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姑娘 在经历了一整夜生日舞会的疯狂以后,李蜜儿喝的晕晕乎乎,蹒跚走上别墅的二层休息室。 楼下喧闹的嘈杂,映衬的楼上四周的宁静安详。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莫名字的抽泣声音,嗯,貌似是她的妹妹糖糖。 妹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哽咽的说:“莫廷,我,我该怎么办,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李蜜儿微微怔了一下,一阵晕眩让她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她弯下身子,右手支撑在台阶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并不是她爱听墙角说话,实在是这事儿同她切身相关。 因为糖糖嘴里唤着的莫廷,貌似是李莫廷,她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 莫廷唔唔囔囔的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于是本能的强撑着身子向左边的墙壁靠了过去,心里忍不住暴躁起来,他妈的,李糖糖居然敢偷吃她的男人。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李莫廷这个大笨蛋,居然在糖糖肚子里留下种儿,这不是铁证如山是什么,说出去真是丢尽她李蜜儿的脸面。 李蜜儿是恒生集团董事长的长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围在身边的男人数不胜数并非舍不起一个李莫廷,但是被亲妹妹偷吃,多少觉得太恶心人了。 李蜜儿决定同这两个狗男女摊牌,她都想好如何甩狠话将李莫廷当成垃圾般丢给李糖糖了,于是光明正大的站了起来,冲着休息室的大门狠狠的踹了一脚。 两个相拥的人立刻分开,李糖糖更是傻眼的看着李蜜儿,语无伦次的说:“姐,你,你别误会,我,我刚才摔了一跤就扑到莫廷哥哥的怀里了。” 误会个狗屁呀!>o 0 但是不管如何,好歹来了个人,她要努力让人家知道她醒了才是,她肚子好饿,她要喝水吃饭。 李蜜儿用尽了全身力气可劲折腾,随后感觉到眼底的那片黑暗似乎亮了一些,不由得使劲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亮顺着刚刚被打开的大门,迎面而来,刺的她眼睛都疼了起来。 两个身穿白色素服的女孩,手里抱着个棉被,被子里似乎还裹着个孩子。他们目瞪口呆的盯着李蜜儿的方向,忽然大叫一声,把被子和孩子都扔到了地上,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叫唤,道:“快来人呀,四姑娘,四姑娘诈尸啦!” 李蜜儿犹疑片刻,摸了摸脸颊,发现上面沾着类似蜡似的黏黏糊糊的东西,她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顿时吓傻了,难怪她觉得刚才动换不了,原来有个人压着她呢,而且,似乎是死人。 这次换成李蜜儿不淡定了,她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古色古香的小庭院,破旧不堪的茅草屋,长长的青石板路和青绿色的长廊,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哇的叫了起来。 李蜜儿两只手颤抖的揪着自个的衣服,低头审视,淡粉色的翠花长裙,料子的质地比刚才两个女孩要好一些,但是很单薄,最可怕的是她还穿着一双脏了吧唧的粉色绣花鞋,上面满是泥土。 这,这是谁? 她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目光空洞。 脑海里想起了刚才两个人的言语。 七公子终归是没熬过这个冬天,稍后同四姑娘和七姑娘一起埋了吧。 四姑娘,四姑娘诈尸啦! 什么情况呀! 她,她不会就是这群人口里的四姑娘吧。 第2章 大姑娘 李蜜儿大脑急忙运转起来,她好歹是名门千金,从小受到无数熏陶,于是立刻稳定心神,一点点计较起来。如果她不是在横店影视城的话,那么她便是遇到了灵异事件。 但凡灵异事件总是有起因的,莫非她摔倒的时候时空发生错乱,所以就来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好歹这户人家还雇得起丫鬟,似乎他们提到了国公爷,莫非她摇身一变成为古代国公府的少女了?她低下头望着鼓起来的胸脯,唔,这幅身子发育良好,在所谓早婚早育好的古代,貌似算是成人了吧。 李蜜儿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琢磨着稍后如何同亲人解释,诈尸? 别给她当做妖孽烧了就成。 “蜜儿,蜜儿……” 李蜜儿精神一震,莫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大哥,糖糖,还有莫廷同她开的玩笑,一场关于二十四岁生日特殊的礼物?她急忙张望着远处匆匆而来的影子,顿时大失所望的叹了口气。 唤她的女孩看起来也不大,穿着淡蓝色长裙,墨黑色的长发盘成发髻束在脑后,露出了白皙的额头,此时眼底含泪,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道:“蜜儿,蜜儿,你能醒过来太好了。” 李蜜儿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也不敢轻易说话,她怕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把所有人镇住,然后当成妖孽烧掉。李蜜儿对于古代生活的想法,全都集中在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比如谁家女人趁男人不在偷汉子啦,然后被村民绑在村口,当众烧死……o(╯□╰)o “大姑娘快别哭了,四姑娘身上脏兮兮的,还是先让人给她洗漱一下吧。” 大姑娘…… 李蜜儿想了片刻,她出了事儿这般伤心,看来是她的姐姐喽。她是四姑娘,这个姑娘是大姑娘,呀,他们家人口还挺多的嘛,还好,虽然衰败,也是大户人家,貌似不用为生计发愁。 “蜜儿,你看着姐姐说句话,是不是王氏那个贱人害你致死。”女人生的明媚皓然,李蜜儿看的有些发痴,这么漂亮的妞,放在现代自个肯定弄到手下做销售呀。 “蜜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寻死?”女人不甘心的问着,眼底露出一抹寒光。 李蜜儿咧着嘴角,真心不知道她自个到底如何死的,忍了良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姑娘快别问了,如今夫人娘家得势,您,您这是何苦同她较劲呢。” 漂亮姐姐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她不是想让爹休了她吗?好!我成全她!” 小丫鬟大吃一惊,说:“使不得使不得,如今大房就活下来一个哥儿,还是夫人的亲子,老爷不肯放她离去就是因为如今王家出了宠妃,怕王氏把少爷强行带走呀。” 漂亮姐姐无所谓的耸耸肩,淡然道:“府里只有四妹是我的亲人,至于王氏生的孩子,也配叫做嫡子吗?”小丫鬟欲言又止,终是不敢同主子再争辩什么。 李蜜儿垂下眼眸,分析着自个的处境。 首先,这户人家是有爵位的国公府,她如今的娘不是亲娘,孩子却被当做嫡子,可见是她爹的继室。这位漂亮姐姐同她是一个娘生的,既然有继室,那么原配必然是死透了。呜,人家言情小说里重生不是公主就是县主,她倒好,落魄公府的无娘孤女呀。 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爸,看来她爹待她极其一般,否则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漂亮姐姐是大姑娘,却只有她一个亲妹妹,那么她所谓的排行老四看来是依着国公府来唤的,这说明老头子没死呢,所以家里没分家。 嗯,综上所述,她是国公爷大房的二女儿。 他们这一脉似乎只有三个孩子,她大姐,她和继室王氏所出的弟弟。而如今这位继室似乎在和她爹闹离婚,原因很简单,继室娘家发达了,看不上落魄的父亲了。 李蜜儿非常认同漂亮姐姐的想法,王氏愿意离婚就离呗,这样她和姐姐才能在大房里当大王呀!她可受不了有个继母天天管着她。 只是,李蜜儿小心观察姐姐,虽然她看起来挺年轻的,但是古代女孩子不是十一二岁就定亲,十五六岁就当娘了吗?她大姐到底成亲没成亲,自个又到底多大了呀。 漂亮姐姐搂着李蜜儿哭了一会,见她面容呆滞,眼底露出怯懦的神情,顿时心疼不已。她咬着下唇,轻声说:“蜜儿不怕,我一定会让王氏从府里滚蛋!” 李蜜儿差点拍手叫好,这个大姐可比她上辈子还牛叉呢。 “水涵,你去寻王嬷嬷拿仓库的钥匙。” 李蜜儿歪头看了一眼蓝衣服的丫鬟,暗自记下她的名字叫做水涵。 “可是装着姑娘嫁妆的仓库?” 漂亮姐姐点了下头,摸了摸李蜜儿的脑袋,说:“我看蜜儿像是吓到了,瞧瞧这张脸,一路上没少被风沙肆虐,你拿了钥匙把我红色箱子搬出来。那里面有京城最新的胭脂。” 水涵点了下头,皱着眉头说:“对了,我听王嬷嬷抱怨,老爷子前阵子说家里粮食没有了,想把姑娘嫁妆里的摆件都卖了呢。” 李蜜儿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这嫁妆还可以说卖就卖吗? 漂亮姐姐嗯了一声,道:“我离开平西王府的时候,那人还倒贴了许多物件,反正如今咱们家都落魄至此,留着太贵重的摆件也惹人眼,那些东西不必动,祖父愿意怎么处置都可以。” 李蜜儿纳闷的猜测着,离开平西王府,落魄…… 水涵眼眶忽的发红,悠悠的说:“姑娘就是太倔强,姑爷那么好的人,未必非要和离……” “成了!”漂亮姐姐冷冷的吼着,道:“不要再提什么姑爷,平西王眼看就要同隋家女成亲,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莫让人说了闲话去。” 李蜜儿大脑轰的一声,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家! 嫁出去的女儿被和离了,似乎还另有隐情,嫁进来的继室夫人也闹着离开,宁可被休都要走。 不会是,他们家是出了啥大事儿了吧。 第3章 一落千丈 李蜜儿老实的跟漂亮姐姐回了房间,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书本上,趁着姐姐出去吩咐丫鬟做事儿的时候,她偷偷翻看几眼,顿时再次傻眼了。 这是一个叫做大黎的国度,很多文字记载很熟悉,却显然又不是她曾经知晓的历史。北面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强国西凉国,其他小国忽略不提。 哎,看来她曾经的历史知识在这里发挥不了的任何作用。 李蜜儿好歹是研究生毕业,又有高智商的父母教导,学习能力极强,待漂亮姐姐再次回来后,她便努力的模仿丫鬟们的口音,结结巴巴的说:“姐……姐姐。” 府里大姑娘李宛诺望着脸色蜡黄,神情紧张害怕的亲妹妹,还记得蜜儿小时候欢脱可爱,性子古怪精灵,如今却变成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些年来到底是经历了继母王氏怎么样的打压! 她轻轻的走过去,抱着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姐姐回来了,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也不用去看那王氏的脸色。况且如今小七去了,她怕是也没什么心情顾及你我。” 李蜜儿咽了一口吐沫,她清楚此时必须把漂亮姐姐搞定,否则姐姐不帮她,日后见到其他亲人尤其是那位继母大人,怕是会被当成妖孽弄死,于是使劲掐着自个,哭了起来,哽咽道:“姐……我,我一睁眼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包括所有人,我……” 李蜜儿感受着漂亮姐姐身子明显一僵硬,越发用力的搂住对方,可怜兮兮的说:“我感觉头部似乎被什么撞击过,然后就昏迷不醒,还感觉有人踹过我,但是这份记忆很不清楚,然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就连那份记忆都似乎迷迷糊糊,头沉的要死,仿佛我这个人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总要让漂亮姐姐认定这是一场阴谋,才没时间试探她的反应。 其实李蜜儿多虑了,镇国公府自从落败以后,身为平西王府世子妃的李宛诺如今也是刚刚同丈夫和离,带着嫁妆回娘家。 她好歹同李蜜儿分别四五年了,不管如今李蜜儿做什么,她都不会太过怀疑。 李蜜儿暗骂穿越大神待人各有不同,怎么就有人可以继承附身者的记忆呢?到了她这里,连个屁都没留下,大脑里清楚记忆住的只有自个前世的一切。 莫非,她还能回去不成! 李蜜儿眼睛一亮,隐隐有几分期盼。 平日里同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聊天时,她也曾会无伤风雅的念叨几句,若是有机会回到古代体验生活就好了,但是那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把她送到这个男尊女婢的世代,还是个落魄公府,这对于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李蜜儿来说,比死了还难受呀。 她的爱马仕包包,LV特定马靴,漂亮的芭比娃娃,一干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大帅哥等等,岂不是都成了黄粱一梦,一滩泡影而已。 她不要在这里待下去……~~~~(>_<)~~~~ 李宛诺全然不清楚嫡亲妹妹的心思,见她的哭声隐忍而悲伤,浑身颤抖着无法自已,心疼的叹了口气,道:“蜜儿,你同祖父一路从京城发配至此,光想一想就知道路途有多么的艰辛,所以我决定离开平西王府,也省的祖母娘家为难,好歹有个隋家的姑娘看上了你的姐夫,我成全他们,他们亦不曾苛待我,此次不但完全归还了嫁妆,还附带了不少东西,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李蜜儿泪眼朦胧的抬着头,茫然的望着漂亮姐姐。 李宛诺悲伤的笑了一声,道:“哦,你怕是什么都忘了吧,其实忘了也好,一年多的长途跋涉发配之旅怕是不会有什么好记忆。咱们家本姓李,祖先是太祖皇帝亲封的镇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姑姑成为宫里的贤妃娘娘,备受先皇宠爱,尤其是姑姑所出的五皇子,曾经替先皇监国,于是埋下祸根。我嫁入的平西王府是祖母娘家,日子过的尚好。但是如今,皇后嫡出六皇子登基,贤妃殉葬,五皇子因为谋害二皇子致死,咱们身为五皇子外祖家必然牵连至深,罔替爵位被夺,谪发成了军户。这还是皇帝从轻发落呢,至少,我们都活了下来。” 李蜜儿大脑轰隆隆作响,眼泪如同泄洪似的涌了出来,她当真有几分绝望。 她一直以为自个穿成落魄公府的嫡女,原来屁都不是,她到底做了多么遭天谴的事情才会受到如此报应。没亲娘也就算了,还充作军户,从她曾经的印象来说,貌似军户还不如普通种地的受尊重。 李宛诺晓得她心里难受,目光坚定的望着她,说:“蜜儿,我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别太伤心了。”李宛诺之所以可以坦然接受现今的情况,实在是当初大家都认为镇国公李氏一族彻底完了,没想到曾经的政敌,皇后娘家欧阳氏居然会手下留情,不但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居然还把他们安置到了欧阳家大公子欧阳穆的封地。 李蜜儿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她是真心觉得自个委屈透顶,先是被前男朋友和妹妹的事儿搞的心烦意乱,自个刚刚想通了打算追求新幸福的时候,一睁眼就换了天地,三番屡次的遭受毁灭性打击。 军户,呜呜,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死了以后,会不会就能再一睁眼就回去了呢?李蜜儿暗自沉思,渐渐平复激动的情绪。 李宛诺帮着她洗干净了身子,换上了一条白色长裙,并且告诉她大名叫做李宛茹,小名蜜儿。 李蜜儿没精打采的点了下头,冲着镜子照了一下,再一次惊讶的呆住。 这张脸,居然就是她上一世的样子。 同样是叫蜜儿,穿越大神把她扔到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其他缘由呢? 第4章 婚约 李蜜儿唯一欣慰的事情就是这张脸至少算是熟悉,而且比她现代的皮肤细腻柔嫩。 镜子里的女孩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胸脯饱满却整体看起来轻盈,乌发漆黑,美目流盼,笑魇如花,洗净后的容颜明艳逼人,宛茹一朵含苞*的牡丹花,千娇百媚,却并不庸俗。 李蜜儿模仿着姐姐同丫鬟们的走路姿态,顿时一扫刚才的沮丧,自个被自个逗笑了。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求死她也要慢慢来,否则求死不成,活该被烧死了! 死有很多种手法,李蜜儿可不想受罪。 比如,她是从家里别墅的二层楼梯滚下来的,那么古代有楼梯吗?李蜜儿深吸口气,貌似没听谁说过古代随处可见二层楼,他们家这个不知道是几进的院子是完全平层,不存在任何楼梯的可能。 李宛诺发现妹妹又在发呆,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袋,说:“祖父唤人来叫了,你难道不饿吗?” 李蜜儿一怔,肚子很给面子的咕了一声,惹得漂亮姐姐展开笑颜,明媚动人。 李蜜儿傻傻的看着她,或许李家人都漂亮吧,否则怎么会有先皇宠爱的贤妃娘娘呢。听听这个封号,就晓得皇上爱她,贤妃贤妃,宫里女人都容貌甚美,再占个贤字可就真完美了。 李蜜儿小心翼翼的同姐姐走在林荫小路上,她同姐姐私下商量好了,待会见到祖父就是开哭,一切都说记不住了。 姐姐说她失忆倒是失忆的很是时候,因为她是同七姑娘一起落水,具体发生过什么谁都不清楚,如今七姑娘死了,她又失忆,就算谁在其中有利益牵扯,也不至于再陷害她一次。 而且漂亮姐姐还提醒了她一件事儿,就是她身上尚有婚约,当年牵线是的她们外祖母袁家的老太君,定下了先皇御前大学士,曾经二皇子的老师李大人的嫡出次孙。 如今李大人已经致仕,嫡长子位居吏部尚书,嫡次子三子皆是外放的朝廷命官,庶出儿子还在军中效力,官阶也是三品。 对于如今的李家来说,这门亲事儿如同救命的竹筏,祖父是必然要死死抓住,否则李家未来或许真的再无起复的机会。 况且这份娃娃亲的根由要追溯到祖父那一辈的交往。 当年袁家老太君同李家老太君本是挚友,一直想要做姻亲,无奈袁老太君唯一的嫡女被皇帝指给镇国公府世子爷,所以袁老太君才和老友定下外孙女结亲的意愿,并且交换信物,却碍于当时李蜜儿的母亲尚未生女,没有定下是镇国公府的哪位姑娘。 后来李蜜儿同李家姐妹玩的好,大家就默认李蜜儿早晚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儿媳妇。 两年前,镇国公府夺爵发配边疆,京城的李大人并未送行,骨子里怕是巴不得不认这门亲事。 袁氏早逝,为了不连累外祖母一家,李宛诺同李蜜儿并没有同袁家太过亲近往来,他们又都是丧母孤女,当年约定说的含糊不清,府里眼馋这门婚事儿的人也不少呢。 如今府里人员构成是镇国公爷膝下共有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是庶出,但是二老爷膝下活下来的孩子最多。单是从京城抵达边关阜阳郡的路上,就死了几个哥儿。 大房袁氏所出的孩子就是李宛诺和李蜜儿,曾经有过一个男孩叫做李若安,十四岁溺水而亡。继室王氏所出两个少爷,其中小一点的府上七少爷,也在抵达阜阳后风寒不止,昨天刚刚咽气。 李蜜儿浑身毛骨悚然,她排行老四,可见府里姑娘众多,莫非这具身子死的当真蹊跷? 但是凶手是谁呢,李蜜儿真心不怕死,就怕死的太过痛苦,日夜提心吊胆什么的太烦人了。 现代社会杀人属于犯法,需要偿命,即便是李蜜儿出身是富二代,也没听说谁会轻易弄死别人。 但是在古代,你往皇帝墓地吐口痰都可以株连九族,人命如纸薄,出身决定一切。 李蜜儿感觉忽的变得越发不好了…… 李宛诺带着李蜜儿和两个丫鬟直奔国公爷的书房。 他们这处大院子是国公爷曾经的挚友暗中偷偷送给他们的。 好在天高皇帝远,边关阜阳郡的土皇帝欧阳家似乎略感兔死狐悲,对镇国公府李氏并无赶尽杀绝的意图,所以一大家子生活上虽然同过去没法比较,却在住的方面并不觉得委屈。 以至于各房还有心情彼此算计。 李蜜儿感觉穿过了几处拱门后又出了一个挂了锁的大门,才抵达祖父的书房。 古代人讲究至孝,祖父怕是这府上最权威的存在吧。 李宛诺在府里地位似乎很高,书房门口的管事对她特别恭敬,道:“大姑娘来啦。” 李宛诺点了下头,说:“烦请徐管事通报一下,四妹妹看过医了,并无大事儿,所以我带她过来给祖父请安。” 徐管事福了个身子,转过身离开,没一会就接他们进了屋子。 李蜜儿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古色古香的房屋,除了字画再无其他装饰。远处站在窗户旁边的老人身材中等,雪白色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披在脑后,并未束起。 大姐说过他们家临行前只被抄了两次家,这在发配边关的人家里算是极少数的,更奇怪的是当时的禁卫军统领欧阳穆,居然没有任由手下官兵大肆私吞府上财富,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曾经的政敌欧阳穆居然让李氏一族都存活下来。 莫非是本着因为我恨你,所以才会让你好好活着,过着清贫的日子担惊受怕,苟且偷生吗? 李宛诺听着李蜜儿如此分析,望着她不由得眼睛一亮,道:“蜜儿,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李蜜儿分外惭愧的低下头,这便是现世报吗?曾经的她何尝不是喜欢掌握他人命脉,让对方生不如死,玩弄于鼓掌之间……o(╯□╰)o 穿越大神,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5章 内宅 李蜜儿听着祖父同大姐姐说话,大多数是府里开销和日常用度,以及几位少爷是否从军的事儿。良久,她才猛的反应过来,因为继母王氏的不停折腾,府里管家大权目前在大姐姐手里。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祖父,看起来真是一个干净儒雅的老人。 这家里幸好还有他在,否则早就是一盘散沙。祖父似乎对她感情淡淡的,唯独同大姐姐说话时眼底才会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怕是大姐姐在祖父眼里确实与众不同。 李蜜儿仔细回想大姐姐如今的处境,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佩服。作为大姐姐娘家的镇国公府失去圣眷,倒台已经是必然结局,但是大姐姐是外嫁女,理论上是不应该有牵扯的,平西王府作为镇国公府的姻亲,不会轻易落井下石,否则以后如何在世家里混呢? 此时大姐姐主动要求和离,平西王府必然心怀感激,有台阶可下,心里还会对大姐姐有些觉得对不住吧。所以立刻备好和离文书,将嫁妆都返还归府,也算是暗地里拉扯曾经的镇国公府一把。世人表面不说什么,背后却是道平西王府豁达,大姐姐识趣。 若是此时大姐姐看不清楚形势,继续做她的世子妃,必然因为娘家的发配而在平西王府里行事艰难,就算她同平西王府世子青梅竹马,也抵不过岁月的腐蚀,现在疼爱姐姐的世子日后未必永远钟情于她,待祖父去世,镇国公府的影子彻底消失于众人心底,平西王府的主子们想要暗地里弄死个儿媳妇实在简单,岂不是顺手拈来的事情吗? 李蜜儿望着对祖父侃侃而谈的女人,眼睛始终是清澈明亮,还好大姐姐和离归府,否则这古代的日子她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带着嫁妆回来的大姐姐李宛诺打着是不舍娘家的旗号,府里上下不管是国公爷,还是几位老太爷虽然心怀愧疚,却不会轻易拒绝。 此时,大姐姐的那些嫁妆是国公府东山再起最后的砝码。 李蜜儿暗道大姐姐好算计,而且白日里还听说姐姐曾提起什么隋家姑娘看上姐夫,可见平西王府是想要攀上隋家这门亲事儿,姐姐顺其自然,急流勇退,真真是做的漂亮,获得了两家人的尊敬。 祖父问了李蜜儿两句,便不再想说关于她的话题。 晚饭时候,李蜜儿正式见到府里所有的亲戚,顿时头脑发麻,恨不得找根笔来一一记下。难怪国公府落魄至此依然有肮脏龌龊的事儿时有发生,实在是因为家里人太多了! 曾经国公府的老太君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年就已经过世,留下老太爷一人。 国公爷有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是庶出。 府里大老爷,就是李蜜儿的亲生父亲叫做李洪运,去世的嫡妻是先帝时期大学士袁承四的女儿。 嫡出妻子共孕育三个孩子,大公子李若安,十四岁落水身亡。 大姑娘李宛诺和四姑娘李宛茹。 后续弦五城兵马司四品官王家嫡女,生下六公子李若容和七公子李若义。 其中七公子因为颠沛流离之苦,半路染病,已经去了。 庶出二老爷叫做李洪泽,妻子是皇商嫡女,徐氏。 府里二公子李若峰,四公子李若峦,二姑娘李宛芸,三姑娘李宛宁都是二房嫡出子女。 三公子李若海,五姑娘李宛柔,六姑娘李宛禾都是二房庶出子女。 并且在此次远途之中,二房孩子也有染病的,却都活了下来。 嫡出三老爷李洪贺是先帝钦点状元郎,后入翰林院编书,无奈他学识虽好却不通俗物,不懂人之常情,后因为得罪人太多被先帝舍弃。 其妻子孟氏亦出自名门,两个人感情不错,府里两个姨娘都是成亲前的通房丫头,所以子嗣略显单薄。只有一位嫡出少爷,在府里排行第五,叫做李若洋。 姨娘们生下两个庶女,分别是七姑娘李宛心和八姑娘李宛兰。其中小七在路上染病死了。 李蜜儿不过是大房里不起眼的小姑娘,叔叔婶婶问了她几句后便不再关注。女孩子们坐在一桌,以李宛诺为首,众人等老太爷动筷子后放一起吃饭。 “四姐姐,你,你真的是没事儿了吧。” 李蜜儿回过头,说话的是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小丫头虚岁八岁,脸上掩不住情绪,面色没来由的带着几分紧张。 李蜜儿想了下,故意阴沉着脸,小声说:“八妹妹此话何意?莫非我有事儿你就高兴了。” 李宛兰急忙摇了摇头,害怕似的往远处蹭了蹭,闷头扒着饭碗。 李蜜儿抬头环视一周,二房嫡出的两个姑娘自个聊自个的,庶出的两个姑娘基本不大说话,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专心吃饭。 李宛诺以为失忆的李蜜儿又在好奇什么,解释道:“咱们家虽然发配充军,但是阜阳郡是远征侯欧阳穆的地盘,郡守亦是他门下的副官,或许因为欧阳家有兔死狐悲的怜悯之意,祖父刚到后便许了咱们一片良田,所以现在府上日子虽然拮据,却比想象的好很多。” 这还叫做拮据? 李蜜儿咋舌的看着远处伺候祖父的小厮,连丫鬟都用得起哪里可以用拮据形容。 李宛诺见李蜜儿盯着旁边的丫鬟看,道:“他们都是咱家家生子,如果不跟着走怕是下场凄惨的可以充作军妓,所以大部人都宁可随着祖父来到阜阳,也不愿意被轻易发卖,前途未卜。大家在路上虽然受了些苦,没想到阜阳这头却好似另外一片天地,欧阳家有放生之意,他们自然以家生子待主子伺候,至少在咱们家还有个地方居住。” “哦。”李蜜儿扒着米饭,想起了现代的父母亲人,立刻红了眼眶。 李宛诺以为她为家里的落败难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额头,安抚道:“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李宛诺攥了攥手心,抬起头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叹了口气。相较于曾经的一掷千金,现在的日子真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先帝死了,姑姑殉葬,五皇子幽禁后自杀,最可笑的是曾经的五皇子妃都转投二皇子怀抱,罔替爵位的李氏一族,是朝堂里最大的笑话。若非迫不得已,她如何会舍了夫君主动要求和离,没了娘家的王妃,早晚是死路一条。 她回过头摸了摸李蜜儿的发丝,十五岁的蜜儿已经是漂亮的大姑娘了,容貌艳丽却不俗气,玲珑有致的身躯越发饱满起来,绝对不能让黑了心的王氏掌控蜜儿的婚约,从中谋利。 第6章 莫廷 入夜,李宛诺要求李蜜儿从次日开始跟她学习理家,因为李家大房嫡妻早逝,继室王氏又先后生下两个少爷,可谓在大房一手遮天。 所以李蜜儿虽然是嫡女,却明面上娇着养她,却并未教她如何处理人情世故。 李宛诺摸了摸李蜜儿的头,轻声道:“咱们家不比当年,你自个要上进些,否则日后嫁入李家步步艰难,受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李蜜儿晓得李宛诺是真心关心她的人,骨子里想同她亲近,不乐意隐瞒心底想法,直言道:“姐姐,你主动从平西王府回来,为何还支持我嫁入李家呢?” 李蜜儿心底想要回到现代,对这一世并无牵挂,才不想嫁人呢。 李宛诺叹了口气,目光迷离的盯着跳动的烛火,怕是想起了曾经的夫君,平西王世子。 她一边铺着李蜜儿的床铺,一边淡淡的开口:“平西王府听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仗着最初辅佐太祖打江山的那点情面,残喘于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而已,早先仗着姑姑在先帝眼里有几分脸面,日子过的奢华,如今六皇子登基,自然被架空。新帝可是靖远侯府的嫡亲外孙,高涨了军中欧阳家的士气,平西军因地处黎国西部边疆,一年前被皇帝下令收入隋家的西山军。” “哦。”李蜜儿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大致明白姐姐的意思。 平西王府看来是名存实亡,手下势力被西部老大隋家吞并了。 随着新帝势力稳固,如今朝中风头正劲的共有三大世族,皆是手握重兵的家族,分别是漠北靖远侯府欧阳氏族,西部隋家和太皇太后娘家李氏。 镇国公李氏一族被发放的地方位于漠北阜阳郡,是靖远侯府大公子欧阳穆的封地,同事欧阳穆也是先帝封赐的远征侯,是如今新帝眼前的第一红人。 他的妻子梁希宜更是不知道使了何种手段,牢牢拿捏住了欧阳穆。这位在外人看来冷漠异常的小侯爷宠爱妻子却是远近皆知,府中无妻妾,竟是连个丫鬟都不让亲身。 有人还笑话小侯爷是妻奴,梁希宜在生头胎的时候不是很顺,吓得欧阳穆面无血色,不顾及产房忌讳强硬陪产,事后还嫌弃丫鬟们伺候不好,亲自上阵,被外人八卦讽刺不止。 当然,无人敢在远征侯面前说一句罢了,不过是眼红人家地位,又找不出其他可以嘲讽的事儿,只好拿此事说话。 其中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欧阳穆夫人梁希宜的祖父去世时,小侯爷愣是不顾靖远侯等各位长辈的责怪阻拦,违背礼制请了丁忧陪妻子守孝三年,引起了朝堂上一片讨伐之声。 李蜜儿听到此处,感慨于欧阳穆的深情之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男女之间谈感情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吗? “蜜儿,你记住,在漠北这块地界上,欧阳家就是土皇帝,所以切记绕着他们家人走路,不管是旁支还是远亲,咱们家都惹不起的。” 李蜜儿皎洁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别把我话不当回事儿,现在的欧阳家可谓权倾滔天,关键是新帝不介意。当年皇后娘娘欧阳雪共有三个儿子,其中最为被先帝喜欢的四皇子被害,皇后娘娘便寻了借口将六皇子送到漠北娘家,仔细看护起来,以防万一若是皇帝嫌弃欧阳家功高震主,靖远侯府方可携六皇子杀回京中。所以新帝是同欧阳穆几个兄弟一起长大,更是私下里叫欧阳穆哥哥,情分可见不一般。” 李蜜儿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其实姐姐真心多虑了,她莫非还当他们家是镇国公府不成?他们现在可是平民,哦不,连平民都不是,是军户!军户! 靖远侯府,欧阳家,这些词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牵连呢。 李宛诺忽的停下言语,自嘲的笑了起来,喃喃道:“平西王府和镇国公府可谓半斤八两,都剩下一副空架子,隋家想要顺利接受平西军,自然打着姻亲的念头,碰巧他们家有个嫡女看上了你姐夫,我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私下同公婆商量好了,识趣离开。和离总是比被休好一些,起码彼此不会撕破脸面,还能给李家带回许多金银,这些当年我都看不上的嫁妆,此时却是咱们家救命钱呀。” 李蜜儿见她情绪低落下去,急忙搂着姐姐肩膀,拍了拍,两个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李宛诺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李家却和平西王府完全不一样哦。李大学士虽然退下朝堂,几个儿子却位居高官,纵然他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儿却不敢做什么,否则留下落井下石的印象,于他们家名声不好。更何况你未来婆婆是娘亲手帕交,莫廷又不是李大人长子,待你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真真是你最好的去处。” 李蜜儿大脑轰隆一下,喃喃道:“莫廷?” 李宛诺点了下头,道:“你不会连莫廷都忘了,亏你还给我写信说多么中意他呢。” “李……莫廷?”李蜜儿脸色煞白,她不正是撞破了李莫廷同妹妹的丑事才意外滚下楼梯。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她到底是重生了,还是始终活在梦里。 又或者曾经的一切才是个梦呢。 李蜜儿甩了甩头,强迫自个冷静下来,她抬起头,问道:“李莫廷就是同咱们家有婚约的人?” 李宛诺诧异的挑了下眉,戳了下李蜜儿额头,说:“恩,李莫廷,李大学士的嫡出次孙儿,现在的礼部尚书李大人家的二公子。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调度,这门亲事儿我们丢不得,你若是这次没活过来,祖父也会想办法圆了这门亲事儿,所以我才猜测你会莫名染病同府里的两位婶婶有关系。当然,那个小王氏怕也参与其中。” 李蜜儿浑身打了个冷颤,脑海里一片混乱,悠悠的说:“那,那李莫廷喜欢我吗?” 李宛诺一愣,不由的笑了,说:“喜欢呀,咱们家出事儿他曾借故去过平西王府,表面是来同家里的哥儿聚会,实则却是来寻我,还傻傻给我他私下存的银钱呢,想要转交于你。因为实在再无可信任之人,他才会求助于我,可见心里对你在意的很,从不曾因为镇国公府的倒台,有一点嫌弃之意。后来我陪着婆婆外出访友,更是见过莫廷的母亲李夫人,她同娘亲交好,问我话时都红了眼眶。她既对你我有怜悯之意,必不会轻易毁亲,即便其中有变,怕也是李家男人们的决策,不过儿媳妇主要在婆婆面前尽孝就可以了,我才生怕这门好亲事儿被人抢了去。” 李蜜儿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涌上感激的情绪,她大姐真是为她操心呀。两个人又聊了些府上曾经的生活,听的李蜜儿心旷神怡,为啥她没早几十年重生在镇国公府呢? 接近年底,李宛诺还有账本没看完,所以率先回去了。李蜜儿望着姐姐离去时落寞的背影,身子不由自主的仰躺在床上,背部传来了撞击的疼痛。 古代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吗…… 爸爸妈妈……不过是仅仅想想这四个字,李蜜儿就瞬间热泪盈眶。她揉了揉眼睛,吹灭了烛火,默默的对着漆黑一片的空气,喃喃自语:“天亮了……你们就忘了我吧。” 翌日清晨,李蜜儿起了个大早,她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叫做水秀,是家里的家生子。 据水秀说,老爷在新帝初登基的时候,就担心国公府终有一日大厦倾倒,所以提前放走了一批老奴,留下点善念。后来抄家后,又被官府发卖了一些奴才,但凡外面有个亲戚的都把自个买回去了。如今府上留下的人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或者实在没有去路,不得已陪同李家发配的。 李蜜儿对军户的印象是不如民户,不允许从事商业、手工业,甚至连科举考试也不允许参加,只能给上级种地屯田,似乎还要交税呢。 好在她从水秀那里得知了个好消息。 黎国的军户似乎比她所了解的要好一些,虽然也是世袭制,却可以从事小买卖的事业,只是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而已。并且通过军功,或者圣眷是有机会脱离军户改成民户的。 李蜜儿暗想,府上三位老爷都是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的主儿,自然是没有机会立下军功,只好鼓励他们这一代的兄弟们参军……不过这个可能性其实更低了。 李家未被逼到绝境,她不认为有哪位老爷舍得儿子去做武将。看来还是做生意赚钱,然后再给上面捐献出去,通过其他手段获得圣眷摆脱军户身份靠谱! 李蜜儿盘算着,好在还可以做生意!虽然商户在古代同样低贱,总比吃不上饭好一些吧。更何况他们家上辈子就是做生意的,她不会像家里其他人对此心存偏见。 李宛诺发现李蜜儿张口闭口就是问家里商铺方面的事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敲打一番,道:“你将来是要做高官儿媳妇,但凡牵扯到商铺的事儿,我都不打算让你插手。” 李蜜儿咬着下唇,仔细看着大姐姐手中的册子,原来他们家在县城里还有个酒楼,主要是二叔在经营相关事务。府里分工简单,涉商的都交给庶出的二老爷处理,毕竟李家曾经位居高位,始终认为经商是下贱人的活。 土地屯田劳务方面由三叔叔在负责,至于大老爷,作为曾经的世子爷,哪里会亲自干什么呢? 老太爷手里攥着总账,内宅的事儿早先由大房夫人管理,后来小七病了,王氏开始不停折腾,如今腰牌落入大姑娘李宛诺手中。李宛诺是和离妇人,做事情终归比小姑娘设防的要少一些。 李蜜儿歪着头盯着酒楼若有所思,电视剧里酒楼都不是平层的,那么会不会有楼梯呢? 第7章 刺绣 李宛诺发现李蜜儿的目光总是落向酒楼的账本,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嘴巴馋了,想要吃王大厨亲手做的椰汁香芋煮水瓜?” 李蜜儿微微一怔,她还有这个癖好?不过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吃,她本能的点了下头。 李宛诺受不了的鄙夷望着她,道:“过几天峰哥儿去盯着上货,我放你同妹妹们的假,可以去县城玩一圈,然后再让王师傅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蜜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机会去酒楼了,脸上洋溢起起明显的愉悦。 李宛诺见状,莫名心酸起来,往日里府里的姑娘们想何时去玩就去玩,哪里会在乎一顿饭呢。她叹了口气,提出要求,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我吩咐好的事儿一一学会!” 李蜜儿愣了片刻,保证做到,她从小到大学习能力超强,眼界非古代普通少女可以比较,自然难不倒她,不出一日,就把账本,仓库册,府上往来银钱支出明细,目前府里花销,厨房采购,物件管理等等一堆杂事儿捋清楚,让李宛诺刮目相看。 李蜜儿从小背计算公式,各种法则,这方面是强项,连算盘都不用就可以轻易得出结果。相较于管家事务,刺绣反而成了她的难题。她拿针水平最多是给芭比娃娃做件小衣服,还是那种很好做的平针,其他再无发挥的可能。当然,李蜜儿把这项技能严重退化归结到因为失去记忆。 琴棋书画方面,李蜜儿还算过关,身为有素养的富二代,本身必须具备一定的鉴赏水平,笔墨方面家里有专门的老师,下棋考校智商开发和记忆力,父母倒是从小就支持她研修此项。至于弹琴,她会弹钢琴…… 不过李家如今境况,李宛诺认为妹妹不会琴艺也就算了,这玩意毕竟不能当饭吃。但是刺绣可是要重新抓起来,总不能让别的女人给夫君做贴身配饰吧。 当年她夫君的亵衣底子大多是做好的,但是内里却需要她重新加工刺绣,否则看着夫君穿着别人绣的花样子,不觉得刺眼吗?更何况李蜜儿是要嫁入礼部尚书李家的,府里丫鬟众多,到时候便宜了一群小贱人给少爷做衣服。 于是李蜜儿不得不接受刺绣的特殊教导…… 李宛诺相信熟能生巧,让李蜜儿每天都必须花费半个时辰练习阵法和刺绣,同时求了府里徐老姨娘,她曾经在宫里做过教导嬷嬷,各方面都十分出色,于是成了李蜜儿老师。 李蜜儿当真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半分,毕竟如今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寒了亲姐姐的心。每日晚饭,大家是一起吃饭的,李蜜儿渐渐同众姐妹开始交流。 府里的姑娘们大多年龄差距不大。其中二房四个姑娘,两个嫡出,两个庶出。嫡出二姑娘李宛芸性子如同她的名字般安静甜美,年方十八,已经定亲,对方是二夫人娘家徐氏长孙。 因为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亲事拖到了现在,好在婆家是自个母亲娘家,二夫人又是徐家老太君唯一的嫡出女儿,这门亲事儿谁都毁不了,等待春节过后,她就要出嫁了。 此次李氏远途发配至边关,二夫人娘家暗中贴补打点不少,所以虽然二老爷是庶出,但是近来却反而被老太爷高看几分。 李宛芸说话轻轻柔柔,又听说李蜜儿针线差,私下里曾指点一二,让李蜜儿感激不已。 嫡出三姑娘李宛宁十六岁,曾同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出三子议亲,后来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婚事不了了之,至今尚未定下。 李宛宁性子爽利,说话刻薄,李蜜儿却觉得她还算直接,并不生厌。她如今帮李宛诺掌管厨房,难免待人严苛,把府里姑娘们得罪了个遍。 李蜜儿身子骨不好,大病初愈,李宛诺心疼她,便私下同三姑娘宛宁说过,如果厨房食材够用的话最好每日给蜜儿煮汤羹。 碰巧年底铺子里有些收成到了府上,家里富裕了一些,酒楼又进了一批便宜的猪肉,李宛宁索性命人将剩下的骨头加上菜干,给李蜜儿煮汤。 李蜜儿连喝了几日菜干猪骨汤,难得气色好了许多,见到李宛宁更觉得亲切,急忙一番感谢。 二房庶出的五姑娘李宛柔听到后冷冷一笑,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难怪近来我药里都冒着一股恶心味,原来是二姐姐手下的婆子偷了懒,懒得刷锅子不成?” 李蜜儿微微一怔,见她忽的咳嗽起来,听见耳边传来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的声音,道:“她身子一直不好,哦,她还不吃猪肉。” …… 回民吗?李蜜儿不敢妄下结论,但是她好歹是庶出的姑娘,就不怕二夫人回去说她吗? 李宛兰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小声的补充道:“二房三哥哥同五姐姐是同胞兄妹。” 李蜜儿一怔,大概琢磨过来,如今二房的三少爷李若海是府里唯一从军的人,而且他挺能吃苦,挺受本地副千户夏老爷看重,还有招婿的意思呢。 夏老爷职位不高,却正好管着他们,着实不能得罪。 三少爷李若海的生母早就去世,所以他更为偏疼亲妹妹李宛柔,府里传言同二夫人有关系,所以他凛然是府里的刺头,谁都不怕,唯独忌讳老太爷。 李宛宁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宛柔,淡淡的说:“你熬药的锅不可能是给四妹妹煮汤的锅,怕是你自个病重,味觉尝错了吧。” “呵呵,妹妹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二姐姐,别被奴才糊弄了去。怕是他们懒得换锅,又嫌弃我吃药的时辰晚,索性就不刷锅了。” 李宛宁道:“成了,你还是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吧,就是好好养病,给家里少了负担我就阿弥陀佛,至于府里奴才什么样子,还用不着你操心。” 李宛柔笑了,说:“昨天六妹妹闹肚子,晚饭没吃,戌时闹了饿,派人去厨房寻点吃的,婆子们不过是送了点猪骨汤了事儿。幸亏四姐姐病着,否则六妹妹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李姑娘李宛禾脸色煞白,怎么又把她给扯出来了。她姨娘是二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不敢同李宛宁较劲,急忙解释道:“婆子们还是很快就送过来饭的。” 李宛柔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说:“六妹妹你何必说的那么急,我提出此事儿不过是告诉二姐姐,让她盯着点下面的人,省的奴大欺主。” 李蜜儿默默扒着饭菜,总之李宛柔就是见不得李宛宁轻松,故意恶心恶心她罢了。这种戏码接连上演了几日,作为旁观者的李蜜儿,倒是同为看八卦的三房八姑娘成了好姐妹。 李蜜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八妹妹李宛兰的犹疑,忍不住问道:“你那天见我,为什么问我是真的没事儿了吗?莫非我有事儿的时候你见过我?” 李宛兰吓了一跳,顿时呆住,良久,垂下头支吾的说:“没有啦,就是,就是那天你同七姐姐一起被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六姐姐亲自摸过你的鼻息,说没气了。” “哦,我落水的时候你们都在吗?” 李宛兰想了一下,道:“我和六姐姐在呢,不过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落水啦。” 李蜜儿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六姑娘李宛禾。她脸色煞白,夹在二姐姐和五妹妹中间,一会劝劝李宛宁,一个安抚下李宛柔,表情左右为难。 接下来的日子,李宛诺见李蜜儿总想出去转转,便给了她一个考核任务,何时可以绣出让人满意的荷包,何时可以出去玩。 李蜜儿琢磨了几日,索性从花式样子方面寻求突破,让姐姐满意,最终以一个景泰蓝的白蓝相见刺绣荷包过关。这个荷包着实让李宛诺惊艳,尤其是荷包上蓝色细纹的脉络旋转,明明是普通阵法,却显得别出心裁,典雅大气,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盯着了蜜儿看了一会,让李蜜儿出了一身冷汗! 她会不会为了想去趟酒楼,卖弄的有点过了? 好在这身子骨是李家四姑娘真身,李宛诺再如何猜测,也舍不得在此刻质疑亲妹妹如何,同意她同二姐姐李宛宁,二房长子李若峰一起出门。 第8章 绝望 李蜜儿第一次离开府邸,自然满心欢悦,悠然自得的欣赏本地的风土民情。阜阳郡是黎国和西凉国的边境地界,郡外是欧阳家的八万驻军。 李蜜儿听到此处十分咋舌,难怪大姐姐说靖远侯府很低调,功高震主,不低调会被一锅端的。 李家的酒楼位于阜阳郡县城中心,有三层楼高,李蜜儿看到后心情激动无比,仿佛看到了回家的曙光。李宛宁以为李蜜儿贪嘴,笑话道:“瞧你那馋样儿。” 李蜜儿一怔,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这家酒楼看起来贵客满门,实在是受益于酒楼里王大厨。 王大厨来历神秘,据说是曾经受过祖父恩惠的一家后人,听说镇国公府出事儿,特意从广州过来帮助他们,不但送了一座酒楼还兼职厨子。对此府里上下都觉得理所当然,好歹老太爷曾经是镇国公呀,女儿还是皇上宠妃,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下几份善缘是很正常的。 镇国公府虽然倒台,府里上下包括奴仆似乎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这或许来自于他们曾经见证过属于国公府的辉煌,又似乎坚定的认为,虽然现在是被发配了,可是皇帝和欧阳家都未曾真正打压李家,日后怕是还会被起复,据说国公爷弟弟的孙女儿,如今刚刚被封了才人。镇国公李氏输在了圣眷,那么有朝一日,圣眷回来,必然是一步登天的节奏呀。 李蜜儿跟在李宛宁和堂兄李若峰的身后进了酒楼,门前掌管收钱的老管家立刻迎了上面,道:“今日少爷来的好早,我特意留了二层的包间侯着呢。” 李若峰点了下头,环视四周,说:“近来生意如何?” 老管家道:“有王师傅在,自然是极好的,粤菜在漠北本就稀奇,年底又是达官贵人聚会的好时节,咱们这装饰奢华,日日爆满呀。” 李若峰嗯了一声,示意同老管家对账,男人们去忙了,李宛宁便带着李蜜儿上了二楼,说:“酒楼一共是二层,二层楼梯上面是阁楼,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哦。夏日里会单独开桌,现在天气凉了,就成了观赏的地方,不再接客。” 李蜜儿不感兴趣的敷衍着,目光盯着脚下棕红色的楼梯,琢磨着莫非她真要从这上面滚下去吗?可是现在人多口杂,要是滚下去没死成,她算不算是声明扫地,没法在古代混了呢? 午后人会少一些吧,李蜜儿暗自揣测着什么。 她仰起头望着李宛宁,甜甜的说:“二姐,咱们能不能多待会再回去呀。” 李宛宁一愣,道:“好呀,本就说出来一整日,二哥哥现在同李管家对账呢,然后午饭后还要去清点库房,采办这事儿里面油水很多,曾经咱家可以不介意,现在却是要自个抓起来的。” 李蜜儿表示理解,一般酒楼营业的高峰期在中午,等到下午两三点钟,怕是就没人了,到时候再看看如何行动吧。她拉着李宛宁爬到了阁楼处,向远处望去,古色古香的街道,熙熙攘攘古代人装扮的人流,一切真实的让人心疼。 再也回不去了吗?可是,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曾经的李蜜儿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包括男朋友李莫廷,不过是因为他先喜欢她,父母又需要同李家建立起联系,她才会同意了她的追求。 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始终抱着旁观者的态度,幻想着,从不曾真心投入进去。 面对李莫廷同妹妹的背叛,她会吃惊,愤怒,发火,却不会真的心疼,痛不欲生。 曾经,她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母亲同家里司机的暧昧关系。 母亲说:“我不过是在寻找平衡,因为你的父亲背叛过我,所以我背叛他,如此才可以平复内心的伤害,同你父亲过下去,否则真的会憋死自己。” 李蜜儿大惊,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宠爱他的父亲原来不只一次的出轨。 事实告诉她,这世上维系婚姻长久的从不是什么爱情,而是利益。对于富可敌国家财万贯,并且孕育了四个孩子的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离婚更麻烦的事情了。 他们可以在外人面前继续维持恩爱的模样,父亲不会为母亲约束自己的*,但是他又晓得利益轻重,懂得在流连花丛的时候控制尺度,闹不出什么私生子的事情。女孩们前仆后继企图掠夺父亲的真心,他们往往以为自己得到了,只有李蜜儿清楚,她父亲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家的“幸福”。 李蜜儿叹了口气,她骨子里一直是个胆小鬼,渴望爱情却从不愿意率先付出,如今又被穿越大神苛待扔到了历史未知的古代社会,这算是惩罚吗? 活该她今日勇敢的豁出去一次吗? 李蜜儿在同哥哥姐姐们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午饭后,趁着姐姐陪同哥哥审查库房的时候,自个站在二层楼的楼梯拐角处发愣了许久。 她真是没有勇气滚下去呀,再说一般滚楼梯都死不了,再弄个半残,她日后如何生活! 李蜜儿纠结的把玩着手指,最后心一横,牙咬决定滚下去。 她担心到时候死不了再被太多人看到,特意带上了纱帽,慢吞吞的移动到了最高一个台阶边沿,闭上眼睛,两只手本能的伸开,脚尖一蹬,以一种跳水的姿势竖直倒了下去…… 阿弥陀佛,各路佛祖,祈祷阎王爷一定要把我收了回去…… 远处,酒楼的小厮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急忙往这里奔跑,还不忘记叫着:“有人掉下楼梯!” 李蜜儿原本伸直的身子在额头磕到台阶的时候变成了攒着的模样,咣当咣当,连翻带滚,身上的疼痛清晰的传达到了大脑深处,她真tmd是有病呀。 一阵风似的从耳边吹了过来,她感觉到身体停了下来,晕晕乎乎的脑袋好像靠着了一堵带着温度的墙上,古代貌似是没有暖炉的,那么…… 李蜜儿强迫自个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一会清晰,一会又变成了双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背景是他们家的酒楼,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她居然还活着! 她怎么可以活下来! 她为什么没有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然后一睁眼就回到了白色的病房里…… 李蜜儿绝望的吸了口气,双手抓住了眼前可以抓着的东西,仰着头,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额头大力撞向前方,剧烈的疼痛从额前传来,她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李宛茹!” 李宛宁叫着李蜜儿大名,声音里难掩一抹惊恐,她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李宛茹能从二楼滚下楼梯。最要命的是明明有个好心人听到呼喊声过来救下她,她居然抬着头用脑袋和人家硬磕,貌似还磕到了人家下巴处,自己反倒是晕了过去。 况且,这位救命恩人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形容。 看起来非常,惹不起。 第9章 杨宇 这位救命恩人块头很大,下半张脸被胡子遮住,瞳孔仿佛是一双虎目,灼灼有神,深邃犀利。他衣着普通,是漠北十分寻常的猎户模样,脚下马靴沾着泥土,整个人神色淡定,莫测高深。 李宛宁深感此人隐约有些与众不同,尤其是他沉默不语,低下头盯着李蜜儿时候的威压,让她双腿都莫名发软,恨不得立刻跑掉。更何况他的脸颊经过李蜜儿舍命相撞后,唇角间流出的鲜红色血液瞬间将那一团大胡子渲染,十分的,十分的骇人。 “四公子!”他的小厮飞奔而来,急忙将包裹打开,里面装备齐全,有药箱,纱布。 李若峰从后院过来,急忙作揖道歉,目光却停在了小厮的药箱里,出门会随身携带药物的男人。莫北驻军颇多,他担心此人关系也在军里,急忙客气的上前,赔礼道:“十分感谢这位公子救下我家四妹妹,她,她脑子不太好使,您……” 李若峰一时语塞,四妹妹似乎把人家的门牙撞掉了…… 救命恩人主仆二人对他们视若无睹,小厮取出主子的牙齿,又用沾水的湿布擦干净了他的胡子,急切问道:“公子,您感觉怎么样?” 救命恩人摇了摇头,他的胡子动了动,李若峰觉得他似乎紧紧的咬着下唇,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哎,这事儿放谁身上都不好过吧,好心好意救人性命,却遭受被救人的奋勇反抗,还撞掉了自己牙齿,并且血流满面。 李若峰不好意思提及妹妹的行为,一个劲的道歉,还问道对方贵姓,日后登门继续赔礼。老管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恭敬的说:“二少爷,这位是杨宇公子,城东富商杨家的远亲。” “哦,原来是杨公子,舍妹实在脑子糊涂,等她醒了我带她登门道歉。” 城东的富商杨家不是一般商户,同他的外祖母徐氏一族同为皇商!并且随着新帝登基,出身北方的杨家更为迅猛的成长起来,因为杨家同北方四大家族,欧阳家,隋家,骆家,白家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有姻亲关系,虽然大多数是旁支庶出子女联姻,却比如今他们家要强上许多。 被唤作杨宇的男子始终没有言语,倒是外面忽的又进来了两名壮汉,见他坐在地板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扬声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杨宇的小厮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公子好心好意的救下这名女子,倒是被对方撞伤了嘴巴。” “嘴巴?”声音来自两名壮汉的身后的男人,他一袭白衣,面容儒雅,缕着胡须眨了眨眼睛,在看向杨宇血迹未干的大胡子时,忍不住扑哧了一声。 杨宇眯着眼睛看向他,隐隐四周环绕着一抹杀气。 儒雅男人立刻忍住笑意,佯怒道:“什么女人,这般,嗯,鲁莽,忘恩负义!” 此时的李蜜儿动了动腿,立刻引起了杨宇的警惕。李若峰见她似乎是要醒过来,心底暗叫不好,四妹妹还是继续昏迷下去更为妥当。 李若峰平日里同李蜜儿并无太多接触,怕自个掌控不了四妹妹,反而让她彻底得罪死城东杨家,让李家无法继续立足于县城里开酒楼。 李蜜儿从黑暗中渐渐感觉到一丝明亮,她右手成拳,紧张兮兮的睁开眼睛,期待入眼的是装修华丽的卧室,璀璨的水晶灯和明亮的落地窗阳台。 但是…… 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对虎视眈眈,炯炯发光的眼眸,好像荆棘丛中的堆火,跳动着愤怒的火苗。 李蜜儿脑海里过幻灯片似的走了一回,立刻意识到她做过什么,在对方张口质问之前,迅速识相的本能道:“对,对不起!” 李蜜儿肆无忌惮的盯着杨宇看,心里暗道,这个男人可真丑呀。 至少在赏识美男无数的李蜜儿眼里,杨宇粗犷式的装扮真的是难看至极。 她不像李宛宁似的养在闺中,男朋友都交过好几个了,自然不会因为杨宇留了一把大胡子就产生畏惧的感觉,所以任由杨宇如何同她对视,她的表现都可以用厚脸皮来形容。 李若峰望着赖在杨宇怀里,还同他“深情”对视良久的四妹妹,一股羞耻的感觉蔓延全身,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示意二妹妹李宛宁有所行动,李宛宁却着实被眼前几名壮汉吓的腿都软了。她好歹是大家闺秀,本身就不应该出现这种场合,还好此时酒楼打烊,客人们都走光了。 老管家害怕家里两位姑娘名誉受损,急忙让人关闭大门。 李蜜儿感觉额头特别的疼,隐约有什么在缓缓流动,用右手摸了一下,顿时被指尖上的红色血迹瞎傻,喃喃道:“我,我流血了,我……” “那是我的血。”低沉的声音几近可闻,李蜜儿还是听到了,她惶恐的抬着头,诧异道:“你,你被我弄伤了?哦,胡子,貌似是……”她总算发现了杨宇胡子根处淡淡的红色,虽然用水洗过,却因为胡子太过茂密,小厮只是简单的清洗,所以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你下巴破了?”李蜜儿尴尬的开口,这男人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她心里闪过一点点小小的愧疚,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同情,她都如此舍命,居然还是穿越不回去呀。 杨宇掬起眉头,目光深深的盯着李蜜儿,冷冷道:“你把我牙齿磕掉了。”他的声音似乎从牙缝挤出,不是很大,却有力度,仿若冬日里寒冰下的水流,足以彻骨冰凉。 李蜜儿刚开始没太明白,后来瞬间懂了,道歉的言语卡在嗓子里。 她的嘴巴成O形状,良久,木讷的说:“那,那怎么办。” 成人的牙齿掉了是没法再长出来的,这家伙不会让她陪一颗牙吧。 李蜜儿急忙捂住嘴巴,她宁肯舍了这条命,也不想成为了缺牙娘子残喘余生。这男人反正留着胡子少了牙又不是什么致命伤…… 杨宇在李蜜儿眼底找不到愧疚的情绪,原本就不太痛快的胸口越发不舒服起来。他转过头见属下们虽然对李蜜儿的做法极其不满,却眼底都难掩一种看好戏的神色,更加觉得丢脸。哪怕是受伤都无所谓,居然是掉了一颗牙,这要是一张口,岂不是大家都看到了!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救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干什么! 厚脸皮,不要脸,最可气的她还一副没事儿人似的盯着他,丝毫没有任何感激之情。 李蜜儿发自心底的不感激杨宇,若是没有这人,没准她还回到现代了呢。 谁让他救了,谁求他救了,他手欠吧才会飞奔而来。 若不是看在她撞掉了他的牙的份上,李蜜儿心底绝对不会涌上小小的愧疚情绪。不过这男人牙齿掉了确实挺可怜,因为成人牙齿是恒牙,放在现代也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去医院镶牙。 想到此处,李蜜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略带忧心的说:“这位大叔,你牙齿掉了,记得回去好好清理一下,别再感染了有可能影响到其他牙齿的。” 杨宇顿时僵住,原本无处发泄的怒火瞬间涌到了嗓子眼儿处。 大叔!他哪里有那么老! 尤其是这女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居然有脸叫他大叔。 老管家见四姑娘居然坐在地上伸胳臂踹腿,似乎在审视自个伤势,急忙寻了个女丫鬟过去把她拉起来,赶紧离开人家陌生外男吧。 杨宇本能的伸出手去拽住她,李蜜儿停下脚步,回过头迷茫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怎么了? 这女人有病吧! 她把他牙齿都撞掉了居然问他怎么了! 态度如此不经心,言语非常不诚恳,于是就想轻易的走掉? 儒雅的年长男子见多识广,他见李蜜儿目光清澈,胡言乱语却似乎真心觉得理所当然,莫非如她家兄长所言,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同自家少爷讲话没大没小,驴唇不对马嘴。 他担心从未受过气的四少爷真会发怒,一掌劈了这姑娘闹出人命,急忙站了出来,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大公子还在等您呢。”府上大公子权威甚高,他故意在杨宇面前提及大公子,希望他可以保持理智。 杨宇眼神果然清明了几分,咬住下唇,不甘心的狠狠瞪了一眼李蜜儿,他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二货。从小到大,大哥和二哥把他当成儿子养,不管在府里还是军中,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会受人挤兑!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儒雅男子急忙上前,又低声冲他说了什么,杨宇方郁闷的站起来,盯着远处完全同他思路不再一条线上的李蜜儿,皱起了眉头,似乎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法真正教训到对方。 他总不能真一掌劈了她吧! 虽然杨宇背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不能仗势欺人,尤其是二哥常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许多种,要人性命是最不可取的傻瓜手段。 但是,杨宇捂了下胸口,他现在真真是不痛快至极,恨不得把李蜜儿弄死方才可以缓解胸中气闷的感觉。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尚未意识到他的愤怒。 这事儿,必然不能如此了了。 第10章 兄弟 李蜜儿浑然不知已经将杨宇得罪死了。 她站直了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回李家人阵营,不由得暗中骂道,什么破楼梯呀,连个骨折都没摔成,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此时她才感受到肌肤上的疼痛,面部表情呲牙咧嘴,不顾形象的靠在李宛宁身上,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真是太疼了! 李若峰盯着她,原本想训斥几句,见她装可怜,叹了口气。他念及他爹毕竟是府里的庶子,算不得李蜜儿正儿八经的二叔,况且他骨子里不想得罪大姑娘李宛诺,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却做出决定日后绝不带李蜜儿出门。 这活脱脱就是个到处惹祸的小祖宗,想起什么是什么! 杨宇望着梨花带泪的李蜜儿,丝毫不觉得对方值得同情,一想起自己掉了的门牙,他便恨不得将眼前可恶的女人撕票! 他骨子里少爷心性作祟,不甘心的将李蜜儿从头到脚记得清楚。 李若峰伏低做小同他道歉,杨宇垂下眼帘,根本懒得搭理。他的小厮也态度傲慢,敷衍几句甩手离开。李若峰皱着眉头,望着急匆匆离去的一行人,完全感受到不额头浸着的汗水,叹气道:“许管事,这事儿怕还是要你同我回府一起同祖父说清楚吧。” 老管家点了点头,得罪当地颇有势力的富商,于此时如履薄冰的李家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李蜜儿见众人不语,心里晓得怕是惹了麻烦,她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不过事情都发生了,她倒是不介意配上一条命去抵他一颗牙,但是人家也要接受呀! 杨宇黑着脸带着随同出了酒楼,伸手拿过小厮扔过来的缰绳,一跃而上,向城门口赶去。他一路无语,众人也不敢轻易惹他,直到来到城门口处,发现夕阳西下,城门早就关上了。 “守城官在何处!”杨宇身边的一名壮汉喊道。 两个小兵从远处跑了过来,目露诧异,道:“你们是何人?” 壮汉从怀里掏出令牌,递给他看,道:“开门!” 小兵怔了片刻,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开城门!” 他不忘记低声同同僚小声的说:“牌子是西山营下漠北军的。” 另外一名小兵一听,顿时感到对方来者不善,急忙小跑着叫来了守城官。那官员似乎刚刚贪嘴喝过了酒,此时红光满面,晕晕乎乎的说:“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要出城呀。” 壮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嫌弃他来的太晚,这还没到夜时,身为守城将领居然不在城门处待着,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儒雅男子看了一眼天色,淡淡的开口,说:“王老四,你是不是忘了你上官爷爷了?” 王老四是守城官的外号,他姓王,家里行四,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借着月色望了过去,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大脑立刻清醒,一边作揖,一边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道:“上官大人,您,您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儒雅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远征侯欧阳穆手下第一副官,上官鸿。想当年他随同小侯爷守卫边疆,平定南宁匪乱,活捉安王世子,驱逐西凉国侵略,名声如雷贯耳。那时候的王老四不过是他手下小兵,这些年来随着欧阳穆的屡次高升,如今也做到了五品守城令。 王老四当值时偷偷喝酒,还被老上峰抓了个正着,实在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丢脸死了。上官鸿晓得他忠心耿耿,就是贪嘴,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碍于时辰紧急,他们没时间同他较劲,便道回来再说,偕同杨宇迅速离去了。 马儿飞奔,尘土飞扬! 王老四望着远处的一群人,不由得感叹岁月如梭,曾经粗犷的上官虹这几年退下来后,倒是一副文人模样,不过唯有这帮老手下才晓得这张平和的脸下,是怎样的煞星心肠。 王老四光顾着自个别扭 ,直到小兵提及,才猛的想起这行人似乎并非以上官虹为首,不由得回过头,打听道:“可看清楚了其他人的模样?”他总是要确认仔细,上官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阜阳郡,保不齐还有人紧随其后。 阜阳郡地处西凉国同大黎交界处,因为先帝历史遗留问题本地被西凉国严重渗透。如今是庆丰五年,年轻的皇帝尚武,莫非是想要一绝后患? 两国交战,百姓受罪,王老四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满意,真心不希望发生战争。 小兵捉耳挠腮的想了半天,道:“貌似有个小瘦子,其他三个人都是大块头。” 他想了想,继续道:“那壮汉给我令牌后,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男人,而不是上官大人,我感觉他们的主子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呀!” “你可看清楚了他的模样?”王老四能混到守城令,自然有其生存之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轻视,还是非常明白的。 小兵似乎也察觉到事态严重,红着脸道:“当时您一说上官大人,我就一直盯着他了,其他几个人反倒没太去注意。” 王老四皱着眉头,吩咐道:“上官虹这种级别的人都出现在阜阳了,怕是近来会有大事儿发生,勒令手下务必仔细执勤,谁都不许在喝酒了!” 小兵点了下头,心里暗自腹议,他们谁喝酒了,不就是老大你一个人最戒不掉酒吗? 杨宇沿着小道来到边关军营,风尘仆仆的任由下人们接过衣服,不顾及劳累直奔驻军中最里面的营帐跑了过去,目光一闪一闪的难掩喜悦之情,迫切的撩起帘子,扬声道:“大哥,二哥!” 营帐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望了过来。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靖远侯府欧阳家二房的两位少爷,当朝鼎鼎有名的欧阳穆和欧阳岑。其中大公子欧阳穆单独封爵,是如今最受皇帝青睐的远征侯。杨宇便是他们嫡亲的弟弟欧阳宇,不过是因为特殊时期,对外自称杨宇罢了。 欧阳穆的皮肤黝黑,面容仿若刀刻般棱角分明,英俊异常,他的眼眸亮了一下,唇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声音却始终是淡淡的,说:“怎么这时候才到,又是让守城令破例开城门了吧。” 杨宇挠了挠头,咧嘴傻笑,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憨憨的说:“今个别提多倒霉了,耽搁了行程,弟弟实在想念两位哥哥,所以就只好让他们破例啦。” “嘴巴还挺甜。”欧阳岑插嘴道,他笑容可掬,容貌俊秀,皮肤白皙,书生似的模样,骨子里透着几分儒雅温和,道:“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了?” 杨宇一愣,脑海里浮现出李蜜儿那张不知好歹的脸,气哄哄的说:“懒得提了。” 欧阳穆同欧阳岑对视一眼,听到帐外上官虹的声音,开口道:“进来吧。” 上官虹有三四年不曾见过欧阳穆,此时脸上也带着浓浓的笑容,问候道:“大公子怎么舍得将夫人单独留在老宅了。” 欧阳穆一愣,神色忽的黯淡下来,上官虹一惊,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他转过头去看欧阳岑,见欧阳岑脸色也不大好,杨宇在他之前开口,道:“怎么了?大嫂没事儿吧。” 欧阳穆难得露出悲戚的神色,让欧阳宇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关切道:“大哥,可是哪个贱人惹了大嫂?”世人都道欧阳家大公子宠爱妻子,却唯有他们清楚,嫂子对于大哥来说那就是他的心肝他的命,大嫂一会的小开心,却可以让大哥高兴好半天。 欧阳岑拍了下弟弟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明日就赶回去。” “那大哥呢?”杨宇有些不解,往日里但凡大嫂闹脾气,大哥必然第一时间去哄大嫂,怎么此时连面对大嫂的勇气似乎都没有了。 欧阳穆摆了下手,示意此话题到此揭过,他拿起一叠书信,递给弟弟,道:“这是我们安插在西凉国细作传回来的资料。” 杨宇一怔,拿过来仔细审阅,说:“皇上可是真要开始收拾西凉国在大黎的残余势力?” 欧阳穆点了下头。先皇时期,西凉国趁着皇帝打压靖远侯府欧阳家一派的时候,入侵黎国,接连夺下十余郡守,导致黎*队不停溃败。 先帝熬不过朝中臣子的折子,再次启用欧阳穆,从而将西凉国彻底赶出大黎,双方议和。欧阳家在最终谈判的时候,故意留下隐患,暗中同在西凉国处境不好的二皇子定下私约,许他可以在阜阳郡外驻军的协议。 老皇帝不愿意开战,想到阜阳郡外土地贫瘠,也就同意了下来。但是现在的皇帝年轻气盛,哪里容得下西凉国的军马踏上大黎国土,所以命令欧阳穆彻底扫清此处隐患。 然而欧阳穆开始处理阜阳事宜的时候,发现十余年下来,阜阳郡内外早就被细作渗透,所以特意让弟弟在半路截住前往阜阳投奔亲戚的杨宇,装扮成他的身份来了边关。 这位杨宇是阜阳郡县城皇商的远亲,十多年不曾见面,父母亲于三年前去世,守孝后来阜阳投奔宗族。欧阳宇低下头看着手中资料,在这叠厚厚的纸张里面,最上面便是阜阳杨家。 杨家早在五十年前便迁入阜阳,同欧阳家,隋家,白家还有骆家建立联系,并且于八年前接替一户衰败的商户成为新的皇商。他们家的东西是可以流通到皇宫内院,若是祖上乃西凉国细作,日后可能带给皇家的危害不堪设想。 第11章 毒嘴巴 欧阳宇越看这叠手册越沉默,道:“看来这杨家着实有些问题,据说宫里打算开选秀了,胭脂水粉方面必然会加大采购力度,已经有公公出京,琢磨着趁此大捞一笔,采用招标方式寻些新的商户,许诺五年内不会更替,为此杨家人近来十分忙碌,对此志在必得呢。” 欧阳穆冷冷笑了一声,说:“怕是研究新配方去了吧。” 欧阳宇笑着,说:“嗯,是啊 ,还真被他们研究出来了,现在回想起来,这配方来源同西凉国有点关系。好在杨家如今内部矛盾挺多的,老太爷半年前暴毙而亡,老太君岁数大了偏疼小儿子,大儿媳妇对此十分不满,我才没在宗族带几日,就有人开始对我进行拉拢了。” “呵呵,他们家怕是不知道祖上干什么的吧。”欧阳岑淡淡的开口。 欧阳宇点了下头,说:“那必然的,即便是大哥不也只是觉得他家可疑,并无真凭实据。我瞅着杨家老大同老四的敌对不像是假的,或许他们都不清楚。就连现在的老太君,也是老太爷入关后娶的媳妇,未必了解实情。” 欧阳穆嗯了一声,思索片刻,道:“你留在杨家,仔细观察各房形势。小六前几个月来信说对一名宫女动心,而且对方尚未知晓他是皇帝。我总觉得此事儿可疑,便下手查了宫女背景,发现他是兵马司王大人的庶出女儿,十二岁参加选秀,先帝时期进的宫,最让我担心的是她的生母,就是阜阳郡杨老太爷的亲侄女,而且生下她时候难缠而亡。现在老杨头也死了,反而失去调查线索。若非如今皇帝是对那名王家女当真喜爱甚深,我也不会让你来办这件事儿。” 欧阳宇挠了挠头,说:“我把西山军的事儿交给隋家表哥也好,省的如今皇上处理完了西凉国再寻咱家麻烦。小六虽然同我一起长大,但是他现在毕竟是皇帝,又有朝中那群废物吹着耳边风,我暂且乐的休闲,放长假呢。” 欧阳穆柔和的看着他,小时候鼻涕哈拉的弟弟一转眼就成了大人,他拍了下他的额头,说:“放心吧,咱们兄弟三人在西山军漠北地界经营了二十余年,不管交给谁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他也要能镇得住那帮爷们。相较于军中事宜,我和你二哥倒是比较担心你的婚事儿。” 欧阳宇一怔,立刻头脑发麻起来,回避道:“祖父想要孙子,您和二哥,三堂兄接二连三的都给他生了那么多曾孙儿,我成家不成家无所谓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什么叫做无所谓。”欧阳岑率先看不过去,斥责道。 欧阳宇不认同的摇了摇头,道:“大哥和二哥都娶了自个真心喜欢的人,我自然也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了!我才不要随便娶个姑娘回家管着我,还不够麻烦的。” 欧阳穆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揪了下他的胡子,不认同道:“你这胡子打算什么时候收拾收拾,看着太让人碍眼,怕是没姑娘能看上你。” 欧阳宇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就是想找个不在乎我长相的人。” 欧阳岑无语的看着他,四弟弟还是单纯幼稚,居然介意这玩意儿,话说他们兄弟几个人,属老四容貌最为俊美,如今还被大胡子遮住,丢掉了多少姻缘呀。 “我如今无父无母,更没有钱财,不过是依仗杨家作威作福,然后长的还不好看,若是有人喜欢我,我就许给她惊天的富贵。” “……” 欧阳穆不善言辞,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于是拿出身为大哥的威严,道:“总之骆家嫡出的三姑娘明年春天就十五了,你若是还找不到人就定下她吧。或者白家的小五,你小时候跟她挺好的,还有隋家的两位表妹,都说愿意嫁过来。”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抖了抖胡子,说:“骆家三姑娘不是自称漠北之珠吗?让她去当猪吧,我可没兴趣讨好她。还有小五妹妹,她以前没忍住在我身上尿过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这其中最最厌烦的是隋家表妹,我在西山军时就不停骚扰我,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姨母那伺候,然后又想尽办法让姨母把我骗过去,总之是讨厌至极,我是不会娶他们的。” 欧阳岑眉头皱了下,道:“老四,你对几位妹妹的评价能不能别如此刻薄。” 欧阳宇闷哼了一声,道:“咱家老五不过比我小两个月,也不见你们催他!”说到靖远侯府五公子欧阳灿,欧阳穆同欧阳岑果然闭嘴。靖远侯府嫡出共有两房,世子一脉是大房,有两个男孩,是府上三公子欧阳月和五公子欧阳灿。欧阳穆,欧阳岑,欧阳宇都是二房的子嗣。 九年前,欧阳灿早于大公子欧阳穆遇见了他现在的妻子梁希宜,最后却被欧阳穆捷足先登。 欧阳穆娶了佳人,欧阳灿自此一蹶不振,心中始终无法忘记对大嫂的爱慕之情,索性搬出靖远侯府,常年在外面居住了。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一个人,而且不接受任何说亲,急的众人没有办法,连带着纵容了府上四少爷欧阳宇的不肯说亲。 但是相较于欧阳宇的性格,欧阳灿更讨女孩喜欢一些,虽然他始终没有定亲,却有不少世家女感动于他的赤子之心,都想嫁给他呢。而靖远侯府四公子欧阳宇,由于欧阳穆当年必须陪梁希宜守孝,彻底放下手中权力,只能接替大哥去了西山军,完全在男人堆里长大,性子越发脱挑起来,让欧阳穆兄弟俩非常发愁。 欧阳岑叹了口气,说:“你明明是容貌英俊的少年郎,偏偏留了一把骇人的胡子,哪个女人看了不绕着走呀。” 欧阳宇歪着头,不置可否,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日的事情,那个什么四姑娘,不但不害怕还弄伤了他呢。他咬着牙,嗯……都忘了问她叫什么了,这日后若是寻仇,该找谁的麻烦。 第12章 古怪 李蜜儿回府后就被长姐禁了足。 她心里也挺不好受,体肤之痛往往刚开始时都不大疼,但是后劲大,果然到了晚上,李蜜儿疼的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望着漆黑色的房间,心里对父母的思念越发泛滥起来,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手链,哗哗哗的落到地上,拍打着心脏一揪一揪的难受。 李若峰难免将事情夸大,如今的李家过日子胆颤心惊,着实怕树立任何一个没必要的敌人。 李二老爷立刻连夜派人去杨家打探消息,确认杨宇在府中地位,后来晓得原来他是失了双亲前来投奔宗族的孤儿,性子虽然跋扈,却其实并不被杨家重视。 李二老爷如实禀告给老太爷,老太爷虽然安了心,依然谨慎起见拿出了件压箱子底儿的东西命他去给杨府赔礼。李蜜儿身上好歹有一门婚事儿,名声至关重要。虽然早先的约定里并没有说明是镇国公府的哪位姑娘,但是牵线人是袁老太君,除非李蜜儿不在了,否则实在无换人的道理。 入夜后,李二老爷忙活了一日方回到家里,妻子徐氏迎上前,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二老爷扭了扭脖子,说:“杨家老大拉着我喝酒来的,就晚了一些。” “事情解决了。” “嗯,毕竟不过是旁支亲戚,而且据说脾气不好,仗着身上有点钱大手大脚,估计待他花干净父母的积蓄就老实了。我看杨家人似乎都对这位杨宇没什么感觉。” 徐氏点了下头,说:“那就好。”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三姑娘李宛芸和三姑娘李宛宁走了进来。 李宛芸拉着李宛宁,道:“爹娘,事情可是处理完了,女儿有件事儿想和你们讲。” 李二老爷一怔,看了一眼徐氏,道:“说吧。”李宛芸是他最看重的长女,过了年就要发嫁,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李宛芸推了下李宛宁,说:“妹妹还是如实同父亲母亲讲清楚吧。” 李宛宁愣了下,面色苍白,结巴的说:“爹,我,我白日里其实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李二老爷呆了片刻,立刻亲自走到大门口处,将屋门紧闭,道:“为什么要隐瞒。” 李宛宁低下头,郁闷的说:“咱们房在府里地位尴尬,祖父骨子里偏疼大房,大姐和离回了家,我总归是不好指责四妹妹什么,否则明明是四妹妹犯的错,二哥哥不也没敢多说吗?” 徐氏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道:“老爷,你看到了吧,不是我平时爱唠叨,只是不管我们为府上任劳任怨到何等地步,都不会有谁看重我们,所以,前些时日我哥哥提起的那件事儿,你真的要慎重考虑一下。咱们的小四一直没有放下读书的事儿,老爷就当是为了孩子,也不能继续忍让下去。” 李宛宁诧异的看着他们,父母说的是什么事儿? 李宛芸却是面色淡定,她即将嫁到外祖母家,自然希望父亲同舅舅们亲近了。若是这府邸还是镇国公府,他们自然不愿意轻易离开,可是现在都成了军户了,二房做的越多,却在分家的时候处于劣势,那么这么多年合着给他人做嫁衣呢? “宁儿,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放心说吧。” 李宛宁咬着下唇,喃喃道:“其实四妹妹根本不是滑到的,她是自个滚下去的。” 李二老爷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她,道:“她自个滚下去的?” 徐氏垂下眼眸,说:“你确定没看错吗?” 