袍,不食人间烟火样。 身形挺拔如松竹站在东澜祁面前,连弯一下腰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看向东澜祁的眼神也冷冷清清。 “皇上有事?” 东澜祁看了他,忽然一笑,直截了当道:“朕要去一趟南陌,需要天师大人帮个忙。” 摇光天师眼皮子也没动一下,显然对这个丢出去能将东澜京城炸翻天的天大消息压根没放在眼里。 本来么,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于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一向来不会上心。 第973章 天师帮忙 对于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一向来不会上心。 东澜祁去哪儿也好,南陌怎么样也罢,统统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听了这话他还是抬起头看了东澜祁一眼,冷清清道:“你要带她一起去?” 东澜祁眸底掠过一抹寒意,冷声道:“当然。” “明知此行危险,你也带她去?”摇光天师声音也染上了三分寒意。 东澜祁冷笑道:“朕自有主意护她周全,她注定是朕的女人,你以为朕会拿她开玩笑吗?” 摇光天师冷冷道:“无论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危险的事实。你若真喜欢她,便不该将她置身险地。” 东澜祁有些想笑,也有些恼火,看了摇光天师一眼声音更冷:“你不懂。”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有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共同进退的本事。 她没有傲人的出身,只有自己争得一份资格,将来现在他身边才不会被人所轻视。 况且,以她的性子,他不许她去,她能答应吗? 摇光天师久久的盯着东澜祁,很有一拳将他打扁的冲动,他不懂?他凭什么说他不懂? 若不是那是自己身体太虚弱不得不闭关,早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真是可恶至极! “我可以帮你,”忍了又忍摇光天师舒缓下一口气,冷冷的道:“不是帮你,是帮她。” 摇光天师心里暗暗磨牙,东澜祁,你最好别辜负了她,否则,本座要你的江山和你的命来还,定教你,生不如死! 东澜祁此时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儿去,只觉这话实在可恶至极! 这神棍,享受着他们东澜的供奉和至高无上的地位,难不成他这个皇帝还不能使唤使唤他了? 他不介意洛言心帮他,但却介意这该死的摇光天师这话! 两人都是聪明人,许多话用不着挑明亦彼此心知肚明。 比如对于洛言心,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心思,那么,东澜祁当然不乐意摇光天师看洛言心的份上帮自己了。 摇光天师瞅了一眼憋屈要抓狂的皇帝,一向来淡漠的心居然生出几许快意来,暗道“活该!” 没过几日,天师大人屈指一算,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久治不愈是因为那一场变故中受惊过度,以至于伤损了魂魄,需得帝后亲自陪同往南边名山之巅寺庙之中戒斋静养半年方可回魂,否则,将会影响寿元。 摇光天师从来不打诳语,也从来不掺合任何一方的事情,而他掐指一算的各种预言也从来没有出错过,因此对于这话,根本没有人会怀疑。 天子以孝治天下,摇光天师这话一出,皇上皇后必须得护送太后前往南边名山名寺。 东澜国南边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位于南山城一带南岭上的广陵寺。 南山城距离东澜与南陌的边境不过百里,骑着骏马一夜可以跑两个来回。 东澜祁为表孝道不得不下旨命准备出行事宜。 据私底下的小道消息传说,皇上对此事非常不满。似乎因为此事还与摇光天师在宫里差点闹翻了…… 第974章 明国公称病 然而摇光天师终究不肯改口,皇上也只能咬着牙恨恨的认了。 为了发泄不满,皇上便命礼部与内务府一切从简再从简,十天之后出发,已经派出先行部队在沿途上做好各种接应安排,一路轻车快马,速速赶去。 大有赶紧赶着将此事早完成早拉倒的意味。 政权才刚刚收拢手中,稳定不稳定还不好说,只要是正常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愿意离开京城。 因为一旦离开,京城中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就会鞭长莫及,极有可能会令眼下形成的格局再次改变。 因此,根本没有人相信东澜祁居然敢冒这样的险主动筹谋离开京城。 朝中大臣亦忧心忡忡,连着数日,进宫的人连续不断,各种进谏,以及领受皇上吩咐下来的各种安排叮嘱。 然而没有人心里能够放松下来,谢氏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还是在的,再万全的安排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在皇上回京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相对于东澜祁以及拥护东澜祁的大臣们各种烦恼忧心,明国公一派简直要笑歪了嘴,恨不得放鞭炮大加庆贺。 皇上离开京城,就代表着他们的机会来了。 明国公还不到敢谋反的地步,然而趁着皇上不在的时候“收复失地”,将之前在那一场变动之中失去的势力夺回来却并非没有可能。 明国公因此聪明了一把,摇光天师在大殿中郑重说出这话之后,第二天明国公便因为感染风寒而“病倒了”。 据说,皇上在乾清宫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两名跟前伺候的小太监被他拿来出气打了一顿板子。 明国公知道后冷笑,心里暗道侥幸。 皇上发脾气与他称病之间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一柄,皇上即便想找各种借口拉着自己同行也没辙了。总不能非要自己带病同行吧? 所以,他才会懊恼发脾气。 没过几日,太后果然感觉身体似乎有些不适,东澜祁慌了神,也顾不得想法子折腾谢氏一党了,急匆匆下旨,勒令三日之内将一切准备好,离宫出京。 因为这一趟出行帝后都随行,宫里一下子空荡了起来,东澜祁便去了静妃那里一趟,叮嘱她管好宫里。 众人不在,后宫由她做主。 静妃跪下叩首应声,到底忍不住试探着陪笑道:“臣妾所知有限,也没什么见识,万一到时真有什么无法决断之事,便请洛姑娘一道商量……” 东澜祁闻言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朕相信你,你自己做主就行,她会跟着朕一起走。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上官烈商量。” 静妃呼吸一滞,下意识握了握手心,眼中一抹复杂之色迅速掠过,只是眨眼之间便已恢复如常,恭恭敬敬陪笑道:“是,皇上。” “宫里如今很干净,你只需把好门户即可,倒也不需太花功夫。自己万事谨慎小心。”东澜祁挑眉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 第975章 属下 在离开之前,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静妃一眼说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必在朕面前自称‘臣妾’,称‘属下’。” 是的,静妃明面上是他的妃子,其实是他的属下。 洛言心好几回被太后皇后殷万容刁难,都是静妃派人第一时间给他传的消息。 还有洛言心被他下旨关进慎刑司的时候,他也暗中吩咐静妃照看过。 也正因为静妃是他的人,所以每一次宫里发生变故,她都能安然无事、全身而退。 听了这话静妃猛然抬头,睁大眼睛朝东澜祁望去,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意外惊诧,以及闪掠过——一抹痛楚黯然。 她的反应太直接,以至于东澜祁有些莫名的挑了挑眉,似不明白。 静妃一惊慌忙收敛神色,恭敬的垂首:“是,臣妾——属下遵旨。” 东澜祁这次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静妃却怔怔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她还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 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这个男人,她只能仰望,永远。 然而心里到底是有不甘的。 她原本以为,这世间不会有配得上他的女子,更不会有他会放在心上的女子。 至今她也依然认为世间没有配得上他的女子,那个曾经的出身低贱的贵人——同样不配! 然而又能如何呢?他偏偏就是喜欢那个女子,明里暗里的护着她。 静妃苦笑了笑,强行压下心头的不自在和不甘。 他是她的主子,她只需要为他尽忠就好了,其他的,不是她能想、更不是她能置言的。 洛言心已经将出行南陌所需要的一切准备妥当,东澜祁看到她精神焕发,眉眼发亮,一副飞扬期待的样子,不由哭笑不得,无奈笑道:“不知道的,还当是去做什么有趣的好事,看把你给急的!” 洛言心被他这样说的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我还没去过南陌呢,所以有点儿好奇呀!” 东澜祁一笑,忽然正色起来,双手扶上她的双肩道:“心儿,此行危险,朕想——” “想抛下我,然后在外边花天酒地勾搭美貌小姑娘?那可不成,我不能让你得逞!”洛言心笑嘻嘻的打断他的话。 东澜祁无奈一笑,目光却变得更宠溺了几分,笑道:“既然心儿如此不放心,朕为了便是坦然与清白,唔,只好带着心儿一起了。哎,真是可惜啊,这下子勾搭不成美貌小姑娘了。” 洛言心咯咯的笑:“”看吧,叫我拆穿了!” 两人笑闹一阵,东澜祁略一沉吟,又对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是魏王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之际,曾要求见他一面,对他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说即便他斗垮了他,即便重伤了谢氏,难道他就是最后的赢家了吗? 不,他不是,他最终还是会输,他再怎么挣扎努力,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实在是可笑可悲! 他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他就算是死了,他也捡不到便宜! 第976章 魏王的后手 “他说完这些便拔剑自尽了,朕没有来得及细问。”说起此事,东澜祁仍是一副懊恼的神色。 他在洛言心面前极少掩饰自己的情绪,然而洛言心也几乎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有懊恼的神色。 她不由有些意外,沉吟道:“皇上如此笃定他不是故意说这么一番扰乱人心的话吗?或者,他只是不想让皇上心里好过。” 东澜祁揉了揉额头,淡淡道:“朕原本也怀疑过这种可能,但后来让大哥暗中去查,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所搜缴到的财物并不是全部,还有一大批最好的兵器,全都下落不明。甚至一批精锐士兵也并没有踪迹,像是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大哥一直在查此事,试图查出个结果来,可惜,毫无进展。” 洛言心也不禁心中微沉面色一变,暗道这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啊。 她就说嘛,魏王装好人装的这么成功、一装就是这么多年,背地里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东澜祁给灭的这么彻底? 当然,她不是说东澜祁没有这个能力,而是,魏王既然折腾了这么多年没有道理这么容易垮台。 这不符合逻辑。 原来这老家伙还留有后手啊,纯粹死了也不让你好过! 心里一动,洛言心道:“所以皇上把他和李太妃的私生子给放了,便是想趁机利用他找到那支背后的力量?” 东澜祁赞许的冲她一笑,点头道:“有这个想法,但目前毫无进展,且从监视他动向的探子回报看来,他对此似乎毫不知情。且那人废物一个,已经被养废了,根本也不可能有给朕添乱的本事,如果魏王真想给朕添乱的话,他的这一支力量与财富可不太可能会交给他。可除了他,朕一时却也想不到他会交给谁,心儿素来聪颖过人,替朕想想。” “皇上可真瞧得起人,”洛言心一笑,想了想,说道:“他既然敢在临死前向皇上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是笃定皇上几乎是查不到的,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与他那私生子,甚至是谢氏毫无关系。” 毕竟依着魏王那话,第一反应就是查他的儿子,以及谢氏这个东澜祁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可是,若因此而提醒了东澜祁、这么容易就查出来,魏王岂不是白费了心血? 布下的这一步棋岂不是废了? 看魏王装老好人一装这么多年的本事看,这绝对是一只忍者神龟而绝非一时冲动逞口舌之快的人。 他敢这么说,自然就有东澜祁绝不可能揪出那人的把握。 听了这话东澜祁心中一动,心中似乎明了了几分,沉吟道:“心儿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一个朕想不到的人?是朕身边朕所信任的人……” 洛言心吓了一跳,这可使不得! “这也不好说,说不定,他心思歹毒,正要皇上这么想好使反间计呢?虚虚实实都很难说的,皇上千万别上了他的当了!” 第977章 出发去南陌 洛言心不禁有些郁闷,说来说去,呃…… 自己貌似也有嫌疑了! 魏王那混蛋,果然够阴险! 东澜祁一笑,揽着身旁女人笑道:“朕不是这么容易便被他挑拨的冲动之人,放心,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无论何时,朕更不会因此而怀疑心儿。” 如果连他身边这个女人都不能相信的话,那么他还能相信谁? 洛言心笑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口中却笑眯眯道:“皇上若是怀疑我啊,我一点也不介意被当成嫌疑人被掌控起来。” 东澜祁瞟了她一眼道:“朕若想掌控你何须如此麻烦?” 洛言心:“……” 这话真叫她牙痒痒呢! “咱们就这么去南陌,不要紧吧?”她又问道。 即便是她,这一刻也不得不佩服东澜祁的胆子大。 明处有谢氏,背地里还不知有谁,而政局刚刚稳定根基尚未牢靠,他居然敢离京…… 东澜祁道:“眼下正将稳而未稳,正是离开的好时机。虽然有点冒险,但还不至于到糟糕的地步,朕心里有数。” 洛言心连个半吊子也算不上,听他这么说也放了心,便不再多言。 转眼就到了启程这一天,皇帝出门本来就够麻烦的,况且这次是帝后与太后通行。 即便东澜祁下了两道旨意吩咐一切从简,仍然折腾到中午时分才刚刚出了京城城门,往前行了二十里,便停下用午膳了。 好在接应这边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倒也不麻烦。用过午膳,稍作休息,东澜祁便传旨继续赶路。 太后这几日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人看起来也仿佛呆滞了些,不太有精神,一天里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是在睡觉。 对于赶路还是休息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皇后一大早便起来折腾,这时候却是累的不太想动了,难免心里有点儿怨气不满,无奈她的意见根本没有一丝丝用处,也只能忍了,老老实实的上路。 这一路上每天赶路都很急,基本上没有什么宽容些的时候。 无奈东澜祁毫无松口的意思,底下人自然更不敢有意见。 当二十天之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除了东澜祁、洛言心等,余者已经累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大有一坐下就起不来的架势。 三日之后,该戒斋的戒斋,其余宫女太监们全都被规定待在两处大院子里念经,不得外出,违者——就不必回京了,待这儿吧! 这个处罚比什么都更有效,众宫女太监们无不心中凛然,哪里敢有半分乱来的心思? 一切准备妥当,洛言心和东澜祁也准备赶往南陌。 天下四国,在别国都派有探子,尤其是都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东澜同样也有人安插在南陌都城。 加上先后出发的五拨人也已经到了南陌都城,总数上也得有五六百人了。这点儿人如果是投入战争自然是不够看,但是用于突袭、暗杀,已经足够—— 甚至根本用不着这么多。 ------------------------ 求票、各种票~~~ 谢谢红袖书友14989186140410759打赏~~ 第978章 到达都城 东澜祁和洛言心是在夜里离开的南岭广陵寺,除了两人和呆呆,还有五名暗卫随行,东澜祁管他们叫卫五直到卫九。 路线是早已计划好的,一行人半夜里便风驰电掣般的到了南陌边境,进了一户农户人家暂时歇脚。 次日一番乔装改扮,没费什么功夫便顺利到了南陌。 南陌都城地处该国中部偏南,距离洛言心他们进入的这一段边境相距大约千余里。 按照他们的速度,两天的功夫足够了。 但因为在南陌的地界上,骑着太神骏的骏马飞驰匆匆赶路,那就显得有点儿太扎眼了。 因此一行人在南陌境内并没有骑原来的那些马,而是换乘马车,扮作普通商人。 如此速度虽然慢一些,但却不惹眼,会更安全。 一路往南去,天气明显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途径各城的居民们衣着也变的越来越清凉,入目所见的建筑风物也与东澜大大不同,食物也是一样。 洛言心对此颇感兴趣,一双眼睛总忍不住到处转,只是明白轻重缓急,但是没有刻意停下来去看什么新鲜新奇。 东澜祁见了好笑,向她道:“等将来朕打下这片江山,定陪你好好游一游。” 洛言心心里一动,笑道:“皇上想要一统天下?” “当然。”东澜祁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这天下分裂的也够久了,一统是迟早的,这种事,朕当然想!” 洛言心不由大笑,心中顿时亦不由豪气万千,笑道:“我陪你一起。” 东澜祁握住她的手一笑:“好!” 到了南陌都城,一行人落脚在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院落里。 负责都城各项事务的大当家孟先生早已在此等候,见了东澜祁急忙上前跪下行了大礼,神情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发抖起来。 这让洛言心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按说被选派在异国干这种事儿的不都是既沉稳又够聪明灵活的吗? 再怎么样也不会见了皇上便激动得说话都结巴颤抖吧? 东澜祁却明白,孟先生是很多年没见过他了,想来他也已经知道东澜国内的那一场变动,此时乍见自己,难免会激动、欣慰,一时失态也就难怪了。 东澜祁一弯腰亲手将孟先生扶了起来,笑道:“孟叔,这些年辛苦你了。” 孟先生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属下还没恭喜主子呢,听到传来的消息,属下真替主子高兴啊!主子这些年才是真的辛苦了……” 两人叙旧间已进了屋里,说了会儿话,孟先生便道住处已经安排好 “主子一路劳顿,今日且歇一歇,明日属下再细禀一切事宜。” 既然已经到了南陌,东澜祁自然也不急,凡事谋定而后动,方能一击必中,便笑着点头应了。 第二天,孟叔将留在此地的好几名核心成员都叫了来,准备将南陌都城这边的情况向他细细禀报。 书房中,孟叔等看到东澜祁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叫“主子!”,待看到跟随在东澜祁身边的洛言心,都有一刹那的发愣。 第979章 排挤 看到主子握着人家姑娘的手,各人便心中明了:想来这便是那位洛姑娘了。 主子身边有个医术很不错的宫女,连药王谷比试都输在了她手中,此事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儿距离东澜京城并不近,他们尽量的融入南陌,等闲也不敢轻易打听东澜的事。 此刻看到主子分明与这位洛姑娘的关系有点儿不可言说,各人的神色就有些晦暗不明了,都觉得主子似乎有点儿对她太好了些。 今日这种场合,可不是她能出现的。 主子在国内干了那么大一件事儿,此时见面更觉威仪不俗,强大的威压令他们根本不敢质疑主子的安排,只不过有意无意朝洛言心瞟过去的目光,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洛言心自然也察觉到了,不由暗暗翻个白眼。 话说这种场合她根本不稀罕参与,还不是身边这个家伙非要把她拉来! 她想着自己也需要了解南陌都城的各种详细最新资料——毕竟大家一条藤上的,所以这才来了。 东澜祁拉着洛言心挨着自己身旁坐下,众人更是眼皮子猛跳,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这女子也太——得宠了吧? 他们心里的反感更甚。 在他们想来,这种场合根本不是女人能够掺合的,多少事最后都是坏在女人身上。 即便这洛宫女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医术厉害一点,出现在这种场合是个什么意思? 主子出门在外,带个厉害点儿的大夫在身边,尤其这大夫还兼管暖床的功能,可谓一举两得,他们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行。 可是,要紧大事就没必要让她参与了吧?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起身陪笑着道:“主子,这位姑娘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毕竟,咳咳,毕竟这要说的事儿她也听不懂啊,长途跋涉一路劳顿,不如下去休息为好。” “对对,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主子啊!” “肖兄言之有理,这位姑娘还是去休息吧。” 五六个人顿时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赞同附和着。 洛言心哭笑不得,忍不住看了东澜祁一眼。 她正要站起来离开,谁知东澜祁动作比她更快,仿佛自然而然的恰恰在她起身之前扣住了她的手腕,顺便目含警告的瞟了她一眼。 洛言心没奈何,只得继续稳稳的坐着。 “她不必回避,朕带着她来是做正事的,不是当使唤丫头。好了,开始吧!”东澜祁扫了众人一眼,语气淡淡的道。 被他目光一扫,众人心头猛地跳了跳,即便有万般不满,也不敢再啰嗦什么,恭敬应是,各自神色肃穆了起来。 孟先生咳了一声,先将整个南陌都城大致的状况说了一遍。其他各人也顺次发言,将自己所负责的那一项事务一一说来。 至始至终东澜祁都没有打断谁的说话,等众人全都说完后,看向洛言心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洛言心虽然明白他这是给自己立威的机会,但似乎并不那么合适,这些家伙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呢!就算问了,也是讨人嫌罢了。 第980章 完颜太后 他好像有点儿急了,急于让众人承认她的存在。洛言心心里一暖,又有些好笑。 若是以往,他断不会如此冲动,可见是真有几分在乎吧? 她素来心气高傲,自然懒得让人有机会在心里骂自己,便笑着摇了摇头。 东澜祁也不勉强她,面无表情的问了些话,孟先生等一一回答了。 之后东澜祁也没再多说,只命各人仍旧回到各处,除他召唤不必与他联系,时刻做好接应行动的准备。 众人一一答应,相继离开。 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洛言心,露出几分鄙夷。 洛言心在心里大大翻个白眼:所以她体质天生招黑招仇恨吗?这些家伙,如果不是看在东澜祁的份上,她管叫他们好看。 “主子,接下来,您有何打算?”孟先生问道。 东澜祁略一沉吟,淡淡道:“暂时没有。朕与言心先逛逛这南陌都城再说。” 孟先生不由得嘴角暗抽了抽,只是他是第一个接应东澜祁的,自然更明白洛言心在东澜祁心中的位置,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东澜祁果真与洛言心在南陌都城中闲逛了起来。 逛了两三天,两人都深有感触,这南陌皇帝之弱,比起当初被谢氏所打压的东澜祁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澜祁那会儿虽然被谢氏所打压,但谢氏却并不敢不给他面子,只敢暗戳戳的坑他,明面上根本不敢怎样。 可这南陌皇帝陌子楚,根本就是个摆设。 摄政王陌楠真正的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上朝不跪,宫内纵马,出入宫闱如进出自家的大门。 许多政事他在府中与幕僚心腹们便议定了,根本无需拿到朝堂上再议,就连装装样子也没有。 一开始不是没有忠于君上的臣子御史们看不过眼挺身而出质问,可最后这些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全都是陌子楚下旨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将之满门抄斩。 尽管人人都知道陌子楚也有苦衷难处,形式不如人不得不依从了摄政王的压力下这种旨意。 可是,下边人是会心冷的。 忠君到头来却被君主亲自下旨斩杀灭门,还有几人再愿意出头?他们的死与家族的覆灭,就跟一个笑话一样。 摄政王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 所以现今陌子楚的境况,是真的非常不好。 至于宫里那位完颜太后,民间传闻就更多了。 据说她进宫之前就跟摄政王陌楠是恋人,原本是打算成亲的,谁知却被先帝看上了,进宫封了妃。 但先帝花心多情,完颜太后只享受了三年的帝王宠爱,就被更美貌的新人取代了位置。 于是,寂寞黯然的完颜太后便又与摄政王勾搭上了。 当然了,当时的摄政王还不是摄政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低调王爷。 但这位王爷暗地里的动作可不小,与完颜太后宫里宫外的相互呼应与扶持,居然笑到了最后。 最终,完颜太后母凭子贵,当上了太后,而陌楠也从一个普通王爷变成了摄政王。 第981章 秘事 又据说,陌子楚其实并不是完颜太后的亲生儿子,而是她身边的宫女所生,被她强抢当做儿子抚养。 反倒摄政王的小儿子、今年才八岁的陌子彦才是完颜太后与摄政王的儿子。 所以,完颜太后对付起陌子楚来,更加不留余地。 如果不是摄政王想要上位困难重重,不敢轻举妄动,只怕皇位早已易主了。 毕竟如今天下四国各自对邻国都虎视眈眈,南陌一旦发生内乱,别国难说不会趁虚而入,因此摄政王也不敢做的太过,形势就这么诡异的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之所以说岌岌可危,那是因为谁都知道,这种平衡绝不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等摄政王进一步收拢权力,做好各项部署和安排,迟早是要将陌子楚解决掉的。 反正,他黑锅都已经背上了,得了个拿捏欺压君王的奸臣名声,干嘛不索性做的更彻底一点? 他现在与陌子楚明显已经是你死我活之势,如果他不干掉陌子楚,将来迟早会被陌子楚干掉。 即便陌子楚干不掉他,他的子孙后代也逃不掉。 撕破脸,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这一点,相信陌子楚心里也非常明白,所以才会狗急跳墙豁出去了,竟连求助别国这种事都干了出来。 这也就才有了关一信秘密谦王东澜京城之事。 驱狼斗虎,打的倒是好算盘,只是最后的局势是不是他能够掌握得住的,那就难说了。 东澜祁与洛言心转悠了三四天,根据打听来的各种消息,以及孟先生等人反馈来的各种信息相互交融分析,两人一致决定,从摄政王方面撕破这个缺口。 经过一番信息分析与推断,洛言心向东澜祁笑道:“摄政王这个嫡长子陌子良似乎不太对头啊。” 东澜祁淡淡一笑:“心儿跟朕想到一块去了!”两人相视一笑。 东澜祁当即命人彻查陌子良,彻彻底底,不放过一切细节的彻查。 对于摄政王府的核心人物,一直都是孟先生等人的重点关注目标,对于陌子良的彻查并没有需要太多时间,更加详细的资料便放到了东澜祁和洛言心的面前。 两人一致认为,陌子良绝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陌子良是摄政王妃所出,年纪比东澜祁还要大上四岁。 摄政王妃已经去世,摄政王府中连侧妃也没有,只有几个侍妾。 但主持内务当家的,却并不是陌子良的夫人颜氏,而是管家。 摄政王府对外的说辞是,这位颜氏少夫人自打生了儿子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是个药罐子,根本没有能力理事。 然而事实上是不是这样,那就难说了。 联想到完颜太后与摄政王之间的暧昧风言风语,完颜太后那强势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容忍摄政王妃的儿媳妇当王府的家,甚至还有可能给她的亲生儿子陌子彦受罪刁难。 颜氏少夫人对此却似毫无怨言,深居简出,一门心思只管养病。 第982章 专业坑爹 陌子良就更令人不解了,按说他早已成年,却连世子的册封都没有得到,显然更不可能为完颜太后所看重。 完颜太后不喜他,摄政王也未必会跟太后作对惹她不高兴。 可是,陌子良却对摄政王父亲忠心耿耿,是父亲的急先锋。 这些年来,不知为摄政王做了多少事情。 在外人眼中,他绝对是父亲最可靠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其残暴的名声比摄政王更甚。许多残忍破门之事,都是他去做的。 朝臣们对摄政王是害怕,对他便是痛恨,无与伦比的痛恨,称他是刽子手、阎罗王。 可是,东澜祁和洛言心却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陌子良的一次次的血腥镇压,看起来是替摄政王永绝后患、斩草除根,但何尝不是在替他拉仇恨? 毕竟,即便陌子良再残忍,他也是奉命行事,这一笔一笔的账,算到最后,总归要算到摄政王的头上。 甚至有一次,陌子良连完颜太后娘家的一位堂弟都给杀了全家,虽然事后他表示是误伤,并且受了摄政王一顿军棍,整整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但完颜家与摄政王之间却注定出现了一条不可调和的裂缝。 如果说只一次做这种坑爹的事是意外,那么一件又一件的做、一次又一次的坑呢?总不会都是意外吧? 陌子良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服从自己的父亲。 这是东澜祁和洛言心的一致看法。 确定了此事,东澜祁与洛言心便与关一信取得了联系。 关一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们盼来,简直欣喜若狂。 “您总算来了,主上已经问起您许多次了。”关一信笑着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再不来,主上那边都快要没法交差了,主上会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将东澜祁请了来。 “既然我来了,此事自会替你主子解决了。”东澜祁一笑,道:“我想见你主子一面,你可能安排?” 关一信苦笑:“能是能,只是,得委屈您了。” 东澜祁挑眉:“只要事情能早日解决,我不介意。” 关一信忙点头:“小人这就安排。” 宫里到处都是完颜太后的爪牙,陌子楚根本不可能出宫,只能东澜祁进宫。 装扮成陌子楚所住的龙吟殿的侍卫,趁着当值的时候方能悄悄与他碰个面。 一国之君扮作他国国君的侍卫,这确实是委屈了。 东澜祁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这的确令关一信很意外。 关一信这边准备得很快,两天之后,东澜祁所装扮成的侍卫便在龙吟殿当值夜班。 这件事东澜祁自然要与孟先生通个气,毕竟进了宫他就成了妥妥的孤家寡人,万一在宫里发生个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孟先生强烈反对此事,因为这太过于冒险! 但东澜祁主意已定,又岂是他轻易改的了的?孟先生只得忍气吞声、忧心忡忡的答应了一声,“既然如此,属下会做好接应准备,万一——哼,属下不会放过南陌!” 第983章 打算进宫 说毕还不满的瞪了洛言心一眼。 洛言心大为无语:这关她什么事?难道是她撺掇的吗? 在他们眼里,她真的这么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吗?她能说她其实也劝过东澜祁谨慎吗?当然,在开口的时候她便知道这劝说其实没有用的。 东澜祁似乎还嫌她不够被人嫌的,瞟了她一眼,又向孟先生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切听言心的安排,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谁也不准违抗。” 孟先生:“……” “是,主子。” 洛言心摸摸鼻子,无辜的道:“这个,不太好吧?” 东澜祁一笑:“有何不好?就这么定了。” 孟先生忍不住又瞪了洛言心一眼,心里不满更甚:欲盖弥彰、以退为进,玩得一手好心机,怪不得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皇上,也会被你给迷惑了…… 东澜祁进宫的时候,将呆呆也带了去。有呆呆在,除非运气差劲到逆天,否则全身而退绝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她还将自己特制的效果绝佳的毒药、解药让他也随身带了不少,陌子楚即便起什么心思,也没有那么轻易得逞。 况且,他想必也不会这么傻,完颜太后和摄政王还没除掉呢,这就急着坑队友。 眼看着东澜祁随着关一信的人离开,孟先生目光沉沉一直盯着,半响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瞟了洛言心一眼淡淡道:“洛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言心想了想,道:“宫外安排几个人接应,挑最好的,不必太多。再派几个人潜入关相爷府中,一有异动拿下关家人。摄政王府以及其他京中要紧大臣府邸也可派些人盯着,随时准备放火制造混乱……” 洛言心一连串话说下来,孟先生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神色,心里更是惊讶:他没有想到洛言心居然还真的老实不客气的冲自己吩咐起来了,更没想到她的安排比起自己的也不差。 自己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 只是,暗暗感慨之余,孟先生依然不会给洛言心好脸色看的,也不认为这是洛言心的功劳,而是认定这必定是皇上提前交代了她的。 想到此孟先生暗自忧伤,心情沉重:皇上对这小宫女有点太上心了啊,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老夫这就去安排,请洛姑娘在院子里休息,主子不在,还请洛姑娘不要一个人出去。”