因为李若峰只是强调了得罪时候的事儿,并未提及李蜜儿滚下楼梯的根本原因,待大姑娘问李蜜儿时候,她自然只能说是滑到。李若峰对此并没有深究,所以大家就都默认下来。 “是啊,我很确定,当时酒楼小二在一楼看的很清楚呢。还说四妹妹曾经在二楼楼梯口处,站了一会,否则他也不会听到声响后立刻跑过去。” 徐氏同李二老爷同时怔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宛芸想了一会,道:“莫不是四妹妹觉得失去记忆,万念俱灰,所以才寻死吧。” 李宛宁点了下头,说:“反正这次四妹妹大难不死,总觉得脾气变得怪异起来,她居然同三房的八妹妹有说有笑,倒是忘了以前她最烦三婶婶的。而且,杨家人把她救起后,我亲眼看见她主动磕人家下巴的,事情从头到尾简直匪夷所思!” 李二老爷低下头想了片刻,说:“好的,这事儿到此为止,咱们心里有数便是,日后告诉你你哥哥和妹妹,谁都给我远着点四姑娘。” 李宛芸和李宛宁同时点头称是。李宛宁着实被李蜜儿吓坏了,回想起那血腥的一幕,她都会浑身发抖,见到李蜜儿都觉得两腿发软,四妹妹对自己也未免太狠了一点。 徐氏安抚了一下李宛宁,便让他们回去赶紧睡觉。 她为李二老爷宽衣解带,却听李二老爷忽的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四姑娘怪怪的?” 徐氏一愣,说:“实不相瞒,四姑娘死的时候,我特意让嬷嬷再三确认过她的气息,所以……” 李二老爷浑身打了个寒颤,目光突然变冷,凝望着徐氏,说:“你跟这事儿没关系,对吧?” 徐氏一怔,莞尔一笑,道:“老爷说什么呢,居然会怀疑我,你可别忘了最后去世的是三房七姑娘,搞不好就是那个菩萨人干的。” 徐氏嘴里的菩萨人指的是三房夫人孟氏,因为她总是表现的与世无争,又偏爱理佛,写了一手好字,在镇国公府鼎盛时期,经常进宫陪贤妃娘娘和当时的太后娘娘李氏,抄写经书。 往日里但凡遇到个干旱,涝灾,有难民出现的时候,三夫人也必定打着镇国公府名头,第一时间搭棚施粥,施舍金银,大家都说她心底善良的跟个菩萨似的。当然,这些都是奉承话,如今镇国公府倒了,怕是京中贵妇早忘了镇国公府三夫人了吧。 李二老爷闷闷的嗯了一声,说:“别以为四姑娘那门亲事儿有什么好,若是李蜜儿嫁过去,尚有袁家帮衬着,但是即便如此,她日子都未必过的下去。我一个庶出子,国公府爵位又早没了,宛宁不像芸娘似的聪慧,你为她图谋这个简直就是害了她。” 徐氏愣了一下,转脸笑嘻嘻的说:“你我夫妻这么些年,我何时拖累过你后腿,放心吧,既然现在连宁儿都觉得四姑娘有问题,咱们二房彻底远着他们便是了。” 李二老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心里想起徐氏娘家提出的事儿。 第13章 亲戚 徐氏吹灭了烛火,躺在炕上,听见李二老爷沉沉的呼吸声,道:“老爷还没睡吗?” 李二老爷闷闷嗯了一声,说:“你二哥上次说的让咱家转民户的事儿,有几分把握。” 徐氏一怔,想了一会,道:“不敢收几分把握,但是只帮咱们一房走关系,总比带着镇国公府一起脱离军户的机会大太多了。更何况如今小三若海被夏大人看重,想招婿吗?” 李二老爷半眯着眼睛,道:“怎么,你又不烦小三了?”李若海是二房庶子,想来必是不讨徐氏欢心的主儿,他姨娘又死的早,现在仗着自己是府中唯一从军的人面对徐氏的时候很放肆。 徐氏叹了口气,说:“老爷说的叫什么话,我是不喜欢若海和宛柔,但是他们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儿女,我哪里敢怎么样呢。府里下人们胡说闲话也就算了,老爷要是相信,也如此想的话,我是连去死的心都有的。” 徐氏越想越觉得憋屈,哽咽道:“老爷您拍拍胸脯,扪心自问,自从国公府倒台以后,多少曾经在您身边讨好的人瞬间变了嘴脸,落井下石,唯独我娘家二话不说施舍金银,我娘亲强硬的压下众人对芸娘婚事儿不满,执意扶持咱们家。” 李二老爷惭愧的将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攥住了徐氏,道:“我着实让老太太操心了。” 徐氏见他说软化,立刻温柔的说:“女婿就是半子,我娘爱屋及乌疼你,你日后晓得谁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便好。老太爷倒也说看重您和哥儿们,却不过是将大伯和三叔不乐意干的庶务都交给老爷,咱们房为了府上跑上跑下,账本却攥在大房一个和离女子手中,想想都觉得寒心。” 李二老爷何尝不觉得窝囊,可是老太爷长者为大,他总是无法反抗自个的亲生父亲的,于是不耐的说:“罢了,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亲让我干什么都是应当。” 徐氏不屑的瞥了瞥唇角,委屈的说:“每次老爷都是这样,反正老爷自个心里清楚,若峦眼看着就满十四,曾经的先生私下来信说过,可惜孩子曾经读书那般出众却受了发配连累,耽误学业,暗中帮咱们联系过本地的一位老师,可惜人家老师嫌弃孩子是军户,根本没资格参加考试而不予以授业。总之峦儿的终身都是老爷一念之差,我也没说必须现在怎么样,但是老爷心里至少有个打算,万一时机成熟,我是不想放过此次机会。” 徐氏背后尚有皇上徐家,徐老太君就她一个女儿,年岁大了偏疼的厉害,她两个嫡亲哥哥也满有本事儿,至少在金银方面从不在乎,所以国公爷如今表面看重二房,也是因为感谢徐家的情分。但是不管再如何需要徐家帮助,骨子里还是嫡庶有别,总账等事务完全隔绝了二房。 徐氏同二老爷难以入眠,李蜜儿也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清晨,窗外的暖阳顺着窗户缝隙流淌而下,点缀着空气里的尘埃都变得晶莹剔透,忽的就迷了李蜜儿的眼睛,她闭了下眼皮,默默流泪。 李宛诺过来看她,见李蜜儿始终是一种神情恍惚,莫名其妙的悲伤模样,有些生气的离开。吩咐丫鬟看着她,决定让李蜜儿好好反省一下。 她忧心忡忡的回头望了一眼李蜜儿,这孩子不会是丢了魂魄,所以性情大变。李宛诺根本不敢把李蜜儿的异常同祖父明讲,李蜜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总是不能让她被当成妖孽了吧。 李宛诺决定哪天有时间去一趟周边寺庙拜拜佛祖,她曾经陪同母亲和婆婆烧香进佛的时候,听大师提及,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统称三魂七魄。莫不是妹妹昏迷的时候被小鬼抓了魂魄,丢了几魄,所以才会莫名情绪大悲,失去记忆,匪夷所思。 李蜜儿自我反思整整三天,努力自我安慰暗示,心情方好了一些。 这世上谁都不见得是一帆风顺,她或许本应该摔下楼梯致死,但是老天太爱她,于是给她出路,又一次活着的机会吧,虽然是在这坑人的古代。 李蜜儿主动要求见姐姐李宛诺,然后抱着她大哭,保证自个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胡来了。 李宛诺终归当李蜜儿是亲生妹妹,于是去祖父那替她求情,把李蜜儿给放了出来。 李蜜儿没乐呵两日,便给主母王氏拎到身前学规矩。 王氏不到三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瓜子脸,大眼睛,饶是见多了美女的李蜜儿也忍不住为她点个赞!想来当初自称怀念亡妻的父亲会娶个小武将的女儿,可见是恋上人家姿色了。 大老爷比王氏大十几岁,老夫少妻,自然万事让着王氏,对她宠爱至极,若不是镇国公府倒台,王氏倒也乐得如此被捧着的日子。 她家里虽然并非显贵人家,却好歹是个四品官,她又是长女,可是父母手心肉,从未受过现在这般颠破流离之苦,所以一路上没少和大老爷怄气。 李蜜儿站在她的面前,倒是觉得仿若姐妹了。 王氏自从小儿子去世以后,分外悲伤,瘦弱不少,身子变得纤细许多,举止柔软,隐约又多了点道不明的风情。她拿着手绢,捂着嘴巴咳嗽了一会,道:“蜜儿,你表妹和表弟要来咱家玩儿,宛诺管家没时间,到时候你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李蜜儿愣了一下,方理顺她所说的表妹和表妹应该是王氏弟弟的孩子。 王氏娘家自从镇国公府出事儿后便立刻同他们划清楚界限,王氏母亲更是私下让女儿同大老爷和离,无奈老太爷终归在世呢,若是王氏闹的太狠,把老太爷气死了说出去着实难听。但是现在她小儿子死了,反倒是有了闹腾的理由,此时娘舅居然来李府,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儿。 李宛诺自然是不屑于同王家人打交道,但是现在王氏毕竟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王家又出了个小才人,据说还挺受皇帝喜欢,李宛诺暗地里想成全王氏赶紧滚出李家,表面反而越不好得罪他。 李蜜儿却想着,这都快过年了,王家人往他们这鸟都不拉屎儿的地方跑,莫不是惹了事儿吧。待王家人抵达李府,李蜜儿顿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14章 来由 王氏的亲戚一共五个人,两个大人三个小孩子。 两个大人分别是王容和秦丰。王容是王氏亲弟弟,秦丰是王氏和王容的表弟。据说这位秦家表弟刚刚丧偶,心情极度不好,所以才会特意和表哥王容一起离开京城,出来散散心。 王氏外祖母秦家是皇商出身。 当年王氏父亲因为家穷从军,秦老爷看重他性格里的刚毅和不服输,将女儿下嫁于他,暗中支持他钱财用于养兵,这么多年下来,王氏爸爸也算混成四品武将,手中有点实权。再加上原本凑数送入宫里选秀的庶女意外得到新帝青睐,着实让王家地位一下子高了起来。 新帝同皇后娘娘感情甚好,若不是因为膝下子嗣单薄,众大臣力荐皇帝开选秀,新帝是执意不再新纳妃子的,所以此时忽然被宠爱的小王氏,才备受世人关注。 皇帝同小王氏是偶然在洗衣院相识,彼此并不清楚身份的,所以小王氏待皇帝难免同普通人般,于是反而引起皇帝兴趣。 这件事儿皇帝如实写信给欧阳穆倾诉,欧阳穆本能的查了小王氏,这才顺杆爬居然发现她早逝的母亲,竟是杨家旁亲,难免不由深思。 但是欧阳家功高震主,祖父又有将欧阳春送入宫里的意图,欧阳穆总是不好直接同皇帝言明小王氏身份有异,所以随着皇帝正式给了小王氏名分后,王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 王氏父亲是粗人,唯有家中嫡出二少爷王容学识尚可,模样端正,又考取了进士身份,被皇帝重用是早晚的事儿。 三个小孩子分别是王氏哥哥的长子,王大人的嫡长孙王煜和嫡长孙女儿王语涵,以及王容的嫡长女,王语嫣。王氏好多年没见几个侄子侄女,难免欣喜异常,无奈家中没什么好东西,所以打赏下来的小礼物颇为守旧。 李蜜儿冷眼旁观,王煜年约十六岁的模样,生的唇红齿白,就是眼睛仿佛长到天上去了,进门后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连带着对王氏似乎都很是无礼,尤其是在看小饰物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厌弃。两个女孩态度温和,言谈举止矜持有度,王语涵年岁大一点,十五岁,王语嫣不过才十三岁。 “蜜儿,快过来见过表哥表姐,还有表妹。”小王氏眉眼带笑的扫了一眼,李蜜儿虽然不情愿,但也晓得如今王氏是她嫡母,镇国公府李家又早就不复存在,表面上总是无法得罪王家姑娘的。 王语涵和王语嫣冲她友好的点了下头,唯独王煜始终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用大家都可以听得到的声音抱怨着:“二叔,我们不会就住在这破地方吧。” 李蜜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王氏留给王煜一行人的房子已经是李府最漂亮的玉华苑了。李家祖父是识时务之人,早几年根本不会搭理王家这几个人,此次却是专门安置了二老爷来陪同。 王家这两年水涨船高,可惜家里根基实在薄弱,并无杰出子弟,皇帝想要赏个官都没人接着。李蜜儿挺诧异这位据说是王家学识最好的王容,怎么会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呢? 果然,王氏使唤身边嬷嬷带着李蜜儿,王语嫣和王语涵离去,去后院玩耍。独留下王容,秦丰还有王煜。李蜜儿诧异于王氏居然把秦丰留下,古代最说不清楚的便是表哥表弟的关系,秦丰虽然已婚却刚刚丧偶,王氏作为出嫁妇人,合适吗? 秦丰倒是蛮有自知之明,主动率先离开了。 李蜜儿其实不太清楚如何同这群古人交流,本着少说便是少错的原则,沉默不语。反正她古怪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丫鬟婆子们都习惯了。 王语嫣年龄最小,主动牵住李蜜儿的手臂,笑着说:“宛茹姐姐,你平日在家里都做什么呀。” 李蜜儿愣了一下,方想起自个大名叫做白宛茹。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实在难以启齿如今最多的功课是在练习基本针法,好在李蜜儿本就聪慧,面色沉着的应付道:“府里上下都是我大姐在忙活,我帮着她管家。” 王语嫣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宛茹姐姐好厉害,我如今也开始跟娘学管家呢,不过娘亲总说我年龄小,只许我帮着嬷嬷看来往礼单。” 李蜜儿怔了片刻,点头称是,如今的李府倒是很少有什么礼单。很多老人情都是暗中往来,并不敢抬到明面上,更不敢记下什么,反倒是给人添麻烦,万一日后皇帝又想起李家了,京中有人拿捏此事儿去新帝身边吹耳边风,不是害了这群老朋友嘛。 几个人穿过拱门,来到了李蜜儿和姐姐的院落。 王语嫣走入了李蜜儿的小屋子,环视一周,指着隔着床铺的屏风,道:“语涵姐姐,你看这个屏风,同李三姐姐的好像呢。” 李蜜儿随着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到了屏风上,暗道王语嫣眼光倒也独到,她这屋里唯一拿得出手的物件便是这个屏风。 这是一款大黎十分时兴的折叠式屏风,若不是考虑到王家来人,李宛诺舍不得从库里拿出来。据说这款屏风的材料是云母和水晶,上面的图案完全是用了象牙,玉石,珐琅,翡翠镶嵌而成,价值连城。它和屋内古典家具相互辉映,相得益彰,浑然一体,隐约带着一种和谐之美、宁静之美。 王语涵笑着看了一眼堂妹,道:“你李家三姐姐说起来同宛茹还是远亲呢。” 李蜜儿一怔,李家三姐姐? 王语涵见她愣神,直言道:“吏部尚书李大人的侄女。宛茹妹妹的外祖母不是袁老太君吗?袁老太君和李老夫人关系甚好,早年便结拜成姐妹。” 李蜜儿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她身上的婚约不就是托外祖母的福气,结下了吏部尚书的嫡出次子李莫廷吗?那么李三姐姐莫非就是李莫廷的堂妹或者堂姐。 “哦,对了,李三姐姐同宛诺姐姐的关系比同我好呢。”王语嫣摸了摸脸,笑着说。 李蜜儿垂下眼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就和初次见面的人说着说着聊到同自个有婚约的人家身上,若说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李蜜儿可不认识什么三姐姐四姐姐的,她书法和茶艺方面比较精通,为了转移话题,索性吩咐丫鬟上茶具,决定亲自为王家两位姑娘沏茶。 李蜜儿花样儿多,没一会就吸引住了王家姐妹的注意力,三个人兴奋勃勃的议论起茶道。 此时,王氏的屋子里气氛却略显尴尬。 王容无奈的开口:“大姐,煜儿是咱家的嫡长孙儿,又是常年养在父亲身边,你也晓得咱爹的脾气,煜儿完全得了爹的真传,这才去国子监上了三天课,打了好几个人,最后惹到了皇后娘家的人。爹怕小李将军记仇,到时候找人暗中对煜儿下黑手,我索性带他一路向北,就来到了此处。” 王氏皱着眉头,道:“你跑这里也不安全呀。” 王煜在一旁插口,说:“李宪弦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就成了皇后娘家人了。” 王容见他不服气,无语的叹了口气。 当朝皇后姓白,名若兰,出身望族白氏。但是随着新帝登基以后,查证到白若兰的父亲居然是现在的太皇太后李家的遗孤。他的妻子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在一次天灾中丢失,便是如今寻回来的小李将军,女孩就是现在的皇后白若兰。 说起太皇太后李家的悲剧,又要涉及先帝时期的夺嫡之争。如今的太皇太后李氏并非先帝生母,所以先帝正式掌权后双方表面和平,暗地里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先帝更是借口匪乱,将李氏一族斩尽杀绝,唯一逃出来的一名男丁被白家暗中收养,并成婚生下一对双胞胎。 李氏希望有人可以为李家传宗接代,索性将男孩抱养给一户李氏人家,至少日后生下的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姓李。 李氏和先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联手欧阳皇后,将白若兰嫁给六皇子,助他夺下帝位。随后在新帝的授意下,小李将军承嗣,继承当年李侯爷的爵位,一跃成为朝中新贵,养育他的那户人家也因此受益,成为侯爷旁支。 皇帝同皇后白若兰是青梅竹马,成婚前几年始终不肯接受广开后宫,直到太医确诊白若兰怕是再也无法生育,才正式开了选秀。 但是皇帝始终对各位美人淡淡的,直到偶遇到根本不是嫔妃候选的小王氏。 此时王家的嫡长孙,揍了皇后娘娘的侄子,虽然这个侄子的身份有待考察,不过是养育过小李将军家的人,并无血缘关系,但是毕竟知道的人甚多,在这个敏感时期,不可能一带而过。 朝中好过高官大臣,都对一名武将的庶女忽然受宠,感到不平呢。 王煜感觉到姑姑和小叔望着自个失望无奈的目光,脸颊通红,愤恨道:“是对方惹我的,我才对他动手,真的!” 王容点了下头,他非常了解侄子的性格,一点就着,没事儿找事儿,倒是有可能被人利用,但是不管如何,留王煜在京中,就如同埋了个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王煜越想越觉得生气,索性转身跑着离开了屋子,还忍不住踢了下脚下石子,骂了一句。 王容望着毫无忍耐力的侄子,幽幽的说:“大姐,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爹想让煜儿在漠北说个亲事儿,然后就留在这头,待年长懂事儿再回京城。” 王氏一听就愣住了,道:“李家境况如此,你们居然让我给煜儿说亲事儿。” 如今可没有什么体面的妇人同她走动的。 王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声道:“就因为李家境况如此,所以,所以爹想让姐给煜儿说个李家的女孩。李老太爷毕竟是曾经的镇国公,膝下儿女都教养的不错,爹想让煜儿寻个得体的嫡出贵女,如今煜儿名声至此,怕是根本没机会,索性就借着李家落魄,不如……” 王氏急忙伸手打住了他的言语,皱着眉头,说:“我还想和离回京呢。” “姐,你把这事儿办了,爹必然想办法把你接回去的。” 王氏深吸口气,郁闷的说:“那我好好想想吧,这可不是那么好办的,我嫁给的人是大老爷,其他房的女儿谁的亲事儿轮得到我做主儿呢?” 王容扯了下唇角,趴在她的耳朵轻声道:“刚才的四姑娘,我看就不错,挺沉稳的,兴许可以镇得住煜儿。不过就算镇不住也无所谓,借着机会将煜儿留下来,先待几年再说。” 王氏大惊,道:“她身上有婚约呢,而且我们老爷子可看重这门亲事儿。” “我知道,不就是吏部尚书李家吗?你们李家女孩那么多,还缺人嫁过去不成。再说吏部尚书李大人怕是根本不想履行婚约,你若是真可以让李宛诺嫁不过去,咱们家还可以去李家寻个好处。吏部掌管着官员升迁,我如今正走他的关系呢。” 王氏犹豫了片刻,再次确认道:“我别的不管,只问和离这事儿到底怎么做才成。”她才不在乎谁嫁给谁,她只想回娘家,才不要在这里跟个没用的男人干受罪。 李大老爷四十多岁的人,要什么没什么,曾经图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她才嫁给他的,现在李家屁都不是。王氏是个美人,风韵犹存,三十岁的年纪,哪里甘心留在这里。 王容再一次安抚王氏,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王氏暗想,虽然父亲此举有些落井下石,但是现在李家可是军户,军户的女儿嫁给他们家煜儿,难道不是高攀了吗? 第15章 强势 应付着王家两位姑娘的李蜜儿,完全不晓得继母心底的算计。 她不断打量着两个人身上的饰品,发现王语嫣年龄虽小,用度上似乎比王语涵要好上一些,可见王容虽然是弟弟,前途却比大哥更为看好。 后来从言谈中得知,王语嫣母亲出身士林人家,虽然当下无人在朝为官,却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祖上辉煌时曾一门出过三个进士。王家大房夫人身子不好,所以由二夫人,王语嫣母亲管家。 李蜜儿扫了一眼王语嫣手腕处的羊脂白玉镯子,成色剔透,实乃精致的无暇美玉。她若是可以把眼前二人搜刮一遍,然后穿回现代,就算回不去自个家都能做个小富婆呢。 李蜜儿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先乐了起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现在的李蜜儿不再和自己较劲,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吧。那么与其没事儿抽风到处寻死,不如好好活着吧。兴许前一世才是梦境呢,谁又说的清楚。 窗外的天气很冷,李蜜儿懒得出门,可是王雨涵和王语嫣似乎对漠北的天气十分新鲜,嚷嚷着去溜园子,李蜜儿只好裹上厚重的袄披,陪同他们走在林荫小路上。两旁的树干早就变成了干枯枯的树枝,池塘里的水更是干涸了,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李蜜儿打了个哈欠,先前被镇国公府除爵,军户所带出的郁闷渐渐从心里飘散。新皇帝似乎把他们家忘了,所以现在的李府日子还算滋润,尤其是有李宛诺照着,李蜜儿生活还满轻松地。 嘎嘣一声。 李蜜儿觉得后脑被什么扔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眼天空,貌似什么都没有,摘下帽子,摸了摸后脑,莫非是幻觉了,明明是疼了一下。 “宛茹姐姐,那个是秋千吗?”王语嫣回过头,眨着亮亮的眼睛。 李蜜儿愣了下,点头称是,说:“是秋千,不过很久没人玩,绳子需要巩固。” 她话还没说完,王语嫣已经跑了过去。 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这头人少,秋千上的雪不曾被人扫过,因为天气寒冷并未融化干净,王语嫣摸了摸雪,又拍了拍,甚是稀奇,遗憾道:“要是早到些时日就好了,还能看到雪景。” 王语涵望着她浅浅微笑,李蜜儿暗道这古代十五六岁的姑娘真和大人一般行事儿。 嘎嘣一声。 这次是小腿肚子,正好被什么打在了李蜜儿肉最多的那一块,生疼生疼的感觉。她弯下腰,回过头,明明没有一个人。她询问丫鬟可见人了没有,丫鬟摇了摇头,真是奇怪了。 倒是远处的王氏姐妹听见她的喊叫,走了过来,待问清楚似乎是被什么打了以后,面色古怪。 李蜜儿眯着眼睛盯住他们脸上神色的变化,瞬间有一个想法。 不等她直言,王语嫣率先开口,柔声的说:“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那个,宛诺姐姐,你家有其他哥儿吗?”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了小石头,说:“应该是这个砸到了姐姐的腿上了。” 李蜜儿淡淡的说:“我们家孩子没人喜欢这么玩闹,那人不是在我背后扔的,能躲的地方无外乎是爬墙上树,手上力道还没轻没重,实在是没教养,只有他自己才会觉得有趣吧。” 王氏姐妹沉默不语,李蜜儿冷哼一声,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扬声道:“自以为是,走吧。” 他们不过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身影刺溜一下从远处冲了过来,高扬着下巴看向李蜜儿,生气的说:“你刚才说谁没教养呢。” 李蜜儿一怔,不屑道:“我说暗中用石子扔我的那个无聊的人,怎么,这事儿同你有关系。” 王煜红着脸颊,抿住唇角,冷冷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这么说才没教养。” 李蜜儿扬起唇角,忽的笑了,说:“子不孝,父之过,女不仁,母的错,我爹的继室是你姑姑,如此说来你是埋怨你姑姑教导无方,实在不是贤妻良母了?” 王煜一愣,急忙摇头,愤恨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哦,难怪你没教养,竟是没娘的孩子。” “呵呵,你说的对,我没有娘,你是咒你姑姑早死吗?”李蜜儿冷冷的盯着他,不管是早先去世的娘亲还是现在的王氏,她都没什么感情,王煜企图用这个挤兑她,太小儿科了。 “你总是歪曲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没有亲娘!” “哦,王氏虽然是我爹的继室,但是我同大姐依然很尊敬她,视她如嫡出亲娘,你这不还是咒你姑姑早死吗?再说,我招你惹你了你没事儿用石头子拽我,吃饱了没事儿撑得吧。” “你,你……”王煜没想到李蜜儿没同其他女孩似的哭着鼻子去告状,而是同他吵了起来,最主要的是这姑娘言语粗俗,什么都敢说。王语涵见王煜脸红脖子粗的一时无语,急忙出来打圆场,道:“王煜,这事儿确实是你的错,你赶紧道歉吧。想必宛茹妹妹不是记仇的性子。” 李蜜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现在可是她有理,王煜居然敢说她没娘,这话闹到谁哪里都说不出她什么。当然,她可以不和这种小屁孩计较,前提是王煜不能再不识好歹。 但是显然王煜打小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好歹,以至于王老爷才迫不得已把自小带大的孙子送出来。 王煜趁着李蜜儿同王氏姐妹说话的空挡,突然冲了过去使劲推到了她。 李蜜儿吓了一大跳,眼看着王煜就要用脚踹过来,急忙两手支地,后退了几下站起身,右手捡起枯草里一根树枝举起里抵住了王煜的胸口。 李蜜儿从小虽然娇生惯养,却是有几手防身的手段。 如今她暗道自己幸亏从小在大哥学习散打,跆拳道,空手道外加击剑等各种课程的时候,都有在一旁捣乱,同时学了一些省的莫名被人绑架勒索父亲。 王煜仗着自己个头大,不甘心的朝李蜜儿扑了过来,李蜜儿垫脚跳动,把树枝当剑使用,侧身一躲,冲着他脸颊就划了一道。 王煜的脸蛋瞬间就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印记,血痕尚未流下来,却已经足以让人触目惊心。尤其是从未见过人打架的王氏姐妹,当场就尖叫起来,呆愣住的婆子急忙冲过来挡住两个人,已经有人前去大堂唤大夫了。 王煜愤怒的吼着,李蜜儿扔掉树枝,冷冷的看着他,说:“你有什么可愤怒的,没事儿闲的从背后扔我石子,又趁人不注意推搡我,我还是个女孩呢,你好意思做一个男人吗?” 王煜愣了一下,道:“我扔你石子不过是逗着玩而已,是你言语粗鲁总是反抗我,我才生气的,你哪里像个女孩儿了。” “逗我玩,真真可笑,你凭什么逗我玩,你算老几呀!”李蜜儿扯了下唇角。 王煜呆住,忽的大声说:“我是你家客人,不过就是扔了几个石子,你就划伤我的脸!” “哦,你逗人玩,然后我哭了去告状,你恶作剧得逞,这样的结局你就满意了?你平日里觉得这个好玩怕是有人陪着你表演吧,让你有得逞的成就感,实在是太可笑了。那些人不过是投你的趣味,奉承你,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笑话你,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会觉得这个好玩。我划伤你的脸是因为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王煜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自己好自为之,若有下一次……”李蜜儿故意吓唬他,使劲的握了下拳头,说:“你最好先打听打听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再来惹我。” 李蜜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煜,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欺软怕硬。 面对李蜜儿的强势,王煜倒是没如何呢,王语涵和王语嫣却在旁边哭了起来。 李蜜儿走了过去,淡淡的开口:“走吧,这里让丫鬟收拾,一会会有大夫给王煜看的,不过就这么点伤,我看也没什么。” …… 王语涵和王语嫣有些害怕的望着李蜜儿,二话不说的就和她一起离开现场了。一同前来李家的王府老仆人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仔细审视了下两位姑娘的身子,见没有任何事情方才安心。 王语嫣心有余悸的拉着王语涵走在老后面,小声说:“这位四姐姐好厉害,怎么和李家三姐姐形容的不一样呢。” 王语涵嗯了一声,偷偷问老仆人,道:“你们婆子们聊天时候没听说过什么特殊的事儿吗?” 老仆人望着前方渐渐走远的李蜜儿,低声道:“据说李府四姑娘前阵子落过水,都咽气了,但是命大,从阎王爷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总之十分蹊跷,可是人活了就是活了,所以……” 王语涵和王语嫣对视一眼,莫名的浑身发冷,古人迷信,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良久,王语嫣幽幽的开口,说:“她不会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吧,所以才这么的凶。王煜吼叫起来多可怕呀,她居然一点都不怕,伶牙俐齿的同他对质。” 老仆人见两个小主人脸色都吓得惨白,低下身拍了拍主子的后背,弹掉了王语嫣裤腿上的泥土,说:“咱还是远着点四姑娘吧,奴婢还听说她前阵子把一个少年的牙齿磕掉了。” 王语嫣和王语涵立刻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他们居然跟李蜜儿玩了半天,还有说有笑,甚至一度企图从她的嘴巴里套话…… 王氏听说侄子被打,立刻哭天抹泪的抱怨起来,李蜜儿索性将事情原封不动的告到了祖父那里,李家再如何势弱,也不可能容忍子嗣如此被人欺负的道理。更何况李蜜儿猜测此次王家前来必然另有目的,不可能轻易得罪李老太爷。 王容果然生怕李老太爷一怒之下不接收王煜,急忙送了好多礼物过去,还一再替侄子给李家郑重道歉,完全不介意脸颊被划破的事儿。他还想早日回京呢,可不想老带着王煜这么个拖油瓶,王煜又不是他亲生儿子,出头更是轮不到他了。 入夜后,李蜜儿同大姐好一番诉苦,惹得李宛诺一个劲的叫好。 李宛诺是和离之人,本来就想得开,更何况王煜这次犯了她的忌讳,居然敢辱骂蜜儿没有亲娘,她们的娘亲都去世那么久了,如今被个臭小子拿出来说,李宛诺能不气吗? 照她的意思立刻就应该轰王家人走!无奈李老太爷不想得罪死王家,毕竟如今王氏出了个才人,万一给皇帝吹了枕边风,让原本忘记镇国公府李家的新帝再次关注他们家,可就惨了。 “来,让我看看,腿还疼吗?”李宛诺撩起了李蜜儿的裤腿,发现后腿肚青了一大片,吓到:“王煜那臭小子下手可够狠的。” 李蜜儿哭丧着脸,说:“可不是嘛,刚开始扔我的后脑,幸亏隔着纱帽。他从远处扔过来,还挑的大块的石头,实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白痴吗?觉得这个好玩。” 李宛诺一愣,望着刚才还跟女霸王似的,转脸又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听说王煜是王老太爷自个带的,难免骄纵。这种人随便舞刀弄枪,旁边就有人叫好他是绝世高手,自然做事儿自以为是,其实什么都不成。” “呵呵,狗屁不是。”李蜜儿随意发泄着。 李宛诺却扬手就拍了下她的唇角,说:“怎么回事儿,姑娘家说什么呢。” “呜……”李蜜儿急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姐,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6章 偷听 李宛诺望着笑若桃花的妹妹,心底涌上甜甜的感觉。她对李蜜儿有一种别样的宠爱,望着这张同记忆里母亲十分相似的容颜,李宛诺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的好。 虽然现在府里上下对蜜儿的各种行为议论纷纷,在她看来都不太重要,她可以感受得到蜜儿心底对她发自内心的依赖,这种小依赖偶尔表现在那双自以为聪明的眼神里,又或者从她的小动作里不由自主的就表达出来了。 这次蜜儿把王煜弄伤,起初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她面前试探了半天,后来发现她比她自个还愤怒后立刻转头就去找祖父告状。 李宛诺在心底默默笑着,帮着李蜜儿铺好床铺后,安心离去。 几日后,王容借着要在年前赶回京城,打算率先带着两个女孩离开。至于王煜,自然以王氏疼爱侄子,王煜自个又喜欢漠北风光,决定留在姑姑身边住上一段时间。 李老爷没有多问,默许了王煜留住的事情。 王容留下了很多礼物,王老爷带兵出身,王老夫人又是皇商之女,最不缺的便是钱财了。 自从李蜜儿将王煜弄伤,王家两个姑娘就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蜜儿倒也乐的清闲。只是在分别的时候配合的彼此道了一声珍重,更是应景似的抹了下眼泪,看的大姑娘李宛诺心里快笑死了。 看来李蜜儿的禁闭没有白关,现在干练许多,管家有模有样,更是认真的同宫里老嬷嬷学习刺绣和礼仪。她哪里猜得到不过是李蜜儿想通了,既然打算留在古代过日子,总是要尽快融入当地生活圈子。曾经的李蜜儿学习能力极强,进退有度,否则也不会最受父母疼爱,以至于亲妹妹糖糖总是爱抢她的东西,似乎如此才可以证明自个的人生是有意义的。 王煜因为脸伤,羞于见人,虽然心底对李蜜儿无比厌恶痛恨,却也晓得此时不可能同叔叔回到京城,所以十分配合的没有闹事儿。 他并不知道疼爱他的祖父为了已经放弃了他,打算让他娶李家女,并且常住漠北几年,单纯的以为不过是同以前一般,躲一躲风声而已。待春暖花开的时候,祖父就会派人接他回京。 王煜如果晓得王家居然打着将他常留漠北,至少在姑姑生下小皇子以前不会允许他出现在京城,被人抓住把柄,怕是会拼死同王容回京。 李蜜儿一点都不意外王煜会被留下来,这种坏脾气的官二代,天生就是来坑爹的。小时候不严加管教,现在只能扔的远远的,至少要离开家族政治中心。 陪同王煜一起留下来的是王氏的表弟,王煜的表舅,颇有些出尘于世的秦丰。他刚刚丧妻,本就想出来放松心情,又甚感漠北风光独特,他画画有些才情,所以特意随王煜留了下来。 碍于李宛诺在家里的特殊地位,李蜜儿的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王夫人因为得了弟弟的承诺,不再担心和离的事儿,整个人消停下来过日子,倒也不曾寻过蜜儿和姐姐的麻烦,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王氏水土不服,节前染了风寒,倒霉催的李宛诺受她传染,又因为眼看到年关,她管家却是最忙的时候,没有休息好也倒下了。 李蜜儿非常担心姐姐的身体,除了觉得李宛诺是她在府上最大的依仗以外,着实有几分亲近她的真心,又怕府里其他人会害大姐,亲自过问李宛诺汤药的事儿。 为了节约劳力,李宛诺同王氏的药都是一起煎熬,不过是分成两个小锅。兴许是小丫鬟做事儿不经心,李宛儿发现王氏的丫鬟拿错了药,将姐姐的端走了。 古代只有中医,一个风寒就能要了小儿的命,李蜜儿不敢轻举妄动,让丫鬟盯着剩下的汤药,前去王氏的院子里寻人,别再她误喝了姐姐的药后万一病情加重,出点事情会算到他们姐妹二人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还是事先说明白的比较好吧。 大房的院子在最东头,同外面的道路隔了一个花园,除了老太爷的静心苑外,是府上风景最好的地方。大老爷自从镇国公府被发配后整个人一蹶不振,习惯将自个关在书房里写字画画,不问世事,完全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王氏曾经为了让李蜜儿在她身前立规矩,让李蜜儿住进这个院子里,后来七少爷去世,李蜜儿诡异的起死回生,她怕李蜜儿身上有脏东西,索性答应了李宛诺的请求,把蜜儿送到大姑娘的院子里。 酉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李蜜儿发现花园外面的大门居然落了锁。 诧异的去推旁边的角门,然后走了进去。 奇怪…… 她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出来怎么回事,终于在走到半路时,被远处的抽泣声惊到,立刻蹲到了旁边的池塘里,好在天气寒冷,池塘并没有蓄水。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后面似乎还跟着人。 “秦丰,你这是算什么,避我如蛇蝎吗?” 我的老天,李蜜儿捂着嘴巴,差点尖叫出声,这个女人打死她都能够立刻辨别出来,可不是据说是病着呢的王氏吗? 秦丰,王氏的表弟,额,古代的表姐表弟什么滴,果然是奸/情无限。 李蜜儿庆幸冬日里天黑的早,否则撞破继母的好事儿,后患无穷。 花园很大,两个人又站的远,李蜜儿偷偷抬了下头,望到了秦丰是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单从他执意快速离开的脚步声看,怕也是被王氏吓的不轻。 “丰弟,你还记得我出嫁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吗?”王氏声音哽咽,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那一身柔弱却丰满的身躯在月光下隐隐带着几分道不明的风韵。 秦丰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客气的说:“表姐,那时候我正当年少,难免分不清楚轻重,如今您已经是李夫人了,我,我们男女授受不清。” “丰弟,你怎么可能对我那般绝情……你还叫我李夫人,那人对我如何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他整日里囚在书房里,不问世事,一大家子破事儿都落在我头上,上要照顾公公,下要带着先前夫人的孩子,小七又死在了流放路上,这日子过的简直就是活死人。” 李蜜儿听着王氏堂而皇之的胡言乱语,差点把中午饭都吐出来。管家的人明明是大姐姐,照顾祖父,教导弟妹的事儿也全都落在大姐头上,如今姐姐都累病了,她王氏做过什么了? 王氏明明是只会养尊处优,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还时不时折腾人闹腾闹腾,先如今到了她自个嘴巴里,倒是成了最受委屈的人。 秦丰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有说。他同王氏确实有几分少年情谊,王氏作为王家最被嫡母宠爱的独生女儿,人长的漂亮,又喜欢谈笑,明媚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秦丰外貌俊美,风流倜傥,又好诗词古画,若不是王家想求更大的富贵,偏把女儿送去给镇国公府做填方,他们未必不能成为一对佳偶。 秦丰沉沉的叹了口气,他刚刚丧妻,心底积郁,初见王氏时确实有几分仿若隔世,但是不代表他还会同她走到一起。 王氏暗示他多次私下想见面,他都拒绝了,若不是此次王氏生病,他根本不会走进她的院子。 王氏见秦丰依然如记忆里般温柔俊雅,身材瘦长高大,整个人映衬在朦胧的月光下飞,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含着泪,想起小时候秦丰对她的情深意切,顿时无法承受似的大哭了起来,身子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两只手紧紧圈住秦丰的背脊,喃喃道:“丰弟,我心里好苦,同你一样的苦,你陪我说会话儿可好……求你别走,呜呜……” 李蜜儿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身子弯曲的更深了。 秦丰争执了一下没有摆脱王氏的纠缠,索性不再推开她。王氏顺势用额头抵着秦丰的胸膛,轻轻摇头,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哽咽声音,两只手上下揉搓着秦丰的后背,感受着属于眼前男子的体温。 秦丰低头望着眼前不顾及形象,拼命往自个怀里靠着的女人,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情。他们毕竟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不曾相见,王氏又着实过的不好,让人感慨。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曾经世袭罔替的国公府说倒就倒,变成了如今的境地。 他感受到王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无语的摇了摇头,终于是感情用事,右手拦住王氏的肩膀,轻轻拍了起来,柔声道:“别哭了,天冷,你本身就病着呢。” 王氏一怔,抬头望着俊美的表弟,忽的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说:“你不走,我就不哭了。” 秦丰看着王氏小女孩似的表情,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今日已经太晚,这里人多口杂,让人看见容易误会你我的关系,改日白天里我再来看你。” 王氏晓得秦丰说的没错,她不敢逼秦丰太紧,见他总算松了口,说:“那一言为定。” 秦丰点了下头,又有些后悔应下这事儿,真是难做。 第17章 意外 李蜜儿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见王氏总算是打算放走秦丰,立刻聚精会神的注意他们动静。 秦丰艰难的摆脱了王氏的搂抱,踉跄了一下转身跑向角门,消失在安静的夜色里。王氏站在空旷的花园里久久没有移动,然后似乎是摸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李蜜儿长吁口气,看样子李蜜儿同秦丰是真的好过呀。不过转念一想,她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又赶上国公府倒台,经受如此大的变故后人变得萎靡不振,自然无法吸引住才不到三十的王氏。 此时秦丰突然出现,王氏又一门心思和离,怕是此刻如果可以和秦丰在一起,父亲将她休了,王氏都不会介意。唯独王家会为了名声,努力劝慰女儿别是带着个坏名声回家罢了。 李蜜儿腿蹲的发酸,呆了会见王氏没有回来,才大胆的站了起来。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地面上的树枝刮了起来,又落到地上,发出嘎吱的响声。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心里有几分害怕,撩起袄裙下摆,迈腿爬出了池塘。 啪的一声,李蜜儿后背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她吓的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 “啊!”的尖叫出声。 李蜜儿站稳,回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还带着几分得逞的戏谑。 她愤怒异常,扬手甩了王煜一巴掌,道:“你神经病啊!” 李蜜儿似乎觉得还不解气,急忙捡起地上的树枝,指着王煜,说:“你想干什么。”她的额头布满汗渍,眉头紧皱,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王煜毕竟是王家人,可会去直接告诉王氏她将他们的事儿全都看到了! 不过王氏巴不得同李家闹翻了,看她刚才对秦丰那迫不及待献身的模样,怕是根本不会晓得廉耻为何物,完全不在乎吧。 王煜脸上刚好就被李蜜儿打了一巴掌,火气溢满全身上下,道:“你凭什么打我。” 李蜜儿冷冷的盯着他,说:“大黑天的你从背后吓唬我是什么心态,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你信不信我把你刚才偷看的事儿告诉姑姑!她可是你的母亲,看到时候怎么罚你呢。”王煜扬着头,原本样貌还不错的脸颊皱了起来,怒不可止。 李蜜儿不屑的扯了下唇角,道:“你应该是求我帮你姑姑隐瞒这种恶心事儿吧,怎么,你还想将事情弄大不成,不过这样也好,你,你姑母,还有什么秦丰就可以滚了。”比起口出诛心之言,李蜜儿不信他们谁能吵的过她。 王煜脸颊通红,说:“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我,我只是逗你玩呢。” “少废话!你每次都说逗人玩,但是我和你不熟,更不想和你玩。你姑姑这破事我就当没看见,你不用挂心什么,先走了!”李蜜儿站得久了,越发感觉到了冷意,话说完了立刻转身就走。 “喂!”王煜叫她。 李蜜儿懒得回头,小跑着一路离开。王煜那个白痴,冲他这种喊法,迟早把婆子们都引来。王氏似乎对于秦丰的探病有备而来,院子里早已清空,李蜜儿来来回回,竟是没有遇到一个丫鬟。 王煜低头看着脚下被李蜜儿遗落的小荷包,捡了起来,弹了弹灰尘,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脾气差的臭丫头,明明是想告诉她自个东西掉了,不识好人心!”他见小荷包绣工极差,样子却是很新鲜,白兰相见的素朴花色,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踹入怀里。 李蜜儿一溜烟的跑回了厨房,见大姐姐身边一起回来的陪嫁大丫头水涵守着小锅,重新煎药呢。 “四姑娘回来了,可是同夫人说过他们拿错药了?” 李蜜儿一怔,才想起此次的正事儿,急忙解释道:“半路上忽然闹肚子,跑了几次茅厕,尚未来得及去东院呢。” 水涵笑了笑,说:“这事儿本来就不需要姑娘亲自跑的,如今府里人手少,年虽小的丫鬟越来越没规矩,稍后我去同东院的妈妈说一声就是了。” 李蜜儿急忙点头,道:“那水涵姐姐,我回去休息了。” “姑娘快回去吧,这大冷天的。” 李蜜儿嗯了一声,放心的回了自个院子。 李蜜儿辗转难眠,最终还是穿上衣服跑到了旁边屋子里,见姐姐刚吃过药,示意水涵离开,自个想同姐姐说会话。 李宛诺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但是清瘦不少,她见水涵关好门后,拉住蜜儿的手腕,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李蜜儿呵呵的笑了一声,犹疑的说:“姐,有件事儿我想同你唠叨唠叨。” 李宛诺一怔,说:“嗯?” “今日王氏的丫鬟端错药给王氏,我怕她日后出问题找茬,便第一时间想同她房里的人说一声,没想到碰见王氏同秦丰搂抱……” 李宛诺眉头越来越掬起,果然大怒的说:“这贱人,父亲还在世呢。” 李蜜儿没想到她那么生气,急忙拍着她的背脊,道:“姐……” “咳咳……”李宛诺一着急咳嗽了起来,李蜜儿无比后悔,早知道过些日在再同大姐说了。在李宛诺看来,继母王氏是父亲的妻子,如此行事简直就是看不起李家,欺人太甚。 “姐,你换个思路去想,王家如今势起,王氏在李家跟祖宗似的被供着,她若是起了其他心思,寻个理由送她走也不错呀,而且不用得罪王家,反而让王家觉得愧对于与咱们。小六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他留在李家,又是王家的嫡亲外孙,想必王家也不会因此落井下石,对咱们家不利。” 李宛诺看了她一眼,长叹口气,说:“想我父亲曾经是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竟是要如此仰人鼻息,甚至连妻子的龌龊事儿都要忍着……” “姐……王氏就算留在李府也不会体谅父亲,现在父亲已经很不振作了,如果可以再给他寻个好妻子,或许能好一些呢。” 李宛诺红了眼眶,擦了下眼角,道:“曾经觉得王氏走就走了,巴不得她赶紧滚蛋,可是想着若是以这种方式离开李府,父亲又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得起头呢。” 李蜜儿尴尬的垂下眼眸,她对那个便宜父亲真没啥感情,再说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讲什么抬头不抬头呢。王氏娘家如今李家得罪不起,若是可以寻了王氏错处让她王家愧对于李家,不才是最好的结果吗?李家都军户了,莫非还将什么世家节气? 李蜜儿见李宛诺是真动怒了,急忙再次安抚她,道:“姐,沉住气,此事先观望观望,事发后立刻同王家联系,不就完了。王氏这种能折腾的人,要是真铁定心思留在咱家,那父亲怕是一辈子萎靡不振了。”被自个老婆看不起的男人,可不是自尊心严重受挫吗! 李宛诺点了下头,说:“我也就是在你面前难过一下,这事儿我晓得了,我心里有谱,看看能否利用此事儿,在不是很伤父亲颜面下让王家主动将王氏接走。” 李蜜儿见大姐姐理智回来了,立刻安下心,摸了摸姐姐的手,笑着说:“好好养病,下面交上来的账务明细我都单独做了表,明日就拿来给你看看。” 李宛诺戳了下她的额头,道:“蜜儿真聪明,你那个表比我的账册还清楚呢。对了,我听说王煜养伤好了,你远着点他,这孩子在京城没少闯祸,据说此次同时得罪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呢。” 李蜜儿咧嘴笑了一下,想起刚才又拍了那人一巴掌,心虚道:“嗯,反正只要他不惹我,我绝对会远着他的。” 李宛诺欣慰的点了下头,说:“还有,别整日里只顾着你的刺绣和账本,多和姊妹们走动走动,我听说二伯母要带姊妹们出去,你主动说不去了?” 李蜜儿愣了片刻,道:“姐,他们不爱跟我玩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干嘛还上赶着去找讨厌呀。”李蜜儿又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全家人都挺避讳她的,尤其在王煜被她弄伤后。她从小可没读过什么女戒,讲究女人凡事儿都要忍耐,那一日如果她不反抗王煜,最后被打的岂不是成了她。 李宛诺忽然心底一疼,觉得妹妹特别不容易,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同二伯母说了,她到时候会带你去的。你虚岁十五,必须出去走动走动,否则传出去不好听,容易被人说闲话。尤其是府里本身就已经有闲话了,你更要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 李蜜儿不愿意李宛诺难过,点头称是。 她都有些后悔同大姐姐说这事儿了,不但让李宛诺生了顿气,还接了个必须出门的任务。她心底略微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有些抵触,虽然努力让自己接受了,却也是需要些时间。 但愿这次不会再出状况了。 李蜜儿右手拂了拂自个的胸口,出趟门就跟上班似的,需要面见各种各样的客户和领导,她尽量学会低调,少说话,少做事儿,做个不惹事儿的木头人。 第18章 外出 李家在当地的亲戚不多,许多曾经的朋友碍于李家的身份,多事私下偷偷往来,国公爷也不愿意拖累现在还肯同他家联系的人,所以并不是很主动的去麻烦人家。 明面上会有礼尚往来的都是姻亲,比如徐氏娘家的堂弟,就在本地常住。 阜阳郡是大黎同西凉国边界地块,徐家是皇商,自然会在有一些同西凉国的贸易往来,徐氏堂弟徐宗易就是徐家常住在阜阳郡的负责人。 他的父亲是徐家的嫡出老三,是徐氏父亲的亲弟弟。所以对于这位落难了的堂姐一家人,他始终不敢有半分怠慢。谁知道以后镇国公府会不会重新崛起呢,这都是说不好的事儿。 徐宗易家里人口简单,一个嫡出妻子,三个姨娘,两个嫡出儿子外加一个嫡女,三个庶女。李家初到阜阳郡的时候颇受徐家人照顾,老太爷特令徐氏带着孩子们亲自给徐宗易家送年利。 李家姑娘们难得有次出门访友的机会,徐氏听从老太爷的吩咐,基本上带走了所有的姑娘们。 徐家三房在阜阳郡经营多年,徐宗易人又圆滑,伏低做小,并不因为自个是嫡出的有钱公子就仗势欺人,阜阳不像京城,讲究士农工商,阶级没那么的明显,外族通婚人也较多,徐宗易性格好,吃得开,颇有些地位,所以国公爷是想同他打好关系的。 徐宗易的嫡出儿女同郡守的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破些才名,李家姑娘们同他们多多接触并没什么坏处。李蜜儿出门时并没有做过多的打扮,上面是淡粉色的碎花袄裙,下身套着棉裤,外面披着大姐姐压箱子底的貂皮袄裘。她发现李家姑娘们的袄裘质地都特别的好,这还要归功于当初抄家的队伍是由欧阳穆带领的,据说是并未搜刮油脂,给李家留下了挺多东西。 过去的事情不愿意再提及,总之欧阳穆在李家抄家流放中留了不少人情,不管其真正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如今的李家同欧阳家就好像渺小的蚂蚁仰望一头凶恶的狮子,连深究的意愿都没有。 各过各的日子方是正事儿。 李蜜儿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望向了窗外景色。阜阳郡同李蜜儿想象中没什么特大区别,就是百姓看起来似乎更淳朴了一些,天气虽然寒冷,人人却洋溢着莫名的热情,不停吆喝着贩卖东西。 徐家离他们家不远,是一处门面看起来挺普通的大院子。 阜阳郡是大黎的最西北边界,徐家三房只有徐宗易一家留在了此处,所以当家主子少,除了常年在外面跑的徐宗易外,就只有他的妻子蓝氏。 蓝氏父亲是七品小官,如今已经致仕,家世清白,兄弟几个都是读书人,不过无人在朝中为官。她的几个女儿看起来都挺知书达理,嫡长女徐容羽十六岁,庶出女儿最小的四岁,另外两个分别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徐容羽率先出来带领他们几个去后院玩,李蜜儿和李宛宁最为年长,所以应和着徐容羽的言辞,说着话。 今个一起来李家做客的还有皇商杨家大房。杨家人比他们到的晚了一些,两个女孩,嫡出的叫杨澜,庶出的叫做杨芝。 李蜜儿本着但凡有什么话就都随着李宛宁语气说,不一会面子上就同杨澜和徐容羽成为了朋友。杨澜总是好奇的看着李蜜儿,让李蜜儿有些诧异,疑惑道:“澜儿姐姐有事儿吗?” 杨澜愣了一下,坐在她的身边,歪着头靠近她,低声的说:“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威名,见到真人后觉得惊讶罢了。你怎么看起来很柔弱呢。” “威名?”李蜜儿着实呆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呀,你二叔不是前阵子跑了好几趟我们家吗?我就是纳闷你要有多么大的胆子,才敢对着那么一张脸动手,杨宇看起来多恐怖呀。” 李蜜儿微微一怔,忽的恍然大悟。 难怪总觉得皇商杨家有点耳熟,原来是同上次的大胡子有关系。那位大胡子貌似是前来投奔杨家的远亲,后来二叔为此特意去杨家道歉,据说还同杨家老大成了朋友。 李蜜儿想起上次的粗鲁举动,心里隐隐有一点点愧疚,道:“那个,那个叫杨宇的人,牙最后怎了样了呀。” 杨澜淡淡的笑了一下,说:“还能怎么样,掉了一刻门牙,你好厉害呀,这事儿在我们家都传开了,我原以为你会有多么的威武。” “咳咳……”李蜜儿不晓得如何回复,尴尬道:“牙掉了,岂不是,岂不是就没有了。” “嗯,不过漠北有一位医学圣手,是可以给人镶牙齿,就是据说他不太好请,总之我很佩服你,以后你可以来我家玩,我堂妹也对你好奇呢。” 李蜜儿听后心底五味具杂,她已经不太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其实话说回来,人家好心好意救了她一条性命,最后被她“恩将仇报”的磕掉颗门牙,还闹得众人皆知,实在是太不好了。 李蜜儿一直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总算熬到了午饭时候。 主屋里,徐氏也同弟妹聊得十分热略。 徐氏母亲是徐家宗妇,在徐家有些话语权,所以徐宗易的妻子蓝氏待她十分客气,两个人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儿女亲家,蓝氏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单独同徐氏说起了悄悄话,道:“姐姐,我听宗易说如今王家的嫡长孙就住在你们府上?” 徐氏一愣,诧异道:“你是指的我家大伯继室的那个王家吗?” 蓝氏点了点头,说:“姐姐你们不知道吧,因为皇帝子嗣的事儿,宫里明年开选秀了,所有胭脂水粉裁衣方面都要进行单独招标,为此皇上派了他信任的人分别出宫,其中有一位李德盛总管会在阜阳郡落脚。据说已经都到了漠北宜城,估摸着没几日就来阜阳了。” 徐氏嗯了一声,如今但凡是皇商自然同宫里太监挂着钩呢,在招标这种事儿上,一般官员都抵不上这些宫里的总管有用处。徐家也好,阜阳郡本地的杨家也罢,怕是都盯着这事儿呢,不过这个同王家有什么关系呢。 蓝氏趴着头,小声说:“我们家老爷早先不在家便是去了宜城,都见过李大总管了。据说他出宫前,王氏诊出孕事儿了。” 徐氏大惊,急忙想起自个虽然同大嫂子不亲近,却并未同王氏有什么过节。 如今新帝对女色上不是十分热衷,宫里唯独对皇后娘娘白氏和小才人王氏情有独钟,皇后娘娘自从生下大公主后便连着小产了两个孩子,据说是身子不好,怕是再难挂住孩子,基本断定无法生育子嗣了。现在王氏忽然怀孕,这要是生了个皇子,可就是皇长子呀! 王氏娘家势弱,对于新帝来说极好控制,这原本看起来的缺点或许反而在此时成为优点,那么现在住他们家的王家嫡长孙王煜,不管性子多么差,却总归是王老爷亲手带大的孙儿,要是王家得势,王煜难免不会一步登天。 徐氏心里盘算着,望着弟妹,琢磨着她到底想问什么呢。 蓝氏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道:“李大总管偷偷告诉我们家老爷,王家那孩子闯了祸,得罪了皇后娘家,就意味着得罪了太后娘家,原本是打算皇上亲自小惩一下保全皇后和太后娘娘面子,不曾想王氏突然就怀了孕,皇帝稍微说了一声王氏就差点晕过去。好在皇后娘娘仁慈,顾及皇帝子嗣主动按下此事儿。王家这才让王煜尽快离京,省的碍了贵人的眼,又被人利用挑起事端,否则那孩子又怎么可能安然的住进你们家呢。” 徐氏淡淡的嗯了一声,皇后此时仁慈,日后指不定如何呢。 时不待人,皇帝沉默不追究,终归是心底有些偏向王才人的吧,毕竟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更何况世上男人哪一个不是只闻新人笑,不愿意去看旧人哭的。 蓝氏见自个说了这么多,徐氏都不多说一句,忍不住开口,道:“实不相瞒,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姐姐让我见见王煜那孩子,我们老爷有意将澜姐儿说给王煜。” 徐氏一愣,似乎早就猜到似的,说:“你这事儿可是决定了的,三叔清楚吗?”徐氏口里的三叔是徐宗易的父亲。徐家嫡出三老爷。 蓝氏点了下头,道:“写信给族里了,主要是我们老爷探过了李大总管的口风,听说王家老太爷是不打算让王煜回去了,王才人这才刚怀孕,指不定多少人想拿着把柄打击王家,所以王煜怕是至少要在阜阳待好几年呢,我们家澜姐儿性子还成,我和宗易思来想去,与其让她继续走我的老路,找个普通商贾人家,或者寻个小官嫁过去当媳妇,不如就搏一搏王家这个富贵。王煜在阜阳待着,我们家也能照看着他们,是人都不可能是铁石心肠,不信花个四五年捂热不了他。若不是王家此时出了这事儿,我们也不敢想这门亲事儿。” 徐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暗道蓝氏讲的似乎有点道理。 只是王煜惹祸才住在李家的事儿,公公到底清楚不清楚,是否另有打算呢。 第19章 互斥 徐氏最终答应蓝氏,改日寻个机会带王煜过来做客让弟妹好好看看。 回去的路上她却有些心神不宁,怎么想怎么觉得王煜虽然性子调皮了一些,但是这些时日在李家住着好好地,不曾听说有什么特大的恶习,再想想王家的未来,若是王才人生下一男半女,怕是未来十年内皇上顾及子嗣的面子,也不会让王家难堪,只要王家自个不作死,就暂且死不了。相比较于其他手握重兵的外戚,王家算是相当落魄的了,皇帝或许还会大力扶持。 徐氏手握成拳挡在胸口处,正巧看到二女儿回头看她,道:“娘亲想什么呢,眉头掬起来啦。” 徐氏无语的扯了下唇角,望着女儿天真的眼眸,忽的怔了片刻,暗道:王煜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必然是住在李家,那么与其让弟妹把澜儿嫁给王煜,她干嘛不让王煜做自个女婿呢。这样子宁儿还不用远嫁,她还可以看着他们俩人,督促宁儿把孩子先生了,日后就算回京也不怕什么。 更何况宛宁性子太单纯,嫁给别人怕也未必能拿捏得住夫君,还不如在此时王老太爷需要帮忙的时候,率先主动出手,落个好名声。 李宛宁不清楚母亲的想法,一头钻进了她的怀里,说:“娘亲,今个澜儿姐姐拿了好多西凉国的刺绣,和咱们的针法不一样呢,很有意思。” “嗯。”徐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还有,您别看四妹妹的针法不好,想法却是不错呢,连澜儿姐姐都说四妹妹有点意思。娘亲,我感觉四妹妹和前阵子不一样了,以后不躲着她了可好?” 徐氏愣了一下,想起还打算让宛宁同王煜结亲呢,自然是不能老躲着大房吧,便道:“兴许是现在病好了,你若是喜欢找她玩,就去大姑娘院子里好了。” “哦,还有,我听说你大伯母病了,晚上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李宛宁哦了一声,心里纳闷大伯母都病了挺长时间的了,怎么母亲今日才想起去看她?不过凡事她脑子里都过的快,转过身又撩起车窗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去了。 李蜜儿应付了一天“客户”,难免身心疲惫,回到房里率先洗了个木桶澡。待她擦干净身上休息的时候,水涵端了一盘可爱的小糕点送了上来,道:“王大厨亲手做的,可惜姑娘们白日出去了,便宜了那群小子们。大姑娘让我给姑娘留了一些。” 李蜜儿笑眯眯的接过来吃了一口,香甜可口,入嘴即化,难怪李家的酒楼生意那么好,王大厨相当厉害呢。 李蜜儿同姐姐的院子里一共就四个丫鬟,其中水涵和水墨还是李宛诺最初的陪嫁丫头,其中水墨成亲了,水涵定过亲事儿,因为镇国公府倒台,她的青梅竹马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便陪着大姑娘回了李家。另外的两个丫头叫做水香和水云。其中水香是伺候李蜜儿的。 现在李家姑娘们基本是每个姑娘就配备一个丫鬟,负责姑娘所有的事儿。 李蜜儿吃的好吃,便多吃了几口,其中一个咬进嘴巴里觉得粘粘的,于是她很恶心的掏了出来,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还挺漂亮,真难以想象似乎是王煜那个讨人厌的孩子写的。 “你有东西拉我这了,明天饭后你院子门口见!” 李蜜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她能有什么东西丢了呢,银两肯定是不可能,莫非是荷包?不过她每日练习刺绣,荷包恨不得一天五六个的秀,丢了就丢了吧,不用他特意归还。 所以李蜜儿没当回事儿,把小点心干掉,其他全部让丫鬟给扔掉。 远在李府最西头住着的王煜暗道自个真是聪明,知道那份点心是丫鬟水涵给李蜜儿留着的,就特意去厨房塞了纸条,就是不知道李蜜儿会不会又犯傻,最后把纸条吃了…… 翌日傍晚,他吃完晚饭后就急忙去李蜜儿院子门口猫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居然,居然连李蜜儿的人影都没看到。王煜莫名委屈,气愤异常,掏出怀里的小荷包扔在地上踩了又踩,他真是多余好心肠,想把东西物归原主! 李蜜儿原想着最多就是个破荷包,谁捡着谁要呗,大不了扔掉就是了,却没想到让王煜如此不痛快,两个人的仇似乎结的更深了。 李蜜儿本就不待见王煜,自然不介意王煜讨厌她。 王煜觉得自个也是非常厌恶李蜜儿的,却又忍不住想招她,似乎只能自个讨厌她,不能她讨厌自己,尤其是他已经在李蜜儿那吃了那么多的亏,总要报复赢一把吧。所以每次家里一起吃饭,他都不由自主的特别关注李蜜儿,越发让李蜜儿觉得王煜丫就是个神经病……脑子进水了。 徐氏这两天也在观察王煜,发现王煜除了有点小孩心性,喜欢恶作剧外,并无无法容忍的缺点,尤其是他身边一起来的两个丫头似乎都是完璧之身,可见他不是好色之人。 在徐氏看来,世家子一不赌,二不色,那么就可以了,只有这两个毛病容易上瘾,不好纠正,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后期解决。 临近新春,阜阳郡本地推出冰雕节。徐氏想让女儿同王煜多多接触,索性就号召所有孩子们一起去玩。王煜想着可以借机找茬好好“教训”“教训”李蜜儿了,所以欣然应声前往。却没想到在门口根本没看到李蜜儿,忍不住问李宛宁:“二姑娘,李蜜儿呢。” 李宛宁一愣,说:“她先去酒楼了,然后才会去冰雕节找咱们。” 因为徐氏给自个女儿放假,酒楼正好是采办日,需要自个人盯着,于是就从原来的李若峰和李宛宁的组合,变成了李若峰带着李蜜儿去。 王煜听说李蜜儿不在,心里没来由的不高兴,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总是想找李蜜儿,似乎看她出丑心里就会很痛快,于是他归结于自个越来越讨厌李蜜儿了。 王煜蔫蔫的叹了口气,说:“那咱们先出发吧!”真是的,又让李蜜儿给跑了。 李宛宁笑着应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王煜一眼。 第20章 出行 李蜜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在车上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捂了下嘴角,有些无奈的下了马车,摘下纱帽跟随李若峰进了酒楼。她不会是被大姐姐传染了吧! 李若峰带着杂役去后面看货,示意李蜜儿和大管事对账。 李蜜儿笑着应声,发现大管事看向自个的目光略显闪烁,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她莫名跳楼外加滚楼梯的糗事,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 她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肤若凝脂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倒是让大管家微微愣住,暗道四姑娘生的真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不过李蜜儿稍后的表现,让大管家大吃一惊,打消了她脑子有病的印象。 李蜜儿条理清晰,态度认真,尤其是对账目数字的记忆力更是出众,逐渐让大管事侧目,两个人相谈甚欢,不一会就把公事弄完了。 李蜜儿长吁口气,拍了下胸脯,好在没有辜负大姐姐的嘱托。她擦了下额角的汗水,转过身吓了一跳,背后居然站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李宛宁穿着一身粉色袄裙,不太高兴的走上前来,沮丧道:“王大哥说冰雕没意思,要等晚上挂了灯才好看,所以我们就先回来吃饭了。” 李蜜儿莫名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那上去吧,正要开饭呢。” 王煜一听,扬起下巴大步跟到了李蜜儿身后。 他不调皮捣蛋的时候眼睛很明亮,皮肤又白净,远处看起来倒是翩翩公子,不是十分惹人讨厌,但是一张口,就始终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流气劲,小声嘀咕着:“我那日特意传纸条给你,让你出门取东西,你怎么没来。” 李蜜儿听他说话就来气,故作冷淡道:“你是谁啊,没事儿给我传纸条,你多大了,怎么一点都不避讳!”她的眼底满是厌弃,就差再蹦出一句你有病吧,别老缠着我。 王煜微微愣住,胸口忽的有点不痛快,但是依然忍了下来,说:“你绣活儿可真够次的,不过荷包样式还不错,你愿意不愿意推广一下呢,我可以帮你呀。”他本是好意,听说李家女孩确实都要自个做活计儿,才会有此一说。 李蜜儿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你都说我绣活儿次了,还推广个屁啊。”李蜜儿对付恶男可从来是没什么客气的话,再说大姐让她远着点王煜,她自然没必要讨好他了。 王煜被她噎的没话讲,又觉得李蜜儿犀利的目光快亮瞎他的眼了,明明是那么的讨人厌,他却总想过去讨人嫌,他或许真是脑子有病了,才会如此忍耐她。又或者李蜜儿给他的感觉很新鲜,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如此大胆的挑衅他,还不屑一顾的数落他。这种感觉真是与众不同。 李宛宁见王煜跟个小厮似的低头哈腰跟着李蜜儿,暗道这人怎么回事儿,四妹妹就差同他说一句滚蛋了,他反而上赶着跟在身后。李宛宁回想起母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心里略感不痛快。她本是对王煜没什么好感,但是王煜如此无视她而追着李蜜儿,多少让她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李宛宁气哄哄的跟在身后,脸色沉了下来。因为包间满了,大管事给他们挑了二层临着大街的桌子,低下头就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明亮的日光倾洒而下,落在了李蜜儿沉静如水的脸上,倒是让王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暗自打量李蜜儿,明眸善睐,面若桃花,不说话的时候面色清冷,依然难掩整个人散发出那股说不明的艳丽劲,脸上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真像让人上去捏一把,就连掬起眉头的样子,也别有一种味道。 他微微一怔,自个想什么呢,果然见李蜜儿投过来不满的目光,声音冷冰冰的说:“你盯着我干什么。王煜我告诉你,这里没有别人,你要是再敢无礼,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王煜尴尬的撇开头,李若峰和李宛宁也同样别扭起来,四姑娘厉害全府上下都清楚,但是王煜可不是好惹的家伙呀!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王煜居然没有发火,而是闷头吃起饭。李蜜儿见他还算老实,不再瞪他,同李若峰说起了对账的事儿。 不一会就吃完了午饭,王煜看了一眼大家,说:“咱们去城西吧,那有好多冰雕。” …… 李宛宁一阵无语,自然晓得他这话必然不是对她说的,刚才王煜可是说冰雕一点都没意思呢。 李蜜儿想着姐姐让她出门对账,可没有吩咐要去看冰雕,于是摇了摇头,说:“我感觉身子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去了,你们去玩吧。” “蜜儿妹妹身子不舒服,你没事儿吧。”王煜率先开头,直接唤了她的小名。 李蜜儿皱了下眉头,道:“王煜,你要么叫我四姑娘,要么叫我李宛茹,蜜儿这两个字可不是你叫的,太过逾越,拜托你自重一点好不好,否则我还是会告到祖父那去的。”李蜜儿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她对王氏一家子可没什么好感。 王煜闷闷的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委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道:“你掉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还给你。” 李蜜儿望着桌子上的荷包,没有说话。这个荷包似乎被王煜放在怀里太久了,不够平整,表面皱皱巴巴的,本来就不好看的刺绣此时看起来更是很难看,不由得让李蜜儿脸颊通红。 李宛宁正愁没地方打击李蜜儿,急忙拿起荷包,笑着说:“难怪大姐姐勒令四妹妹补习刺绣,这针法,真是,真是别具一格呢。” 李若峰也忍不住笑了,他绝对不是有意惹怒李蜜儿,而是眼前的刺绣着实像是六七岁孩童弄的。 李蜜儿脖颈子都快红透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煜,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报复! 故意的! 王煜本就觉得李蜜儿模样太过明艳,此时更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他不想大家取笑蜜儿,主动道:“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的,样式,样式很新颖。” 李蜜儿愤怒的一把就抢过了李宛宁手里的荷包,淡淡的开口:“我先走了。” 王煜不晓得她为何又生气了,本能的拉住李蜜儿,道:“你不去看冰雕了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玩意儿,京城都没有的。” 李蜜儿啪的一下就甩开了他的牵制,说:“二姐姐陪你去就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想占着多少资源呀。” 王煜有点不太理解李蜜儿的言辞,只是很直接的道:“我不想二姑娘陪我。” 李宛宁胸口一堵,一股道不明的怒火油然而生,她还不想伺候王煜呢,莫不是母亲特意吩咐,她才懒得哄着这位大少爷。但是她懒得哄和被人嫌弃了完全是两码事儿。 李宛宁生气的决定撂挑子不干了,道:“成了成了,人家王大少爷想让四妹妹你去陪着看冰雕,我看还是我同二哥哥先回去吧。” 李蜜儿懒得同他们说话,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在她走向楼梯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一张很难忘记的熟人正在上楼。 这位熟人的面容可以用霸道来形容,尤其是两腮处的大胡子,几乎盖住了一整张脸,让人过目不忘,深刻的记在脑海里,可不正是那个明明救了她,却被她磕掉牙齿的杨宇。 李蜜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王煜似乎危害性更小一些,于是毫不犹豫的坐了回来。 王煜见她居然主动回来,立刻不计前嫌,态度诚恳的说:“四妹妹,咱们一起去看冰雕吧。” 李蜜儿不敢回头,目光迎向他想了片刻,忽的莞尔一笑,道:“好吧。” 王煜呆愣住,诧异于李蜜儿难得有的好脸色。他望着这张笑起来明媚动人的脸蛋,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眼底爬上一抹浓浓的喜色。 第21章 再遇 李蜜儿烦透了这张脸,却故作和善的冲王煜浅浅微笑,小声说:“咱们先坐会吧,我感觉好像还没吃饱。”她可不想此时下楼同人家走个对脸。 王煜急忙唤来小二,吩咐再上些甜点,还主动说自个负担这次的饭费。李宛宁心情不好,索性成全了他,自个也多点了些吃食。 李若峰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一时无语。母亲想让王煜当女婿的意愿他多少有些看出来,但是王家如今势头颇猛,若是王才人真生下皇子,怕是就敢立刻让王煜回京了。毕竟王煜可是王老太爷自个带大,据说在老太爷眼里,地位比亲生儿子都高呢。 王才人虽然是庶女,似乎同王家也不亲戚,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她若真是生下皇子,王家就是皇上长子的外祖母家,看在儿子的面上皇帝也不会不给王家脸面的。 想到此处,李若峰决定回去好好同母亲商量一下,与其琢磨着招婿王煜,不如靠自个先把军户身份抹了,他的庶弟颇受夏千户看重,为了让庶第脱籍,至少要带着他们整个二房吧。 欧阳宇今天是一个人,他已经连着十几日来这家酒楼吃饭了,大哥说王才人有个嫡出姑母嫁给了李家大老爷做填方,这个酒楼貌似就属于李家的吧。 而且他也有一点私心,没准能碰到上次那个臭丫头的呢。 他这辈子难得做一件好事儿,居然赔进去一刻牙齿……对方还有脸借用杨家大房的势力打压他不予追究。杨家老大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替他回复此事作罢,欧阳宇不屑的扯了下唇角,待日后他离开这里,就算杨家不是什么细作,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群势利眼的人。 欧阳宇在欧阳家族里都无人敢欺负,何况是在外面,这次掉牙齿的事儿可真够丢人的。还好大哥和二哥都有要事儿在身,并未怎么关注他。否则就算是把那姑娘撕碎了都难解心头之恨呢。 李蜜儿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背后的动静,有些心神不定。 她回想起杨澜前几日得意的言辞,杨宇因为救她似乎在杨家都成了笑话啦,若说这人心里不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再次相见,他,李蜜儿咽了口吐沫,这人不会对她动手吧。 她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王煜看到,急忙关切的问:“怎么了,别是真也病了吧。” “别过来。”李蜜儿急忙叫停王煜伸过来的那双手。王煜比她还像个现代人,完全没有什么男女设防的概念。她可受不了谁对她动手动脚,尤其是在这种似乎亲一口就恨得必须成亲的古代。 李蜜儿对他明明态度就不好,王煜却不讨厌,他自个都觉得新鲜,忍不住又偷偷瞄着李蜜儿。反正他就是不讨厌李蜜儿凶他,似乎心底还隐隐有些喜欢李蜜儿直接的态度,至少说话没那么费劲,不像是平日里同一些世家女,讲事情对方恨不得红脸半天,还支支吾吾的没个整句话。相较之下,李蜜儿虽然脾气差点,可是十分爽利大气,更难得的是,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王煜被自个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躲得李蜜儿远远的。 李蜜儿哪里清楚王煜在想什么,见他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一会又看自己的模样只觉得这人脑子就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过了一会,李蜜儿想着差不多了吧,杨宇那人要走的多慢也应该过了自个身后,于是小心翼翼的回头,见似乎没了对方的身影,急忙站起身想要离开。 王煜自然紧随其后,两个人没走几步,李蜜儿就忽的停了下来。 正对着楼梯的包间门被打开,熟悉的大胡子容颜再次映入眼帘。李蜜儿忍不住懊恼的想,这人一个人居然还要去包间,难怪杨家姐妹们都看不起他,家底被败光了还如此奢侈。 欧阳宇却是嫌弃楼门口的包间太过嘈杂,眼看着过了饭点,应该还有其他包间可以选择,所以才走了出来,没想到正好和李蜜儿走了个大对脸。 李蜜儿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抬着下巴,僵硬的移动脚步,毫不犹豫的扶着楼梯往下走。王煜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大胡子,心想这人是谁,让李蜜儿另眼看待,竟是盯了那么久。 欧阳宇也是愣住了,忽的扬起唇角,二话不说扶着楼梯栏杆就跳了下来,拦住李蜜儿的路,道:“怎么,这位姑娘,好久不见没什么话说吗?” 李蜜儿抬起头,发现大胡子的男人生的高大,身板挺直,好像一座山似的让人难以越过去,眼底明明是笑着,却透着浓浓的不屑,肆无忌惮盯着她,凛然是不罢休的模样。 李蜜儿想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能同这种人较劲,索性低下头,反正他确实无辜,于是蜜儿轻轻的道了歉,说:“上次的事儿,确实是我不对,对不起。” 欧阳宇没想到她态度会变得卑微,一时间反而怔住了。 王煜则是大怒,心底很是不服气,这个无理的男人算老几啊,居然上来就能让李蜜儿道歉! 李蜜儿自认看人眼光比王煜准,这人凶神恶煞,最主要的是据说还死了爹娘,无所顾忌的男人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于是她急忙拉住从身后跳出来的王煜,斥责道:“你别说话。” 王煜愣了片刻,委屈的情绪涌了出来。 李蜜儿平日里待他冷漠也就罢了,眼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个男人,居然,居然她也是向着对方。一口气堵住了王煜心口,他挥开了李蜜儿的手,转过身冷冷的看向了欧阳宇。 王煜身高并不碍,却生的瘦弱,模样俊秀,同欧阳宇站在一起有些势力悬殊,但是世家子出门在外谁是靠自个打架? 顿时,王煜四周围上了一群看起来威武雄壮的男人们。他毕竟是老太爷的心疙瘩,被发放到边关已经是老太爷的极限,自然留下大把金银和保护他的人才安心了。 第22章 冲突 李蜜儿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急忙刺溜一下子就跑到了两个人中间,背对着欧阳宇,冲着王煜吼道:“你要干什么!” 她躲着杨宇是一码事儿,王煜没事儿闲的对付杨宇是另外一码事儿,更何况杨宇本身算是她半个救命恩人,虽然她不领情,但是不意味着她可以忍受其他人因为她欺负杨宇。 欧阳宇当场愣住,他还是第一次躲在女人背后,更何况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柔弱无力,此时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仿佛保护小鸡的老母鸡,张牙舞爪的冲那个玉面公子吼叫。 王煜脸颊通红,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李蜜儿同他算是一伙的人,现在居然倒戈去帮着他人,还因为外人吼了他,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时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望着目光犹豫不定的手下们,他心里有些觉得丢了面子,当然更难过的是在李蜜儿眼里,他居然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李蜜儿见王煜皱着眉头盯着她,使劲喘气,不由自主的瞪了王煜一眼,然后转过身看着杨宇,没好气的说:“你还不赶紧走,戳在这里做什么!” 欧阳宇怔了一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了李蜜儿。 这女孩长得倒是貌美如花,淡粉色的袄裙,没有太多修饰的发髻盘在耳后,露出了光滑的面容,肤若凝脂,午后的阳光投了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仿佛闪耀着什么,明艳的让人觉得晃眼。 欧阳宇极少这般仔细的看一个女人,所以此时的眼神未免让人觉得肆无忌惮。饶是现代人的李蜜儿都有些受不了了,脸蛋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整个人更像是含羞欲放的花朵般惹人眼目。 她有些生气的走上前拍了欧阳宇一下,低声说:“我身后这人背景可大着呢,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我可救不了你,到时候你再掉了牙齿可不要找我。” 