孟先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 洛言心本想跟他理论一番,想了想还是算了,便道:“孟先生自去安排吧!我去休息了,没事不要让人打扰我。” 反正她可什么都没有答应。 东澜祁进了南陌皇宫,她怎么可能在这儿干等坐得住?自然是到皇宫外接应。 只是不会跟孟先生的人同行便是。 呆呆能找得到她,万一东澜祁真的有麻烦,呆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是,”孟先生恭敬应声,心道有事也不会让人打扰你…… 孟先生刚走,洛言心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座宅子,朝南陌皇宫的方向行去。 第984章 碰面 而东澜祁此时在任由关一信的亲信替他化妆,等天黑混进宫里当值的侍卫队里去。 关一信看着淡定从容无比的东澜祁,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一定会趁机杀了东澜祁,为主子除掉一个最大的隐患。 他隐隐有种预感,即便主子夺回了南陌政权,将来与东澜这位年轻的帝王对上,肯定还会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他现在不能杀东澜祁啊。 杀了他,主子连现在都没有,谈何将来? 况且,就算他真的想要动手,东澜祁既然敢来,能半点准备都没有吗?关一信是不会相信的。 化好妆,关一信只好收起那满腔复杂的情绪,打起笑脸上前招呼,客客气气的请东澜祁上了马车,安排他进南陌皇宫。 龙吟殿中,半夜时分,东澜祁终于与陌子楚碰了面。 两人在陌子楚寝殿的密室中见面,只有两人。 “东澜兄!”陌子楚看了看东澜祁身上这一身南陌侍卫服的穿戴,冲他点点头笑着招呼,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几分雀跃。 东澜的皇帝,在他面前却穿着南陌的侍卫服,长期处于被压抑状态的陌子楚,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和成就感,仿佛东澜祁矮了他一头似的。 东澜祁没有忽略他眼中那莫名的兴奋与得意,略想一想便明白这兴奋与得意从何而来,垂下眼眸掩去不屑,客气的冲陌子楚抱拳:“陌兄。” 不等陌子楚再说什么客套话,东澜祁已经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道:“陌兄,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陌子楚只得将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下,点了点头笑道:“好。” 一番交谈,陌子楚听东澜祁说让他派人主动跟陌子良联系,将陌子良拉拢过来,顿时一副吃惊得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东澜祁。 “东澜兄,你或许不了解我南陌的现况,陌子良,他是皇叔的嫡长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为他做事,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他联络,这不是……” 这不是找死吗? 这句话陌子楚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东澜祁笑道:“陌兄,他现在连世子都没册封,坊间又传说他那姨娘所出的幼弟陌子彦的身世——呵呵,你真的相信他对摄政王忠心耿耿?” 陌子楚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坊间传言陌子彦是完颜太后与摄政王所生的儿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被东澜祁这么当面说出来,有种自家的隐私被暴露的难堪感觉。 东澜祁忍不住又在心里鄙夷了他一把,心道你现况都落到如此地步了,还顾及这个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传言? 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况且,每次陌子良都以极其血腥残暴的手段为摄政王收拾不服从的大臣们,这些账最后可是都要算在摄政王的头上,这对摄政王可没什么好处!陌兄,你说呢?”东澜祁继续循循善诱。 陌子楚沉吟着,没有做声。 半响方苦笑叹道:“兹事体大,朕不能立刻给东澜兄答复。除此之外,东澜兄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第985章 游说 陌子楚对这个更感兴趣。 就算陌子良真的如他所言可以拉拢,在陌子楚看来,那也不过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助力罢了。如果陌子良真的那么有本事,如果又不满摄政王,那他这么些年为何一点反抗也没有?为何还任劳任怨的为摄政王办事? 东澜祁不由暗暗失望,陌子楚或许原本不笨,但被完颜太后养废了。 胸怀与格局都不够一个君王所要求的那种宽度与高度。 陌子良如果反水,那绝对是相当于给摄政王致命的一刀。他“赤胆忠心”了这么多年,手里怎么可能不攥着一把黑料? 这些,都是对付摄政王的重要底牌。 只要摄政王倒了,杀了陌子彦,完颜太后孤掌难鸣,又算的了什么? “陌兄,凡事需一步步慢慢来。”东澜祁淡淡一笑,道:“陌兄放心,朕既然亲自来了,就绝不会无功而返。” 东澜祁这话虽然令陌子楚有点儿失望,但总算也还留有几分希望,有些敷衍的笑道:“东澜兄如肯相助,朕感激不尽,不会忘记东澜兄这份情谊。” “谈不上什么相助,”东澜祁笑道:“这是交易,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对、对!”陌子楚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舒服了几分。 东澜祁眼看与他这儿是说不通了,便道:“关于联络陌子良一事,朕出宫之后,与关相再商量商量怎么操作?这毕竟是一大助力,失了挺可惜的。” 陌子楚也知道不可能再将东澜祁叫进宫里来,这宫里处处都有太后和摄政王的眼线,包括他的龙吟殿也不例外,今夜之事还是关相苦劝他才敢冒险,再来一次,先不说东澜祁敢不敢,他自己就先不敢了。 万一被太后察觉什么,他的性命恐怕就走到头了。 想到此,陌子楚便点点头:“朕会交代给关相,你们商量着办。”又道:“其实陌子良那里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摄政王……” “陌兄放心,朕会与关相一并商量着办!”东澜祁笑笑,心里却道陌子良是摄政王的儿子,父子同住一个府邸,陌子良有心,摄政王的事有多少能瞒得过他?这是最好的撕开口子的地方,你居然说他无关紧要,怪不得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越当越窝囊…… 东澜祁顺利出宫。 洛言心与孟先生等都松了口气。 孟先生苦口婆心,说是以后说什么也不许东澜祁冒这种险了,东澜祁无所谓的应了应,便命他安排与关相联络之事。 关相明显要比陌子楚靠谱得多,至少听了东澜祁的分析和建议,眼睛一亮神色一动,大有醍醐灌顶之意。 “听皇上此言,陌子良倒的确值得拉拢,只是,他会轻易相信我们吗?摄政王毕竟是他父亲……” 东澜祁挑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关相应该清楚南陌朝中还有多少臣子忠于君上吧?弄个案子丢给摄政王,最好是距离都城不远不近的。” 无论臣子们对陌子楚有多不满,但也清楚他的迫不得己与处境。 第986章 设计 他到底是君主,即便真正的昏聩残暴之君也还有几个死忠愚忠呢,陌子楚当然也会有。 只不过没到必要的时候,都隐藏起来了。比如眼前这位关相。 虽然名为相,实际上在朝臣们的眼中就是个糊涂蛋、和事老,装聋作哑,凡事都不肯出头,两不相帮。 若是哪天他坚定保皇党的真正立场暴露出来,不知多少人会吓得眼珠子掉出来。 当然,若非他和稀泥装聋作哑,也不可能在相国这个位置上一直坚定不移的坐着而没有被拉下来。 听到东澜祁这话,关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温和道:“好商量,好商量……” 于是,没两日,在距离京城不到两百里的扈城,知府大人被挖了出来原来竟是个坚定不移的保皇党,去年学子们皇宫外集体下跪要求摄政王还政于皇上的那一场闹剧就是他在背后捣鬼。 当时聚集的学子们五六千人,摄政王不怕杀大臣,但绝不敢对这么多学子动手,最后还是关相和另外两位大学士苦口婆心舌头都说的起泡了才将学子们给劝了回去。 但是,摄政王也不是没有损失的,因为关相和两位大学士劝说学子们的其中之一个解释就是,摄政王并没有说过替皇上祭天的话,并且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众学子们得到了这个保证,这才作罢散去。 原本摄政王的确有替陌子楚祭天的打算,因此才放出了风声进行试探。 如果众人反对得没有那么强烈的话,他便可以顺势坐实,也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加快收拢权力的步伐。 但没想到,居然一点点风吹草动居然惹来了这么大的威胁集会。 以至于令摄政王不得不改变了主意,甚至下一步的计划也不得不暂缓——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硬着来只会两败俱伤。 他要的是一个完好的南陌国,而不是一个经过战火缤纷内乱后满目苍翼的南陌国。 如今才知道,原来当日那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组织,在背后煽风点火,摄政王怎么能不光火? 得知消息的时候在府中狠狠的砸了最心爱的一个翡翠狮子镇纸。 如往常一样,陌子良被派去处理这件事情。 那位扈城知府立马就被扣了个贪墨的罪名,陌子良带着爪牙杀气腾腾直奔扈城。 但是,这次陌子良的任务执行得并没有那么顺利:半路上被人截胡了。 陌子良自然不可能让人将扈城知府救走,亲自带人追击,却在一处山谷中陷入了埋伏,全军覆没——除了他。 陌子良当时脸色都白了,心里涌出无限哀凉:他不想死,更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他还有仇没报。 陌子良自然没有死,落在了关一信和东澜祁的手中。 东澜祁压根就没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令关一信对他也不得不更佩服几分,佩服的同时当然也更加忌惮。 要知道,假如东澜祁的判断失误,陌子良其实真的是死心塌地的摄政王的人,东澜祁基本上别想活着离开南陌。 第987章 逼迫 陌子良显然也被东澜祁的身份吓到了,神色阴沉的盯着他和关一信,并没有说话。 直到东澜祁摸出自己的印信抛给他。 验证了印信,陌子良的神色才松弛了下来。 对于东澜祁提出的合作,陌子良也并没有立即答应,只冷笑着道:“摄政王一手遮天,您即便是东澜的皇上,在这南陌却也未必斗得过他!” 东澜祁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朕想要摘他的脑袋或许很难,可是,不是还有你吗?” 这话不但陌子良一愣,关一信也不由得心头大跳。 关一信只觉得喉头一紧,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结果到底还是没说,捏紧的手心里却是满满的一把汗。 东澜皇上的胆子,大得好像有点离谱……. 摄政王再有不是,那也是陌子良的亲爹啊!教唆人弑父,还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真是—— 关一信已经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了。 陌子良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东澜祁,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摘了他的脑袋……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他痛恨他的父亲,想象中不知多少次手刃了他。 可听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陌子良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 “朕不会给你太长时间考虑,”东澜祁冷冷道:“要么合作,他死,要么,你死。如果你愿意为他死——” “你住口!”陌子良面上几分狰狞扭曲,长期被压抑的愤懑恨意喷涌而出,瞪着东澜祁冷冷道:“我为他死?凭什么?你不用说这等话刺激我,我若想离开,你未必拦得住!” 他痛恨摄政王,但并不表示愿意为东澜祁所用。 他凭什么相信他? “你不相信朕?”东澜祁轻嗤淡笑。一句话便挑拨的他情绪失控,可想而知在他心里,对摄政王的恨意究竟有多浓重深厚。 “可惜,你没的选择。” “那可不一定!”陌子良骄傲的扬头冷笑。 摄政王会重用他,完颜族会容忍他,自有他的本事和资格,如果他一无是处,恐怕早已暴毙而亡了。 东澜祁想要拦住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东澜祁呵呵轻笑,淡淡道:“你想要离开,朕绝不会拦你。只不过,朕会写信告诉摄政王,这些年你是怎样用残暴的手段和血腥的镇压为他拉仇恨。摄政王想必不笨吧?只要他对你起了疑,只要完颜家族对你起了疑,你的死活,还需要朕动手吗?” “你——”陌子良一怔,瞬间脸色变得煞白,瞟过东澜祁和关一信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东澜祁大笑,戏谑道:“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想杀人灭口?嗯?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们?” 悄无声息的,东澜祁与关一信身边无声无息冒出十数身影,无一例外着黑衣,全身批裹在黑色斗篷里,杀气腾腾的盯着陌子良。 陌子良武功高强,向来颇为自负,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这十数人的武功无一不在他之上。 东澜祁挥了挥手,十数身影瞬间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988章 你没有选择 “陌兄,你可想好了?”东澜祁负手而立,胜券在握,笑吟吟问道。 陌子良颓然苦笑,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有的选吗?” 现在已经不是他相不相信眼前这人有能力帮他报仇的问题了,而是如果他不答应跟他合作,就只有死路一条,所有这些年的隐忍全都白费了。 他只能选择赌一把! 关一信大喜,忙道:“东澜皇上是专程来帮圣上的,对上摄政王,未必没有胜算,陌,陌公子不必丧气。” 陌子良这才盯着关一信认真的看了几眼,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那叫楚君守的大商贾?没想到你居然是皇上的人,想必楚君守并不是阁下的本名吧?” 连东澜祁都不在乎在陌子良面前暴露身份,他略一犹豫,终于也选择了坦诚,微笑道:“不错,在下关一信,关相那被逐出家门的幼子。” 陌子良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南陌皇帝陌子楚有几分本事,陌子良一清二楚,也打心眼里看不上。 在他看来当皇帝当成陌子楚那样的,也算是窝囊透顶了。 不过,关相那老狐狸居然隐藏得这么深,想来暗地里的也有几分实力,如此一来里外夹击下,未必没有几分胜算。 再说了,东澜皇帝和陌子楚显然是要孤注一掷,他们的命比他矜贵的多,他们都不怕,他还怕个什么? 这么一想,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皇上,我有个条件。”陌子良心里打定了主意,抬头向东澜祁说道。 “你说。”要是没有条件,那才稀奇呢。 毕竟,双方这是头一次接触,彼此之间都不了解,而时间有限,东澜祁不可能在南陌待的时间太长。 在东澜的时候,他和洛言心便已经将收集到的南陌资料分析了一遍,制定了大概的行动计划。 他们的行动计划,必须要在预计的时间之内完成。 有没有陌子良的参与,计划大体上是不变的,只不过有些细节方面需要进行调整罢了。 陌子良目光一深,说道:“帮我救我的母亲。还有,事成之后,我和我妻子、我妻子的娘家人必须安然离开。” 余光瞟了关一信一眼,打算事成之后要去东澜安家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这种话,还是私下里跟东澜皇上打个招呼便好。 总之南陌他是绝对不会再待了,无论是摄政王还是皇上,他不想再为任何人效力,只想带着一家人过一过平平淡淡、没有厮杀和血腥的生活。 可他在南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即便他现在拨乱反正背叛摄政王相助皇帝,等皇帝掌控了大局,有人找他算后账的时候,皇帝未必会护着他。 相信更有可能为了平息众怒收拢人心而将自己斩尽杀绝吧? 况且,就凭自己是摄政王长子这一条,不杀了自己皇帝也不可能会真正安心的。 安然离开这个条件很正常,也在东澜祁和关一信的预料之中,可是—— “你的母亲?摄政王妃?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关一信失声惊叫道。 第989章 摄政王妃没有死 东澜祁也有几分意外。 摄政王妃早在六年前便因病去世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哼!”陌子良眼底划过狰狞恨意,冷笑道:“若不是他拿我母妃性命要挟,你们以为我真的会这么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吗?不过,他也没讨着好便是了,我这些年手段血腥杀了这么多人,这账可都记在他的头上,就算他真的夺了江山,也坐不稳!” “不可胡说!”关一信可听不得这话,微微变色警告喝斥。 陌子良看了他一眼没吱声,继续又道:“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寻找,可是从来没有过线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把我母妃藏到了哪里。那个恶贼,他根本不配为人!为了那个贱人,什么事都敢做!” 关一信听他骂完颜太后是贱人,当着东澜祁的面又尴尬了。太后是不好,但毕竟是太后啊,事关国体啊。 好在他骂的是“贱人”并没有指名道姓,他脸皮一老,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罢了。 “这就难办了,既然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仓促之间上哪儿找去?”关一信忍不住皱了皱眉。 陌子良脸色一沉,冷冷道:“如果不能救出我母妃,我不会跟你们合作。” “你——” 东澜祁抬头盯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母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找,但是现在没法给你保证。不合作,这可由不得你!你死了,你母妃照样活不了。可如果你母妃也不在了,你还好好的活着,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你如果想让她九泉之下亦不得瞑目,你反悔试试!” “你——”陌子良脸色一白狠狠噎住,气急败坏的变成了他。 关一信不得不服,随即亦肃正神色点点头道:“东澜皇上说的不错,我们答应你,一定会尽力,但这合作,你可没得选。” 陌子良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脸色一时变得极其难看,最终到底咬着牙点了点头:“好!我要亲手杀了那个贼子!” 他语气中的恨意令关一信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东澜祁却是勾唇一笑:“好!” “我要如何回去向他交差?”三个人做了一番简单的商量、约定好联络方式之后,陌子良便问道。 他绝不可能两手空空回去向摄政王交差,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他现在更不能失手。 “他在前方山谷,你去取他的脑袋回去交差。这个地方,一把火烧了吧!你应该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东澜祁淡淡道。 有的事情,注定要有人牺牲。比如这一次,扈城知府必须要死。 当然,他的家眷就用不着死了。等风声过后,他们会被秘密安全的送走。 关一信有些不忍,但想想扈城知府是同意这么做的,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陌子良也没有意见。 只要将扈城知府的首级带回去便足以交差了,其他的家眷大可以说就地格杀。 至于折损了这么多属下,相信在看到扈城知府的首级后,摄政王也不会与他计较些许小事了。 第990章 要他弑君 “关大人,我们先走吧!”东澜祁冲关一信一笑。 关一信叹了口气,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山谷深处一眼,与东澜祁先行离开。 陌子良面无表情按照东澜祁的指点往前,果然看见扈城知府端坐在一棵树下,见他来了,还冲他笑了一笑。 陌子良没有废话,直截了当一剑刺死了他,将他的首级割了下来,转身带走。 不是他心冷心硬,而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和迫不得已。 陌子良将扈城知府的首级带回去之后,摄政王果然十分满意,对于他属下们全军覆没一事也只是训斥了几句道一声“功过相抵”将他打发了。 这次的事件让摄政王心里突然有些警醒起来,这扈城知府居然还有能力逃脱最初的追铺,居然还拉了子良那么多的属下陪葬,可见他暗中经营了一支不小的力量。 由此想想,可以有一个扈城知府,谁敢保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第五个呢? 原本他以为整个南陌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这件事却让他认清楚了残酷的事实:他仅仅是表面上掌控了而已,背地里不知多少暗流涌动。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等什么? 摄政王的目光变得阴冷许多:既然怀柔不管用,不如索性用强。 只有他用强,只有他真正登上了帝位,那些背地里的小人们才会不得不浮出水面,他才有机会彻底的将他们给清除了! 否则,他这个摄政王名不正言不顺,背地里不服他的狗东西们,怎么杀都杀不完的。 无论如何他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所决断了。 再拖下去,未必对他有利。 他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既然他干的本就是窃国之事,被人骂是免不了的,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凡事不破不立,他倒要看看,到时候陌子楚已死,那些乌合之众能翻腾出多大的浪花。 次日,摄政王进宫见了完颜太后,直到天色将黑才回府。 接着又频频动作,与心腹幕僚们连连在书房中商量大计。 这种事自然没有陌子良参与的份,但陌子良既然已经与东澜祁他们合作了,少不得比以往更加上心摄政王的动向。如此明显的动作,他想不注意都难。 然而,还不等陌子良给东澜祁和关一信传信,摄政王却叫了他过去说话。 摄政王脸色冷冰冰的,一开口犹如石破天惊,惊得他心神大震。 二十三天后,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小兄弟陌子彦的八岁生辰,府中会大肆操办,到时候皇上也会前来参加宴会,他要他在那天设法杀了皇上。 这是弑君! 陌子良的脸色一阵发白,整个人忍不住轻轻发起抖来。 尽管他心里瞧不起陌子楚,但从来没想过弑君,更从来没想过父王会将这种罪大恶极之事推给自己做。 “杀了他,本王不会再为难你母妃,本王还她自由,不杀他,你和她都不用活了。”摄政王冷冷的道。 第991章 舍不得死吗? 已经被权欲蒙蔽了心性的人,是不会再记得半分亲情的。 他已经是一个疯子。 “他身边……有很厉害的暗卫。”陌子良努力平缓下呼吸,慢慢说道。 南陌皇帝的身边——或者说是任何一国皇帝的身边,都有一支神秘的暗卫,他们武功超强,除了皇帝的生命安危其余万事不管。 除了皇帝本人,他们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指令。 他们终其一生只认皇命。 所以哪怕陌子楚混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摄政王和完颜太后依然不敢走到那最后一步,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陌子楚不是没有遭遇过暗杀,只是无一例外都没有人成功罢了。 而陌子楚想要利用暗卫夺回权力,暗卫们也是不干的,只要陌子楚性命无碍即可,其他的他们什么都不管。 哪怕他混的再差。 可是,摄政王却说要陌子良设法杀了陌子楚。 在当日那样特殊的日子里,或许没有人会想得到,摄政王会在自己宝贝儿子的生日宴会上动手,或许陌子良真的能够成功得手。 但是陌子楚身边的暗卫反应过来,他必死无疑。 换句话说,摄政王这是在让他去送死。 尽管早已对这个冷血父亲不抱什么希望,听到这话,陌子良仍然感到了无尽的悲哀。 “没有人会想到本王会在当日动手,你有成功的机会。”摄政王冷冷道。 “但我会死,是吗?” “舍不得?” “……” “一命换一命,本王说话算话,从此不会再难为你母妃。本王会还她自由。” “好,”陌子良似乎经过一番极其痛苦的挣扎,终于咬牙点了点头,抬头道:“我会帮你杀了他,但我想见我母妃一面。” 摄政王犹豫,他当然不愿意节外生枝。这些年这小子一直不死心在背地里暗暗寻找他的母妃,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不会连这唯一的要求您也要拒绝吧,父王。”陌子良叹息着道。 摄政王心里蓦地一动,下意识的有点儿松动起来,父子血脉相连,虽然这么些年下来,父子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已消失殆尽,可是这一声久违的“父王”依然令摄政王心底微微漾起了涟漪。 “也好,我会让人带你去见她,你一切得听从本王的安排。还有,”摄政王语气蓦地转为冷厉,“本王警告你,别妄想耍什么花样!你愚不可及的行为救不了她,只会害死她!” 陌子良自嘲一笑:“您放心,我只是见她一面而已。您答应我的话,希望您能做到。” 摄政王哼了一声冷冷道:“放心,到了那时候她对本王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本王自会放了她。” 到那时,陌子良都死了,留下王妃有什么用?再者,那时候他就可以准备登基称帝了,区区一个过气的王妃又能有什么用?卖他一个人情又何妨? 摄政王抛了一颗药丸给陌子良,陌子良毫不犹豫的便吃了下去。不一会儿,意识渐渐模糊,陷入昏迷之中,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992章 我要见母妃最后一面 有人将他抬走,装在箱子里,抬上了马车。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又有人将箱子从马车上抬了下来,抬进了旁边一间空置的破旧宫殿中。打开箱子,将陌子良从里边抬了进来,随意放在一张满是灰尘的榻上,脚步声渐远,送他来的人关门离开了。 周围恢复了寂静。 等了许久,躺在那张满是灰尘的榻上的陌子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但是一动也没有动。 他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放心的离开,因为他们以为他昏迷了过去。 摄政王让他服下的那颗药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但他见过他用来对付过别的人。 服用下去,会昏迷一天一夜才会醒过来。 他之所以没有昏迷不是因为他不怕那个药,而是东澜祁给了他两颗稀奇古怪的解毒药,据说差不多的毒都能解,尤其对各种mi药效果最好。 在服下摄政王抛过来的药丸的同时,他将东澜祁给他的那所谓的解毒药也服了一粒。没想到还真的很有效果。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晕过去。 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但也知道马车从摄政王府走到这个地方并没有花了多少时间。 据他估计,连城都没出。 摄政王将“昏迷”的他扔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母妃呢? 陌子良心里一动,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母妃其实就在这附近吗?摄政王令他昏迷,其实不过是障眼法,是想让他搞不清楚究竟在他昏迷的时候到了什么地方? 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而产生错觉,认为经过一天一夜自己已经距离都城老远老远呢。 如果母妃真的在这附近,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将她救走? 这种冲动越来越激烈,陌子良差点儿就按耐不住真的起来出去寻找了。 想到摄政王的阴险狡诈与狠毒,到底没敢轻举妄动。 万一救不成,母妃与他必死无疑,东澜祁和圣上失去了他这个外援,成功的几率也要减少数分。 毕竟,摄政王对他虽然提防,但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异动,他其实对自己也是没有多少戒心的,能出其不意杀了他的,只有他。 他可不想白白将命葬送在这里便宜了他。 陌子良索性放松意识,重新闭上了眼睛。 期间有人进来看了一眼,只在门边朝他这便瞟了瞟,嘀咕了句:“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儿!”便又出去了。 等再次听到有人推门走进来的时候,陌子良估摸着,距离他昏迷过去差不多一天一夜了。 冰凉的水泼到了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伸手抹了一把,慢慢睁开了眼睛。 “走吧,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来人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的身后,是十名与他一样打扮的黑衣人。 陌子良没有说话,慢慢的坐了起来,下榻。 两名黑衣人上前,用黑色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押着他朝外走。 第993章 在皇宫 进了地道,再往下,大约走了两刻多钟,终于停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你自己出去,不要耽搁,否则,吃苦头的是她。”黑衣人冷冰冰说道,旋即领着一众属下离开。 陌子良慢慢将黑色布条拉下…… 一刻钟后,陌子良面色冷冷的走出了囚禁母妃的地下石室,那领头黑衣人只瞟了他一眼,一颗药丸朝他抛了过来。 陌子良冷冷盯了那人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抬手接住药丸,张嘴吞了下去。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因此在吞下这药丸的同时,将东澜祁给他的解毒药也同时吞下了。 如来时一样,他被人装入箱子,抬上马车,不知运到了哪里。 当他轻轻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摄政王府中摄政王的外书房一间厢房里。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他被冷水泼醒。 “现在,你应该没有什么要说了吧?”摄政王冷冷问道。 陌子良揉揉太阳穴,仿佛仍有些昏昏欲睡,面无表情点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摄政王脸色缓和了两分,“车马路途劳顿,你回去休息吧!” “是。”陌子良心里冷笑,真是拿他当傻子耍呢,却是恭恭敬敬的答应,转身离开。 是夜,陌子良悄无声息来到东澜祁处。 向东澜祁说了摄政王的打算。 东澜祁虽然有点儿意外,但也没太惊讶,只挑眉笑道:“我们本来也打算在那天动手,没想到他也这么急不可耐了,倒是巧了!他既让你答应,你只管答应便是。” 到时候他以为一切胜券在握,却不想他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那才叫好看呢。 “我母妃……你们可有消息了?”陌子良最关心的是这个。 东澜祁道:“有了点儿头绪,但还不能确定。” 只是这么一句话,便足以让陌子良眼睛发亮神情激动了,同时也有点不敢置信:“什么头绪?” 毕竟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如果他们一下子便有了头绪——难道是他太傻吗? 东澜祁看了他一眼,道:“摄政王妃存在的意义是要挟你,摄政王绝不会将她藏的太远,这才便于他掌控。你说你到处都找过都毫无进展,可是朕想,你漏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哪里?” “皇宫。” 陌子良心头猛地一震,霍然变色,亦霍然开朗。 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半响方喃喃道:“皇宫、皇宫……我真是糊涂、真是糊涂了……” 东澜祁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道:“你也不必自责,就算你知道是在皇宫,那也不是你能轻易涉足的地方。万一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让他们换了地方,反倒更不好找了。只是,现在这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还得等你们皇上那边确认消息。” 即便宫里是完颜太后的天下,陌子楚身为皇帝,总也还有那么两三分势力。 这两三分势力想要做点儿别的什么或许不行,可是用来打探消息,应该不成问题。 第994章 确认 毕竟,皇宫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只要往禁地以及完颜太后的寝宫去查,必有收获。 当然,这一切是介于摄政王妃真的被关在皇宫里的前提之下,如果他们推断有错,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而如果实在尽力了依然无所获,那么,只能暂且放弃。他们的计划不会改变。 摄政王妃被关押在皇宫的推测,还是洛言心想到的,他也觉得极有这种可能,这才让关一信给他的主子传信,让他主子确认。 “不用确认了,我敢肯定,我母妃就是在皇宫。”陌子良眼眸一深,沉沉说道。 东澜祁看向他,他便缓缓说了这两三天的经历。 “他故意令我昏迷一天一夜,就是为了混肴视听,让我难以分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路上又花了多少时间。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并没有真正昏迷。