欧阳宇望着李蜜儿认真的目光,忽的有些想笑,视线不由得停在她小巧的下巴处,微微扬着,带着几分稚气,又透着娇媚,忍不住随便回了一句,道:“他的背景能有多大?” 这世上敢和他拼背景的人真的不太可能存在吧,所以欧阳宇骨子里是有恃无恐,难免透出几分张扬的脾气,王煜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怕是连死人都没见过,还敢同他比犯狠吗。 李蜜儿倒是被他问住了,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说:“你这人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好人心,我不过是因为上次的事儿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想出言提醒你,你若是觉得无所谓就自己去得罪人吧!”李蜜儿发现大胡子男人丝毫没有被离开的意思,于是转身去找王煜,道:“你不是说要去看冰雕吗?咱们去看冰雕吧。” 王煜扫了一眼李蜜儿,又扫了一眼眼底带着笑意的大胡子,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尤其是大胡子完全一副有本事你就过来的模样,更是让他咽不下去这口气了。 李蜜儿真心不想他们之间发生冲突,尤其是王煜的姑父可是当今皇帝,那个大胡子杨宇算什么!死了爹娘投奔宗族的落魄户而已,上次救了她还被她磕破了门牙,杨家都不予追究,要是此刻同王煜碰上了,若是被打死了都没人收尸吧。 本着同情弱者,并且对杨宇有愧的心情,李蜜儿轻轻的拉扯了一下王煜,小声说:“走吧。” 王煜愣了一下,脸颊越发红了起来,望着眼前水汪汪的目光,差点就点了下头。可是转过念头一想,李蜜儿突然对他好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帮这个男人,一股说不出的火气蔓延全身,融入血液里不停的流动,直奔大脑,忍不住找茬道:“喂,大胡子,你把小爷的东西捡起来,我就放了你。” 王煜故意将怀里的一锭银子扔到了地上,勒令欧阳宇去捡起来归还。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淡淡的开口:“不捡。” 李蜜儿回过头瞪向他,又看向王煜,说:“好了,我去捡成了吧,你没事儿为难人家干什么。” 李蜜儿说完就去捡银子,递给王煜。 王煜深吸口气,瞪大了眼睛,愤怒的说:“你有病啊,我让你捡了吗?” 李蜜儿稍微愣了下,扬声道:“你才有病呢,你跟个陌生人较劲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如此偏向一个陌生人!”王煜啪的一下把银子又扔到了地上,推开李蜜儿,大步走到了欧阳宇面前,冷冷的说:“捡啊,给爷捡起来,不捡就让人打死你!” 欧阳宇抬起头 ,目光忽的变得越发冰冷起来,直直的看着王煜不说话。 王煜歇斯底里似的大吼着:“去捡,你个贱民。” 欧阳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右手缓慢的抬起来,不是低头去捡东西,而是从背后拎住王煜的后脖领子,慢慢的抬高,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王煜大惊,周围的侍卫们更是面色苍白,不敢轻易上前一步,呼啦的一下子将欧阳宇围住。 一名年长的侍卫颤颤巍巍的走出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许对公子无礼。” 欧阳宇垂下眼眸扫了他一眼,然后将手臂举得更高了。 王煜张牙舞爪的胡乱挥舞着手臂,两腿已经悬空,他脸色煞白,狠话道:“你快放了我,否则,否则我灭你全家!让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宇一听就更想乐了,他们全家还包括当今皇上呢,他倒是想看看谁敢灭!欧阳宇垂下眼眸,目光如刀般冰冷锐利,毫不客气的往后使劲一甩手,将王煜扔了出去。 李蜜儿吓得说不出话,惊恐的看向了大胡子,天啊,这人上次是要对她多么的温柔,她居然,居然敢用额头去磕他的下巴!真是作死呀。 侍卫们急忙顺着抛物线弧度去追人,只见王煜从空中砸向了楼梯处,发出一道响亮的撞击声,然后轻轻落下。王煜的骨头好像都快摔碎了,后背狠狠的砸到地面上,整个肺部似乎都要倒了出来,一股腥味蔓延在嘴边。 他随便擦了下嘴角,目光凶狠的看向远处始终有恃无恐的欧阳宇,咬牙道:“给我抓住他,不许让他跑了!这滚蛋!” 李若峰从后院一路小跑,嚷嚷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报官!”母亲说,宫里的大总管这就要抵达阜阳郡了,到时候全郡上下的官员都要看其脸色,大总管又指明过来看望王才人的亲侄儿,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王煜在他们家出事儿,李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23章 躲避 欧阳宇被人群围住,他挽起袖子,高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一群人便向前涌上几步。一名护卫高喊一声,大家集体扑了上去,打起了群架。酒楼的客人乌泱泱的往外跑去,生怕惹上一点事端。 李若峰穿过人群来到李蜜儿身边,眼里是明显的埋怨,道:“你赶紧和宛宁离开这里,一会官府的人来了,看到你们两个女孩像什么样子。” 李蜜儿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发软,她有些委屈,眼底涌上了泪水。已经有小厮过来搀扶王煜,打算立刻带他就医,王煜年轻气盛,咬牙发狠道:“我不走。” 李若峰见他满嘴的鲜血,看了一眼李蜜儿,说:“你去让他离开。” 李蜜儿抿着嘴唇,点了下头,过去道:“你还强撑什么,那人都快疯了,一会万一又对你动手,你是想逼疯我们家吗?” 王煜转头看了一眼李蜜儿,原本还想吼叫几声,见她泪眼朦胧,说着说着就哽咽出声,心里某处柔软被轻轻的碰触到,再加上胸口疼的不得了,浑身骨头快散架了,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李蜜儿急忙唤人,道:“快腾出人手先把你们家少爷带走!” 两个护卫走了过来,驾着王煜往外走去,王煜忍不住回头,唤道:“喂,蜜儿,你没事儿吧。” 李蜜儿瞪了他一眼,说:“你若没事儿我就没事儿。” 王煜微微一怔,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我没事儿的。” 李蜜儿很想冲他吼一句,还不赶紧滚!最终坏成了一声叹气,道:“走吧。”她擦了下眼角,抬起头看到李宛宁在看她,说:“二姐姐,若峰哥哥让咱们先赶紧走。这里稍后会有官府的人处理。” 李宛宁不耐烦的瞪着她,道:“这会你不怕那个大胡子救命恩人会出事儿了?” 李蜜儿咬着下唇,她当然担心,只是自身难保。况且她真没想到杨宇性子如此张狂恶劣,简直比王煜还像个二世祖般不好惹。 “真是倒霉透顶,怎么每次一有你就遇到这种恶心事儿!李蜜儿,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出门了。”李宛宁心想回去肯定又是一顿臭骂,不由得埋怨起来李蜜儿。 李蜜儿也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状况,低下头一句话不说,她似乎同这个世界太过格格不入。 回到府上,李蜜儿如实同大姐老实交代,李宛诺不认为李蜜儿有错,却必须给王家一个交代,所以只好将李蜜儿再次关了起来。王煜到家后就昏迷过去,急忙请来郡上最好的大夫,就连郡守夫人都特意过来看望王煜。 李蜜儿并不清楚那日打架的结果,只是听说并没有抓住杨宇。但是杨宇是杨家人,并不难找,于是不得李家登门去寻杨家的难处,秦丰和徐家,还有郡守黄大人都先后去杨家找人了。 杨家老太爷去年去世,如今老太君在世,嫡出大儿子和幼子坐在理事堂,意见达成一致决定先开宗祠将杨宇父亲除名,然后再同杨宇断绝关系算了。 雪中送炭人少,落井下石人多。杨家人生怕惹上一点麻烦,先是嫡出长子寻出一堆杨宇在阜阳作恶的事儿然后申请宗族将其祖父父亲都除名,然后还不罢休的从祖坟里把杨宇扶灵回来的棺材都挖了出来,移出杨家祖坟。 更有甚者,搜刮了杨宇院子里的所有东西,包括小佛堂供奉的杨父杨母灵位都扔到了大街上。一时间,关于杨宇的事儿在阜阳郡传的沸沸扬扬,连被关禁闭的李蜜儿都多少听到了一些。 李蜜儿心情复杂,如果没有她最初的恩将仇报,杨宇根本不会同她产生任何交集。更不会惹到王煜这家伙。杨宇这人也真是倔脾气,她都同他说过王煜他惹不起,还敢同王煜动手。 李蜜儿特别失落,晚上也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是大胡子杨宇那道分外明亮犀利的目光,这般男儿遇到如此侮辱,会不会误入歧途呀。 私下里,秦丰,徐家,王家还有阜阳郡守都对杨宇这个人,展开了大规模的赏金通缉。李蜜儿愧疚极了,杨宇好惨,父母灵位都被人扔了出来,他却连面都不敢露一下。 王煜在昏迷了两天后苏醒过来,他虽然看起来伤势严重,其实也只不过是摔了那么一下,所以并未伤及五脏六腑,再加上救治及时,大夫说主要是皮外伤而已。李老太爷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四日的时候,杨宇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老太爷却吩咐将李蜜儿放了出来,原因竟是王煜死活要见李蜜儿,还一再替她辩白,这件事儿同李蜜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煜如此行事,李老太爷自然有些意外,但是见王煜目光清澈,似乎并未发现自个过分的偏袒,于是没有点明什么,而是决定依着王煜,让李蜜儿定点去看望他一下。 李宛诺听后有些不太认同,难免跑到书房同祖父理论,道:“祖父,蜜儿明年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京城李家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会影响到蜜儿和李莫廷的婚事儿的。” 李老太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就算是没有闲话,蜜儿也未必能嫁入李家。” 李宛诺垂下眼眸,道:“那也不能让李蜜儿总是和王煜扯在一起,到时候成什么了。” 李老太爷叹气道:“大娘子,我晓得你心里执意希望蜜儿可以嫁入京城李家,但是你现在也看得出,王煜那小子绝对对咱们家蜜儿有意思,或许他自个都没发觉呢,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若是可以同王家结亲,未必不是一条路吧。” 李宛诺咬着下唇,说:“祖父,太皇太后李氏还在呢,皇后虽然姓白,却是李家人,皇太后是靖远侯的亲妹妹,欧阳家未来不可能不送女孩进宫,王家到底能走到什么时候还说不准呢。” “那也比一般人家强吧,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咱们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听说王才人怀孕了,皇上子嗣单薄,她若是真生了儿子,王家至少在未来十年内倒不了。再说外戚势强于皇帝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家也好,欧阳家也好,都太过强势,皇帝骨子里未必没有扶植王氏的心思。王家根基薄弱,可能还会用到咱们,王煜那小子心眼浅,若是真心喜欢蜜儿,也许是份好姻缘。” 李宛诺撇开头,道:“那京城李家呢。” 李老太爷沉默片刻,说:“当初又没说哪个姑娘嫁过去,我看二房宛宁就可以。或者同李家商量一下,把三房的庶女嫁给他们家庶子,我相信李家会很乐意,这样他们家嫡出儿子可以同其他更有用的人家结亲。咱家同李家只要做亲了便算是履行约定,至于谁嫁给谁,或者谁娶了谁并不重要。这样下来,大家面子上还好看一些。若是咱们家可以起复,他们李家还巴结不上呢。” 李宛诺自然清楚王家把王煜留在李家,是有托付之意的,若是李家可以把王煜伺候好了,日后王老爷必然会还人情回来。最主要的是王煜就在他们身边,李家不好好利用着实太可惜了。但是前提却是要让她牺牲唯一妹妹的婚事儿,如今的蜜儿明显反感王煜呀。 李宛诺和离回家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担心蜜儿,如今却是要亲手将她送给王氏那贱人的侄子。 她有些于心不忍,道:“祖父,这件事儿能不能,能不能先别定下,总是要蜜儿自个愿意的。姻缘是结两姓之好,若是蜜儿不愿意,她那个古怪脾气您也晓得,没准会捅出篓子,再闹出其他事端,然后让王家同咱们彻底生分了。” 李老太爷没有回话,右手执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淡淡的开口:“她是你亲妹妹,你去同她讲就是了,反正她这辈子要么进李家,要么进王家,其他不用再想了。这事儿也不用咱们家上赶着,自然要让王家上门来求,否则如何送人情呢。你暂且让蜜儿每日晌午过去盯着王煜吃药,王煜这孩子总是不能留下病根的。” 李宛诺无奈的点了头,心里却犹豫不决。她回家前可是见过李夫人和李莫廷的呀,李大人乐意不乐意履行婚约是后话,至少李莫廷同李夫人都是真正关心蜜儿的人。一个好婆婆和好丈夫,对于女人婚后日子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蜜儿听说王煜不肯吃药,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说她认为杨宇如此凄凉的下场很可怜的话,那么对于王煜的日子,她完全认为是自作自受!自个不能打还去挑衅别人,最后碰到了个二愣子,然后变得自己受重伤。 现在还不好好吃药,真是作死!不过碍于姐姐和家人的难做,她还是老实的去看王煜吃药,就是不曾给过他好脸色罢了。 一日李蜜儿从王煜屋子里出来,回到闺房的时候发现床铺上的针线被人动了,诧异的回过身却发现小丫鬟居然被人拍晕在了书桌上,急忙慌乱的想往门外跑,然后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她惊讶的抬起头,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4章 记住 李蜜儿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惊讶的说:“你居然敢来我们家!”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全城搜捕的杨宇呀。李蜜儿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杨宇,正好对上了那双蕴藏着几分锐利的黑色眼眸,他大胡子遮脸,看不清楚长相,但是眼睛却分外的明亮,仿若黑夜中的鹰,冷傲清冷,盛气逼人。即使是那一天他被人群团团围住,似乎依然带着几分故我,隐约散发着孑然一身,傲视天地的强硬气息。 李蜜儿认为自己脑子坏掉了,这人都衣衫褴褛成如此模样,她居然觉得他举止粗犷却不失优雅。 欧阳宇见李蜜儿表情惊讶,却不太避讳的同他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有些失笑起来。他这几日被追的紧迫,若不是不太想表露自个的身份,怕是早就发飙了!想到再过几日宫里的太监就到了,杨宇稍微松了口气。众人皆以为这位总管大人来阜阳军的目的是胭脂水粉重新开标,却无人清楚其背后站着曾经的皇后欧阳雪,那么必然另有目的。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还是李蜜儿率先回过神,道:“你快快藏起来,这不是等着被人抓吗?”她说完话就看向了书桌前的小丫鬟,抱怨道:“杨宇,你也真是的,没事儿敲晕我的丫鬟干什么,这不是到时候肯定被人怀疑有坏人撞入吗?” 欧阳宇一愣,没想到李蜜儿见到他后不是惊吓更没有做作的大哭什么,而是一个劲的替他着想,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叫什么。” “啊?……李宛茹吧。”李蜜儿有些心虚,见丫鬟似乎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转过身,说:“我这里倒是有些碎银,你带着赶紧离开阜阳郡吧。” “蜜儿是小名?”欧阳宇靠在门框处,思路完全没有和李蜜儿在一条线上。他的大长腿随意歪斜的抵着地面,懒洋洋的说:“放心吧,我对自己的手劲清楚,你那丫鬟暂时醒不了,我观察这里几日了,现在是下午,不会有人过来的。” 好吧,大姐姐下午时候一般都在祖父房里,然后还要管事儿看账开会分活,总之他们这个小院子确实平时没有什么人。 “你观察?你待了几日了?”李蜜儿后知后觉,诧异的说。 欧阳宇扬起下巴,随意道:“那日揍完那群人就来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王煜住在李家,反而无人敢对李家进行大规模搜索。 李蜜儿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跑呢,是因为没银两吗?” 欧阳宇歪着头,不屑的扬起唇角,说:“我为什么要跑。” 李蜜儿一阵无语,阜阳郡的百姓们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杨宇杨宇,他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吗?她犹豫了片刻,说:“你不会是舍不得父母的灵位吗?我大姐告诉我,偷偷派人把它们捡回来了,改日还给你吧。” 欧阳宇微微一怔,其实他才不在乎那什么牌位,又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不过李蜜儿的做法还是让他感觉诧异,胸口处爬上一抹莫名的温暖,扯了下唇角,说:“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在欧阳宇看来,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更是什么都没有,李蜜儿的做法让他不解。 李蜜儿却觉得这事儿还用说吗?她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欧阳宇救过她的命,还被她磕掉了一颗牙齿。她把玩着手心处的手帕,饶了几圈,不好意思的说:“我都听杨家姑娘说了,你的牙被我磕掉了,还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其实那天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否则怕是没死成还弄个半残。” “哦?”欧阳宇点了下头,墨黑色的瞳孔看向了李蜜儿。 李蜜儿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白皙的脸蛋上是微微的红晕,眼底带着腼腆的羞涩,深邃的眼底清晰的映衬着他的大胡子,欧阳宇微微一怔,嘴唇张开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内个,你赶紧藏起来吧。或者我帮你凑点钱,你离开阜阳郡,能走多远走多远吧。”李蜜儿眉头紧皱,发自内心的替杨宇打算。 这个男人也怪可怜的,没什么背景偏偏是这种牛脾气,放在现代社会也会吃亏吧。 欧阳宇想了片刻,道:“你能给我多少银两。” “啊?”李蜜儿没想到他倒是直接,回过身翻开枕头,把近来攒下的银钱全放在了小荷包里,递过去给杨宇,说:“我也不是很有钱……” 欧阳宇盯着她悬在半空里的白净手腕,却没有去接,而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李蜜儿看他没事儿闲的傻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古人都有些不开化,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灭人九族,真是让她无法理解,接受无能。 午后的日光倾洒而下,李蜜儿发现欧阳宇其实还挺白净的,眼眶四周的皮肤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粗糙,而且眉毛细长,眼睫毛还很长很长,仔细一看竟是有几分清秀的神韵,实在是和他这满脸的胡须有很大的违和感。 “你在看我什么?”欧阳宇突然开口。 李蜜儿一愣,急忙撇开头,道:“你到底要不要啊。” 欧阳宇垂下眼眸盯着她手中的银两,伸手拿了过来,表情莫测高深。 银子上似乎还带着李蜜儿的手心温度,暖暖的,他看了一眼放入怀里,说:“我会还给你的。” “哦。”李蜜儿有些心疼的想,如果有可能还的话,她还是乐意接受的。 欧阳宇望着她纠结的模样,郑重的说:“李,蜜,儿,我记住了。” “啊?”李蜜儿在发现银子已经被人拿走后,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攒了好久了好不好。 “我还要在你家待几日,若是能改善下伙食就好了,实在是太素了。”欧阳宇可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李家后院吃的清淡,他最近太缺肉了。 李蜜儿在他渴望的目光下,犹豫的点了下头,说:“那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弄点肉吃。” 欧阳宇嘿嘿笑了两声,两个对目光对在一起,不由得深深看了李蜜儿一眼。 欧阳宇忽然的发现,李蜜儿模样长得其实算是很漂亮的那种姑娘。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感觉会说话似的明亮清澈,眼底的光华明媚动人,肤若凝脂,堪称姿色上佳。 欧阳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带着迫切离开的念头,故作冷淡的硬声道:“我明个就想吃到肉。” 李蜜儿一怔,还没答应呢就看到欧阳宇转身离开了。这人倒是真同她不客气,她原本想着给他钱让他走了就算了,没想到还要再养他几日。如此算下来,她过早的给杨宇银两岂不是失算了呢。 她后悔了,她后悔在没搞清楚杨宇走不走的前提下就给了他银两。呜呜呜……这男人也够没有节操的,居然真收了女人的钱。 哗啦啦,李蜜儿听到背后有笔墨响了的声音,见小丫鬟揉着脑袋,似乎是醒了。 第25章 蜜儿 李蜜儿沉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丫鬟后背,道:“你还好吧。” 小丫鬟水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后脑,流泪道:“姑娘,刚才不知怎的我就晕过去,感觉似乎有谁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担心有坏人闯进来过。” 李蜜儿尴尬的笑了一声,说:“没有坏人,是我从外面进来见你看东西看的认真,就想着吓唬你一下,谁晓得脚下拌蒜了下失去轻重,手劲太大,你没事儿就好,否则我会愧疚死的。” 水香愣了一下,虽然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懒得同主子较劲,更何况她侍奉的四姑娘在府里是比较神奇的存在,倒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姑娘刚刚从东院回来吗?晚饭是在咱院子里,还是去主屋陪大姑娘呀。” 李蜜儿想了下说:“就在这吧,待会你同厨房说一声,我近来感觉身体太弱,想补点肉吃。” “啊,姑娘身体不舒服吗?”水香收回迈出去的腿,转过身关切的看向了四姑娘,说:“要不然奴婢去把王公子的大夫借过来,反正李大夫如今是常驻在府上的。” 咳咳,李蜜儿急忙摇头,说:“我没事儿,就是馋肉了。” 水香哦了一声,笑道:“那奴婢清楚啦,姑娘放一百个心,奴婢不会让碎嘴婆子知道的。” 李蜜儿脸颊微红,心虚起来。古代可真是要命,想吃个肉都那么麻烦,杨宇那个大块头,如果天天管她要肉吃,她又该如何供应呢。呜,她攒下的私房钱,怎么就轻易给了他呢。 入夜后,欧阳宇从柴房溜达出来,莫名的就爬上了李蜜儿的房顶上,仰坐着看向天空,右腿耷拉在左腿上,嘴巴里随意叼着一根小树叉。 他现在的日子过的可真是轻松,不用起早贪黑的带兵训练,不用担心身边小人抓他把柄想借着他搬到亲大哥,更不用去想什么夺嫡皇子,现在的长公主才两岁多,谁去夺嫡,眼看着未来十年内他们家似乎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咣当一声,欧阳宇听见房屋内传来一怔响声。 嘎吱,门被打开,小丫鬟细声细语的说:“姑娘,怎么了?” 欧阳宇脑海里浮现出李蜜儿明媚的容颜,不由得心中一动,索性揭开房顶的瓦片,向下望去。 昏黄的烛火下,李蜜儿穿着一身肥大的白色亵衣,地面上的坛子破了个口子。李蜜儿面色惊慌的看向水香,道:“没事儿,一不小心摔碎东西而已。” 水香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泡蒜的坛子吗?姑娘自个从厨房端过来的?” 李蜜儿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晚上厨房做了红烧肉,但是考虑到她的饭量,水香只给她端了那么一点点,她琢磨着杨宇这大块头必然会不够的,索性用坛子把肉闷起来,然后明天中午再要一顿红烧肉,两顿凑一顿给杨宇吃。 李蜜儿扯开话题,道:“快别问那么多了,还不帮着收拾起来。” 水香嗯了一声,反正四姑娘做事儿从来都让觉得匪夷所思,她倒是也习惯了。 两个人将房屋打扫干净,还是忍不住蔓延着一股浓浓的醋味,李蜜儿后悔死了,她不过是寻个坛子,怕被人看到随手抄了一个,没想到还是泡蒜的。= =! 李蜜儿很沮丧,心情变得不好起来。 水香见她始终沉着脸,不言不语,心底有些害怕,不敢再多问什么整理干净后就转身离开。 院子里有四个丫鬟,她同另外一个小丫鬟水云住在李蜜儿同大姑娘中间的屋子里。水涵和水墨都是单独的屋子,水墨一个月里里大半时间要回自个家居住。 李蜜儿见屋子里空了起来,便从柜子里把留好的红烧日端了出来,可惜是用盘子盛放,这要是放到了明天中午,会不会坏了呀。 咕噜一声,她的肚子叫了一下,妈的,干脆自个给吃了吧。府里每位姑娘们如果留在房里吃饭,都是丫鬟们去厨房端的,水香端过来的饭菜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不少的了。 可是…… 欧阳宇见李蜜儿盯着盘子发呆,又想起地上碎了的坛子,心里忽的就涌现出一个想法。莫非这姑娘是打算给他留的饭食儿? 他诧异的又仔细看了一眼李蜜儿,总觉得无法相信,又莫名的感动异常。于是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本能的跳下房顶然后推门而入。 他总是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好意。 李蜜儿以为丫鬟去而复返,急忙站了起来,埋怨道:“进门前不应该先请示吗?”她话音刚落,视线落到了远处高大的身影上,顿时怔住。 欧阳宇扬着唇角,表情依然是一副欠揍的神色。他的目光放肆,外形粗犷,骨子里始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让人十分……不顺眼。尤其是在他拿走李蜜儿的银子以后。 李蜜儿猛然意识到男女之防,急忙转过身随手抓起了一个棉袄,裹在身上,道:“你想干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屋子。” 欧阳宇停下脚步,他好歹是世家子,心里意识到现在的场景是不够光明磊落,歉然道:“我刚才在房顶上看到你留给我的肉,以为,嗯,就进来了。” 李蜜儿望着他一副你应该可以理解的目光,不由得大怒的说:“你居然敢爬我的房顶!”肉不肉什么的是次要的,这才是重点好不好,谁知道他在房顶都看了什么。 欧阳宇挠了挠后脑,嬉皮笑脸道:“好了,我实在无聊就出来散散心。” “散心!”李蜜儿咬住下唇,声音从牙缝里流出,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好心好意不揭发你在我们家,还给你留了肉,还,还把钱都给了你,你居然爬上我的房顶,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欧阳宇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指控,忍不住心底一软,坦诚道:“嗯,是我的错。” 李蜜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错,反而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处,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别生气了,这肉是给我留的?”欧阳宇忽的一笑,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蜜儿的脸蛋。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会,欧阳宇忽的发现李蜜儿脸颊通红的神色十分诱人,好像一个刚刚熟透的大红苹果,外表光滑,口感清脆,使劲咬一咬全是水分,味道香甜,似乎比红烧肉还好吃的样子。 李蜜儿发现杨宇的目光越来越灼热,顿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怒道:“你想什么呢!”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 欧阳宇被她吼的清醒过来,立刻心虚的撇开头,说:“你那坛子莫不是为了我才碎的,我干脆现在就把肉吃了呗。”他吐字清晰,眼底始终带着淡淡的得意,莫名的让李蜜儿脸颊发烫,胡思乱想,什么肉不肉,什么肉不肉的…… “嗯?”欧阳宇挑眉,好笑的打量李蜜儿。 李蜜儿恼羞成怒,说:“你端走吃,我不想看见你。”烦透了这人,她是要有多么的傻才会曾经对他生出愧疚之心?这人怎么没被她磕死呢。 欧阳宇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不再逗弄李蜜儿,转过头三下两下就把盘子啃干净了。 李蜜儿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冷淡的开口,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别最后骗了她的钱,还不肯走可麻烦了。 “有没有水?”欧阳宇吃的着急,差点被噎到,他可以拿走盘子自个去吃,但是相比较之下,留在这里似乎更有意思一些。 李蜜儿气哄哄的去给他倒水,伸手过去,道:“快喝!” 欧阳宇盯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笑着说:“下午还担心我呢,现在怎么就是这种烦人的样子。” “担,心,你?”李蜜儿差点被他这话恶心到吐血了,她担心他个P!这人到底有没有脸皮。 欧阳宇愣了一下,说:“那你给我银两干嘛,不就是怕我被王家人找到吗?” 李蜜儿发现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脖颈子都变成紫红色。好吧,她似乎是担心过他,但是担心的前提是他牙掉了也好,被王家通缉也好,最初的原因都是她,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但是,如果他是这种态度对待她,那么她那点愧疚之心必然会立刻消散而去呀。 欧阳宇见她小脸憋的通红,有些于心不忍,说:“好了,王家人抓不到我,你放心好了。” “我……”李蜜儿深吸口气,闷闷的说:“成了成了,你肉也吃了可以走了吧。”李蜜儿十分厌弃的摆摆手,低着头收拾了盘子。 欧阳宇歪着头从背后看着她,道:“李蜜儿,谢谢你。” 李蜜儿一愣,说:“你若真是想谢谢我,就赶紧离开阜阳郡,我可没有更多的钱给你了。”他在这里一天,就是一天的雷。他离开阜阳郡,哪怕死了只要别在她面前,她就不会觉得太难过。 欧阳宇不了解李蜜儿的真实想法,只是认为李蜜儿真是个傻姑娘,居然把所有的钱给了一个看起来身无分文的陌生人。 “蜜儿。”欧阳宇忽的开口,声音厚重低沉,带着莫名的磁性。 李蜜儿一听就怒了,这家伙得寸进尺了不成,还敢用这种声音直接唤她的小名,想死吧!她愤怒的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盯着杨宇,道:“什么什么蜜儿!” 欧阳宇愣了一下。李蜜儿现在的样子好像他曾经养过的一只猫,由于实在闲的无聊,他给猫儿洗澡,先是用热水给它洗了一遍,又没事儿闲的用冷水再洗了一遍,于是那猫就生气了,四肢分开的冲着它,不顾身上*的样子喵喵喵的大叫,恨不得竖起猫毛表示反抗。 他突然想笑,心情说不出的开心,完全对李蜜儿愤怒视若无睹。 欧阳宇扬起下巴,扯着唇角懒洋洋的歪着头,轻声道:“你真是个好姑娘。” ……李蜜儿一下子蔫了,欲哭无泪,这人简直是臭不要脸。 跳动的烛火落在他高大的身体上,地面的影子拉长到了李蜜儿的脚下。李蜜儿很想甩手抽这个登徒子一巴掌,却发现她完全够不到他,哪怕是跳起来都未必可以打得到。 欧阳宇唇角扬起的越来越高,笑呵呵的随意道:“你借给我的钱,我会给你利钱,一天就算一百文制钱吧,可好?” 李蜜儿顿时惊了,一百文制钱乍一看不多,但是经不起长年累月的积累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三万六千五百文钱。如今的行市一两白银换钱一吊,也就是一千文制钱。 我的老天,那么他一年的利息不就是三十多两白银呢。她借给她的本金才十五两银子,这人脑子莫非有病,要不然就是爱说大话,空手套白狼,给她画了一个可口的大圆饼呢。 欧阳宇从李蜜儿的眼底读出了几分不屑,不过他也没指望她相信什么,日久见人心,她总是会对他感激涕零的。欧阳宇对此深信不疑。他拍了拍手,准备离开,见李蜜儿神情恍惚,忍不住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好姑娘,想什么呢。我这就走了,明天来吃肉!” ……李蜜儿傻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才发现门开着,杨宇早就没了影子。 吃肉……吃你妈的肉! 李蜜儿暴躁的剁了下脚,这人分明就是占了她便宜,她居然被个古人调戏了,去他大爷的! 第26章 好人 李蜜儿使劲的摔了下被子,又撩起被子狠狠的摔下,铺好了自个床铺,钻了进去。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这个杨宇以为自个是谁呀!她真是烂好心才会把事情弄成这般境地。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李蜜儿躺在床上,眨着长长的睫毛,越发觉得憋屈。 杨宇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当前的情势,这种没轻重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如果此时李家大姑娘在呢,怕是李蜜儿会忍不住嘴快的同她告状。 李蜜儿一边抱怨着嘟囔,一边迷迷糊糊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眸,渐渐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似乎又见到了杨宇那张十分欠抽的脸,然后不客气的删了丫一巴掌……于是,她的手心被对方的大胡子扎破了,疼的要命,呲牙咧嘴的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揉了揉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帘绣幕、雕梁画栋,窗外明亮的日光折射在这些古色古香的家具上,美轮美奂,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这些东西在现代可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吧。 咚咚咚 嘎吱一声,小丫鬟水香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一边推门,一边温柔的说:“姑娘,该起了。” 王氏病了以后,免了李蜜儿晨昏的请安,她日子虽然过的轻松,却不能赖床。更何况她还要准点去看望王煜,至少在京中大人物抵达之前,他们家是要伺候好王煜的。 否则万一“有心人”把王煜近况被人添油加醋传回京城,李王两家的关系必然会变得不好的。 李蜜儿深深的清楚,在古代,一个有家族背景的女人都未必过得好,何况是她这种情况。若是李家再被皇帝贬斥一番,怕是曾经的老关系朋友们也不敢轻易帮助他们了。 二夫人徐氏今日得了空闲,亲自去看望王煜。她在听娘家弟媳对王煜的评价后,曾经有心把宛宁许配给王煜,无奈自家孩子似乎不太喜欢王煜,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情,考虑到王煜心性不定,脾气暴躁,为了避免原本好好的姻亲关系成了冤家,不如做人情,还是让弟弟家收了这位王公子吧。 王煜受伤以后,主要是大夫人在这头守着,外带大房四姑娘帮着劝喝药,其他就是二老爷三老爷分别过来看望了。二夫人来的并不多,但是徐氏心里有自个的小算盘,多少是想亲近亲近王煜,而且她从女儿那里听说,这王煜似乎对四姑娘李宛茹十分感兴趣呢。 徐氏知道这个消息后觉得奇怪,难怪王煜会同杨宇闹起来,一个对蜜儿有兴趣,一个曾经救过蜜儿,莫非其中有什么牵连吗?可是在徐氏眼里,王煜不能成为自个女婿不要紧,可以成为弟弟的女婿也挺好,但是若成了大房的女婿,就不太妙了吧。 大房四姑娘李宛茹本身就有京城李家的亲事儿,她曾经对这门亲事挺眼馋的,不过在夫君一番说服下,已经完全打消了把宛宁嫁到京城的念头。 徐氏对两个女儿是真心疼爱,老大嫁回娘家,老二这脑子不如老大,原本想着嫁给王煜可以留在身边,日日见到女儿,若是送到京城,怕是被扒层皮成了灰她都帮不上女儿的忙。所以还是让大房四姑娘去京城好了,本来就是京城李家巴不得甩开的一门亲事,儿媳妇能受待见才怪呢。 所以今个徐氏特意来看望王煜,其实是别有用心的。王煜娶她的侄女,李蜜儿嫁到京城,这才是她希望的结果。若是王煜执意于李蜜儿,到时候老爷子又不乐意放过京城李家,岂不是会让她的宛宁去干这份不受待见的活吗? 更何况她的幼子读书好,还想脱籍参加科举,李家一起脱籍肯定没戏,他们二房早晚要同李家,同大房闹腾一场,那么王煜还是站在他们这头比较好吧。至于大夫人王氏,徐氏根本不在乎,这小王氏巴不得赶紧离开李家呢,怕是到时候会陪着他们一起闹。 王煜没想到又是长辈来看他,他虽然脾气不小,有时候爱调皮捣蛋,但是那么大的人,自然懂得尊师重道,更何况是在李家,他又是正伤着,对待徐氏态度十分恭敬。 徐氏越看他越觉得喜欢,说着说着,把话题扯到了那一日的乱战之中,道:“煜儿,我听宛宁说了那一天的事儿,不怪你,是杨家那小子不知道轻重。你别太难过,更不要埋怨我们家蜜儿,她受过杨宇的恩惠,所以才言语上帮着他。” 王煜本来快烦透了徐氏,见她唠唠叨叨一大堆,还说什么下次带他去她弟弟家拜访,他才懒得同本地人打交道呢。不过没想到徐氏提到了蜜儿受过杨宇恩惠的事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小子帮过蜜儿?”难怪,他就是觉得很诧异,李蜜儿为什么那么向着杨宇说话呢。 徐氏见他上钩,欲言又止的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二婶婶,您直说吧,我当时就觉得蜜儿同他不对劲,挺想知道的。” 徐氏为难的叹了口气,示意王煜将所有丫鬟都轰了出去,才幽幽的开口,说:“这本是我们李家自个的丑事,不应该外传出去,但是想着你是大嫂的亲侄子,我就同你唠叨唠叨把吧。我们家四姑娘在来阜阳的路上就染了病,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大夫都断言蜜儿怕是不好了,她却又好了起来。” 王煜瞪着大眼睛,仔细听着,附和道:“宛茹妹妹性子刚强,不会轻易倒下的。” 徐氏眯着眼睛,点了下头,说:“是啊,有大师算过,我们蜜儿命硬,连小鬼都不敢轻易近身。”徐氏观察王煜神色,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还颇为同情似的看向她,追问道:“那宛茹妹妹岂不是很可怜了。” …… 徐氏憋着尴尬,道:“哪里可怜了,我们蜜儿可不这么觉得,后来刚到阜阳,三房的八姑娘宛兰同宛茹在池塘边玩,宛茹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掉入水里,小八就急忙拉住了碗茹,没想到被她带着一起掉入水里。救上来时候都没了气,后来竟是又活了过来。”徐氏的本意是想让王煜觉得李宛茹性子自私霸道,命硬诡异,没想到王煜听了以后重点完全没在这里。 “啊,宛茹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怪她脾气那么大,原来是命运多折呀。那么同杨家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 徐氏盯着王煜迫切的目光,缓缓的说:“宛茹去酒楼帮着收账,然后从楼梯上掉了下去,被杨宇救了。但是她或许是惊吓到了,对杨宇不但没有半分感谢,还失魂似的用额头去磕了杨宇,杨宇那么壮的汉子被磕掉了牙,满脸是血……所以蜜儿才会对他有些愧疚的。” 徐氏郁闷极了,她故意提及此事儿是为了让王煜觉得李蜜儿古怪,没想到王煜完全毫无知觉。反而是一个劲的觉得李蜜儿可怜,人生不顺畅,什么倒霉事儿怎么都落在她身上了吗? 徐氏咬住下唇,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王煜却眨着眼睛,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原来蜜儿之所以如此偏向杨宇是有原因的,而不是真的觉得杨宇比他好。 王煜心情大好,急忙有礼的谢过徐氏,感谢她告诉自己如此李家的秘闻。 徐氏干笑了几声,在王煜灿烂的笑容里,不情愿的离开了。她怎么觉得效果好像适得其反了呢。可是李蜜儿这些事儿,其他人听了都会疏远她啊,这个王煜果然是脑子有问题。 李蜜儿做完自个事情后按时来到了王煜的屋子里,见他居然下了地,神色明朗,满脸笑容,不由得极其诧异,越发小心的看了他几眼。待她发现王煜居然傻乐的看着她笑的时候,李蜜儿不客气的叉腰怒道:“赶紧喝药!我一会还有事儿呢。” 王煜乖乖的把药喝完,递给李蜜儿,说:“蜜儿,我错了,那一天不该凶你。” 李蜜儿一愣,皱紧眉头,道:“王煜,你又想刷什么花招,你有病吧。” 王煜怔了片刻,嘿嘿的笑了出声,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和杨宇不是一头的,你不过就是觉得自个欠了他的,才会向着他。” “我欠了、他?”王煜不提杨宇还好,一提起那个大胡子李蜜儿心里就不痛快,发火道:“鬼才欠了他,你才欠了他,你神经病吧。” 王煜的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一时无语,不晓得哪里得罪了李蜜儿。 砰的一声,李蜜儿愤怒将空杯子放入盘子里,道:“我走了!” “喂!”王煜急忙追了出来,说:“你干嘛去,你陪我待会呗,我快闲死了。” 李蜜儿见他衣着单薄,急忙给他推了回去,道:“你别得瑟好不好,我可惹不起你。” 王煜哦了一声,他回到床上,见李蜜儿目光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胸口突然觉得滚烫滚烫,特别暖和,忍不住红着脸道:“李蜜儿,你真好。” 李蜜儿不由得怔住,昨天大胡子说她是好姑娘,今天王煜说她真好! 她怎么那么反感好这个字呢,李蜜儿没来由的不开心,淡淡的开口,说:“你也是个好人,所以你赶紧好好老实养伤,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王煜本想叫住她,但是听李蜜儿说明日再来,于是不敢轻易造次,嘱咐道:“明天早点来。” 李蜜儿眯着眼睛,忍不住一副看神经病的目光多扫了王煜两眼,心想,她不来也不成呀,老太爷和大姐姐布置给她的任务就是哄着王煜。>0< 第27章 宠着 李蜜儿回到屋子里,踌躇的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犹豫的撑了饭,然后吃了一口肉。她到底该不该给杨宇留肉呢,可是那人真的很讨厌,满脸欠揍的模样,吊儿郎当,完全无诚恳的感恩之心。难怪杨家人不顾亲戚之情,对于他一点都不客气,这破脾气,谁同情的起来嘛。 不过…… 李蜜儿又有些疑虑,那一天她从二楼滚下楼梯,杨宇完全可以不管他的,但是还是出手相助,虽然她并不感谢他,却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出在他的心里,是有善良的一面。后来发生的种种,包括同王煜的这场斗殴,若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或许完全可以避免,那么杨宇还是被杨家收留不学无术的落魄亲戚,却不会遭到满城通缉。 李蜜儿叹了口气,终归是把肉单独盛放出来,放在一边。她既然都已经给了杨宇十五两银子,何必又去做坏人,请神容易送神难,总是能把他熬走的,就再忍耐几日吧。 李蜜儿心不在焉的吃过午饭,特意把以要午睡的借口使唤走了小丫鬟水香,做贼似的心神不定的不时张望着院子里,别是杨宇忽的又来了再被人看到。 其实杨宇早早就到了她的屋子门外,不过是掩人耳目才特意等着到了午睡的时间点,方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他自然注意到李蜜儿的战战兢兢,脸上带着自个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这个小丫头,真是笨笨的。 李蜜儿心里本来就是无比纠结着,仿佛有好几个小人不停的在她脑袋里争吵。 一个说杨宇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帮助,你帮了他他也不会觉得你好,反而会惹来事端。另外一个却反驳道,李蜜儿呀李蜜儿,你自个寻死不成害的人家掉牙还被赶出家门,不怕报应吗?女人在古代可是身不由己,还是多做点好事儿吧。比如昨个的破财免灾,然后第三个小人站出来说好呀好呀…… 噗,杨宇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都进屋子好久了,李蜜儿居然没发现他! 李蜜儿听到声音回过头,入眼的是杨宇高大的身躯,当然,还有一张骇人的大胡子脸。不过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李蜜儿一点也不怕他了,反而唠叨起来,说:“你怎么才来。” 杨宇哦了一声,低声说:“不过一日不见,你还如隔三秋了。” 李蜜儿愣住,脸颊唰的一下子红透了皮肤,她狠狠的瞪了杨宇一眼,道:“吃完滚蛋,登徒子,这是最后一顿,京城的那位太监大人可是今个抵达阜阳郡。”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秦丰会去参加郡守大人举办的接风宴。 据说这位大人的到来可是把阜阳郡及其周边有头有脸的人都惊动啦,漠北出了名的两间技艺坊惊艳阁和香色楼的花魁都要作陪呢。李蜜儿暗自非议,一个太监,莫非也会对美女动心不成。 杨宇不屑的扯了下唇角,他自然晓得京城来人了,他还要去呢。虽然晚上有大鱼大肉,但是李蜜儿好歹特意为他留下的饭菜,他总是不好辜负人家心意嘛。 杨宇主动的打发干净盘子,说:“你家厨子手艺真不错!” 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把空盘子递给李蜜儿,玩味的目光似乎还等着李蜜儿说些什么。 在杨宇看来,他在晚上有饭局的前提下,他在即将脱离通缉苦海的前提下,居然还把李蜜儿留下的残羹饭食吃的干净,这丫头应该心怀感激吧。 李蜜儿闷声闷气的把盘子收拾起来,杨宇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使唤人道:“有水吗?” 李蜜儿停下手里的活儿,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去收拾桌子。杨宇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整个人沉默不语的样子好像受气的小媳妇,忍不住开口,道:“我今天就走了。” 李蜜儿一听,说:“嗯,能走多远走多远吧,以后别回来了。王煜据说是要在阜阳常住的。” “呵呵。”杨宇嘲讽的笑了一声,李蜜儿怕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和他说,他不用每日躲在李家了,从明天开始,阜阳郡不会再有人通缉他。 但是杨宇十几岁就被大哥扔到了军营中,骨子里难免有点痞性,什么话都不爱说清楚,反而带着几分逗弄的口气,说:“那我走的远了,就没人还你银子了,你不会担心吗?” “啊?”李蜜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杨宇当她是傻子吗?他都快成了亡命天涯的罪犯了,她完全不指望他还钱的,当初真是一时冲动给了他自个全部家当,立刻就后悔了。但是李蜜儿对比了下两个人的身板,她不认为自个干的过杨宇,于是决定卖给他一个人情,索性不要了。 她是觉得真的要不回来吧。T_T 杨宇发现李蜜儿盯着他看,眼底带着莫名的疑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那双眼睛特别的水灵,一时间略显尴尬的撇开头,冷冷的直言道:“别这么看我,怪别扭的。” 李蜜儿发现自个又把杨宇当傻子观摩了,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爬上了一抹腼腆的羞涩笑容,倒是把杨宇看的微微愣住。在他看来,李蜜儿容貌艳丽,性子却挺冲的,有时候还语出惊人,话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特别丰富,憨憨的,傻傻的,笑容亲切的仿若树荫洒落的暖阳,让人发自内心的讨厌不起来。 他眯着眼睛从头到脚的打量李蜜儿,只觉得非常非常顺眼。这对于平日里极少同女孩子待得住的杨宇来说,李蜜儿的出现,简直是个奇迹。 他不讨厌她,这一点欧阳宇特别特别的感受到了。 甚至,他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深刻的感谢李蜜儿。他想让她知道,她对他的好不会白白浪费掉,他可以给她一种优于所有女孩生活的日子,他想让她觉得救了他特别的值得,让如今所有落井下石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羡慕她,不敢得罪她,收回所有曾经对于他们的羞辱和欺负。 当然,此时的杨宇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所有他想对李蜜儿的好,都可以换成另外一个词,叫做宠着。他宠着她无法无天,不用再仰人鼻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便是他对于她的感恩。 他之所以从头到尾一直有恃无恐,大摇大摆,是因为他认为自个给得起李蜜儿想要的一切!然后看着她感恩涕零的伏低做小讨好他,想让那张脸始终洋溢着现在这种憨憨的笑容。 第28章 摸了 李蜜儿小心的抬起头,看到杨宇莫名其妙的笑着,搭配着一张粗放的脸,顿时感到匪夷所思。 我的老天,这家伙在现代是不是就属于不知者无畏,未开化没有知识的那种人吧。她想着不管如何两个人即将分道扬镳,杨宇即将“远走高飞”,略带叮嘱的口气说:“要不然你看看再从我这里拿走点什么。”反正就这么一次了,李蜜儿暗自琢磨。 欧阳宇胸口一暖,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轻声说:“你倒是个大方的主儿,这样下去也不成。” “什么成不成,真是讨厌,不过是看在你彻底滚了才那么一说的。”李蜜儿没想到自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顿时态度又恶劣了起来。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这个文盲傻帽。 欧阳宇却不觉得她的口气差,只当是又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大大咧咧的走到床边,从枕头翻出了个小荷包,道:“这个给我吧。” 李蜜儿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 欧阳宇一怔,爽朗道:“从房顶上看到的。” …… 李蜜儿咬着下嘴唇,告诉自个要忍耐一下下,反正他就要滚了。她厌弃的扫了一眼自己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拍拍手说:“哦,那给你了。”反正上面也没署名,这种荷包她每天都要做好几个。 欧阳宇乐呵呵的撞入怀里,又指着旁边一个小手链,说:“这个也给我吧。” 李蜜儿无所谓的点了下头,道:“你吃饱了吧。” 欧阳宇摇了下头,埋怨着:“你每次给我留的也就塞塞牙缝。” “真恶心。”李蜜儿吐了下舌头,粗鲁的男人。 她看了眼时辰,说:“你还不赶紧走待在这里等着被抓那。” 欧阳宇好笑的盯着她,道:“好心陪你说会话,你倒是无所觉。” 李蜜儿愣了下,忽的张牙舞爪起来,说:“别介,我不需要你这种好心。你还是赶紧走吧!”多待一会就提心吊胆一会,李蜜儿才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心呢。 欧阳宇懒得再逗弄李蜜儿,心情却特别的好,忍不住哼了一声,道:“爷这次可真走了。” “走吧走吧。”李蜜儿跟在他的身后轰着他,心想着撇开杨宇的粗鲁不说,这人还挺有趣的。她光顾着低头催促他,却没想到欧阳宇一个停步,她立刻没站住就身子前倾扑了过去。 欧阳宇急忙接住李蜜儿,右手拦着她的腰间,左手感觉抓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李蜜儿身子僵住,一下子就拍开了他的手,怒道:“你干嘛呢!” 欧阳宇呆住,目光落在李蜜儿胸前的高耸部位处,立刻晓得刚才那个捏起来软绵绵的东西是什么了,尴尬的不得了,变得满脸通红,当然,李蜜儿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胡子都给遮住了。 他浑身发热,二话不说连跑带跳,瞬间消失在了李蜜儿的视线里。 李蜜儿脸颊火辣辣的,回过身躺在床上,气愤的不得了! 她居然被一个看起来跟捡破烂似的男人摸了。想她曾经的男友哪个不是美男帅哥,天之骄子,她倒霉催的重活在古人身上也就算了,难道连接触的男人都要变成如此没品吗?太悲惨了!T_T 李蜜儿伤心的不得了,用被子蒙住脑袋,安慰自己,好在杨宇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欧阳宇却是一路从李府来到了郡守大人的府邸。冷风袭来,吹起了他凌乱的发丝,他好像身子没那么热了,不由得盯着左手看了一下。莫非是好久不曾有女人了,所以才会反应那么大。 他刚才心里发慌,第一反应是怕李蜜儿彻底误会了他,后来才有心情却回想抓住时候的感觉,真是挺大个的。没想到李蜜儿看着明明纤瘦弱小,肉却那么多,尤其是那个部位的肉,怎么可以那么丰满呢,完全不合情理。 “四少爷,您总算现身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欧阳宇急忙撇开头,他怎么跟做贼似的,不就是摸了一下李蜜儿。再说他又不是有意的,明明是她在他身后走的太快了,还惯性的扑了过来,说到底他才是应该抱怨被占便宜了。 “四公子,李大总管在郡守大人的东院,为了等您今个谁都没见,现在好多人还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呢。”小厮名字叫守生,是老侯爷长随的孙子,从小跟在欧阳宇身边。上次欧阳宇在酒楼被李蜜儿磕伤,也是他在一旁包扎的。 但是今日的四少爷怎么心不在焉的呢。 守生诧异的偷偷瞄着主子,再次重复的唠叨:“四少爷,这次来阜阳郡的李大总管是老太监李德胜,他在皇帝面前颇有脸面,咱们家姑奶奶说是自己人。” 小厮口里的姑奶奶就是靖远侯的嫡亲妹子,如今的皇太后欧阳雪。欧阳宇闷闷的嗯了一声,暂且把李蜜儿从脑海里赶了出去,一个小丫头,他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宫里小王氏怀孕,因为皇帝年近二十却没有皇子,所以皇太后欧阳雪必然是要让王氏生下这个孩子的。再加上王氏娘家势弱好拿捏,欧阳雪暂时没有处理王才人的意思,甚至打算待她把孩子生下来,顺从皇帝的意愿升了她的品级。 王才人母亲是阜阳杨家庶女,阜阳杨家又牵扯到外敌细作的问题,事关皇帝的事儿都是大事儿,所以欧阳雪才会命李德胜亲自跑这么一趟,同时知会欧阳家调查此事。 如果王才人有问题,必然留不得她,如果没问题,也会搜罗出足够的证据,可以作为日后想要处理王才人时候的借口。阜阳郡杨家老太爷已经去世,若是再拖几年,怕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出了。 未雨绸缪,总是没有坏处。 李德胜年月五旬,先皇时期一直在东宫效力,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皇后派。所以在面见欧阳宇时候不敢拖大,表情里甚至带着谄媚,说:“多年未见,四公子越发有小侯爷的气质了。” 欧阳宇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这辈子就进过一次京城,何来多年未见。再说他都落魄成这幅模样了,怎么会有大哥的影子? 宫里人就是如此,对下扯高气昂,恨不得鼻孔朝天,对上卑躬屈膝,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欧阳宇不愿意欺负人,却也懒得拉拢谁,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吧。” 李德胜急忙点头,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给欧阳宇放好椅子,说:“四少先坐下喝口茶吧,您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但是没敢和大公子汇报,怕他心疼您。” 咳咳,欧阳宇差点把茶水吐出来。好吧,大哥心疼不心疼他不好说,但是绝对会直奔王家把他们家老爷子拎出来溜大街。欧阳穆对于纳入自个羽翼下的人,都有着偏执的护短。 比如对待大嫂,管家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女人的活,只有在大哥府上才会出现大哥让人把个丫鬟放院子里打板子。当然,他大哥在还没把大嫂娶回家的时候,就曾在大嫂娘家,因为一个丫鬟的投怀送抱把人家扒光了打的…… 欧阳宇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因为欧阳穆灌输给他的观念是,你一时的善念会让人得寸进尺,尤其是送女人这一点上,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的试探,留着不要脸的女人,待她发狠时比男人还有杀伤力,所以更要加倍小心。 他们兄弟几个对待人不以男女区分,而是要清清楚楚的划分好,我的人,还是其他人。 想起女人,欧阳宇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蜜儿的脸蛋,还有那柔软的胸部,咳咳……欧阳宇差点把水喷李德胜一脸…… 他居然在想一个臭丫头的胸部,肯定是近来太憋了。他回过头,见李德胜在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沉声道:“接下来你打算让我如何脱身。” 李德胜一怔,立刻谄媚道:“法子有很多种,其实四公子,您把这大胡子一刮,绝对无人可以将您和杨宇联系在一起。” 欧阳宇想了片刻,不清楚为什么似乎并不厌恶杨宇这个身份。再说如果大家知道他是欧阳宇了,会是什么反应?尤其是李蜜儿,可会因此疏远他呢。 欧阳宇,靖远侯的嫡出孙子,大名鼎鼎的远征侯欧阳穆疼爱的幼弟,他忽的有些厌烦这个身份,或许当杨宇久了,反而喜欢如今洒脱没压力的日子,还可以和李蜜儿逗贫滑头。 他不用去顾忌是否丢了大哥的脸面,不管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都必须硬撑在军中。那一年他才十三岁,大腿受了伤,却坚持最后一个医治,有一次实在是想家想的要死,偷偷跑回去看二哥,却被拒之门外,还被二哥臭骂一顿,军令如山,没听说能私下回家的。 周围盯着他的人有很多,欧阳宇不能出错,尤其在当时姑奶奶后位不稳又经历丧子之痛,二皇子和五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先皇却不顾在前线卖命的大哥,强势的站在贤妃娘娘身后,硬撑五皇子立储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能出错,虽然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龄。 世事无常,谁能想象最后登基的是早被先皇遗忘的六皇子呢。他居然也能落得个闲人身份,真是让人一声叹息,紧绷了多年的神经放松下来,反而越发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就当杨宇,你想个借口让他们把通缉撤了就成。再说大家如此关心王家人,还不是冲着您李大总管的面子?” 李德胜尴尬的应了声,卖好给王才人可是皇太后欧阳雪的意思,再说谁能想到四少跟王家人对上了呀。他急忙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说:“四公子放心,这事儿奴才定会办的妥妥的。” 欧阳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李德胜忽的想起什么,神神秘秘的小声附和:“四少为了皇帝可是受了大委屈,想必在阜阳的日子过的憋屈,刚才下面的人送来了两个尤物,不知道四少可有,嗯,兴趣?” 欧阳宇眯着眼睛看着李德胜一脸讨好的淫/样,不屑的想要拒绝,可是脑海里又自动跳出来李蜜儿明艳的脸庞,心头热了起来。 真是该死的,这手心里软软的感觉似乎消散不下去呀。 第29章 29(改错) 李德胜从小在宫里长大,可以不凭借任何背景活着熬到现在的辈分,必然是极会看人脸色的人。 他见欧阳宇面露踌躇,没有立刻反驳,就说明这事儿是可以谈的,而不是忌讳。于是他给身边奴才一个眼色,小太监便笑着走了出去。 李德生福了个身,说:“今日郡守和当地的达官贵人们给我开接风宴,我会把他们都聚在前院,在入住郡守大人府邸之前,我就叮嘱过要单独的院落,如果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轻易进东院,所以四少颠簸了这么些时日,不如就好好在此歇息一下,修身养性嘛……”他挑了挑眉,欧阳宇顿时脸颊通红,好在有胡子遮掩,方没有太多的尴尬。江湖遍地是奇葩 他从军出身,欧阳家又家规严苛,在女色方面一向是坐怀不乱。欧阳宇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有南方的小家碧玉,北方的奔放胡女,就连西凉国曾经示好送过来的美人都曾赏赐过到他的头上。 他是双十年华的正常男人,自然有过房事经历,但是感觉上所谓美女也不过是千篇一律,顶多肤若凝脂,一笑百媚,比普通女人好看一些罢了。怜香惜玉的事儿他也干过,但是那都是解决基本需求而已,不曾对哪个姑娘产生过特别的情绪,否则早被大哥压着娶了对方了。HP之救世主的哥哥不好当 女人,在欧阳宇看来,同吃饭睡觉骑马这种名词并无太多差别,都是日常生活的一种需求,但是好像他吃饭并不挑食似的,睡觉用的女人,他也不太挑。可是妻子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必须和大哥二哥似的找个心投意合的人,所以才会成为大龄剩男。 好在欧阳穆和欧阳灿都是开化之人,他们早年丧母,继母不敢做主欧阳宇的婚事,父亲在家里又没地位,容得欧阳宇挑三拣四的拖到现在。最主要的是在欧阳家兄弟眼中,弟弟还是个小孩子,情感上十分幼稚单纯,不曾对谁动过心。枕上蛮妻,总裁悠着点! 但是此刻…… 欧阳宇喝了一大口水,仔细算下来他也有两个多月不近女色,怕是身体本能问题,才会不过是稍微碰下李蜜儿那丫头的胸部,就浑身上下受不了起来。 若是再不发泄发泄,他怕自个真会出问题!>o 作者有话要说:欧阳宇是处女座。这样子…… 第30章 30(改) 李蜜儿刚刚回到屋子里,就看见远处大姐姐李宛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道:“蜜儿,你可是又帮那个杨宇说话了!我怎么听王煜扬言放过杨宇,还跟杨家人说你欠杨宇的人情还清了。” “这个……”李蜜儿一阵无语,她哪里想得到王煜那个直肠子对外也这么说呀。 “我的亲妹妹,你是个姑娘家,咱们自家人晓得你同王煜不过是小孩情分,外人未必这么看呀。他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整个杨家人都晓得杨宇救过你,现在王煜又为了你不追究杨宇,那么会如何联想,这世上的人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名声!” 李宛诺虽然同意了祖父撮合妹妹和王煜的意愿,但是姑娘家婚前可是不能出问题的,到时候婚后会被婆家看不起。她可不想大家认为李蜜儿是随便的女孩子。 李蜜儿对王煜也快无语了,什么事情到了他嘴巴里就变了味道,还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似的。晚饭时候,王煜还乐呵呵的跑过来同她说,杨家人都同意了,她和杨宇两清了。 李蜜儿懒得多解释什么,日子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 李大总管来到阜阳以后除了参加一场接风宴后便销声匿迹,完全没有提及皇宫胭脂水粉招标的事情。特意赶来阜阳郡参与此次盛世的漠北商户们把周边酒楼住满,又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住着王煜的李家成了香饽饽。 但凡有点背景的人都晓得宫里王才人怀孕了,李大总管肯定是要去看望王煜的,八成过年的时候也会留在李家过。所以虽然李家现在是军户,却没人敢真把他们家当成军户。 李家里里外外的样子,反而呈现出一种大门大户的繁荣景象。那些在李家落魄后不曾远了李家的世家子感叹,底蕴深厚的家族和普通新贵还是不一样的,李家虽然倒了,姻亲却都还在呢,保不准日后哪一门亲戚得了大富贵,李家未必不能复爵。若是可以复爵,那便是一步登天呀。所以原本就在暗地里给予帮助的人家似乎又多了一些。 李府上下欣欣向荣,李蜜儿日子就好过一些,李宛诺觉得她年岁大了,为了盯着李蜜儿远着一点外男,又多配给了她一个小丫鬟,叫做水涵。 李蜜儿渐渐适应了古代生活,无非是好好孝敬父母,尊重老人,刺绣,读书,写字然后帮着大姐姐管家,这日子过的十分惬意,脸上圆润许多,胖了不少。 相较于现代社会的五光十色,古代生活虽然少了许多高科技的东西,却回归了生活本质,人变得随遇而安,可以静下心做一些最简单的事情。 李蜜儿偶尔会想起杨宇,然后便一笑而过,他应该远走高飞啦吧。 十五两银子,哎…… 李大总管终于有动静了,要在年前来李家拜访,李老太爷不敢怠慢,府里上下大扫除,还拿出压箱子底的好东西招待李大总管。 但是令众人惊讶的是,李大总管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人,居然就是杨宇。 跟随他们一起来的有杨家大房的杨振宇和杨家三房的扬振宁。李老太爷心底微微一惊,有些搞不明白这位李大总管的想法了。 李大总管笑呵呵的同李老太爷客气的说:“难为曾经的镇国公亲自接待我这个老头。” 李老太爷叹了口气,幽幽道:“不提当年的事情了。往后还要靠李大总管照顾。”他甚至福了个身,李德盛急忙挽住他的胳臂,说:“国公爷千万莫要如此,这是折了我的寿呀。” 李老太爷被他搀扶到主座,众人的目光偷偷瞄着李德盛的神色,他的态度或多或少代表了皇家的意思。如果皇帝就此揭过同李家的恩怨,那么在欧阳家和太后娘家小李将军越发拿大之时,重新抬举曾经的镇国公府也未可知。 最主要的是,一切皆在圣心,宠信你的时候,天大的罪责有皇帝替你担着,想要搬到你的时候,一点小错就足以诛杀九族。 身为二房媳妇徐氏三叔叔的徐宗易自然得知李大总管要登门王家,于是巧合的正好来带着孩子们来拜访堂姐徐氏,于是顺水推舟的见到了李大总管。 除此之外,留在李家的秦丰也陪同一起迎接李大总管,秦家亦是皇商,没听说谁不想多条门路多个生意的,更何况给皇帝干活,有里有面,你做出的贡献是上面看得到的。 这一切似乎都和后院没关系,李蜜儿先是招待徐家和杨家的姑娘们,其他都是男人们的事情。随身系统之疯狂任务 王煜没想到杨家人敢带着杨宇出来登门李府,不过琢磨自己大人大量放话不追究杨宇,人家出来蹦跶几下也无可厚非。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杨宇身上,曾经只觉得他碍眼,今个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位传说中没什么本事的杨家子弟面容被大胡子遮住,眼眸却生的特别明亮,一闪一闪,隐隐带出几分坚毅果敢的神色,仿若天地间没什么能令他心生恐惧。 李德盛见王煜盯着欧阳宇猛看,怕他出言不逊,到时候自个里外不是人,于是主动化解他们的恩怨,说:“王公子可是觉得杨公子面善?” 废话,这大胡子全阜阳郡能有几人? 李德盛不给王煜说话的机会,道:“王公子,其实话说回来,您和杨宇还算是亲戚呢。” “亲戚?” 王煜不屑的撇撇嘴角,碍于李德盛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不敢太过强硬的反驳什么。欧阳宇则是不想小事变大影响大哥的部署,所以对这个说法并未反驳。 他毕竟揍了王煜,如果继续大摇大摆的在城中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多少会引起外人注意,但是他又不乐意离开阜阳,所以暂且委曲求全。 嗯,他还欠着李蜜儿银两,总要还清再说,他从未欠过人情,更没欠过人银钱。如果李蜜儿晓得欧阳宇给自个留下来寻的借口是欠她银两,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考虑到同王才人家攀亲戚,杨家大老爷和三老爷难得齐心一力一会,一句话一句话替李大总管解释着,道:“王公子,王才人说起来还是我们杨家的外孙女儿呢。” “是啊,王才人的母亲是杨宇父亲的堂妹。”所谓旁支,原来是旁到了杨宇他们这一脉了。 “所以说,撇开表兄堂兄的关系,咱们论大辈分杨宇算的上王才人的外甥女,而您又是王才人的侄子,在这大堂之上,可不是你们最亲近了?” 李德盛浅笑的看着众人,他总是要给自个力挺杨宇寻个借口,否则杨家人都不是傻子,他莫名其妙的不给王煜撑腰罢了,还示意淡化杨宇同王煜的事儿,里面必须有因由呀。 欧阳宇面色如常的站在一旁,淡淡的扫了一眼前几日把他“爹”灵位扔出来,如今又自称是他大叔三叔的两个人,只觉得势利小人的嘴脸,真真是可憎。 王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王才人说是他的姑姑,其实年龄同他相当,他都不记得对方的样子。王才人是庶出姑娘,她的姨娘早早就去世了,杨家地处边关,联系极少,若不是某一日宫里来人说他们家姑娘被宠幸了,祖父都记不起来何时送了个王家女进宫。 至于祖父的那位小姨娘,也不过是杨家庶女,基本被家族忽略不计的那种孩子。杨家从来没和王家走过亲戚,现在倒来了个杨宇同他关系密切,算什么个意思。 归根结底,王才人怀上皇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往上攀亲戚,何况是杨家名正言顺的正经亲戚了。所以杨老大爷也不怪王煜脸色差,拉扯了下杨宇,说:“难怪你们会冲突到一起,这脾气都有三分相似,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呀。” 杨三老爷不屑的扯了下唇角,他虽然看不上大哥,却也晓得他们利益相当,附和道:“不如趁着今日李大总管愿意做个好人,替你们说和的机会,咱们杯酒释恩仇吧。” “好呀,冰释前嫌!”杨大老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弟弟,立刻有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个酒杯走了过来。王煜看着他们跟戏班子排好了剧本似的,刚要开口,就被李大总管打断。 李德盛接过放酒的盘子,递给王煜,说:“杨家两位老爷说的不错,咱家也不希望你们继续彼此仇恨下去,王才人说了,她从小体弱,没什么闺中密友,唯有的亲人也不过王杨两家,你们就当是给咱家一个面子,就此冰释前嫌,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欧阳宇沉默不语,心里却像那个王才人没什么闺中密友是因为身份太低吧。王煜则是有些不忿,但是又晓得眼前的太监不是他得罪得起,姑姑现在是关键时刻,祖父为了护他将他留在边关,他或许不能总是如此任性妄为,于是沉着脸,拿起了一个酒杯。 李德盛扬起唇角,转过身把盘子递到了欧阳宇面前,笑呵呵的说:“这个……”他底气不足,杨宇倒是给面子的莞尔一笑,立刻拿下酒杯,淡淡的开口,道:“王煜,这杯酒我先干了。”与苍老师同居的日子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眼底带笑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玩世不恭。这份莫名的笑意让人不舒服,尤其是王煜,只当杨宇这人太过张扬,不服输的干了杯,差点被烈酒呛到。 他拍了下胸脯,忍不住故意的说:“罢了,我也不是没理由就原谅了你。说起来还要谢谢杨宇,让我同蜜儿表妹化解了心结。”在他看来,他同杨宇冲突的原因就是李蜜儿向着他,所以在受到杨宇不屑的时候,隐隐有几分想要表现出我同李蜜儿关系好的得意,就脱口而出。 欧阳宇果然愣了片刻,莫名抿住了唇角,垂下眼眸,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凌厉之气。 杨家两位老爷当场就吓破了胆子,他们可不敢去控制杨宇,这家伙别再发飙揍人,届时杨家的位置就尴尬了。既不能得罪王大公子,又不能真把同王才人母亲一脉有关系的杨宇轰出去呀。 李德盛感受到了欧阳宇忽然转变的态度,急忙主动的宣布,道:“好啦,这事儿就算过去,阜阳郡各位老爷们在此做了见证,日后王大公子同杨宇少爷再无恩怨,谁也不可以借着王大公子的名头对杨宇少爷不利哦。”他声音平缓,却泛着几分道不明的寒意,足以让人记在心里。不管如果,看来这位杨宇公子很受李大总管看重呀。 欧阳宇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个橘黄色小葫芦,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王煜那句话,一时转移话题,道:“哦,我倒是不知道我怎么就帮王大公子化解了同别人的心结?” 王煜一愣,见他语气不善,心里竟是泛着隐隐的欢愉,哼,这家伙怕是跟自个一样,不满李蜜儿偏向对方。好在那日他很聪明,可是让李蜜儿答应下来再也同杨宇没关系,而是欠自己人情。 王煜心情颇好,李德盛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努力回想着刚才王煜说什么了?好像是化解同什么蜜的心结。什么蜜儿?人名吗?但是这和四少爷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宇始终是垂着眼眸,没有去看李德盛的目光,他揉捏着小葫芦的手劲越来越大,远处王煜得意洋洋的声音,缓缓传来。 “呵呵,其实说起来我们最初的误会还是因为李家表妹而起,不过现在我都清楚了,你救过她一命,所以她对你心怀感激,前几日她诚恳求我放过你,然后算是同你两清,我想了下就答应她了。所以李家表妹现在只欠我的,和杨公子不再有任何牵扯。” 欧阳宇皱起眉头,突然有些听不下去,尤其是王煜一副他和李蜜儿是同阵营的代入感,让他特别不舒服,这tmd傻×王煜算个屁呀。他叫他一声王公子都是给了大哥脸面而已。 窝囊废的纨绔子弟一个! 欧阳宇抬起头,表情莫测高深,健康色的古铜色肤色在暖阳的映射下,泛着点点金光。 李德盛有些忧心,嘴巴张开又不由得闭上,欧阳宇四周仿佛被一层别样的空气包围着,他仰着下巴,死死的盯着王煜,冷冷的说:“说放过我,你也配。” 一道沉重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充满了突破的力量,顿时让整个大堂安静无声。 王煜整张脸的表情僵住,随后愤怒起来,嚷嚷道:“你再说一遍!” 啪的一声,欧阳宇将小葫芦摔在地上,眯着的眼睛隐隐带着几分血丝,硬声道:“我说,你替李蜜儿偿还我人情,不配!” “你!”王煜扬起手攥成拳头,一副要冲过去揍人的样子,立刻有小厮过来拦住他。 欧阳宇双手环胸,郑重的看着王煜,道:“你若是再敢当我面说什么蜜儿表妹,我会让你一辈子张不开嘴。” “杨宇!”杨家三老爷大声的说,他立刻冲了上来,拉住他的胳臂,在对上那双冰冷的目光时,又软了下来,轻声说:“那个,有话好好说嘛。王大公子毕竟是……毕竟是亲戚嘛。” “哼。”欧阳宇一把甩开他,扯了下唇角,道:“滚。” “咳咳。”李德盛咳嗽了好几声,这位四少爷可真难伺候,到时候他把这群人都得罪了,又让他如何维护他呢。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杨家的杨宇,而不是欧阳家的欧阳宇呀。 王煜胸口憋屈的要死,不过一会就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呵呵,反正不管杨宇你怎么想,蜜儿妹妹都说了只欠我的。这件事你们杨家人都清楚!” 侯门将女 只欠眼前这个傻×的!欧阳宇真想把李蜜儿拎过来臭揍一顿,这个臭丫头,居然敢擅自做主就抹杀了他曾经救她的事实。她都不问下他的意见吗! 李德盛头痛无比,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李老太爷。 李老太爷毕竟当了多年的镇国公,急忙打岔,道:“时辰不早,咱们开饭吧。” 欧阳宇心情不好,哪里有心情吃饭,他现在只想见到李蜜儿,让她把话说清楚,她不欠王煜的,她不能欠王煜的,这世上,她只能是欠他的! 欧阳宇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气愤,这份霸道之心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就是不痛快,望着王煜唇红齿白的模样,不由得更加心烦,莫非李蜜儿那臭丫头觉得他生的好看,家世背景也好,所以就犯了花痴不成。这人真是,真是太没有原则了。 欧阳宇心头蓄满了怒火,王煜也够滚蛋,居然敢拿李蜜儿气他。 王煜同欧阳宇大眼瞪小眼,心里何尝痛快了! 这位李大总管到底是哪一方的,话里话外的向着杨宇,若不是他在场呢,他绝对让人围殴杨宇,不信这次还能让他跑了! 王煜咬牙启齿的盯着欧阳宇,故意的说:“蜜儿就在后院呢,不信你把她叫过来!”那一日他同李蜜儿说的清清楚楚,他放过杨宇,这样蜜儿就不欠他的了。这件事情他还同杨家说过,众人明明都可以作证,却无人敢言,不就是李德盛没发话呢吗? 王煜有些不甘心,或许,也是该让蜜儿当着众人同杨宇做个了断。 欧阳宇听着他左一声蜜儿妹妹,右一句李蜜儿,心里只觉得怒火中烧,僵硬的应声,道:“好!让李蜜儿自个来说!”他就不信,那丫头会不顾他们往日的情分护着王煜。 李蜜儿宁肯自个饿着也要给他留肉。李蜜儿毫不犹豫的借给他银子。李蜜儿甚至为了让他平安求到了王煜身上,李蜜儿,蜜儿必然是不可能向着王煜的。欧阳宇攥了下拳头,自我安慰着。 若是蜜儿证实了王煜说的是实话怎么办? 欧阳宇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是真的,凭什么是真的,李蜜儿想要就此同他没有牵扯?做梦呢吧,这傻姑娘!他还欠她十五两银子呢。 李德盛见事已至此,便示意李老太爷把什么蜜儿唤出来,众人也都特别好奇这位传说中的蜜儿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老太爷犹豫了片刻,小声唤来长随传话给大姑娘李宛诺去安排。李宛诺收到消息后无比震惊,大堂传话四妹妹,为什么,莫不是四妹妹又惹祸了。 这位长随也一直呆在门口,并不清楚大堂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李宛诺怀疑莫不是李大总管看出祖父想同王家结亲,所以就想替王家相看一下四妹妹呢。 李蜜儿正在后院同杨家徐家姐妹们吃饭,这时候听说祖父传唤她去大堂,着实也愣住了。她们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儿,前院又来了人催,李蜜儿赶鸭子上架,戴好纱帽,无奈的跟随来人走了。 她今日穿了底色为白色的小红碎花袄裙,披着喜庆的貂袄披,墨黑色的发丝盘了个月牙发髻,插着一枚镶着翠绿色翡翠的金钗,衬托着一双露出来的眼睛水灵明亮。 一路上她都在温习平日里学习的规矩,如何同长辈问好,如何拜见外男,总之怀着紧张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走入了大堂。她先是同祖父行礼后分别给各位长辈问好,最后老实的站在大堂中央,垂下眼眸,哪里都不敢多张望,沉默不语。 王煜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她的身上,眼底带着闪闪光亮,那种喜悦溢于言表,仿佛四周的人都是无物,眼睛里就容得下这位刚进来的姑娘,连话都不会说了。 傻子都能看出他有多么中意李家四姑娘。 欧阳宇比傻子聪明,自然看出其中端而,顿时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溢满胸膛,只想冲动的把身上的袄披脱了,盖在李蜜儿的脑袋上,谁也别想看他的蜜儿,尤其是王煜。 李蜜儿站了一会,发现谁都没有说话,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前方,顿时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入眼的男人除了王煜以外,居然还有那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杨宇。 李蜜儿脸颊刷的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她瞪了一眼傻呆呆的王煜,同时埋怨的扫了一眼杨宇,咬住下唇一言不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第31章 31 李蜜儿两条腿仿佛被什么定在地上,眉头紧皱,疑惑的盯着杨宇,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该死的家伙,莫不是被人抓了然后供出她曾救济过他的事实,所以自个就被祖父传唤过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她可真是错看了杨宇这个人,哎,她那十五两银子。 李德盛若有所思的观察欧阳宇的神色,心里闪过几分念头,怎么回事儿,莫非这次争吵的主因是一个姑娘,难道欧阳家四少爷春心荡漾了,所以才和王煜对上。 这可是件值得邀功的事情,话说谁人不知如今远征侯和管着靖远侯府俗物的欧阳家二少爷最担心的就是欧阳宇的婚事。老大不小,却迟迟未婚,急煞众人。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李蜜儿的样子,身材纤细修长,露出来的额头饱满肌肤雪白,眉眼清秀,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考虑到当年贤妃娘娘在宫里时候的绝代风华,李家不太可能出现个丑女,那么欧阳宇这位大少爷,原来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李德盛的态度温柔下来,嗓音尖尖的同李老太爷说:“你家这个娃娃,看起来很不错嘛。” 