马车在路上并没有走多久,如今细想来,那个距离,差不多就是摄政王府到皇宫的距离。” 陌子良眉宇间皆是淡淡的讥诮,以及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痛快,这么多年了,绷在他心里的这一根弦终于要松动了吗?只要能安全将母妃救出来,即便搭上他的性命,他也无憾了。 “你所言当真?”东澜祁很意外。 “自然。”陌子良冷笑道:“他想要我的命为他的前程铺路,我总不能什么要求也不提便答应他吧?这么多年我没有见过我母妃一面,既然将死了要见一面,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就好办多了!”东澜祁一挑眉,负手而笑:“放心,只要确定她在,我跟你保证,定能将她安然救出来!” “多谢皇上!”相比起陌子楚,陌子良反倒更相信东澜祁,当下抱拳弯腰,由衷道谢。 趁势又说起自己一家人想要离开南陌定居东澜的事。 偌大一个东澜国,安置他们一家人自然不成问题。 “你那岳家只能自己走,东澜那边我可以安排人负责接应。但如何离开南陌,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到时候动乱一起,便是东澜祁自己和洛言心,想要离开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没有多余的力量去顾及一大家子人。 陌子良虽然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明白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要求东澜祁为他做得太多。 毕竟这里是南陌,东澜祁的身份在这里太危险了,他怎么可能没事找事? “好。”陌子良只能沉声答应。 没过两天,关一信那边便送来了消息,他看起来有些兴奋,因为摄政王妃真的被关押在皇宫里。 在冷宫一处禁地的地下密室中。 那里据说闹鬼,已经封闭荒废了几十年,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去,甚至宫里绝大多数人早已忽略了那个地方的存在。 将人关押在那里,再安全不过。 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想得到这个,因此,那里平日里除了有一个木呆呆的老嬷嬷一天送一次饭,根本没有人涉足。 如果有人出入太频繁,反而容易引人注目。 第995章 生日宴前夕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现在想要将摄政王妃救出来的话,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东澜祁听了这话也放了心,笑道:“如此对陌子良也算是有了交代。不过,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等到了陌子彦生辰那天,再一并解决了。” 关一信笑着说是。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商量到了陌子彦生辰那日如何行动。 这是个大工程,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而关相以及陌子楚又不方便与东澜祁进行直接接触,他们那边的各种要求以及行动计划,全靠关一信在中间做沟通,因此商量起来许多问题关一信并不能做主,还得回去请示之后才有答案。 这一商量,直到天黑,关一信才离开。 “关于摄政王妃,陌子良请求的是咱们,到了那天,我们负责把她救出来吧。我总觉得陌子楚他们只怕会目的不纯。”洛言心向东澜祁说道。 既然答应与陌子良合作,不妨拿出诚意,说不定将来还能令陌子良为自己所用,于是东澜祁也笑着点头没有拒绝。 却是笑问洛言心道:“心儿为何会觉得陌子楚不靠谱呢?” 洛言心挑了挑眉,笑嘻嘻道:“女人的直觉啊!从你的描述中,以及关一信的反应,我不太喜欢这个人,优柔寡断,偏还藏着掖着各种小心思时时刻刻想着打什么歪主意似的。若那摄政王妃落到了他的手里,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将人交还给陌子良,只怕是跟落在摄政王和完颜太后手里差不多,不过都是威胁陌子良的人质罢了!” 东澜祁心里一凛,道:“心儿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让关一信转告他,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不然,打草惊蛇不说,就连陌子良都有可能会被激怒。 洛言心拍手笑道:“既然咱们俩都这么想,那么八成便不会错了。” 自这日起,关一信与东澜祁之间的联络变得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要碰面。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各种安排和设计,商讨如何分配、如何配合,以便在那一日一击必中,彻底的将摄政王拿下…… 紧张而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便到了陌子彦生辰这日。 陌子彦是摄政王最宠爱的幼子,加上外头那些疯狂的传言,没有人对这小孩子的生辰宴敢掉以轻心。 相反,在此之前京城中、以及外地许多想攀关系、走门路的官员、商贾们,无不挖空心思的准备大礼,就盼着在摄政王小公子的生辰宴上大出风头,从而讨得摄政王的欢心。 而在宴会当日,皇上也会驾临摄政王府为小公子庆贺的消息传开,众人更是哗然,暗暗心惊的同时,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 在宴会之前,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僚、商贾涌入京城,以及皇上要驾临摄政王府的消息确定,摄政王便有了足够的理由从北郊军营调了三万人马进京,连同御林军、顺天府、巡防营一起布置那日京城的防卫。 第996章 圣驾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方便他在陌子楚丧命的第一时间里掌控全局,防止发生大动乱。 对这一切,东澜祁冷眼旁观,陌子良亦不动声色,陌子楚却忍不住有点忧心忡忡。 如果不是从陌子良那里得到那日摄政王要杀他的消息,摄政王的一切布置他自然不会意识到什么,可是现在在得知了对方目的的情形下,再来看他这一切的布置,就不能不没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了。 在陌子彦生辰前这大半个月,对于陌子楚来说,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度日如年,好几天晚上还从噩梦中惊醒。 幸亏他不太见人,一切都是摄政王说了算,倒也没有在人前失态。 不然的话,摄政王会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疑心来,那就不好说了。 陌子彦生辰这日,摄政王府张灯结彩,真正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笑声鼎沸不绝,热闹得无以伦比。 令无数心向君王的臣子们心里叹息不已。 这一日,摄政王府收礼收到手软。 陌子楚的御驾是在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开始自宫内出发,前往摄政王府的。 陌子楚犹豫纠结了许久,在关相的苦劝与再三保证下,这才硬着头皮下定了决心,决定去。 一路上,看到那防备得水泄不通的军士们,看到那雪亮的兵器,陌子楚坐在御驾中手脚便忍不住有些发软,脸上有些发白。 他忽然有种自己去送死的感觉。 摸了摸身上穿的刀枪不入的软甲,想想隐身随行的精锐暗卫,想想关相的话以及他他口中的万无一失的安排,陌子楚下意识抹了把汗,微微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到了此刻,想后退也不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大不了——最后也是一个死。 既然摄政王决定了今日动手,便一定会动手。即便自己不动,他也不会放过…… 随着陌子楚御驾进入了摄政王府,摄政王府整个沸腾了起来。皇帝再怎么懦弱无能那也是皇帝,在普通人心目中那是一辈子也别想见一眼的无上存在。 今日前来赴宴的宾客们,除了位高权重、名门世家那一小部分,大多都是没有见过真龙天子的。加上摄政王府中的下人们以及跟着各家主子前来赴宴的仆婢随从们,无不兴奋得眼中冒光,想要一瞻天颜。 摄政王府中的守卫即便再怎么得力,也没法儿完全阻止疯狂的众人。加上这日是喜庆的好日子,总不好冷下脸杀气腾腾的喝斥,以至于场面一度混乱,差点儿没失控。 摄政王自然不会知道,这混乱、失控其实有人为的因素,有不在他掌控之中的力量,趁着这混乱,已经悄无声息的做了某些安排…… 这日,东澜祁与洛言心也出现在摄政王府的宾客群中。 关一信远远的看见了他们一眼,双方交换了个神色随即各自走开,并没有做任何联系。 他们的身份是关一信帮忙弄来的假身份,在这特殊的地方、特殊的时刻,并不适合打招呼。 第997章 各有打算 看到东澜祁在,关一信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完全放了心,专心安排自己这边该负责的事情。 陌子良自然随行在摄政王的身边,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过来往的宾客。 好在他平日里便是如此一副毫无表情的模样,并没有人敢主动上前跟他搭讪,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心里此刻有多么紧张。 他的妻子已经暗暗被转移出府,而岳父一家,也是在今日汇合了妻子之后,才悄无声息的乔装改扮离开了南陌都城。 东澜祁那边,孟先生在两天前便已经将一道道指令下发了出去,那一拨人负责什么,一一作了清晰的安排,就等着今日接到信号后各司其职。 整个南陌都城,因为摄政王宠爱的小儿子的一场生辰宴而聚集了几乎整个都城中上流社会成员以及一二品大员、权贵,偌大的摄政王府人声鼎沸,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欢乐沸腾的表面下,翻滚着何等汹涌的剑拔弩张。 今日的南陌都城,注定不会平凡。 太阳西下,暮色初临,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南陌皇宫御花园中,赫然便是东澜祁与洛言心。 在昨天夜里,两人其实就已经潜入南陌皇宫,只不过今日才是行动的正日子。 至于关一信在摄政王府所见的两人的身影,不过是孟先生寻找的替身使的障眼法罢了。 人又多,相隔得又远,加上先入为主、再加上特殊地方不敢细看,关一信根本就不可能一眼认出两人是假货。 而之后,两人更是不会与他碰面。 虽然与陌子楚合作,但东澜祁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相信陌子楚,相信陌子楚对他也是一样。 就连那关一信,哼,暗暗打量他的眼神复杂无比,不知在心底转过几次杀他的念头,真当他是傻的毫无所觉吗? 关一信为了陌子楚,都能忍受恶名被逐出家门,还有什么是他不能为了他的主上做的? 背信弃义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自己是东澜的皇帝,与南陌不说是死对头也是不怎么可能和平共处、没有矛盾的双方,在解决摄政王的同时能够将自己也解决了,他相信关一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所以,双方的合作关系其实是一种非常松散的关系,并不是建立在信任之上,而是建立在交易之上。 这就注定,一旦交易没有什么悬念,对方占据地利优势,十之七八会选择撕破脸。 该自己做的安排,自己自然会做,但是,却绝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关一信、陌子楚。 在吩咐孟先生做一系列安排行动配合陌子楚君臣的同时,东澜祁也吩咐他安排了下去,行动一旦得手,凡是露过面的,全部撤离南陌都城,找安全的地方潜伏起来,待风波平息再设法返回东澜。 而没有露过面的也彻底进入潜伏区,安安心心的在南陌当普通百姓,一年之内不许与东澜联系以免暴露。 第998章 取地图 两人此时出现在南陌皇宫,一是为了救出摄政王妃,二是找出陌子楚手里的那块藏宝图。 东澜祁根本不相信陌子楚会真的将藏宝图交给自己,即便给,也会是假的。 至于那真的,他当然要自己来取。 因为自己提出要的交易物是那张地图,即便之前陌子楚把这张地图压箱子底从来没有看过,这时候也会拿出来看几眼。 如果要作假,拿出来的频率也会更多。 自打东澜祁他们到了南陌都城,呆呆就一直待在南陌皇宫陌子楚身边不远处盯梢着。 就算是再厉害的暗卫,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只老鼠的身上。更何况这只老鼠也不傻,又仗着身体小巧便于躲藏,更不可能被人所轻易发现。 于是,在呆呆锲而不舍的监视下,终于发现了那片地图,就藏在陌子楚寝宫龙榻下的一个暗格中。 明明知道今日摄政王府之行是赴一场鸿门宴,陌子楚早已将所有暗卫都调度在自己身周进行护卫,此时的寝宫,不说是一座空城那也差不多了。 至少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得了东澜祁和洛言心。 暮色降临,天色刚刚黑下来,两人便潜入龙吟殿,在呆呆上蹿下跳的指引下,轻而易举的将落在陌子楚手里的这份藏宝图之一给取到手了。 取了藏宝图,两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还是让呆呆领路,朝着关押摄政王妃的禁宫之地而去。 一般而言出其不意弑君造反这种事在晚上做起来更方便,这个时候天刚刚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此刻看起来还显得非常平静的都城就会陷入一片混乱。 摄政王府那边一乱,看到信号的皇宫里肯定也会乱起来。 而东澜祁和洛言心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动乱刚刚乱起来的时候,将摄政王妃安然的带出南陌皇宫。 即便陌子楚知道了今晚上摄政王的打算,并且有了一定的应对举措,但皇宫毕竟是在完颜太后的掌控之下。 陌子楚偏偏此刻又在摄政王府,他布置下的人手一时半会想要将整个皇宫控制住可并不容易,必定会有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那个时候东澜祁与洛言心正好可以趁机离开。 所以在乱起来之前,他们必须将摄政王妃救走。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完颜太后为了不留后患与麻烦,想起了摄政王妃,刚好派人去取她性命呢? 不管怎么说,摄政王妃也算是她的“情敌”。 据所知资料,完颜太后可不是一个善茬,相反,是个占有欲与掌控欲极强的女人。 东澜祁和洛言心的运气倒是不错,畅通无阻的便将摄政王妃给救出去了。 摄政王妃被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石室中数年,早已瘦得不成人样。 披散着头发,脸上惨白不见一丝血色,颧骨高高的凸起,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空洞洞的,看到东澜祁和洛言心,也没有什么反应,就那么两眼空洞洞的望着他们。 直到东澜祁掏出陌子良给他的信物—— 第999章 救王妃 一枚小婴儿戴的黄金嵌玉长命锁,摄政王妃才猛地抢了过去,紧紧握着那长命锁颤抖起来,呜呜低声哭泣。 这是陌子良小的时候戴在身上的。 “是陌子良拜托我们救你出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时间不多了。”东澜祁淡淡说道。 摄政王妃抬起头,已流了满脸的泪水,哽咽道:“子良他——好,先出去、先出去!” 话到一半她又硬生生的刹住了,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 被关在这地下石室中数年,从一开始的希望到早已绝望,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此刻机会就在眼前,来的这么突然,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相信!狂喜、激动、紧张、兴奋、担忧……种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让她及电动颤抖得几乎走不动路。 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强忍着颤抖,脚步有些踉跄的跟着东澜祁和洛言心的脚步。 东澜祁见她走路似乎都走不稳,更别提什么速度了,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他对除了洛言心之外的女人可没有多大的耐心,此刻看见摄政王妃如此,嫌弃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倒是洛言心忍不住又几分暗暗佩服摄政王妃,上前用力扶住了她。 摄政王妃下意识放松放松,冲洛言心笑了笑,低声道:“多谢。” “我们快走吧!”洛言心亦笑了笑。 离开之前,洛言心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把什么药粉,向石室中撒了过去,昏暗的石室中,空气污浊,气味本就难闻,即便空气中添加了一点儿什么东西,也不会轻易被人所察觉。 更何况,洛言心留下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便被人察觉的? 这处石室做的比较粗糙,距离地面也并不远。 毕竟这里是皇宫之内的禁地,是个非常保险安全的地方。 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了地面上。 风迎面吹来,终于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一抬头便看到了天上的星星,虽然今晚夜色浓黑,没有月亮,星星也只有寥寥几颗,可对于摄政王妃来说,这是她此生见到过的最美的风景!没有之一。 三人一路遮掩闪避,从御花园中穿梭而过,在靠近宫殿区等待变动…… 此时,摄政王府中,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侍女们一道道菜肴上了来,美酒斟满了酒杯。 偌大的摄政王府正殿中,满满当当坐着南陌上流社会的王孙、权贵、朝廷大员,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喜庆。 摄政王目光晦暗不明的扫过众人,眼中划过一抹冷笑,遂端起酒杯起身。 随着他双手端着酒杯起身,向着正中高位上的陌子楚正面而立,寸步不离陪伴在他身边的陌子良也起身,冷如刀锋的目光扫过大殿众人。 原本还在说笑谈笑的众宾客立刻全部噤声,偌大大殿中一片鸦雀无声。 不知谁带头也端着酒杯起身,众宾客如梦初醒,纷纷端着酒杯起身。 “犬子生辰,不想惊动了皇上——” ----------------------------- 今天三更哈 第1000章 敬酒暗示 “犬子生辰,不想惊动了皇上。皇上驾临,臣与犬子诚惶诚恐、感激不尽!真正是皇恩浩荡啊!无奈犬子年纪小,今日累了一天此刻已休息去了,臣代犬子敬皇上一杯!”摄政王微微冲陌子楚弯了弯腰。 广袖中的手下意识捏了捏,陌子楚暗道:来了…… 什么年纪小?什么累了一天此刻已经休息去了?这老狐狸分明是生怕今夜这一场变乱会伤及他的宝贝儿子,借故将人藏起来罢了。 哼,只不过变乱是变乱没错,但究竟是谁发动的变乱、最后倒霉的是谁可就难说了。 “皇叔客气了,请。”陌子楚努力令自己脸上露出坦然自若的笑容,只是脸上的肌肉实在是绷得太紧了,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多说话,努力说出几个字就算不错了。 端起杯子仰头便喝。 明明知道摄政王今日要动手杀害自己。陌子楚是怎么可不可能真的喝下这杯酒的,借着仰头的时候大袖遮挡,酒液全都倒入袖中了。 “诸位,咱们同敬皇上一杯。”摄政王笑笑,却是又转身向着众宾客说道。 众宾客哪有不给摄政王面子的理?七嘴八舌纷纷道“敬皇上!”、“恭敬皇上!”纷纷仰脖喝尽杯中酒。 摄政王眼中掠过一抹得意,心底不受控制的有些兴奋起来。眼看多年的心愿已经达成了一半,一激动,痛快的亦一口饮尽。 眸色一深,摄政王瞟了一眼身边的陌子良,微笑道:“子良,去给皇上斟酒。” 这话听在众宾客耳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皇帝是客人,摄政王再怎么欺君罔上,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陌子楚的。那么,他让自己的嫡长子去给陌子楚斟酒,大可以当做是对君主的一种尊敬和给面子。 但是陌子楚和陌子良的心都是一紧。 陌子良明白,这是他在催促自己上前干掉陌子楚。 如果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忽略不计的话,眼下这的确是个极好极好的机会。 顺理成章的借着敬酒的机会上前,根本没有人能想得到这暗藏的杀机,近在咫尺,想要杀掉陌子楚那根本就不成任何问题。 陌子楚即便有暗卫相随,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便反应得过来。 当然,等他们反应过来,陌子良注定活不成。 “是!”陌子良面无表情答应—— 陌子楚却几乎在同时站了起来,冲摄政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笑:“皇叔无需如此多礼,快坐,坐下吧!朕去净手。” 摄政王没想到关键时刻陌子楚来这么一出,只得暂且忍着心里的激动兴奋,恭敬道:“皇上请便,子良,你给皇上领路。” 说毕凌厉的眼风扫过陌子良,暗示之意很明显。 领路,让他下黄泉! 在外边动手,似乎反而更方便,如此这满殿的宾客便不会被惊扰到了,或许他可以兵不血刃便将在场所有人都控制住,继而再有惊无险的控制住整个皇城…… 这么一想陌子楚去净手反而更便宜。 第1001章 刺杀 陌子良冲他点点头,不想,就在摄政王露出一抹得意笑容,满心等着满意结果的时候,突然脖子上一凉,不知何时陌子良手里摸出了匕首,锋利的刀锋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冰凉的触感,令摄政王傻眼,心底一股寒意蓦地升腾,他瞪大眼睛变色喝斥:“你——” 一句话没有说完,但见鲜血飞迸,摄政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瞪着陌子良,终于喉咙里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砰然倒地,气绝身亡。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陌子良竟然会对他下手! 他还做着今日之后荣登九五之尊的美梦,没想到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境地! 没错,他的身上也穿有防刺客的宝衣,可是,陌子良却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并且,陌子良的匕首上还淬有剧毒,他根本没打算给他半点机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没有人想得到,今日明明是小公子的生辰宴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摄政王,竟然死了!死在了一向来对他忠心耿耿的儿子的手里,以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无数人傻了,无数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数人以为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要不然,就是在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直到陌子良疯狂的大笑声在大殿中炸响而起时,众人这才纷纷回神,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好了!” “救命啊!” “逆贼,快拿下他!” “来人啊!” 整个大殿中顿时大乱, 无数暗器不知从何处飞来,悬挂的宫灯、烛火一时不是掉落就是熄灭,霎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殿中大乱! 侍宴的婢女太监们惊恐尖叫哭叫,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乱跑,更令殿中乱上加乱。 殿外的侍卫们已经得到消息,吓得肝胆俱裂早已拔出武器冲了进来,只是在如此混乱的场合中想要拿住早有准备的陌子良怎么可能? 陌子良早已从打翻窗户跃了出去,顺手一个信号打上天空,反手两个特制的炮仗扔入殿中。 “嘭!”的一声爆炸,炸的众人连声惨叫惊呼,同时那黑色的气体随着炸裂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很快殿中众人便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起来。 这是洛言心交给陌子良的。 这种类似的好用玩意儿,洛言心给了陌子良不少。 “不好,有毒!” “快,快离开这!” “来人,救命啊!” 在这股乱劲中,加上夜色的掩护,陌子良早已跑远了。 摄政王府虽然占地广阔,地形也相当复杂,但是,这里是他的家,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加上事先看好路线,陌子良想要离开根本就不是难事。 殿中的陌子楚,虽然知道陌子良今晚会下手杀掉摄政王,但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毫无预兆的就动了手。 在摄政王被陌子良抹了脖子的时候,陌子楚与其他人一样也惊呆了! 第1002章 逃亡 等他回过神来,殿中早已混乱得不堪。 幸亏有暗卫护着,他才得以及时的离开了那该死的大殿。 但是这个时候,随着陌子良放出那信号,整个摄政王府,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厨房、仓库、账房、贵宾客院、前厅、马棚甚至是花园里的好几处亭台楼阁以及下人房,都不约而同的起了火,火势猛烈,熊熊燃烧,瞬间更是乱上加乱! 所有的宾客全都乱了起来,摄政王府中所有的下人们也无不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似的乱奔乱跑。 摄政王的心腹指挥着王府侍卫们想要稳定局面,然而这等时候哪里能够? 况且摄政王已经死了,他们心里也慌乱,哪里还有多少心思做事?伴随着有侍卫也开始扔掉兵器逃跑,于是“轰”的一下,所有人都乱了起来,领头的一连杀了好几个人也没能够控制这种乱势,反而刺激得剩下众人更乱。 且这种时候,陌子楚想要站出来收拾残局也做不到,只得暗骂陌子良动手太突然,不得不在暗卫的护卫下,迅速离开了摄政王府,朝皇宫赶去。 他必须回宫,将完颜太后控制起来。 他的主要力量有一半便是留在宫里,还有另外一半去解决摄政王的爪牙。 只要取得皇宫的控制权,将完颜太后控制在手,局势便等于稳定了一半。 因为他那另一半的力量,与东澜祁的人分工合作,正在抢夺都城的控制权。 顺天府、六部、巡防营、九城城门卫队、摄政王核心成员的府邸,已经都有人赶去了…… 不到一刻钟时间,南陌都城里从各个角落冒出串串信号飞上天空,发出尖锐的声响,彼此联络。 城中,喊杀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兵戈相向的战场。 摄政王到底掌权这么多年,虽然他身死的消息如疾风迅速传遍整个京城,可是,他的心腹们——尤其是完颜家族早已退无可退,唯有抗争到底,他们绝对不可能投降的,投降即死。 因此虽然陌子楚早有准备,关相以及数位忠于君主的大臣们早已做好联络,准备好人手,也仅仅占了个先机而已,与摄政王的势力注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就在陌子良放出信号的同时,皇宫里也开始动了起来。 陌子楚的人动手刺杀了两名摄政王的心腹侍卫副统领,随即双方大打出手,一拨人直奔慈宁宫,准备捉拿完颜太后。 就在这个时候,东澜祁杀了三名侍卫,与洛言心、摄政王妃换上了侍卫的衣服,趁乱杀出了皇宫。 一路上但凡遇到挡路阻拦的,不管是敌是友,洛言心与东澜祁都是干脆利落的直接用毒解决,两人的目标很明确:出宫。 宫门已经关闭,洛言心他们闯到的这一处宫门,恰好是完颜太后一方占据的地盘。 洛言心护着摄政王妃躲避一旁,呆呆溜上前,嘴里叼着根毒针,一下子便解决了两人,趁着众侍卫骚动惊慌,东澜祁出其不意控制住了那领头之人,逼他打开宫门。 第1003章 偷地图 他们只想出宫,避开这趟浑水躲得一命。 那领头之人咬咬牙,挥手命人开门放行。 谁知还惹出了一点儿风波,另一人不肯放,伺机暗算洛言心,被洛言心一根淬了毒的银针射死,余下众人再也不敢乱来,老老实实放他们离开。 出宫之后,东澜祁将人质敲晕扔在一旁,与洛言心、摄政王妃迅速离开,在一处偏僻小巷子里与陌子良汇合。 陌子良母子相见又惊又喜,摄政王妃更是眼泪不停的落,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巨大的惊吓和惊喜情绪起伏之下,令原本身体就十分虚弱的摄政王妃哪里还承受得住,若不是陌子良抱着扶着她,只怕她早已软倒在地上了。 “你的母妃我们已经帮你救出来了,能不能带她安然离开就看你自己的了。陌子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自己小心。”东澜祁沉声说道。 “多谢皇上,我会小心的!”陌子良抱拳,由衷感激。 别说他本来就瞧不起陌子楚,单单凭他摄政王嫡长子的身份,陌子楚极其臣属们也绝不可能会放过他。他除非傻了才会真的投诚陌子楚面前企图请功领赏。 东澜祁点点头,带着洛言心迅速消失在暗夜之中。 不一会儿,两人又回转了来,洛言心扔给陌子良一个袋子,“这里头都是毒,非常厉害,不过关键时刻或许能有用。” 陌子良接在手里怔了怔,点了点头:“多谢!” 心中不免有些五味陈杂。 他带着摄政王妃匆匆消失在夜色中,而东澜祁带着洛言心也已经再次换装,要连夜趁乱出城。 南陌都城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无数重臣宅邸起火,还有仓库、寺庙等地亦火光冲天。 几条主干道上,厮杀的士兵们喊声震天,到处都是血腥与杀戮。 还有趁火打劫、趁此机会想要占点儿什么便宜的混混们也有所出动,各种打砸抢掠,令原本就混乱的都城更是乱上加乱。 孟先生等在南陌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留有最后的保命招数——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这条地道在城西,属于混乱落败的贫民区,地道靠近的这一段城墙外乃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地。接着山峦。 正是因为这一片地质十分坚硬,地下大多是石头,所以城墙的地基没有别的地方那么深厚,对于地下的监听基本为零。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挖掘地道,但是偏偏孟先生他们就挖了。 这一条地道前后花了九年时间才完成,并不很长,仅仅出城一百米左右。 但出城之后便是高过人头的荒草荒地,借着夜色,足以遮掩。 东澜祁和洛言心到达的时候,出去执行任务的各路人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孟先生看见他们俩终于安然回来心里一喜,忙上前见礼:“皇上,东西可拿到了?若是拿到了,皇上请速速离开。事不宜迟,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东澜祁点点头,暗卫们在前方探路,东澜祁和洛言心随后,后边是鱼贯而入的其他的成员。 第1004章 安然离开 数百人自然不可能全都从地道离开。 大部分的人行动之后已经立即转入潜伏状态,只有极少数在关一信面前露了面、或者因为今晚的行动而不得不暴露了现有身份的将近八十人离开。 饶是如此,这也是一个大工程。 因为,这地道并不宽敞,一次只能容两人并行,并且只能弯腰,没法直行。 东澜祁和洛言心带着几个暗卫第一批从地道出来,借着荒草遮掩远离城门视线范围内后,便看到了接应的人。 东澜祁没有跟他们走,与七名暗卫一起牵走了马、带走了干粮,让那些人在此接应其他从地道离开的人,叮嘱务必分批藏好,等风波平息之后再设法回归东澜。 东澜祁忍不住朝地道出口看了一眼,孟先生作为东澜所有探子在南陌的总负责人,一向来就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所有人没有安全从地道撤出来之前,他自己是绝不会先出来的。 而东澜祁明显不可能再等这么久,迟则生变,在这混乱的时机,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冒不起这个险。 东澜祁就算等了这么片刻,负责接头的人便已经催促他催促了好几回了——万一皇上在此发生点儿什么,他万死难辞其咎。 “告诉孟先生,保重,朕在东澜京城等着他,让他一定要安然回去!还有你们,”东澜祁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都要保重。” 众人感动得不行,齐齐跪伏在地,口称万岁。 东澜祁不再耽搁,冲洛言心点点头,招呼肖况等七名暗卫上马,马蹄上包裹了厚厚棉布的骏马很快便消失在了接应众人的视线之中…… 南陌都城里的混乱整整持续了一夜。 天亮之后,因为摄政王身死而群龙无首的反贼一伙终于不敌——其实最主要是人心溃散,根本拢都拢不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原本摄政王以维持都城秩序、保护圣驾的几万人竟然落入了关相的控制中,苦战了一晚上的完颜家族一伙便知道大势已去,甚至连宫里的太后也不管了,伙同活下来的摄政王党核心成员,趁乱夺门出城,逃往地方上以便再与陌子楚抗衡。 投降只有死路一条,什么逆贼不逆贼的名声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唯有拼死一搏,成王败寇,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还很难说。 南陌的内战,相信在短时间内都不可能会结束。 毕竟,摄政王虽然死了,但他所经营下的势力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完颜家族只要在地方上站稳了脚跟,就有了与朝廷相抗衡的本钱。 当然,因为完颜家族仅仅是完颜家族,并不是摄政王本人,这就注定摄政王所打下的势力会分崩离析。 已经无法回头的、有野心的会跟着他们一起干,也会有犹豫的、迟疑的最终选择投向朝廷,更不会缺少心头火辣辣想要独自扯大旗也争一争这南陌皇位的野心家。 这一切都将会令南陌的形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第1005章 掌权 但东澜祁判断,陌子楚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天生占据着优势,加上先几年摄政王暴政之下杀人太多,这下子他死了,注定会有更多人投向皇帝。 又有关相从旁辅助,只要陌子楚不脑抽,最后的赢家肯定会是他。 再说完颜家族和摄政王其他党羽仓惶逃离南陌都城之后,陌子楚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他可以坦然的坐在皇位上,而不用担心哪天梦里就被人夺了皇位身死魂灭了。 