李老太爷苦笑一声,暗道,脸蛋都蒙着呢,哪里就不错了。怕是李德盛这老奸巨猾的家伙看出王煜对四丫头情有独钟,于是才如此说的吧。 他没有猜错,李德盛是不想得罪李蜜儿,但是绝对不是因为王煜,而是欧阳宇。 王煜扬着下巴,站出来道:“蜜儿妹妹,你把那日说过的话同杨宇说清楚,也好做个了断,省的这人下次又以救命恩人自居,让你为难。” “……” 李蜜儿哑口无言,偷偷的环视四周,一群长辈围着她看,我的老天,这要是干什么。李老太爷顾及李蜜儿的名声,咳嗽了一声,说:“此事儿前因后果怕是非几句就能说清楚,不如先吃饭吧。” “不成!”王煜不高兴的扯了下唇角,他虽然不晓得为何看大胡子杨宇不顺眼,但是就是觉得蜜儿妹妹对他与众不同,所以希望他们当中做个了断,闹翻了才好呢。 欧阳宇有一些不在状态,但是本能的不想就此了事,他倒是想看看李蜜儿会说什么!昨天还对他那么好,今天就改变态度不成?又或者在她的心里,王煜比他重要吗?想到此处,他忽的感觉呼吸不畅,嗓子里好像卡住什么特别不舒服,深吸口气,冲着李德盛淡淡的说:“就听他的吧。” 李德盛头皮发麻,又不愿意让大家看出什么,想了片刻,说:“这样吧,你们先吃,咱家同李老太爷,王煜公子,还有杨宇公子进屋子单独摆一桌饭菜,至于蜜儿侄女也进屋说吧。” 他叫李蜜儿侄女,凛然是在同李老太爷称兄道弟。若是放在曾经,国公爷必然怒斥对方一顿,什么东西,狗奴才!可是现在李老太爷的爵位早就没了,能巴结上宫里红人于家族恢复身份有益,他荣辱不惊多年,很识相的应了声。 这样也好保全孙女名声,否则稍后当着众人面前解释此事,就怕王煜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口不择言,吐露出乱七八糟的话,让蜜儿日后如何嫁人。 李老太爷虽然打算将李蜜儿许配给王煜,但是这不过是个想法,总不能让李蜜儿在成婚前就毁了自个名声,日后如何做人家的正妻嫡母?还会影响到李家其他女孩的名声呢。 众人见李大总管发话,即使心里很好奇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也不敢质疑半分,老老实实的退出去,彼此热略的试探起来。 杨家则是心里纳闷,莫非在李大总管的心里,王煜同杨宇一般重要,并无先后之分吗? 屋内,李老太爷带着二儿子陪同在李大总管身边,三老爷则在外面招待其他客人。王煜始终用一种极其明显的挑衅眼光盯着杨宇,欧阳宇则是有些不明白自个的想法,有些心不在焉。 他目光落在李蜜儿身上,今日的蜜儿明显装扮过一番,白净的脸上摸了胭脂,上眼皮似乎还打了粉红色的粉晕,两腮也是红扑扑的,衬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越发楚楚动人,眼底好像带着水,可以把所有事物都融化掉,包括他刚才胸口处溢满的愤怒。 好吧,如果待会李蜜儿表现好,他就原谅她了! 欧阳宇抬着下巴,懒懒的想着,总是不能让王煜这小子挑拨了他和李蜜儿关系。 李德盛挨着李老太爷,让杨宇坐在了他的左手边,王煜则坐在李老太爷右手边,指着自个旁边的位子说:“蜜儿表妹挨着我吧。” 李蜜儿瞥了他一眼,以前这家伙张口闭口李蜜儿的叫唤,后来或许是因为吃药的事儿两个人变得天天见面,就随着他姑姑叫起来表妹。话说谁是他表妹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欧阳宇莫名吸了口气,李德盛立刻感受到一阵冷风从脸颊滑过,急忙开口道:“男女有设防,侄女儿还是做对过吧。” 侄女……李蜜儿古怪的看着传说中的大太监,这人态度和蔼神色亲切,到底意欲为何。 她可不认为自己人见人爱…… 李蜜儿转过头去看祖父,见李老太爷点了头,她才听话的坐了下来,两只手安分的放在腿上,一动不动,等着大太监发话。 李德盛笑着缓和气氛,说:“好了,那么……”他下意识的去扫欧阳宇,见后者眯着眼睛打量李蜜儿,犹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锐利。 咳咳,他咳嗽了一声,说:“杨宇,你刚才说什么来的。” 李老太爷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李德盛似乎挺在乎杨家少爷的想法,莫非里面有什么事情不成?难道宫里那位王才人,特意叮嘱过什么。 王煜见欧阳宇眼睛跟沾了浆糊似的黏在李蜜儿身上,早有不满,道:“蜜儿表妹,现在没人了,你告诉那家伙是不是不欠他人情了。” 李蜜儿无语的扯了下唇角,继续去看祖父的眼神。她是李家的女儿,祖父让她怎么说,她便怎么说,毕竟她日后还要靠着娘家呢。 于是李德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李老太爷不敢得罪人,只好硬声道:“蜜儿,你就实话实说好了。”实话实说……李蜜儿着实郁闷了,她就怕实话实说好不好。 欧阳宇见她犯难,白净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抹红晕,眉头掬起,莫名的不太高兴,率先的开了口,幽幽道:“前些时日郡守大人对我满城搜索,我无处可去就来了贵府,在厨房吃东西的时候碰巧遇到了蜜儿姑娘……”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很捧场的陪同李德盛一起点头,似乎事情就是如此,很清白,清白的很呢。 欧阳宇顿了片刻,犹豫了一会,说:“那一日我脾气不太好,加之曾经救过蜜儿姑娘,就埋怨她我明明是救了她性命,她非但不感谢于我还闹出了王煜这档子事情,逼迫的我无路可走。” 李蜜儿一怔,心里涌上了感激之情,欧阳宇顾及她的名声,这解释撇清了同自个多次私下见面的事情。她不由得看了过去,正巧同欧阳宇的目光对上,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然后……”欧阳宇咬着下唇,感觉到周围有什么在慢慢发酵,他目光柔和在那道熟悉的眼神里拔不出来,声音莫名的软了下来,说:“然后蜜儿姑娘估计是心生愧疚,就直接去找王煜了。” 李蜜儿仿佛感受到了欧阳宇粘人的视线,脸颊微微发热,撇开了头,接过话说:“嗯,我确实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就去同王煜讲,希望他可以放过杨宇。杨宇公子,毕竟救过我的命。” 王煜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试图大声的打破现场的气氛,说:“所以蜜儿表妹就不欠杨宇的了,因为我答应蜜儿放过了他,这事情连杨家都是认同的。蜜儿表妹已经将杨宇给她的恩情,转嫁到了我的头上。” 欧阳宇听到他的解释,忽的裂开唇角,讽刺道:“王煜,我同蜜儿恩怨,轮得到你来转嫁吗?” “可是我放过你啦,若不是蜜儿表妹求我,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欧阳宇沉下眼眸,冷冷的说:“你不放过我又能怎样,嗯?你不怕死大可以不放过我。” “你……”王煜鼓着脸颊,霸道的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蜜儿表妹就是不欠你的了,你莫要纠缠于我们。” “你们?”欧阳宇挑眉,转脸盯着李蜜儿,道:“你来说,你是否同我两清了。” 李蜜儿被点名了,晃神了片刻,其实她真的认为,他们已经两清了,倒不是因为王煜这件事情,而是她给了他十五两银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夹冷透了我,感觉数据好扑街,然后就好没有动力。上午和老公去吃大餐,看了电影风暴,刘德华这么大岁数还在拍这种片子挺不容易,于是又受到了鼓舞,不能轻言放弃,坐在电脑前不允许自己做其他事情,必须码字,不断暗示日更,然后就码出来这些。尽量调整我的状态,我希望自己至少要做到日更!需要你们的支持!加油!自我打气ING。o(╯□╰)o 大吼一声:我要坚持住!!! 本子我到公司去打印出来统计,后台看是密密麻麻一片数字,根本数不清楚第几个,竟串行了。 第一个订阅的人比较好找,是这位大大10494417。麻烦主动留言联系下我好不? 送本本哦。 第32章 32 欧阳宇见李蜜儿居然是半分迟疑,并没有否决王煜的言辞,顿时火气不打一处来,目光渐渐的变得冰冷,说:“你说,你可是欠我救命之恩。” 李蜜儿微微一怔,这双黯淡下去的眼眸仿佛带着一种可以蔓延到她身体四周的冷意,这股冷意让她有些不敢启口,隐隐按下心里的话,犹豫的说:“我是想偿还你救命之恩,所以才愿意去同王煜公子讲,希望他放你一码,至于是否算是偿还你救命之恩,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她话里留有余地,打算让杨宇自己去理解。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可够得寸进尺。她待他多好,那日道别的时候他还说自个就要走了,还拜托她去做同王煜说放他一码,怎么今日就全都变了呢。她哪里想得到欧阳宇不过是随便一说,就是想看看李蜜儿可以为他做到何种地步,并非真的希望她去同王煜说什么。 王煜放不放他一码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欧阳宇完全不怕谁。 李蜜儿暗怪杨宇真心是喜怒无常,太难伺候 ,表面却没有显露半分。王煜见她居然妥协在了杨宇突发的怒气下,不快道:“哎呦杨宇公子,你瞪着眼睛算什么,逼迫蜜儿说违心的话吗?” 欧阳宇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半分,他只想知道李蜜儿的真实想法,张开口道:“李蜜儿,你莫害怕,我就问你你是更想欠我的人情,还是欠王煜那混小子的。” 李蜜儿脑袋有点混乱,怎么就从他拜托王煜这件事情上,转变到乐意欠谁人情了呢。她踌躇的去看祖父,宫里的大太监在呢,她的回复怕是会被上面人知晓,到底该如何说? 杨宇的问题看似简单,可是她若直接回了一个人的名字,怕是到了其他人嘴巴里就成了这是李家的意思,更何况什么叫做她喜欢欠谁的呢。 按道理说,祖父应该心里偏向王煜,从她的角度想回答王煜更好解释一些,王煜毕竟是她继母的亲侄子。但是如此一来,她可就是真把杨宇得罪死了。 况且那位宫里的大太监看似公平,话里话外却略显偏向杨宇,会不会连他都一起给得罪了? 李蜜儿暴躁起来,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呀。 欧阳宇目光越来越沉,这么简单的问题,李蜜儿居然回答不上来。 回答不上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好给提出问题人的难堪,莫非在李蜜儿心里,她终归是和王煜才是一头的。那么他呢? 他堂堂欧阳家四少爷因为她被全城通缉,躲在她家去吃残羹剩饭。 他还“允许”她借银子给他,话说曾经多少人送上大把金银他都懒得要呢,更何况他还许诺高利钱的还给她银子。 他…… 他特意为这事儿不想舍弃杨宇的身份,他做了这么多,在李蜜儿眼里却连个王煜都不如吗? 那么,在最初的时候,她干嘛对他那么好。 怕他饿着,宁肯自己不吃,也会无条件的去帮他找肉吃。 还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他,处处替他担心,嘱咐他离开,甚至为了让王煜放过他,放□段去求王煜。她帮了他那么多,原来都没有原因的吗? 欧阳宇忽然浑身不好受起来,他从未想过这种种她对他好的想法,全都是一厢情愿。 李蜜儿可没觉得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她。 李老爷本以为李德盛会阻止杨宇的言辞相逼,没想到他却完全没有反应,反而面露难色,不由的一怔,重新审视起杨宇这个人来。 眼看着李蜜儿眼圈快红了,李老太爷开口解围,说:“杨宇公子,这话让我孙女一个女孩子说,怕是很难说清楚吧。您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份人情怎么还都还不清楚,王煜是我们李家的亲戚,我把他当成半个孙子看,若是从我们家的角度,自然是希望蜜儿欠王煜人情,可是再怎么希望,您也是蜜儿的救命恩人,我们李家不会否认这一点的。” 李老太爷几句话就把三个人的定位分清楚,王煜是半个孙子,不管他和李蜜儿发生什么都是亲戚之间的事情,至于杨宇,那是客情,必然是欠你的人情,这事儿没必要让李蜜儿说什么。 说或者不说,都欠你的人情。 李蜜儿明白祖父这是选择偏向王煜了,急忙点头附和,说:“杨宇公子,我确实欠你救命之恩,所以我才因此会去求到王煜。王煜,嗯,他也是为了我好,不希望我欠别人什么,所以才会想用不追究你揍他的事实,换我欠你的恩情。但是这都是王煜自个想的啦,你不要同他计较,大不了就是我欠你的,也欠他的好了。” 这事儿闹得,合着她最亏了。李蜜儿瞥了下嘴巴,倒霉催的。 仗势欺人,不管王煜还是杨宇,都是明晃晃的仗势欺人! 李德盛听到此处,果然露出笑容,说:“好了好了,一点小事儿而已,李家人都发话了,你们就莫要再争执了。” 王煜心有不甘,但是考虑到李老太爷是长辈,于是放下心中的不满,配合的拿起酒杯。 欧阳宇却久久没有动静,说来说去,他倒成了欺负他们一家子的外人了。 他的目光深沉的盯着李蜜儿,在认清楚李蜜儿从未把他当回事的那一瞬间,他忽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全身。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还有些揪心的不舒服。周围的人在劝说着什么,他却完全听不进去,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李蜜儿身上,一点都不想移动半分。 李蜜儿不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姑娘,却是笑起来最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去逗弄她,然后看着她生气的红着脸,冲着她手舞足蹈,最后又迫于他救过她的事实,隐忍下心底的怒火。 那个时候,李蜜儿的脸颊美丽的仿若深夜里盛开的昙花,虽然只有瞬间的生命力,却足以深刻,凝重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天啊,他在想什么呢。 他居然觉得李蜜儿的面容顺眼的让他无法忽视,不能忘记…… 但是,如今李家上下包括李蜜儿自个,似乎都把他当成客情,嗯,客情…… 欧阳宇莫名自嘲的扬起唇角,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很陌生的一种感觉,有些无助,又难过的一刻都呆不下去。 他深吸口气,没有去回复李老太爷的话,而是依旧盯着李蜜儿,说:“我就想要你一句话。” 李蜜儿一愣,不得已又同他对视起来。这是深邃的眸底,她可以在那仿若古潭的眼底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她犹豫着,道:“什么话。” “你,为什么,想要帮我。”欧阳宇顿了一会,用嘴型说:“为什么。比如,嗯,你懂的。” 李蜜儿有些明白了,杨宇是在问她,为什么帮他找吃的,帮他跑路,帮他求王煜吧。她踌躇的回了下头,咬着下唇,道:“你救过我,所以……” “我知道了。”欧阳宇突然打断他,目光变得冰冷起来,他随意的看向李德盛,说:“李大人,我没事了。” “啊?” 李德盛倒是一头雾水,这欧阳家四公子果然是继承了欧阳家男人的性子,让人捉摸不定。 李蜜儿见他不再把目光落在自个身上,莫名有点失落,紧抿着下唇,索性也不再去看他了。 欧阳宇摸了下胸口,心脏出居然泛起了揪着心的疼,这是怎么了。他告诉自己,李蜜儿既然没看上他,他还看不上她呢。 欧阳宇骨子里是骄傲清高的,从小到大都是女人围着他转,他用自以为是的好对待李蜜儿,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于是别扭起来,他是不会再主动示好的,更何况是在李老太爷明摆着说王煜是他的半个孙儿,李蜜儿又当众认同,偏向王煜这个混蛋以后。 李蜜儿怕是吐血也想不到杨宇的脑回路是这样子的。她怎么就向着王煜了。王煜是他们家亲戚,李家上下选择王煜难道还错了吗? 他们又不清楚杨宇是欧阳家的四公子!在李蜜儿看来,杨宇性格得瑟别扭,好像是脑袋有病的病人,一会热情一会冷冰冰,简直是莫名其妙。 李蜜儿望着完全陌生起来的杨宇,心里还生气呢。 欧阳宇拿起酒杯,敬了李德盛,然后转过头去看王煜,说:“你能喝酒吗?” 王煜一愣,立刻拿起酒杯干了,道:“那是自然。” 欧阳宇眯着眼睛不屑的看着他,冲着在场的众人说:“我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既然刚才把话都说明白了,那么暂且当做我同李蜜儿姑娘扯清了吧。” 他曾经想给予李蜜儿一场富贵,让他一步登天,但是她自个不要。欧阳宇胸口不痛快,但是他相信过阵子就会好的,李家不把他当回事儿,他无所谓。 李德盛没想到闹到最后是这样一种结果,虽然有些理解无能,却也点头接受。四公子爱干嘛干嘛吧,反正他也管不着他,只要欧阳宇高兴,他把阜阳郡闹翻了天他都不介意。 再说阜阳边界的驻军,不都是远征侯麾下的兵嘛,谁敢得罪四公子。 李蜜儿觉得欧阳宇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说变脸就变脸,她皱着眉头,见王煜一杯杯被他故意灌着酒,想说什么又怕点着某人的火气,索性寻了事情示意无事就离开了。 欧阳宇听见她说要走,强迫自个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总是不能让个女娃娃牵制住自个感觉的。尤其是这人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在熬夜看恒大亚冠,索性同时码字了。 说过的,欧阳宇处女座。作死的节奏。 第33章 33 李蜜儿从始至终不明白杨宇和王煜在闹腾什么,面色如常的转身离开,不过心里还是很计较这群人拿她当个奴婢似的唤来唤去。 似乎是过了好久,欧阳宇方抬起沉沉的眼皮,向外看了一眼,门外的花园里空荡荡的,仿佛李蜜儿那个傻姑娘不曾出现过。 他微微有点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然后冷哼一声,看向了王煜,故意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欧阳宇军队出身,自然是千杯不醉,王煜就悲催了,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少年,在祖父溺爱中长大,碍于面子才逞强的同杨宇拼酒。不一会就感到感到天旋地转,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李老太爷怕他出事儿,几次欲言又止,看在欧阳宇的眼里不由得染上一抹自嘲的情绪。他淡淡的开口,说:“王煜公子怕是醉了,莫不要人带他先回去休息呢。” 李家的几位老爷急忙点头,王煜不甘心的扬起下巴,大声嚷嚷着说还要喝酒。有小厮上来驾着他的胳臂打算离开,听到咕噜一声,哇,王煜甩了下脑袋,吐了李老太爷一身。 于是周边丫鬟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忙活给老太爷擦身上的污渍,呃呃呃,王煜难受的扑倒了旁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桌子,头往下低着,不停的干呕。 欧阳宇不屑的耸了耸肩,就这点水平还同人拼酒。他眯着眼睛看向他,沉声道:“还不滚回去休息吗,王煜。” 王煜愤恨的抬起头,眼底冒着怒火,似乎是想大干一架。 李老太爷急忙使眼色让小厮拦住王煜,如今他们是不可能找人帮着王煜同杨宇打架,那么一对一的话明摆着王煜又要挨揍,还是把他立刻拖走比较靠谱。 欧阳宇双手抱胸,巴不得王煜冲过来同他动手 。 王煜试图挣脱众人的牵制,终究是酒劲上头,两腿发软,最后被大家拉走了。 李老太爷的目光扫过李德盛同杨宇二人,发现李德盛的视线始终是看着杨宇,仿佛在等他的吩咐般,不由得陷入沉思。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基本确定李德盛待杨宇不一般,可以让宫里的大太监高看,那么必然是宫里有人高看他呀。 会是王才人吗? 反正不可能是皇上。一个边陲地区的小家族,就算皇上再怎么喜爱王才人,也不会重视这些的。那么唯独一种可能就是对于王才人来说,外祖母家杨氏似乎比祖母王家更受她的待见。 考虑到这一点,李家人难免待杨宇客气许多,倒是杨宇不知道怎么地,自从王煜离开以后,整个人仿佛闷葫芦似的沉默下来,浑身上下泛起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李德盛感到场面尴尬,留下许多从京城带来给王煜的东西就带着杨宇离开了。杨家兄弟俩都没想到杨宇会这般受李大总管的重视,兴奋之余又略显尴尬,毕竟前阵子他们算是比王煜待杨宇都狠呀。 李德盛陪同杨宇上了宽大的马车,立刻吩咐人送来醒酒的茶水,说:“四少感觉可还好?” 欧阳宇耸了耸肩,淡淡的说:“没事儿。” 李德盛盯着欧阳宇若有所思的目光,犹豫道:“可是需要我加派人手给您。我看四公子近来脸色不太好,若是打算常驻阜阳,不如买个院子,再弄些丫鬟呢。您这般金贵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咱家日后可是无颜面对太后娘娘和小侯爷的。” 欧阳宇莫名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说:“我还是回杨家的院子,你待我这般不同,他们必然换一副嘴脸对待我,杨家家底丰厚,不用白用吧。” “嗯嗯嗯,四少说的有理。那么稍后我让人把您送回去吧,怕是此刻杨家兄弟坐立不安,就等着您赶紧出现,好好补偿四少呢。待会千万别同他们客气。” 欧阳宇无所谓的瞥了下唇角,脑海里忽的就晃过了李蜜儿前几日憨憨的笑容,真是奇怪,这种醉熏的状态下他都可以想起李蜜儿,太奇怪的感觉了。 李德盛见欧阳宇情绪低沉,不由得偷偷拷过去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赶紧让杨家给四少单弄个院子,我把下面孝敬上来的美婢都送过去可好,您也清楚,这些小的用不上。” 欧阳宇一怔,沉默的不置可否,思绪始终想着李蜜儿,这个小白眼狼,待日后他表露身份后,她可会后悔万分,李家可会痛心疾首。 一定会后悔的! 李蜜儿,一定会后悔的。 院子里收拾屋子的李蜜儿忽的感觉背脊发冷,打了一个寒颤。真是的,她摸了摸自个的脸蛋,热乎乎的,纳闷的自言自语道:“这几日都过的神神忽忽的,哎。” 欧阳宇其实脑子十分清醒,就是酒足饭饱有些困倦,所以待他刚抵达杨家门口,发现杨家嫡出的大老爷和三老爷像个门童似的在路口巴望着等他,不由得讽刺的笑了一声,势利小人。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李蜜儿没有避讳他,还主动帮她。 呸,怎么又想起李蜜儿了。 她不过是因为恩情,所以待他不同,但是再如何她还是向着王煜那个滚蛋的。 杨大老爷同三老爷虽然家里矛盾不断,但是在挽回杨宇这件事情上,两个人阵地相同,所以放下往日恩怨,先解决掉杨宇再说。否则杨宇嫉恨杨家,他们谁都落不下好处。 杨大老爷低三下四的开口,道:“宇儿贤侄,我和你三堂叔已经通知了老家宗族,把你爹的灵位都供奉在老祖宗的旁边。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扬字,前阵子彼此有些误会,你莫要计较才是。” 三老爷急忙附和,说:“宇儿不会介意的,外面天冷,咱们还是进屋子说吧。” 欧阳宇没有应声,索性假装有些醉了,任由人搀扶着进了院子。他还要查杨家底细,自然不会轻易同他们闹僵,于是给了个台阶,算是就此揭过。 杨家兄弟俩开心的不得了,想起今日李大总管如此看重杨宇,现在杨宇又成功回归家族,并且不像是介意的模样,这宫里的招标还不是铁定有杨家一份了。 杨家为了补偿杨宇,听说他喜欢李家酒楼王大厨的手艺,索性在李家酒楼旁边地价最贵的地方为杨宇买了个四进院子,还拨了府里两个管事和三个嬷嬷过去照顾他的生活。因为杨宇尚未成亲,又双亲去世,家里没有长辈做主,杨家其他几房老爷琢磨着把女儿嫁给他,稳固他同杨家的关系。 李家二房媳妇徐氏从丈夫那听说老太爷有意把蜜儿嫁给王煜,私下同娘家外甥递了话。徐宗易见王煜这条路走不通,便也打起了杨宇的主意。杨不比王家尊贵,从背景和出身来说,徐杨两家还算门当户对。 李老太爷深思了几日,认为其实也可以找杨宇做女婿。而且杨宇背后无任何长辈,比王家还好控制拉拢,谁家女儿嫁过去都不用在长辈面前立规矩,索性同几个儿子说开,若是杨宇肯接受他们家庶女,倒是可以考虑结成姻亲。 二老爷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父亲还当李家是国公府吗?庶女,怕是杨宇连普通人家的嫡女都未必看得上,哪里就会娶李家庶女了。 当然李老太爷之所以会本能的总是考虑到姻亲,实在是杨家姑娘都长的漂亮,非一般人家的女孩可以比得了的。尤其是在阜阳郡这个地界,所谓当地名媛淑女身上始终欠缺着一种贵气。即便李家现在出身不好,若是不挑人家,嫁女儿还是轻而易举的。 二房徐氏打从知晓老太爷打着留下蜜儿许配给王煜的念头,便琢磨着京城中李家的婚事难道要由宛宁去吗?她曾经特别希望宛宁可以获得这门亲事儿,后来在丈夫的多次敲打和劝说下,反而觉得未必是门好亲事儿。高门媳妇,表面风光,背后是一片血泪呀。 她的宛宁,完全不是宅斗的料子,现在李家日子蒸蒸日上,还不如留在身边靠谱。可是除了李宛宁,再也没有其他嫡女合适这本婚事。徐氏越想越揪心,于是趁着过年到处出席宴会,打算尽快定下闺女的亲事儿,哪也不去了就留在本地,自个可以照看着她。 顿时,杨宇成了阜阳郡本地富豪眼里的香饽饽,尤其是在李大总管明确表示在杨家过年后,众人更认为是因为杨宇的缘故,就连阜阳郡守都对待杨家几位老爷客气了很多。 正月初三,是杨家大房次女杨澜的十六岁生日,原本普普通通的日子碍于李大总管的光临,引来了阜阳郡周边各大势力的关注。李老太爷因为王煜也收到了杨家的邀请书信,斟酌再三,他决定让媳妇带着所有的女孩前去参加。长的再水灵的姑娘如果不出门,也无人晓得。 杨澜性子爽朗,李蜜儿对她印象不错,所以承诺必会出席,还精心为她准备了礼物。 黄沙漫天的阜阳郡城外,一队骑马的队伍沿着小路驰骋,直到到了城门口处,方停了下来。 一身白衣的上官虹拉住了马缰绳,冲着远处的欧阳宇,调笑道:“就送到这里吗?四少确定回杨家,这般迫切,莫不是对那个过生日的小堂妹有好感吧?” “滚蛋!”欧阳宇挥了下鞭子,朝着上官虹帅了出去。 上官虹急忙让马转头,往后跑了两步,叮嘱道:“大少爷初八来,四少记得回来呀。” 欧阳宇嗯了一声,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天边,打死他都不乐意承认,是因为李老太爷说了全家女眷都会出席杨澜的生日宴会,才决定回来的。 自从李大总管入住杨家以后,他就随时随刻的被人群围着,经常会冒出打扮花枝招展的丫头在眼前乱转,烦死人了!他索性离开杨家,前去驻军地过年。后来听说杨澜生日,他原本是不想回来的,但是考虑到届时整个阜阳郡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他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回来参加。 他真心是为了大哥的任务,不好太过拿大,才回去的……才不是惦记李蜜儿那个臭丫头。 第34章 34 李家难得全家出动,就连称病的王氏都起床了。因为秦丰身为在阜阳郡唯一的秦家人,自然不可以对李大总管手里的皇家招标视若无睹,必然会给杨家姑娘随礼物,所以王氏就想要跟着一起出门。 带队的两位老爷是二老爷和三老爷,唯独留下李老太爷和李大老爷看家。 李家大老爷曾经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自然不愿意同当地人接触,想想就觉得掉价。偏偏他还是再也不能回到曾经的生活,但凡谁同他多讲几句话,在李大老爷自己看来,这群人心里都是另外一种声音,讽刺他自以为是,笑话镇国公府当年不管不可一世,现在还不是沦落到同他们交往的惨状。 李老太爷或许也有这种惆怅,所以从来不参加当地人举办的宴会。 李蜜儿穿了一身大红袄裙,□套着浅色裤子打底,她怕冷怕的厉害,大姑娘李宛诺就将自个嫁妆里一整个狐狸毛的袄披给她用了。明媚的脸蛋缩在毛茸茸的袄披里面,越发显得清秀可人。 李蜜儿犯懒没带手套,随着众位姐妹缓步前行。杨家同李家没什么关系,但是有王煜在呢,难免高看李家一眼,单独配了丫鬟伺候。 杨澜这位小寿星被人群团团围住,待客套的同众人都打过招呼后,方有机会躲回房间歇会。因为李蜜儿在杨家颇为有名,杨澜自然对她记忆深刻,就唤了她单独来玩。 李蜜儿和李宛宁年岁相当,一直是一起见礼,一起说笑,所以也一起进了杨澜的房间。房子里除了杨家姐妹以外,还有上次在徐家见过的徐家长女徐蔚。 杨澜摸了摸头发,道:“今个是我头上带花最多的一次啦。” 徐蔚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徐家和杨家都是皇商,平时往来颇多,两个人彼此十分熟悉,忍不住笑话她,说:“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再带花啦。” 杨澜一怔,脸颊通红,她的亲事早就定下了,年后准备出嫁,那时头上插花必然“丰富”。 杨澜佯怒的瞪了徐蔚一眼,道:“你少笑话我,话说徐伯伯可是同我父亲在后堂议事呢哦。” 杨澜眨了眨眼睛,徐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的婚事尚未定下,她自然晓得杨澜话里的意思。父亲对她颇有期望,本地又没什么比他们家还好的人家,最初中意王煜,如今怕是又想拉拢杨宇吧。 杨宇什么样子呢? 徐蔚虽然没有见过他,却听人提起过杨宇,能够一巴掌把王煜拍飞了…… 徐蔚心里隐隐有点害怕,又有一丝期待。相较于最初的王煜那般柔弱的书生气男孩,她更欣赏比较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所以并非对父亲的作为,提出微词。 女人嫁谁不是嫁呢,好在杨家同徐家也算门当户对,还可以留在阜阳郡,没什么不好的。 杨澜一边任由丫鬟把头发重新打理,一边拆开看大家送来的礼物,其中一幅花卉画被她挑出来,笑眯眯的说:“蜜儿妹妹,这是你亲自画的吗?” 李蜜儿听到杨澜点她的名字,点了下头,然后扑面袭来周围姑娘们的一顿赞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蛋。她本就生的特别好看,脸颊细滑,肤若凝脂,明亮的大眼睛仿若带着光,一眨一眨的腼腆看向众人,无人不暗叹这姑娘真应了她的小名,蜜儿,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呀。 他们不清楚,李蜜儿在现代打小学习水墨画,其他画法亦有所涉猎,又因为临摹名作较多,画里带着属于她自个的画韵,色彩搭配细腻,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佳人所做的画作。放在这里,手法难免新颖出彩,于是大家都觉得特别的好。 杨澜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人,说:“其实照我说呢,蜜儿妹妹的画作虽然出众,但是人比画作可美丽多了,连我看着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李蜜儿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实在不晓得如何回话才好,她像个被绒毛毛包裹住的瓷娃娃,站在屋子里浅浅微笑。 李宛宁看在眼里,稍微有一点不舒服,其实李家姑娘都生的漂亮,李蜜儿只是似乎骨子里与大家不一样,所以才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她想了下,说:“你们快别说我妹妹了,其实徐蔚姑娘和杨澜姐姐也同样好看着呢。” 李蜜儿急忙附和,转移话题道:“那个亮闪闪的物件好漂亮哦。” 众人把目光望过去,入眼的是一枚金色凤钗。这枚凤钗是纯金的质地,上面镶着三颗浅白色的翡翠宝石,在宝石的中间,还有个明闪闪的透明物件,折射在明亮的阳光下,晃人眼目。 杨澜不由自主的扬起下巴,说:“是杨宇堂兄给我的。”杨宇其实是杨家很远的旁支,不过他们这一脉出了个王才人的母亲,于是水涨船高,似乎同杨宇攀上关系,就和皇帝攀上关系了似的,杨家一干众子弟都叫他堂兄。 徐蔚一怔,想到父亲不就是想把自个嫁给这位杨澜嘴里的堂兄吗? 杨澜拿出这枚凤钗,指着中间亮晶晶的东西,说:“这是西凉国的贡品,叫做晶石,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晶石极其稀有,是李大总管给杨宇堂兄,他又特意赔了凤钗一起打造合成的。” 李蜜儿哦了一声,这所谓的晶石其实就是后世的钻石吧。这枚凤钗原本是欧阳宇特意给李蜜儿做的,但是后来同李蜜儿闹翻了,索性顺手送给了过生日的杨澜。 众人一阵惊叹,徐蔚笑呵呵的说:“你这位堂兄还真是疼你呢。”这么贵重的物品,即便是现在的杨宇,应该也不是那么好就拿出手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杨澜温暖的笑了一声,曾经大家觉得杨宇荒唐,现在真相处起来,发现他也没那么不讲道理,而且出手大方,还颇能打,带出去很拉风,作为弟弟妹妹们,其实心里是很喜欢这种大哥哥的。 李蜜儿微微怔住,看来杨宇现在的日子过的还挺好,也不枉费当初她为他担心那么多。 他是不再需要自个的好心了吧。 回想起前几日的那顿饭局,她至今不明白杨宇到底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答案。她又没有不承认欠过他的恩情,他至于那么暴躁吗?还貌似和他决裂似的变得老死不相往来,真是……那十五两银子也不知道到底还不还了。T_T 李蜜儿神游似的同大家吃过午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提起杨宇,脑子里偶尔会闪现出一张大胡子的脸颊。在古代这个特权社会,普通老百姓果然会对身份高贵的人产生莫名崇拜。 就好像宫里的王才人,女孩子提起皇上中意她都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目光,在他们眼里,皇帝那是真龙天子,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生死。 午饭后,有的人离开杨家,有的人会留在杨家休息会再离开。李蜜儿的二叔三叔因为坐的主桌,喝酒比较凶狠,据说都倒下了,所以杨家为李家姑娘们安排了休憩的客房。 李蜜儿闲来无事,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石墩棋盘,就坐下来看了一会。她上过围棋课,不过因为需要背棋谱,所以就放弃了,但是在毫无娱乐生活的古代,似乎下棋是难得的休闲项目。 啪的一声,她感觉谁拍了她一下,急忙站起来回过头,空无一物。莫不是幻觉了? 她转过头刚要坐下,顿时吓傻了似的后退两步,石墩棋盘的对过居然做了个人。 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她,可不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杨宇。 李蜜儿咽了口吐沫,回想起上次两个人的见面,突然有点心虚的坐下后又站起来,然后又在杨宇示意他坐下的目光里,毫无节操的坐下了。>o 杨宇不说话,双手环胸,扬起下巴,仔细审视着她,李蜜儿尴尬至极,想要跑掉,脚丫却仿佛挂上了铅,死死的落在地面上,莫非这就是行动不受大脑支配的状况。 小院子里安安静静,偶尔一阵吹起来,将落在地面上的树叶卷着漂了一会,又落回了地面。 世间万物,终归尘土。 李蜜儿垂下眼眸,看了会树叶,目光落在杨宇黑色的马靴上,上面粘着黄土,干干硬硬,她总算是寻到可以打破尴尬的话题,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争吵,是彼此熟悉的朋友,抬起头轻轻的说:“你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欧阳宇没有说话,两道视线好像黏在了李蜜儿身上,见她缩了缩小脑袋,忍不住呵斥:“既然这么冷,你还在外面傻坐着干什么。” “这个……”李蜜儿真心委屈,皱了皱眉头,杨宇这人不和她吵架很难受吗。 欧阳宇撇开头,心里暗骂自个不争气,管她李蜜儿是死是活,他都多余走过来看她。不过即便知道是多余的,他还是在听到李家女眷在这处院子休憩的时候,本能的溜达了过来。 妈的,他终究是做不到对她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李蜜儿咬住下唇,她可不想同杨宇吵架,这是在外面呢,她不想再给李家惹祸,同时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继续招惹这个似乎是势起的男人了。 她会在杨宇走投无路的帮助他,那是因为心底的一份善念,杨宇毕竟救助过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帮他。可是现在杨宇周围不缺帮助他的人,李蜜儿自然想退后一步,不会去上赶着凑这份热闹了。 第35章 35 两个人相视无言了一会,李蜜儿率先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屋了。”她走了两步,便听到背后有动静,然后眼前一黑,杨宇拦住了她的去路,站在她的面前。 冬日的暖阳特别的亮,将杨宇的背影拉的长长的,他本就生的高大,李蜜儿不得已仰着头看他,说:“怎么了?” 欧阳宇咬住下唇,他也不清楚自个为什么就是待李蜜儿与众不同,良久后方想起,他还欠她钱,总是不能如此就两清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左手抓住她的右手,摊开了,道:“拿着。” 李蜜儿愣了一下,忽然的脸颊通红,这家伙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之别。 她尴尬的甩开他的手,垂下眼眸故作镇定的说:“哦,你现在经济条件好了,不如一次性还我十五两银子算了。”省的每次都跟要饭的似的从他那那拿一两银子,算什么呀。再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杨宇还是如同曾经那般落魄,她或许都不会同他要这笔钱呢。 李蜜儿这句不经意的话对于欧阳宇来说却如同炸了锅似的,一下子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干脆利落的从怀里扔了十五两银子摔到地上,冷冰冰地说:“都还你!” 李蜜儿微微怔住,抬起头碰巧看到那张凶神恶煞似的面容,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咬着下唇,不想让自个哭出来,蹲□子,把随身的手帕放在地上铺好,一枚一枚的捡起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帕里,最后再拢起来打了个结。 她吸了吸鼻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十五两银子对于如今的杨宇来说或许屁都不是,但是她可是珍贵着呢。杨宇这人真够不讲道理的,她当初倾尽所有帮助他,如今对方连一点感恩的心意都没有就算了,还如此糟蹋她的好意。 好吧,人家看不上这十五两银子了吧。 李蜜儿把银子收拾好了,转身就走。欧阳宇望着她似乎突然落寞下去的身影,胸口猛的像是被什么揪住,生疼生疼,她每走一步就好像戳了他一下,他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嘴巴张开,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李蜜儿使劲挣脱了一下,杨宇的手掌很大,很轻松的就圈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管她如何用力都丝毫动不了半分。她急忙观望四周,见并没有人过来才放心下来,迫切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欧阳宇咬住下唇,认真的看着李蜜儿,道:“你,你可是觉得天气特冷。” …… 李蜜儿一阵无语,皱着眉头,说:“你再不放开我我真急了。” “你怎么急?”欧阳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听起来极其欠抽。 李蜜儿红了眼圈,冷冷的盯着他,说:“你扔我的银子也就罢了,现在还轻薄我,你够了没。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落魄的时候,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现在富贵了,就这么欺负别人,杨宇,我真是看错了你。” 欧阳宇慢慢的松开了手,道:“你不走,我就不会拉着你。” 李蜜儿一听更生气了,道:“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就你是对的。你说到底要干什么,上次你在我祖父面前不是挺爽快的,说什么两清了吗?” 欧阳宇冷哼一声,闷闷的说:“我反悔了,凭什么就两清了,便宜了王煜那小子。” 李蜜儿不屑的瞥了下唇角,王煜也好,杨宇也罢,这两个男人真是够幼稚的。她抱着裹着银子的手帕,说:“罢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反正是不想同你和王煜有任何牵扯的。” 欧阳宇不等她话说完,就把李蜜儿怀里的银子抢了回来,随意的捧在手里,道:“还是照我以前承诺的,我还你利钱。” 什么跟什么呀!李蜜儿没想到一转眼入手的银子就又飞了。 欧阳宇莫名不想让李蜜儿立刻就走,他以为自己记不住她的样子,但是在此重逢,他才感觉到李蜜儿的影子很深刻的记在他的脑海里。一笑一颦,偶尔的霸道,细小的谦卑,莫名的傻气,乍一眼的惊艳,总之他就是喜欢看着她,所以她必须配合着他的心意。 李蜜儿果然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此时是在杨家,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大家都清楚了呢。 欧阳宇低下头看着眼前娇羞的李蜜儿手足无措的模样,顿时心里舒坦了少许,说:“爷总是不会亏待了你。做我的恩主,是有好处的。” “谁稀罕哈。”李蜜儿顺口说了出来,见杨宇脸色又像刚才般黯淡下来,立刻补了一句:“罢了罢了,你欠着我便是,记得每个月还利钱。” 欧阳宇一怔,李蜜儿管他要利钱呢。 就是说,嗯,每个月都可以见一面,他莫名就觉得痛快了不少,将还带着李蜜儿温度的手帕踹入怀里,胸口处变得鼓鼓的,搭配着他下巴处的大胡子,很有喜感。 欧阳宇看着李蜜儿娇娇柔柔的样子,暗道女孩子就是不禁冻,这才一会的功夫,小脸蛋就白了好多,轻轻的说:“改日里我进山给你猎头豹毛做披袄。” 李蜜儿愣了片刻,急忙摇头,说:“不用不用,你就算给我我也没法穿,太招摇了。” 欧阳宇见她推卸,不乐意的说:“这狐狸毛就不招摇了,我看你穿大了些,不是你的吧。” “我大姐的嫁妆。”李蜜儿憨憨的笑了一下,因为脖领处的宽大更把脑袋往里落了落。 欧阳宇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很不高兴,道:“这事儿你别管了。” 什么就不管了? “你送了杨澜一幅画?”欧阳宇忽然开口。 李蜜儿没想到他转移话题的功夫了得,大脑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说:“啊,你怎么知道。” “哼。”欧阳宇撇开头看向他处,总不能说前院里杨老太爷给李家两位老爷不停夸奖李蜜儿吧,也不知道杨家安的什么心。 欧阳宇有些好奇,就在饭后直接去找杨澜要来画作看了一下,不屑的撇了撇唇角。不就是手法特别一些,笔墨着重不同,色彩搭配新颖而已,容易让人眼前一亮,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宇觉得李蜜儿有好多优点,但是就容不下别人夸她半句。 眼看着杨宇赖在这里待了好一会,李蜜儿担心一会午睡的人醒了会看到他们,决定尽快闪人。好在欧阳宇也不想被谁发现,最后来了一句:“月底,我去还你利钱。” 李蜜儿还没反应过来,欧阳宇已经匆匆离去。她有些犹疑的望着地上泛黄的枯叶,哎,杨宇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呢。宁可高额还她利钱,也不愿意把本金给她,而且脾气一会好一会坏的。 杨宇的出现好像生活里的小插曲,李蜜儿并未在意。午后,李家老爷对于杨家大老爷盛情很难拒绝,于是留下吃过晚饭后方带着一家老小回家。 入夜时分,李老太爷把二老爷和三姥爷叫过来,问道:“今日的宴会可有什么事情。” 二老爷犹豫一会,说:“杨老太爷待我们特别客气,后来杨夫人寻到云娘,露出结亲的意思。而且是不问嫡庶,只是想同咱家搭上关系。”云娘是二房夫人徐氏的名字。 李老太爷点了下头,这世上从来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李家落魄至此,但是只要没诛杀九族,凭着镇国公百年来留下的人脉,早晚有起势的那一日。但是杨家也就是如此,就算杨宇日后会被提拔,一旦王才人失宠,所谓新贵家族会立刻大厦倾倒。他们家自然想趁着李家落难时相互提携一下了,反正又没有亏吃。 “他们可是说过相中咱们家谁了。” 李二老爷怔了下,略显为难的说:“蜜儿。” 李老太爷愣住,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杨家!” 李二老爷尴尬的叹了口气,劝慰道:“父亲,兴许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们是真觉得蜜儿好吧。” “呵呵,杨老太爷是原来杨家老太爷收养的弟弟,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不就是他哥哥死了,他们家大儿子和小儿子争财产,倒是把他捧起来了,真敢自称老太爷,还有脸跟咱家提蜜儿,痴心妄想。若是真想同咱家结亲又怎么会敢提蜜儿?我瞅着蜜儿近来在阜阳郡本地名声鹊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啊,蜜儿若是个男孩,有点名气是个好事儿,但是她终归是个姑娘,还同京城李家小少爷有姻亲的约定,这要是闹出点事儿传到京城……”李二老爷顿了一下,小心看向了父亲。 李老太爷拍了下桌子,冷声道:“指不定这事情就是京城李家在推波助澜!他们家巴不得老夫舍了这门亲事。这个自以为是李老头,我还真未必会把蜜儿嫁到他们家呢!” 李二老爷和李三老爷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轻易吱声,反正这是大哥的闺女,他们没啥可说的。 另外的院子里,李蜜儿上床钻进被子里,李宛诺坐在她的床边,掖了掖被子边,温柔的说:“今日都和哪些姑娘们说话啦。”她是和离妇人,始终陪着两位婶婶在前堂同夫人们说话,并未同那些没成亲的小丫头们玩在一起。 李蜜儿歪着头看向长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练习她独立入睡,然后又不放心在旁边唠叨着什么。她努力认真的想了下,说:“同杨澜姐姐,徐蔚姐姐说了话,还和他们的小伙伴们玩了会纸牌,然后就是聊聊家常,什么你要定亲啦,你要说亲了之类的。呵呵。” 李宛诺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傻乐什么,今个咱们不在家,我听管事儿说京城有送年礼的人来过哦。你不想知道是谁家啊。” 李蜜儿呆住,喃喃道:“不是没人敢同咱家明摆着交往吗?” “笨死你。一般人家是不敢了,可是李家不同,你们有姻亲关系呢,他明面上送礼是理所应当,不送才是落井下人的势利小人。” “哦,原来是京城李家呀。”李蜜儿一脸得逞的样子,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忍不住又讽刺的追了一句,道:“年初三人才到,真不明白他们是想讨好咱们家,还是想故意制造矛盾。” 李宛诺忍不住又拍了下她,说:“就知道胡言乱语,好吧,信函我都明个才给你看。” “好呀好呀!”李蜜儿对古代的李莫廷又没感情,相反,她烦透了这个名字,若不是因为他,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过这种苦X日子呢。 李宛诺顿时更加无语,帮着她又整理好床铺,道:“算了,东西多,信函也很长,你今日累了一天先歇着吧。明天再看。” 李蜜儿打了个哈欠,着实有些累了,便躺□子,李宛诺帮她吹了烛火,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第36章 36 清晨,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棂滑落而下,石灰地面泛起了点点亮光。 李蜜儿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事务不甚清晰,隐约偶一种一片梦幻的感觉,仿佛看到了想念至极的父母容颜,她忍不住做起身子去抓,忽的寒冷袭来,瞬间就变得清醒许多。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入眼的是珠帘绣幕,雕梁画栋,噗的一声打了个喷嚏,她急忙把被子拉起来裹住身子,望向窗外水洗了一般蔚蓝的天空,不由得心里暗道,又是新的一天了。 随着日子缓缓流淌,李蜜儿渐渐不敢再去奢望,或许有一日,她睁开双眼,可能会回到曾经温暖的大床上,明亮的水晶灯,造型各异的格子壁纸,厚厚的羽绒被,还有保姆精心准备的西式早餐。 一切都回不去了,但是好在还活着,所以要好好的努力活下去。 她甚至隐隐有一种念头,兴许这一切都是神灵对她的考验,当她完成了考验就可以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不管曾经她多么嫌弃父母的唠叨,此刻却是分外的怀念和珍惜。 每当李蜜儿心灰意冷的时候,她都会去想一想这种可能,然后重燃战斗力,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蜜儿?”李宛诺推门而入,脸上慈祥的笑容温暖的好像树荫洒落的日光。 李蜜儿看着一怔,不由得就会扬起唇角,嘻嘻哈哈的笑着唤了一声:“姐。” 李宛诺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快起床吧,我给你看好东西呢。” “姐你不忙吗?”李蜜儿其实已经好几日不曾同李宛诺好好说话了。 “今个叔叔们又外出了,二婶婶回徐小叔叔家,所以家里就咱们几个啦。” “难怪姐姐有时间哈。”李蜜儿穿好衣服下了地。她随意的把手法梳了个大辫子,然后又被李宛诺一把揪住辫子,盘了起来,插上一根装饰用的小金叉。 李宛诺瞪了她一眼,说:“就算没人看,也不能小姐打扮的跟个丫鬟似的。” 李蜜儿哦了一声,望着年纪轻轻就和离的大姐,她皮肤白皙,生过孩子的体态略显丰盈,却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不由得开口问道:“姐,你没想过再嫁嘛?” 李宛诺被她问的愣住,失笑道:“你整天在想什么,咱们这种人家,我若是嫁了指不定如何被说闲话呢。” “啊,那若是以后我出嫁了你怎么办,祖父不在了你又如何。爹从来不问世事,咱们也没兄弟姐妹,继母又是那种性子……” 李宛诺抬着头看向窗外,面容平静柔和,说:“我在城东开了个裁剪铺子,打算做专门给贵妇做些新样子的服饰。你姐姐我在京城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 李蜜儿没想到和离后的姐姐居然有创业的心思。 “小七死了,王氏整天没事找事,我回来了拘着小六一阵子,感觉这孩子心地不坏,最主要的是他同王氏并不亲近,甚至因为王氏偏疼小儿子倍感失落,我打算以后好好带他,爹现在对于尘世万物皆已经死心,我却是不能不顾及咱们大房一脉的传承。” 李蜜儿见她说的认真,不由得将心比心,若是有一日他们家倒了,她可会抚养异母的弟弟。有时候人的情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父母在世,你恨她怨她,真的一切都归了尘土,反而悔不当初,为何不多留心给家里呢。 更何况李老太爷和李大老爷都是真心疼爱李宛诺,她生在李家最好的时候,世子爷和世子妃非常恩爱,她又是镇国公的嫡长孙女,怕是心里溢满了对镇国公府的眷恋和思念吧。 李蜜儿摸了摸李宛诺的脸颊,轻轻说:“姐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李宛诺惊了片刻,道:“蜜儿,我以为你会因为反感小六呢。” “是对他没什么喜欢的感觉,倒也说不上反感,日后姐姐顾不上他的时候就把他送我这里吧,带个孩子我想还是没问题的。” 李宛诺不由得扬起唇角,说:“我早就让小六亲近你了,日后你出嫁,娘家没个兄弟真不成。国公府在的话还好,二房三房可以同咱们拧成一股绳子,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听说二房为了恢复民户身份,到处走动,怕是祖父若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就真散了。” “散了就散了呗,世上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姐姐莫非还指望小六那么个半大的孩子震慑住二叔三叔。再说他们也都是拖家带口,我觉得可以理解吧。” 其实在李蜜儿眼里,只有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是一家子,叔叔伯伯都是外人吧。在现代不都是如此,为了自个小家争财产的还少了吗? 李宛诺愣了一下,忽的笑了,说:“你倒是看得开,我只是觉得难过,怕祖父难过。” “……”其实死了谁又能知道呢? 李蜜儿终究没敢火上浇油,转移话题道:“姐姐说给我看的那些个礼物呢。” 李宛诺抬起头,戳了下她额头,说:“先看信吧。” 李密儿裂了下唇角,从她手里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好漂亮的毛笔字,字迹柔和,可见写字的人性子应该很好。 信函里的内容大多数是鼓励的话语,还说什么哪一年她送他的那盆兰花,养护的很好,又什么哪一年,她送他的铃铛链子,断了,但是舍不得扔,所以收到了什什么多宝阁里。这个多宝阁似乎是李蜜儿亲手做的,她虽然没见过这一世的李莫廷,但是从字里行间来看,可以看出他同曾经的李蜜儿确实是青梅竹马,彼此爱慕。 李蜜儿心虚的合上信函,若有所思的发了会呆,道:“姐,我会嫁给李莫廷嘛?” 李宛诺愣住,垂下眼眸想了片刻,说:“哎,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提及,但是不同你说我是过不去心里的砍,我只想问你,你想嫁给李莫廷嘛?” 李蜜儿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清楚。 李宛诺仔细的看着她的目光,试图从里面读出什么,说:“其实这次王家把王煜送来阜阳郡,根本不是看望姑母,而是躲避灾难,并且打算近一两年都不让他回去了。” 李蜜儿早就知道王煜突然出现在他家有些蹊跷,但是这同她的婚事有关系吗? “你也听说了,皇帝登基有五年了,却依旧没有皇子,皇后娘娘怀长公主的时候中了湿毒,孩子生下来就有些不好,她却是再不能生育了。皇帝又坚决不想扩充后宫,若不是后花园内偶遇王才人,并且一见钟情的话,怕是现在宫里还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所以,王才人虽然只是个小才人,却无人看轻看王家,最要命的是她还怀孕了。若是皇帝子嗣丰裕,小才人怀孕也就怀孕了,偏偏皇帝没有儿子,所以这个孩子碰不得,就算皇后都要好生让人伺候着才人生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蜜儿点了下头,道:“就是说,王家短时间内倒不了,就算是冲着皇帝子嗣,也注定了未来十年内吧,皇帝会扶植王家吗?” “是的,但是王家其实并无很好的孩子值得培养,王煜才炙手可热,而备受王才人重视的杨宇更是腾空出世,一下子成为了人们眼中的香饽饽。其实,若是王才人真生了儿子,王家怕是会有更大的富贵。就算这儿子不让王才人养,王才人死了,这位皇子却摆脱不了王家外孙的身份!” 李蜜儿叹了口气,难怪古代是个人就以嫁给皇帝为荣,这可是一步登天,特权社会下的产物。在百姓心中,皇帝不是普通人,是真龙天子,哪怕他都六七十岁了,照样有十*岁的小姑娘们前赴后继的争宠,说到底不过是名分上带来的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诱惑吧。 “所以,其实咱们家是想同王家联姻的,尤其是趁着王煜在李家住着的时候,比较好培养感性,蜜儿,你懂吧。” “嗯,没错,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不过嫁给王煜的必须是嫡女,貌似就我和二姐姐年龄相当。”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大姑娘李宛诺,道:“是说把宁儿姐姐嫁给他,可是他们似乎关系很一般。” 咳咳……李宛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祖父想把你许配给王煜。” “……”李蜜儿顿时无语,良久,喃喃道:“那李莫廷呢。” 李宛诺垂下眼眸,说:“京城李家的婚事怕是有可能会黄掉,但是王家这头却是前阵子来的王家老爷透露了口风,可以立刻定下,跑不掉的。” 李蜜儿怔了片刻,算是明白了。京城李家婚约祖父必定会坚持,但是应该是主张让宁儿姐姐嫁过去,如果对方死活不肯娶呢,到时也可以通过其他条件来谈判。反正如果执意她嫁过去,也未必能成事儿,索性把她许配给王煜,这个是肯定可以做成的“买卖”。 王煜也好,李莫廷也罢,对于李蜜儿来说并无什么大的区别,其实王煜的性子她还更熟悉一些,可是就这样被人暗中定下终身大事,还真是挺不舒服的呢。不过她也清楚古代婚姻从来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并无反抗的余地。 王煜这个人,反正她也不喜欢他,没准还真能凑活过一辈子。 等她老了,死了,归为尘土,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呢。 李宛诺见蜜儿郁郁寡欢,以为她心有不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索性早点开了午饭,两个人没说什么就散开了。次日,又是新一轮的串亲戚访友,转眼间,破五的饺子吃了,出了正月,李家二房嫡长女,府里的二姑娘李宛芸,正式出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holly6291的地雷。 第37章 37 李宛芸的出嫁,是李家来到阜阳郡后第一件喜事。碍于他家的现状,未来婆家徐氏的娘家是想低调迎亲的。不过李大总管却突然造访阜阳郡,被王老太爷重视的王煜住在李家,还派了贴身管家来参加李宛芸的婚姻,同时看望自个的宝贝孙儿。于是徐氏父亲从几位宗族嫡亲的叔伯种委托了两位有地位的长辈,跟随堂兄的孙子来本地迎亲。 二房徐氏曾经是庶媳妇,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必然各种不受待见,后来镇国公府倒台,许多姻亲疏远了他们家,唯独二房徐氏的娘家碍于徐氏亲娘是族里宗妇,又一贯强势,不断救济镇国公府。 徐氏在李家地位很特别,名分上并不高,却是府邸里真正有实权的人,若不是李宛诺打着老太爷的名头控制了账本,怕是徐氏对奴才们的掌控力度更高了。所以李宛芸出嫁,下人们不敢有一丁点怠慢,徐氏更是真心疼爱女儿,一早就来到她的房间看着她,目光隐隐带着泪光,望着美丽的女儿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就怕一张嘴就哽咽出声。 李宛芸是望着母亲含泪的眼神,尽量让自个不要去想什么分别,轻声说:“娘亲快让侍女去打扮打扮,不用盯着我这里,发髻怕是做完还要半个时辰呢。” 陪嫁妈妈也附和说着:“是啊,二夫人,稍后还有的忙呢,您是新娘的母亲,总是要体面装扮一番,姑娘这里有我盯着,这天还没亮,一切都来得及。” 徐氏擦了下眼角,点了下头,刚要抬起脚,又想着今日一别,怕是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她如今是多看一眼就少一眼,忍不住又坐了回来,道:“我的儿,日后到了娘家可不能因为你外祖母是家里宗族老太太,就太过拿大。” 李宛芸一愣,急忙按了按母亲的手,说:“娘亲对我还不放心呀。我晓得徐宜昇是大伯爷爷的嫡出孙子,又想走仕途,我会做个好妻子,辅佐他,不给家里添乱,不会因为李家曾经的背景就怎么样的。”她顿了一下,眼睛一亮,道:“更会让他们明白,即便李家倒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家,我这个媳妇对于徐家大房,是有价值的。” 徐氏恩了一声,李宛芸从小到大就不曾让她担心过,若不是镇国公府出事儿,怎么着也会嫁入侯府,至少做个侯夫人呢。徐宜昇已经是徐家最杰出的后辈,而且热爱读书,现今已经没有商家子弟不得已参加科举的规定,所以徐家都盼着有个人可以当官呢。 徐宜昇是徐氏父亲嫡亲哥哥的孙子,徐家老大爷当年游离在外,爱好探险,放弃了继承家里的产业,而是带着马队沿着边疆走了好远好远,据说都越过了西凉国等一众小国的国界,还看到过大海,租船远洋,到过其他的国家。直到二十年前才回来定居,他的妻子是外族人,所以孩子们的模样大多是极其漂亮,棱角分明。 徐宜昇是徐家老大爷的长孙,之所以选择同意赢取李家女儿,除了宗族老太太的强势以外,也有意借助镇国公府曾经暗中的人脉,助孙子走上仕途之路。毕竟在此之前,徐家至今没有出个官呢。 李宛芸年岁稍长,虽然她的父亲是府里庶出,但是毕竟是经历过镇国公府最好的年月,在贤妃娘娘备受宠爱的那些时日,李宛芸可是还同宫里妃子们一同吃饭,连皇帝都会夸上几句可爱的女孩。 时过境迁,她竟是只能凑活嫁给皇商家非继承人的一房,而且还是因为双方亲戚关系,对方才勉强接受的。但是只要对方肯努力读书,她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更何况母亲曾经让她相看过徐宜昇的容貌,真是……她的脸颊微微一红,也算是英俊出众的小生后辈。 “姑娘,我要插花了,您不要动哦。” 丫鬟的声音把李宛芸拉回现实,她答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窗外阴暗的天空,不由得攥了下拳头,李家不会永远如此下去的…… 李蜜儿一早就被丫鬟拉了起来妆扮,但是相较于李宛芸天还没黑就起来准备不同,她还是等到了破晓才同各位姐妹一起去二姐姐的屋子里。 李蜜儿同李宛芸接触不多,却晓得对方是个玲珑心思的人,至少是府里除了大姐姐李宛诺以外,最受丫鬟婆子们净重的姑娘。可以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必然是不一般的女子。 李蜜儿一进屋,就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二姐姐李宛芸,她今日的装扮并不是非常艳丽,却隐隐透着一股高雅端庄的气质。 天生丽质的精致面孔,大红色的嫁衣,高挺的鼻梁,如同一汪秋水般引人怜爱的眼眸。 “大姐,四妹。”李宛芸的声音,立刻让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李宛芸清楚李蜜儿作为李家仅剩不多的嫡女,必然会有一门好亲事,所以颇有拉拢之意。姐妹们小时候再打打闹闹,成家以后都是至亲的人,怕是更多的是互相扶持。 李蜜儿被李宛芸拉到了床边坐下,见众人讲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她眨了眨明媚的眼睛,望着喜庆的新娘子,由衷的赞美道:“二姐姐今日可真漂亮,嘻嘻。” 李宛芸面色娇红,两片红晕爬上了脸蛋处,道:“你若是认真打扮打扮,会比姐姐还漂亮呢。” “是呀,我们的蜜儿本就天生丽质,怕是日后会晃瞎了别人眼睛。”有人附和的说,大姑娘李宛诺摸了摸妹妹的头,道:“你们别净夸她了。” “二姐姐说谁漂亮呢。”一道爽朗的声音由近及远的传来。 众人望过去,正式居住在李家,近来同各位姐妹们关系不错的王煜。李蜜儿自从姐姐告诉她祖父有意将她许配给王煜以后,就故意躲了王煜几日,倒不是说讨厌这个人,主要是一看到他,就仿佛王煜脑袋上顶着你未来的丈夫五个字,再然后就是联想到同床共枕,女下男上……噗,她莫名恶心的不得了,在她眼里,王煜真的还只是个中学生呀。她有一种摧残幼苗的感觉。 王煜身穿一套干净的蓝色衣衫,发髻特意做了处理,腰间别了当下十分流行的翡翠挂坠束带,皮肤白白的,走起路来昂头挺胸,倒是显出几分世家子弟的风范。好个明眸皓齿的美少年呢。 王煜看到李蜜儿难得特意梳了月牙发髻,留了头发帘,橘色的衣衫映衬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觉得眼前女子的脸部特别的亮,旁边的人似乎都成了陪衬,就连新娘子似乎都看不到了,只感到李蜜儿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过来,眉头微微聚拢,隐隐有几分说不清楚的韵味。 他脸颊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喃喃道:“蜜儿妹妹今天的服饰好鲜艳呀。” 李蜜儿低了下头,二姐姐结婚嘛,大家都是穿的比较亮眼的颜色。旁边有姐妹笑了,却没有敢打趣王煜,王煜对李蜜儿表现出的好感众人皆知,怕是唯独他自个尚未感觉出来。 往日里,只要李蜜儿一出现,王煜的目光总会本能的黏在她的身上,然后一味奉承不自知。 李蜜儿见因为王煜的一句话,众人便将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暗道烦人,责怪道:“今日我二姐姐大喜的日子,你总说我干什么。” “啊。”王煜一怔,急忙又讨好似的冲李宛芸行了礼,道:“二姐姐今日真好看呀。” 李宛芸娇笑一声,戳了下李蜜儿,说:“坏丫头。也就是王家弟弟脾气好,才容得你欺负。”她自然希望蜜儿同王煜可以成事,心里有撮合之意。况且王煜在他们家住的这些日子,老实多了,也不曾犯过大错,对长辈有礼貌,对姐妹们又嘴巴很甜,大家都满喜欢他的。 切……李蜜心里不屑的想着,小屁孩一个,莫不是最后还真要嫁给他吗? 好时辰快到了,徐家迎亲的队伍已经聚集到了门外,就等着正经时辰到了,敲门迎亲。李家男孩们去拦大门,女孩子们则守着最后一道内门。 李宛诺趴在二妹妹耳边,说:“徐宜昇这人我见过,是个很俊的少年郎。” 李蜜儿听到回头,道:“是说未来的二姐夫很好看吗?” 李宛诺点了点头,李宛芸却是脸蛋通红,唸怪道:“好了不要说了,我都开始紧张了。” “别担心,深呼吸,过会就好了。”李宛诺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她,李宛芸听后却是更紧张了,徐宜昇生的好,又爱读书,祖父也说过会给以前的朋友去消息,帮助他找个拿得出手的恩师,但是,如果他嫌弃她不够好怎么办。 女人不管多么自信,在婚前都会莫名的生出排斥恐惧的情绪,即将改变生活了十九年的日子,人们对于未知总是担忧颇多。 李宛诺似乎看出了她的忐忑,捏了捏李宛芸的手心,两个人彼此会心一笑,曾经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天全部消散,日后再见面就是最亲近的人。李家,也就他们这几个孩子了。时间可以让彼此之间的埋怨变淡,成长更是让人变得豁达包容。 欧阳宇在送走大哥欧阳穆后,又在驻军里待了一段时间,帮助上官虹处理了好多军务。李大总管给他去信,李家要嫁女儿了,欧阳宇犹豫了半天,最终决定前去参加。 他这次同上一次略有不同,提前回来三天准备,还特意订了服饰仔细收拾装点一番,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捏了捏大胡子,陷入沉思。 他随便揪了一根胡子,暗道,这胡子会不会有些扎人脸呢。 第38章 38 欧阳宇对着镜子得瑟半天,最终除了觉得大胡子有些别扭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反正他最不耐烦做小白脸,那么还是留着这一把胡子吧。 可是他不喜欢做小白脸是一回事儿,大家都喜欢小白脸是另外一回事儿,比如王煜那个臭小子,一整天仗着生得唇红齿白糊弄人玩。他曾经在小树林里听到杨家的丫鬟们聊天,提起王煜似乎都颇有仰慕,一边羡慕他家姑娘俘获皇帝的真心,一边又说王煜小国舅好看什么的。 欧阳宇对此非常嗤之以鼻,国舅,现在的皇后明明就是白家姐姐呢,况且皇帝那人最重感情,现在就算是对王才人有意,却也由不得人欺负白若兰,王才人来历又颇有些蹊跷,待皇帝倦了她早晚会被拉下马的。 姑娘们喜欢王煜那种长相的,那么李蜜儿呢? 他的脑海里不知不觉中就浮现出一张仿若树荫般温暖的憨笑,眨着眼睛欲语还休,然后忍痛给了他十五两银子时候的窘迫模样。这傻姑娘,哼,怕是也会花痴是的喜欢王煜那种小子吧。 欧阳宇突然有点不甘心,心里莫名的被什么堵住。他不由自主的沉着脸来到李家,众人都知晓他同王煜的恩怨,只道是怕心里仍然尚有埋怨,难免迁怒李家,指不定今日来是不是砸场子的呢。 李老太爷也有这种担心,在杨宇同王煜之间,他们家必然偏袒王煜。于是特意让李若峰全程跟着杨宇,莫要生出事端。 欧阳宇进门后就本能的寻找李蜜儿的影子,却不想未出阁的姑娘,哪里会在前面的饭堂露面。 听说新郎闯过三道门了,如今就被拦在最里屋的外面,欧阳宇毫不犹豫的为自个找好借口,直奔后院新房。李若峰见拦不住,想到王煜此时肯定同姐妹们在一起,于是急忙追了过去。他哪里有欧阳宇体力好,没一会就觉得气喘吁吁,道:“杨公子,您跟我走吧,这条路绕远了。” 欧阳宇见他拦在身前,说:“那烦请二公子带路了。” 李若峰见看来是阻挡不住,又觉得杨宇一个外姓公子,同徐家也没什么姻亲关系,若是直接过去未免唐突,索性带他绕了一圈,抵达时新郎已经冲进了里屋,得以见到带着红挂头的新娘子了。 欧阳宇从小在两位哥哥耳濡目染的熏陶下长大,不会骑马的时候就会看地图了,对方向感有着极其敏锐的本能,等到来到目的地后顿时发现其实最初的路根本就没走错,反倒是李若峰带的路绕远不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却碍于对方正在举办婚礼,没有太多计较。 李蜜儿见新郎官穿着大红衣衫被人群簇拥冲了进来,不由得同大家一起失笑出声。接下来有人让他对答诗句,又有人吆喝着揭开盖头,最后还是婆子们实在担心前头夫人怪罪,日后找茬,急忙捅了捅旁边的妈妈,道:“各位小祖宗们,眼看着良辰就要过了,赶紧让新郎官背媳妇吧。” “抱一个。”又有人起哄,秦宜昇身材瘦长,衣服沉重,所以还是选择了把李宛芸背出去。大家一边起哄一边挤着他们,就是这么忙忙叨叨中直奔外面的花轿。李蜜儿随着人流被推了出来,她左右摇晃了一下,正好看到在院子里驻足的杨宇。 李蜜儿同他目光相对,微微怔了片刻。 欧阳宇却是有些愣神,明明也就是几天不曾见这丫头,怎么忽的觉得她变了样子。他的周围人声鼎沸,欧阳宇却是全然感受不到,李蜜儿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莫名的就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王煜发现李蜜儿没跟着人群出来,急忙掉头回去找他,果然看到她傻呆呆的站在屋子门外的台阶处,远处居然是大胡子杨宇。他远远的瞥了杨宇一眼,俊美的容颜上爬上了一抹笑意,隐约含着某种嘲讽,说:“蜜儿表妹,大姐姐让我回来寻你呢。” “啊?”李蜜儿恍了下神,急忙应声,说:“哦。就来。” 王煜得意的扫了一眼杨宇,哼,这人再如何也是外人,完全比不得他同蜜儿“亲密无间”。 李蜜儿打了个喷嚏,右手揉着泛起水雾略显朦胧的眼眸,犹豫片刻朝杨宇方向微微福了个身,迅速转身朝王煜跑了过去,说:“接下来的程序是什么,二姐姐是不是就要跟新郎官走了,咱们是可以开宴了吗?都谁陪着二姐姐去婆家摆酒宴的地方呀,还有需要咱们做的事情吗?” 欧阳宇眯着眼睛,看到李蜜儿同王煜肩并肩的一言一语,表情祥和,言辞和谐,竟是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就连喊李蜜儿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使出来。 这是一个多么和谐的画面。稀薄的日光沿着房梁映照在李蜜儿的面上,宁静温暖,轻快地步履缓急有度,时不时还用右手宽大的袄袍捂住扬起的唇角,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婉约清扬,年轻靓丽。 男孩更是不逊女孩半分,白净的脸庞,大而明亮的眼睛,饱满的额头,清秀稚嫩的讨好神色,若是放在往常,欧阳宇怎么也要说一声好一对童男童女,此时却恶心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巴掌拍花了王煜分外得意高兴的表情! 他不清楚胸口的闷气从何而来,最后归结到这该死的李蜜儿身上。她怎么可以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那么的热情,憨笑,甚至是温和的说话。她凭什么!如果她对别人也这般的好,又为何把自个的全部家当都给了他呢。 这难道不应该说,他对于李蜜儿,是有那么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特别的呀。 该死的! 欧阳宇生了一肚子闷气,但是更为难堪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这股子火,更不明白这种自上而下,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 欧阳宇有一些搞不清楚自己状况,不由得大口吸气。他记得兄长说过,如果你无法让自己克制下来,那么就安静的使劲深呼吸,逐渐调整情绪,总是有办法把事情捋顺清楚。 他所有的不对劲是从何开始? 他上上次见大哥的时候似乎还是正常的,李蜜儿用额头磕他下巴的时候,他还可以用正常的是非观看待这件事情,然后是随之而来的各种恩怨,直到他躲进了李蜜儿的院子,三番五次的故意逗弄她帮他拿饭菜,聊天,说话直到……借钱。 他为什么会管她借钱? 欧阳宇微微惊住,他根本就不缺钱,为什么要去借李蜜儿的钱。 他不由自主的摩挲着自个的手背,当时只是一时兴起,而且有着试探李蜜儿的意图。看看他可以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为一无所有,看起来亡命天涯的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可是他又为什么去试探李蜜儿。 欧阳宇有些不敢置信的浑身僵住,但愿不是他脑海里冒出的那个想法…… 李蜜儿那么笨,三心二意,白眼狼,他怎么可能会看上她!欧阳宇真的被自个的想法震惊的无法思考,他想起二哥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会去在意一个女人看中的是不是你的身份,还是你这个人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起了男女之心,才会变得愿意去花费时间做这种最不靠谱试探的事情。 天呀,他不会真是喜欢上了李蜜儿那个臭丫头了吧。 所以才会在看到她同王煜有说有笑的时候就会莫名生气,所以才会计较他同王煜谁对她来说比较重要,所以才会享受李蜜儿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愿意为杨宇这个身份付出一切的承诺。 欧阳宇顿时脸颊通红,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台上,老天,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陌生的他尚未来得及接受他真会有一天,对女人产生喜欢的感觉。 意识到自个内心的想法,似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脑海里努力去记忆李蜜儿笑起来时的甜美,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反而更愿意把她深刻的刻画在脑海里不停重复记忆,唇角微微扬起。 李蜜儿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天气也不是很冷,怎么浑身寒颤呢。 王煜见到,立刻嘘寒问暖,眨着明亮的眼睛,说:“这次京城来人,给我带了好多东西,蜜儿,你稍后去我拿挑,有件西凉国进贡给宫里的袄披,让人拿了给你改一改做成披肩。” “额,不用了吧。” 李蜜儿尴尬的拒绝,见旁边有人看过来,道:“你小点声说,让人听到不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把你当成亲妹子看呢,蜜儿。”王煜更是不经事儿,只觉得喜欢同李蜜儿说话,爱看她笑,所以真是好爱同蜜儿表妹一起玩。 李蜜儿无语的咳嗽了一声,说:“回去再说,我要去找我姐姐了。” “我陪你去呗,反正这里我也谁都不认识。”李蜜儿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狗皮膏药似的王煜,实在没有办法甩掉他,说:“大庭广众之下,我不能老和你在一块,你去找男孩玩,我去找女孩玩。” 王煜想了片刻,长长的哦了一声,附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你下午一定要过来找我哦,否则我今天就不吃药了。” 李蜜儿翻了个白眼,咬牙道:“知道了,你快离我远点吧。” 王煜心满意足,笑着离开。李蜜儿望着他轻快脚步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转身就撞到了墙壁是的人。她抬起头,愣了一下,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说:“杨宇呀。” 第39章 39 欧阳宇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李蜜儿。李蜜儿的模样明明是他最厌恶的那种明媚靓丽,艳若桃花的典型,怎么就会觉得喜欢她呢。 李蜜儿后退几步,今日的杨宇整个人怪怪的,莫非又要抽风,她可不想做被殃及的鱼儿。 欧阳宇深吸口气,一双深邃的目光仿若无法躲避的幕布,即将把李蜜儿完全罩进去,不允许她有半分的躲闪逃脱。 李蜜儿心里发慌,隐约有几分不安的开口,道:“杨宇,欢迎你来我姐姐的婚宴,宴厅设在前堂呢,我让人送你过去吧。”总是要立刻躲开他似乎才安全一些。 欧阳宇没有说话,依然是沉静的看着她,美貌的青涩女孩,尽管在极其佯装镇定,却还是从那双乌黑剔透的眼睛肿,看出几分不安。仿若荡漾着秋水的眸底,如同天空布满寒星的夜色般深不见底,让他陷入这片深渊不能自拔。 李蜜儿真的慌了,尤其是她发现周围居然没有人,不由的咽了口吐沫,好像小兔子似的急忙垂下眼睛,又滴溜打转的注意欧阳宇的动静,憨憨的神色让欧阳宇的心头被什么击中,有些情不自已的大步上前,沉着声音,却有些抖动的说:“你……” “恩?”李蜜儿见他总算不在发呆,而是说话了,急忙应声,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欧阳宇。却不知道这动作看在欧阳宇的眼里,带着几分勾引,尤其是一对水汪汪的灵眸,实在是太震慑人心。 欧阳宇咬住下唇,企图用疼痛让自个理智下来,难怪每次见到李蜜儿就会不自在,他的心跳忽的跳的好快,快的欧阳宇都不敢说话,害怕吐露出心底的声音,这要是被李蜜儿直言拒绝,他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再次出现。况且,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哼,他欧阳宇这辈子从小到大不敢说如同王煜般骄纵,但是好歹是实打实的豪门子弟,头顶上两个实权兄弟,因为早年丧母,更是一边被大哥溺爱着,一边给二哥鞭策着,却是绝对不会有谁敢骑在他头上说话,更没经历过什么叫做得不到! 欧阳宇想到此处有些安心,收拢好所有的情绪,垂下眼眸,沉声道:“我来还你利钱。” “利钱?”李蜜儿微微怔住,犹疑的看向杨宇,他如今有钱了,若是真想还钱直接给她十五两银子便是,若是不想还钱,她也不会追着这个祖宗要,但是偏要还利钱赊账又是什么意思。 哎,古代同现代唯一的相似点便是,欠钱的永远比债主横。 欧阳宇见李蜜儿露出疑惑的神色,特别心虚,两只手紧握成全,手心里全是汗水,忍不住辩解的说:“我看在你曾经那般帮我的份子上,决定让你赚点钱。” “这个意思吗?”李蜜儿眉头聚拢,暗道这人真是个傻子。 当时杨宇可是说过一天的利钱是一百文制钱。十天就是一吊,岂不是一两白银。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他统共才欠她十五两银子好不好!这人到底会不会算账管家,就算感激她直接多还十两银子她就很满足了,没必要常年利滚利下去,还落了个欠她银两的名头。 欧阳宇却在心里盘算,每个月还一次利钱,意味着见一次面,可是一次哪里够呀。 他琢磨了片刻,直言道:“每十天还你一吊钱好了。”他有些自鸣得意,这样一个月就可以见三次面,早晚可以让李蜜儿知道他的好,再说李蜜儿本身应该也是对他有意思的吧,否则干嘛当初那般袒护他。 李蜜儿有些拿捏不住杨宇的意图,仔细琢磨反正于她并无什么害处,可是杨宇毕竟是外男,她也没功夫老提心吊胆的私下见他啊,忍不住提议道:“也别一吊一吊的给了,你就攒三两银子,每个月月底给吧。”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空气被什么凝住了,杨宇四周的气场变得冰冷起来。 李蜜儿愣住,以为杨宇嫌弃她见财起意,急忙改口,道:“其实我不要利钱都成,干脆你年底再还我吧。反正都攒一起,羊毛出现在羊身上,你,你不用这么为难的。我不差钱。” 李蜜儿越表现的宽宏大量,杨宇脸色越差,以至于李蜜儿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安抚他,最后苦着脸颊不情愿的低声说:“罢了,十五两我不要了,就当是偿还你救命之恩吧。” 啪的一声,欧阳宇踢了一脚石子,小石子在空气划出了一道弧线,又落到了地上。李蜜儿有些害怕他,小声道:“你能别老动不动就好像生气了似的嘛?” 欧阳宇深吸口气,他哪里是好像生气了似的,分明是快暴怒了。他要有多么大的定力,才能不把眼前这个聒噪的丫头掐死。她以为他在乎的是那点利钱吗?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李蜜儿骨子里脾气并不好,在急迫的压抑下终于不太高兴的说:“杨宇,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就欺负你,你又能如何!”欧阳宇索性无下限的咬牙切齿起来,他真是多余给李蜜儿选择的余地,索性直接说:“每十天见一次面,这事儿定了。” 李蜜儿红着脸蛋,隐隐有几分怒意,刚想反驳又对上欧阳宇沉下来的目光,心里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说十天见一次面,暂且答应他就是了。那是他说的,自个见不见就是后话了。她连王煜都是想不理就不理,凭什么任由杨宇这个坏家伙发脾气呢。 不过杨宇和王煜又不太一样,生的身高马大,出手就可以把王煜拎起来,一脸的大胡子,怎么看怎么是不好惹的样子,于是李蜜儿认怂的低下头,应声道:“哦。” “大点声,没听见。”欧阳宇见她这幅不情愿的样子,越发咬牙切齿,偏偏又拿她没办法。回想起来他从小到大,那么多的名门贵女故意在他眼前乱晃悠,不过就是为了引起他一点点的注意,多见几次面!怎么到了李蜜儿这里却被推三阻四 ,她以为她是谁呀! 李蜜儿无奈的大声回应:“我知道啦!”她紧了紧袄袍,说:“先走了,今个我们家忙着呢。”哪里有功夫同他这里闲话唠嗑。 欧阳宇眯着眼睛点了下头,说:“明天我就来给你利钱。” “啊。”李蜜儿停下脚步,诧异道:“不是今日呢。” 欧阳宇望着她错愕的样子,莫名扬起唇角,说:“没带钱。” 扯淡!说谎话不怕扯着蛋疼!李蜜儿在心里爆了粗口,表面却淡定如常,恩了一声,然后大步离开,一边走一边使劲跺地。 她绝对是上辈子欠了杨宇的才会这样。可怜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这家伙当初是她自个招惹上的,果然要自食苦果。 王煜左等右等不见李蜜儿的身影,早就急了起来,此时见她由远及近,脸蛋红扑扑的模样十分诱人,不由得挥了挥手,嚷道:“蜜儿,这里。” 李蜜儿气哄哄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同二姐姐李宛宁的中间,命丫鬟上了米饭,开餐。 “王煜大哥,你这个表妹还怪可爱的。” 李蜜儿一怔,这才发现王煜身边坐着一位红袍美人。王煜见她露出疑惑的目光,急忙介绍道:“这位是骆家三姑娘,他们家大姐儿和我堂姐是隔了房的妯娌。”李蜜儿最怕算的就是古代这一大堆姻亲关系,仔细想了片刻,就是说这位姑娘的姐姐和王煜姐姐的老公是堂兄弟。 漠北骆家是仅次于隋家,白家的存在,比上不足,比下却绰绰有余。骆家大姑娘差点同靖远侯府大少爷欧阳穆定亲,可惜欧阳穆情有独钟定国公府的三姑娘,于是大姑娘亲没有结成,又不愿意放弃隋家这根大树,索性宁愿做小,偏偏欧阳公子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于是骆家大姑娘的婚事就耽搁下来,靖远侯怕误人姻缘会有碍欧阳穆的命格,便托付京中当时的皇后娘娘,现在的皇太后娘娘借着选秀的机会把骆大姑娘留在宫里,做皇太后的执笔女官,然后下旨赐了一门好姻缘。如此说来,王煜的堂姐嫁的应该还不错。 这年头皇帝喜欢的女人算上皇后娘娘才两个女人,王家自然会受到热捧,尤其他们家女孩,大家争抢着娶呢,又不是嫁入他们家成为王家人,而是构架起同宫里的关系,完全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李蜜儿却不晓得,骆家大姑娘当时就是名响漠北的美人一枚,她远嫁京城,三姑娘便接替了大姐姐的班,成为如今的漠北之珠。骆家有意继续同隋家联姻,大少爷没嫁成,可以嫁给如今单身的三少爷欧阳宇,可惜欧阳宇最反感模样艳丽的女人,一直躲着骆家三姑娘呢。 欧阳宇上次同骆家姑娘见面还是在隋家的地盘,据今天大约有两年时间,听说骆家三姑娘在场,他还真有几分惊讶。好在上次剃过胡子,如今的胡子是新长出来的,三姑娘未必敢认他。两个人好歹少时就玩在一起,就算认出来他也有办法让骆三闭嘴就是。 骆三此次过来完全是受命于长辈。京城里的大姐姐传来消息,王才人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会立刻晋升嫔妃的品位,若是皇子,怕是会一步登天,直接连跳数级成为皇后娘娘位下第一位夫人。 大黎后宫的设置类似唐朝,皇后以下设四夫人,分别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然后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再然后二十六世妇,婕妤、美人、才人各9人,八十一御妻,宝林、御女、采女各26人。 可惜当今圣上同皇后娘娘白若兰青梅竹马,再加上幼时颇受先皇排挤的经历,并非是在宫内长大的皇子,骨子里对美色无太大好感,后宫除了皇后一人,便是王才人了。余下有几位美人和御女,采女都是第一批选秀随便留下充数的美女,并没见宠幸过谁。反倒是早先有位镇国公府李家的旁支女曾意外被皇帝宠幸,早就封为李美人,但是也就仅是那么一次罢了。 现在王才人怀孕,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口径一致要给皇帝广开后宫,怕是皇帝宠爱王才人的事情让皇后白若兰心里也有些想法,宁愿大家一起分享皇帝,也不乐意让王才人独宠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广开后宫选秀从筹备到筛选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不说各家女孩能否留在宫里伺候皇帝,怕是就算留下来以当今皇帝的秉性也看不上几个人,未必就能动摇住王才人的地位,尤其是生了孩子后,晋升嫔妃位置的王氏女。 身在京城的骆家大姑娘自然对宫里的事情更为敏感,又了解王家老太爷最看重的孙子就是王煜,不管王煜风评如何,至少在王家最大的家主心里就是块宝儿,若不是考虑到自个三妹妹心高气傲,怕是看不上王家是靠女人才登上大黎官场的家族背景,她倒是觉得家里可以考虑同王家结亲。 骆三姑娘自然晓得大姐姐的心思,她对此十分不屑。 大姐姐当初放弃那么多个帅气公子,偏要等欧阳家的大公子难道就不是虚荣的私心。如今倒是和祖父说同王家结亲的各种好处,她自个怎么不嫁啊。 她使劲瞥了一眼旁边始终讨好着李蜜儿的王煜,不由得叹了口气,哪里有一点世家子的高傲劲,完全是土豪风气,还有这个李蜜儿,居然是曾经镇国公府的嫡出孙女,举止粗俗,言谈不雅。若不是代表骆家而来,又被父母叮嘱不可得罪王煜,她真是一刻都在这里呆不下去。 好在李宛宁也受不了王煜同李蜜儿,索性同她聊起了天。 欧阳宇在远处始终注意着李蜜儿这头的状况,见到她居然同王煜有说有笑,一边暗恨刚才忘了嘱咐她必须远离王煜,一边烦透了这种无法掌控事情走向,把握住臭丫头想法的感觉。 李大总管自然看出欧阳宇心不在焉的心思,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首先入眼的是娇滴滴的大美人骆家三姑娘骆长念。他转了下眼珠,趴在欧阳宇耳边,小声说:“可是看中了骆家三姑娘?” 欧阳宇一愣,不由得笑了,说:“她同我从小玩到大,不需要李总管介绍。” “咳咳。”李总管发现自个逾越,急忙改口道:“我听说三少是一个人在府里住着,可会觉得无趣,要不然我让手下寻些乐子送到贵府里,莫要因为边关困苦,就拘束自个。” 欧阳宇嘲讽的扬起唇角,他在西山待了那么多年,岂不是也是镇守边关。他斜眼扫了他一眼,淡淡的拒绝:“这方面的事情就不劳李大总管了。” 李大总管碰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其实此次来阜阳确实身上内务府的单子任务,我手上的是两个事儿,胭脂水粉和关外的精纺刺绣。您说小的该怎么同他们交涉,这几日登门拜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塞钱的,我也不好收呀。” 欧阳宇见他表情真挚,差点笑出了声音,道:“杨家似乎两个都想分点吧。” “是啊,看在您的面子上,小的自然会给他们一定的比例,但是其他家呢。大公子和皇后娘娘想知道调查杨家的底儿,但是通过最近的跟踪和追查,小的发现他们家嫡出的老大和老三,似乎都对自个家的事儿不太了解。还有活着的老太太,也不像是知道事儿的。半年前老太爷去世,总觉得蹊跷,断了一切线索。” 欧阳宇眯着眼睛,视线却始终离不开李蜜儿的身上。 “话说起来,皇帝遇到王才人似乎也是大半年前开始的吧。” 欧阳宇神情恍惚,怎么李蜜儿的一颦一笑怎么就那么让人百看不厌呢。烦人! 他的食指敲着桌面,说:“李大总管不如说今个宫里就要新鲜玩意,包括胭脂,最好是西凉国或者关外的,杨家若是想拿单,自然有人会露出马脚。李家有位二老爷,现在李家两个儿子争家产,倒是把他地位捧了上来,似乎二老爷看重谁多一些,谁就能上位似的。但是据我所知,这位二老爷却和大老爷并无血缘关系,应该好好查一查。” 李总管点了下头,深表认同,道:“他们家现在虽然是皇商,却是关外马匹方向,进来的东西根本入不了皇帝的眼,够不着,若是杨家真乃西凉国习作,怕是对此次后宫招标势在必得。” “恩……”欧阳宇沉沉的恩了一声,发现李蜜儿吃东西有什么粘在了她的发丝上,王煜那小子居然上去就摘了下来,让他看得特别堵心,忍不住忽的就站了起来,吓了李大总管一跳。 “三少这是……” 欧阳宇咬着下唇,冷冷的开口:“我去把王煜那小子拎来……就说你找他有事儿。” …… 第40章 40 李德胜见欧阳宇眉峰掬起,担心又出状况,急忙命人把骆家三姑娘唤走。这要是被认出来,回去太后娘娘不会说自家的侄孙儿,只会拿他们奴才出气, 欧阳宇深吸口气,来到了李蜜儿的桌子,一屁股就坐到了王煜旁边,道,“王公子,我与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喝一杯。” 他今日难得打扮隆重,墨绿色的绸缎袄袍搭配浅红色的剃头红玉,黑色马靴将深色裤脚束在内里面,高大的身躯如同一面墙,刚好挡住了王煜使劲仰头望向李蜜儿的视线。 李蜜儿觉得气氛有点古怪,回头一看,骆家姑娘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一桌的人越来越少,似乎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外加二姐姐李宛宁和三房八妹李宛兰。 李宛宁不待见李蜜儿,觉得她惯会招蜂引蝶,而且女孩子最怕比较,早先母亲想让王煜同她配一起,虽然她不喜欢王煜,可是却容不得王煜看不上她反而去追李蜜儿。 现在这个大胡子杨宇也是如此,偏偏李蜜儿还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装什么!李宛宁一顿羡慕嫉妒恨,低下头闷头吃饭。 李宛兰偷偷看他们,她不敢走,否则让人发现这头的异状,又是一场风波。 王煜不愿意在李蜜儿面前认输,连干了几杯,原以为杨宇会继续灌他,没想到却是拍了拍他的背脊,道:“李总管唤你呢。” 欧阳宇想的明白,李蜜儿不会对酒醉的王煜不管,索性把人轰走才是。王煜有些诧异,反倒是身边小厮听说大总管召唤,急忙催促了一声主子,道:“李大总管请您呢。” 王煜缓过神,哦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同李蜜儿说了再见,不太甘心的回头望了一眼杨宇。 杨宇这人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着有些慎人,蜜儿表妹定是不喜欢他的吧。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窃喜,随意的点了下头,扬起唇角转身离去。 王煜明明什么都没说出来,杨宇却感觉到了他的眼睛里闪过轻蔑的痕迹。居然会对他轻视,他本能的摸了下胡子,转过头看向李蜜儿,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胡子难看。” 李蜜儿被他问住,什么叫做也呢。 李蜜儿一直认为杨宇神经不正常,对待神经病千万不能得罪,生怕哪句话惹了他。 她犹豫再三,开口道:“哪里,男人没有胡子,嗯,如何算男人呢!”她打哈哈的随意一说,见杨宇的表情依然肃穆的十分陌生。 欧阳宇认真审视起自己来,他环顾一周,但凡被他盯着的女子大多数会偏开头。如今杨宇地位高了,也不过是老人家中意他做女婿,没听说谁哪位姑娘中意他做郎君的。 但是剃掉胡子,好歹留了一年多,还是为了李蜜儿剃掉胡子,他,十分不甘呀!最恼人的是李蜜儿不识好歹,完全不知情,自个未免有些太上赶着,这可不成。 他看向李蜜儿,见她同样盯着他,忍不住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浑身上下除了胸部没点肉,他猛的发现自个在想什么,回想起上次手掌不经意掠过的那处柔软触感,眼神温柔了下来,心脏如同小鹿乱撞般胡乱跳着。 李蜜儿撇了撇唇角,心里暗道,你这尊大佛在旁边戳着,别人怎么吃饭呀!她无语的瞟了杨宇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责怪,看在杨宇心里便是如同小兔子似的怯怯的眼神,温和无害。 欧阳宇心跳快跳了出来,他支支吾吾的顿了又顿,道:“那个,明日我来还利钱,走正门吗?” 李蜜儿想了片刻,道:“你若是执意如此我就不拦你了,但是好歹寻个名头吧,整日里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算怎么回事。你身为男子无所谓,我还要嫁人的。” 欧阳宇愣住,转来就要训斥她一顿,嫁人,他看上她了谁还敢娶她呀。 李蜜儿不晓得,却见他又怒目圆睁,害怕的往后仰了一下,欧阳宇急忙沉静下来,摸了摸脸颊,莫非他的模样真的很可怕吗?忍不住又提及胡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胡子。” “啊?”李蜜儿一愣,笑了:“不是懒得刮吗?” 欧阳宇不屑的扯了下唇角,高扬着下巴,说:“因为我生的太好了,总是有女人扑上来,再加上差事的环境,索性就蓄了胡子。” 李蜜儿面部表情僵住,实在不知道该表现出哪一种情绪才好,这家伙脑子真是有病吧。生的太好了,她不敢笑,只好努力忍受着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个个声音,倒是旁边的李宛兰年幼,噗嗤一声就把米饭喷了出来。 李蜜儿见她笑喷,害怕杨宇发怒,急忙道:“小孩子怕是想什么事情呢,所以就乐了。” 这话她说的都有几分没有自信。 欧阳宇果然脸颊通红,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他顿时感到一股子羞愤的感觉溢满全身。欧阳家乃太后娘家,就没出过几个丑的,居然,居然在这里吃瘪,还有苦难言。 “蜜儿妹妹,这位又是哪家公子。”一道柔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缓解了大家的尴尬。 李蜜儿起身,见是骆家三姑娘,道:“是杨家远亲,杨宇。” 骆家三姑娘狐疑的盯着欧阳宇,面上不动声色,说:“杨……宇。” 欧阳宇眯着眼睛冷冷的看向她,清澈的目光里是摄入的税利。 骆家三姑娘捂了下唇角,噗嗤也乐了出来,只是那抹笑意似乎同李宛兰的不太一样。她羞涩的同欧阳宇点了下头,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道:“我信杨宇公子定是生的太过英俊,方才藏拙。”她声音软绵绵的,同刚才完全不一样,李蜜儿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姑娘没事儿吧。 骆家三姑娘咯咯咯的笑着,眼神不时在欧阳宇身上打转,然后唇角扬起,莫名透出几分诡异的笑容。李蜜儿觉得诧异,难怪感觉她方才对王煜冷冰冰的,原来喜欢的是这一口。 李蜜儿又望了一眼杨宇粗放的装扮,不由得耸了耸肩,暗道,重口味! 骆家三姑娘往欧阳宇身边移了移,她家同欧阳家关系亲密,两个人小时候就玩在一起,欧阳宇别说是个大胡子脸,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识的出他!傲然的眉峰,高挺的鼻梁,锐利的目光以及那总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臭脸,难怪她娘说今年欧阳家四少五少都没回家过年,原来是躲到了这头来。还叫什么杨宇,杨宇,欧阳宇,糊弄人玩不成。 欧阳宇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气,他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又觉得难得有女人当着李蜜儿面前对这样的谄媚,好打击刚才李蜜儿眼底隐藏的不屑,于是并未大手脚的推开故意靠过来的骆长笙。 李蜜儿浑身一阵恶寒,反倒是不去看他们了。 李宛兰咽了口吐沫,把碗吃干净就借口去找其他姐妹玩耍闪人。反正有骆家三娘在呢,怕是杨宇出不了什么大事。李蜜儿也找借口离开,气的欧阳宇牙痒痒的。骆长笙见人都走了,欧阳宇却是目光紧紧的跟着李蜜儿打转,不由得眼波流转,低声喊道:“四哥哥。” 欧阳宇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拿掉了她伸过来的手,淡淡的说:“我现在是杨宇。” 骆长笙见他不否认,便晓得自个没认错,轻声笑了,说:“恩,杨宇哥哥。” “……” 欧阳宇扇了扇鼻尖处的空气,道:“你这是抹的哪家胭脂,真呛鼻。” “会吗?”骆长笙自个闻了下,说:“这可是杨家胭脂坊新推出的产品,据说保持的时间特别的长,而且不怕水,若是流泪了不会花了脸。” 提起胭脂,骆长笙唠唠叨叨了一堆,欧阳宇却听不进去。骆长笙早年便习惯了欧阳宇的脾气,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扬起唇角轻声说:“真没想到四哥哥在这里,我还说阜阳郡太过无趣着急回家呢,不过你在这里,我就不闷得慌了。” 欧阳宇望着这张顾盼生辉的面容,只觉得一震作呕,道:“我是来办正事儿的,你莫要说出去,否则要你哥哥们好看。” 骆长笙瞥了下唇角,暗道她才不会说出去! 说出去有什么好处,让大家来同她一起争欧阳家四少吗?她可没那么傻气。骆长笙想起刚才欧阳宇待李蜜儿的神色,小心试探,说:“四……恩,杨宇哥哥,你是对李家有兴趣吗?” 骆长笙问的直白,欧阳宇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转过头仔细打量骆长笙,眼睛一亮,道:“你会在阜阳郡待多久?” 骆长笙笑了,温和道:“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杨宇哥哥有事情拜托我?” 欧阳宇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立刻隐藏住情绪,说:“明知故问!” 骆长笙捂嘴笑了,她同欧阳宇难得这般和谐的说话,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原来不想同李家打交道的骆三,此时却是想努力同李蜜儿交好。 与此同时,京城季家来信,四月初派人过来商定两家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李家改成季家。 第41章 41 京城季家的来信着实让李老太爷始料未及,虽然他口口声声称不愿意放弃这门亲事,但是在打算将李么儿嫁给王煜,并且李家只有宛宁一个合适嫡女的前提下,李老太爷心里已经有了第二个想法,凛然是等着京城季家私下提出解除婚约的好处,若是令人动心,未必需要坚持这门姻亲。 对于李家来说,他们不缺学识好的子弟和权贵亲戚,镇国公府李家的落魄完全来自于失去圣宠。一些有心帮助他们的人不敢轻易开口,都等着皇帝发话呢。如今的李家就缺少可以在皇帝耳边吹风的贵人,一旦皇帝态度有所转变,镇国公府曾经的势利才敢浮出水面,为李老太爷复位走动。 天下万事,皆在圣心。 如果没有王煜,老爷子自然会抓住京城季家的婚事,但是现在后宫出了个王才人,待日后生了皇子搞不好会一步登天,就算王家或许辉煌不了几年,李老太爷也不甚在意,哪怕得宠三四年,却是足够李家谋求复位,他总是有办法让皇帝圆了他的心愿。 就在李老太爷已经心中有所决定的时候,京城季家一改前些时日的冷漠态度,忽然热切起来,来了一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信函,提及开春过来谈下聘和迎娶李蜜儿的事宜,着实透出几分诡异。 李老太爷琢磨不透,李家大姑娘李宛诺更是感到事有蹊跷,她同京城季家夫人尚有信件来往,从未听对方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且隐隐说莫廷一直在努力,让季老爷尽快成全这门婚事。 入夜后,李宛诺忙完家务,听下人说老太爷还没睡觉,不由得就顺着小路走了过来。果然看到书房亮着灯呢,冲门卫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李老太爷之所以睡不着觉是担心京中有什么变动。这世上但凡可以同京城扯上关系的缘由,于他家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 李家是先皇贵妃外戚,若是新帝想放他们一马还好,想起来说杀头就是诛九族的罪名。 李宛诺扫了一眼老太爷桌子边的饭菜,轻声说:“祖父,您熬夜想事情就罢了,怎么可以不吃饭呢。快些让人热热去,我看着你吃。” 李老太爷一愣,苦笑了一声,道:“蜜儿睡了吗?” “睡了。”李宛诺点了下头,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今日婚宴你辛苦了。”李老太爷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 李宛诺扬起唇角,走上前去替祖父研磨,笑着说:“祖父说的什么话,二伯母和三伯母也很辛苦呢。我其实才是最偷懒的。” 李老太爷不屑的扯了一下唇角,说:“那两个人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若不是云娘是徐氏亲闺女,她不给你添乱就好。” 李宛诺叹了口气,说“祖父,现在正是咱们家最困难的时候,等日子好了就会好了。” “呵呵,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没死呢,他们才不敢太过折腾你,待我去了,你爹不通庶务指不定被算计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还需要你盯着一些。” 李宛诺嗯了一声,暗道不管父亲变成什么样子,都是祖父最疼爱的儿子。二叔三叔完全无法比拟,在祖父的观念里,世家嫡长子永远是家族的根本,其他人早晚分出去吧。 “对了,今日骆家六爷走的时候,同我说他们家三姑娘似乎与蜜儿很聊的来,还嚷嚷着改日骆三娘在阜阳过生日,让你二婶子带着姑娘们都过去呢。” 李宛诺回想了一会,道:“今日蜜儿是同王煜三娘在一个桌子吃的饭。骆家也挺有意思,我们刚来阜阳的时候,他们见咱们是欧阳家政敌,故意冷着咱们,如今王家才出个受宠的姑娘,倒也舔脸来称兄道弟!我听说骆三姑娘起初是和王煜坐在一起的,莫非他们家还想剑走偏锋,仗着骆三娘的好容貌试探王煜不成。” “哼,那也要煜哥是否看得上他们家姑娘吧。我倒是觉得王煜这孩子性子虽然霸道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并非随便的人就可以同他相处好的。” “是有点倔脾气,否则也不会到出生事。下人们昨日王煜和骆三姑娘并无太多交流,后来杨家的杨宇公子还来了他们这桌。这个骆三姑娘也真奇怪,倒是同杨宇一见如故,蜜儿怕惹事就率先离开那桌子了,他们还继续说了会话呢。” “哦?骆家三丫头也巴结杨宇?那这事儿还真有些奇怪了,李大总管似乎更不敢怠慢杨宇,他是宫里太监,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莫非有咱们不清楚的内情?” “内情?”李宛诺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说:“我和离前曾听人家感叹,王才人庶女出身,却是难得的开朗心性,所以才会被皇帝看中。她同她的嫡母关系冷淡,最初还是担心嫡母给她寻一门不好的婚事,主动替另外一名嫡出姐妹进宫,会不会正因为如此,她才同王家不亲近呢?” 这世上有几个庶女待见自个嫡母的? “但是这位王才人母亲过世的早,又是姨娘,不可能把杨家当成正经亲戚走动,没道理去亲近杨家。更何况他们那支人丁稀少,杨宇同她血缘算是最近的,其实也隔的挺远的。” 李宛诺点了点头,说:“哎,谁清楚呢,不过算来算去王才人就这两门亲戚,表面的舅母家是嫡母娘家,一个商户,未必比杨家更拿得出手,所以不愿意依仗。相较于从小长大的王家,杨宇一个人似乎更好被拉拢,没准是因为这个,王才人特意叮嘱过大总管什么,他才会那般小心的对待杨宇,甚至高于王煜的待遇。” 李老太爷没有表态,而是沉默了想了片刻,道:“杨宇这人,我们不能得罪。而且我总觉得有些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眼睛不如王煜纯粹,言辞虽然幼稚霸道,却透着几分骨子里由内而外的张扬,行为举止略显怪异,却又有时候带着几分大气,总之,不得罪,远着点一些吧。” 李宛诺想起杨宇和王煜的矛盾,忍不住笑了,道:“那若是王煜和杨宇又打起来了呢?他们似乎是天生的死对头。” 李老太爷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人在一起时候的混乱状况,也笑了,道:“必然是要向着王煜,王家好歹是咱家姻亲,况且王煜再胡闹过往人生有迹可寻,不像杨宇,好像从石头蹦出来的人似的,以我多年经历而言,这后面怕是另外有咱们不懂得事情。”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李玩诺看到,急忙倒了一杯白水,递了上去,说:“祖父快别想这些了,赶紧吃点东西休息吧。至于京城季府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我立刻派人前去打探,待一切弄清楚了咱们在一起商议。” 李老太爷眨了眨眼睛,长长的嗯了一声。祖孙两个人又聊了些账目的事情,李老太爷在李宛诺的叮嘱下老实吃了点饭食躺下睡觉。 李宛诺离开祖父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月亮爬上了枝头。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问着身边的水涵,说:“又让你陪我熬夜了,对了,这几日蜜儿表现还好吧。” 水涵愣了片刻,欲言又止。 李宛诺看到,诧异的扬眉,说:“怎么,那丫头出什么状况了,昨日见她还挺好的呢。”李宛诺拉住水涵的手,道:“我们主仆也算是大江南北绕了一圈,我最是信得过你才将妹妹托福给你哦,什么话你就直言吧。” 水涵想了片刻,委婉道:“四姑娘一直和普通人想法不太一样,所以跟着她倒是不能按照常人想法做事情回话。” 噗嗤,李宛诺笑了,想起妹妹偶尔天真的憨笑,说:“她那个性子我有时候都受不了,真是劳累你了。她近来同王煜关系如何了?”考虑到祖父铁了心将李蜜儿许配给王煜,李宛诺倒是真心希望他们可以关系好一些,这样日后日子才可以过的美满。 水涵犹豫片刻,道:“还是曾经的那副模样,四姑娘性子您也清楚,高兴了好好说几句,不高兴了吵一顿,好在王煜少爷虽然待他人严苛,却是被四姑娘制住,每次同咱们姑娘吵架,都会率先道歉!” 李宛诺想到此处也笑了,道:“嗯,王煜对蜜儿的好感还是挺容易就让人察觉出来,就是不知道蜜儿怎么想的,你帮我盯着她一点,别走偏了。王煜性格直率,比较好拿捏,而且怕是会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时间,有我和祖父看顾着,倒也算是门好亲事儿。” 水涵见大姑娘满足的目光,忽的有些犹豫开口,说:“其实奴婢有件事情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这件事情我也没搞清楚呢。” 李宛诺愣住,打开门拉着水涵向床铺走了过去,道:“什么事情。” 水涵犹豫再三,想到李宛诺如今把四姑娘当性命般看顾,万一因为自己的犹豫而让四姑娘出事,岂不是更是后悔莫及了吗?她咬着下唇,垂下眼眸道:“昨日奴婢听到杨宇公子同四姑娘在小树林说话,提到了还钱还有什么利钱的事情。” “还钱?利钱?”李宛诺大惊失色,主要不是因为事情内容,而是牵扯在里面的人。 杨宇! 李蜜儿不会学有的大家闺女偷偷同外人合伙做买卖吧。那可不成,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该如何背后议论蜜儿,她还怎么嫁入好人家。 “难怪。”李宛诺叹了口气,掬起眉头,她就是觉得四妹妹待杨宇不同,两个人之间有时候怪怪的好像隐瞒了什么,没想到真的私下有联系。 杨宇是什么人。 无父无母无人管束,没教养,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曾经的亡命徒! 妹妹居然敢同他有金钱牵扯,就算如今杨宇仗着王才人外甥的名号备受人巴结,但是其中荣辱都是在圣恩,搞不好哪一天就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自个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这种人哪里可以交往!李宛诺越想越觉得害怕,当时就忍不住想冲过去找蜜儿谈话。这个臭丫头,每次同她说喜欢谁,她就打哈哈敷衍自己,如今竟是同这样一个不安全的外男联系。 水涵急忙拦住李宛诺,红着眼圈跪在地上,道:“大姑娘息怒啊!现在事实尚未清楚,您若是就这么去质问四姑娘,反倒显得奴太过多嘴。” 李宛诺不停踱步,她实在是太震惊才会慌乱起来。她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停深呼吸了好几大口,埋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我曾经问过她很多次了,她都不曾提及杨宇半个字。” “姑娘!”水涵皱着眉头,哽咽的说:“我也不过是将自己偶然听到的话告知姑娘,里面到底是否存在什么误会咱们都不清楚,不如等明日杨宇来了再说。” 李宛诺沉默了很长时间,点了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你记得清空了咱们院子的人,我不想蜜儿名声受损。” 水涵脸色略显苍白,郑重的说:“奴婢明白。” 李宛诺越想越觉得揪心,不由得面露担忧,自言自语的说:“我的亲妹妹,莫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为何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给我呢。” 尚在睡梦中的李蜜儿完全不知道大姐姐为了她彻夜难眠。 第二天清晨,李蜜儿懒洋洋的梳妆打扮一番,然后去给母亲请安,还拉着李宛诺一起吃早饭,说了一车闲话。她见李宛诺脸色不好,道:“姐姐昨日没睡好吗?眼睛有些发红呢。” 李宛诺瞥了她一眼,懒得回应,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她想起什么,试探性的询问李蜜儿,说:“今日你还去女官那上刺绣课吗?” 李蜜儿惊讶的回过头,说:“当然去啦!”她早把利钱的事情抛到脑后,再说杨宇说话一直不靠谱,他那个人,反复无常,真心想还,昨日就可以给她钱,干嘛拖到今日。 李宛诺见李蜜儿目光坦荡,纳闷莫非真是水涵听错了吗?她神经纠结的熬了一日,居然没有等待杨宇的身影。蜜儿一整日都泡在外面,生活丰富,刺绣学完了还同李宛宁一起描绘了一幅雪景,完全不像是和谁要约会的模样。 李宛诺白等了一日,忍不住埋怨水涵。 水涵也觉得好苦,她是真看到杨宇公子和四姑娘在小树林里说话,还有争吵呢,并且千真万确的听到杨宇要在今日还利钱的事情。 李宛诺晓得水涵没有道理去诋毁李蜜儿,那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蜜儿一下午都在描绘山居图,因为笔墨深处需要用力度控制,她的额头隐隐留下汗水,待一幅图完成的时候,有几分畅快淋漓的感觉。李宛宁虽然不喜欢李蜜儿,却喜欢她的丹青,两个人探讨一番后去前堂同众姐妹吃晚饭,难得和睦喜悦。 李宛诺觉得自己是怪罪李蜜儿了,心里暗道幸亏没同妹妹捅破,否则日后如何相处。只是她的心尚未放下来,就听到远处水涵跑进屋子的脚步声,气喘吁吁的说:“姑娘,四姑娘一刻前给王氏请安昏安,但是现在还没有回到院子。” 李宛诺大惊,急忙吩咐她道:“让信得过的人将她回来的路几个口封住,就说我要查东西,不想让人勿扰就是了。”这个蜜儿,在自个院子里也就罢了,居然跑到小路上去。 李蜜儿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本是象征性的去给主母请安,然后带着个小丫鬟回自个院子,路上眼前一黑,然后就被人拉进了假山背面。她想大声喊叫,一双粗糙有力的手掌盖住了她的嘴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璀璨如星的目光。 他还是第一次离杨宇这混蛋这么近距离的脸贴着脸,更重要的是现在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院子洒出了淡粉色,于是这双明亮的眼镜在昏暗的环境下,仿若天边最漂亮的那颗星星,耀眼无比。她到底没注意,杨宇鼻子上半部分还是挺英俊的,如果忽略下半张脸不算入内的话。 欧阳宇见李蜜儿没有再度张口的*,缓缓放下了手。他的心底有几分隐隐的兴奋,说:“昨日同你约好了今日还钱,你居然敢放我鸽子。” 他每说一句话就吐出了浓浓的哈气,热热的,充满男子汉的味道,李蜜儿非常不适应,扭了□子,说:“什么话都是你说的,我又没有同意。你现在算什么。”古代人不都是保守吗?那么他对她做的事情,岂不是离经叛道。 李蜜儿哪里晓得,欧阳家就没一个人在正道上。 欧阳宇见李蜜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饱满的额头被流了汗水的头发贴着,不由得心中一动,整个身子都伏了下去,嘴巴趴在她的耳朵边,说:“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不许动不动就这个不成,那个不成的。” “凭什么。”李蜜儿受不了的往后躲他,却紧紧的贴住了冰凉的假山。她想了一下,如果此时大叫一声,岂不是就算是名声被毁,只能嫁给这个人了。 不成,她可不想嫁给他! 如此说来,她倒是宁愿嫁给王煜,至少从来只有她欺负王煜的份,借给王煜十个胆子也不敢轻薄他!哪里像是欧阳宇这个无耻之徒似的。 欧阳宇越看李蜜儿越喜欢,他的胸口好像有好几头小鹿胡乱奔跑,昨晚上想了一夜的话一句都说不出,良久,才憋了一句,道:“因为,因为我不讨厌你。” 喜欢什么的太无聊,他不讨厌她就是了。 李蜜儿一听就满肚子的火气,她两只手抵着欧阳宇的胸口,不想让他得寸进尺再进一步,郑重其事的望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可是,我讨厌你呀!” “哦?”欧阳宇满心的热情彷如被一盆凉水泼了,瞬间冷彻心骨。 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蔓延全身,最近这种感觉经常出现,比失望多了几份失落,比伤心又多了几份道不明的痛苦,胸口仿佛憋了一股气,这股气慢慢的往上涌,直到来到了嗓子眼处,变成了一句声音都发不出。 李蜜儿见他又冷了脸色,凶神恶煞的很,忍不住直言道:“你看,你又是这样子,动不动就胡乱发脾气。杨宇,我当初之所以会帮你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会举手之劳,没有任何企图,拜托你不要因为这个同我继续纠缠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的。”没时间哄小孩子玩!后半句话,在她发现杨宇的眼底有些发红后没好意思说出来。 她才不管杨宇讨厌不讨厌她,只要别在继续缠着她就是了,她真是受不了对方的神出鬼没。 欧阳宇如鲠在喉,右手摸了下胸口,这真是一种很奇怪,难以言喻的感觉。 明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臭丫头,却又受不了她眼底的可怜兮兮。他好不容易捋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明明对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发现在对方眼里,自己一分不值。 好像一兜子垃圾,毫不犹豫的想要丢弃。 欧阳宇咬住下唇,直到味觉感受到了一丝血腥味,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温柔一些,说出来的话还是隐约透着几分冰冷,说:“李蜜儿,是你先招惹我的,在所有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宁肯饿着自己,也要帮我去弄来肉吃,明知道我即将成为一个亡命徒,官府通缉,世家捉拿,不可能还给你一分钱,却将所有银子都给了我,现在我说我不讨厌你!你居然告诉我是举手之劳!” 李蜜儿一愣,却发现杨宇使劲拽了下她的右手腕,一下子就将她涌入怀里,低下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缓缓低下头,耳边传来一声咬牙切齿,道:“太!迟!了。” 第42章 42 李蜜儿想要挣脱他的牵制,却反而被杨宇攥的越来越紧,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近的李蜜儿甚至可以感受得到,欧阳宇大胡子扎人的触感。 讨厌, 欧阳宇快被李蜜儿这个臭丫头逼疯了,他从未有过如此痛苦的无力感,没法下手,完全拿李蜜儿没办法,他面对过很多不好管理的士兵,却从未见过不讨好他的女人, 他不清楚一个人软绵绵的言语可以变成利剑,伤人不见血,但是他却感受的到心底的疼,一种钻心彻骨的疼痛感,仿若心脏被谁捏住了个角落,不停一下下的拉扯。 她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讨厌他! 冷若冰霜的目光,不屑一顾的笑容,唇齿间嘲讽的维扬,他在她的眼里似乎成了个笑话! 他堂堂靖远侯府嫡出的四公子,西山军赫赫有名的欧阳小将军,在她李蜜儿眼里,就成了只会说大话,乱发脾气,强人所难的落魄户! 她是真没见过什么叫做强人所难。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李蜜儿脸颊通红,这人,这人要疯吗? 欧阳宇沉下脸,盯着那道粉红色的诱人红唇,忽的就想放肆一把,跟随心里的想法,下狠心的似的附身下去,做了一件发自于本能,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努力去做的事情,尤其在李蜜儿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后,他早就想封住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巴了。 欧阳宇的嘴唇薄而充满温度,李蜜儿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的看着欧阳宇不客气的吻住她的唇,灵动的舌尖顺着嘴唇的缝隙用力的撬开了她的牙齿,探了进去,同她纠缠起来。 欧阳宇不愿意去看李蜜儿不情愿的眼神,索性闭上眼睛,右手越发用力的揽住她的腰间,紧紧的向自己怀里拥入,高挺的背脊弯曲下去,狠狠的用力的吸允着属于李蜜儿的味道。 有些香甜,似乎还残留着刚刚吃过桂花糕的香味。若是其他人,想想就觉得恶心,但是换成李蜜儿,他却是非常乐意吃她剩下的残渣,恨不得专挑她吃剩下的才好。 李蜜儿扭了□子,却反而被欧阳宇搂的更紧了。 欧阳宇不说阅人无数,也算是经验老道,从小到大,数不胜数的美女前赴后继来到他的身边,他也曾在初尝情/欲后有过一段荒唐的过去,但是后来大哥二哥拉住了他,直接扔到军营,一个完全属于男人的世界,告诉他身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有更多的事情去做,而不是沉浸于女人香。 所以,说起女人,欧阳宇不敢同大哥去比,却绝对是淡定自如,自控力很强的那种男人。但是现在,居然连李蜜儿一个情窦未开的姑娘都搞不定,若是被兄弟们知晓,定是丢死人了。不过不管多么的丢人,被人诟病,他就是想不讲理的抢占下李蜜儿,她必须听他的话,也只能听他一个人的话。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听了下来,直到欧阳宇自己都快呼吸不了,方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李蜜儿。相较于欧阳宇的沉醉,李蜜儿却是一直在努力挣脱,所以欧阳宇肯放下她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弯下腰,用力的吸气,这个混蛋差点让她窒息! 欧阳宇的理智回来了,望着李蜜儿略微发红的手腕,心疼的捧在手心里,皱起眉头,道:“你皮肤怎么那么嫩,手腕都红了。” 李蜜儿仰着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她皮肤嫩,明明是他太用力好不好!她自认倒霉,也不太想同欧阳宇讲道理了,这人完全说不通,说不过人家就用强的,还好她是现代人,上辈子吻过的帅哥不少,也不算太吃亏吧,否则是不是要去寻死了。 李蜜儿担心太久不回去大姐会出来寻她,再闹大了动静,她就只能凑活嫁给杨宇了。 不成,她才不要嫁给这个混蛋,于是推了推杨宇,说:“我不能失踪太长时间,否则会闹大的。对了,我身后的丫鬟你是不是又敲晕了,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这世上谁比谁傻多少,你不要脸我还要名节呢。” 欧阳宇怔怔的看着李蜜儿,一般女人被男人吻了难道不该稍微回味一下,就算不回味也不能是这种反应吧。他郁闷极了,却又不把话说清楚心里不想放李蜜儿离开,道:“你要什么名节,那东西没什么用,我会娶你的,我就是你的名节。” 呸……李蜜儿在心里吐槽数百次。呸呸呸,谁要这人娶呀! 他想娶她还不嫁呢! “对了,你是不是定过亲?”欧阳宇一副质问的口气,让李蜜儿心里气的痒痒的,却怕再次刺激到他又对她动手动脚,认怂的老实回话,说:“是定过,我还在娘胎里呢就嫁出去了,所以不需要您老先生操心的。” 欧阳宇咬住下唇,心情又不好了,解除婚姻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皱了下眉头,道:“对方是谁,哪一家人。” 李蜜儿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说:“与你无关。” 欧阳宇舔了下上唇,看在李蜜儿眼里恼羞成怒,脸蛋通红。 欧阳宇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膏,说:“这个药膏是我们家家传的药方,去红肿特别有效,你把手伸出来给我。” 李蜜儿眉头紧皱,敷衍道:“不用了,我们家不却这些,我回去自己会弄……”她话还没说完,欧阳宇已经牵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仔细一点点的吐沫,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散发着淡淡的薄荷味道。 欧阳宇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嘴角红了,可能是我胡子扎的,疼吗?”他一边说,居然还一边极其自然的摸了一下,李蜜儿浑身僵了一下,强忍着再次惹怒他的*,咬牙道:“我可以走吗,杨宇公子,闹大对谁都不好看吧!” 欧阳宇一怔,扯了下唇角,道:“我到是希望闹大,你以为谁还敢娶你。”他目光灼灼,完全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李蜜儿气急,却无可奈何,怒目圆睁,道:“想娶我的人不只一家呢。” 欧阳宇的心脏又被什么戳了一下,他不露声色,扬眉道:“哦,别和我说是王煜。” 李蜜儿撇开头,王煜确实对她似乎有所不同,饶是她这么后知后觉的人都感受到了。 可是王煜自个知道吗? 欧阳宇咬住下唇,说:“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说后,就可以离开。” 李蜜儿一听,回过头看他,道:“你说。” “我和王煜比较,你,你更不讨厌谁。” 李蜜儿愣了片刻,道:“你说的,是实话,对不对。” “恩。”欧阳宇垂下眼眸,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 “王煜从来没有像你那般霸道,无理,我不讨厌他。” 噼里啪啦,有什么在心底轰塌,欧阳宇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沉默不语,良久,道:“你走吧。” 李蜜儿揪着袄袍向外跑了两步,突然回头,认真的说:“杨宇,我从来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你产生了错觉,对不起。不过你真的别在执着于我了,我们不合适。我身上有婚约,肯定要履行的,我不会做违背祖父,做对不起大姐和家里的事情。恩,走了。” 欧阳宇深吸口气,浑身僵硬的站在冰冷的寒风中久久没有离开。李蜜儿的好意他感受得到,正是因为这份认真的好意,他才会觉得一切都力不从心。他抬起头,远处的夜空一片漆黑,整个府邸似乎被黑色幕布笼罩住了一般,看不到一点闪光的明亮。重生之帝业 该死的。 欧阳宇摸了摸胸口,唇角间尚留存着属于李蜜儿特有的香气。他好不讨厌她,从来没有这么不讨厌过一个女人,特别特别不讨厌她,那么,他该如何改变现状。 欧阳宇浑身憋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索性熬夜骑马离开了阜阳郡。他待不下去,似乎多待一刻时间,脑海里就浮现出李蜜儿善意的言辞,请你放弃于我的纠缠…… 这比她骂他,吼他还让人受不了,浑身上下都是堵住的,不通气,嗓子发不出声音,胸口呼吸不上气息,干什么似乎都还不够,都不如李蜜儿轻轻的一句话,浅浅的一道笑容。 阜阳城门按道理说半夜是不能开的,不过欧阳宇有特殊的令牌,守门人二话不说放行,大约是半夜的时候,他抵达了城外驻地,这里的负责人是上官虹,他大哥最信任的副官。当初大哥进京,二哥料理府上庶务的时候,是上官虹陪他去的西山军,所以他当上官虹是亲大哥。 上官虹此时正在温柔乡,西凉国二太子同欧阳家渊源颇深,是敌是友,往往送到京城的贡品多少会私下给靖远候府打包一些,包括关外美女。 关外美女普遍豪放,生的身高马大,胸脯丰满,臀部圆润,上官虹在军里本就寂寞,自然乐得享受一番,此时若不是欧阳宇来寻他,怕是谁都不会见的。 上官虹将欧阳宇迎入帐内,道:“四公子今日怎么大驾光临,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回去了。” 欧阳宇抬起头,看向上官虹,说:“上官虹大哥,你帮我把胡子剃了吧。” ……上官虹挑眉,在望向欧阳宇明显失魂落魄的目光时,没好意思拒绝,只是淡淡的提醒了欧阳宇一句,说:“好呀,不过现在过寅时了吗?” 欧阳宇一愣,向门外看去,道:“没呢。” “那,公子确定半夜剃胡子?”上官虹其实想说,四少爷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剃胡子!还是在众人做梦睡觉的时分。 欧阳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上官大哥,我怕胡子扎人,所以想立刻剃掉。” “扎……人?”上官虹立刻来了兴致,但凡胡子能扎人的场景也就是那么几个吧?这可是个大消息,需要立刻传给小侯爷。如今可以让远征候欧阳穆关注的事情,除了他自个老婆生孩子外就是欧阳宇娶媳妇的事情了。 上官虹见欧阳宇并无倾诉的*,而是不停的发呆,莫非是遇到轻伤了? “喝点酒?” “好。”欧阳宇点了头,追加一句,道:“给我先上一坛。” …… “哦,要女人嘛?最近又有人送来好多,我都没功夫处理。喝酒有美女舒服一些吧。”上官虹一边试探着说,一边观察着欧阳宇的表情。 欧阳宇犹豫了下,道:“那上官大哥随便叫一个试试。” 试什么? 上官虹暗自叫苦,四少爷这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他一句命令,立刻上了六个风姿卓越的清官,有丰乳肥臀的,也有小家碧玉类型的。欧阳宇扫了一圈,指着最右边的说:“她留下。” 上官虹看了一眼,被留下的是其中最瘦小的女孩,看起来年岁不大,模样明艳俗气,身材一般,莫非是四少爷转性子了不成,他怎么记得四少爷偏爱清秀型的女孩,当然这是在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他有过如此点拨,真说起来,四少应该对不喜欢任何女人,嫌弃女人麻烦。 女孩眼睛一亮,老实的走了过来,跪在旁边,给欧阳宇斟酒。但凡流落至此的人都是罪官后代,这名女孩亦是如此,此时见上官虹这位传说中的大官居然如此礼遇眼前的少年,忍不住伺候起来越发殷勤,企图借此扭转自身的命运。 欧阳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倾慕的眼神,略显失望的说:“斟酒就好,不用过来。” 欧阳宇静静的喝着,他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暖和一下,否则实在是太冷了。天寒地冻,比不上李蜜儿撇清关系的冷漠言辞。 一个李蜜儿,他就当真放不下吗? 欧阳宇盯着手中的酒杯,略显暴躁起来,上官虹看在眼里,暗道,怕是难得喜欢个女孩子,然后还踢到铁板了,于是来他这里借酒消愁。欧阳家的男人怎么都是个情种,这可不太好。 上官虹略显担心,冲旁边伺候的姑娘使了眼色,因为是伺候男人们,姑娘穿着自然单薄,一件浅粉色透明纱裙紧紧的裹着上身,下面套着亵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是完全为了方便客人行事。 姑娘唤作曾玥柔,出生在先帝时期的大户人家,后来党派纷争,自然家破人亡,流放边外。 她年岁小,尚是处子之身,与其被老爷子们糟蹋,不如奉献给眼前这位彪悍威武的少年郎。她主动凑上去,发现欧阳宇神情恍惚,不清楚在想着什么,倒是上官虹轻声说道:“四少,有些时候心里有火,发泄出去就好了。” 他示意曾玥柔好生伺候,自个退了出去。 姑娘主动给欧阳宇斟满酒,却将酒杯放在自个若隐若现的胸口处,欧阳宇一怔,倒是浑身有股想要发泄的*,只是一想起李蜜儿此时安然无事的在家睡大觉,就立刻没了兴致。 曾玥柔却是不想轻易放欧阳宇离开的,若是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事后上官大人定会认为她伺候不周,索性下狠心自个解开了腰间束带,露出了诱人的胸脯,她肤若凝脂,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芒。酒水如同露珠轻轻的在她的身上滚蛋,晶莹剔透。 欧阳宇皱着眉头,他虽然有些醉了,头脑却特别的清晰,使劲把酒杯甩开,道:“穿上衣服。”他选这个女孩是因为她的笑容仿若李蜜儿般明艳动人,现在她却下贱的脱起衣服,实在是恶心他呢。 曾玥柔看到欧阳宇眼底的厌恶,清楚自个用错了方法,这位大人怕是不吃这套,急忙裹上衣服,老实的坐在旁边,说:“公子不需要小女子伺候,若不然我陪您说会话呢。” 欧阳宇摇了摇头,道:“你下去吧。”他果然还不是谁都不讨厌,只是不讨厌李蜜儿而已。 “公子,可是玥柔伺候不周。”曾玥柔红了眼眶,要是就这么被送出去,日后还如何混得下去。 欧阳宇干了坛子中的酒水,说:“走吧,我去同你家大人说,因为我现在打算走了。” “公子这么快就走?” “恩,寅时讲过,我要在黎明破晓前赶回去。”欧阳宇目光清明了一些,他似乎想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 上官虹听说欧阳宇要走,急忙又出来送,这一晚上,他是没休息好,不过谁让欧阳宇是欧阳家的四少爷呢,不管平日里关系多好,主子就是主子,他是远征侯手下的第一副官,那么自然会盯着欧阳宇的一举一动。 上官虹略带责怪的看了一眼曾玥柔,欧阳宇却说:“别为难她吧,我自己想走。” 上官虹惊讶的看了一眼四少爷,小主子转型了,开始处处为他人着想,懂得男女有别吗?他不由得也多肯了一眼曾玥柔,说:“你叫什么,还不谢谢这位公子。”燕倾天下 “谢谢公子。”曾玥柔是真心感谢他,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欧阳宇视若无睹的转过身,同上官虹再次道别,快马加鞭又回到了阜阳郡。 城门口处,远处的天边,破晓黎明,一缕鱼白冲过云层洒向大地,他莫名的扬了下唇角,或许李蜜儿有句话说的没错,他的霸道强硬,吓到了她。 欧阳宇似乎想通了什么,从当地最有名的胡记点心铺买了桂花糕,然后直奔李府,轻而易举的翻墙而入,来到了李蜜儿屋子的房顶处。 李蜜儿应该还没起床呢。 他犹豫再三,没有敢贸然进门,而是将点心放在窗户里,留下了一个字条,写上:对不起。 这已经是他做出过的最大一次让步,或许以后还会继续退让,但是至少到目前,他光是做这件事情,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他不敢去想李蜜儿看到后会如何处理这份心意,或许厌恶的扔掉…… 他胸口一疼,罢了,从今以后,他会大大方方的从前门而入。 欧阳宇不清楚的是李蜜儿也一夜未眠,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李宛诺德不停拷问。李宛诺发现李蜜儿不见后控制了所有的路,直到李蜜儿回来才解封。 她原本有需要想要训斥的话语,一看见李蜜儿被风吹红了的脸颊,还有手腕处的淤青立刻吓了一跳,变身成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就差亲自去请太医了。对外宣称,自然是李蜜儿走路摔了一跤。 李宛诺摸了摸李蜜儿的脸蛋,埋怨的说:“这北方的冬日可真难熬,风都那么寒历,瞧把你这细皮嫩肉的脸吹的,怎么嘴角边都红了。” 李蜜儿一阵心虚,根本不敢接话,但是还如实坦白了屡次被杨宇见面的事情。 李宛诺是过来人,一听她的形容,便看出杨宇分明对妹妹有意思。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李蜜儿曾经救济过杨宇,换位思考,如果她在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帮她,自然容易生出以身相许的心思了。 最后姐妹俩商定这件事情禀告给祖父,索性让祖父寻管事去解决同欧阳宇的债务问题。区区十五两银子,没必要整出一个利钱,弄得大家牵扯不清楚。 李蜜儿见事情解决,总算心安,否则老觉得被人拿捏住了什么,说都说不清楚。她回去睡了一会就醒了,她有早上晒太阳的习惯,所以发现窗户一推就开了,而且在里面窗台处居然放着食物。她当是水涵准备的,毫不犹豫的就吃了,没想到发现了个字条。 字条的字苍劲有力,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可以看出书写着必然师承大家。 这年头会同她道歉的只有一人,欧阳宇。 这人粗放,字却显得极其有规矩,不像是浪荡人。 此后,李蜜儿过了几日平静的日子,总算不会再有谁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出现了。 二月底,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宫里打算扩充一批服饰和香粉的商户,招标范围在漠北,负责人是李大总管李德胜,特设监察使一名,是杨宇。 欧阳宇捧着手里的文书,暗道大哥做事情就是快,类似于这种小官的任命,往往就是欧阳穆同皇帝一句话的事情。李大总管一顿奉承,凛然是告诉当地商人们,这件事情你们买通我没有用,还是先讨好检查使吧,否则大家谁都别混了。 于是杨家门庭忽然热闹起来,而杨宇却躲了起来,谁都找不到他。李蜜儿听说这个消息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道世事无常,去年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却成了风光的监察使。特权社会果然还是家族背景最重要,不是有人说杨宇的差事就是王才人随便同皇帝抱怨了句,就得来了。众人说的灵活灵现,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但是这个传言促成了两件事。 一个是大家开始越发重视杨宇这个人,连带着他身边的小厮都高调起来。另外一个是四品官以上的家族开始关注明年的选秀,恨不得再造出一个王才人,让家族一步登天。 这些都同李家没有关系,李老爷一直关注的是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许管家回来了。 许管家回来带了个消息,当朝天子的嫡亲姐姐,三公主黎孜玉的丈夫死了,正在招婿中。李老太爷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三公主不嫌弃李家如今地位低下,他是很乐意贡献男丁过去参选的。 李宛诺见祖父不说话,自个率先问道:“这位三公主年少时就颇为荒唐,曾经干过抢人夫婿,破坏人家姻缘的事情,难怪自个这么早就丧夫,只是这同季家有什么关系。” 许管事见李老太爷同大姑娘同时看向自己,说:“此事尚未得出最真实的结论,但是听季家下人们说,前阵子季莫廷曾在年前失踪两日,属下特意去查了京城季家寄送给老爷的信函时间,大约就是在季莫廷失踪回来后的第三天左右发出,按理说应该同此事有关系。” “三公主丧夫招婿,季莫廷失踪,莫不是三公主把季莫廷抢了?” 如果事实如此,也太狗血了吧。李宛诺回想起记忆中季莫廷的模样,高高瘦瘦,温文儒雅,说话都不会太大声,却会安静的笑着跟在李蜜儿身后。小时候的蜜儿很聒噪,季莫廷却安静极了,想起来那时候外祖母还说,这才叫做天生一对,天生互补呢。 “我印象里贤妃以前同我提及过三公主想抢人家夫婿的事情,当时看做笑话,对方是国子监祭酒秦氏二姑爷,是身材纤瘦,皮肤白皙的柔弱书生。”李老太爷目光迷离,看向了远处明亮的日光,贤妃娘娘,现在想起那时候的嚣张,只觉得不自量力。 “如此说来,倒是同季莫廷是一种类型的孩子。难怪季老爷突然转性子想要旅行婚事。可是三公主可是皇帝嫡姐,虽然他们两个人不亲近,还有太后娘娘给三公主撑腰,季莫廷失踪两日,指不定做了些什么,到时候蜜儿嫁过去,被三公主记恨上,于咱们家可不利。” 李老太爷点了点头,不快的说:“这个季老头,起初看不上咱们家,现在又想拉咱们家给他背黑锅,反正三公主看上的是他们家的孩子,就算蜜儿嫁过去,躲不过去三公主,把蜜儿了断便是,他们怎么都不吃亏。” “是呀!”李宛诺同样悲愤不已,道:“不过估计他们还是不想娶三公主吧。”娶个主子回家,还是个丧夫寡妇,多难听,背后会被人嚼舌根的。 如果季家变成李家境地,怕是会上赶着娶公主回家,如今季家好好地,不管是老头子还是子弟都很争气,娶了个丧夫寡妇,还有被失踪两日的前提,外人议论纷纷,简直是丧辱门风。 相较之下,还不如同他们家履行婚约呢。 “祖父,怎么办,让蜜儿嫁过去的话就错失了同王家联姻的机会,同时得罪死了三公主,最主要的是我怕三公主妒忌心太强,会迫害蜜儿,所以孙女真心不想让四妹履行这个婚约。”李宛诺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她说的是不想让四妹履行婚约,却不是不想让李家履行婚约。 李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自然晓得李宛诺什么意思。 明知道季莫廷是三公主看上的人,还敢往上冲,这不是故意打太后和皇帝的脸面吗? 李老太爷沉思片刻,道:“老许,你拿着我的令牌跑一趟城门旁边的杂货铺子,那住着我一位老朋友,你让他帮我打听前阵子蜜儿名声鹊起,背后可有人为推动。是谁,我要具体名字。” 李宛诺一愣,想明白了祖父的意思,这是要给京城季家扣帽子,解除婚约呀。毕竟不管嫁谁过去都是得罪三公主,李家已经把皇帝得罪死了,难道还要把公主也往死里得罪吗? 既然祖父已经有所决定,李宛诺决定暂且放置一旁,不理此事。白莲花,给公主跪下! 李家二房夫人徐氏娘家,王家表弟秦丰为代表的秦家,还有本地皇商杨家都有打算竞标此次服饰和香粉的竞标,于是众人认为首先要联系到杨宇才是重中之重。 本地皇商杨家最为尴尬,因为前阵子闹得矛盾太大,杨宇最不待见的就是本地杨家。 杨宇许诺杨家会留下他们的份额,然后就销声匿迹了。徐氏娘家和秦家没有门路,自然想到了李老太爷,似乎杨宇同他接触的还算多。最主要的是杨宇故意示好。已经送过两次礼给李老太爷的,让人越发捉摸不透他想干什么。 不过好在大家都看出来了,杨宇要交好李老太爷,于是徐家和秦家自然找到了李家,希望老太爷牵线见杨宇。 李老太爷没办法,自然定下了三月初一,大家起居在他们家。杨宇会出席。 对于杨宇的主动示好,李老太爷尚未思索清楚,李宛诺却是心有余悸,有些明了。莫非他还惦念着我们家蜜儿吗?她要不要告诉祖父呢。想起现在的杨宇越发如日中天,祖父不会改变注意把蜜儿许配给他吧,不成不成,相较之下,李宛诺还是觉得王煜更适合做夫婿。 尤其是蜜儿古怪的性子,一般人承受不住。 杨宇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李蜜儿,心里想她想的要死,度日如年,却不断重复着那日李蜜儿言语中的不屑,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个贼似的出现在蜜儿面前。 而是光明正大,顺水成章! 比如今日,他特意穿上了家里寄来的墨绿色丝绸棉长跑,墨黑色的发丝用束带盘起来,露出飞扬的眉峰,细长锐利的双眸,以及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 欧阳宇继承了欧阳家一贯的清秀模样,下巴是尖的,这件事情让他特别苦恼,所以才想起了蓄胡子的办法。所以,当他以如此清爽干净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着实惊讶掉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唇角细而且长,抿着的时候带着几分凉薄,目光清澈中隐隐闪过不容侵犯的凌厉。 李老太爷更是震撼无比,总觉得杨宇此子有些眼熟,又说不清楚哪里眼熟。 徐宗宜则是眼前一亮,后悔当初干嘛不早一点同杨宇接线,他早就有招婿的意思,现在望着这张漂亮的俊容,反而张不开口了。秦丰也是怔住,他性子安静,本是酷爱水墨丹青,自然对美的事物极有好感,于是整顿饭吃下来居然不曾谈招标一个字,话题全部围绕在试探杨宇为何留胡子上面了。 杨宇故意在李家喝多了,然后被得以留宿,待伺候他的小丫鬟关门离去,他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处的房梁,突然特别想跑到后院去看一眼李蜜儿。 几日不见,臭丫头的嘴巴是不是又毒了几分。 嘴巴。 欧阳宇脸颊微红,右手不经意的摸了下下巴和脸颊处,是干净的,再也不会扎蜜儿了。每次回想起那一天李蜜儿仿佛被扎伤了似的脸蛋,他就后悔不已,正常女人哪个会喜欢他这样鲁莽的人。 李蜜儿讨厌他讨厌的理所应当,他凭什么去同蜜儿生气。 一个人在喜欢你的时候,可以为你找到各种可以理解的理由。此时的欧阳宇便是这种状态,总之台阶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否则他又如何说服自己再次出现在李蜜儿面前。 谁还真是没脸没皮不成! 李蜜儿并不晓得有人惦记自个,她每天有固定的晨昏请安,于是当欧阳宇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以为是哪位哥哥的同窗在府里迷路了。她本想后退转到拱门外面不同他走个正脸,却被欧阳宇叫了一声名字。 李蜜儿疑惑的看着他,纳闷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大帅哥。 欧阳宇没说话,眯着眼睛,说:“你祖父邀请我来府上,我带了胡记得桂花糕给你。” …… “啊!”李蜜儿捂着嘴巴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道:“你,你,你……” “你的胡子呢!” 欧阳宇一怔,见她滑稽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会心的笑了,眼前的景象同记忆里的李蜜儿交互重叠,温和的说:“怎么,我刮了胡子你就不认识了。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白救了你的命。” 李蜜儿真是吓呆了,这刮胡子的效果,简直比整容还神奇。 欧阳宇深吸口气,双手抱胸,仰着下巴盯着李蜜儿,道:“我记得以前就和你说过,我留胡子纯粹是为了躲桃花,否则太多女人前赴后继了。” 李蜜儿不屑的扯了下唇角,但是还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杨宇。 这家伙眼睛真漂亮,眼眶深邃,完全不用画眼线,眉峰飞扬高挑,鼻梁挺而直,五官分明,仿若雕刻出的艺术品,墨黑色的眼底闪着光,站在树荫下面,当洒落的阳光覆盖住他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尤其是他此刻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的高傲模样,特别欠抽,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味道。 欧阳宇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李蜜儿,道:“听说你大爱丹青。” 李蜜儿不想接,但是人家似乎也很有礼貌,所以还是接了下来,说:“这是?” “丹青石。一种新鲜玩意,在石灰地上作画用的石子。但是笔锋比较锐利,成品肯定不如纸上有意境,但是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哦,谢谢。”李蜜儿握着小盒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杨宇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是模样,还有性格,到底要闹哪样呀。 “那,我先走了。你自个认识路吧。” 欧阳宇苦笑的扯了下唇角,说:“我不认识你会带我过去前堂吗?” “不会!”李蜜儿毫不客气的拒绝,搞笑呢,她就是客气的说一下而已。 欧阳宇没说话,来日方长呢,反正他现在是闲差,总是可以和李蜜儿好好的耗着。他没有再过多的纠缠李蜜儿,反倒是让蜜儿惊讶到了。 这人真的是杨宇! 除了他自己说他是杨宇,没有一个地方像是杨宇。 李蜜儿盯着手里莫名其妙就收下的礼物,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小院子里,发现窗台处又多了一盒点心。她急忙打开包装,里面还是一个字条,笔记同上次相同,简简单单的写着:新口味,胡记南瓜饼。 …… 李蜜儿脸颊通红,这个杨宇到底要干什么!他强吻过她,还误碰过一次她的胸,似乎还同她说过不是表白的表白的话,现在又送点心,最主要的是他居然把胡子剃掉,似乎企图色/诱她。 “蜜儿蜜儿!”王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蜜儿做贼心虚似的立刻盖上点心盒子的盖子,埋怨道:“你嚷嚷什么,吓人一跳。” 王煜见她刚吃过东西,嘴角还留着残渣,笑着说:“你嘴角有东西,快擦掉,擦掉。” 李蜜儿垂下眼眸,脸蛋红扑扑的,自个对着镜子擦干净,转过身正对上王煜目光灼灼的视线。 第43章 43 李蜜儿看了一眼王煜,回过身,又转回来看了一眼他,说,“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王煜一愣,脸颊微红,道,“你脸上有渣滓呢,贪吃鬼。”他手痒痒的想要去帮李蜜儿擦干净,想起来上次似乎就是多碰了她小指尖一下下,就被李蜜儿臭骂一顿,于是老实的站在原地不动换。 李蜜儿掏出手帕擦了下唇角,说,“你来寻我干什么,还那么大声音。” “哦,我祖父又派人来看我啦,带来好些个东西呢,其中有一个超级大的风筝,可漂亮了,咱们去院子外面空场地放吧。” 李蜜儿一怔,颇有些心动,又觉得天冷,道:“算了,开春再说吧,手凉。” “不怕,有手炉,今年宫里最新的样式,我让人给你拿过来暖手。”王煜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丫鬟进来将手炉奉上,李蜜儿拿着新鲜,就捂了会手。 王煜见她面前是一个精致的盒子,随手打开,道:“好香呀。” 李蜜儿愣住,想到王煜什么都同他分享,自个也不好吃独食,于是说:“你吃吗?” “吃呀!”王煜乐了,李蜜儿的东西他都喜欢。 李蜜儿递给他一块,又吩咐人泡好茶水,说:“这个是杨宇公子送到府上的。” 王煜顿时呆住,咬进嘴里的糕点不晓得是吐出来比较好,还是咽下去算了,但是杨宇买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了李蜜儿手中。他倒是有听说杨宇要来李府上做客,是今日吗?他不好好在前堂做客,特意买东西送到李蜜儿手里是什么意思。 王煜心里不太乐意,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收下他的东西。” 李蜜儿啊了一声,说:“他送来的呀,祖父都收了,我难道扔人家脸上呀。”李蜜儿对着暖炉左看右看,真是个稀罕玩意,摸着居然不会烫手,也不晓得外面是什么质地,耐热还不会烫人手。 王煜见李蜜儿不当回事儿,说:“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收了他东西,日后肯定会被要什么还回去。”李蜜儿抬起头看他,暗道王煜看人还挺准,杨宇可不是能白占便宜的主儿。 李蜜儿哦了一声,想起什么,道:“你今天还没看见杨宇呢吧,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大吃一惊?”王煜喃喃地重复。 李宛宁却已经来到院子里,道:“蜜儿,你一会去女官那习作吗?” 李蜜儿摇了下头,说:“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就不过去了。” 李宛宁见王煜在李蜜儿这里,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她上前拉住李蜜儿的手,道:“我刚才碰见杨宇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隐隐泛着什么光芒,脸蛋红扑扑的。 李蜜儿扯了下唇角,捂嘴笑了。剃了胡子的杨宇着实让人眼前一亮,难怪二姐姐神采飞扬,不再是曾经那般一提起杨宇都是满脸不屑的样子。 王煜见他们如此,有些纳闷,上前道:“二姐姐,杨宇怎么了,你们提起他都神经兮兮的。” 李宛宁和李蜜儿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说:“杨宇把胡子剃了。” “胡子剃了?”王煜杨眉,道:“那又如何。” 李宛宁脸颊微红,戳了下李蜜儿额头,说:“我去女官那研习画作了。明日娘亲带我去徐家姐姐那里,她也邀请你了,咱们一起过去吧,到时候我会告诉她杨宇的样子,让她安心。” 李蜜儿一怔,方想起徐宗宜打算将女儿嫁给杨宇。当然,这目前只是徐家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她猛然想起上个月的事情,杨宇是和她表白了吗?不讨厌她,这个似乎也不算是表白吧。她该和徐家姐姐说嘛?李蜜儿莫名脸颊发热,这个杨宇,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也不晓得每天在想什么。 王煜盯着李蜜儿看,发现她诺有所思,还露出了傻傻的憨笑,顿时心里吃味起来,道:“杨宇到底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提起他心旷神怡的。” “啊。”李蜜儿抬起头,不有得笑了起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家一直以为他是个粗放的汉子,没想到,恩,怎么说呢,真实的模样比你还要唇红齿白,英俊秀美。” 王煜咬着下唇,他不介意大家夸奖谁谁长得好,但是关键点是李蜜儿说他比他要英俊,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李蜜儿眼里,他居然在外貌上输给了杨宇。 王煜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凶神恶煞似的大胡子脸颊,和他的容貌如何相比。 李蜜儿见王煜眉头紧皱,很是不甘的神情,整张脸快聚在一起了,忍不住笑道:“不提他了,又和我们没关系,你不是说放风筝吧,走。” 王煜听见李蜜儿提起风筝,立刻展开笑颜,不过还是对刚刚李蜜儿说杨宇长得比他好耿耿于怀,说:“杨宇在哪个院子休憩呢,我也想看一眼他。” 李蜜儿摇了摇头,说:“那你去看他吧,我可不想遇到他。” 王煜听着李蜜儿软软的声音,很受用的点了下头,喜滋滋的发现,蜜儿不喜欢看到杨宇的事情,让他没来由的开心起来,道:“那你乖乖等着我,我正好去取风筝。” “去吧去吧。”李蜜儿有些饿了,待她走了就又吃了一块南瓜饼。杨宇这人看起来粗犷,没想到心思还挺细致的。哎,她也是不长记性,不记仇,似乎完全不同杨宇计较那日的事情了。 可是在李蜜儿看来,计较有用吗? 计较是需要资本滴,面对王煜这种懂得规矩,有长辈管着的人她会傲娇一下,可是杨宇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还是低调一些比较不会再有上次那种恶果。 但是令李蜜儿始料未及的是,王煜那个笨蛋,在把风筝带回来的同时,还把杨宇带来了。 杨宇眯着眼睛,看向李蜜儿,说:“听王兄说你要陪他去放风筝。” 噗,李蜜儿差点把嘴巴里的水给吐出来。 王兄……她诡异的看了一眼杨宇,见王煜红着脸蛋百口难辩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煜急忙转过头冲杨宇喊道:“喂,这里没你事儿,我和蜜儿妹妹去玩罢了。”他见李蜜儿怒目圆睁的看向自己,立刻明白做错事情了。但是他才没有邀请杨宇来呀,明明是他回去拿风筝,顺道看他一眼,然后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听说他们要出玩,才跟过来的。 王煜盯着这张陌生的脸庞,心里暗骂杨宇狡猾。他最初都没认出来他,才会多和他说了两句话,最后被套话套的干干净净,不得已甩不掉杨宇。好在唯一令王煜稍微舒坦一些的是李蜜儿似乎,也非常不喜欢杨宇的出现。 杨宇按下心底莫名因为王煜同李蜜儿亲近而升起的怒火,说:“新口味的糕点吃了,怎么样?” 李蜜儿扫了一眼尚未合上盒子的南瓜饼,道:“还成,你可以自个唱唱。” 杨宇走了过去,随意拿起一块,低下头看李蜜儿偷偷瞧着她,脸上尚存糕点渣滓,极其自然的轻轻抬起手,顺着她的唇角摸了一下,然后又自然的放下了手,自个吃了一块。 李蜜儿浑身一僵,王煜更是红了脸颊,抬起右手,指着他,说:“你在干什么!” 杨宇扬眉,淡定自如的看向他,道:“怎么了。” “你,你……” 李蜜儿暗骂王煜白痴,嚷了一句:“够了。”她站起来走到远处,用手帕将脸使劲擦干净,唇角间似乎还残留属于那人的温度。 登徒子弟! 李蜜儿瞪了王煜一眼,心不甘的披上袄袍,都怪这个家伙,说什么要出去放风筝,还把杨宇这尊大神给拉来了,这还玩个屁呀。 王煜比李蜜儿还生气呢,他都从未摸过蜜儿妹妹的脸蛋,杨宇居然不顾及男女设防,去碰,去碰蜜儿的脸蛋。这怎么可以! 杨宇见李蜜儿和王煜的表情都是讪讪然,一点都不高兴,却假装完全没有发现。他的食指同拇指摩挲了一下,回味着李蜜儿脸上嫩嫩的皮肤。其实刚才的举动他很紧张,完全不是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在意,而是非非常常的感受着属于蜜儿皮肤的润滑,如凝脂般的触感。 看来对付李蜜儿还是要用怀柔方案,万不可惹恼了她。比如现在,大家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他都好久不曾和李蜜儿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了。欧阳宇想到此处,心情一片大好,至于王煜故意大动作的碰碰那,甩甩衣带,发出不满的声音之类的事情,他根本懒得去在意。 李蜜儿走了一会,觉得天气寒冷,再加上担心稍后又同杨宇发生纠葛,决定耍赖不去了,于是突然停住,回过头,正好同望着她看的杨宇对视到了一起。 那双细长的眼眸深邃黝黑,让人一下子就看进去了,然后难以将思绪拔/出来。她急忙撇开头,捂着胸口发现心跳加速,完蛋了,她这个爱好美男的性子从现代到古代就没变过。 拒绝一个大胡子霸道男人还可以蛮不讲理,对付这么一个看起来仿若雕刻出来的英俊脸庞,她实在是有点心虚,不好意思胡闹呀。 李蜜儿转会身子快速上前,心里想着该如何甩掉杨宇呢。 王煜自然发现她二人的古怪之处,心里特别不舒坦,上前追上了李蜜儿,同她贴的很近,道:“蜜儿妹妹,你是不是也讨厌杨宇。” 李蜜儿悄悄回了下头,见杨宇同他们有些距离,说:“恩。我不想和他在一块。要不然咱们别去放风筝了,各回各家,各玩各的吧。” 王煜有些动心,却舍不得放李蜜儿离开,明明是他和蜜儿妹妹的大好午后,却被杨宇生生加入进来,全部都给毁了。他沉思片刻,说:“我有个办法教训他。” ……李蜜儿很不自信的看着王煜,却见王煜冲她眨了眨眼睛,说:“一切我来处理。” 李蜜儿见他那般自信,便不再多言。小伙伴们一起来到了一块空地,王煜让小厮帮他拖着风筝,自个拽着前面向前奔跑,但是因为风筝太大了,又略显偏重,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杨宇接过风筝,仔细看了一下,道:“这风筝中间这根线里有巩固框架的金属,比较重,根本放不了,应该是观赏用的吧。” 王煜听后一把抢回来风筝,说:“你不就也是找不到可以放的方法,所以才寻了个理由说。” 杨宇见他不信,也可以理解,在女孩子面前,还特意把大家都约出来,最后结果是他根本是个外行,不了解这个东西,着实有些丢脸。他把风筝要回来,将中间的一根金属线抽了出来,又从地上随便找了个小木屑,稍微加工一下穿进去,道:“蜜儿,你来放,我帮你拖着。” 李蜜儿一怔,急忙摆手,说:“我不成,王煜都不成,我哪里跑的动。” 杨宇扬起唇角,轻轻的拍了下她的头,吓了李蜜儿一跳,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溢满全身,身体僵了一下。 “又干什么。”她不自在的自动远离杨宇十几米。 杨宇把线重新绕好,左手拉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将手摊开,将风筝放入了她的手心处,说:“那你帮我拖着,跟着我跑,我来绕线跑。” 杨宇认真的样子特别陌生,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热气迎面扑倒了李蜜儿脸上,有一种别致草香味道。李蜜儿莫名就尴尬起来,使劲抽了下手也抽不出来,所以答应了下来。 王煜站在一边,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马小样读者群:23576508 在写丑女的时候有读者给我开过群,后来我忙工作,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再换q,于是一切都荒废掉了。目前只打算开一个纯读者群。 要求如下 1只接收纯读者,谢谢。不接收作者。望体谅。 2真的很喜欢我的小说,并且看过至少两部以上。加群验证是我作品中的两个人物名字。 3欢迎沟通探讨剧情,但是不接收上传任何txt盗文。 4加锁章节会在群里免费分享。你们懂得的。作者大多数时候正常,偶尔傲娇一下。 新开群,只有我一个人,不在乎人多人少,只想接收真的很喜欢我的读者。(^o^)/~ 我会尽量做到多在群里说话的!还会偶尔有小礼物哦。 第44章 44 王煜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男人,他感觉胸口处都快喷火了。身边小厮自然看出小主人的不对劲,可惜自家主子天生迟钝,对男女情/事尚未看得清楚,怕是自个还不了解内心里对李家四姑娘的爱慕之情。他主动上前,附在主子耳边,说,“公子,咱们也跟上吧。” 此时,李蜜儿两手拖着风筝追着杨宇跑了起来。杨宇还算体贴,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风筝在他的手里变得轻巧起来,很容易就飞到了半空里。李蜜儿眼看着风筝离开了自个的手心,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现代社会里,娱乐项目非常丰富,她同季莫廷约会看电影,打球,开舞会,而类似于放风筝这种比较原始的活动基本不曾涉及。 大约还是孩童时代,她曾仰望着高大的父亲,希望他可以多陪会自己,但是那人连坐下来说会话的时间都没有。她可以感受到父亲眼底望着自己的浓浓爱意,但是大多数是物质上的补偿,所以当风筝在杨宇手里越飞越高,游荡在蔚蓝的天空里时,李蜜儿深吸了口气,莫名的眼眶发红。 如今,竟是连凝望父亲忙碌的背影,都成了一种奢望。 欧阳宇望着风筝飞上了高空,稳定的盘旋了一阵,他松下心情一边绕线,一边去寻找李蜜儿的影子,见她表情失落的站在空旷的草地上,两手微微垂在身体的两侧,目光里泛着水花,扬起尖尖的下巴,凝望着触不可及的远方。 明媚的日光落在了她墨黑色长发上,闪着点点亮光,越发显得她艳丽的容颜脱俗谣言,细长的眼角似乎被阳光刺的微微闭上了一下,仿佛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 欧阳宇看得有些痴了,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线,风筝顺势而下,吓了他一大跳。李蜜儿弯□捡起来,递给他,说:“给你。”她的眼眸清澈,唇角微微扬起,欧阳宇脸颊莫名的红了一下,轻声道:“蜜儿,上次的事情真对不起。” 李蜜儿一愣,晓得他是再说什么,顿时尴尬起来,垂下眼眸,道:“不要再提了。” 欧阳宇没说话,却有想拥李蜜儿入怀的冲动。他忍了好久,生怕再次得罪死李蜜儿,方忍下了心底原始的*,道:“那你再帮我拖一下呗。” 李蜜儿点了点头,接过风筝的时候,指尖不小心同他的手掌碰触,仿佛被电了下立刻抽回。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急忙各自朝两个方向走去,将线拖开,准备再次让风筝飞起。 王煜看着杨宇同李蜜儿和谐的画面,心里不痛快死了,想起什么,拉住旁边小厮,道:“对了,我记得这片空地的枯树那头,是不是有个捕捉猎物的大坑。” 小厮一怔,努力回想起来,说:“是有一个,怎么,公子想用吗?但是因为天气寒冷,猎物不会往这头跑,狩猎夹早就扯了。” 王煜咬住下唇,沉着脸道:“去叫王三他们几个,在坑里放个狩猎夹,然后在周边守着。” 小厮听到此处,急忙小声的说:“主子可是想……”他的眼睛看向了远处的杨宇。 王煜点了下头,冷冷的说:“杨宇武功高强,你让手下们注意这点。” “那主子如何让他过去。” 王煜冷笑一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王煜在同杨宇的交往中学精明了,杨宇这人确实有几分深藏不露的真功夫,所以不可以硬碰硬。 李蜜儿追着杨宇跑了一会,有些累了,好在杨宇技术高超,放个风筝于他而言太小儿科了。他手法灵活,不过是拽了两下,风筝就会改变弧线行走,李蜜儿忍不住笑着夸了他几句,欧阳宇只觉得胸口用上一股到不清楚的情绪,仿佛整个天空都变得明恋,目光痴痴的凝望着李蜜儿偶尔展现的笑颜。 王煜看不下去他的呆样,索性抢过线柄,说:“杨大哥,你歇会,我来吧。” 欧阳宇微微一怔,王煜这态度可真是难得,居然是杨大哥。王煜拿着线柄故意往远处跑去,李蜜儿只好跟着他,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府邸大段的距离。 李蜜儿示意他往回走,王煜点了下头,转了一个方向,这样他们人就在离府邸近的地方,风筝反而是在远处飞着,一阵风袭来,王煜故意将线折断,风筝呼的一声就往远处飞去。 李蜜儿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一声。杨宇看到,急忙去追风筝。 王煜郁闷的叹了口气,说:“坏了,风筝飞了。” 李蜜儿见杨宇过去了,急忙在后边喊道:“注意安全。” 欧阳宇听后,顿时倍受鼓舞,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脚下一蹬,整个人跳的老高就翻上了一匹马,向远处飞奔而去。好在这个方向是逆风的,所以在李蜜儿眼里,风筝似乎是越来越低,然后落了下来,就是不晓得杨宇是否知道它落在了哪里。 王煜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示意小厮尽快行动。他们的人早早就在远处侯着,自然早于杨宇寻到了风筝。然后故意将风筝放在了狩猎陷阱的地方,碍于旁边的草木都已经干枯,无法挂上狩猎绳子,只好在坑底放上了满满的狩猎夹。就算欧阳宇是武功在高强,怕是都难逃被夹住的命运。 欧阳宇没想到王煜那小子敢暗算自个,下马捡风筝的时候只觉得脚下一空就掉了下去,然后刚要翻身右脚就被什么夹住,钻心的疼痛涌上心头,好在他反应极快,右手扒住了坑的一面镶有石头 王煜和李蜜儿等了一会,发现杨宇始终没有回来。李蜜儿看了一眼天色,道:“怎么会那么半天,不如让管事过去看看吧。我觉得风筝好像没飞那么远。” 王煜见李蜜儿露出担忧的神色,心里更加不舒坦起来,说:“蜜儿妹妹你别管了,我这就让人去看看便是。” 李蜜儿点了下头,想到王煜同杨宇关系不融洽,放心不下来,道:“罢了,我去同管事说吧。” 王煜一愣,还要说什么就见远处跑来了大姑娘身边的丫头,说:“姑娘,大小姐让您回去呢。” 李蜜儿见丫鬟神色焦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丫鬟低下头,说:“奴婢不知,一切都是大姑娘的吩咐。” 李蜜儿犹豫的看了一眼远方,冲着王煜说:“切莫让杨宇出事儿,你稍后派个人过去。” 王煜点了点头,打包票似的说:“放心吧!我看着他,好歹他同我算亲戚呢。” 李蜜儿感谢的福了□,同丫鬟走了。