这种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消失的感觉不要太好,以至于陌子楚感觉自己呼吸都顺畅多了,走路都比以前更昂首挺胸了。 城里的危机解除,宫里自然也一样。 陌子楚当即下了数道圣旨。 公布摄政王的各项罪状,表明他的死罪有应得。同时又表示其党羽之前皆是被他所胁迫或者欺骗,如今回头是岸,只要肯投诚,既往不咎。出榜安民。 同时又向各州县下达六百里加急圣命,命各州县捉拿潜逃逆贼…… 密令亲信寻找陌子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密令关一信亲自带人截杀东澜祁一行。 密令寻找陌子良,最好能将其活捉,实在不能,杀之。 同时,完颜家族等摄政王的心腹死党各府邸也被一队队的军士包围、闯入拿人,凡是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尽数入狱,家眷软禁。府中自然也抄家一空。 刚刚安定下来的京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紧张恐慌之中。只是这种恐慌并没有涉及全民百姓,只存在于权贵官僚阶层,对于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还是没有多少影响的。 相反,百姓素来痛恨平日里高高在上、大多蛮横霸道的上层阶级,见到这些人被抄家被抓捕,才不管什么是非对错,心里总归是高兴的,很乐意看这种热闹。 原本,这种事也只有成王败寇而不是是非对错。 南陌都城的形势,算是基本上稳定了下来。 至于完颜太后,陌子楚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只能暂且将慈宁宫严加守卫,严禁出入,将她软禁着。 他倒是派了个太监总管过去说了些话,目的是想逼迫完颜太后自裁。 完颜太后大势已去,又素知外间流言早已令皇帝疑心并非自己亲生——事实上本来也不是她亲生,她倒是很识趣,并没有仗着太后的身份大吵大闹什么的,只是冷冰冰的神情漠然。 陌子楚想要她自裁?她又怎么肯主动死了遂了他的心愿? 她只后悔昨夜动手动得迟了些,谢英那个贱人竟然也逃了出去,此刻只怕是得救了,不甘心呀…… 谢英,便是摄政王妃的闺名。 洛言心果然没有猜错,昨夜察觉宫里的混乱不对劲儿,意识到事情要坏、大事不妙,完颜太后先不管其他的,反而是立刻派人去了关押摄政王妃的那处禁宫,想要杀了摄政王妃。 谁知,扑了个空。 这注定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病了。 人落到她手里,她令她不见天日的受着折磨,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己变成了阶下囚,而原本的阶下囚则飞出了囚笼。 第1006章 扑空 完颜太后不肯死,陌子楚也不敢在这当口杀她落得个“弑母”的名声,只得万分郁闷的将她暂且养在慈宁宫。 关一信那边,领了陌子楚这道密旨,心里暗暗的有点难过和犹豫。 虽然他脑子里下意识的也不知道动过多少次念头想要杀了东澜祁以绝后患,为南陌争取更多休养生息的时间,但只是想想而已,只是觉得那样做会对南陌更好。 可是,似乎他还真的没有想过真的动手。 此刻领了圣命在身,关一信更不知是何滋味。 暗暗长叹,关一信即便心情再复杂,也不得不收起,领着亲信直扑东澜祁落脚之处。 圣命不可违,况且,杀了东澜祁的确比留着对南陌更好,而且,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想,当关一信带人杀气腾腾来到东澜祁一行人落脚之处时,只见大门洞开,几个院落静悄悄的早已空无一人! 关一信心里一沉,当即命人仔细的搜。 原来东澜皇帝早已料到会如此吗?所以他提前离开了?只留给自己一座空荡荡的院子? 关一信心里有点儿憋屈,脸上也有点火辣辣的起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东澜皇帝早已看出他们南陌君臣不是守信君子吗?所以才会在事情一解决之后立刻离开?多半天也不停留? 不出关一信预料,搜查的侍卫们一无所获,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就连值钱点儿的摆件都没能得到一件,因为全都被砸烂了。 关一信留下几个人在暗中监视此处以及周边,自己则匆匆进宫回禀陌子楚。 关一信进去的时候,父亲关相也在,正对着陌子楚禀报什么,听到他来了,陌子楚眼睛一亮,不等他行礼急忙问道:“东澜祁人呢?可抓住了?” 关相也是一脸的紧张和期盼。 关一信苦笑着摇了摇头,跪下叩首道:“臣无能,臣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全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座空宅子。” “什么?”陌子楚脸色一变吃了一惊,忍不住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昨夜都城中乱了一夜,他哪有这么快的动作这么快便能离开,单说那藏宝图,自己也还没给他啊—— 藏宝图?一想起这个,陌子楚就有点坐不住了。昨天夜里宫里宫外一片混乱,谁知会不会有人潜入宫里偷走了藏宝图…… 关相则沉吟道:“你确定他们已经走了?昨夜城门未开,今天一早我便派人封锁了九城门,他们人数不少,是怎样离开的?” 陌子楚顿时也回过神来,忙道:“不错,东澜祁一定还在城中,关相,此事关重大,朕唯有关相可用,此事便交由你父子二人负责,掘地三尺务必将东澜祁从都城中找出来!” 关相领旨,又道:“那东澜皇帝狡诈而手段颇多,臣会派人负责城内排查,但难说他们不会通过什么特别的渠道已经出了城,所以臣建议,即刻传旨全国通缉,另外,立即封锁边境。” 第1007章 猜忌 就算他们真的逃出了都城,也没那么容易离开南陌,想要把人抓回来,未必不行。 陌子楚大喜,点头道:“就依关相。” 全国通缉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表明东澜祁的身份,只需有画像,给他扣上一个逆贼首犯的罪名便够了。 关相领旨,离开前忍不住又提醒了陌子楚一句,请他将宫里也排查排查,说不定那东澜皇帝狡诈,非但没有离开都城,反而藏身宫中呢? 这话令得陌子楚一个激灵没来由的心里有点发寒,连忙称是,当即便传令了下去。 虽然他和东澜祁只见过一次面,但下意识的便觉得那人非常危险,必须要严加防范。 陌子楚忍不住又有点怀疑的看了关一信一眼,心里动了动。 关一信与关相不同,关相对自己自然是忠心耿耿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关一信当初明面上是背负着污名被赶出关家的,最先那一二年在外头很是吃了些苦头,对于关家以及自己,他心里真的没有半点怨恨吗?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外边混迹并未在南陌都城待过多少时日,人心都是善变的,即便最初的他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那么现在呢? 经过了这么多年,还剩下多少?会不会变了? 要不然怎么这么巧呢?自己让他去捉拿东澜祁一行,东澜祁一行却人去楼空了? 陌子楚身边这么多年来被完颜太后与摄政王安插下太多的探子奸细,曾经自己相信的人,结果最后都被察觉其实都是探子奸细,以至于养成了他如惊弓之鸟般多疑的性格。 猜忌似乎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里,此时疑心到关一信的身上并不奇怪。 陌子楚原本想要问他几句,转念一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好歹看在关相面子上,自己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对关一信说什么质疑的话,便又忍下了。 略作沉吟,便派了他另外一件差事,让他将陌子良给找出来。 “关相也说了,昨夜城门紧闭,今日一早便被朝廷接手,陌子良料想还未出城,你务必用心,将他找出来。” “是,皇上。”关一信恭敬领命倒退了出去,心里却有些索然寡味。 他能在各国各城之间混的游刃有余,能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岂是没有眼色手段、不懂察言观色的? 陌子楚方才的神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皇上这是对他起疑了。 想想自己还真是挺冤枉的,这种事儿连解释都没法解释。 除非,他能将东澜皇帝抓回来。 可东澜皇帝既然有备而来,又先一步已经脱身,再想找到他岂有这么容易? 为了让自己心里觉得好受一点,关一信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自己在外边待的时日太久,与各国皇室、权贵高层往来太过密切,加上与东澜皇帝的这次合作还是自己从中牵引的线,如今动乱刚刚结束,东澜皇帝立刻便不见了,皇上会怀疑自己也情有可原…… 第1008章 目的 可是,不论怎么自我安慰,关一信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再说陌子楚,在关一信父子离开之后,哪里还坐得住? 立刻匆匆回了寝殿,打开龙榻下的暗格一看:空无一物。 顿时便是心一沉,继而大怒咬牙恨恨:“东澜祁,欺人太甚!当朕的皇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他东澜人如此撒野!” 陌子楚突然有些脱力,坐在龙榻床沿,心里沉沉的直往下沉下去。 他并不知道地图是东澜祁亲自来取走的,只当是他派人来取走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种不安的、头顶上如同悬了一把剑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感觉又回来了。 东澜的人居然能够随意出入他的寝宫、从他的寝宫里拿走东西,这令他如何能心里安稳踏实? 即便昨夜情况特殊,陌子楚心里依然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他再次命人给关相传密旨: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东澜祁一行拦截在南陌境内,将之击杀! 此时,东澜祁和洛言心带着肖况几人早已离开了南陌都城,马不停蹄从山岭小路间穿梭而过,朝南陌北境与东澜相交地带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不是赶着要离开南陌赶回东澜,而是要赶去南陌北境一处叫乌风堡的地方。 就在三天前,东澜祁得到消息,谢氏手里掌控的那一支精锐精兵,极有可能便秘密藏身于乌风堡一带。 乌风堡地处南陌与东澜交界一片荒芜之地,这一片偌大地块在一年又一年风沙的侵蚀下,早已变成了半沙漠化地带,植被稀薄,水源稀缺,昼夜温差极大,一旦遇到大风天气,半空中飞舞的沙尘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正因为环境恶劣,气候反复无常,所以这一片地域虽然广袤,但却早已荒凉,无人定居。 几十年前这里还有一座南陌的城市,后来这城市因为环境气候的问题也被城民们所弃,早已经荒芜。 这么些年东澜祁始终在暗暗打听追查谢氏一族手里掌控的那支亲兵精锐,两年前才终于得到一点线索,线索直至南陌与东澜交界的这一带。 可是,这一带地方虽然无人居住,但因为地处边境,所以还是相当敏感的地方,一直以来两国都派有军队驻扎守护。 而这一大片地域基本上又属于南陌,东澜祁的人想要安然进入查找什么可并不容易,一旦露出什么风声为谢氏所察觉,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对他将更不利。 所以,当无意中拿住了关一信,得知他前往东澜京城的目的,东澜祁便心生一计:与南陌合作。 其实,与陌子楚合作,助他真正掌控皇权、以此交换他手中一份藏宝图,这不过是个障眼法。 东澜祁是真正目的是借着进入南陌的机会将自己的人带来,让他们得以趁此机会在这一带寻找谢氏精兵。 陌子楚既然需要自己前往南陌都城助他,那么自然会设法给自己行方便好让自己得以避开摄政王的耳目从边境进入南陌,那么南陌边境的驻守军队必定会被他设法暂时调开。 第1009章 方向错了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发现。 而随着南陌都城大乱一起,整个南陌——尤其是官员们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去,就更不会有人搭理这边了。 即便陌子楚那家伙再卑鄙无耻一点,派人在边境截杀自己,也只会在边境线加强防守,而不会在这一片荒芜之地派人搜查或者巡逻。 当初随他一起陆续进入南陌的心腹们不负使命,终于查到了谢氏那一支精兵很有可能藏身于这片广袤荒原的乌风堡一带。 东澜祁和洛言心带着肖况等人,直奔乌风堡,便是想要真正的将位置确定下来,将谢家的人给揪出来。 况且,现在南陌边境肯定已经全线封锁,严密防范,此时他们想要离开南陌风险太大,倒不如拖上一拖,将那些人锐气与耐心耗尽,再行定夺。 东澜祁相信陌子楚对南陌边境的封锁不会坚持得太久,因为摄政王的残余势力只要一站稳脚跟,势必反扑。 陌子楚还有的忙呢! 乌风堡一带地域也很广阔,东澜祁与洛言心等一连寻找了四天,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洛言心把呆呆这家伙也放出去了,呆呆也没能感应到什么。 而且这家伙显然很不喜欢这里的恶劣环境和气候,死活不肯下地,一个劲儿的往洛言心身上钻,东澜祁黑着脸一把将它拎了过去,抛给肖况。 呆呆吱吱吱的表示着不满,在东澜祁的冷眼下却是最终不敢再乱动,很是嫌弃的待在肖况肩膀上。 肖况:“……” 这天晚上,一行人寻了处背风处燃起火堆烤火过夜,风呜呜的吹着,一扫白日的炎热,空气中满是寒凉。 “我想我们的方向或许错了,”洛言心说道:“这个地方最好的藏身之地,也许是在地下。” 东澜祁及众人眼睛一亮,东澜祁霍然醒悟,挑眉道:“心儿说的不错,明日我们去乌风城!” 乌风堡没有堡,但是却有一座叫做乌风城的废弃城池。 如果谢氏精兵真要躲藏地下的话,肯定会以现成的城池为依托,因为这样比较方便。 他想起来了所获得的情报,乌风城这几年来据说闹鬼,且早已是一座空城,所以一开始他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谢氏精兵没有那么傻,绝不会住进一座城池中惹人注目。 可是,如果在城池中挖了地下城呢?加上空城、闹鬼,不会有人进入,是不是就会让他们方便很多? 几个人商量之后,次日东澜祁和洛言心只带了肖况和暗七两人前往乌风城,其余人等留在原地等候。 为了不打草惊蛇,四个人一直在乌风城外十几里处等候,等到落日西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朝乌风城悄然靠近。 既然是一座废弃的城池,早已风吹日晒斑驳得不成人样的城门自然没有人防守,越靠近,越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刺骨寒凉的感觉。 整座空城即便从外形上看,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荒凉斑驳,淡淡的月光下,如一头屹立荒野中的兽。 第1010章 废弃城池 但是,靠近的时候四个人却发现,那表皮脱落、斑驳的城门居然是关着的。 确切的说是掩上的,缝隙的大小能进出一个人。 透过缝隙望进去,黑洞洞的望不到边,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在暗处隐藏着随时可能扑出来咬断咽喉的怪兽。 如果是普通人见到如此,即便这门并没有关严实,也绝对没有勇气上前去推门。 可是,东澜祁、洛言心四人便是为此而来,怎么可能会被吓到? 相反,四人交换了个眼色,反而心中生疑,越发认定这城中真的有古怪。 不然,这城门不是早就应该被狂风吹开吗?如何还能掩着。 命肖况与暗七原地等候,东澜祁与洛言心带着呆呆悄然靠近上前。 洛言心正要伸手推门,被东澜祁眼疾手快拉住了,低声道:“小心有古怪。”他向呆呆使了个眼色,呆呆吱吱叫着,认命上前。 果然,门上涂有毒药,气味极淡近于无,呆呆也只有走得极近的时候才闻到了…… 进了城,一片漆黑。 众人分头行走,洛言心和东澜祁在经过几条街道后,看到前方屋子里有火光。 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火光格外的显眼。 果然!两人相视一眼,多半谢氏精兵真的藏身于此。 悄然靠近,屋里是十二名青衣男子在围着烤火,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神色淡漠,古铜色的皮肤,眼神冷清,即便坐着,身姿也挺拔无比,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绝非常人。 “这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每天晚上还得轮流巡守,实在无趣!”一人抱怨。 另一人道:“小心无大错,好了,轮到你们俩了,出去转一圈吧。” 那抱怨之人不敢不从,与另一人应了声是,起身拎起兵器朝门外走。 东澜祁两人连忙避开身形。 两人悄然离开,商量之后,决定跟着这些人,或许便能找到谢氏精兵所在的老巢。 毕竟,这荒城范围也不小,他们没办法一处处搜查,且也担心会打草惊蛇。 天色渐亮,这些人熄灭了火堆,起身列队离开。 二人一路尾随,发现他们来到城北一处广场,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地面露出一个大大的洞口,一行人走了进去,洞口又重新合拢。 陆陆续续,一共有四拨人自洞口进去。 东澜祁与肖况等汇合,当即命他们通知其余众人全都过来,他要端了这个地方。 此次随行暗卫,加上从南陌撤离众人,总共数百,均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出其不意,加上洛言心炼制的各种毒药,摧毁此处应该不是难事。 