待他们走远,一旁的小厮得意的同王煜说道:“刚才奴才去吩咐王三做事的时候正巧碰到徐管事,怕是徐管事将杨宇追着咱们出来玩的事情,偷偷告诉给了大小姐。” 王煜唇角扬起,冷哼一声。李家上下都不待见杨宇! 李蜜儿回到院子里,并没看到大姐姐,于是又绕到了前堂,说:“大姐,你是在找我吗?” 李宛诺见她回来,牵走了正在旁边汇报的账房管事,拉着她的手,道:“早就知道杨宇登门不安好心,后来听说他借机追着你们出去玩了,所以赶紧把你叫回来。你私下回来,他没说什么吧。” 李蜜儿愣住,方明白怎么回事,说:“没有,杨宇去捡风筝了,并不知道我提前回来。” “恩,管他怎么想,咱不和他打交道。下次他再上门,你就别出院子了。这人行事章法诡异,更何况现在身上有皇上钦赐下来的差事,更是不好得罪,还是远着些吧。” 李蜜儿点了下头,道:“既然没事,我先回院子了,待会一起吃饭吗?” 李宛诺恩了一声,说:“一会我去找你。” 李蜜儿走出屋子,见远处的天边阴沉沉的,对水涵说:“稍后帮我派人问下王煜,杨宇是否回来了。我看着天色像是不好的样子。” 水涵得令,吩咐了个小丫鬟前去打听消息。 被算计了的杨宇一手扒着土坑的一侧,另外一只没有被夹住的脚踩住土坑侧面镶着的一块石头,暗骂王煜这个孙子。他忍着时不时钻心的疼痛,本想借力跳上去,却发现眼前一黑,土坑上面居然被铺上了一个网,然后便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妈的! 王煜这小子也算是学精了,晓得做事情不留下痕迹。 这样就算日后他找他算账,王煜也不会承认是自个所为。 欧阳宇从小到大都没如此狼狈过,他低下头,借着网眼的光亮看了下坑下状况,凭借着强壮有力的手臂,一只手扣着侧面,一只手钩住下面众多狩猎夹,归拢到一侧,然后空出了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跳了下来。 他两只手总算同时动换,小心翼翼的撤掉了右脚的狩猎夹,鲜红色的血迹从腿腕处流出来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欧阳宇这次也算是栽在了色字上面。 难怪大哥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小丫鬟给水涵回话,王煜少爷说杨宇已经回来了,让蜜儿姑娘放心。 李蜜儿安心的同大姐吃过饭后,发现天空上掉下来雪花,不一会就在地面上覆上了一层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我要表扬!不许霸王!o(╯□╰)o 第45章 45 李蜜儿并不晓得杨宇始终没有回府,直到日入末时,一名眼生的丫鬟突然求见她。水涵陪同大姑娘在祖父那里,房间里只有一名小丫头伺候。 李蜜儿有些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姑娘,她身穿绸缎袄袍,发髻挽在耳后,眉眼清秀,举止大方向她福了个身,说,“李姑娘,我是杨宇少爷身边的大丫鬟花玥,我家小主人至今未曾归府,因为小主人做事情一向偏颇,奴婢怕小主人有私事所以并不敢声张,却是协同我家两位家仆在下面侯着。小主人说过,若是他有什么状况,就来寻李蜜儿姑娘,所以奴婢就斗胆来此了。” 李蜜儿震惊的看着她,回想起刚才水涵的回话,莫非是王煜骗了她们。仔细深究,王煜那性子着实有可能会坑杨宇,他毕竟是有前科,差点死在杨宇手里,那么此时,杨宇会是在哪里。 “你说自个叫花玥,但是白日里杨宇登门并未见到你们。” 唤作花玥的丫头垂下了头,道:“奴婢昨晚才来到漠北,是……”她犹豫了片刻,不敢说是上官虹将欧阳宇异状汇报给了靖远侯府,所以老祖宗就派人过来一探虚实。 “奴婢是老夫人赐给宇少爷的丫鬟,门外的小厮也是,因为当时宇少爷着急给老太爷扶灵归乡,率先来到阜阳郡,我们料理完了乡下的事情,这才跟过来的。今日宇少爷前来贵府做客,带着的都是杨家宗族送来的小厮,怕是伺候不周,宇少爷超过两个时辰没有消息,居然不曾禀报。” 李蜜儿皱着眉头听着,这丫鬟说话细声细语,进退有度,仿若大家闺秀,真没想到欧阳宇父母可以j□j出这种丫鬟。 “另外,宇少爷昨晚特意勒令我们不许声张,但是奴婢久等少爷不曾归府,又不敢去找贵府老爷要人,只知道宇少爷说过李家四姑娘是不同的,凡事寻她即可,所以才冒然来到这里。”花玥言辞真挚,倒是弄得李蜜儿不好意思起来。她脸颊通红,暗骂这个欧阳宇,真是败坏她名声不遗余力。 “祖父不知道你们进来吗?” 花玥垂下眼眸,道:“奴婢同小厮是翻墙过来的。” 李蜜儿一阵无语,这便是杨家风气吗?下人同主子一个性格。 “我们已经打听到小主人午后曾同姑娘一起去空场放风筝,但是我们搜刮了空场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曾见到小主人。”花玥说了两句,突然跪地,道:“烦请姑娘如实相告,我们家小主人到底在哪里,否则怕是日后我们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关系,没命见……”花玥顿了片刻,继续道:“有愧于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 李蜜儿急忙扶她起身,说:“你带了多少人,需要我同大姐商量一下,派些手下吗?” 花玥摇了摇头,道:“我们私下进府已经是不对了,还请姑娘不要太过兴师动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蜜儿有些隐忧,说:“你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物件。”谨慎起见,虽然她不认为有谁想故意害她,却不敢轻信陌生人。 花玥指了下门外,道:“有名小厮见过您,就是那日您从酒楼上摔了下来,当时给我们少爷抹药的男孩。他是外男,奴婢怕惹了姑娘眼,所以仅是让他在外面侯着。这里是我们府上的文书,有奴婢的卖身契。姑娘,事不宜迟,我家少爷武功高强,却是被困住了整整两个时辰,凶多吉少,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若是少爷出了事儿,今日花玥也只好血溅贵府了。” 这女子说道最后凛然有威胁之意,李蜜儿望着她焦虑的目光,没有太过计较。归根到底这事情还是同她有关系,她一边表示会同他们走,一边让小丫头私下去通知大姐姐。考虑到杨宇如今的官身,要是真出事情,怕是于李家来说是场灾难。 李蜜儿一出门,顿时愣住,约莫十几个黑衣男子站在院子里,最主要的是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背脊挺拔,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完全不同于普通府邸的小厮。李蜜儿有些忧心,却感觉到手腕处被花玥攥住,她轻轻的捏住了她的命脉,绝对是懂得穴位武功之人。 杨宇身边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难道是皇帝升了他的官,所以特意配备的吗?可是花玥说过是曾经老夫人赐给他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带着花玥前往府外,说:“我们本是在空场玩耍,但是风筝线断了,掉落进了山区,然后杨宇公子就去捡风筝,恰巧那时候我大姐叫我回去,所以我就没有去跟这件事情。想来杨宇公子应该是在山里呢,风筝掉落处我大概有个印象,大概是西北有枯树的方向。” 花玥点了下头,态度却没有刚才在府里的恭敬,而是皱着眉头,隐隐有埋怨之意,道:“我们少爷去给姑娘捡风筝,姑娘却先回府连确认一下都不曾打听,未免太过薄幸。” 李蜜儿被她的话语堵住,却是连解释都不曾说出,归根到底,她是应该让自己的管事去寻杨宇,而不应该是听信王煜片面之词。 兴许是已经离开李府有一段距离,花玥诓出李蜜儿后,有些不客气的说:“奴婢伺候少爷十年,倒是第一次听说小主人给人去捡风筝,姑娘,您最好是一心帮我们去寻到少爷,否则李家在漠北的安逸,再也不复存在。” 李蜜儿惊讶的抬头看她,发现花玥眼眸底处露出几分寒冷,竟是认认真真的同她说话,没有一丝张狂造假的意思。这姑娘虽然自称丫鬟,却是骨子里带着一种同欧阳宇一般的傲然气息。 李蜜儿将他们带到了风筝遗落的区域,背后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许多,大约有近三十名黑衣人同时搜捕这块地区,花玥牵制着李蜜儿,直到有人传来发现欧阳宇的消息。 花玥拉着李蜜儿跑了过去,欧阳宇已经被人从坑里拽了出去,李蜜儿的目光落在了他脚腕处凝结了的血块上,失声喊了一声,紧忙捂住了嘴巴。 欧阳宇简单的处理过伤口,用草把脓血处擦了一下,他听到李蜜儿声音,急忙仰起头去看她,发现她脸色苍白,纤瘦的身影在夜色的冷风里摇摇欲坠。 他的胸口处涌上一抹狂喜的情绪,他从没有想到过,李蜜儿会过来寻他。不管出自于什么原因,李蜜儿还是来了,脚上的疼痛被喜悦替代,他盯着李蜜儿,张开口,道:“过来。” 他的声音冷冷冰冰,却隐隐含着一抹兴奋的欢愉,李蜜儿大脑一片空白,脚丫子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蹲□,看着杨宇被寒风吹红了的脸,木讷道:“你,你脚下很痛吧。” 欧阳宇随意扫了一眼脚腕处,忽的看向他,目光紧紧的落在她的脸上,睫毛处,深深看了那仿佛盛满秋水的眼眸,道:“本来挺难受的,但是你来了,舒坦多了。” 李蜜儿愣住,忽的脸颊通红,花玥和前来伺候的大夫都抬头去看了一眼李蜜儿,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天啊,能够当众说出这种话的四少爷,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花玥怕把四少冻着,立刻组织人在空地上围起帐篷,大夫揭开了欧阳穆处理过的伤口,重新消毒来了一遍,李蜜儿不敢看,想要离开却一把被欧阳宇攥住了手腕,根本不给她撤退的机会。 李蜜儿低着头,感觉到杨宇这混蛋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偏偏此时她势弱,周围无人会帮她,更要命的是花玥和一名小厮就在旁边。但是这人也真是训练有素,面无表情,仿若什么都没看见。天啊,她还要不要见人那! 李蜜儿不停自我安慰,看在杨宇脚丫子快烂掉了,她就隐忍一下吧。反正出来前曾派人通知大姐姐,一会肯定会来人救助她的。 一阵香味传来,这帮人居然在外面生火,花玥端着做好的饭菜拜访在欧阳宇面前,道:“公子手凉那么久,先喝口姜汤吧。”她把碗筷摆好,自个会先替欧阳宇试好温度,然后又讲究的倒进一个特殊质地的小碗里,放上姜末,在欧阳宇的示意下,恭敬的交给李蜜儿。 李蜜儿端着小碗不明所以,杨宇垂下眼眸,耍赖道:“那有勺,你喂我就是了。” 李蜜儿一惊,看向杨宇,却见这人根本不看她,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个在说什么。 欧阳宇就知道李蜜儿必定是不愿意的,于是故意可怜兮兮的说:“我在坑里冻了两个时辰,脚下疼的揪心,若不是我本身力量比一般人强壮,怕是两脚都会受伤。” 李蜜儿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道:“你现在感觉可好一些了。” “哦,喝点姜糖水,或许会好受一些。” 无耻。李蜜儿回头看了一眼,花玥和大夫,还有那名小厮都是一副请你快点喂我们家少爷喝药的神色,右手不受控的就用勺子撑了一小口,道:“诺,抬起头张嘴。” 欧阳宇见状急忙张大嘴喝了一口,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蜜儿红扑扑的脸蛋,说:“李蜜儿,你对我真好。”李蜜儿脸蛋更红了,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的又喂了一口。 欧阳宇心满意足的看着她,道:“这事情都是王煜干的,你信不信。” 李蜜儿犯难了,有些东西就算明知道如此,却是无法说出口的。她考虑到自己的立场,道:“他小孩子脾气,你别同他计较了。” 欧阳宇听她有心维护王煜,不高兴的扯了下唇角,说:“他如此对我,你还向着他不成。” 李蜜儿皱着眉头,道:“是啊,他算计你,最后我替他偿还,我又得了什么好处。” 听到此处,欧阳宇笑了,说:“那白痴,弄到最后把你送上门,我或许该谢谢他。” “胡说什么呢!”李蜜儿瞪了他一眼。 欧阳宇却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道:“花玥,去拿件袄袍过来,蜜儿穿的太少了。” 李蜜儿一怔,急忙摆手,说:“我不冷。”他话音未落,身上就被欧阳宇套上了个袍子,于是也不在说什么了。反正他不会听她的。 “你出门前可从家里人禀告?”欧阳宇看向她,越发觉得蜜儿美丽动人。尤其是映衬着烛火的昏暗,她的目光忽明忽暗,里面却倒映着他的影子。 “哦,跟我姐姐说了。”李蜜儿老实回答。 “我这就派人去只会你姐姐。告诉她前因后果,相信你家老爷子会处理此事。” 李蜜儿咬住下唇,杨宇现在好歹算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在他们家受伤,知道内情的人晓得王煜意气用事,不知道的人兴许会给李家扣帽子。一句侵犯朝廷命官,不是给他们家伤口上撒盐吗? 李蜜儿犹豫了一会,说:“你既然猜到是王煜做的,那么就同我们家没关系的,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情捅到李大总管那里去。” 欧阳宇望着李蜜儿委屈的神色,心中一动,爽快道:“好的,不过我有条件。” 就知道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李蜜儿郁闷的想着。 欧阳宇扬起唇角,说:“我要在你家养伤,我还要你给我送药,我更要你陪我说话。”他刻意放柔了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听在李蜜儿耳朵里痒痒的。她偷偷看了一眼欧阳宇,发现他也正在深情的盯着自个瞧,唔,这人还是蓄满胡子比较好,否则杀伤力好大。 李蜜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你是非亲非故,这么做太强人所难了吧。” 欧阳宇不谢的瞥了下唇角,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王煜受伤后,你祖父就让你去给他送药。归根到底还不是看中他的背景,可是我现在又哪里不如王煜。” 李蜜儿抿着唇角,道:“你当时差点把王煜弄死,还好意思说。” “那现在他还差点把我弄死呢。”欧阳宇抬起脚,此时他的右边脚丫完全被包裹成了一团白色。 李蜜儿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说:“王煜是我的亲戚,你不是,再说那是祖父的命令。”她还有句话没说出口,祖父之所以让她去安抚王煜,是有让她嫁给王煜的心思,所以才不会计较男女之别。送药倒是可以给两个人送,但是一女不能许配两家呀。 欧阳宇稚气似的低下头,道:“明白了,我会让你祖父答应的。” “什么跟什么啊。”李蜜儿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沟通。 欧阳宇扬起下巴,仿佛在宣告所有物似的说:“李蜜儿,你记住了,最后娶你的肯定是我。”他的目光璀璨如星,自信的眉眼,冷漠唇角清晰无比的吐露出没有商量余地的占有。 这时,帐篷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 “公子,李家的管事到了。” 欧阳宇不屑的冷笑一声,冲着花玥,说:“你去告诉他们家管事,就说我在府上受了伤,烦请让他们务必捉拿出谋害朝廷命官之人。” 花玥顺从的点了下头,出去外面料理事情。 李蜜儿望着花玥的背影,道:“你这个丫鬟倒是比普通姑娘大方得体的多呢。” 欧阳宇一怔,望着她的面容若有所思,说:“怎么了,想打发走我身边伺候的丫鬟们?” 李蜜儿愣住,无语的责备他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欧阳宇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他现在心里美翻了,正愁没机会接近李蜜儿,此时王煜送上了这个大礼,他不好好利用都愧对于欧阳家的名声。 “我身边这种丫鬟多得是,到时候都送给你。我看你们李家好歹是曾经的镇国公府,现在一个正经小姐才两个丫鬟伺候,未免太委屈人了吧。” 李蜜儿见她说李家不是,冷淡的反击,说:“这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欧阳宇立刻改变态度,道:“主要是我身边丫鬟有一些身手不错,到时候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什么?”李蜜儿好笑的看向他。最需要保护她远离的人就是他,杨宇! “除了你以外,才不会有人对我这般放肆!”李蜜儿淡淡的说。 欧阳宇想了片刻,没有反驳她的意思,道:“没错,我就是对你企图心,今日说的明白倒也是好事儿。我本来做事情就是光明磊落之人,喜欢你又没什么见不得人。莫非你觉得被我喜欢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吗?” 李蜜儿没想到这人这般没脸没皮,对于他的大胆表白,无语了一会,脸颊通红,说:“够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老强调这些。” “你知道什么,我喜欢你吗?”欧阳宇扬起下巴,继续道:“不够呢,我还要娶你呢。李蜜儿我告诉你,这年头敢和我抢媳妇的男人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你怎么那么不害臊。”李蜜儿对于杨宇突然的无耻没有办法,说:“说话文明点不成吗?” 欧阳宇却是笑了起来,道:“我算是想明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反正我这脚伤不好,我是不会离开李家的。”就算脚伤好了,他也不会离开李家的。 凭什么王煜一个外姓男人可以住在李府上,他却不成。 欧阳宇决定明天就写信给大哥和祖父,他要娶李家的四姑娘!不管是以杨宇的身份,还是欧阳宇的身份,他都是娶定了镇国公的孙女,李蜜儿。 说难听一点,如今的前镇国公李老太爷可以再阜阳郡活的风声鹊起,归根到底是靖远候府不跟他计较过去的恩怨。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大哥会厚待曾经的敌人,但是阜阳郡本身就是远征候的封地,皇帝的话都不如大哥的有用,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王才人的侄子。 王才人…… 他此次来阜阳就是查他的,居然被李家认为不如王才人的侄子,这种感觉着实憋屈。但是那又如何,欧阳家的子弟做事情从来是直截了当,曾近他不明白心中想法,或许还会有些顾虑,现在却是决定牢牢看紧李蜜儿,这丫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谁TM也别想沾惹一根汗毛。 外面大雪降临,枯树银装素裹。 欧阳宇却是无比明白了自个的心意,放肆的攥住了李蜜儿的手腕,轻轻揉捏,道:“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了,早晚你会明白的。” 李蜜儿羞的无地自容,暗骂外面的管事怎么回事!现在还没谈完吗。以前她还可以说杨宇这人欺负她,但是现在这家伙整个就是无赖,说什么会娶她,所以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但是他想娶,她也要嫁啊! 欧阳宇见李蜜儿心不在焉,说:“我还想喝汤。冷。” 李蜜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上却被花玥塞了一个碗。李蜜儿很想将碗扔出去,却感受到了花玥眼底的冷意。我靠,她去看杨宇寻求帮助,发现杨宇闭目养神,就等着她喂他呢。 良久,李蜜儿再次放低神态,喂了他一口。 欧阳宇满足的喝汤,还不忘记称赞她,道:“蜜儿,你对我真好。” …… 好个屁呀,臭不要脸的家伙。 李蜜儿不情愿的用力撑了一勺,故意偷偷放进去了好多姜末,灌进了杨宇嘴巴里。 杨宇面部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但是还毫不犹豫的咽了进去。 李蜜儿见他面不改色,又放了大量的姜末,杨宇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人味觉没问题吗?她哪里晓得欧阳宇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但是相较于前些时日胸口处揪心的积郁,此时的欧阳宇心情大好,吃什么都觉得浑身充满喜悦的情绪。 李蜜儿肯和他生气,总是比不理他来的让他高兴。 花玥在门口处看着四公子从未有过的样子,心里暗自犹豫着该如何同府上大公子,二公子回话。 第46章 46 李蜜儿熬了半天,总算是听到帐篷外面又有动静。寒天雪地,暖炉都无法让人觉得暖和,花玥禀告欧阳宇,道,“李老太爷同意让大人在李府上养伤了。” 欧阳宇眯着眼睛,满意的点了下头,说,“那四姑娘送药的事情呢。” 花玥嗯了一声,道,“都同意了。” 没节操的祖父,李蜜儿郁闷极了,古代的特权社会,人软被人欺。 欧阳宇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招惹你的,只要你不气我。” 气他,她本来就不曾故意气过他。 欧阳宇心情好,宠溺似的拍了拍李蜜儿的头,吩咐道:“花玥,你亲自送李姑娘回去,并且给李家捎个话,你们都是皇帝封我官后派下来的侍从,想必李老太爷可以看出皇帝对我的厚爱。既然李老太爷如此体谅晚辈的伤,愿意让贵府嫡出小姐亲自熬药送药,晚辈自然感激不尽,绝对对此次受伤一事不会在外人面前提一个字。” 花玥点了下头,护送李蜜儿回府。这次她的态度可比来时候恭敬许多,凛然是把李蜜儿当成未来四夫人伺候了。她态度恭敬却又不失节气的同李老太爷禀告完毕,就回去伺候自个家公子。 李老爷望着花玥渐行渐远的背影,直接吩咐人唤来大姑娘,同李蜜儿一起去书房问话。 李宛诺见到妹妹平安归来,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声问道:“杨宇没把你怎么样吧。” 逼她喂药,还故意抓了她两次手,算不算怎么样? 可是李蜜儿终究是不愿意让大姐担心,道:“没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蜜儿自个都说的没底气,李宛诺更是忧心忡忡,红着眼眶看向祖父,道:“祖父,杨宇如此欺人太甚,您不能坐视不管呀。还让蜜儿伺候他汤药,这算什么,咱们家就算被流放,除爵,也是正经人家,哪里能让嫡出的女孩做这种事情。” 李老太爷眉头紧皱,想了一会,说:“蜜儿,你怎么看。” …… 李蜜儿愣住,不知道如何回话。她怎么看,她说不去可以吗?虽然这件事情在她的眼里无所谓,可是于古人来说却是有伤名节的大事情。 李老太爷叹了口气,道:“那杨宇真不是个东西,可是皇上却让他负责漠北招标的事情,还派来侍从供他使唤。那些侍从我派人看了,绝对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怕是真的是皇帝的人。如此一来,我到时拿捏不住杨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来阜阳,表面上一味同蜜儿纠缠不清,是否还另有其他目的了。” 李宛诺同李蜜儿都没有说话,李老太爷咳嗽了两声,无奈的说:“想我当年风光无比,何曾想到不惑之年时,会被人骑到头上也只能接着。我何尝愿意受一个黄口小儿胁迫,但是事关京城方面,一不小心,就是杀头之罪。以镇国公头顶上沉压的罪名,光是一项五皇子刺害二皇子就足以令李家上下诛连九族,现在尚且苟且偷生,委屈蜜儿,也不过是为了留下李家一脉才不得已为之。” 李蜜儿垂下眼眸,李宛诺已然抱着她的肩膀委屈的留下泪水,道:“是啊,我当年出嫁,先皇添妆,皇后赐嫁,现在呢,自个给自个找理由和离回家,我可怜的蜜儿,也怪你如何s生在现在的李家,若是早几年,姐姐尚且可以送你风光出嫁。” 李蜜儿原本并无太大委屈的感觉,此时却是不由得红了眼圈,轻轻的拍着大姐姐的背脊,轻声的安慰她,说:“不就是送送药罢了,又不是第一次干,祖父和大姐姐你们别多想了。” 她见祖父和大姐姐似乎还沉陷在悲伤里面,安抚他们,说:“别乱想了,瞧瞧都说到哪里去了,相比较与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家,我已经很幸福啦。再说,杨宇公子生的那般好看,不是好多人都想嫁给他呢,我就是送送药,他又确实是为了我受伤的,也并非什么难事儿。” 李宛诺擦了下眼角,轻轻的捏了下妹妹的脸蛋,道:“姐姐只是觉得伤心,竟是保护不了你,整个李家却还要靠着你。这世上的事情也真是难说,王煜那孩子喜欢你,怎么又蹦出了个杨宇。” “哎,蜜儿,你同杨宇接触的时候务必小心谨慎,他那人想法有违常理,倒是令人难以捉摸。” “放心吧,祖父。”李蜜儿拉住姐姐的手,说:“杨宇再如何嚣张,总是不能真把我怎么样,否则皇帝那里也说不过去,我暂且忍忍就是,不招惹他,尽量让他快点把伤养好。” 李老太爷疲倦的点了下头,除此以外,他们又能如何。皇帝派来的侍卫跟在杨宇身后,杨宇又在他们家被人陷害,脚伤严重,传回京中引起他人注意又成了一桩可以诬陷的帽子。 李宛诺让水涵送李蜜儿回房里休息,自个又折返回祖父房里,见祖父果然没有睡觉,而是书写大字,拿着毛笔的手腕隐隐颤抖着,不由得更加悲伤不已。 “祖父……” 李老太爷抬起头,面容似乎更老了几岁,道:“怎么又回来了。” 李宛诺咬着下唇,走了过去抽出他手中的毛笔,放进了墨盒,胸部涌上难以言喻的憋屈,转身扑入祖父怀里,像个孩子似的痛哭失声。 李老太爷紧紧的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两行清泪。一个小才人的外甥,就把李家逼得如此屈辱。 这便是曾经镇国公府的现状! 饶是李老太爷始终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不得不承认,镇国公府早就不存在了,复位遥遥无期,他们暂时的安逸也只不过是安逸而已,若是闹出事情,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将李家狠狠的踩在脚下。 狠狠的踩在脚下! 李家得罪不起任何人,因为压着李家的人是皇帝,所以李家头颅上始终挂着一把剑,这把剑随时可能被人用一个简单的理由就砍了下来。 祖父俩哭了一会,李宛诺用祖父的袖子擦干净了脸,撒娇道:“对不起,祖父,我失态了。” 李老太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对这个家付出已经很多了,别太在意。好像蜜儿自己说的,我们会越来越好,莫要胡思乱想。” 李宛诺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恩,现在家里经济状况好转许多,慢慢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孙女就是心里觉得对不起妹妹,我是和离妇人,名声如何都无所谓,她却是还没出嫁,先是利用她拉拢王煜,现在又忍辱负重让蜜儿讨好杨宇,孙女心里真的好憋屈。” 李老太爷眼眶发胀,摸了下孙女的额头,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有一日就柳暗花明,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呢。” 李宛诺发泄完了心底还舒坦几分,她不敢在蜜儿面前落泪,怕给妹妹压力。入夜后,她又去看了一眼李蜜儿,见妹妹安详的模样,放下心回到了自个的房间里。 李蜜儿一早起来,先是去女官那里上课,午饭的时候被叫去同杨宇一起吃。因为杨宇是脚伤,需要晒太阳,可是冬日里阳光不够充足,于是李蜜儿只要放弃了美颜屋睡觉,拿了个板凳,披着厚重的袄袍陪杨宇在院子里发呆。 杨宇感觉跟做梦似的。 一睁眼,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然后就是李蜜儿的甜美午饭,下午还陪他晒太阳。 虽然他很想捏捏那张可爱的脸蛋,摸摸那双滑嫩的小手,可是联想到自己不能心急,要在李蜜儿心里树立正面形象,终于是完全忍耐了下来。 李蜜儿见杨宇也不是很难伺候,倒是不再故意同他为敌,回想起那日看到的伤口,着实有几分害怕惊心,说起来这人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关于杨宇受伤的事情,李老太爷并未问过王煜,有息事宁人的心态,就算去质问王煜,只会将事情变大,并且还容易把王家也得罪。 王煜听到杨宇赖在李家养伤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后,他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后悔当初干嘛偏偏在李家陷害他。但是一想到李蜜儿会看顾他的病情,就浑无法控制的难受起来,索性故意去看望杨宇的伤情,连带着挤兑几句。 杨宇吃过的盐比王煜可多,在上次触及李蜜儿底线彻底被赶走后,便决定忍辱负重,慢慢图之,所以对于王煜的嚣张没有任何回应,反倒是笑呵呵的望着他,淡淡的说:“此次还多些王小兄弟的特殊照顾,否则蜜儿姑娘也不会那般在乎我的伤情。”他声音低沉,却隐隐带着几分道不明的得意,王煜愤恨不已,讽刺道:“是啊,蜜儿表妹也是倒霉催的,碰上了你这么个厚脸皮。” “呵呵,王小兄弟嘴下留情,你害我至此难道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王煜扯了下唇角,说:“无凭无据,你少血口喷人。” 欧阳宇脸色一沉,眯着眼睛刚要反讽几句,看见门口的花玥冲他摆了下手,又指了指院子外面,随即压下心中火气,略带诚恳的沉声道:“王小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对于上次我出手揍你耿耿于怀,但是你若不是先让手下围攻我,我根本不会主动招惹你。所以这次的事情,我暂且当是同你扯平,还请你勿要再自讨没趣。” “扯平?”王煜盯着他脸上一点不计较意思都没有的表情,冷冷的说:“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是打着什么心思赖在这里。无耻之徒,蜜儿表妹根本不会看得上你的。”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态度却谦和有礼,道:“是,我不像是王公子这般有家族可以依靠,我娘去世的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无耻之徒,还望你说话自重。” 欧阳宇的娘亲确实去世的早,李蜜儿的娘亲又何尝不是如此。李蜜儿听说王煜过来,害怕他再生出事端,立刻折返回来,没想到果然看到王煜讽刺杨宇。好在杨宇不知道是转性了还是如何,居然耐着性子没有以武力服人,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欧阳宇从小练武,又是常年在军中长大,耳力极其异于常人,自然晓得李蜜儿又回来了。想到她会折返回来必然是害怕王煜寻他麻烦,他此时有脚伤,未必是王煜对手,所以才会跑回来。 这个傻丫头,欧阳宇内心没来由的暖了一下,哼,还说不喜欢他,不也是挺关心他吗? 李蜜儿犹豫再三,是否要冲进去,又或者是等等看王煜会否欺负人。 王煜感觉自个的怒火好像弹棉花似的被拨弄回来,顿时有些恼怒,说:“别以为圣上给你官做就是高看你如何,怕是小姑姑见是你孤家寡人好拉拢利用才分派你官职。” 欧阳宇唇角飞扬,垂下眼眸,淡淡的说:“哦,是吗?如此看来在贵人眼里,我这个孤家寡人倒是比你还有用,王煜,你不觉得丢人吗?连我都不如,还舔脸拿出来说道。” “你……” “我什么?至少我现在是凭本事做差事,在李家受伤又是属实,凭什么说我是赖在这里。至于蜜儿,没错,你想的没错,我就是对她有心思,但是那又如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蜜儿那么好,我干嘛不能奢想。” 李蜜儿原本要冲进去的脚丫立刻停下来,脸颊通红,头一次听另外一个男人对令一个男人说话内容是对她表白,这个杨宇,真是诲人不倦!还怕两个人传言不够多吗? 王煜听后,果然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忍不住抬起手,道:“你个混蛋,你胡说什么。” 欧阳宇虽然脚下有伤,却非一般人能及,二话不说的闪了一下,目光清冷的盯着他,郑重道:“我说我就是留下来要让蜜儿看顾,如何?” “你无耻。” “哼,你害我受伤还说我无耻。你若不是王才人的侄子,李家老太爷能留你下来?你还不是到处惹是生非,又干过几件正经事儿,最主要的是,你明明对蜜儿心怀不轨,却不肯承认,哪里像男人,一点都不光明磊落。” 王煜顿时傻眼,有一种心里的秘密被人戳穿的恼羞成怒的感觉,从身侧拔出了一把长剑,冲着欧阳宇砍了过去。 李蜜儿惊呆了,急忙冲了进来,说:“你们在干什么!” 后面的小厮也追了进来,拉开了两个人。欧阳宇故意靠在小厮身上,捂着右腿道:“蜜儿,我好想歪倒伤口了,好痛。” 李蜜儿脸色煞白,忍不住埋怨王煜几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宇好歹是官身,你把他弄得差点丢命,你可晓得这会给李家带来多么大麻烦!” 王煜看着李蜜儿不留情面的数落,顿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蔓延全身。其实他一直晓得自个对李蜜儿感觉不同,但是又不清楚这种不同来自哪里,他不太敢去正事这种情绪,害怕反而会同蜜儿妹妹越走越远,今日被杨宇当众戳穿,然后蜜儿还完全向着杨宇说话。 李蜜儿望着他受伤的目光,叹气道:“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招惹杨宇。他若是出事了,你是无所谓,于我们家是灭顶之灾。你在李家住着,想干什么祖父都不会阻拦,唯独是杨宇,求求你别再给我们惹麻烦了。” 王煜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过是想蜜儿妹妹好,所以看不惯杨宇心存不轨接近她,可是蜜儿妹妹完全不领会他的好意。 李蜜儿顾不上安抚他,见大夫过来急忙将他请入,吩咐水涵去倒热水给杨宇擦汗。王煜望着李蜜儿围着杨宇团团转,浑身泛着揪心的疼痛,沉默了片刻,跑了出去。手里拿着剑直奔远处的空场,将枯树的树枝全部砍断,也无法将心底的积郁发泄出来。 欧阳宇表面咬牙忍着疼痛,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李蜜儿身上清淡的香味环绕在他的鼻尖,久久无法散去,那道目光里深切的担忧让他莫名的心疼,于是便主动不再装了,说:“蜜儿,我不疼了,没事了,好多了。” 前来的大夫本就是欧阳宇的人,自然将他的伤情说的极其严重。 李蜜儿不好意思的看向他,道:“王煜终归是我家亲戚,祖父不好说他什么。你以后远着点他,我看皇帝给了你那么多的侍从,不如让他们守在门外,省的下次又起冲突。你现在的样子,大夫说要是再雪上加霜,一条腿废了都是有可能的。” 一阵冷风吹开了屋子里的窗户,欧阳宇却觉得心里被什么装的满满的,情不自禁的说:“你若是能一直照顾我,废了我都认了。”他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狂放惊讶到了。原来有些话说出来并不是那么的艰难。 欧阳宇一只手握着另外的手腕,似乎在给自己什么勇气,清澈的目光看向蜜儿的眼睛,轻轻道:“蜜儿,我发现,我是真的特别喜欢你。” 李蜜儿脸颊通红,只觉得呼吸变得稀薄起来,眼前的男人熟悉又令她陌生,清冷的目光不太让人接近却又泛着点点温柔,墨黑色的眼底仿若一个幕布紧紧的将她包裹起来,笼罩着无法看到任何其他的光亮。她想躲闪,却根本逃脱不掉,只好失措的站直身子,慌乱道:“你又开始胡说了,我不跟你说话了,先走了你注意身体。” 欧阳宇抬起手想去抓她,却又默默的放下。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下巴也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落荒而逃的李蜜儿,暗道:慢慢来,王煜太嫩,终归不是他的对手。笼络住蜜儿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花玥见李蜜儿离开,急忙走了进来,道:“小主人,您让查的事情有回信儿了。” 欧阳宇敛起了莫名的笑容,恢复往常不太喜人的冰冷神色,说:“是谁?” “先帝季大学士的次孙。不过是同当时的镇国公府定下娃娃亲,没有特指是四姑娘李宛茹。” 欧阳宇点了下头,中指摩挲着拇指,道:“跟我大哥去信了没有。” 花玥嗯了一声,说:“大公子说秋日选秀,他会乘夏日的船北上,哦,来看望四少爷。然后就把四少爷的婚事定了,省的拖长了夜长梦多,您又不想成婚了。” 欧阳宇听说大哥居然为了他的事情请官假,直接来阜阳,不由得很开心,喃喃自语的说:“大哥想多了,这次绝对不会不想成婚的。”他恨不得立刻把李蜜儿据为己有,然后藏在家里,谁tm也别惦记他的女人,再然后……欧阳宇浑身紧绷起来,许久不曾发泄情/欲的身体敏感的不得了,该死的,这都快一年多没女人了,不知道还要继续忍耐多久。 好想扑倒李蜜儿……看着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目光。 哼,待他把李蜜儿娶回家,真是要好好折腾折腾她这个磨人精,让她晓得他为了她守得多难过,她当初的拒绝让他的心多痛,整个人跟死了一次一般。 欧阳宇甩了下头,特别不愿意去回想行尸走肉般离开城里去驻军喝酒的经历,而是转念他很快就要守得云开见明月,一切胜利在望,没来由的心情大好起来。 这世上还没有他大哥出面,解决不了的事情呢。于是欧阳宇完全忘记了,他在李蜜儿眼里心里是杨宇,同欧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47章 47 三月初,京城季家派来的人提前滴答漠北。这是没等水路全开,走陆路过来的,可见是年前就已经离开京城。李老太爷嘲讽的扬起唇角,季家这老头,是有多么怕公主嫁进来呀。早先对这门婚事不闻不问,如今倒是上赶着大冬天跑过来了。 季家来人除了一名老太爷身边德高望重的年迈管事主事,然后就是季莫廷嫡出的小叔叔,先帝季大学士幼子,季宪铭,从出行人员来说,季家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超乎李老太爷预料。 因为大房老爷称病,大房夫人王氏亦大病小病不断,只要让二房夫人徐氏同李宛诺一起来出席商谈。李宛诺知晓祖父是绝对不会把蜜儿嫁过去的,所以从始至终沉默不语,静听季家人说话。 季家代表季宪铭上来直言是商议入春后赢取李家四姑娘的婚礼事宜,并且将季府打算何时纳吉,定礼,迎娶一一罗列明细,倒是让众人听得一阵头晕。 李老太爷想了片刻,道:“关于李家同贵府姻亲一事,我同你父亲提及多次,但是始终不曾收到回音,再加上我们家出了官司,被发配至此,有些时候回想,倒是匹配不上大学士的公子呢。” 季宪铭一愣,老管事上前,道:“李老爷莫要自谦,镇国公府的教养一向被众人推崇,再加上媒约本是长辈多年前所定,自然不会因为什么发配有任何改变的。这一点,还请李老太爷放心。到时候四姑娘嫁到我们夫人,夫人老爷定会当成亲闺女般疼爱。” 李老太爷眯了下眼睛,说:“四姑娘?” 老管事抬起头,目光疑惑。 “我想小公子和老先生似乎有所误会,何时说过李家会把四姑娘嫁入贵府?” 老管事同季宪铭对看一眼,道:“莫不是李老爷所认为的还能是其他人吗?”其实对于如今的季府来说,会扒着李家不放手是因为唯有如此,才可以推掉三公主的执念。季家同李家早年约定的婚事就算是拿到太后娘娘面前,也是无懈可击的。至于哪位姑娘,季家老太爷早就不在意了,只是季家公子季莫廷在他们来之前特意说过,必须是四姑娘,也只能是四姑娘。 李老太爷见他们似乎对此事并不是特别了解,联想到季家现状,其实并非四姑娘才可以解燃眉之急,便直言道:“所谓长幼有序,既然当年只是说李府季府联姻,那么我们家自然是想将年长未婚的姑娘嫁入贵府了,哪里有姐姐婚事不定,先嫁妹妹的。” 李宛诺在旁边不说话,心里明白了祖父是想把李宛宁嫁入季家。 徐氏在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派人将她叫来,原来是想把宛宁嫁给季家。早知道老太爷有如此的心思,还不如把宛宁定回自个娘家,然后让宛芸嫁入京城季家呢。芸娘才智聪慧,可是宁儿,还不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下? 徐是心里不太满意这桩婚事,但是也确实说不出拒绝季氏的理由。女儿家给别人做媳妇就注定会受委屈,她总不能因为害怕京城太远,自个触摸不及就当中顶撞老太爷不肯嫁女儿吧。 徐氏心乱如麻,后面的话都有些听不下去。 季宪铭上前一步,说:“李老爷,我听父亲说过您以前去信提及的是将四姑娘同我侄儿成婚。并且四姑娘李宛茹同我侄儿莫廷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有些情分,日子定会过的更好。” 李老太爷眉头一皱,淡淡的说:“季公子说话要注意一些,什么叫做有些情分,我家四丫头下面还有姑娘说亲呢,这话可不能乱说。” 季宪铭对此嗤之以鼻,当年两家关系好的时候,嫂嫂还曾带莫廷住在过镇国公府上呢。现在这里李老头舍不得松口四姑娘,要么是对四姑娘另有安排用处,要么就是他们家年长的姑娘嫁不出去吧。不管什么理由,也没有听说中途换人的道理。更何况小侄儿私下跟他千叮万嘱,一定要娶四姑娘李宛茹,若是其他的人,他宁愿终身不娶。 季宪铭是家中幼子,同侄子年岁差距不大,关系甚好,自然有成人之美的心意,言辞上难免犀利直接,老管事怕他得罪李老太爷,最终换成李老太爷不认这门婚事,于季家可就真没办法躲避公主,所以也站了出来,说:“可否请李老太爷直言,是想将那位姑娘嫁给我家少爷。” 李老太爷见他更为妥当识相,开口道:“是我家二房嫡出次女,李宛宁,年约十七,模样可人,性子单纯,八字我都测过了,同你家季莫廷少爷十分匹配。” 季宪铭一听,立刻想出言反驳,却被老管事拦住,道:“奴才明白了。但是婚姻大事需要同我家老太爷禀告后方可以决定,所以我们先快马加鞭把此地的变故通知回府,再议。” 李老太爷点了头,一句乏了便不再同他们应酬。李老太爷不太想同季家做亲,所以并未留他们住下,季家一行人在县城里寻了酒楼,单独住下。 季宪铭回想起今日李老太爷淡淡的态度,不由得气愤起来,道:“王伯,我看这李家绝对有问题,几个月前,他们写信给我爹询问婚事,白纸黑字写的四姑娘李宛茹,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李宛宁。莫不是李宛宁是个麻子脸?不好嫁?他们就不怕我们不认这婚事了。” 被唤作王伯的人叹了口气,心想,人家当然不怕他们不认这婚事,李老太爷好歹是曾经的镇国公呀,怕是早把京城里的状况打探清楚。于季家而言,退而求其次娶李家其他房的女孩,倒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二房是他们家庶出吧!莫廷好歹是正房嫡子,娶他们家一个庶出嫡女,这李老太爷说话太恬不知耻,算盘打的真精明。哼!” 王伯吩咐人上茶,一边安抚家里的少爷,一边说:“公子,我们暂且等等老太爷的指示吧。同时我也让人去附近打探,李家近来是否出过什么事情,原本以为此次谈婚事应该会极其顺利,没想到李老太爷态度转变的也太出人意料。现在的李家明明一无所有,却拿乔起来定是有事情。” 城外人关注京城动向是理所当然,他们身在京城,对外面的事情反而没有去注意太多。直到傍晚时分,有人告诉王伯宫里怀了孕的王才人娘家嫡出长孙就住在李府上时,一切似乎变得明了。 “王家的嫡出长孙,可不是就是前阵子惹到了李家的那个王煜?” 季宪铭努力回想着什么,继续道:“难怪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也无人提起,原来躲到了这里。真会躲,居然是欧阳家地盘上,怕是靖远侯自个都没注意。” 老管事眉头皱起,说:“那王煜年前来的,如今不过四五个月时间,算起来上一次李老太爷给老爷写信确实是在半年前,难道其中变故是因为这个王煜吗?” 季宪铭眯着眼睛,冷冷笑道:“这个李老太爷,心思太大,刚才听下人说,王煜前阵子受过伤,就是因为同当地杨家的一名远亲因为李家四姑娘起了口角,才造成的。” “杨家……”老管事急忙拿起笔墨,说:“王才人外祖母家就是杨家,这两家看起来势弱,却搞不好日后会因为王才人的身份受到重用,王才人出身低贱,但是这低贱未必就是坏事,尤其是对于现在的皇帝来说,怕是会狠狠的提拔这本来低贱的人呢,总比用功高震主的老氏族子弟省心吧。” 季宪铭眉头紧皱,道:“那这么说我们还动不得李家了?” 老管事叹了口气,说:“动什么李家,三公主殿下看上莫廷,你以为我们推的了吗?三公主再怎么样也是皇帝的嫡亲妹妹,更是太后娘娘的嫡亲闺女,你没个正当理由就敢将她往外推,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面。现在我们还需要李家帮忙呢,态度只好放的低一些。” 季宪铭无语的扯了下唇角,喃喃的说:“公主殿下哪怕看上其他的人,偏偏是莫廷。莫廷的性子呦,本就是执拗之人,否则父亲早就给他定下其他亲事儿了,才不会同李家这种落魄户谈。这要是公主强嫁,莫廷来了个鱼死网破,咱们家就真成了皇家眼中钉了。” 老管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或许正因为莫廷对公主殿下不屑一顾,为人正直,公主才会倾心呢,对不。所以奴才其实认为李老太爷肯给个女儿,不管是谁都好,先解了燃眉之急才是。日后莫廷就算不喜欢这位姑娘,看在她是四姑娘姐姐的面子上,怕也不会闹的太凶。退一万步讲,先把皇家应付过去,好歹是履行正经的媒约,太后娘娘,公主殿下,皇上,季家都好看一些。否则传出去莫廷不娶公主,以三公主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整个季家一天都安生不了。” 季宪铭也晓得这个道理,沉默片刻,说:“这事情不能让莫廷知道。临行前他曾找过我,他同四姑娘早就私定终身,李家受难时远行,他追送出几十里地,后来跟着走了一段路直到哥哥将他强压回去,所以莫廷绝对不会接受什么二房嫡出次女的,这件事情必须瞒着他。” “公子,老奴晓得了。” 季宪铭深吸口气,说:“婚姻一事,嫁娶中难免出现问题,反正我们季家就认为娶的是四姑娘,到时候他们用三姑娘来嫁,真闹到皇帝那里就全推到李家身上便是。未必就认为是季家搞的鬼,更何况父亲手里有李老太爷的来往书信,上面一直说的都是四姑娘。待水混后,一切反倒是容易解决,他们李家若是真能同王家结了亲,想必皇帝也会想办法息事宁人。” 老管事点了下头,道:“公子说的极是。” 三日后,京城季老太爷的急件抵达阜阳,内容果然同季宪铭所说一致。暂且答应李老太爷,安抚住季莫廷,将事情呈献给太后娘娘,稳住公主殿下。其他的日后再说。季家好歹是新帝宠臣,常年伺候在圣上跟前,曾经的镇国公府李氏却远在漠北,谁亲谁疏一眼便知,更何况朝堂中不会有人敢明着帮李家说话,到时候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们季家说了算。 李家胆大妄为,为了讨好王家用三姑娘替代四姑娘嫁入季府,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皇家和王家欠季家人情,到时候皇帝只会恼怒李家势利眼,不会注意三公主并未如愿嫁给季莫廷。季家哪头都没有得罪,若是想毁了同李家的亲,也极其顺利承当。 季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李老太爷何尝不担心他们损人不利己。毕竟现在的皇帝对李家感受先入为主,完全是没有任何好感。于是李老太爷在得到了季老太爷回消息后,重新准备了生辰八字递给季府,虽然说他已经查过,但是稳妥起见,还是让季府也去查一下。若没有问题,再正式行聘。 李老太爷见季府答应的这般痛快,担心日后生出其他隐忧,索性做了一份正式定亲文书,让季宪铭签了字。季宪铭虽然有些犹疑,不过想到在京城全是他们家一家之言,从来不是真相是什么,而是皇帝想信谁,谁就是真相,索性痛快的应承下来。 李府三姑娘,二房嫡出次女李宛宁的婚事就这般定了下来。李宛诺想起那个执着于妹妹的干净男孩,不由得有些世事无常的感觉。好在李蜜儿似乎对莫廷感情不深,看起了并无太难过的感觉。 住在李府的欧阳宇自然清楚前因后果,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替他解决了京城季家。欢愉之后自然是巩固一下,立刻书信给京城靖远侯府的人,吩咐他们将李家三姑娘李宛宁同京城季府定亲的事情大肆宣扬,最好备上一份厚礼即可送上。 所以原本打着日后若出事,无赖不认账的京城季老太爷,还纳闷怎么小儿子才在阜阳郡刚签了定亲文书,这头就有人来大肆恭贺! 最主要的是其中有靖远候府的人,对方似乎比他都清楚定情过程,贺礼上清晰的写着恭贺季莫廷同李府三姑娘李宛宁,那岂不是太后娘娘欧阳雪那里也是如此认定的? 季老太爷一阵头大,不由得暗自揣测起来,莫非是镇国公府的遗留势力。 镇国公府真是底蕴深厚,已经被皇帝谪发至那么远的地方,居然都可以对京中势力掌控自如,看来他还是看低了李家老头子。 欧阳宇闲来无事的时候刻了一个小雕塑把玩,他的水平远不及自己的亲大哥,但是这确实他的第一个作品,打算再精心雕刻的细致一些,送给李蜜儿做生日礼物。 季莫廷同曾经的李蜜儿情深意重,自然说过私定终身的话语,只是没想到李家大厦倾倒,全家人被发配到了边关。 季老太爷担心季莫廷的驴脾气犯了,从始至终都瞒着他是同李家三姑娘定亲,而非四姑娘。季莫廷也没想到会生出中途还可以换人的事情,自大婚事定下后便忙里忙外,生怕准备仓促,怠慢了心上人李宛茹。 季家二夫人望着儿子欣喜若狂的脸庞,心底仿佛在滴着血。孩子的性子她也十分清楚,若是晓得嫁过来的并非是李宛茹,怕是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季莫廷见母亲心情不好,手里摆弄着桌子上的花儿,道:“蜜儿最喜欢粉色的,其实成亲当天那日,未必非要用红花。” 季母一愣,忍着突口而出的真相,说:“那就全换成粉色的,主要是我儿高兴就好。” 季莫廷点了下头,又道:“宛茹妹妹一向最讨母亲欢喜,知道你如此宠着她,届时定会好好祥顺娘亲,谢谢娘亲为儿子做的一切。”在坚持履行同李家婚约这件事情上,唯独母亲是同季莫廷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季母莫名的辛酸,幻化到最后都是一句无言的叹息。 季莫廷完全不晓得事情的真相,直到他去国子监上课,归路上碰到了穿着男装出门的三公主黎孜玉。季莫廷原本不想理会她,却见她不顾及男女设防,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道:“季莫廷,你没必要如此躲着我,我只是不想见你始终被蒙在骨里,有些话要同你说。” 季莫廷甩了下袖子,摆脱了她的牵制,道:“当初早知道酒楼里帮了你一下,会落得今日的百般纠缠,我是打死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三公主面色一沉,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她每次看中一个人,往往念而不得,这莫非就是她的命吗?若说季莫廷哪里最吸引他,便是他对李家四姑娘的一往情深的执着。那双满是希翼的目光让她想起记忆深处另外一个男人,也是这般倔强的喜欢着一个人,对她视而不见。 季莫廷见她欲言又止,讽刺道:“到底有话没话,我如今是定了亲的人,同公主殿下纠缠不清愧对我未来的妻子。” 三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呆子,若不是感念你曾帮助我,我才懒得来告诉你。你可知同你定下亲事的并非李府上的四姑娘吗?” 季莫廷一怔,眉头紧皱,道:“莫要胡说,我是不会信你的。” 三公主扬起下巴,双手怀胸,说:“哼,我是想招你做驸马不错,但是还没下贱到需要来你面前信口雌黄!是与不是你自个去打听吧,尤其是那个刚从阜阳回来的季公子,想必比谁都清楚!” 季莫廷望着三公主直挺挺离开的背影,心底慌乱无措。 同他定情的是李府肯定不错,那么如果真不是四姑娘,还能是谁?其他姑娘吗? 他大脑一片空白,心乱如麻,急忙直奔府邸。 季宪铭回京有些时日,但是一直没敢同侄儿碰面,他心底有愧,于是听说季莫廷找上门来,第一反应是避而不见。 季莫廷见他这番做派,便知晓里面定是有事情。他顾不上备份,直言道:“小叔,可是李家的亲事有什么事端?若是有,您可一定刚要提前和我说,免得耽误了先机。” 季宪铭一阵犹豫,这哪里是耽误了先机的问题。况且他也不明白,怎么前脚定下李府三姑娘,转眼间就全京城的亲眷朋友都晓得了。 季莫廷生怕是李宛茹别再是出了性命攸关的事情,忽的跪地,说:“小叔,求您直言告诉侄儿,李家四姑娘可是出事儿了。” 季宪铭如鲠在喉,望着红了眼眶焦急的侄儿,道:“这……实话说,李家对四姑娘另有安排,此次同你定亲的是李家三姑娘。” “为什么?”季莫廷无法置信的盯着小叔叔,说:“蜜儿,李宛茹知道吗?” 季宪铭见侄儿至今都对李宛茹一往情深,忍不住劝道:“自然是清楚的,而且我在阜阳可是看到她同王家的王煜相处颇为友好,完全没有执意要嫁入咱们季府的意愿。” “不可能。李家流放前我们还见过面。”季莫廷失魂落魄似的目光游离,道:“不成,小叔,我不娶李家三姑娘,我只要蜜儿,我要娶李宛茹。”他的声音厚重有力,隐隐带着几分无助的颤抖。 “小叔叔,我不会娶公主,但是更不会娶李家三姑娘。这件事情,没!得!谈!” 轰隆一声,远在阜阳的李蜜儿看向了雷鸣电闪的天空,喃喃的说:“破天气,原以为三月中旬会暖和一些,却偏偏是没日没夜的下雨,弄的人心情都阴沉沉的。” 水涵进了屋子关好门窗,道:“姑娘快睡吧,明日是骆家三姑娘的生日宴会。” 李蜜儿点了下头,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48章 48 季老太爷听说季莫廷知晓婚事的真相,担心他闹出殿前失仪的事情,毕竟这件婚事已经在太后娘娘那过话了,不管季家的想法是什么,反正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索性直接帮他请了课业假,将季莫廷留在家里,不允许他随便乱出门。 季母去看望儿子,流泪道,“莫廷,你听娘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结两姓之好,你千万莫怪你祖父,他是真心疼爱你的人。我已经同李家大姑娘通过信了,她也希望你可以看开这件事情。宛茹在北上的路上染上怪病,差点死了好几回,救活后性情大变,曾经的记忆模糊不清,怕是早就忘记了你们的情谊,未必还是你的良配。” 季莫廷微微怔住,喃喃道:“忘了我……”她怎么会忘了他呢。他的宛茹妹妹,记忆里娇艳如花的宛茹妹妹,她怎么可以忘了他呢。 季莫廷顿时红了眼眶,泪水汹涌而下,抱着母亲的腿部,道:“娘,宛茹妹妹就算不嫁给我也定有苦衷,我们不能置她于不顾,只听一面之词呀。”阜阳郡那么的遥远,宛茹妹妹搞不好是被家族的事情牵绊,才会有如今的结果。 “宛茹娘亲去的早,大姐姐又是和离的身份,在李府活的定是极其艰难,娘亲,您一定要帮我,我要去找宛茹,她一定是被迫的,否则我死也不会接受这门婚事。” 季母也不相信李家四姑娘说变就变,但是既然大娘子宛诺都同她直接说了这番话,可见李家是绝了将四姑娘嫁入季府的心思。怪就怪他们家老头子,早些时候故意拖着死活不肯履行婚约,如今人家李家改注意了,又上赶着联姻。 她心里不希望儿子总是惦念着李宛茹,所以倒是想让儿子死心,彻底同李宛茹做个了断。 季莫廷见母亲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可怜兮兮的说:“娘亲,儿子同蜜儿情分如何您是晓得的,若是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是如何都放不下蜜儿。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去西菩寺出家算了!” “胡说什么。”季母盯着一脸坚决的儿子,叹气道:“你先给我老实待着,切记表现好一些,我去求求你祖父,看看是否可以先放你出来。” 季莫廷唇角微扬,说:“娘亲,我一定表现良好。” 季母望着儿子不过就因为她一点点许诺,就变得这般神采飞扬,可见李家姑娘对他影响是多么的大。哎,这要是两个孩子明明心思一样却没法在一起,日后该如何是好。 季母心事重重的回了房间,看到丈夫下朝归家,迎上去说:“我刚刚去看望过莫廷,孩子都饿瘦了,夫君去和父亲大人求求情可好,我担心越是如此关着孩子,反而适得其反,闹出大事情。” 李家老爷缕着胡须,道:“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今日在朝堂上碰到了王家幼子,王容。” “王容?”季母觉得这名字耳熟,却是一时间没记起是谁。 “她的妻子来咱们府上做客过,他家有一个小女孩,当初他们家王老太爷不知轻重,妄图让我帮他的儿子寻差事,有想将他的孙女嫁过来的意思。不过王家这种没有根基的草莽人家,父亲自然看不上,便不了了之了。” “原来是她啊,宫里怀着孕的王才人是他的庶妹吧。” “是啊,谁曾想到,时过境迁,王才人这般受宠,还怀了身孕。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太皇太后娘娘李氏还是皇太后欧阳氏都没有对付王家的意思。此次王荣来京,身上无功名,皇帝却有意让他走恩宠的仕途,先是入了二皇子殿下的侍从,立了功就立刻调入禁卫军呢。” “哎,这年头,有个皇帝身边吹耳边风的妹妹自然是与众不同了。”季母不由的感叹起来,却没有错过这门婚事的遗憾心情。王才人再受宠,头顶上还有李家和欧阳家两尊大佛掌控着。 季家是正儿八百走科举的世家,并不太在乎同皇家的联姻。当年会订下镇国公府这桩勋贵门第的婚事,绝大部分是仗着祖上老人们的情面。 “关键是如今新帝地位稳固,羽翼丰满,欧阳家也罢,李家也罢都受不起一点怀疑,所以低调的不问世事,倒是让王家那老头子嚣张起来。他女儿如今还没生呢,今日就主动过来恭喜莫廷同李家的婚事,还隐隐约约暗示,四姑娘会是他们家的孙媳妇,咱们两家早晚是亲戚关系,让我在李容官职调配上出一把力。哼!” 季母听到这里,不由得掬起眉头,说:“这王大人也够为老不尊的,八字没有一撇,李老太爷不知道呢吧,否则知道他未来亲家性子如此,怕是烦都烦透了。” “烦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想巴结姓王的老头。我算是看出来了,李家如今没什么节操,明明说好同莫廷做亲的是四姑娘李宛茹,生生被他们不认账。这也就罢了,居然想借此同王家联姻,但凡暴发户出来的皇亲都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何况王夫人还是商家女。” 季母见夫君越说越生气,急忙安抚道:“老爷,咱们同王家远着呢,您别因为这事情制气,王才人不管生男生女早晚都要晋级嫔妃,咱们不近他们,但是也没必要得罪王家。” 季老爷这次是真被气到了,最主要的是王老头当着好多人面把他当成晚辈亲戚说话,想想就觉得恶心,季家连三公主都不乐意娶进门,哪里像王家似的,纯属靠女人才换来了今日的地位。 季母又是一阵宽慰的言辞,季老爷总算是心里好受一些,想起往日里很听话的儿子因为李家背信弃义,换了姑娘嫁娶的事情被关了禁闭。他越想越觉得心疼,不甘心的又回到了父亲的书房,直截了当的说:“父亲大人,儿子其实对这桩婚事,有些认为不妥。” 季老太爷是先帝的大学士,曾经二皇子的老师,虽然同现在当皇帝的六皇子并无太瓜葛,但是一身学者做派还是拿捏的十分到位。他放下了手中笔墨,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可是嫌我对莫廷太严苛了。这孩子我很了解他,不关到成亲那日他绝对会闹出事情。” 季老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父亲所言极是,但是莫廷这孩子并非您关了他,届时就万事大吉,我听说还是宫里的三公主将此次结亲对象是三姑娘,并非四姑娘的事情告诉了莫廷,那么也就是说,宫里早就知晓其中缘由,并且盯着这件事情呢。如果莫廷不闹,或许别人不会说什么,如果莫廷大闹,舍公主而打着履行原本婚约为由的季家,到头来还是令儿孙不满的一桩婚事,到头来,当真不会被人利用,打了太后娘娘脸面吗?” 季老爷犹疑的看着儿子,道:“你想说什么。” “儿子今日见过了小李将军的张家表弟。虽然众人都清楚小李将军的嫡母并非他亲生,但是至少在外人看来,张家就是小李将军的舅母家。王大人的嫡长孙,当初就是因为打了张家的人,才跑到阜阳躲李家,躲了起来。” 季老太爷眯着眼睛,点了下头。 “张家的人一直在找王煜那小子,现在听说那傻小子想求娶李家四姑娘,必然会生出事端了。儿子只是觉得,以我们家的现状,要么履行婚约订下李家四姑娘,让莫廷了却心愿。要么干脆就不同李家产生瓜葛算了。我倒是宁愿莫廷为了三公主闹,好歹还算半个驸马,总比同个皇帝讨厌的李家纠缠在一起,还得不偿失的好一些吧。别人需要同皇亲国戚联姻,我们季家并不需要,还不如做个清贵贤臣,至少在皇帝面前始终如一。” 季老太爷摸了摸下巴,,犹豫道:“你所言并非不是一条路,但是你莫要小看皇帝待王才人的情分。皇帝用情专一,立国五年,独宠皇后娘娘一人,若不是有了王才人先例,怕是皇后娘娘不会允许开后宫,广纳美人。但是即便如此,大多是为子嗣而为,皇帝正值壮年,欧阳家和李家比你不敢轻易行事,王才人怕是会独宠后宫至少六七年呢,这七八年,王家的子弟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李家老头怕也是看上这一点,才会宁肯得罪咱们,也要同王家联姻。” 季老爷眉头皱起,犯起了难,父子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朝廷大事,包括若是皇帝问起,该如何提及可以让李容上任的空缺。过了几日,因为季莫廷的老实安分,家人还是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季莫廷得空偷闲,打点好行装,拿了点干粮直奔阜阳。 他同蜜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里早就容不下别人。不可能连面都见不上一面,就彻底形容陌路,还要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李蜜儿这几日睡的特别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梦里有前世的父母,关系并不太亲近的妹妹,以及疼她若骨的大哥。当然,还有一些属于原本李蜜儿的记忆。 如果说李蜜儿的记忆是灰色的,物质丰满的背后充满孤独和寂寞,那么李宛茹的记忆却美好的没有一丝杂质。 李宛茹嫡亲的大哥李若安是在十四岁时过世,在那之前,李宛茹是有长兄疼爱的。所以说她虽然年幼丧母,却有父亲兄长,以及大姐姐的过分溺爱。她的童年无忧无虑,古代的特权社会赋予了她高人一等的身份,众人簇拥着,以及对曾经的李宛茹极其重要的季家哥哥,季莫廷。 梦里的季莫廷同现代的样子一模一样,时而略显忧郁的眼神,圆润光滑的清秀面孔,以及柔和的眉峰和粉红色的薄唇。李蜜儿一直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帅哥里一眼看中季莫廷,现在努力回想起来,可能是他唇角温暖的笑容,让他十分眷恋不舍吧。 李蜜儿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反反复复的重复做梦,心神恍惚。京城香火赫赫有名的西菩寺在阜阳的新址刚刚竣工,很多达官贵人前去捧场,李宛诺见蜜儿眼眶发黑,提议让她去烧烧香拜佛。而且近来李家事情颇多,李蜜儿又几次大难不死,倒是该去一趟寺庙的。 李蜜儿来到这个地方约莫半年多了,每次回想起前尘往事,总会觉得岁月蹉跎,到底哪个是梦境的场所,哪个才是真实的人生,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李蜜儿换上了稍微厚一些的春装,前往西菩寺烧香。因为李宛宁正在备嫁中,并未有其他女眷随行。欧阳宇听说李蜜儿要出门,立刻不顾及腿伤,硬要一起前往。 李宛诺听说杨宇要去,索性放下手中的活,特意歇了一日,陪同妹妹前去烧香。王煜家中来人,暂且接他走了几日,他虽然不乐意离开李府,却也有些琢磨不透心底的想法,索性出去溜达溜达。 西菩寺是大黎最有盛名的寺庙之一,起源于盛京,背后皇家喜爱。阜阳地处偏远,这还是西普寺在这块地接的第一个分寺,所以特意请来京中御用大师道尚法师坐镇。 李家是阜阳郡比较特殊的存在,户籍上的身份明明很低,却又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爵。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众人担心他有起复的机会,私下里如何鄙夷都有,表面上却是无人敢欺。正巧前来漠北的道尚法师曾经受过镇国公府的恩惠,佛法之人最讲究因果之道,因原来有,所以特意吩咐门下子弟,若是李府来人,便直接带入后院,单独接见。 李蜜儿同大姐姐一起乘坐一辆马车来到阜阳城外的岚山脚下,西菩寺就坐落在美丽的岚山半腰,信佛之人有的从脚下便开始忠诚叩拜,更有甚者一边叩拜,一边攀登高山,向西菩寺前进。 李宛诺和李蜜儿是姑娘家,可以乘坐轿子,李蜜儿头一次乘轿攀山,隐隐带着几分新鲜。偶尔撩起帘子向轿外看去,入春的天空碧蓝如洗,几多白云悠悠而过,高大的数目长出新芽,万物复苏,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佛法之音,她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李蜜儿从不信鬼神,却不由得感叹,她的复生,岂不是印证了佛祖的存在。 她坐在轿子里,双手合十,默默的念叨:佛祖,你若是存在,可会听到我的心声,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想回家,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虽然曾经总是抱怨父母不够爱我,但是比起现在的相隔永世,至少我们还可以呼吸同一天蓝天下的空气。我想家,想爸爸妈妈,我再也不会任性胡闹,再也不会认为别人对我的付出是理所应当。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只看得到自己的委屈,感受不到他人的付出,因为习惯,没有去想过,如果失去这一切是什么模样。 她现在便是失去了一切…… 李蜜儿忽的就红了眼眶,尘世中,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却又十分清楚,不管她做什么,失去的再也不复存在,她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 不一会,轿子到了半山腰处。在李宛诺的刻意安排下,他们甩开了欧阳宇的跟随。李宛诺吩咐水涵扶李蜜儿下轿吗,道:“蜜儿,咱们还挺幸运,如今在寺里的住持是道尚法师。他同李家颇有些渊源,让我们直接去后院休憩。” 李蜜儿擦了下眼角,戴好纱帽,点了下头。 “怎么了,心情不好?”李宛诺发现她的失落,轻声劝着。近来家里将三姑娘李宛宁许配给京城季家,李宛诺刻意去忽略妹妹可能的悲伤,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 李蜜儿吸了吸鼻子,她透过丝质的薄纱望着眼前宏伟的寺院,突然觉得人类特别的渺小,不由自主忠诚的叩拜了一下,方和大姐姐带小和尚的带领下,穿过层层拱门,直奔最里面的客舍。 因为西菩寺分寺刚刚竣工不过半月有余,为了招揽客人,基本上每隔一天的上午,都会由道尚和尚主持一场大型法式。所以小和尚得了吩咐,让李家两位姐妹稍安勿躁,好好休息片刻。 这处客舍非一般人可以进入,怕是欧阳宇想找到他们,也要费些时间。李蜜儿在姐姐的示意下,换上一身素服。她走到了客舍的前堂,这里有一个小菩萨雕像,她跪在雕像前面的蒲团上,认认真真的连磕了三个头。 李宛诺见她自从进入寺院后,安静的仿佛变了个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李蜜儿见她露出狐疑的神色,主动解释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自个死过一回吗?然后晕晕乎乎之中,似乎就到了这样一方境地,对方说我阳数未尽,就又走了回去,所以,我敬畏佛祖,真心叩拜。” 李宛诺恍然大悟,想起妹妹刚醒时的话,还有大家的反应。蜜儿的感觉却是和他人不一样,小鬼都不敢近身呢,这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儿。 “两位施主久等了。”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耳边响起,李蜜儿顺着门口望了过去,不由得眯了下眼睛。门口处正巧是阳光聚集的场所,在一片明亮之中,站着一位脱俗的老者,白须秃顶,仙风道骨,手中拿着一本书,好像想象中,那种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判官。 “道尚大师。”李宛诺恭敬的唤了一句,垂下眼眸。 李蜜儿却有些失神,若有所思的盯着道尚看了又看,这人不像个和尚,倒像个不靠谱神棍。直到她的大姐姐李宛诺察觉不妥,偷偷的拉了她一下,李蜜儿才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说:“大师。” 她的脸颊微红,感觉很不好意思。 道尚大师倒是无所谓的扬起唇角,合上书走了进来。但是他的书却仿佛长在了手心处,从来不离手,隐隐有几分说不出的仙人风范。 李蜜儿现代电视剧看多了,忍不住偷偷瞄他,到底是骗子呢还是真有本事。 道尚大师的目光停在李蜜儿的脸上看了一会,转过头冲李宛诺,道:“大姑娘,一别十年,老公爷身子还好吧。” 李宛诺一怔,眼眶不由得发红,说:“时过境迁,难得的是道尚大师还惦记着祖父。” 道尚大师目光悠远,喃喃道:“我早就说过老公爷早晚会有一劫,好在若安公子早逝,方降低了此劫于镇国公府里家的伤害。” 若安公子是李宛诺的亲妹妹,镇国公府长房一脉的嫡长孙,于十四岁的时候落水身亡。提起早逝的弟弟,李宛诺忍不住落下眼泪,说:“但愿李府此后再无劫难。” 道尚大师点了下头,目光落在了李蜜儿身上,道:“解贵府之劫,重在你们姐弟三人。” 李宛诺一愣,抬起头,说:“不是已经解了吗?莫非还有后难,这事情和我妹妹还有关系吗?” 道尚大师抿着唇角,摇了摇头,道:“不可说。” 李蜜儿眉头微微掬起,说:“有什么不可说。”若是此人看不出她的来历,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是故弄玄虚。 道尚和尚仿佛看出李蜜儿的想法,悠悠的念叨:“这位女施主,世间常说月又圆缺,事但凡都有因果。你既然活在这里,便有属于你躲不过的命数,一切随遇而安便是。” 李蜜儿微微一怔,见他明显话里有话,不由得怅然的看向了他。 老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世上,红尘中,有人等谁千年万载,那谁确,未曾归来…前尘往事,是错对非,未必如人眼所见,所想……伤,满怀,痛,满怀,伤痛聚,化尘埃,一切唯有亲身经历方可化解,稍有差池,便是世世代代徘徊于尘世的执念,不管重来多少次,也难以走出轮回。” 李蜜儿轰的一下子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前世她跌落楼梯的瞬间,季莫廷悲伤的面容仿若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变得无比清晰。 所谓因是何,果又是何? 莫非前世是果,今世才是因。那么她的重活于世到底意义何在。是走过一段伤痛的往事,还是完成某种他所说的执念。她忽的有些心慌,又有些迷茫,半年来发生种种回荡在脑海里仿若幻灯片般不停的前进快退……一道莫名的声音响彻耳边…… 李蜜儿,你爱季莫廷么?你真的有用心去爱过谁么。 第49章 49 道尚大师见李蜜儿神情恍惚,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串小巧的凤眼菩提佛珠,递给了李宛诺,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养过的佛物,可以让人静心,于女子最为合适。我见你的妹妹印堂发黑,眼眶紫红,怕是多日噩梦缠身,念在当年镇国公府于我的恩情之上,便赠予她吧,或许,她也算是该物的有缘人呢。” 李宛诺急忙谢过大事,亲手把佛珠套在了李蜜儿纤细的手腕处。 这是一串极其普通的凤眼菩提,只是个头极其小巧,李蜜儿摸了摸它华润的外表,待想说什么却又听到道尚开口,道:“女施主切记一切随心,莫要做徒劳之事。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佛珠佛珠,伴你一生消去执念,我望你念的是佛不是珠,佛才是本质的,珠不过是形式,有了证悟心就可以做佛珠,不必手上拿着,不用说佛,待时机成熟,佛祖会带你达成心愿,一切都会回归红尘的本质。人生在世,总是不能任性盲目而为,愿你珍惜佛祖的善念。” 李蜜儿眼睁睁的看着他淡漠的眸底,老者仙风道骨,她想了很多,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如果这是上天赐予她的一段特殊的旅程,那么也只有享受才是。 她的上一世可算是虚度年华,酒会,宴会,肆意妄为的堕落,找不到人生的目标,只知道通过大哥的公司,找帅哥谈恋爱,乱花钱,*,日子过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渴望亲情的温暖,却吝啬的落下面子说一声思念。父母给予他们几个孩子优越富足的生活,周围俊男美女们间攀比奢侈,这一切繁花似锦的表现深处,是她空虚的灵魂。 她甚至在跌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太过的悲伤难过。 而是想着,她就这样死了,那么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她甚至不怀念季莫廷,把他当成可以妥协的玩物,爱情,她根本没真正去爱过谁么。 除了她自己,她不爱任何人,她只是享受被人爱着的感觉,却吝啬去付出哪怕是一点点的真心。包括父母,在她埋怨父母繁忙的时候,她甚至不曾想过自己为爸爸妈妈做过什么,哪怕是一碗热乎乎鸡蛋汤,她都不曾为父母下过厨房。 她将自己同父母的疏远归咎于父母婚姻外的各自情感,却从未想过,自己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她习惯了获取,所以认为理所应当,只有当她失去这一切后,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反思自己。 但是为时已晚,是的,回不去了,所以要努力的向前走。 李蜜儿突然觉得窗外的日光如此灿烂,她摸了摸手腕处的佛珠,轻声告诉自己,记住每一个对你好的人,因为他们本可以不这么做的。 李宛诺见她神情始终是蔫蔫的,特别担心妹妹莫不是又犯了魔怔,急忙吩咐人去倒了热水,弄湿了手帕擦了擦她的额头,说:“蜜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是觉得热吗?” 李蜜儿恍惚的看了一眼大姐姐,她的脸庞白净如与,清澈的眸底映衬着自个的容颜。李蜜儿不由得扯了下唇角,蹭了蹭大姐姐的胸口处,道:“谢谢你,宛诺姐姐。” 李宛诺愣住,失笑道:“说什么呢,傻孩子。我看要不咱回去把佛珠供起来吧,道尚大师虽然是世外高人,但是我怎么瞅着你承受不住,竟是说胡话呢。” “嗯嗯……”李蜜儿摇了下头,说:“我会好好养着它,然后一心向善。” 李宛诺紧忙楼主蜜儿的脖子,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魔怔了再出了家,做善事是必须的,但是也不要这样呀。”她总觉得今日的李蜜儿怪怪的。 李蜜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猛然想起,说:“道尚大师呢。” “走了呀,你刚才一直晕晕乎乎的,人家道尚大师同你道别你都不说话呢。” “嘿嘿。”李蜜儿自个也摸了摸脸颊,看来这世上真的存在高人吧。 李宛诺私下有话要询签,所以带着水涵前往前堂。 李蜜儿留在客舍休息,她低头看着手腕处毫无光泽,仿若普通佛珠一般的凤眼菩提,暗道,他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自己是可以得偿所愿,是否意味着她还能回去呢。 回去…… 她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在一片明亮的白光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的走了过来。李蜜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梦里,直到对方熟悉得令人想抽打的面孔清晰可见,她才缓过神,掬起眉头,冷冷的说:“你怎么随便进女人的客舍。” 欧阳宇停下脚步,说:“小和尚带的路,你怎么了,眼眶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李蜜儿急忙扫了一眼镜子,眼角是挂着水痕,自个用干净的手帕再次擦拭一番,道:“听大师讲经就哭了,哪里像你这种人,没心没肺。” 欧阳宇也不怪她乱发脾气,高大的身子依靠着门框边上,歪着脑袋打量李蜜儿。今日的李蜜儿并未上妆,素色的浅灰色长袍,发髻简单的盘了起来,留下几缕头发帘覆盖住饱满的额头,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耀眼放光,她佯怒的皱着眉头,淡粉色的唇角轻轻抿住。 欧阳宇安静的看着她,背后暖暖的阳光投射而下,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午后的时间,仿若都是静止住的,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更不愿意任何人打破这份安宁。 李蜜儿见欧阳宇不说话,就懒得再搭理他了。她跪在蒲团上,默默的念叨了一会,站起身子,回过头发现欧阳宇还没有走,懒洋洋的他显得更加高大英俊了,可是李蜜儿却毫无欣赏帅哥的心思。 她看了眼时辰,没想到大姐姐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她决定去找她,收拾下包裹便直奔门外。 欧阳宇伸出大长胳臂拦住了李蜜儿,道:“你去哪儿?” “前堂寻我大姐姐。她不喜欢你老是出现在我身边,你自觉点呗。”李蜜儿说的认真,欧阳宇却觉得委屈起来,说:“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觉得王煜好。” 李蜜儿娇笑的扫了他一眼,道:“人家王煜才不像你似的强人所难。”她的声音清脆,停在欧阳宇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忍不住扬手就把试图卖出大门的李蜜儿拎了回来,道:“若是我有个姑姑伺候皇帝,你们李家人是不是就会把你许配给我呢。” 李蜜儿感受到脖颈处一凉,粗糙的指尖轻轻扫过她的皮肤,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颊通红,不由得恼羞,道:“你又来了,快放手!” 欧阳宇恋恋不舍的抽回手,却依旧拽着她的衣角,道:“我是说真的,论同王才人远近,王家并不比我杨家近多少,再说,我,嗯,我保证在皇上面前比王煜脸面大,你大姐会不会就不那么讨厌我了。”他的脸上难得染上几分红晕,声音更是几近可闻的低沉。 李蜜儿使劲拍了下他拉住自个衣服的手掌,道:“就冲你这样,谁会喜欢你。登徒子弟!” 欧阳宇刚要生气,却又压了下去,见李蜜儿被自己整的动作失衡,失措的模样反而想笑出了声,道:“你慌什么。” “我慌什么,你瞧瞧自己在做什么。”李蜜儿瞪着眼睛,十分生气的模样。她的鼻头尖尖的,欧阳宇看的眼馋无比,放在以前早就纳入怀里,想到蜜儿终归是女孩子,他又真心实意待她,万不可再惹恼了假人,最后被据而远之。所以欧阳宇深吸口气,安抚着,说:“蜜儿,我知道你祖父想把你嫁给杨宇,说白了不就是指望着王才人帮你家同皇帝说好话吗。如果我可以做到呢,你会考虑我吗?” 李蜜儿没想到杨宇又开始犯神经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刀枪的声音,李蜜儿一怔,欧阳宇沉下脸,一下子就讲她推入门内,然后反身紧紧关闭了门,冲着她伸出手指,嘘了一声。李蜜儿退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欧阳宇把纸窗捅破了一个窟窿,看向院外,两队士兵从门外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上官虹下属的一名士兵长,叫做于夏诚。 他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宇踌躇的皱紧眉头,碍于李蜜儿就在身后,他是万不可能同于夏诚说话的。两队士兵似乎并不属于一个军队,浅色布衣的好像是家卫,果然片刻后,门口又走进一人,是阜阳郡守夏大人夏寿。 夏大人走上前同于夏诚道:“敢问这位小将军,突然带兵闯入西菩寺有何贵干。” 于夏诚的直属上司是上官虹,上官虹的直属上司是远征侯欧阳穆,欧阳穆的直属上司是皇帝。所以于夏诚虽然官不大,却是有些脾气,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夏寿,道:“执行上峰命令,还请郡守大人尽全力配合。” 阜阳郡守夏寿也并非毫无背景之人,他见于夏诚脸生,不愿意直接放行,再说对方提出的要求极其无礼,他若是答应了日后百姓知晓,他的面子又在哪里。 “敢问这位大人贵姓,又执行的是哪位上峰的命令。今日是西菩寺开寺的第二天,香客众多,而且大多数是官家女眷,如果照刚才您旁边这位小兵的示意,没有任何缘由就要无礼封寺留人,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的话,在下怕是绝对难以允许的!” 于夏诚皱着眉头,没想到追人追到了西菩寺,然后就没了消息。手下亲眼看见那人翻墙跃进西普寺的院落,他们随即将整个院落包围,还赶上了个郡守夏大人偕同女眷前来给西菩寺捧场。 但是他是兵,自然以上峰命令为先,上官虹大人说了,杨家二老太爷近来利用几个子侄的争斗,逐渐掌握杨家宗族的权利,他们必须盯住他。那么这个杨家二老爷子身边的长随,便一直是他们跟着的目标。他们一直想把这位叫做杨宸的人找个斜茬儿抓起来,看看杨家反应。正巧发现他于昨晚前往阜阳郡的花楼买醉,于是让服侍他的女眷受伤,以伤人罪名缉拿此人,他却跑路至此,跳进了西菩寺的院落再也不曾出现。 那名女眷性命垂危,于夏诚捉拿杨宸符合逻辑,可是在阜阳郡守阻拦下,依然执着于抓人,未免引起对方警觉了。所以于夏诚心里有些犹疑,到底该不该继续如此强势。 欧阳宇的大脑急速运转,于夏诚是上官虹心腹,此次监视杨家便是他负责的,他会出现在此定是抓住了杨家什么把柄,或者是人。 欧阳宇想了片刻,回过头轻轻同李蜜儿说:“外面都是男人,你别出去,一会我来接你。” 李蜜儿一愣,见他眉眼间的神采飞扬和自信淡定,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不由自主的就点了头。杨宇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道:“别擅自出门,外面都是大老爷们。” “……” 李蜜儿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保证道:“你确定要出去吗?我会老实待在这里的。” 欧阳宇嗯了一声,唇角扬起,故意的说:“我不出去,万一哪个不长眼睛的闯进来了怎么办,我可没打算让那么多人盯着你瞧。哼。” 又来了……李蜜儿受不了他似的撇开头,自以为是的臭家伙。 就在外面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欧阳宇适当的推开了门,顿时引来两个人的关注,同时扬声呵斥道:“什么人!” 欧阳宇眯着眼睛,扫了一眼阜阳郡守夏寿,目光落在了于夏诚身上,说:“于副官,我前几日刚刚去看过上官大人,你忘了吗?” 于夏诚一愣,重新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发现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倒是那双细长冷峻墨黑色眼眸,飞扬的眉峰,漠然的唇角,似乎有点像……有点像……啊,于夏诚呆滞住片刻,差点喊出一声四公子。