他不可能调遣大军来此处,唯有此法方能解决。 这一场前后进行了四天四夜的大战十分惨烈,东澜祁所带来的暗卫及属下折损几乎过半,但结果多少值得欣慰。 谢氏这一支精兵,全军覆没,无一逃脱。 在此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很快便会引来南陌军队,事不宜迟,他们必须迅速离开,回到东澜。 第1011章 第一大寇 不想,路上却遭遇一队人马拦截,孟先生脸色一变,这一队人马虽然不是南陌军队,却是混迹这一带的第一大寇柳漠所有,而带队的,正是柳漠本人。 交界之境,鱼龙混杂,势力不少,尤其悍匪大盗不时出没,专门打劫过往商队行人。 柳漠率领的飞鹰堡,便是这一带势力最强大的一股悍匪。 据说,南陌军队对其进行了数次围剿,最后都惨败无功而返。 很显然,这一场惨烈大战惊动了他们,他们这是要黑吃黑。 孟先生试图与他们讲和,无果。 东澜祁沉声命令众人,准备迎战。 孟先生等无不苦求东澜祁带着洛言心趁乱先行离开,东澜祁没理这话。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柳漠,不怕这些啰啰们不听话。 以他的本事,加上洛言心和呆呆,想要拿下柳漠,未必没有机会。 柳漠哈哈大笑,猖狂叫嚣着投降,被拒绝后露出残忍之色,冷笑着命手下人进攻。 大战中,孟先生、肖况等众人有意无意将东澜祁和洛言心护着,虽然他们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柳漠依然察觉到了。 细细看去,果然觉得这两人气质非常,在这一群人当中地位必定不低,再看他们俩并没有动手,多半功夫不怎么样。那么只要拿住他们,是不是便大功告成了? 柳漠眼神一冷,决定亲自出手——他要一击必中、速战速决。 他却不知,东澜祁与洛言心原本便打算以此引他上前出手。 真正交起手来谁拿住谁,可就不好说了。 东澜祁和洛言心将一切都算到了,但却低估了柳漠武功之高。 两人对上柳漠,虽然反攻了个出其不意,但是依然没有迅速拿下他,相反,柳漠从一开始的意外惊诧回过神之后,大开大合的猛烈攻击反倒令两人有点捉襟见肘。 这是东澜祁迄今遇上的最厉害的敌手。 柳漠很快察觉,洛言心的功夫比东澜祁要低一截,纵声长啸一个虚晃避开东澜祁,大掌猛朝洛言心劈了过来。 威压带着劲风骤降,洛言心呼吸一滞,想要撒出毒粉的手竟一时难以动作,不由暗自叫苦,心里掠过一抹绝望。 东澜祁更是心怒如焚,厉声喝叫:“言心!”想要上前阻拦已然不及—— 不料,柳漠突然间却像傻了似的,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硬生生止住了对洛言心的攻击。 东澜祁急忙将洛言心护在身后,盯着柳漠眼神冰冷:“你我一战,不死不休!” 柳漠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然目光直直的看着洛言心。 察觉到此的东澜祁眼神一冷,将洛言心完全挡住隔开了柳漠的视线,冷声道:“阁下什么意思?”该死,敢如此明目张胆看他的女人,当他是死的吗?他非把这混蛋一双眼睛挖出来不可! 被东澜祁隔断视线,柳漠猛然回神,却是甚为不满的盯了他一眼,向洛言心道:“姑娘,你——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你——” 第1012章 洛言心的身份 “岂有此理!”东澜祁暴怒,挥掌便朝柳漠发动猛烈攻击。 混账东西,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敢惦记他的女人?找死么? “东澜!”洛言心此刻心里也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具体什么又说不上来,她忙拉住东澜祁,道:“我感觉得到,他没有恶意。” 柳漠又惊又喜,连连点头:“对,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无论是不是,今日,老夫都会放过你们。” 东澜祁轻哼一声,冷着脸冷冷盯着他,仍旧满满都是警惕。 …… 洛言心做梦也没有想到,柳漠竟然算是她的属下! 而自己的身份,居然是前朝公主。 前朝灭亡时,她的祖父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她的祖父与父亲一生都在为了复国而活,郁郁寡欢,均英年早逝。 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前朝嫡系血脉,到了她是最后一代了。 柳漠祖上便是前朝皇室护卫大统领,灭国之后与一批忠心耿耿的旧部臣子一同追随祖父,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复国。 可是,经过了两代、三代,人心都是会变的。 尤其当前朝嫡系血脉传到她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娃娃的时候,人心就更变了。 柳漠与另一名叫万延的主事者起了分歧,被万延陷害差点丧命,不得不带着一批心腹逃了出来,辗转到了此地…… “万延那贼子没安好心,想要利用公主谋夺江山,被老臣察觉其阴谋,谁知老臣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却反遭了他的毒手。好在老臣与公主订过血契,就在刚刚终于感应到……” 东澜祁与洛言心都愣住了,尤其洛言心,半响也没反应过来。 什么前朝公主,这也太荒唐了些…… 可看柳漠神情,不像作假。再说了,这种情形下,柳漠也完全没有必要作假。 柳漠很是纳闷,问洛言心万延那贼子去哪儿了?他怎么可能给公主自由? 这一点,洛言心也很不解,她也不知道。 听柳漠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公主”的叫自己,洛言心十分别扭,正色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朝代更迭乃世间常情,有能者居之。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光复前朝什么的,以后莫要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公主。” 她本来,也不是本尊啊! 柳漠露出些落寞的神情,苦笑了笑,到底没有再争辩,改口唤她“小姐”,欲追随她前往东澜。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柳漠心里一阵轻松,诸多知晓内情的兄弟也一脸轻松。 说实话,前朝早已灭亡,光复前朝的目标如一座大山压在众人身上,大家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可这是祖宗遗命,不得不遵。 公主此言,也算是给了大家伙一个解脱。 因为只要不是糊涂透顶,大家都知道,光复前朝,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柳漠将此处事宜安排妥当,领着三五十精锐,随同洛言心一起回东澜。 公主虽不是公主,但主子依然是主子。 柳家人世世代代守候赵氏皇室,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第1013章 大结局 柳漠告诉洛言心,她是有一个赵氏的名字的,但洛言心本能的抗拒着,仍旧用如今这个,权做假名好了。 有柳漠带路,东澜祁一行人很容易便回到了东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出东澜祁所料,南陌陌子楚与摄政王余孽势力很快爆发了大战,打得水深火热。 东澜祁派人暗中支持摄政王余孽,令双方打的更难解难分。 陌子楚敢算计他,就要承担后果。 至于陌子良,带着摄政王妃,与妻子、岳家,安然退到了东澜,在东澜南部一处小镇安居了下来,埋名隐姓。 东澜境内,汇合了太后、皇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回京途中。 破澜也找来了。 这天晚上,洛言心无意中听到两人交谈,才知道原来东澜祁与破澜早已知道她的身份,洛言心恍然大悟:怪不得后来破澜对她的态度有些古怪,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每每提及,东澜祁却都含糊过去,原来如此…… 东澜祁见被她撞破心里大惊,生怕她因此而气怒离去。洛言心只是置之一笑,问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东澜祁这才坦白,很早之前,破澜去查魏王的时候,无意中便得知了此消息,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 见洛言心释怀,并没有因此而恼了自己,东澜祁如释重负。 回到东澜京城,东澜祁便开始运作,筹谋将谢氏一网打尽。 没有了那支可能以各种身份潜入东澜进行大规模各种暗杀、刺杀等破坏活动的数万精锐,东澜祁根本不会再将谢氏放在心上。 谢太后依然被软禁在慈宁宫,到时候谢氏能活下来的,只会有她一个。 东澜祁先瞄准的是药王谷。 朝堂要对付区区一个江湖门派,并不是很费力的事儿,况且,药王谷既然与东澜牵扯纠葛最深,之前这么多年又太过肆意妄为,那么小辫子尾巴抓起来简直不要太多。 破澜与司马流云秘密率领一支精锐前往,呆呆执意要去,说它的主人就是被药王谷上一代谷主暗害重伤不治身亡,它要去报仇 洛言心便陪同它前往。 东澜祁无法脱身,只得派遣最得力一支暗卫跟随,命令他们什么都不必管,只管保护洛言心的安危。 两个月之后,洛言心、破澜一行安然归来,药王谷全军覆没。 殷万容惊怒交加,欲冲进皇宫找洛言心和东澜祁算账,行凶刺杀洛言心,却误伤了东澜祁,东澜祁以此为借口对付谢氏一族。 不料,谢氏与罗相竟然联手,抢先行动,若非摇光天师察觉提醒,东澜祁和洛言心险些着了他们的道。 摇光天师自然是为了洛言心才会这么做,他修炼了秘法,获得了无尽的寿命,可是,却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师妹。洛言心之前所做的那个长长的梦不是梦,而是摇光天师设法令她在脑海中重新再现的前世之事。 摇光天师一心一意要与师妹再续前缘,动用秘法查她的轮回转世,摇光天师随机查到现代的洛无心,亦是她的转世,她当时遭受暗算欲死,就在灵魂离体那一刹那,他将她的魂魄勾了来,重生在刚刚咽气的洛言心身体之中。 可是,因为动用秘法损耗元气与功力太过,她附身重生之后,他没有办法立刻带她走,不得不闭关修炼,暂且将她留在冷宫。 却不料世事无常,待他勉强恢复之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东澜祁…… 他努力过,可是,却不得不放弃了。她已经不是他的师妹,不是那个一心一意苦等他的人,她如今所爱,是东澜祁。 上一世他辜负了她,这一世,又何必再强迫她? 她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也好! 摇光天师助东澜祁,为的只是洛言心。 直到谢氏覆灭,罗相落网,东澜祁才知,罗相竟是三十年前打入东澜的西苍密探…… 赌场、瘟疫之时出现的神秘人,都是罗相的人,接收魏王余孽势力的,也是罗相。甚至从鹰愁涧出来之后追杀东澜祁与洛言心的,也同样是他的人…… 东澜祁大怒,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信任委以重任的罗相竟然是敌国的探子。 罗相一家意欲外逃被东澜祁与摇光天师联手清理了个干净,东澜祁索性将苍玉与谢家谋反之事牵扯在一起,发出檄文,要讨伐西苍。 不管怎么说,西苍将探子安插到了自己的朝堂上,且占据高位,差点便被他将整个国家给折腾没了,这口气可咽不下去。 此时,南陌内战无暇他顾,北桓因为北恒无忌病根已除,想起当今皇后与太子暗害自己差点丧命如何肯依?况且,即便他不争,现太子也不可能对他放心,北恒朝堂亦正争斗得热闹着,因此竟无人顾及西苍。 他们不出头,五城六部更没人敢出头。 一年后,西苍国灭。北恒在战争发动半年之后加入了进来,却不是相帮西苍,而是相帮东澜,共同瓜分了西苍。此时,北恒太子已经换成了北恒无忌。 东澜祁将一摊子事交给云钰等人,带着洛言心去孜孜部落解蛊毒。在孜孜部落,洛言心并没有见到千落落。西苍国灭,苍天战远走天涯,她亦追随而去…… 解了蛊毒后回到东澜,柳漠告诉洛言心,他找到了那位暗算自己、企图算计小姐的叛徒,洛言心做梦也没有想到,竟是她的义父…… 尚万嘉就是万延。 一番设计,万延被柳漠与洛言心拿住,东澜祁逼迫之下道了实话,他的确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当初将洛言心改头换面送进宫里,实则指望她能得宠,进而自己通过她设法来个渔翁得利,先占据东澜,然后一统天下…… 洛言心身上的蛊,自然是他下的。他自己身上的蛊,也是自己下的。与洛言心身上的乃子母蛊,所以洛言心尽管一开始便有些疑心他,却又控制不住的对他产生亲近亲切之感,皆是子母蛊所为。 万延被柳漠手刃。 此时,东澜早已不是当初的东澜,谢氏谋反牵涉甚大,皇后一族亦有牵扯,早已被废,偌大的后宫等于空无一人。 东澜祁终向洛言心求婚求娶,此生便只要她一人。 摇光天师告诉洛言心,东澜祁早年被谢氏所害,身体早已受损,体内余毒未清除干净,若不治好,将有碍寿数,至于能活三十、四十、还是五十,全看他自己。 洛言心忧心忡忡,但谢氏与神医谷已经灭亡,上哪里寻找解药? 柳漠告诉她,前朝宝藏中留有三丸可洗髓伐经、重塑身体、等于获得新生的秘药,如果能集齐藏宝图,开启前朝宝藏,必定能治好东澜祁。 洛言心闻言大喜,坚持找到宝藏后再举行婚礼。东澜祁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细算起来,藏宝图差不多已经都到了东澜祁的手中:他手里原本便有两份,灭神医谷的时候寻到一份、柳漠手里有一份、从陌子楚处拿到一份、灭西苍得到一份、北恒无忌派人送来了北恒手里的一份,还剩下两份,在玄城与天语城。 玄城城主便是洛言心义父的心腹,迟早是要去灭了的,至于天语城,从他们手中弄到地图,想来也不会是多难的事儿。 灭玄城很顺利,毕竟万延及其心腹死了许多,元气大伤,玄城城主如何是东澜的对手? 只不过,万延到底经营多年,玄城与殷城关系亲密,殷城相援,亦被东澜祁一并灭了。 天语城城主没有儿子,唯有一个独生女儿花倾城。花倾城偏偏看上了东澜祁,设下毒计害洛言心,东澜祁大怒,天语城被灭,地图亦到了他手中。 还剩下两城,夹起尾巴做人,哪里还敢生事? 一番周折惊险,终于打开前朝宝藏,竟藏于前朝废都地下迷宫,这是所有人做梦也没有想到。 前朝都城破之际毁于大火,一场连烧了七天七夜的大火将之烧得干干净净,而早有传言,前朝末帝早已派心腹将宝藏运出都城藏于某处秘地,却不想那不过是故布疑阵。 东澜祁与洛言心、摇光天师、柳漠一行回东澜都城,喜气洋洋讨论着大婚之事,不想,昔年为了东澜祁亲政而被满门抄斩的李太傅唯一留下的孙女李雪柔却回到了京城…… 李雪柔这些年一直被东澜祁藏得很好保护在暗处,没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以前的静妃,如今的静怡却是知情人。 静怡向东澜祁请罪,李小姐问她东澜如今情形,她如实禀报,李小姐坚持要回京,她无法阻拦…… 东澜祁眼神发冷,静怡的心思,他多少也了解了几分。但他心里原本便只有洛言心一个,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更不会再有旁人,又怎么可能将静怡这个属下放在眼里? 李雪柔被自己藏得极好,避世而居,若无人告诉她,她根本不会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与静怡脱不开关系。 东澜祁当即将静怡远远调离京城,命她发誓一辈子不准再回来半步。 这是看在她为自己尽忠多年的份上,否则单凭在自己跟前玩心眼儿给洛言心添堵,他会要她的命。 李雪柔表面温柔单纯,实则心机歹毒,多次陷害洛言心。 三天两头在洛言心面前表示自己是祖父托付给东澜祁的,东澜祁一定会娶自己,而这么多年生怕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一直将自己保护得极好,至于她洛言心,不过是他一枚棋子罢了…… 洛言心只觉好笑,想要挑拨她和东澜祁,便只有这种招数吗?若非体谅东澜祁对李太傅一片心意,她早弄死她了! 东澜祁看在李太傅一族份上,一再对李雪柔容忍,最终到底忍无可忍,将她远远打发了去。李雪柔哭闹着不肯,一时要终身不嫁为祖父守墓,一时又上吊自尽,东澜祁耐心殆尽,哪里还耐烦陪她折腾? 她最终被他的冷酷无情所震慑,含泪离开了京城。 京里终于清静,两人大婚。北恒无忌派人道贺,而摇光天师,则在这一天离开了东澜,不知所踪。 雪山之巅,摇光天师遗世独立,放弃了吗?不,他放弃的,只是她的这辈子而已,不急,他还有上万年的寿数,他能一次将她找到,第二次同样可以,总有一天,他会再遇上她,重新开始。 那时,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让人抢占了先机。 大婚后,两人逍遥甜蜜了一段时日,便开始着手清算与南陌的旧账。 南陌在东澜祁的放纵与掺合下,早已元气大伤,东澜祁联合北恒,出兵南陌。 陌子楚不知怎么的说动了星城、玥城一起联合对付东澜与北恒,不出意外,历经一年战争,尽数被灭。 从此,天下二分,六部对东澜与北恒各有附属,天下大定。 念在与北恒无忌的交情,东澜祁没打算再对北恒动手。即便想动,洛言心也不会同意。 身为帝王,掌至尊权力,开疆拓土,他都已经做到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再加上有了心仪之人陪伴,旁的心思亦更淡了。 何况,这几年吞下了这么多地盘,也总得先消化消化不是? 或许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合国力,发展经济,增强军事力量,北恒?且看下一代如何吧…… ----------------------- 实在是抱歉,后边写得太累了,烟写不下去了,所以结尾仓促。但基本上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故事是个完整的故事,也能红着脸说一声就这么着了。 再次抱歉,并感谢追文的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