他强忍着冲上喉咙的声音咽了下去,变成捂着胸口处的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 夏寿怔了片刻,他没认出杨宇,身边的幕僚提醒了他。杨宇刮掉胡子,一下子从粗放男人变成俊美公子的事情夏寿倒是听说过,原以为是大家为了讨好杨宇的胡说八道,此时倒是真真被惊艳住了。他当下转起心思,这般高大俊朗的美少年,还是王才人的外甥,家无可孝敬供奉的爹娘祖辈,杨宇同杨家亲戚又是水火难容的关系,这要是给自己做了女婿,那完全可以当成半子来疼爱呀。 谁也没想到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夏大人此时的关注点完全不是于夏诚的事情,而是如何把闺女嫁给杨宇。夏大人正巧有两名待嫁嫡出千金,在家里排行二姑娘和三姑娘。两位姑娘都是美人,就是眼界太高,阜阳郡本地可以匹配上的公子还真是不多。 于是,两队人马的首领都沉默下来。李蜜儿没忍住扒着纸窗的窟窿向外面张望,暗道杨宇这人还真有气场,不管是阜阳郡守还是驻军过来的大人,都极其给他脸面呢。 只是此时的杨宇……他背脊挺拔高大,下巴扬起,目光清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李蜜儿微微愣住,以她多年识人的经历,杨宇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纨绔子弟。阳光正浓,人群涌动,却鸦雀无声。 好吧,李蜜儿退后几步,又坐回了床边,陷入沉思。 杨宇…… 他们之间第一次产生纠葛,是因为他在酒楼救了轻生的自己,然后她却恩将仇报的磕掉了他一颗要吃,唔,话说回来,这人胡子没了,怎么没见牙齿有明显的缺陷。 她猛的想起小丫鬟们曾经聊天时候说过,漠北有位镶牙的圣手,连皇家都难得寻到的人物,莫非被杨宇这小子寻到了吗? 在杨宇被各方通缉的时候,他的表现始终是高傲嚣张,骨子里带着不屑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好像将一切当成玩闹,不曾在乎,料定了不会有人拿他如何。起初,李蜜儿也认为他是故意吹牛,自大妄为,可是后来发生种种,京城里李大总管的分外看重,皇上特意宣下来的差事儿,摆明了就是要捧着杨宇,让众人敬他,给他在阜阳与众不同的地位身份。 若说一切是因为杨家,那么肯定是不可能的。李大总管连杨家主事的二老太爷都不曾看得上,更何况是京城宫里的人了。若说因为王才人对杨宇的偏爱,那么王煜呢,为什么始终不见李大总管同他勾搭呢。王煜好歹算王才人娘家看重的嫡出孙子,若是可敬可不敬的话,李大总管完全没必要怕得罪王才人,才对杨宇特别客气。 有问题吧…… 李蜜儿回想起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自信飞扬的脸庞,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在这种双方僵持的场合发号施令,反而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她记得祖父曾说过杨宇过往模糊,不如王煜知根知底。他是从南面来的,那么南面到了哪里,京城还在漠北的南面呢。是不是杨宇早就有过差事,他来到阜阳郡是为了什么。 他一而再再而三逗弄自己,又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这家伙,谁知道他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 莫非是京中皇帝不放心李家吗?她不会无意识中又给李家闯祸了吧。李蜜儿担心不已,打算见到大姐后将心中所想,今日所看统统告诉她和祖父。她在李家最亲近李宛诺,道尚大师让她一切跟随本心,莫辜负了佛祖的怜爱,李蜜儿决定好好的生活,认认真真的去爱一个人。 只是一想到未来的夫君是王煜…… 好吧,他若是可以真心待她,她会努力不再那么计较,同他认真生活在一起的。 平平淡淡才是真,不是吗? 就在李蜜儿琢磨杨宇来历的时候,欧阳宇已经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好。 于夏诚透过欧阳宇,将醉花楼的老鸦举报有人在花楼斗殴,还杀死了花楼姑娘一事言明,此时凶犯就在西菩寺内,所以才会将寺庙围起来。 阜阳郡太守夏寿犹豫片刻,见杨宇参与此事,索性询问了他的意见。 欧阳宇想了一会,同于夏诚对视一眼,自然是偏向驻军一派,直言道:“这贼人既然藏在寺庙客舍房内,搜索范围并不大,不如就依了于大人的话,让目前在庙内的人单独离开寺庙。如今是天还亮着,估摸着用不了一个时辰,也可以处理完毕。” 夏寿见杨宇明显是向着于夏诚,又见他说前几日曾拜访过驻军地方,莫非这里面还有其他他不清楚的事情吗?如今杨宇是在皇帝那登记过,有差事的人,他自然不敢小瞧,索性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道:“既然如此,看在杨大人的面子上,我暂且就退让一步。” 欧阳宇见他如此识相,急忙双手抱拳,微微福了个身,道一声谢过。 夏寿越看杨宇越觉得喜欢,特意换来身边小厮,道:“去将夫人和小姐移至里面的客舍。外面人顺序排好一一离开,你们带着人去协助官兵查看。同时再让夫人舍几个婆子,盯着女眷。” 杨宇见郡守大人很给面子,不由得笑眯眯的回头看了一眼屋舍,排查到最后怎么也要夕阳西下,一想到可以和蜜儿单独呆那么长的时间,他的心脏没来由的咚咚咚直跳。就让他送蜜儿回府吧,反正他也是要住在李家的。 杨宇担心李宛诺前来要人,他不好推脱,索性让于夏诚的手下出面,说里面的客舍最后查看,所以暂不放人。李宛诺听后担心妹妹,杨宇又亲自前往安抚她,说实在是说不通这群当兵的,所以他留下来保证蜜儿妹妹安全。 李宛诺一见他这个登徒子,就烦的要命,最后留下水涵,让他去后院李蜜儿身边伺候。 不一会,最深处的客舍除了李蜜儿和水涵,又来了几位女眷,分别是夏寿的妻子,还有他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 郡守大人夏寿坚决陪同大家一起留在西菩寺。他命人在客舍旁边的大堂摆上桌椅,侍奉茶水,同时去唤杨宇,要他来休憩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1月9日的更新不会在周四凌晨,而是周四下午。o(╯□╰)o 第50章 50 欧阳宇完全懒得搭理郡守大人,而是兴奋的直奔深处的客舍,才不过是离开蜜儿身边片刻时间,他就想她想的不得了,这要是不娶回家天天守着,日后可如何是好。 于夏诚望着神游似的欧阳宇,小声说,“主子,小人的探子说这位二老太爷的长随在花楼里点了三个姑娘,其中有一名姑娘在另外一名姑娘出事后失踪了。” “哦。” “小人在城门口处派人把守,刚才下属来报,抓到一名可疑女子。稍后是抓来您这里审呢,还是如何,”于夏诚感觉欧阳四公子似乎心不在焉,但是既然四公子在此,万没有越过欧阳宇的道理。包括上官虹,说好听点现在已经晋升到了一方大将,到底还是在欧阳穆手下做事情。 “嗯?”欧阳宇完全心不在焉,他琢磨着稍后见到蜜儿,说些什么呢。 于夏诚见小主人总是往客舍瞄着,莫非是有何要事不成。但是客舍里似乎并无他人,哦,郡守大人的家眷似乎在呢,而且都是女眷,莫非…… 于夏诚不愿意去猜测欧阳宇的想法,但是考虑到他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太明显的表露出主子的想法,于是沉默不语,还撤掉了客舍四周把守的官兵,命令他们谁也不许阻拦杨宇大人。 欧阳宇处理完这头的事情就去找李蜜儿,两旁侍卫见杨宇大人过来,都是恭敬的点了下头,便低下了头。欧阳宇觉得纳闷,直接推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啊的一声,女高音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内嘹亮无比。欧阳宇尴尬的站在大门口处,犹豫着是让左脚跟着右脚进入,还是把右脚撤回来呢。 TMD,这一屋子莺莺燕燕是谁整来的。 惊叫声是夏寿的二女儿发出来的,她在短暂的失措后立刻用手帕捂住嘴角,眼睛亮亮的盯着欧阳宇,变脸似的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娇声细语的说:“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 额,李蜜儿差点把嘴巴里的茶水吐出来。 夏家女眷的突然进入,她也觉得有些意外,好在大家都是女人,夏夫人又晓得李家乃是曾经的国公府,女眷教养是极好的,有意让女儿同她接触,所以相处的十分愉快。夏家两位姑娘都很漂亮,大一点的二姑娘为人豪爽,小一点的三姑娘性子娇羞。刚才正是夏家二姑娘在给他们说初次学习骑马的事情,还比划着呢,杨宇就推门而入,两个人正好对视,于是吓了夏家二姑娘一大跳。 李蜜儿眯着眼睛看好戏,看到一脸含情脉脉望着杨宇的二姑娘,她就想乐。 欧阳宇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道:“何事?” 夏夫人得了郡守大人的私信,晓得眼前这位应该是近来在阜阳炙手可热的杨宇,杨大人。不过话说这位杨宇也够不懂规矩,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闯了进来,门外的侍卫都死了吗? 或者是品行不好,暗中就对他们家姑娘起了歹意。 欧阳宇快疯了,凌厉的目光直接越过众人,扫到了李蜜儿,抿着下唇说:“李蜜儿。” “嗯?”李蜜儿见众人都看向她,乐呵呵的站直了身子。 “出来。”欧阳宇淡淡的开口,然后转身离开。 李蜜儿一怔,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夏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水涵气愤无比,小声附在李蜜儿耳边,说:“别搭理他,这人又开始霸道了。” 李蜜儿心不在焉,回想起刚才杨宇分外认真的目光,她有些心虚的呵呵了两声。 夏家二姑娘夏雨荷眼神迷离的抓住李蜜儿的手腕,道:“那人就是杨宇,天啊,不是说他是有力气的壮士吗?一巴掌就能把人拍飞,好男人哦,没想到真人却生的这般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蜜儿,他是住在你家呢吗?你什么时候生日,一定要邀请我去哦。我给你准备贺礼。” “……” 夏家三姑娘夏雨兰笑着敲了下姐姐额头,说:“瞧把你猴急的。”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蜜儿,笑道:“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你又晓得蜜儿妹妹怎么想的。” 李蜜儿愣住,见她眼底带着暧昧的笑容,急忙解释道:“我对杨宇没想法,雨荷姐姐若是真看上杨宇那家伙,不用顾及我家的。” 夏雨荷红着脸蛋,道:“我晓得了。” 咚咚咚,欧阳宇黑着脸踹了下门口的木质台阶,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流出,道:“李蜜儿,你想让我进去把你拎出来吗?” 李蜜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干笑的同夏夫人,还有夏家两姐妹点了下头,拽着水涵走了出来,说:“干什么,这么多人呢,你还嫌自个名声不臭,还是想让我名声坏了呀。” 李蜜儿声音还没落下就被欧阳宇抓住手腕往外拉着,水涵吓了一跳,急忙追上,道:“杨宇公子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们家姑娘。” 李蜜儿脚下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 欧阳宇冷冷的看了一眼属下,立刻有人上来拦住水涵,把她架走。 李蜜儿见他似乎真生气了,也没哭没闹,尽力小跑着跟着他走,否则就成了拖拽,她还没傻到以自个的缚鸡之力同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较劲。但是欧阳宇大长腿一步顶她两步,李蜜儿又是娇生惯养的主儿,没一会就气喘吁吁起来。 他拉着她走进了林荫小路,夕阳西下,李蜜儿望着渐渐昏暗的远处,大喘气的说:“杨宇,你到底怎么了,有话说话,你这样算什么个意思。” 欧阳宇加快了步子,突然,又停了下来。 李蜜儿一个没忍住,就扑了进去,鼻尖磕到了他硬挺的胸膛,不由得退后了一步,红着脸蛋仰起头看向杨宇,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宇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无法形容刚才听到李蜜儿在夏雨荷面前,同他撇清楚关系的言语,气愤,失落,难过,悲伤一下子所有的情绪纠结在了一起,涌上心头。然后便是没有休止的想要发泄,于是不顾及场合,恨不得一巴掌撕碎了李蜜儿这张嘴,他妈的说句让他爱听的话就那么难吗? 他想干什么! 他想立刻要了她,然后让她成为他的人,眼里只可以看得到他,心里只能想着他,什么女人也不要见,什么男人更不要看,就在家里等着守着他一个人! 他想干什么! 他想……他借着刚刚升起的月色,昏黄的光亮之下,欧阳宇有力的双手毫不犹豫的捧起了李蜜儿的脸蛋,不客气的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来的更猛烈一些,他使劲吸允着属于李蜜儿的香甜味道,舌尖撬开她粉红色的薄唇,不顾及她齿间的阻拦,挑起了她的上牙钻了进去,灵巧的同李蜜儿的舌头纠缠到了一起。 李蜜儿大惊失色,却完全阻拦不了什么。 欧阳宇腾出一只右手紧紧的拦住她的腰间,右手拖着李蜜儿的下巴处往自个拉进,探下头,舌头仿若手指般灵活,不允许李蜜儿有一丝逃脱,躲闪。他白色的牙齿一下子咬住了李蜜儿的舌尖,然后上唇和下唇紧紧的包裹住李蜜儿的舌头,让她有瞬间的迷茫,羞涩不已。 该死的,她被个古人强吻了。 平心而论,杨宇的吻技还是不错的,而且霸道,让她完全受控于他的掌握之中,无法退缩半步。 唔唔唔…… 李蜜儿快呼吸不了,张牙舞爪的推他,直到脸颊处都有些发紫红色了,杨宇才松开她的嘴唇,腰部的手却依然紧紧的拦着她,不让她移动半分。 李蜜儿顾不上发脾气,骂人,只能捂着胸口不停的大口呼吸,大口呼吸…… 欧阳宇冷着脸,盯着她道:“我也是蠢,居然妄想用给你自由换来什么好感,下次再也不那么蠢了,李蜜儿,你们李家不就是想复位吗,我还告诉你,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咳咳……李蜜儿咳嗽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见杨宇的俊容再次放大,那张刻薄的嘴唇又来袭了。 “不要,唔唔唔……” 好吧,不想听就用嘴巴堵住她,太恶劣的方法了吧。 欧阳宇舔了下唇角,早知道这方法可以让李蜜儿闭嘴,他真是悔不当初。北方的入春天气尚有一些寒冷,他的手心却浸满了汗水,李蜜儿一直不太配合,他又情绪激动,所以两个人执拗半天,比他领军剿匪还费工夫。 李蜜儿因为跟他较劲,精疲力尽,索性就轻轻的靠在他怀里了。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寂静的树林里,听到两个人发出这种声音,若不是李蜜儿是当事人,这要以为在做什么坏事。 不过树林里接吻,在古代应该已经属于伤风败俗的大事儿了吧。 欧阳宇从未有过对女人如此强烈的需要感觉,但是他偏偏不能有任何猥亵的想法,亲个吻就已经得寸进尺,如果是其他……他光是想一想就会觉得浑身上下蠢蠢欲动,面红耳赤。 “蜜儿……”他沙哑的唤了一声,两只手紧紧的搂住李蜜儿腰间向自己方向拥入,弯着腰,额头抵住李蜜儿的肩膀,使劲的磨蹭,轻轻的唤道:“蜜儿,做我的媳妇好不好。蜜儿……我对你负责,我绝对比王煜那个废柴有用,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就成全你什么。” 李蜜儿心中一动,杨宇毕竟是个大帅哥,又对她表白不是一次两次,若说完全没感觉不太现实。只是李蜜儿清楚的晓得,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完全看门第的,祖父已经为了王煜拒绝了季家,若是最后她跟了杨宇,怕是季家清楚后也会觉得李家当初是用王煜做理由敷衍吧。 李蜜儿心底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她不曾真发自内心的喜欢过一个人,绝大多数是别人追求她,然后她自然挑个最顺眼帅气的。比如前世的季莫廷,英俊潇洒,多才多艺,成为他的女朋友很有面子,双方又门当户对,于是他们便在一起了。但是她从未想过付出什么,她不敢轻易去说喜欢一个人,害怕喜欢上别人的自己患得患失,不再拿得起放得下,从而束手束脚的变得陌生起来。 “蜜儿……”欧阳宇将额头埋在了李蜜儿的发丝中间,他头一次觉得这世上有女人存在还是件不错的事情,不想再一个人过下去了。想成家,有一个像蜜儿似的漂亮的孩子,然后同大哥二哥那般,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愿意保护她,为了她的笑容去做任何事情。 李蜜儿浑身僵硬的被他拥在怀里,良久,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方小心翼翼的说:“水涵呢,那群士兵不会对她如何吧。” 欧阳宇一愣,这才想起刚才似乎还跟了个女人,他摆摆手,道:“我在呢,没人敢动你的人。” 切,明明就是他的人把水涵拦下的。 李蜜儿感受到腰间的手掌稍微有些松动,急忙刺溜一下钻了出来,还没来得急说句话就打了个喷嚏。欧阳宇见状急忙脱掉自个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道:“夜里山里寒,快回来。” “回哪里。”李蜜儿狠狠的扫了他一记白眼。 “我怀里。”欧阳宇索性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子就把她揽入怀里,道:“你看,天黑了。” 废话!李蜜儿不吭声,欧阳宇低下头,嘴巴贴着她的耳朵,弄的她浑身酥酥麻麻,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走。”他所谓的走,是抱起李蜜儿一起走。 李蜜儿尚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脚下腾空,杨宇这家伙扛着他突然就跳了起来,然后穿梭于丛林之中,实在是,太吓人了。寒风从耳边疾驰而过,李蜜儿想喊几句,却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杨宇把他的袍子贴在了她的下巴处,怕她领口进风。 李蜜儿为他的贴心稍微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抱着她落了地。 这是一个里面有亮光的洞穴,在岚山顶部附近,因为从洞穴的门口向下望去,可以一览岚山的风景,但是天色昏暗,所以入眼是黑压压的一片。李蜜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个粗壮的手臂便拦住她的脖子,一拉,将她拎入洞内。 欧阳宇觉得李蜜儿特别的轻,如同腰间的长剑,可以随便到处拉拽。 李蜜儿不小心又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吼道:“你可不可以注意下我的感受。” 欧阳宇一怔,他没带着手帕,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着她的鼻尖,让李蜜儿身子一僵。她不敢动,头顶上男人的鼻息一下下的散发下来,四周溢满了一股属于男人的味道。 杨宇这人面部俊秀,眉眼细长,却肌肉发达,总之结合在一起有些违和感,却又容易让人心跳不已,暗道是个男子气概十足的帅哥。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李蜜儿快受不了自己了,见洞穴里有处床铺似的石头,上面有被褥,她见杨宇穿着单薄,急忙将他的外衣还给了他,自个钻进了褥子里。 两个人尴尬的对望了一眼,迅速又撇开头。李蜜儿想起什么,道:“对了,你把我掠这里来,家里人知道吗?我怕姐姐担心。” 欧阳宇不知道何时蹭到了她的床铺边上,淡淡的开口:“放心吧,我派人以夏大人的名义知会过李家了,你暂且住在客舍,明日归府。我亲自送你回去。” “哦……”李蜜儿长长的应声,猛的想起什么,道:“啊,你是什么意思嘛,客舍,你现在带我回庙里吗?” 欧阳宇摇了摇头,指了指被褥,红着脸道:“这里早上可以看日出,住这里吧。” “日出?”李蜜儿脸颊变成紫茄子状,一般看日出不都是去海边吗?没听说还能在山里看的,而且天气刚刚入春,十分寒冷,他们都穿的不多。 李蜜儿想了一会,道:“那个,杨宇,你能不能别再对我用那种方法,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么。” 欧阳宇一愣,回想起刚才自己的直接,本能的摇了摇头,说:“你若是不气我,一切还好说,但是你总是挑衅我,让人气的牙痒痒。” “我挑衅你?”李蜜儿差点崩溃,她哪里敢挑衅他了。 欧阳宇不高兴的瞥瞥嘴角,道:“比如你刚才故意将我推给夏家什么雨荷,就是挑衅我。” “夏雨荷?”李蜜儿犹豫片刻,说:“哦,她似乎对你有意思呢,你反正又没定亲,多个人对你有意思你不高兴吗?” “废话!”欧阳宇二话不说的拍了下李蜜儿,道:“你这就是挑衅我,我都说了我已经看上你,你早晚就要嫁给我,你却让什么雨荷喜欢我,是想让我纳妾么。” “噗……”李蜜儿无语的望着他,道:“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还有你跟什么王煜,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惦记着我媳妇,我自然讨厌他,你同他说话,你对他笑就是挑衅我,我就会发火,懂了?” ……李蜜儿有些接受无能,自嘲的笑了一声,没想到又惹到了杨宇。 欧阳宇一把就拦住她的脖子,蹲了下来,目光同她的眼睛直视,说:“笑什么。” “没,没什么。”杨宇的鼻息扑面而来,李蜜儿忽然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我再说一次李蜜儿,我每句话都是认真的,这年头也曾经有人挑衅我,让我不痛快,不过下场都挺不好的。”欧阳宇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流露出来,不过他立刻调整声调,低下头贴着蜜儿耳朵轻声的说:“但是我发现,对付你,让你伤心难过我也不高兴,所以只能娶了你,留在家里管教。或许换个方式,大家都会比较舒服。” 欧阳宇的目光里突然燃起一股情/欲,其他小女生不了解,李蜜儿还是非常清楚,这是属于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完蛋了,这家伙要干什么呀。 “唔……” 李蜜儿突然发现前途有些昏暗,上辈子众人都宠着她,她父母的权势足以抵挡住一切阴暗,哪里会遇到杨宇这般不讲道理的人,她真是倒了血霉惹到他。 “睡觉吗?早点睡,明天才可以看日出。” ……不看成不成?李蜜儿很想同杨宇说,这种看日出的戏码,很多男人追她的时候都用过了。她现在极度劳累,可不想大早上爬起来,在寒冷的山中看日出呀。 当然她只敢在心里抱怨一番罢了,此地荒郊野外,除了杨宇,连个人影都没有,万一树林里突然冒出老虎狮子什么的,完全是有可能的。 欧阳宇帮她铺好床铺,道:“这个山洞还是去年躲王煜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我可狼狈了,除了你,没人帮过我。”他突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住李蜜儿。 “我……”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帮他的,好吧,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蜜儿,进被子里面。”欧阳宇轻声说着,他也没照顾过别人,只是记得大哥家的床铺从来不借丫鬟的手来铺,都是大哥给大嫂亲自收拾好的,冬日里大哥还会帮大嫂暖床。 想到此处,欧阳宇突然拉住李蜜儿,道:“要不然我给你捂暖和了,你在进去。” 李蜜儿一愣,脸颊通红,这不就成了两个人共用一个被窝,同床共枕了么。 占人家便宜还表现的这么无辜…… 第51章 51 山林里的夜色寂静无比,欧阳宇因为疲惫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一下下的戳着李蜜儿的心脏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像是感动,又稍微有些许动容。她没有回应欧阳宇,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 欧阳宇心头一热,嗓子发干,懊恼的说,“你最好不要这么看着我。”好歹他也是个曾经肆意妄为的男人,如今却要跟哄孩子似的学会忍耐。 哼,待有一日李蜜儿嫁给他,她就知道他是个多么直接,从不克制的人。 想到此处,欧阳宇自个先莫名红了脸。李蜜儿看他如此,警觉性大镇,急忙跳离开床边。 欧阳宇咳嗽了一声,把被子拿起来攒起来揉了又揉,李蜜儿掬起眉头,摩擦生热么? “准备不足,本没想带你过来的,但是你偏偏招惹我,你进被窝吧,我把外袍给你盖在被子上,就不冷了。”欧阳宇淡淡的开口,若不是李蜜儿惹他生气,他们本来应该是一段很美好的相处时光,然后再深夜一起回到李府。 但是…… “那你呢,你冷不冷。别再回去你反倒病了。” 欧阳宇挑眉,斜眼看了李蜜儿一眼,道:“你这算是关心我吗?” ……她是怕回去还要照顾他好不好。o(╯□╰)o “快点。”欧阳宇见李蜜儿磨磨唧唧,一把拉住她抱到了床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个弄。”李蜜儿羞红着脸把杯子盖在身上,下巴抵着膝盖,谨慎的盯着欧阳宇。欧阳宇把外袍脱掉,盖在了她的被子上,说:“腿伸直了,折腾了半日,不累吗?” 累啊,快累死了啊,但是还不都是怪你! 李蜜儿在心里呐喊了两句,最终用沉默表示抵抗。她把腿伸直,在欧阳宇的示意下躺了下去,目光里的欧阳宇一下子显得更加高大,她不适应的又坐了起来。 欧阳宇也有些尴尬,他坐在床边,回过头看着好像一只可怜兮兮小兔子似的李蜜儿,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快躺下睡吧。我在你脚下坐着。”他脱了靴子,也上了床,不过是李蜜儿的脚下,然后仰着脖子,靠在了后面的石头上,闭上眼睛,说:“嗯,我还是很有原则的人,你不气我,我不会控制不住欺负你的。” 呦,难得这家伙还知道他是在欺负人…… 李蜜儿撇了下唇角,一下子躺下了,她今个是真累了,还跟着欧阳宇执拗半天,又当了好长时间空中飞人,所以虽然她心怀警惕,以为会睡不着,睡虫还是轻易的袭击了她。 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没一会就睡着了。在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欧阳宇睁着眼睛,深深的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底,黑白分明,却似乎带着粘度,狠狠的粘在了她的身上,怎么也甩不掉。 于是,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嫁给了杨宇,然后这家伙对她百般欺凌…… 实际上,欧阳宇完全睡不着。 夜/色/降临,洞穴里仅有的烛火跳动不明,昏暗无比。他闭了下眼睛,耳边似乎传来了李蜜儿疲倦的鼾声,这鼾声好像一根小棍,不停的敲打着他的心房,让他略感无所适从,忍不住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然后自我安慰了片刻,挪了挪屁股,向蜜儿的方向蹭着前行。 他停下一会,发现李蜜儿似乎是睡熟了,完全没什么反应,然后大胆的收拢起腿腾空绕了过来,侧身躺在了李蜜儿的旁边,左手支撑着侧脸,认真凝望着这张闭上眼睛的熟睡容颜。 李蜜儿并不是一眼就觉得是绝色的那种姑娘,但是却让他看着舒坦。小巧的鼻尖,可爱的唇角,微微扬起的长眉,还有一张似乎永远是含羞着的红脸蛋。她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会让他的心情立刻变得好起来,仿若连天边的月色都明媚许多。 他总算理解大哥对大嫂的感觉了。为何会因为对方一个不确定的皱眉就心慌意乱,此时此刻,他便是这种心境,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当成礼物,堆在蜜儿的眼前,看着她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听着她略带娇柔嫌弃的责怪声,然后又露出憨憨的笑声。 扑通扑通! 欧阳宇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居然这么大,还好李蜜儿睡着了,否则这丫头知晓后会如何吓唬他。他的右手轻轻的伏在了李蜜儿滑嫩的脸颊处,摸了一下,见她没反应,然后轻轻的覆盖住,揉了一揉,真水嫩的肌肤。 喜欢…… 欧阳宇舔了下唇角,浑身慢慢发热,僵硬起来,他光是看着李蜜儿就起反映了,最要命的是还不能吃下肚子。这是要多么的没味,垂涎欲滴,却只能看着,不能碰呀。 李蜜儿在梦里似乎受到了什么欺负,眉头掬起来有些轻轻的呢喃。 欧阳宇吓了一跳,以为她醒了,立刻坐直了身子靠在后面,屏住呼吸一言不发。等了一会,见李蜜儿眉眼挑了一下,但是始终不曾张开眼皮,八成是做梦了吧。 睡觉都这么不安生,欧阳宇不由得暗自抱怨了一下,又偷偷俯身下来,仔细看着李蜜儿。他粗糙的食指尖贪婪的捏了下蜜儿的鼻尖,见她没反应又摸了摸她的鼻尖,见她似乎又睡死过去,犹豫了片刻,头压的越来越低,唇角情不自禁的碰触了下她的鼻尖,亲了一口。 好甜美的体香…… 或许是被冷风吹进来的花香,但是感受在此时欧阳宇的心里,便是属于蜜儿的独有味道。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欧阳宇深吸口气,心头凌乱起来。 他自认日积月累的从军经验让他的保持度极高,但是此时却真的有想狠狠破戒,宁愿蜜儿日后恨他怨他,也要立刻得到这个人的冲动。 忍下去…… 大哥当年追求大嫂,也是用了很大心思的,最后通过孝道让大嫂沉沦。蜜儿似乎对她的大姐姐很看重,那么……他先去对她大姐好吗? 咚咚咚 洞口处有动静,欧阳宇急忙给李蜜儿盖好被子,下床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封锁了西菩寺的于夏诚。他身后跟着上官虹。 欧阳宇一怔,道:“上官大叔,您怎么来了。” 上官虹缕着胡须,说:“你久久未归,夏诚又不敢违背你的意愿,还担心着你是否出事,自然要禀告上峰。你大哥将你托付于我,我当然要亲自快马加鞭的过来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于夏诚告诉他,四公子掠了个姑娘走,对方是前镇国公府李家的嫡出四小姐,若是四少不顾及脸面的不把人家放了,怕是会在阜阳郡本地引起些骚动。 上官虹一听,欧阳家大龄剩男春心萌动,生出许多八卦心思,连夜赶来了。 欧阳宇见他眼神闪烁,又想起蜜儿还在里面呢,不由得心虚,脸颊微微红了一下,说:“你们走吧,我没事儿,不用挂念。” 上官虹挑眉,笑道:“那怎么可以,我听说未来的四夫人就在洞穴里呢。四少,不是老夫说您,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咱都可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过来就是,你可千万别猴急哦。” 欧阳宇脸颊通红,不快的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再说,这世上也没谁可以让我如此吧。” “是吗?”上官虹浅笑了两声,道:“那老夫就放心了。” 放心个屁…… 欧阳宇不乐意别人窥视他的心思,说:“府上派了人马跟着我,上官大叔您就忙边防吧,不用顾忌我,不是说抓了杨家二老太爷的长随么,您赶紧去忙吧。” 上官虹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笑容,道:“我写信小侯爷了,小侯爷说他会亲自来阜阳的,阜阳周围几百公里都是小侯爷封地,四少,老夫就等着喝你喜酒了。” 欧阳宇脖颈处都透着几分紫红,不自在的说:“嗯嗯,若是事成,自然会请上官大叔来喝喜酒。不过李家四姑娘六月份年满十六,我想给她一个记忆深刻的及笄礼,还望在此之前谁都不要插手。” 在大黎,是有及笄礼一说,就是你从此以后便是大人了。不过古时大家婚配都早,及笄礼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中的,早于十六岁嫁人的姑娘也比比皆是。唯有大门大户讲究这些。 上官虹点了下头,道:“山间野外的,环境苛刻,听说四少前阵子还病着,我极其担心,干脆就给你留下一支队伍在外面侯着,这样明天四公子送李家姑娘回去的时候也有话茬,总比两个人出现在李老太爷面前好解释一些。” 欧阳宇点了下头,于夏诚递上了一套厚实的服饰,他拿着东西同上官虹道别,转身进了洞穴。 一阵冷风袭来,上官虹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臭小子,好歹我连夜赶来看望你,我都冻成这样了也不说让进洞里休憩一下,小气鬼。 欧阳宇压根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打扰到李蜜儿。再说,他的蜜儿,他不想让她暴露在日光之下。 第52章 52 欧阳宇换上新的厚实衣服,披着袄袍,安静的坐在石床边,他毫无睡意,只想珍惜这片刻的时光,仔细的凝望着李蜜儿,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轮廓全部记忆在脑海深处。 他从怀里拿出刚刚雕刻了一段时间的小雕塑,他的技艺不如大哥娴熟,却是认真的在脑海里勾勒着属于自己喜欢人的样子,眉眼间,承载着他全部的爱意。他会为她挑染上大红色的嫁衣,嗯,还有金色的凤披,他对曾经极其厌恶的成亲话题,突然变得极其期待。 蜜儿……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处流露出来,眼底,心里,都沾染着浓浓的眷恋。 就这样,他在沉默的时光里等到了清晨。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冲破了远处的云层,欧阳宇舍不得吵醒熟睡中的李蜜儿,他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坐在了门口的瞭望处。 李蜜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慢慢的睁开眼睛,远处,余白冲破云层,暗红色的光晕洒满大地,一切景色仿佛沉静在梦幻之中。四周的鸟儿貌似是醒了,偶尔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在空旷的树林中,显得嘹亮无比。 她眨了眨眼睛,欧阳宇英俊的脸孔放大似的呈现在眼前,若是以前,她怕是会吓一跳,但是如今的李蜜儿承受能力渐强,心里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了,反而是可以淡定的同他说一句:“你又占我便宜了。”一切显得顺其自然,她知晓同这种人生气一百次都没有用,所以她不生气了。 既然你无力改变现实,那么就适应生活吧。 李蜜儿缩了下脖子,欧阳宇急忙关切的问道:“冷吗?” 李蜜儿一怔,摇了下头,说:“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怕大姐姐担心。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许在我家人面前这般放肆,否则我真是……”她顿了片刻,发现也没法拿杨宇如何,道:“再也不想搭理你了。故意,嗯,冷暴力。” “冷暴力?”欧阳宇扬起眉,觉得这个词很新鲜。他见蜜儿气哄哄鼓鼓的脸颊,忍不住笑话她似的说:“我就是在没人的时候私下闹你一下,绝对不逾越,直到你嫁给我。” 李蜜儿见这人又开始说胡话,不过她懒得提醒了他了。因为每一次严苛的拒绝换来他更为直接的反击,她一个弱女子承受不住,更何况在这种地界,四周都是他的人把守着,她就不以卵击石啦。 欧阳宇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额头,不等李蜜儿发怒,便把头埋在了她的发丝里,轻轻的说:“蜜儿,我上一次看日出还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我大哥带我进了沙漠,那里刚刚建立一处驻军,到处都是帐篷。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仿佛触摸可及,就在我的手心边,浑身烫的不得了。然后他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很想离开,可是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的经历,我是男孩,不可以任性妄为,总是要懂得什么叫做家族的责任。后来我咬牙挺了下来,但是还会觉得很孤单,寂寞,就每天都起的很早,迎着寒风趴到那处驻地的最高处,看着远方最温暖的明亮,听着号角,准备晨练。” 李蜜儿一愣,感觉到了脖颈处沉重的呼吸,思绪紊乱起来,什么大哥,驻军,沙漠,她想不清楚这些,但是还是沉默下来,只听着他说,不曾打断什么。 杨宇似乎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道:“蜜儿,我和你一样,娘亲早逝,那么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我会带你看日出,日落,只对你一个人好。” 李蜜儿心底一阵动容,幻化成言语是默不作声。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杨宇的一句话让她感触备深,他们都是没有娘亲的人。她来到古代,彻底失去了双亲。 李蜜儿安静的不说话,杨宇也渐渐沉默下来,缓慢沉重的呼吸气息扑面而来,这家伙似乎是趴在她肩头睡着了。昨天一晚上,怕是没怎么睡吧。 良久,一阵冷风袭来,欧阳宇打了个机灵,睁开眼睛。他同仰起头看着他的李蜜儿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替李蜜儿整理好外袍,带好纱帽,唤来下人去吩咐扛轿人尽快上山,又在山脚下换了马车。 李蜜儿一路上都在回想刚才的事情,莫名的就红了脸蛋。 杨宇这个人呢,有时候霸道成熟,有时候又幼稚的让她觉得可笑。但是不管如何,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无比直白的表述着自己的情感。 他的长相和身材倒是给他加分不少,稀薄的唇角略显冷漠刻薄,细长的眼眸和眉峰特别的秀气,还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容,五官清晰,棱角分明,他还强吻了她好几次…… 真要命,她居然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他了,尤其是在他对她特别温柔的时候。 怎么办…… 李蜜儿心乱如麻,她不会对杨宇有好感了吧。而且他们也算是有缘,他一开始就救了她的命,她还磕掉了他一颗牙,难道命中注定要以身相许么。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都答应大姐姐顺应祖父的意思,嫁给王煜了。怎么还可以想其他男人呢。比较王煜和杨宇,似乎前者更好掌控一些,而不是被掌控。这个时代一夫多妻是合法的,她若是真的喜欢上了杨宇,日后他不喜欢她了,她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好歹王家还有长辈的牵扯呢。 李蜜儿满脑子乱哄哄的就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似乎出了事情,许多奴才见到回来,都多瞧了几眼,然后又偷偷议论着什么躲闪开来。 李蜜儿带着水涵直奔后院去见大姐姐,却被告知大姐姐在祖父那侯着呢。 李蜜儿急忙叫来小丫鬟问话,这才知晓在昨天他们去西菩寺后,京城的季家来人了,不是别人,正是未来的李家孙女婿季莫廷! 李蜜儿对季莫廷的印象不深,却可以感受到这具身体,每次在提到季莫廷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心跳一下。或许,曾经的李蜜儿很喜欢季莫廷吧。 不过,李蜜儿心里也有一个季莫廷,就是因为看到了他和妹妹的谈话,她才会坠下楼梯。两个季莫廷,会有什么关系么。 水涵出去绕了一圈,回来同李蜜儿说:“姑娘,这次季家公子可闹大发了。他自个就来退婚了,什么婚书都没带,可是闹得人尽皆知,老太爷非常生气。他还扬言李家不受信诺,明明最初定下的是姑娘您……所以,怕是阜阳郡这两日的谈资就是咱府上的这点事情了。” ……这个…… 李蜜儿快泪奔了,一个杨宇就快折腾她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怎么又来个了个季莫廷。而且季莫廷似乎才是李蜜儿真心喜欢过的人,可是她却是烦死这个名字了。 在季莫廷和杨宇之间,她本能的觉得杨宇好一些,毕竟两个人更熟悉,而且他都强吻了,果然女人是需要先被占有身体,才会有莫名的归属感么。 李蜜儿心不在焉的坐在屋子里,直到晌午的时候大姐姐回来唤她吃饭。 李宛诺面容憔悴,一进屋就讲所有丫鬟轰到门外,关好门,走了进来,道:“蜜儿,你昨日到底怎么回事,竟是在外面待了一夜。你老实同我讲,可是杨宇那家伙又使了坏心眼吗?” 李蜜儿微微怔住,心里莫名的不想说杨宇坏话,这人虽然有时候略显霸道,但是回想起他偶尔说不出来的温柔目光,便会觉得他人不差。 “蜜儿!”李宛诺郑重的唤了她一声,她见蜜儿神情恍惚,隐隐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道:“你这个臭丫头,你莫不是同他做了什么,万不可不珍重的自个的身子哦。” “什么,我们没怎么样,就是觉得……杨宇也不是什么坏人,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立场鲜明的讨厌他呢,他归根到底,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有心的想对别人好。” 李宛诺一听,便晓得妹妹根本就是对杨宇有些动心,劝说道:“他不是阜阳郡本地人,曾经干过什么谁清楚。他还没有双亲牵制,不敬宗族长辈,说难听点他犯起混来谁都制不住,现在又有皇帝和王才人的高看,你惹上他,待日后年少的情分没了,他宠妾灭妻,你怎么办?娘家靠不上,杨家人靠不住,姐姐该多么担心你呀。” 李蜜儿咬住唇角,愣了片刻,本能的解释道:“说到底还是因为王煜有王家,王家比杨宇于李家更有用吧。可是杨宇父母双失,又不是他的错,他不敬长辈,杨家又算什么长辈,当初还把他爹娘的牌位都扔到了大街上,他不善待别人,这世上又有谁曾善待他了。” 李宛诺没想到妹妹会为了一个外人反驳自己,不由得沉下脸,冷冷的开口,道:“李蜜儿,你是不是喜欢上杨宇了!” 第53章 53 李蜜儿被李宛诺问的哑口无言,唇角微张着,不由得沉下心来,回想起同杨宇的点点滴滴,或许说不上什么喜欢,却确实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像一粒种子,默默在的心里发芽。 “我……我只能说是不讨厌杨宇吧。”杨宇不曾伤害过她,而且一直努力的想对她好,他所作所为,她看得到。她自己可以百般拒绝,却是不愿意任何人都拿有色的眼光看待杨宇。 李宛诺听后使劲叹了口气,捂住胸口,坐到了床边,眼眶瞬间红了下来,哽咽道:“蜜儿,你前后同他私下出了那么多事情,我一直瞒着祖父,就是怕祖父算计上杨宇,可是却没想过你更喜欢谁,姑娘家大了,果然是不服管。我当年何尝不是没喜欢别人,只是喜欢归喜欢,过日子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的。” “姐……你想多了,我没怎么喜欢杨宇。”李蜜儿也走了过去,坐到她的旁边,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姐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杨宇呀。”在李蜜儿看来,就算是不希望她和杨宇见面,却没必要这般诋毁一个人吧。 李宛诺想了片刻,道:“这话说来有点长,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姨妈。她曾是外祖母袁家最受宠的姑娘,后来定下门当户对的书香门第郝家,可惜的是她没相上原本外祖母帮她选的嫡出三房,而是喜欢上二房的嫡长子,执意嫁入二房。郝家二房命苦,这位嫡长子双亲在他幼年时便过世了,外祖母嫌弃他命硬,不愿意这门婚事。可是熬不过小姨妈的苦苦哀求,再加上郝家同袁家关系很好,最后还真是成了。” 李蜜儿面露茫然,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小姨妈的记忆。 李宛诺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说:“小姨妈去世的早,娘亲也极少提起她。当年小姨妈之所以会执意嫁入二房,也是因为二房嫡长子的苦苦追求。这男人长得本是普通,身材也不高大,书生气重,但是对小姨妈十分执着,写诗,画画,雕刻,甚至是有一次小姨妈在外面骑马脚歪了,他不顾及场合跪在地上帮她脱鞋,穿鞋,这本就是非常不合理的举动,但是在相爱的人眼里,可能会觉得非常浪漫。于是外祖母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李蜜儿点了点头,联想到大姐姐说小姨妈过世的早,怕是又是一桩开始很美好,结局却充满悲欢离合的伤心故事吧。 李宛诺顿了片刻,道:“起初小姨妈过的还算如意,大约三四年吧,在你小姨妈生完孩子养身子的时候,有下官送来了域外美姬,这几名美姬都是美艳尤物,乃是当年西凉国为了同大黎讲和,番外使节带过来进献给皇帝的。可是当时贤妃得宠,缠着皇帝便把美姬都赐给下臣。那位嫡长子感念你小姨妈的辛苦起初推脱了一番,最后却碍于情面收下了。” 她的目光游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后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男人,没尝过那种滋味,以为自己做不出混蛋事情,在那些被人调/教过的美姬好生伺候下,他终失分寸,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若是单纯宠妾灭妻也就罢了,他从小失去父母,郝家并未亏欠他什么,他却总是记得那些受人欺凌的事情,骨子里的性子偏激,后来甚至做出动手打小姨母的事情。外祖母得知后出面,却又被他提及最初外祖母根本看不上他的事情,原来他竟是始终怀恨在心。有些时候,成长环境对于人来说真的非常重要的。” 李宛诺盯着蜜儿,指了下外面,道:“不说别人,就拿王煜说话吧。他再胡闹,本性却不坏,心里有爱,对他好的人教育他,说他,他能听得进去。这次在京中出了事情,不管缘由是什么,李老太爷一跺脚发话,王煜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离开京城。所以,有人镇得住他,反观杨宇,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 李蜜儿咬住唇角,说:“这世上没人乐意失去父母,谁不想有亲爹亲娘疼爱呢。”她一开口就落了眼泪,她的亲生父母呢,她的兄弟姐妹呢,不是死亡,却比死亡还相隔的遥远。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想去寻一寻他们走过的路,都是没有的吧。 李宛诺一怔,想到蜜儿年幼失母,一下子搂她入怀,道:“姐姐错了,不该提及这些。我只是想和你说,你如今心里的动容,足难以支撑你们未来的整个生活。我嫁入王府之前,还心中爱慕过外祖母家表哥呢。哪个女孩子对英俊潇洒的近男会无动于衷呢,可是再如何,都只是心底的念想,于成亲无关。婚姻,是父母之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合。作为一个女人,你日后的生活如何,全要看你娘家的作为,是否可以让你婆家重视。” 李蜜儿深吸口气,又吐了出来,说:“姐,我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其实杨宇这个人……” “杨宇这个人性子同小姨夫极其相像,骄傲自大,傲慢无礼,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情有独钟,待日后不喜欢你了,会连一点情分都不顾及。有些人长叹,多情总被无情伤,但是多情的人会顾及年份情面,比如你姐夫。我虽然同他和离,他虽然即将赢娶隋家姑娘,却不会对我做的太绝情,即便李家已经一无所有。王煜这孩子本性纯真,又怕他祖父,骨子里还是当自己是王家的人,顾及家族情面,不像杨宇,杨家那两位长辈在他面前大声都不敢出,你觉得这样好吗。” 李蜜儿望着李宛诺关切的目光,心里也晓得他说的有道理。谁不想找个父母双全的全活人,现代社会里,女孩子相亲还有标榜拒绝单亲的呢。虽然说父母去世早的孩子未必会长歪,但是几率偏大,太缺爱的人要么对爱过分苛求,要么自私自利,一点爱都不乐意付出。 想到此处,李蜜儿发现自己和失去父母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她也缺爱啊……缺爱……她的脑海里莫名的回荡起杨宇低沉雄厚的嗓音。 蜜儿,我和你一样,娘亲早逝,那么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我会带你看日出,日落,只对你一个人好。她莫名心跳加快了一分,急忙擦了下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说:“对了,大姐,季莫廷又是怎么回事。” 李宛诺一愣,道:“这事情我还要找你呢,你到底对季莫廷还有感情吗?” 李蜜儿支支吾吾的想了片刻,说:“姐,我出了什么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当时去阴曹地府走了一圈,然后就……反正我觉得我现在对季莫廷的感觉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哎……莫廷也是个苦孩子,他今日来闹了李府,我都没想到他一个往日里听话的世家子弟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关注咱家的人多着呢,怕是传遍了整个阜阳,不晓得会不会传到京城去。” “那怎么办呢?”李蜜儿皱着眉头,如此下去她也算没什么名声了,看来只能嫁给王煜。或者,杨宇……唔,她怎么居然又想起杨宇了。 大姐姐还不知道杨宇吻过她,若是日后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大姑娘,姑娘!”一阵喊声从门口传来,水涵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的说:“三姑娘来了,就在院外,还哭着,情绪很不稳定。” 李蜜儿了一愣,暗道坏了,若是有个男人上门来对她退亲,还扬言娶她的妹妹,太让人气愤了!这不是典型的重生小说里的渣男么。 “李蜜儿,你给我出来。”李宛宁难得不淑女的大吼大叫,她这辈子的脸算是丢尽了。 当初娘亲看上王煜,王煜故意亲近李蜜儿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同季莫廷订下姻亲,季莫廷居然来了这么一手,放谁身上痛快的了!又不是她求着嫁入季府,若是季莫廷喜欢别人也就算了,还嚷嚷出李蜜儿的名字,难道她李宛宁,就天生要被李蜜儿压在脚下么。 李蜜儿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但是碍于此事因她而起,所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李宛宁流着泪,吸了吸鼻子,道:“李蜜儿,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明明知道季莫廷喜欢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李蜜儿一愣,仰起头失措的盯着三姐姐,想了片刻,说:“宛宁姐,婚姻大事,从来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不过是父母之命而已。” “呵呵,你现在说的云淡风轻,因为你不是我。试问一下,你既然不喜欢季莫廷,当初干嘛同他那般的好呢。现在王煜来了咱家,他生的好,家世好,所以你就变心了吗?那今日送你回府的杨宇人呢,他没了胡子的样子也不错呢,你是不是又要变心一次。将所有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才觉得有意思吗?”李宛宁越说话越难听,她也清楚这些非李蜜儿本意,但是如果不这么打击李蜜儿,似乎心里就不好受。 李蜜儿心里本就难受的要死,现在却被李宛宁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眼泪情不自禁的就落了下来。 李宛宁却还嫌弃不够似的,道:“你还觉得委屈,你又有什么可委屈的。你以为你当初怎么会掉水里,还不是大家看你烦,懒得救你。一路上就是最娇气,病了两次,花掉了大部分家资为你治病,还要等着你养病,你怎么不去死呢。” 啪的一声,李宛诺甩了李宛宁一巴掌,说:“吼什么吼,季莫廷看不上你同蜜儿有什么关系。你就算迁怒也没有这么迁怒的。如今府上日子好了起来,绝大部分本是我嫁妆带回来了。这家还不是二叔的,你有什么资格冲蜜儿大喊大叫。” “姐……”李蜜儿望着气氛异常的大姐,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杨宇听说李宛宁被退婚后,气哄哄的来找蜜儿,一路追了来,看到李蜜儿满脸的泪痕,顿时如同被什么刺了一下,心疼无比。他大步跨入房里,道:“蜜儿。” 第54章 54 李宛诺抬头瞪了他一眼,杨宇克制住心底无比的愤怒,忍住了一把将蜜儿揽入怀里的冲突,转过头冷冷的看向李宛宁,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吧。” 李宛宁有些怕他,后退了两步,扬声道,“李蜜儿,你真有本事。你明知道徐家看中杨宇了,怎么于是就让杨宇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么。” “什么徐家,阿猫阿狗的也敢惦念上我了。”欧阳宇扬起下巴,不管男人女人,谁欺负李蜜儿就是欠收拾了。徐家,嗯,很好,他记住了。他们会知道惦记他的后果多么的“好”。 李蜜儿有些头疼,淡淡的开口,说:“李宛宁,骂够了你就走吧,我看在此事确实可能因我而起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罢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至于杨宇,什么徐家,麻烦你就别乱说了。徐家姐姐还是要嫁人的。”她的嗓音轻轻柔柔,听在欧阳宇耳朵里,心就软了下来。 李宛宁冷哼一声,看向杨宇,道:“说到底你不就是仗着宫里的王才人,然后目中无人,半年前不过是个被通缉的街头老鼠。” 欧阳宇脸色一沉,刚要说什么便感觉到有谁拉住了他的手腕。 “让她发泄完了就可以滚了,你别搭理她,太在乎你就输了。”李蜜儿头一次在众人面前主动去安慰杨宇,她觉得李宛宁越说越过分了,害怕杨宇真被惹毛。却不想,她本能的站队,向着杨宇,让杨宇特别受鼓舞,早就忘记了刚才李宛宁都说过什么,坦荡的说:“放心吧。咱不跟她计较,因为……”他抬起头,目光彷如税利的长剑,刺人心骨,道:“她根本计较不起。” 李宛宁跺了跺脚,转身向门外跑去,眼底的冷意如同迎面扑来的寒风深刻。 李宛茹……早晚有一日让你跪在我脚下道歉。 李蜜儿对于李宛宁的恨意无法理解,李宛诺却是第一时间想让杨宇立刻离开。杨宇二十岁的年龄在古代属于钻石王老五级别,惦记上一名还不到十六岁的姑娘,着实有几分心虚。他刻意表现的很可怜,不敢顶撞李宛诺,反倒得到了李蜜儿心底的同情。 待稍后杨宇被李宛诺轰走的时候,李蜜儿不忘记低声同他叮嘱了两句。 欧阳宇心里甜甜的扬起唇角,露出了难得灿烂的笑容,李蜜儿看的一怔,他的脸映衬在暖暖的阳光下,耀眼光亮,特别的美好。他是无父无母的人,同她一样,孤单单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中,或许也难怪他会喜欢她吧…… 她看着杨宇离开屋子,独自走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树上绿色的枝桠渐渐涨了出来,生机盎然。他的背脊挺拔,大跨步的昂头离开。 骨子里就透着几分高傲的情绪,偶尔却跟个神经病似的像个孩子。李蜜儿脸上不由得失笑,看在李宛诺眼里却是更加的担心。杨宇这人太狂傲了,这才仅仅是靠上王才人,日后被人一捧,指不定混蛋成什么样子,绝不能让蜜儿嫁了他呀。 李宛诺琢磨着如何解决李蜜儿同杨宇的事情,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告诉祖父。如此下去,他担心杨宇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怕是还要家族出面处理。 李蜜儿被大姐姐留在房间里补眠,她身子疲倦,脑袋却无法停止运转,如何都睡不着觉。 咯吱一声,门开了。李蜜儿披上外衣,去关门,一抬眼,进入视线里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的一声,她倒退了好几步,有些无法置信,又觉得仿若隔世…… 入眼的男人身材修长瘦高,皮肤苍白,墨黑色的头发搭在前额处略显凌乱,直挺的鼻梁和淡粉色的薄唇,此时微微扬起,冲着他露出了仿若日光般灿烂的笑容,道:“蜜儿,你可回来了。” “我……” 李蜜儿唰的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因为如果眼前的人是李宛茹喜欢着的季莫廷,那么倒是和前世的负心汉,长得一模一样呢。她以为自己会冲上去给他脸上一巴掌,她以为会大骂他一顿,怪他害的自己来到了这么个狗屁地方,即便她清楚他不是他。 最后,李蜜儿鬼使神差的冲了过去,不是打他骂他,而是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间,哭了起来。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记忆里的季莫廷跃然于脑海里清晰无比,他有一双俊秀细长的手指,可以谈钢琴,小提琴,还拉手风琴。上天赋予了他令人羡煞的音乐天赋,所以李蜜儿的钢琴还是他教的。 但是,他居然会和她的妹妹搞在一起…… 季莫廷身子骨不如欧阳宇健硕,此时长途劳累下来更多了几分柔弱的气质。他是风度偏偏的世家子弟,爱读书,喜古风。他听说李家把蜜儿要许配给王煜,还当时蜜儿变心了,此时见她像个孩子似的哭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整颗心都融化掉了,道:“宛茹,不哭了。” 李蜜儿吸了下鼻子,熟悉的面容不停交错起来,一会是汉服的季莫廷,一会还是季莫廷,不过是冬日里穿着深黑色风衣,直挺的站在树荫透过的日光下,冲她淡淡微笑的大哥哥。 “你……”李蜜儿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一些,眼前的人再如何同前世的季莫廷一模一样,终归还不是季莫廷。他没有关于李蜜儿的任何记忆,他喜欢着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李家四姑娘,李宛茹。 李蜜儿忽然有些感动于李宛茹同他的感情,至少,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可以为了祭奠这份即将逝去的感情,走了将近十日的路程来到阜阳郡。可是,她终归不是李蜜儿。所以她寻回了理智,后退到了床铺间,擦了下挂着泪水的脸颊,道:“在你来之前,我三姐姐李宛宁刚刚来过,他说你要退婚,可是婚事是父母定下的,你似乎有些太冒失了。” 李蜜儿的眼底有着些许责怪,望着同季莫廷一样的季莫廷,她总是会生出熟悉感。 季莫廷一怔,怅然若失,像个迷路的孩子,流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道:“宛茹,听说你病了,所以什么都忘了,我们答应过彼此长相厮守,所以,我为什么要娶别人呢。” 李蜜儿撇开头,淡淡的开口,说:“我不能说全忘了,只是此次李家遭逢大变,一路走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更是几次经历生死,对你曾经的感情和记忆,在这些生死中,似乎是不见了。”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言辞诚恳,却仿若一把小锤子,不停的敲击着季莫廷的心脏。他想象过许多次同李宛茹再见面的场景,或许是李宛茹扑在他怀里痛哭流涕,为了家族,不得不嫁给王煜,所以舍弃他,又或者是真的变心了,就是对他不再存有任何爱恋。 从未想过,竟是他们渐渐彼此变得陌生起来。 眼前的姑娘同记忆里的李宛茹模样如出一撤,但是那道死寂生冷的目光透着几分道不明的冷漠无情,她抿着唇角,言谈中透着不容质疑的抉择。 “哦。”季莫廷似乎是信了她的话,从怀里掏出一串传满了荷包的红绳子,说:“你还记得这些吗?喏,最小的那个是你初学刺绣时绣的,生生把一对鸳鸯绣成鸭子,第二是你很得意的作品,因为你祖母夸奖你了,你让我帮你收着,还有第三个,我入家学的时候你特意给我绣的,嗯,第四个是我拜师学书法的时候你帮我临摹前朝画风样式绣的,还有第五个……” “别说了。”李蜜儿捂着胸口,莫名心疼的不得了,脸上瞬间泪流满面。 季莫廷失望的看向李蜜儿,苍白色的脸颊越发苍白起来,可怜兮兮的说:“刚才你扑过来,我还以为什么都记得呢,不过其实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它真的存在过就好。” 他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蜜儿,只要人在,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忘记的可以想起来,或者一起重新走过,但是请不要放弃我。” 李蜜儿摇了摇头,咬牙道:“季莫廷,我不可能嫁给你的,就算你可以不顾及家人的看法,我却是不可以的,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你,我答应了你,反而是害了你。我真心的希望你可以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与我无关的人生。反正,嗯,我们是绝无可能的了。” 李蜜儿脑海里闪过许多在现代里同季莫廷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直到最后的那一刻恶心的对话,她的胸口处揪着淡淡的痛心,她或许未对季莫廷付出多少真心,却始终将他据为己有,于是还是难过的吧。面对这个送她来到这一世的罪魁祸首,她又怎么可能同这样一张脸在一起呢。 刻意淡忘薄凉的过去,努力开始新的人生,这莫非是重生的意义么。她像个孤独的旅人游走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私,薄情,轻易放下一件事情,至少现在,在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想好好的在这尘世里活下去。 那人不是说过,她经受住佛祖的考验,便可以收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是的,回到现代,回到父母的身边,不让他们伤心,好好的生活,是她现在最为苛求的希翼。失去后方知道拥有时的美好,她不会再让自己失望,她会等待着一切回归到正轨的一刻。 所以,李蜜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季莫廷。 既然是新生,就该有新生的样子,更何况她不爱他,给他希望,才是最残忍的暧昧。 莫名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下意识的不去深究那人是谁,闭了下眼睛,心胸坦荡的扬起下巴望向季莫廷。 第55章 55 季莫廷盯着李蜜儿坚定的目光,扯着唇角笑了,他本就看起来书生气浓重,又长途跋涉这么久,整个人显得越发柔弱起来,右手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出声。 李蜜儿狠下心唤来院子里的丫鬟,吩咐他们带季莫廷去见祖父。 季莫廷知道李蜜儿心意已决,深吸口气,道,“罢了,蜜儿,我懂了。我,嗯,上次分别时,我还同你说过,平生不会相思,识你后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没想到今日道相思无益,惆怅清狂,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日后,你多珍重,我不会再扰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转过身默默的离去,步履沉重,在大门口处停了片刻,但是没有回头。 李蜜儿身心疲倦,躺在床上闭了会眼睛,怅然若失,命令自己不许去想,勿念前世,更不想这一世的季莫廷。午后,水涵回到院落,道:“四姑娘,老太爷让奴婢带您去书房。” 李蜜儿起床穿衣,浑身有些发热,她摸了下自个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这一晚上的折腾,不发烧才怪呢。 李蜜儿强撑着起身,收拾好衣衫就跟水涵离开,路上问道:“大姐也在祖父那呢么?” “是的,大姑娘今日午饭是同老太爷一起用的。” “可听说唤我过去干什么。”她身子有点虚弱,一阵冷风袭来,钻入了勃颈处的空隙,浑身打了个寒颤。 “奴婢不清楚,不过老太爷给季家少爷留了饭。其实季家的人今日一早就来到咱们府上了,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带着季少爷离开了。” “还有,派去京城的管事回来了,得到消息明日王家的王容公子应该会抵达阜阳郡。” 水涵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四姑娘,这次王家居然派来了刚刚被皇帝提升到禁卫军差事的王容公子,在他正式入职前代表王家来阜阳,傻子都能猜到是来做什么的。这是否可以从侧面看出,王家对这门婚事还是很认真。 李蜜儿微微怔住,自然晓得即将面临的是什么。祖父已经将季家拒绝,并且把三姐姐许配给了季莫廷,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来安排她的婚事。虽然李季两家联姻,但是却并不愉快,祖父绝对会小心应付王家的。 那么,她就必须要嫁给王煜了么。 她倒是不讨厌王煜,只是杨宇怎么办。李蜜儿呆了片刻,她居然想起了杨宇……她不会真的对杨宇动心了吧,为什么,他的霸道么。放在上一世,她最烦的就是别人掌控她,受不了,远离这种嚣张的人,可是…… 唔,完蛋了,她似乎真的有些觉得如果她嫁给王宇,杨宇岂不是很可怜么。好歹王煜父母双全,还有家族可以依靠,杨宇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李蜜儿大脑晕晕乎乎的走入了祖父的书房,李宛诺在一旁侦察,示意她往前站一下。 李老太爷坐在椅子上,看向李蜜儿,说:“我想你应该听大娘说过,家里打算同王家联姻,定的人是你。” 李蜜儿咬着下唇,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大娘同我说,你们的娘亲去的早,她不想瞒着你做主,所以让我叫你过来,自己做主。” 李蜜儿微微愣住,自己做主,她做的主有用么。 她抬眼去看了一眼姐姐,心里明白,大姐姐是希望给她和杨宇一次机会吧。虽然大姐姐不停的反对他们,冷静下来却依然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给了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李蜜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有些湿润,这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只是她虽然向着杨宇说话,却没有必嫁杨宇的心思,于是……李蜜儿看了一眼大姐姐,垂下眼眸,道:“一切遵从长辈做主。” 李宛诺微微愣住,想起昨日同里蜜儿的争吵,心底涌动着什么,右手擦了下眼角,插话道:“真的觉得可以么,我记得,你上次说……煜儿性子欢脱,你并不喜欢。” 李老太爷微微一怔,低声说:“大娘子,你在说什么呢。既然蜜儿这么想的,自然是极好的。明日王容到府上提亲,便交换庚帖直接去西菩寺算下,省的夜长梦多,这几日就给立刻定下吧。” 李宛诺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蜜儿,点头称是。 李宛诺挽着李蜜儿的胳臂一起离开,她捏了捏李蜜儿的手心,说:“可会怪那日姐姐说你,我以为你会同祖父提出杨宇。后来我想了一下,虽然我不看好杨宇,但是相较于其他人,祖父却未必讨厌杨宇。这个选择他未必会一定拒绝,尤其是若你心意已决。所以,我才同祖父提及最好是同你言明一下,否则你性子刚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不好。总之,姐姐终究是希望你幸福的。” 李蜜儿身子有些难受,虚弱的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大姐姐的好意,所以才更不好意思执着于什么,我对杨宇似乎是有些好感,但是那日大姐姐说的没错,我在这世上终归是要靠娘家的,我不想让你为我揪着心,更何况杨宇那家伙我确实搞不定,所以还是由着家里的安排吧。最起码大姐姐不会难做。” 李宛诺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轻声说:“蜜儿,我是过来人,嫁给王煜没错的。他性子单纯,你借着王煜对你一往情深的时候先怀个孩子,把嫡长子生下来,这可是王老太爷的曾孙,必会收到家里上下的重视。日后就算是王煜变心了,你也有个指望。” 李蜜儿点了下头,一阵冷风袭来,她脑浆子疼,不由得摸了下脸颊。李宛诺见她神色不对,手背贴了上去,吓一跳,道:“怎么回事!头那么热,水涵,快去唤大夫。” 李蜜儿眼前有点晕,脚下一个拌蒜,摔了过去。 “蜜儿!”李宛诺一声大喊,一下子接住了李蜜儿。 李蜜儿仿若包裹在一团棉花里,身体飘飘的,大脑却分外清醒。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楚,望着被众人簇拥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李蜜儿有片刻的惊慌,随后是莫名的欣喜,这是灵魂出窍么,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回去啦。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她病着也就算了,外面却冲进来了一群陌生人。 她似乎听到了争吵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看过去,似乎是季家的老管事。他们家人来势汹汹,同李家的家仆打了起来,有个看似是领头人的中年人手里抬着一个木盒,放在桌子上,冷哼道:“既然贵府四姑娘也得了怪病,不如就给我们家公子陪葬吧。” 李蜜儿浑身打了个冷颤,什么情况呀。 “莫廷少爷那么好的人,你们家四姑娘竟是把他逼入如此绝境。难怪此时昏迷不醒,这是债,若是一辈子都清醒不了,也算是她偿还了莫廷少爷一往情深。” 李宛诺从外面走了进来,说:“一派胡言,季二老爷,季家少爷明明是自个身子不好,归路上就病了,同我们李家没什么关系,烦请你莫血口喷人!” “身体不好?若不是你们李家趋炎附势,不顾及祖上婚约,随便换个姑娘同季家联姻,又如何会逼死我家莫廷。你们家四姑娘明明同莫廷私定终身,为何却被强留府里待嫁他人,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们同王家的那点事情。如今听说四姑娘也魔怔了,还敢说里面没事儿么。” 李宛诺被季家二老爷讽刺的面红耳赤。 季二老爷冷漠的盯着眼前众人,说:“我们家莫廷不能白死,这件事情必定上报皇上!” 李宛诺不屑的扬起眉眼,说:“上报皇上!明明是你们家人亲自上门求下三姑娘的婚事。庚书也交换的根本不是四丫头的庚帖,凭什么就成了我们李家的错。你们若是不认这门婚事,不认可我们家姑娘,干什么当时不说呢,分明是你们自己瞒着家里孩子,最后造成此等惨剧,现在是不痛快想找人垫背么。” 李蜜儿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是迎面袭来刺骨的寒风,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脏,不得已双手攥起来,咬住牙龈,也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彻骨疼痛。 季莫廷死了。 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孩死了。 那个同害的她死翘翘的男人模样如出一撤的男人死了。 她心里莫名的揪心起来…… 手腕处的佛珠忽然热了起来,她垂下眼眸,细小的菩提子散发着耀眼的明亮。她闭上眼睛,眼角莫名的就流下泪水,道尚大师常说因果,这便是她和季莫廷之间的因果么。 那么何为前世,何又为后世呢。 现代的时候他害的她丢掉性命,所以用命偿还么。 那么她和他是否算作两清,到底是什么债,注定要经受此劫呢。 一片混乱之中,外面跑了个小厮,附在李宛诺耳边,说:“有贵客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妈蛋,过渡章们总算码完了!!可以把小宇放出来撒欢了。 第56章 56 李宛诺一怔,想起昨日同祖父的谈话,暗道怕是王容来到府上。可是他们这院子一片混乱,要是让气头上的季二老爷撞上,指不定说出多难听的话呢。 李宛诺犹豫了一会,示意管事稳住季二老爷,自个想偷偷离开后院。 季二老爷显然是看出什么,立刻扬声道,“呵呵,李家的大丫头,看在你曾经也是王府命妇,我与平西王府上也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今个咱们把话明说了吧,你们可不是要把原本同莫廷定下终身的四丫头许配给王家,对么。” 李宛诺冷着脸,自然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王家现在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家,谁知道季家派了个正牌老爷来处理此事,是否有其他缘由。 季莫廷这孩子确实可怜,为情所困顶着病弱的身子大老远跑到边关,原以为会看到被逼无奈的曾经恋人,最后却发现蜜儿变了,变得陌生,更变得无情。 一时间车徒劳累的疲倦感涌上心头,原本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没了,自然是病来如山倒,本就是风寒,不知怎么地又染上肺痨,归途中路过一处悬崖峭壁,竟是想不开就跳了下去。 李宛诺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大吃一惊,正巧蜜儿突然的昏厥,她迷信的联想到了一起,莫非是索命不成么。可是感情的事情,又如何是一句话说的清楚。 季莫廷已经同三姑娘定亲,这是两家长辈都认可的事情,又如何换成四姑娘呢。 季家也不讲道理,当初明明说的就是三姑娘,如果他们不同意大可避讳不谈便是,李家本就做好了舍了这门婚事的准备。一桩原本可以和和气气解决的婚事,最后变成如此,季家长辈原因最大,你们家孩子什么性子不清楚么。谁规定李家就必须把四姑娘嫁给季莫廷了。 但是如今季家可不愿意承认这个原因,谁承受得起孩子逝去的痛苦,自然要给李家扣帽子,甚至是将恨意转嫁王家,现在多少大臣想挑王家的错呢。 王容被管事直接带到了李老太爷的书房落座。他这次是带着王煜的庚帖来到阜阳,并且王老太爷惦记孙子,特意将身边跟着几十年的长随蓝管事派了出来。 李老太爷虽然想做成同王家的婚事,却不会表现出来什么,他的辈分在那里,所以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蓝管事和王容晚辈的招呼。 蓝管事看了一眼王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放在手心里,恭敬的递了上去,说:“李老太爷,这是我家老爷的信函。前阵子我家老爷南下,属下带王煜少爷回了一趟江南见他,我家老爷见王煜说话有礼,极其懂事,比来时长进不少,特意让属下谢谢您。外面的礼,也都是老爷亲自准备的,礼单已经交予府的管事。” 李老太爷嗯了一声,外面的长随进来,附在他的耳边说大娘子过不来了。 李老太爷虽然不清楚前面变成了什么模样,不过既然可以让李宛诺顾不上这头,必然是闹得动静不小。季莫廷若是活着,什么都不会有问题,偏偏他死了,伤及性命,怕是李家同季家以后是不死不休了。李老太爷心里也特别膈应,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个死敌。 他在心里有些埋怨李蜜儿,这个四姑娘从京城来到阜阳,一路上晕过去好几次,很多次大夫都说救不活了,最后却偏偏活了下来,可谓是命极其的硬。 性子古怪,言语大条,但是就是这么个臭丫头,却不但惹得季家公子一往情深,连王煜那臭小子都被制住了。 蓝管事同老太爷又说了一些其他,大多是王家老太爷需要转达的话,最后落到了同李家四姑娘的婚事上。季家少爷原本被公主相中的事情一些大户人家都知道。所以蓝管事同王容对于季莫廷突然同李家定下了婚事,还旷课离京远赴阜阳的传闻略有所知。 只是季莫廷定下的是三姑娘,所以在他们眼里,只当是季家孩子真心喜欢李家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对方,并未想到是因为定错了姑娘。 蓝管事同王容在季莫廷后脚出城,一直是在路上,尚不知季莫廷在回京的路上丢掉性命。 李老太爷犹豫了片刻,直言道:“实不相瞒,现在季家二老爷就在我的府上。” 王容同蓝管事对看一眼,说:“还没来及恭喜您,听说贵府三姑娘定给了吏部尚书季大人家的莫廷公子,莫廷公子平时在国子监读书刻苦,为人性子柔和,定是三姑娘的良配。” 李老太爷苦笑一声,道:“哎,你们怕是刚抵达阜阳,还不请出现在的情况吧。季家的莫廷少爷前几日突然来到李府,扬言不会娶我家的三姑娘。” 王容一怔,诧异的说:“为什么会这样。哦,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传闻,季家这位少爷貌似被孜玉公主看上过,难道他们季家想借着李家敷衍皇家,然后再退婚么。” 李老太爷摇了摇头,说:“这事情说来有些话长。” 蓝管事上前一步,说:“烦请李老爷言明,我们老爷来时特意让小的带话,日后王家同李老家就是姻亲了,自然是能帮衬着肯定会帮衬着一番,不能任由季家欺负。他们想甩皇家的时候就上赶着来求亲,现在却是后悔了么。” 李老太爷目光清冷,道:“季家最初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他们家莫廷惹上公主的事情,所以心里有放弃这门婚事的打算。谁知他们家的莫廷公子,暗中却是对我家四姑娘情有独钟,所以,季家想求娶的是我家四丫头。” 王容倒是非常惊讶,看了一眼蓝管事,说:“竟是还有这么一番内里的事情么。” “嗯,然后我必然是不会同意的了。说实话,当时连三丫头的婚事都不想答应他们,后来见季家诚恳,就交换了三姑娘同莫廷的庚帖,并且送到了西菩寺高僧那里相看,当时的前因后果,西菩寺的大人们都可以作证。季家的人走时候都好好地,大家一副好亲戚的模样。” 蓝管事眉头皱了起来,现在王家打算同李家四姑娘做亲,若是扯出先前四姑娘是季家求娶的人,却没有娶给季家,是否有人会拿此事生事儿呢。其实关键点在于季莫廷身上,他可是被公主看重过的人,公主自然会搞清楚里面的缘由,岂不是会捅到后宫了。 王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然后呢。” 李老太爷观察着他二人的神色,道:“然后季莫廷就大老远从京城跑到阜阳,找上门来说退婚的事情,不过后来季家的人追来了,便把他带了回去。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王容同蓝管事同时眼睛睁大了一下,说:“什么意外。” 李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他太想不开了,再加上本就病魔缠身,糊里糊涂的掉下了山崖。” …… 这事情可就大了。 王容立刻在脑海里想了许多东西。他刚刚被皇帝借由二皇子身边的差事掉到了禁卫军,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让很多人眼热,不知道多少人想在此时给王家找点恶心事,若是季莫廷闹闹也就算了,偏偏是丢了性命…… 了解内情的知晓是季家长辈同意的婚事,没想到遭到了孩子那么强烈的反对。不了解的定是认为李家一女二嫁,或者是王家借着权势高涨,欺负人呢。 蓝管事也深知其中危害,季莫廷伤心欲绝可以理解,但是作为往日风评不错的世家子,跳崖自杀就有些诡异了。现在王才人在宫里树大招风,倒是难免会有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包括季公子的死,难道就真如表面所看到的么。 王容率先反应过来,说:“李老太爷,在下认为这事情里怕是有人为操纵。跳崖之说,怕是某些人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恶行,买通了季家下人编出来的吧。如今,见不得你我两家好的大有人在。” 李老太爷眼睛一亮,自然晓得王家此时的意思,他们两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必然是要同仇敌忾,这事情不能是跳崖自杀,必然是有谁故意栽赃陷害。 他低下头想了片刻,说:“王公子此言也有道理,但是我们李家因愧对先皇,不受皇上待见,若是京城有人提及此事,怕是还要王家在里面周旋。” 王容笑着点着头,道:“自然如此。” 咚咚咚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李老太爷同王容对视一眼,莫非前面季家有闹出了什么幺蛾子么。不过此时李老太爷已经得到王容的表态,晓得此事不管如何收场,都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王煜同蜜儿的婚事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 进屋子的正是刚刚离开的王管事,他额头渗着汗水,犹犹豫豫的俯□,说:“老爷,外面有人拜访,自称是远征侯欧阳穆身边的长随。因为小侯爷尚在路上,他是来下帖子的。” 李老太爷浑身一震,若说在漠北这个地界,欧阳穆身边的一个小长随怕是被阜阳郡郡守大人还更让人不敢得罪呢。 第57章 57 李老太爷同王家人都变得心不在焉起来,远征侯欧阳穆的人, 欧阳家同李家曾经可是不共戴天的官场仇敌,最后以欧阳家的完胜告终。出人意料的是,皇帝都嫌弃李家人了,欧阳家却在此时突然拉了李家一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如今更是登门拜访,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王荣和蓝管事打量着李老太爷的神色,镇国公好歹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老人了,难道李家尚有其他人不知晓的背景么。 李老太爷何尝不觉得惊讶万分,他自己还奇怪着呢,怎么欧阳穆的人会来登门李家,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吧。 但是不管如何,人来了,所以李老太爷同王家两个人心知肚明的搁下手头的事情。 王容先是向前一步,说:“那么晚辈就先去客房休息一下了。” 李老爷让管事送客,自个低下头想了一会对另外一名管事道:“快去将远征侯府上的管事大人请进大堂,然后吩咐厨房漆上王家带来最新的茶水,还有点心什么的都备好了,再分别包几个数量不等的红包,我看看情况再决定给不给,或者给哪个。” 片刻后,远征侯的管事被人带上大堂。他看起来年岁不大,模样清秀,身材瘦高,冲着李老太爷作了大揖,恭敬道:“小的给李老爷拜年了,我家侯爷正在京城回来的路上,让小的先带着年货送过来。” 李老太爷缕着胡须,急忙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臂,说:“管事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小侯爷百忙中还能惦记着老夫,老夫实感欣慰,怎么敢承您的孝敬。” “李老太爷多虑了,这不是小的孝敬,是我们侯爷的贺礼。李老太爷怕是有所不知,您帮了我们侯爷大忙了呢。” “大忙?”李老太爷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试探道:“老夫常年足不出户,倒也不曾知晓这漠北的地界有什么大事,不知道哪件事情做的合了咱们小侯爷心意呢。” 侯府年轻的小管事呵呵的笑了一声,眉眼上调,说:“李老爷有所不知,您府上曾经住着过的杨宇少爷,现在的监察使杨大人乃是我家小侯爷的兄弟。” 李老太爷浑身一僵,他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这事情会扯上杨宇。 这个杨家远亲,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先是宫里的看重,如今又是小侯爷的提携,为此小侯爷似乎还有前来拜访的意图,到底意欲为何。莫非杨宇死去的父母,曾经暗地里给皇家办事儿么,否则实在无法说得通他为何受到这些人的高看。 此次来到李府的远征侯身边的管事叫做徐洋,是欧阳穆身边一位年轻的小厮,因为脑子聪明,脆皮子利落办事稳妥而渐渐从众多小厮中脱颖而出,考虑到杨宇的事情暂且不适宜透露出来,欧阳穆特意挑了个聪明的家生子跑这趟差事。 李老太爷一时间无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位杨宇,来头不小,似乎又同王家敌对,而且对待蜜儿态度更是不一般,此时小侯爷突然派人过来,莫非有插手的意思么。 他的思路百转千绕,尚不及缕清楚便听到徐洋开口,笑道:“实不相瞒,三个月前杨宇杨大人便写信给我们家侯爷,因为他父母过世,家里直系长辈无一俱在,去年又曾和杨家宗族闹出极大的不愉快,所以央求我们家侯爷帮他同贵府提亲,恰巧我们侯爷正要归籍处理要事儿,便把此事拦下来,这不,让小的把庚帖都带过来给李老爷查阅了。” 李老太爷只觉得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这两日因为蜜儿,家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粥,他好不容易把王家稳住,说清楚来龙去脉,怎么欧阳家也要来添乱,最要命的还是给杨家的做亲。 欧阳穆再神通广大,莫非还要越过去杨家宗族,插手杨宇的婚事不成,这,于理不合呀。但是以欧阳穆的为人秉性,比这更不合理教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那么,李家此时此刻,要何去何从,要知道王容和王老太爷最信任的老管事,就住在府上呢。 李老爷心里犯难,却不敢在欧阳穆的管事面前露出半分,笑着说:“没想到我家四丫头倒是人人都惦记着,只是不知道小侯爷可否听说过我家四丫头的事情呢。” 如今季莫廷死了,这个消息若是传回京中不知道会引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 李老太爷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想置他们家于死地,所以才暗中做掉季莫廷,又或者季莫廷灯火燃尽,季家人心里很清楚,所以想着孩子既然早晚是死,不如借此机会卖给皇后娘娘人情么?借机搬到王家,毕竟很多人都清楚王家嫡长孙住在李家,是要同李家做亲的。 以一夜泛舟博大,季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背后是谁呢。 此时欧阳家介入进来,是真心为杨宇求亲,还是另有所图,甚至是故意和王家较劲也不可知吧。现在王家谁都不怕,皇后娘娘白氏已然生不出孩子了,自然是想保住王才人的子嗣,所以对王家颇为忍让,但是这种忍让在王才人生下孩子后可就不好说了。宫里唯独皇太后娘娘欧阳雪,是最不把王才人放在眼里的女人。 徐洋自然看出李老太爷的心不在焉,他好歹跟在欧阳穆身边,又私下里见过欧阳宇,自然晓得杨宇便是家里四公子,那么在徐洋看来,李家四姑娘早就是他们欧阳家的四夫人,管他什么背景呢,谁也别想闹出花样来。 他福了个身子,说:“小的本是从京城来,自然晓得季家公子同贵府四姑娘的渊源。”实则是欧阳穆特意命人调查出来的,就差把李蜜儿小时候同季莫廷的来往信函全部誊写出来了。 “哦?”李老太爷扬眉,表现出聆听的状态,实则是暗自思索。 “杨宇公子在我家侯爷的信函里明言,不管贵府四姑娘做过什么,他都是要求娶佳人,其他风言风语,杨宇公子都不在乎,我家侯爷又如何在乎呢,还请李老太爷抽空对下两个人的庚帖是否般配,待我家侯爷登门贵府,是打算彻底定下此事。欧阳家的诚意,届时会让李老太爷清晰可见。” 李老太爷微微怔住,眼前的小管事年纪轻轻,却扬着下巴,隐隐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咄咄逼人,似乎此事已定,他们李家该接着也要接着,不该接着还要接着。 混账! 但是这两个字现在的李老太爷不敢轻易说出口,要知道如今的先镇国公府李家可以安然无恙的在阜阳郡太平的生活,还要多亏了欧阳穆的特殊关照呢。 李老太爷沉默了许久,说:“管事大人的话老夫记住了,你车途劳累,还是先休憩一下,我命人安排了客房。” 徐洋立刻变了一番嘴脸,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李家好歹是靖远侯府未来四少夫人的娘家,他是不敢轻易造次的。不过在这漠北的地界,他们家侯爷就是天,万没有连个亲事儿都定不下来的道理,尤其是他们家四少爷,真是难得看上谁家姑娘,小侯爷定是对这件事情不容有失,他才会把话说死,省的李家人搞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 李老太爷望着徐洋客气的离开,心头越来越沉,刚刚同王家说好的事情,莫非是定不成了么。但是杨宇到底同欧阳穆是什么情分,欧阳穆执意替他做亲,是真的打算求娶蜜儿呢,还是另有所图。别再是他悔了王家,答应欧阳家后,发现是一场骗局,落得个两头空的结局,可就没意思了。 他的头突然有些疼,眼前晕了一下,整个身子跌坐在太师椅上,想他曾经赫赫有名的镇国公,晚年失节,欧阳家也就罢了,这季家王家可是他曾经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家,却一起把他逼到了此等田地。 “祖父,怎么那么半天不唤人伺候。”大姑娘李宛诺撩起帘子走了进来。他发现李老太爷面色苍白,喘着粗气,吓了一大跳,急忙跑过去帮他顺气,忧心道:“怎么了?远征侯府的人说了什么。” 李老太爷使劲叹了口气,放回过神,说:“大娘子,你老实告诉我,蜜儿私下同杨宇可是有过联络,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宛诺微微惊住,该死的,这事情难道被谁撞破,告到了老太爷这里么。 李老太爷见她目露惊恐的神色,摇摇头说:“靖远侯府的大公子,皇上拜把子的大哥,先帝亲封的少年大将军,远征侯要为杨宇保媒,定下咱家四姑娘,就是你那嫡亲的妹子,李宛茹。” “什么!”李宛诺嘴唇微张,彻底无法言语了。她千算万算,都不曾想过把杨宇这个失去父母双亲的孤儿同欧阳家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她喃喃地说。 “为什么?我又如何知晓,说是杨宇是小侯爷的兄弟,我早先让人查过杨宇,他父亲曾在河北的皇家围场做过养马的营生,若说杨宇同欧阳穆有何交际,便是那时候发生的吧。” “河北?是说小侯爷当年替妻子祖父守重孝的时候么。”李宛诺仔细回忆曾经了解过的八卦。 “怕是如此。但凡扯到小侯爷夫人的事情就没什么道理可言,谁人都清楚欧阳穆万事都听他妻子的,难道这里面还牵扯进过那时候的事情么,促使他决定亲自登门拜访,我哪里拒绝的了。” “若是赶紧定下同王家的婚事呢。”李宛诺犹豫的说。 李老太爷摇了摇头,道:“如何敢轻易定下,你当欧阳穆为何派个小管事打前站过来?季家的事情刚出来,他的人就到了,我若是敢此时同王家定下亲事,日后季莫廷的死就真要扣在咱们和王家的头顶上,朝堂上吐沫星子可以淹死人,平白无故得罪死了欧阳穆,十个王才人也保不住李家。” 李宛诺咬住下唇,心情百感万千,又莫名带着一丝窃喜。她心里知晓妹妹更偏爱杨宇一些,虽然她不待见杨宇,但是若杨宇真的和妹妹成了,祖父又认同,她必然是会希望他们幸福的。从她的想法里,自个是个和离妇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妹妹开心幸福,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李宛诺不由得苦笑了两声,每次看到妹妹躺在床上,她都会后悔万分,开始自我安慰,一点点接受妹妹喜欢杨宇的事实。只要蜜儿可以清醒过来,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什么家族,都不及蜜儿的幸福重要。 她的小蜜儿,真是火的烫手,应证了那句老话,一家有女三家求呀。 只是这三家,季家已经得罪死了,从此不共戴天,然后坐等着再得罪一家么。 李老太爷因为这事儿心神俱乱,一下子就病了。李宛诺憔悴不少,好在李蜜儿苏醒了。她听说蜜儿醒了,哭着就奔着小院子跑去,见到李蜜儿后一把抱住她,不停的大哭起来。 两个女孩的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个不顶事的,李宛诺和离后日夜思念儿子,用繁忙的家务麻痹自个,唯独身边还有个可爱的蜜儿陪伴着,若是蜜儿一觉不醒,她怕是也快撑不住了。 李蜜儿这几日灵魂在府里漂泊了好久,自然晓得都发生过什么。她扬起手,摸了摸姐姐的脸蛋,说:“姐,不哭了。我没事儿。”她手腕处的佛珠在窗外日光的映射下泛着点点光亮。 李蜜儿盯着佛珠看了一会,她身魂分离似乎就是这个佛珠搞的鬼,又或者,这玩意于她真的是有意义的么。季莫廷死了,他们之间是不是两清。佛祖常说是有因果,她心中的恨渐渐退却,替代的是浓浓的温暖。 季莫廷爱过她,她亏欠他,于是在她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他用同样的感情伤害了她。她曾经愤愤不平,要不是季莫廷这个臭男人,她何苦会落得个穿越时光的境地。 但是如今,她倒是想明白了,这一世若不是李蜜儿负了她,他又怎么会英年早逝。 前世因果,终是在此了结了吧。 李蜜儿真的释怀了,她的心底不再有恨,就连想起摔下楼梯前所看到的一切,也会一笑而过,学会宽容。 我们应该善待曾经辜负你,对不起你的人,因为或许,你上一世伤的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于是,现在没有任何负担的她是不是可以选择好好的去付出,去学会爱一个人了呢。莫名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杨宇傻傻的容颜,脸上一热,她怎么会想起这家伙! 李宛诺急忙吩咐丫鬟给李蜜儿烧水,她睡了太久,身上都是汗的味道。 李蜜儿也觉得身上太臭了,所以待水涵姐姐把水桶放好后,便轰走众人,自个迈腿走了进去,坐下来,感受着热水缓缓从身上流动的痕迹。水平面上,放满了花瓣,还倒入了李家特别制作的牛奶和蜂蜜调料,鼻尖满是香香的味道。 季莫廷的死起初带给了她巨大的震撼,后来她借着漂浮的灵魂混进了季二老爷的房间,这才晓得季莫廷根本就不是自杀。正确的说应该死于病痨,不过是宫里有人想给王家挖坑,借机炒作,季家也不想轻易放过李家和王家,不怕事情闹大,这才有了自杀的说法。 她心里略微好受一些,心里默默的祝福季莫廷投胎转世后,可以了解同她的孽缘,走一段幸福的人生。她在大脑清醒的片刻,似乎看到了季莫廷高瘦的身影,他冲她笑了笑,然后说,回去吧,天亮了,你就忘了我。 我们,都要好好地…… 唰的一下,李蜜儿眼眶莫名的发胀,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哎,她摸了摸手腕的佛珠,告诉自己要热爱生活,季莫廷,是寂寞停下来的意思么。 愿你也彻底忘了我,重启新的人生吧。 木桶里的水蒸气不停的往上冒着,李蜜儿感觉身体被暖暖的液体包裹住,整个人舒服极了,然后忍不住闭上眼睛,踏实的……睡了过去。 啪的一声。 她挥了挥手,却懒得睁开眼睛。 又啪的一声,有人用力的敲着她的后脑,李蜜儿懒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个的后脖颈正枕着木桶边沿,仰着头的目光里,映入的是杨宇英俊白皙的面容。 她愣了片刻,猛的想起自己在干什么,忍不住张开嘴,大叫一声。当然,她的声音没有发出来,杨宇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嘴唇,食指放在唇尖,做出了嘘的动作。 李蜜儿一下子让身子坐了下去,把肩膀浸入水里,露出一个红扑扑的脑袋,说:“登徒子地,你怎么进来的!居然看我洗澡,你不要脸。” 杨宇眯着眼睛,唇角轻扯,道:“你自个差点憋死自己知道么。” “那也不用你管!”李蜜儿生气的说,她的脸庞发热,考虑到肩部以下没有任何衣服遮体,整个人尴尬极了。好在水里都是花瓣,否则她真的可以为了清白自杀了。 杨宇双手环胸,靠着床架,扬起下巴看着李蜜儿,说:“你知道自个睡了多久么。” 李蜜儿发现他表情冷漠,不似往日里欢脱,撇开头,淡淡的开口:“半个月吧?” “好吧,自个也清楚睡了半个月,为什么会睡那么久,心伤?难过?痛苦?还是想追随谁而去?李蜜儿,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李蜜儿一愣,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杨宇大步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冷冽,道:“刚才又为何会难过的睡过去,眼角还流着泪,季莫廷就让你那么放不下么,他都死了,你还想闷死自己不成,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嘛?” …… 李蜜儿彻底无语了,她是否可以理解成,杨宇误会了。这家伙什么都不问就爱给人上纲上线的臭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 杨宇清冷的目光忽的沉了下来。 仿若一座古老的幽潭,沉静,深远,把她完全笼罩,让她无法呼吸。 他忽的就伸出手,粗糙的手掌附在她的额头,顺着额头发髻插入墨黑色的头发缝隙里,一下下缕着李蜜儿柔顺湿滑的发丝,道:“我若不敲醒你,你知道自个都沉水里了么。你知道,你差点就这么死了么,李蜜儿!” 他的脸一点点逼近李蜜儿,几乎要同她贴住,细长的眉眼深深的看着她,道:“远征侯身边的长随已经入住贵府,我请他帮我做媒求娶这门亲事。” 李蜜儿一怔,这事儿大姐姐尚未同她言明,不过她魂魄瞎溜达的时候倒是听说了。 “所以,别再想着什么季莫廷,一个死人,你信不信我把他坟头扒了。他让你不安生,我就让他做鬼也没法投胎。”杨宇几乎是一字字的陈述,有那么一瞬间,李蜜儿相信,他绝对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儿。 李蜜儿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 “不许为他皱眉!”杨宇强硬的命令道,手掌的食指不停的抚平她额头的褶皱。李蜜儿昏睡这阵子,他都快疯了,整个人茶不思饭不想的坐在小院子里的大树上,眼巴巴的等着她清醒过来。 一个季莫廷,就要了李蜜儿半条命么。 凭什么。 一个季莫廷,有他半分英俊?威武,家世好么。 但是李蜜儿喜欢他,是么。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收到大哥调查的所有资料的时候,心底仿若被刀子切割着疼的感觉。季莫廷和李蜜儿充满童趣温暖的通信,就像是一把长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他还要笑着对李蜜儿说,我,不介意。 他介意不起不是么。 他可以说不要李蜜儿么。 李蜜儿昏睡过去,他比谁都着急,没日没夜默默的守护在这里,就等着她可以睁开眼睛,然后骂他一句神经病。 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感情的事情,你喜欢人家多少都无济于事。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应该善待曾经辜负你,对不起你的人,因为或许,你上一世伤的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这么想,会不会心里会好过一些,然后学会宽容,体谅,一笑而过。 第58章 58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屋子里的烛火快燃尽了。 李蜜儿拍了下杨宇的手掌,说,“不要按我的头,疼。” 杨宇一听,更不乐意了,于是手指恋恋不舍的从她的发丝中抽出来,却捏住了她的脸蛋,道,“你真是气死我算了,偏偏我又不能把你如何,李蜜儿,你知道我又多烦你么。” 李蜜儿沉着脸,嘟囔道,“我又没求你追着我。” “你是说都是我犯贱么。”杨宇垂下眼眸,冷冷的说,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本来就是这样子么。李蜜儿在心里呐喊了两句,没有真敢说出声。 她盯着杨宇清冷的眸底,里面隐隐带着一股挣扎,她想起两个人以前也是总吵架,突然觉得没意思,率先松口,说:“好么,我不气你就是了。你也别生气了。杨宇大人,麻烦您赶紧离开这间屋子成么,一会水涵姐姐会进来换蜡烛的。” 这要是被人撞破,怕是指不定穿成什么样子。 杨宇心头忽的一热,他真是拿李蜜儿没办法。原本刚才还是义愤填膺,浑身到处弥漫着撒不出去的火气,怎么李蜜儿不过是柔声细语一句话,他就真想成全了她,二话不说的离开呢。 这种状态,太不正常了。 这是不是就是二哥常说的,被女人拿捏死了。 李蜜儿见他不说话,而是一个劲的盯着他,又张口道:“你还不出去等着水涵姐姐抓住你呀。” 这是在担心他么? 杨宇的怒火似乎彻底被熄灭,他随手拿了手巾擦干净了李蜜儿披散在木桶外面的长发,冷冰冰的说:“洗澡都被我看了,还敢想着别人么。” …… 这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吧。 她有时候觉得杨宇特别成熟,低调,稳重,有时候又觉得他幼稚的不得了,神经病。不过话说回来,她在世人眼里也属于异类吧。 昏迷了大半个月,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没一会,水涵果然进来换蜡烛,说:“姑娘,差不多了吧,水会不会凉了,奴婢帮您再换一祸水吧,或者是伺候姑娘直接更衣呢。” “起身吧,我不泡了,有点犯困。” 水涵点了下头,叫进来两个小丫鬟开始伺候李蜜儿穿上睡衣,上床睡觉。 “大姑娘说了,您刚刚清醒,身子骨虚,这几日还是多睡睡,补补元气吧。莫不是再遇寒风冻着了,或者因为家事劳累,所以但凡有事都不准奴婢禀告给您,就让姑娘踏踏实实的休憩。” 其实她现在真是无比轻松,身心健康。比前阵子健康多了,不过既然大姐姐发话,必然有让她避风头的理由,还是老实闷在院子里吧。 水涵前脚离开,李蜜儿刚刚钻进被子里,便感觉有个影子从屋顶跳了下来,站在了她的床边。 我靠,这人轻功了得呀,走路都不带出声的。联想到她刚刚居然在屋子里更衣,岂不是…… “杨宇,你刚刚是不是在房顶偷窥我来的!” 杨宇不屑的扫了她一眼,主动坐在床边,说:“不过是那么多日不见你,想看看你罢了。” 李蜜儿脸颊发热,道:“你说话真直接。” “那又如何,不是说既然拿你没办法,不如收了你,看你还能逃得出我手掌心么。”他言语说的咬牙切齿,似乎真是恨极了她似的。 李蜜儿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眉眼眯着,唇角维扬,一张清秀灵动的眼眸在昏暗的烛火下越发诱人心神,杨宇果然看痴了,心里更是气的不得了。李蜜儿对他的影响果然越来越大了。 前些时日,他给大哥二哥去信,说清楚了李蜜儿的情况。大哥告诉她,既然喜欢,便娶回家,其他以后再说。二哥却和他讲,莫要让女人爬到头顶上,否则就一辈子像大哥似的,无法翻身。 不过此时,他居然觉得,不翻身就不翻身了,若是李蜜儿能有大嫂待大哥半分,他也算是不翻身其所。一想到日后每日清晨,李蜜儿起身为他穿衣,束发,他的心跳就会砰砰砰的加速起来,真的犹如小鹿乱撞,宁可把一颗心撞的支离破碎,也不忍心舍弃这片刻间动心的感觉。 “你又在看什么,其实以后你有事儿直接通知外面即可,不要老私下来见我。这种不正当行为,我很为难的。让姐姐知道后,对你印象反而不好。”李蜜儿真心实意的说,她发现自个骨子里并不讨厌杨宇,甚至,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动心。 反正杨宇这么笨,傻,呆,还有点神经质,若是实在没人要他,她凑活和他过也能过下去。谁让她也是孤身一人呢,两个同样没有亲人,被外人当成另类的人相互取暖吧。 杨宇望着李蜜儿清澈的眼底,心头一暖,拍了下她的脑袋,说:“刚才还说我,现在又体贴我,你就是这么越来越烦人,才让我越来越放不下。” “切,你又胡言乱语,你才是越来越烦人呢。”李蜜儿不认同的反驳。 “你再说一遍?”杨宇抿着唇角,脸色吓人。 李蜜儿联想到已经是半夜,水涵什么的丫鬟怕都是睡死过去,她一个小女人肯定敌不过杨宇这个大男人,所以立刻示弱,说:“好吧,我也觉得我越来越烦人了。” 居然大晚上和你争执这些!后半句话李蜜儿知趣的咽回肚子里。 欧阳宇望着李蜜儿有火撒不出的委屈样子,莫名的心里开心,真想啃一口这张白嫩嫩的脸蛋,然后把她压在身下,努力的……嗯?他到底在想什么…… 欧阳宇浑身热了起来,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看他以后把她娶回家如何好好折磨。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他也算是从未缺过女人,更是各色美人不说见过上千,亦有数百,自认定力十足,怎么就栽在李蜜儿身上了,光是想想她甜死人的笑容,就恨不得成全她任何事情,哪怕是为了她去死。 还有那嫩滑的小肩膀,性感的锁骨,似乎只是在脑海里幻想一下,他便可以轻易的达到高/潮,这可真是不得了的事情。偏偏关于这种事儿,他还是不好意思同两位兄长请教一番。 只好大半夜自个忍着,或者是搬走房顶上的瓷砖跳进屋子里,好像现在似的凝望着她,看着她渐渐的熟睡,脸蛋上洋溢着沉静的笑容,然后胸口就会溢满了浓浓的满足感。 李蜜儿不清楚自己何时睡过去的,直到天亮了,窗外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了被子上,整个人好像在温暖的水里,到处荡漾着属于温暖的味道。 春天到了么。 李蜜儿傻笑了片刻,望着昨日杨宇那缺货坐过的床沿,莫名的摸了一下,似乎还有那人淡淡的青草香气呢。杨宇若是知道她早上起来,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他,会不会乐得美极了呢。 李蜜儿捂住唇角,她,是不是真的有点点,喜欢杨宇么。 “蜜儿,快起床,今个是骆家三娘子的生日宴会,她老早就邀请了你。后来因为你病了,我就给推了,后来你醒了,我不打算让你去,但是近来关于季家公子死的事情传的越来越邪乎,更有不要脸的人说你和他私奔了,所以祖父决定,让二伯母带着姑娘们一起出席,包括三丫头!我们李家在这件事情上行的当做的正,三丫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的。别以为咱家京城没人就可以任由季家乱说了。” “哦。”李蜜儿倒没有李宛诺的气愤,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呗,谁在乎就是输了。 李宛诺气哄哄的出现,留下了两个化妆丫鬟伺候,又气哄哄的扬长而去。她处理繁琐家事,经常接触外界,怕是谣言必然不止这些吧。 李蜜儿近来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好多,更多了几份我见犹怜的模样。她本就生的艳丽,稍微装扮一下就变得光艳动人,如同尤物。春天到了,服饰极好搭配,淡粉色的抹胸长裙衬托的她越发高挑纤细,中间围着一圈深粉色腰带,正好束住了她的蛮腰。 李蜜儿望着镜子中的自个,第一反应是,哎呀,待会杨宇见了她,会不会又气到了。至于生气的原因,她也想不出来,但是那家伙不是每次都莫名生气么。 一大早上的,她想他生气干什么…… 三姑娘李宛宁也精心装扮一番,她其实也好看,不过多了几分英气。她穿了一身素色长裙,挺直了腰板走进小院子,冲李蜜儿说:“上次大骂你一顿,我回去想了好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蜜儿一怔,心里反而多了几份愧疚,道:“三姐姐,不说了,我不提过去的事情,好么。” 李宛宁点了下头,说:“我本就不喜欢季莫廷,只是觉得落了面子,无处发泄,就迁怒于你。” 李蜜儿一把揽住她的胳臂,故作撒娇道:“三姐,求你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啦。” 李宛宁羞涩的笑了,头顶上暖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李蜜儿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大姑娘李宛诺进来催促他们,见两个人和好如初,顿时欣慰的说:“蜜儿,糖糖,你们真是长大了呢,我还以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从此伤了和气。” 李蜜儿浑身一僵,糖糖。她诧异的看向李宛宁的脸庞,平日大家都习惯性称呼她的大名李宛宁,倒是没想到,她的小名叫做糖糖。记忆仿佛是暴风雨扑面袭来,前世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真是有因有果,季莫廷和糖糖…… 李蜜儿亲切的依偎过去,紧紧的搂了一下李宛宁的肩膀,说:“三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造化弄人,你总会遇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 李宛宁一愣,李宛诺也惊讶的看过来,道:“蜜儿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李蜜儿憨憨的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宛宁,轻声呢喃:“我们都一定会幸福的。” 李宛宁虽然觉得李蜜儿神神叨叨,不过似乎也倍受鼓舞,握了下拳,说:“我娘亲说会帮我再寻一门亲事,我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会幸福的。” “恩,不放弃自己,努力的寻找幸福。”李蜜儿自个都快被自己酸死了,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姐妹们难得和谐的一起出门,天空如同白玉,洁净无暇,暖暖的阳光披洒在众人的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李蜜儿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唇角轻扯: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会在这个世上活的很好,努力的寻找属于我的幸福。 放下了,真的,前世的一切都放下了。 骆家三姑娘的生日宴会可谓极其浩大,周围但凡有脸面家里的姑娘们都出席了。李蜜儿家世背景比较复杂,在人群里并不讨好,却备受骆家三娘的看重,她给了李家几位姑娘最上座。 李蜜儿亲手绣了荷包,样式新颖,采用了现代抽象派的一些想法,乍看似乎不太好看,却忍不住让人看第二眼,所以骆三娘非常喜欢。 午饭后,骆三娘拉着李蜜儿在院子里散步,李蜜儿也不清楚为何骆三娘偏爱同她单独在一起,但是想到对方身份,又是个姑娘,她没道理害怕什么。 四月的天气,晴空万里。池水里的鱼儿游动着,荷花亦冲破水面,亭亭玉立。 “蜜儿,你喜欢阜阳郡吗?怀念不怀念京城呀。”骆家三娘子率先开口,倒是真把李蜜儿问无语了。京城,什么样子呢,她都没见过呀。 “还好吧,我家的境况三娘子应该是清楚的,说不上怀念与否,总之现在的生活还好。” “是么?前阵子季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难过吗?”骆三娘垂下眼眸,还是问了出来。 李蜜儿皱了下眉头,道:“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不管是对方是季家,或者是不认识的骆家的人,听说过都会惋惜吧。怎么,三娘想问我什么就直说吧。” 骆家三娘子捂嘴笑了一声,说:“蜜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你家要同王家定亲了是么?” 李蜜儿蹙眉,道:“谁说的,我都不晓得。再说什么亲事,都是媒约之言,父母之命,做小辈的哪里敢胡乱说呢。”她想提醒骆家三娘子这话不合适在他们之间讨论的。 偏偏骆家三娘子似乎没理解,直言道:“蜜儿,亏我当你是好姐妹呢,怎么,这全阜阳郡都晓得的事情,你还跟我瞒着。谁不清楚近来颇得皇上提携的王容大人就在你家府上呢。他本都快到了任期上任期限,却耗在你家,必然是事关重大。” 李蜜儿不傻,自然感受到了骆家三娘子不停的试探,几乎是宁可惹得她讨厌,也要逼出什么。她有些纳闷,为了引出她的话,索性接话道:“怎么说呢,可能是有这方面的意思吧,不过我祖父尚在考虑中,王家日渐兴起,倒不是我们李家高攀的上的了。” 骆家三娘子眼睛一亮,说:“莫不是除了王家,你祖父还看上了谁家么。” 李蜜儿吸了口气,略有些反感,怎么感觉骆家三娘子套话的目的是为了说杨宇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转过脸不想同她继续深谈,道:“这里人烟稀少,咱们往回走吧。” 骆家三娘子嗯了一声,却是故作哀叹,道:“你知道么,我祖父也想把我定给王家的人呢,所以我才会多问你几句,你千万别多心,我对王煜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祖父却说,如果王煜不成,就招婿杨宇,我就有些害怕了。你听说过么,杨宇杀过人,而且为人轻佻,极其随便。我偷偷拜托大哥调查此人,发现他真是花心的名声在外,漠北最有名的青海楼艺妓梅晓晓都是他的红颜知己呢。” 李蜜儿一怔,胸口莫名的疼了起来,一度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骆家三娘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还有,他还是漠北很有名才女,画作大家兰小依的入幕之宾哦。当初他喜欢人家兰小依的时候,日日守在兰小依家门口,求得一见,后来据说是得到了兰小依身心,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连个理由都没有给出,兰小依至今还在等他呢,可见此人喜欢谁时候是全身心投入,一旦得到便不会再珍惜,毫不犹豫的扔掉。所以我才问你这些,是想告诫你,王煜比杨宇靠谱,至少家里有人牵制,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而且也不曾花名在外。” 李蜜儿大脑嗡嗡作响,她倒是不知道,杨宇还有如此多的前科。 这个混蛋!居然还敢来招惹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心里难过呢。刚想要好好的去喜欢一个人,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值得么。 她该相信骆家三娘子么,可是骆家三娘子骗她有何好处,回想起杨宇强吻她的那个夜晚,分明是手段娴熟,动作熟练! 李蜜儿咬住下唇,心脏揪着发疼,这个该死的杨宇。 她根本不清楚骆家三娘子的生日宴是何时结束,她又是如何回到家里的。 即便她不停的麻痹自己,还是不甘心的拜托姐姐,派人将兰小依还有梅晓晓查了一遍。 结果是,他们居然真的都和杨宇的在一起过,并且就是杨家的这个杨宇。据说兰小依听说杨宇现身后,还托人来寻过他呢。 李蜜儿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肩膀颤抖着,完蛋了,她似乎是真喜欢上了那个混蛋。 入夜后,杨宇如同前几日般嬉皮赖脸的从房屋顶端跳了下来,坐在了李蜜儿的床边,戳了下李蜜儿的脸蛋,说:“醒醒,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李蜜儿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偏开头。 杨宇微微怔住,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故意不理我么,气我很有意思?” 李蜜儿咬住下唇,心里不痛快极了,她啪的一声拍开杨宇的脸蛋,道:“我累了,你能不能出去别烦我,我想睡觉。” 杨宇这辈子第一次被女人打脸,但是他偏偏没法和她生气。 那道冷漠的目光刺痛了他一下。 杨宇蹙眉道:“蜜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睡觉,拜托你能不能别老这种时候来打扰我,我真的很累了一天。”李蜜儿撇开头,冷冰冰的说。 兰小依,梅晓晓,呵呵…… 杨宇望着突然变得陌生的李蜜儿,不由得垂下眼眸,浑身散发着一丝清冷的气息。 第59章 VIP59 这臭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欧阳宇真是对李蜜儿咬牙切齿,心里气得不得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前几日明明两个人还好好地,今天完全变了个模样。莫非真应了二哥那句老话,女人宠不得,宠多了就会蹬鼻子上脸么。可是该死的,他就是巴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然后看她展开笑颜,憨笑着。 李蜜儿很想扯住杨宇的耳朵大声斥责,却又不想让他觉得她在乎他。喜欢人真是个麻烦事儿,尤其是在明确对方有那么多过往历史的时候,李蜜儿真的快膈应死了。 她想独自冷静的待会,说:“我有些事情需要想一想,最近你和我最好不要见面了。况且家里事儿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归是不好的。” 欧阳宇一听,立刻跳脚。他是什么人,欧阳家有两个大哥哥罩着的小公子,虽然后来被欧阳穆以历练之名丢入军营,却也是天之骄子,除了他亲大哥敢历练他,谁真敢拿他怎么样。当时欧阳家还被镇国公府压着,尚且如此,现在欧阳家权倾滔天,更没人敢在欧阳宇面前多说半句了。 欧阳宇怀疑又有谁在李蜜儿面前多说话了,莫非即便是大哥出面依然保不了这本亲事儿不成,李家老爷子另有打算,所以才让蜜儿又疏远他么。 他本不是好性子,如今被李蜜儿磨的没脾气,骨子里依然霸道孤傲。他见李蜜儿转身懒得看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怀里。 李蜜儿吓了一跳,说:“你干什么!” 欧阳宇扬起下巴,咬着唇角,把她按在自己怀里,胸口处莫名的揪心果然缓解片刻。李蜜儿简直是一抹良药,可以轻易治愈他的不舒坦。 李蜜儿有些慌乱,她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不过并未被谁强迫过,尤其是这可是古代。别说拥抱,就是拉个手便名节尽毁,众口铄金。她回想起那一日的强吻,担忧道,杨宇不会又要来强的吧。 欧阳宇力气大,两只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腰,弯□子,下巴贴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蜜儿,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李蜜儿愣住,他那么用力的板着她的手,声音却十分低沉,一时间好像个痒痒挠似的不停扫过她的胸口,原本的怒气似乎少了一些,可是一想到杨宇曾经那些破事儿,还是会受不了的厌烦。 “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你若不说,我就这么待着,大不了把你们家所有人都招来……”欧阳宇下狠心了,反正他大哥没几日就到了,谁也别想在他和李蜜儿的事情上浑水摸鱼。 李蜜儿挣脱不了,欧阳宇索性把脑袋埋入她的头发里,轻声说:“蜜儿,我都想你了。” 什么跟什么…… 李蜜儿脸上一烫,这家伙果然是不按常理打牌的人,一时间失措的咬牙道:“别闹了好不好!你怎么每次都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就动手动脚,为人也太随便了吧。” 欧阳宇胸口一紧,他随便,他这辈子还真没强迫过哪个女人,从来都是一众美女倒贴的。他也不知道哪个神经不对,才会同李蜜儿纠缠在一起,偏偏,他每次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李蜜儿想了一会,索性直言道:“好吧,你先放开我,我就同你讲话。你若是不放开我,稍后如果让谁看到,我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你。” 欧阳宇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给两个人之间留下点余地,不把李蜜儿彻底惹毛了。他松开手,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站直身子,道:“你说。” 李蜜儿咬住下唇,说:“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是继母王氏,除了王氏以外,父亲还有几个姨娘,这不现在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前几日纳了伺候笔墨的绿袖。” 欧阳宇怔了半天,竟是没明白李蜜儿要说什么,只是见着蜜儿的薄唇一张一合,心头一紧。 “你说这世上凭什么女子对男人从一而终,男人却可以随意纳妾呢。” 欧阳宇一惊,,皱眉道:“你家长房子嗣单薄,所以才会纳妾吧。” 李蜜儿一听,冷哼道:“都是借口。喜新厌旧,饱暖思/淫/欲罢了,什么子嗣丰富。” 欧阳宇愣住,不由的笑了,说:“怎么,你父亲纳妾你把气撒我头上了么。”他想了一会,说:“莫不是你怕我日后纳妾?吃醋了么。” 李蜜儿没说话,认真道:“我不会吃醋,只会沉默,放弃你。你知道么,有时候对于女子来说,哀莫大于心死,男人既然不检点就是脏了,我只会觉得恶心。” 欧阳宇蹙眉,他见李蜜儿的表情果然冷若冰霜,一副淡漠的样子。没来由的,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楚的恐惧感,说:“既然如此,不纳妾就是了。” “不纳妾就成了吗?”李蜜儿摇了摇头,说:“纳妾不过是行事。我且问你,若我和你在一起,同时又和其他人发生关系,你会怎么想。” 欧阳宇脸都快绿了,这个想法不过是出现在脑海里片刻他就会受不了,必然会让人宰了这对奸夫淫/妇啊,若对方是李蜜儿,他的心脏处一疼,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放生。 李蜜儿见他沉着脸,就清楚杨宇生气了。不过,生气就生气,谁让他历史丰富,活该。李蜜儿前世是富家小姐,生的漂亮,又被众人宠着,男人都是裙下之臣。唯一被忽悠了还是妹妹呛的墙角,这事儿说出去实在是丢人现眼。她其实挺无法理解,怎么很多现代女人穿越到古代一下子就成了古代小姐,连三妻四妾都可以认同,那前世十几年的新时代女性教育似乎白学了么。 床侧的位置岂容他人惦记。 或许李蜜儿是死过一次的人,她反而不惧怕死亡。她虽然愿意好好活在古代,但是绝对不可能憋屈的活着。好好活,就要活的畅快,痛快,否则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若是你不爱我了,那么就滚蛋,咱两谁都别耽误谁才是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若是难过,就放声大哭,昨天觉得伤心欲绝的事情到了今天就成了往事,到了明年都成为故事,这世上真没什么过去的坎。 欧阳宇真没想到李蜜儿在这件事情的想法如此古怪,他忽的有一种眼前的女孩子似乎离他很远,遥不可及,触摸不到的感觉。一时间慌了心神,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大步走了过去,右手攥住她,似乎如此,才会觉得踏实。 李蜜儿并没有同他较劲,直言道:“你看,你脸色都不好了,必然是无法接受一女二夫对么,那么凭什么女人就必须接受呢。我思来想去,我这人性子差,走过阴曹地府命硬,未必做得了贤妻。所以,若是谈婚事的话,必须同男方立下契约,从今往后,他是我的人,不许碰除我意外任何的女人,连想都不能想,一经发现就和离。同样,他若可以做到,我必定以同样的心境回报他,做到眼里心里只有他,只惦记着他,念着他,同他生死相依,白头偕老。” 欧阳宇真的有一瞬间被震撼到了,不过听到最后,如果蜜儿眼里心里只有他,只念着他,同他生死相依,似乎也不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可是偏偏你犯了我的忌讳,画作大家兰小依同你什么关系?你既然当初那般喜欢她,如今却弃之如敝履,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吧。” 欧阳宇懵了,谁知道什么兰小依,黄小依啊。 李蜜儿见他一脸无辜,冷哼道:“别装了,我们家再怎么样也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事儿姐姐亲自派人去确认过,杨宇,你原来也做过痴情种儿呢。” 欧阳宇低头沉思,脑子里努力回忆曾经记得起的事情,这似乎是杨宇的风流债啊,如今倒是一股脑扣在他的脑袋上了。他不是杨宇,他痴情个屁啊。 “我……”他刚要解释什么,立刻闭上嘴巴,欧阳宇虽然没做过痴情种,名声却还不如杨宇呢。他看来真要好好回去收拾下烂摊子,曾经遇到过谁,碰过谁,做个明细整理一下,然后让人赶紧该处理处理,不可以留下一点后患。 他不想被李蜜儿嫌弃脏…… 李蜜儿见他沉默不语,心里纠结死了。她既希望他解释几句,又不停的告诉自己,他可以抛弃别人,难道不会抛弃你么。杨宇追求兰小依整整一年多,比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可见此人是个见异思迁的混蛋。 李蜜儿甩甩头,虽然她不可否认对杨宇有些好感,初听他过去这些事儿还觉得挺难过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嫁给这种时不时痴情的男人,还不如嫁给冷血动物,至少大家可以靠着利益维持婚姻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进入收尾阶段。不会再断更了。 第60章 VIP60 夜色渐深,烛火跳动的余晖映衬在欧阳宇英俊异常的面容上,阴暗不明。李蜜儿把话都说出来,心情反而舒畅起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话说回来,她才十六岁都不到的年龄…… 欧阳宇定定的望着李蜜儿,突然说:“不就是成亲前立下约定不纳妾么?这有什么,别说纳妾,遇到你以前我连成亲都没想过,那么不纳妾就不纳妾呗,不过你也必须像你说的,心里眼里只许念着我一人。” 李蜜儿蹙眉,道:“你没明白我刚才说的话么,除了成亲前立下约定外,你以前的历史我接受无能,据说兰小依还来找过你,我可不希望日后未来的夫君突然冒出个私生子来。” “私生子?”欧阳宇似乎对这三个字有些纳闷。李蜜儿急忙捂住嘴巴,想了半天,说:“就是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庶子庶女吧,什么的,多恶心人。”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欧阳宇无语的望着她,陷入沉思。 良久,道:“我明白了。”他说完这些话后深深的看了李蜜儿,转身离开。 兴许是他走的果决,反倒是李蜜儿吓了一跳,不过杨宇这人总是神出鬼没,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她也习惯了。 李蜜儿换好亵衣,上床睡觉,脑子却有些放空,心里莫名的空落落的。 她怎么了,莫非还会觉得舍不得么。 翌日清晨,长姐李宛诺一早就进了屋子,说:“蜜儿,你起了么。过几日贵客登门,祖父让好好收拾一下家里。王家的人,京城季家的人,都入住了客房,祖父说这两家人估计也想见下贵客,怕是会住一段时间呢。” 李蜜儿一听就懂了,欧阳家老太爷的爵位是靖远侯,未来袭爵的是他大儿子,可惜偏偏他大儿子一家并不出彩。反倒是嫡出二儿子家三个孙儿跟拧成一股绳子似的,是当今欧阳家实际掌权人。 嫡出二房长子欧阳穆已经独立门户,封侯拜相,只娶了一位妻子是当朝唯一的铁帽子公爷家嫡出子嗣。两个人夫妻恩爱,子嗣旺盛,膝下有三位小公子。 这位远征侯欧阳穆年轻时就凶名在外,成亲后居家过日子跌破众人眼界儿。当然,最让人佩服的是他早期对六皇子的感情投资,在六皇子被先帝扔到漠北的时,基本上是被欧阳穆拉扯大的。宫里四皇子,五皇子,二皇子经历十余年互抖先后失败后,最后六皇子直接回帝都登基,胜利来的很容易,原因无他,六皇子是先帝唯一活着,身体健全的男丁。 夺嫡大戏以狗血的结局收场,欧阳穆是最大受益者。六皇子更是同欧阳家三兄弟比嫡亲哥哥二皇子还要亲近。人人都知道靖远侯府如今功高震主,皇帝暂且却没有动欧阳家的模样,怕是这事儿要留给他的后代来完成了。 这就好像亲爹亲妈在世的时候你总要给兄弟留条活路吧…… 在李蜜儿心里,欧阳家真可谓是权倾滔天了吧。她没去过京城,对皇家完全无概念,倒是天天听人家提起欧阳家,仿佛这家就是天,谁让她住在阜阳郡呢。说到底阜阳郡是欧阳穆封地,连郡守大人都是给他当官呢。 季莫廷的叔叔这几日也不太闹腾了,李老太爷怀疑季家就是故意找王家麻烦,说到底最终目标是宫里的王才人。眼看着王才人即将晋级,不巴结王家反倒是添乱的必然是已经另寻金主儿。这年头在宫里的金主儿捅破天那么几位,太皇太后李氏,皇太后欧阳氏,以及同太皇太后李氏有血缘关系却关系一般的皇后白氏吧。 李蜜儿总认为这些离自己太远,其实她姐姐和祖父根本没必要去惦记,无奈他们曾经站在高处,心里还是不甘心吧,所以总盘算着有一日可以东山再起。 李家二姑娘已经出嫁,三姑娘李宛宁因为季莫廷的事儿不爱出屋,性子变得沉闷下来,大家不爱勉强她做什么。李蜜儿闲着无事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杨宇的模样,她索性用忙碌的差事儿打发日子,主动帮姐姐承担了大部分府上的活儿。 但是没几天,李家又出事儿了。偏偏此时府上住着王家和季家的人,老太爷想捂着都捂不住。李宛诺和蜜儿的继母小王氏,衣冠不整的从秦家表弟的屋子里出来,被人看到了。偏偏看到的人还不是他们府上的丫鬟,也不是王家和季家的人,而是经常登府送猪肉的一位姓黄的平民。 老太爷查了黄家祖孙三代都没扒出背景来,莫非真的是一场意外么。 可是这位姓黄的男人看到了吧并没说什么,而是酒后失言先在自己村里传了出来,于是流言自下而上,待传到李府的时候,基本是满城皆知了。 有人道,这小王氏轻贱,怕是见娘家势起,所以肆意妄为。 也有人说,李家大厦倾倒,也只能容忍王氏如此。 总之这种事情的发生实在太符合家道中落的李家了,大家都爱落井下石的嘲讽着,根本没人去怀疑真假。但是无疑,这桩丑闻,直指李家大房一脉和京城王家。 若是传到了京城,怕是又给宫里的王才人扯后腿了吧。 小皇子没生呢,就嚣张成如此,待日后立功生下子嗣,在名分上给了打压一番的理由。 李蜜儿倒不觉的有多丢脸,王氏又不是她亲妈。不过说句大白话,就冲她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故作落魄贵公子在书房搞丫鬟的男人,被戴绿帽子挺活该的。小王氏还真挺漂亮的,但是她那个表格秦氏可不是傻子,会任由她衣冠不整的从房里出来么。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小王氏投怀送抱,被秦氏拒绝了…… 唔,这种可能性极大啊。可怜秦氏人言可畏,被人说成了勾引有夫之妇的西门庆…… 李蜜儿想起了那位刚刚丧偶的俊秀公子,真是倒霉催的,碰上了她不过脑子追求真爱的继母。李宛诺本就是和离的身份,这事儿对她并无影响,倒是蜜儿,怕是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是考虑到现今蜜儿一女几家求,她也就云淡风轻的不去计较了。 正好借此机会把王氏休了…… 李老太爷犹犹豫豫,若是此时李家把王氏推出去,京城王家表面不说,搞不好还怀疑李家有问题呢,最差也只能是和离,虽然有些委屈大儿子了。 而且就算是和离,风口浪尖上却不能做,要不然当成笑谈传到京中,明摆着王才人最没面子,嘴上不说什么一心安胎,待日后真生了儿子,可不是亲家变成仇家了。 于是李宛诺雷厉风行,把一干传闲话的奴仆彻底教训一顿。秦家表弟比李家还忍辱负重,在王氏弟弟王容的施压下,竟然承担下来勾引有夫之妇的恶名。 于是故事立刻大反转,变成秦家表弟佯装生病引诱表姐来探病,同时对表姐王氏行为不轨,王氏奋力反抗,不堪被辱宁可被人误会衣冠不整立刻逃脱也绝对不能让秦氏得逞。王氏成功逆袭成了贞洁烈妇典型代表,一时间阜阳郡百姓又有了话题可聊。他们才不管事情真假,一个个仿佛知道真相似的互相八卦大户,一切都是酒后谈资罢了。 说到底,这事儿会闹得那么大,还是因为王氏算是王才人的姐姐,岂不成了皇帝的小姨子。但凡涉及皇家的事情,聊起来都多了几份神秘感和令人期待。 李蜜儿感叹在古代出人头地太难了。出身高被众人仰慕居然是合法的事情。秦家同王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宫里王才人过的不好,大家谁都没好果子吃,所以如此看来,秦家表弟必然会承担一切后果。同时,大房老爷不甘示弱,又纳了两个年轻美貌的丫鬟做姨娘。 去年年底收入房里的绿袖被查出怀胎两个月了,李蜜儿真是发愁,眼看着快十六了又要有弟弟妹妹出生了。大房子嗣单薄,为了给绿袖安胎,李宛诺做主将她安排到了她和蜜儿旁边的院子,多陪了几个小丫鬟盯着她,省的王氏别先是红杏出墙,再闹出残害李家子嗣的丑事。 如今李家生活已经比一年前好上许多,大房夫人不做脸,二房夫人是庶子媳妇,三房儿子夫人是过自己小日子的性子,所以李老太爷渐渐扶植和离归家的李宛诺上位。日后李蜜儿再结下一门好亲事儿,更巩固大姑娘的地位。 至于大房老爷,衬着身子还不错多临幸几个丫头,生下庶子,由大孙女儿李宛诺照看便是了。 最近李家烦心事儿太多,远征侯又即将来访,李老太爷身子虚弱不少,算是彻底决定不再指望家中儿子,彻底将李家委托给大姑娘了。 一个多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远征侯抵达阜阳郡,连去郡守大人那里面子上该走一道的程序都没有,就匆匆忙忙直接光临李家,而且是携家带口的一家五口都来了,跟走亲戚似的。 李老太爷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心里更觉得惊讶,这远征侯对杨宇的看重未免表现的太刻意了吧。 第61章 vip61 李蜜儿一直很好奇远征侯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在古代让身居高位的丈夫坚持一夫一妻独宠多年。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远征侯欧阳穆年轻时候就非常洁身自爱,从不曾听说过绯闻,一心一心在军中为国效力,一把年纪才同镇国公府的嫡女定下亲事,二十多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姐,镇国公府同咱们家都是铁帽子爵位么。”李蜜儿一边装扮,一边问刚刚进屋子的姐姐。 李宛诺点了下头,说:“不过先帝时期,镇国公府落败了,有人借着打压镇国公府想要同时摘到所有罔替的爵位,所以当时镇国公府的境地并不好。” “那么远征侯夫人也算是同欧阳家有缘分吧。” “是啊。”李宛诺微微有些感叹,目光游离起来,说:“尤其是当时欧阳穆已经位居高位,他夫人祖父去世,竟是不顾及欧阳家长辈的阻拦,请了丁忧去和夫人一起守孝三年。” 李蜜儿一怔,道:“这位小侯爷真真是痴情之人呢。” “说起来倒是个不顾及世俗偏见的主儿。如今居然会为杨宇保亲,倒是不清楚欧阳穆到底看上杨宇哪点儿,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欧阳穆既然来了,若是提出为你做亲,怕是谁都没法拒绝。好在蜜儿,你本身也是更希望嫁给杨宇的吧。”李宛诺温柔的看着妹妹,眼底居然带着笑意。 李蜜儿好惭愧,昨个才和杨宇吵完,她现在竟是哑口无言,神色恍惚。她能说现在不想跟杨宇了么,宁可和王煜在一起,至少王煜没那么多复杂的过去呀。 不过每次想到彻底不再见杨宇,心里会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舍,莫非,她真的动心了么。 李蜜儿这头妆扮还没彻底弄完呢,外面就来人传话,远征侯一家人都到了,目前在主屋由李老太爷接待着。王家,季家,秦家的男丁一起陪着,妇人们则是在后堂陪着侯夫人。似乎是听说侯夫人喜欢女孩子,每家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一时间李家上下丫鬟们忙的脚都落不下地。 没一会,二伯母带着几位李家姑娘一起出现在蜜儿的院子里,大家打算一起走过去见侯夫人。李蜜儿神色淡定,倒是其他人比较紧张。 “宛宁姐姐,宛茹姐姐,你们说侯爷夫人长什么样子呀。”最小的八妹妹李宛兰犹豫的开口。 “必然是美人儿呗。”二房庶出五姑娘李宛柔接话道。二房嫡庶立场鲜明,因为庶出三男是现在李家所有子嗣里最出彩的人物,所以庶出的两个女孩对待嫡出姐妹们不卑不亢。毕竟现在李家不再是公府人家,随时可能会出事儿,到时候指着谁翻身还不一定呢。 李蜜儿心知稍后侯爷夫人必定会最关注她,她今日装扮的并不出彩,淡粉色的长裙,浅绿色的束带,头发也是一个普通的月牙髻,留了点发帘,尽量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一些清秀佳人的感觉。 众人来到后院,先是被侯府丫鬟拦住,通报后方得以见侯夫人。 李蜜儿被二婶婶拉着走在前面,一屋子莺莺燕燕待他们进来都小声下来。 远征侯一家登门李家,很多人已经从李家几位老爷拿或多或少知道了消息,暗道这李家四姑娘经过几次大难,倒也变得不俗。先是季家公子独自千里求亲丧命,后是王家求嫡长孙媳妇,现在连一想远离是非,不问世事的欧阳穆居然都出现了。 不管李家四姑娘嫁给谁,日后都必是有品级的官家夫人,所以大家沉寂了一会便又开始在侯夫人面前热情洋溢的夸起了李蜜儿容貌气质。 李蜜儿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脸,小心翼翼去瞄侯夫人梁希宜。这位侯夫人到时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眼角似乎始终带着笑意,目光却隐隐透着疏离淡漠。模样靓丽,服饰淡雅,倒是盯着她的视线里隐隐透着几分认真的打量。 梁希宜点了下头,说:“这是四姑娘么,你来我这边坐吧。” 李蜜儿一怔,按照往常的思路走不是该先仔细盘问一下么,如今就让她坐在身边啦。她看了一眼大姐姐,然后上了主坐,挨着侯夫人。 梁希宜歪着头看了她一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别致的绿玉镯子,十分通透。她亲手套在了她的手腕处,道:“宫里人送的,常年带着对年轻女孩身体有好处。” 李蜜儿受宠若惊,羞涩的道了谢,心里却念叨,这位侯夫人做事儿可真是直接呀。 众人看了心中了然,表现的这般明显大胆,不是势在必得是什么。不过欧阳家想去做成的事儿,着实无人敢说个不字。 大家碰不到李蜜儿,便调转矛头,越发巴结李宛诺。不曾想,曾经欧阳家的眼中钉李家,落魄后竟是可以和欧阳家相处和睦。 梁希宜有三个儿子,老大呱呱和老二多多甩开外面的小伙伴们冲进院子里想要看看未来的四婶。呱呱如今八岁,隐约有大孩子模样,模样继承了欧阳家的俊美,才一进屋子,还没看到李蜜儿呢,就先被一众女眷们盯上。 梁希宜示意嬷嬷们把孩子带出去,自个则贴着李蜜儿耳朵说:“这几个孩子同杨宇关系好,所以对蜜儿都十分好奇呢。 李蜜儿脸颊通红,她怎么就没听说,杨宇同欧阳家关系那么好呢。李蜜儿这头疑惑着,主屋处,欧阳穆倒是大大方方同李老太爷私下摊牌了。既然做亲,早晚都会知晓的事情,而且李家应该会死命扒住欧阳家的,所以倒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更何况欧阳穆自身同李家有些渊源,正愁没机会拉扯李家一把,如今倒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 李老太爷想过很多种欧阳穆帮杨宇的原因,唯独没料到杨宇根本就不是大家知道的杨宇这一点,更没想到,不是杨宇也就罢了,居然是欧阳穆嫡亲的弟弟,欧阳宇。 他仔细回忆着,欧阳宇,在欧阳穆进京那年彻底接替欧阳穆参军,性格直爽,略有脾气。但是他常年在军中,倒是极少有人见过他。新帝继位后,欧阳家担心功高震主,欧阳宇多次申请调职,终于在去年离开掌权位置,调入闲职。如此说来时间上倒是对的上了。 欧阳穆见李家老太爷皱着眉头,主动道:“宇儿会顶着杨宇名头来漠北,着实是有几分私事。宫里都是清楚的,所以这一点您无需担心。” 李老太爷笑了下,他当然不是纠结于欧阳家会背着宫里做什么了。毕竟现在的皇太后可是欧阳家嫡出的闺女,欧阳穆同她是一脉,所以欧阳家应该同皇室是一条心的。只是为什么,欧阳宇要顶着杨宇的名头,和杨家有关系,还是又直指宫里的王才人。李家如今应下欧阳家的婚事的话,那么同王家又该是何态度。这可是彻底的得罪王家了啊。 欧阳穆叮嘱李家莫将此事儿透露出去,两个人私下说了下细节后,出去同大家一起午饭。 午饭时,李老太爷有些坐不住,既有隐隐的兴奋,又有些担心。欧阳家可不比杨家,原本他还琢磨,杨宇无长辈,若是无法推了这门亲事儿,倒是可以拉拢杨宇同李家亲近,没想到整出个欧阳家四少爷来。如若此事定下,李家将彻底开始依附欧阳家。那么也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好在如今的李家也不可能再落魄,依附欧阳家倒是也没什么。或许是想通了,他突然觉得今日阳光明媚,赶紧把亲事儿定下来吧。 欧阳家是娶媳妇,一切让欧阳穆亲手操办去吧。他嫡亲的弟弟,怎么着也差不了。 梁希宜待人淡淡的,唯独对李蜜儿特别亲近,仿佛当她是个孩子似的说话。李蜜儿有些奇怪,只觉得远征后府人性子真真是极好的,开始透露些小女孩作态,一不小心把饭碗碰到,吓了李宛诺一大跳。梁希宜却道没什么,还调侃李蜜儿性子可爱。 李蜜儿真是无语极了…… 她总觉得梁希宜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婆婆看儿媳妇呀。一顿饭吃的心里七上八下,倒是不识有羡慕的目光投射过来。欧阳穆做亲的话,日后杨宇敢轻易不对蜜儿好么?瞧瞧侯夫人待蜜儿多和善呀。 入夜后,李蜜儿只感觉这一日的经历很不真实。 欧阳宇果然又翻墙入屋,李蜜儿不过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了。 欧阳宇回家思索了一整天,一边处理乱七八糟的历史,一边琢磨如何告诉李蜜儿,他根本不是什么痴情的杨宇,他是欧阳宇啊。只是坦白的话想了一大堆,一旦见到李蜜儿后,就什么都忘记了。 他映衬着烛火跳动的亮光,目光直直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孩。咚咚咚,心跳不停的加速,感觉快要跳出来了。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想去摸摸李蜜儿明艳的眉眼,然后再捏住她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他明明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却每次在面对李蜜儿的时候,莫名的紧张,生怕她厌了他。 第62章 vip62 暮色低垂,屋内烛火的光亮昏暗。 李蜜儿见杨宇红着脸,怅然的盯着她,顿时猜到这家伙脑子里绝对没想什么好事儿。老男人就是这样,在古代,二十岁以上的男人是老男人吧。 “姐姐说,我祖父已经应下了小侯爷的保亲,明个就拿着庚帖去寺里算下,你终于如意了。” 欧阳穆见她面露不甘,右手按住胸口处,冷静下来,走过去,说:“蜜儿,你前阵子对我明明不是如此,现在却一改往常态度讽刺我,可是因为心里不好受。我昨日特别请教过兄弟,女孩儿只有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介意他过往情史。”他一边说,一边眼底闪着光……欧阳宇好歹一把年纪,不是个傻子,遇到问题更是习惯性去找出根源。 李蜜儿一怔,脸上微热,怒道:“这种事儿你都和别人讲!” 请教兄弟……他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呢。 欧阳穆言语中的兄弟其实就是他的二哥欧阳岑。因为这是弟弟的终身大事儿,欧阳穆,欧阳岑都留在阜阳郡了。 考虑到欧阳宇年岁颇高,兄弟二人决定用一个月的时间办妥所有事情,包括聘礼都是早早就准备好了,正往这头运送呢。然后再借着春天的好节气,直接让弟弟迎娶李家四姑娘,如此下来,次年春节弟妹就可以同欧阳宇一起回家过年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弟弟怕是也能有子嗣了。 李蜜儿尚不清楚欧阳家兄弟的心思,李老太爷则是一切以欧阳家的想法为主,不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欧阳家两个男人开始可劲折腾,倒是欧阳宇完全不关心,反正有哥哥们呢。 他只在乎蜜儿心里能否有他……如果没有就必须慢慢装入他,反正他觉得前几日李蜜儿说的方法尚好,成亲前让李蜜儿给他立下保证,必须眼里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人,别的男人连看都不许看。什么王家的嫡长孙,季莫廷的,统统滚蛋。 李蜜儿没想到杨宇今日来是同她说保证的,她还没让他写呢,他反倒是先要求她,什么跟什么!欧阳宇煞有其事的把笔墨展开,放在书桌上,道:“内容写什么,我喜欢你么。” 李蜜儿一怔,脸颊通红,说:“你又来了。我是很认真的好不好。”如今她嫁入杨家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据姐姐说今个祖父都喝了酒,也不清楚是太高兴了还是怎么的。后来考虑到自己若是嫁的好,姐姐在府上待着也能顺理成章,日后等父亲妾氏生下儿子,干脆让姐姐揽过未来弟弟的抚养权,从小养大的多少有些情分,日后好给姐姐养老送终,索性认可下这本亲事儿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认也不成呀。眼看着杨宇待她尚有感情,不如趁热打铁,琢磨着如何管理夫君罢了。 欧阳宇隐约察觉到蜜儿眼神的飘忽,暗道,又不知道开始琢磨什么了。 不过她胡思乱想出的想法还不错,他正愁日后不知道如何约束李蜜儿这臭脾气,动不动就同他撂摊子不要他,现在正好立下保证,至于什么做出只能守着李蜜儿一个人的承诺,他巴不得立刻点头。他确实只愿意守着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不乐意的说法。倒是李蜜儿也必须心里眼里只有他才是。 想到此处,欧阳宇心中一动,率先写上第一条:“男女双方互相关心,目不斜视心中只有彼此,同吃同睡,互相伺候更衣,发束,共浴……”他越写越细,极其离谱,搞的李蜜儿抢过他的笔,尴尬道:“成了,成了,我们不需要如此复杂。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全身心的忠诚于我,夫妻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我不允许有一点点的背叛。否则,男方必须接收和离,嫁妆我要带回家,你的聘礼还给你,总之该滚滚,该留留,两清!” 欧阳宇眯了下眼睛,望着脸颊红扑扑好像个大苹果的李蜜儿,全身蠢蠢欲动。他写的都下面都有反应了,这姑娘来了个该滚滚,该留留,两清! 哼,他才不会让她如愿,暂且答应蜜儿,待日后娶回家慢慢调/教。李蜜儿见他答应的痛快,心里琢磨,先如此再说,婚后好好调/教吧。 欧阳宇借势也起草了个保证书,让李蜜儿签字。李蜜儿看着这密密麻麻的肉麻条款,都快吐了。她倒是没想到,欧阳宇性子倒真是直接……什么起床后必须亲吻哪儿的话都有。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签下一份婚前保证书。为了证明这份保证书的合法性,欧阳宇次日就找到大哥盖下远征侯私章,他还不死心,道:“大哥,干脆让皇帝帮我盖个玉玺章呢。这样可以让李蜜儿更严格的遵守家规呀。” 欧阳穆淡淡的扫了一眼保证书,说:“你是觉得还不够丢人现眼么。若不是我来,你以为这婚事定的下,皇帝听闻我是来给你提亲的,都笑得不得了。还抢的是王家本定下的嫡长孙儿。” “我的弟弟想成亲,抢谁家不是抢。王家近来是不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居然敢如此抱怨么。”开口说话的是欧阳宇的二哥哥欧阳岑,现如今靖远侯府真正掌管所有庶务的人。 欧阳宇忍不住咧嘴笑了,直言道:“哥,我就是喜欢李蜜儿,特别特别喜欢。” 欧阳穆见他一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的神色,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目光,道:“恩,你嫂子说女孩子看起来蛮单纯的,我把事儿都办妥当了才会走。不过若依着你二哥的意思,夏天前就把李蜜儿迎娶进门的话,欧阳宇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出来。” 欧阳宇惭愧的低下头,说是窥察杨家的事儿,实际上他所作所为完全不太符合细作的身份。 “不过这事儿弟弟也不用担心,杨家二老爷确实有问题,他长随被抓了,西凉国那头的细作更是找到了疑似这位二老爷的亲儿子,待日后私下审讯必会有所进展。索性如今姑奶奶不打算动王才人,留着日后再交代都成。” 欧阳宇点了下头,王才人怀孕呢,即将诞下皇子。她怕是巴不得此时杨家背景被挖出来,靠着皇子亲娘这个免死金牌或许会躲过一劫。总比日后不受皇帝宠爱的时候再被挖出来强吧。所以关于杨家的线索一时间多了起来,欧阳家反而属于压制这条先做的一派。 欧阳穆抿了口茶水,道:“二弟多盯着点吧,别让别人挖出来,倒是坏了一盘好棋。” 欧阳岑嗯了一声,说:“听说嫂子刚到阜阳郡身子骨不舒服,家里的大夫中午会到,就咱留在大哥府上当差吧。” 提起梁希宜的身体,欧阳穆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自从梁希宜生老三时候大出血,身子骨就一直不好。此次长途跋涉,腰疼的毛病又犯了,他心里为此不安生好几日,急忙将靖远侯府常驻的太医调来了。 说起来他们家老三,兴许是这孩子生的艰难,坏了梁希宜的身子,破不受欧阳穆的喜欢。至少在欧阳穆眼里,谁都抵不上梁希宜来的重要。 欧阳岑见他沉下脸,说:“小三这孩子挺好,你别总是凶他。我听说你还打算把他送入军中么。这才多大,你就要把小三送走。呱呱和多多却都入了学读书。” 欧阳穆叹了口气,道:“上次希宜见过西菩寺大师,大师说三儿的命格太硬,天生的天煞孤星,必有大前程,却注定克父母亲人。希宜身子近来越发不好,我哪里敢留他下来,所以才想着送到上官大叔那去。” “祖父那呢。”欧阳宇提议。 欧阳岑替欧阳穆摇头,道:“祖父年迈,身子也不好,而且祖父只疼呱呱,别的孙儿入不了祖父的眼儿。更何况还有春姐儿,春姐儿今年十三,最多再一年,就打算送到姑奶奶那去了。” 欧阳家三兄弟的姑奶奶是当今皇太后欧阳雪,春姐儿是靖远侯府长孙女儿,欧阳岑的嫡出长女。按照靖远侯爷对欧阳家未来的安排,在白若兰确定生儿子无望的前提下,春姐儿必须进宫。况且春姐儿是元月初一的生辰,连李家出身的太皇太后都说过,这不是天生的皇后命格么。 皇帝之所以没有出手处理功高震主的欧阳家,最根本的原因除了皇帝同欧阳家兄弟亲近关系外,皇太后欧阳雪的影响也是至关重要的。日后待皇太后不在了,皇帝嫔妃都是外姓女,唯一同欧阳家关系好的白若兰又生不出儿子,指不定会被吹耳边风成什么样子。 所以欧阳家难免落入俗套,成为给皇帝塞女人的世家之一。况且塞进去的女孩在家中地位极高,是嫡出长孙女儿,凛然是借着皇太后的关系,打算必须让春姐诞下龙子后直指后位。 就算碍于白若兰的缘故,春姐儿当不了皇后,可是他生的龙子必须是未来的皇帝。这对于欧阳家来说不是一道假设题,而是必须完成的现实命题。 否则日后皇位更替之时,就是欧阳家彻底倒台的日子。兄弟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一起喝了几杯后方散去。 欧阳穆回到屋内,看到妻子正在绣东西,忍不住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道:“说了多少次,以后晚上不许再拿针线。” 梁希宜抬起头看向她,明媚的脸庞清秀可人,说:“我给未来的四弟妹求了个生子包,打算稍作修饰下才好送给人家。” 欧阳穆一怔,忍不住摸了摸妻子光滑的下巴,道:“应该她孝敬你,怎么反倒是你巴结她了。” 梁希宜乐了下,说:“咱家统共入得了你眼儿的就那么几个亲戚,自然是想同他们处好了的。” 欧阳穆低下头亲吻了下妻子的额头。 梁希宜因为身子骨不好,脸色略显苍白,所以脸蛋上忽然爬上的一抹红晕越发明显了起来。欧阳穆心中一动,唇角间的吻顺着她细长的睫毛,鼻梁,小巧的唇角一路向下,低声呢喃:“希宜……” 两个人成亲不到十年,欧阳穆却是越陷越深,沦陷在梁希宜淡如水的温情中。 梁希宜红着脸推了推他,却感觉到他的吻更深了,顺着脖颈处一路向下,右手撩起她的裙角,探了进去,指尖来到薄薄一层亵裤的中间,按了两下,感到微微湿/意,眼底的情/欲不由得更亲切了,渴望的唤着妻子的名字:“希宜……” 梁希宜浑身燥/热的不得了,这家伙又开始不知道何为节/操了。这才刚刚抵达阜阳郡一天……梁希宜在欧阳穆一味挑/逗下情/欲渐起,喉咙处忍不住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 欧阳穆越发受到鼓舞,抢过她手里攥着的绣品,直接扔了出去。他小心眼,妻子稍微对弟弟们的关心他也受不了,平时连儿子亲近妻子欧阳穆都会吃醋,更何况是弟弟弟妹了,管他们呢。 不知不觉中,梁希宜的亵衣被脱了下来,裙子更是不知道撕成什么样子。丰满的胸/脯映衬在跳动的烛火下仿若是诱人的樱桃,欧阳穆叼着她,整个人情不自禁的高/潮了。他是为了梁希宜才重生的,唯有和梁希宜契合在一起,他才可以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世人都道是梁希宜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才得以遇到他,其实真相是他才是那个幸运的人,得以再次遇到梁希宜,缠住她,狠狠的缠住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们分开,即便是生死也不可以。他会永远守护在她爱人的身边,毫不犹豫的随她生老病死。 烛火燃尽,床上却是一片春光…… 嘎吱嘎吱的床铺晃荡声音仿若是虫鸣叫声,混合在寂静的温暖的夜色中。 春天到了,鸟儿出来捕食,欧阳宇这颗铁树都快开花了。 次日,梁希宜疲倦的睁开眼睛,看到同样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欧阳穆,不由得愣住,说:“何时醒的,这可是李家的府上,你居然赖床。” 欧阳穆一把圈住她的腰肢,道:“就是想看看你。” 梁希宜脸上一热,说:“好了,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还不成么,快起床吧,你不是说还要回老宅一趟,四弟娶亲,总是要经过靖远侯府的。难道你还想让四弟从你府上迎亲不成。” 欧阳穆恩了一声,右手蹭了蹭梁希宜的脸颊,说:“稍后让大夫给你看看,你最近胃口不好,我着实有些不放心。” 梁希宜应了声,忽的感觉腹部有些不舒服,一把抓住夫君,道:“肚子疼。” 欧阳穆一怔,伸手探了下去发现是一滩血,顿时慌了,穿上衣服就跑去找大夫。还好从宫里退任常驻他家老宅的太医抵达阜阳郡了。 王太医急忙给梁希宜诊治,犹豫的看向了欧阳穆道:“小侯爷莫慌,侯夫人这是喜脉啊。就是夫人身子骨因为车途劳累有些滑胎的迹象,待老夫开些药,就能稳住。” 欧阳穆大惊,反而没有别人预想中的喜悦。梁希宜生老三的艰难让他心有余悸,他忍不住偷偷拉着大夫去外面说话,道:“这孩子胎稳么,不好生的话打胎会伤身么。” 王太医一怔,他还没听说哪家大人的夫人被诊断出怀孕后第一反应是打胎的。 “王太医,我家夫人的身体状况您是晓得的,生小三的时候您不是说希宜不会再怀孕么。” 王太医愣了片刻,生怕侯爷因此埋怨他,如实道:“只是怀孕几率很低,怀上还是有可能的。” 欧阳穆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侯爷,夫人让奴婢来请您。”小丫鬟从屋里出来,打破了两个人的对话。 欧阳穆点了下头,示意大夫按照保胎来开药,进了大屋。 梁希宜见他面色不好,说:“怎么,我怀孕你不高兴么。” 欧阳穆摇摇头,抿住唇角道:“生产于女人来说就是鬼门关,你年岁也不小了,我们又不是没有孩子,不如……” “我要留下她。”梁希宜目光坚定的打断了欧阳穆的言语。 欧阳穆叹了口气,就知道妻子会如此选择。 他和梁希宜上一世有两个女儿,所以梁希宜一直特别期待女儿的诞生,还说他们前世的孩子会回来找他们,寿姐儿,桓姐儿,他何尝不想要女儿,但是若再是个儿子呢。 梁希宜却认为,就算再是个儿子,她也不会残忍的伤害肚子里的小生命,万一是她的寿姐儿回来了,她岂不是手刃了亲生闺女。哪怕是极其渺小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的…… 于是欧阳穆为了谨慎起见,决定不回漠北老宅,而是开始命人阜阳本地的宅子。可是阜阳郡本地的宅子长久失修,无法立刻入住,于是很多官宦富豪们动了心思,请远征后入住各家。最终,欧阳穆决定留在李府居住,至少要等梁希宜满三个月后方能动身回老宅。 欧阳宇听后乐了,这岂不是可以让他明目张胆的去见蜜儿了。况且如今李老太爷知晓他的身份,对他极其客气。反倒是李宛诺有些琢磨不透祖父的做法。 王家的人心里一边埋怨李家见利忘义,一边也一样巴结着欧阳穆。 季莫廷的事情在欧阳家的压制下,暂且缓和下来,并未生出什么事端。因为季莫廷的死,李蜜儿反倒是放下前缘往事,将心结揭开,因果报应,人应该学会宽容和谅解,她要努力做个好人。 李蜜儿的生活恢复如初,就是旁边院子经常有人过来唤她过去说话。李家从上到下也都积极的轰她去那头陪孕妇说话……搞的李蜜儿同梁希宜越发熟悉起来。 人是很敏感的动物,谁是真心待她,谁是虚情假意,李蜜儿完全感觉得到。她很奇怪梁希宜特别的善意,久而久之,倒是也顺其自然,懒得深究了。 过了半个多月,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杨宇再次来骚扰她。李蜜儿对于他的忽然出现早就见怪不怪,反而是淡定的开始练习绣活。 欧阳宇的胡子略微长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有段时间不曾修剪。他把保证书放在李蜜儿的桌子上,隐隐得意道:“我一式三份,有一份压在了京城宫里。这一份是你的,好好保存,上面有小侯爷和六皇子的私章。” 李蜜儿愣住了片刻,小侯爷,欧阳穆么,六皇子,我靠,她猛的反应过来,道:“六皇子,是皇帝的私章么。” 欧阳宇使劲的点了下头,厚脸皮的凑了过去,贪恋着李蜜儿身上的味道,故意挨着她坐下,扬起下巴说:“你以为我最近干嘛去了,跑了趟京城,原本还想让太后娘娘也盖章的,但是皇帝说这保证书实在是拿不上台面,丢尽男人脸面。” 李蜜儿蹙眉,说:“你又开始吹牛,感觉同皇帝很熟悉么。” 欧阳宇心中一紧,暗道,一直就等着李蜜儿问呢,他好同她摊派。只是没想到,他刚要开口解释一番的时候被李蜜儿抢话了,说:“算了,我把保证书收好啦。你赶紧去稍微收拾下自个吧,身上都有怪味道,我都没法安心练习刺绣了。” 欧阳宇一怔,摊派不成还被嫌弃,他顿时有股气堵在胸口处。李蜜儿这个白眼狼,也不想想他如此劳累往返于京城折腾还不是为了降住她。这姑娘不心疼他也就算了,居然敢一副厌弃的模样,这怎么成。保证书条款白写的么。 第63章 vip63 欧阳宇怔怔的盯着李蜜儿,他本是想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一顿,可是她坐在旁边,属于李蜜儿的气息袭面而来,瞬间就迷惑了他的全部神经,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李蜜儿脸上微烫,说:“你怎么又开始盯着人看,虽然说亲事定下了,但是你也太过分了吧。” 欧阳宇想惩罚蜜儿的心思片刻就没有了,扭扭捏捏一会,道:“对了,我是来同你讲,明个县城有赏花会,我带你去看吧。” 李蜜儿摇了摇头,说:“不了,还要帮姐姐做事儿呢。” 欧阳宇有些着急,道:“我都同你姐姐请示过了,大姐姐说让你去。” 李蜜儿蹙眉扫了他一眼,说:“谁是你大姐姐,少攀亲带故的。”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额头被 什么微微扫过,吓了一跳,道:“你,你又轻薄我。” 欧阳宇见她脸颊红润,大胆的揽住她的腰间,说:“蜜儿,我这辈子怕是真栽在你身上了。以前哥哥们老说我早晚吃了嘴巴上的亏,如今看竟是成真,不过我却是觉得挺好。” 李蜜儿脸颊通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欧阳宇难得认真的表情。他生的好看,玉面如冠,下巴滋生出一点点胡渣,摩挲着她的额头,实在是说不出来的痒痒。 “你,你先放手。”她胡乱往外挣脱,却不想更让欧阳宇觉得手感颇丰,忍不住圈着她更紧了。最主要的是欧阳宇认识李蜜儿后近一年不近女色,此时心底蠢蠢欲动,整个人j□j焚身。 他情不自禁的弯□子,嘴巴顺着李蜜儿光滑的额头往下移动,吸住了她灵巧的鼻尖,粉嫩色的薄唇,咬住,撬开她紧闭着的唇角,舌头钻了进去。 李蜜儿浑身打了个机灵,感觉到他的侵入,使劲用舌尖推开他,反而一把被他咬住舌尖,一下下的轻咬,脚下莫名发软,酥麻的感觉好像电流似的遍布全身。 李蜜儿有些害怕,两只手抵着他的胸膛。欧阳宇不得已抽出一只手去攥住他的手腕,滚烫的手心电了李蜜儿一下,反手就握住了她胸前的浑圆。李蜜儿的酥麻感更深刻了,这具身体极其年轻,所以敏感,她的身体为此有些颤抖起来。 欧阳宇感受到了李蜜儿肩膀的抖动,急忙停下动作,他此时右手隔着衣衫揉搓着蜜儿的浑圆,左手却放在蜜儿翘起的娇臀处,眼底布满j□j。他紧张兮兮的看向李蜜儿,见她视线迷离,尚未发火,松开两手,转而揽住她的肩头一把按在自己胸口处,轻声说:“蜜儿,你真是我心头的蜜呀……” 李蜜儿脸颊通红,她居然在欧阳宇温柔的攻势□体率先沦陷,我的老天,太令人尴尬了。她低着头根本不想去看他,整个人恼羞成怒的想要推开他,却无法挣脱欧阳宇强有力的怀抱。 “明日我们出去,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只要你怕累。”欧阳宇低声呢喃,下巴蹭着李蜜儿头顶的发丝,恋恋不舍,道:“我觉得夏日里娶亲都有些晚,不如下个月就把亲事儿办了吧。” 李蜜儿心头有些慌乱,道:“不成,我们家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什么,嫁妆我帮你置备不就完了。” “这怎么成,被人知道了不笑话么。”李蜜儿努力寻找着一定要准备的原因。 欧阳宇却捏了下她的柳腰,说:“这辈子敢笑话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哦,哥哥不算。” 李蜜儿总觉得他这话有些问题,哥哥,什么哥哥,她抬起头,刚想问什么却发现欧阳宇低着头,目光顺着她的松散的领口,落在她胸前的凸起,好像快着火了似的炽热的看着她。 这个臭流氓…… 她伸手捶了下欧阳宇的胸膛,反手又被欧阳宇攥住手腕,再次被吻住。 太疯狂了……李蜜儿郁闷了,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家伙根本不顾及世俗,早就清楚的不是么。 最后李蜜儿无节操的同意明个陪他出门,欧阳宇才开开心心的离去,还不忘记把一个亲手雕刻的小雕塑给她当成定情物。 李蜜儿借着跳动的烛火上下看着小雕塑,不由得疑惑起来。貌似前几日去旁边院子陪侯夫人,她身上也随身带着个小雕塑,据说是小侯爷早年亲手制成,看起来比这个好看多了。杨宇不会是受到欧阳穆的启发吧…… 可是,她摩挲了下小雕塑坑坑洼洼的脸,人家侯夫人那个可比这个质量好太多了!杨宇莫非糊弄人玩么,搞个半成品……李蜜儿犹豫片刻,还是把小雕塑放在了床头,想起刚才杨宇时而表现出来的霸道,竟是会觉得浑身滚烫,羞涩的不得了。 傻里傻气的大笨蛋……李蜜儿的唇角微微弯起,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欧阳宇一早就守在了小院子的大堂处。 他身穿绿色长袍,腰间束带是浅白色的,配上深棕色马靴,绸缎似的黑发束在脑后,露出了一张洁白如玉的光滑俊容,让身旁路过的小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李蜜儿则是一身粉色,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髻,头发从顶中分成两大股,往两侧乎梳,并系结于两侧,再挽结成两大髻,使其对称放置在两侧。头发帘则垂了下来,从远处明媚的日光一路走过来,让欧阳宇都看痴了,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大声叫道:“蜜儿。” 噗,守在旁边的水涵忍不住笑了。这位杨宇少爷太逗了。刚才还气定闲闲,故作冷脸,此时却像是孩子似的,还不如王煜少爷淡定呢,连眉头都明显舒展开了。 李蜜儿蹙眉,怪道:“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一早就来了害我被人叫起床。” 欧阳宇大步走上去,根本不觉得李蜜儿凶巴巴的,总比前几日冷着他强。他就喜欢李蜜儿这般待他,让他觉得自己离李蜜儿很近,两个人十分熟略。他本就是简单的男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原来对不喜欢的人有多明显的苛刻,如今对待喜欢的人便会多明显的好。 欧阳宇站在李蜜儿面前,认真的打量她,说:“你梳双丫髻真可爱。” 李蜜儿顿时怔住,她扭过头,果然看到丫鬟们集体忍着笑意低下头……她仰起头,说:“你我尚未成亲,待会外出切不可以如此,嗯?” 欧阳宇抿着唇角,生硬的点了下头。他眯着眼睛盯着李蜜儿垂在身侧的手,心里痒痒的,好像摸上一摸,想起刚才蜜儿的脸色,却是忍了下来,待稍后上车再说。 李蜜儿登上车子,诧异的见他撩起帘子,说:“出去,我们没成亲呢。” 欧阳宇不甘心的走了出来,坐在了马车位上,道:“那我来驾车。” 李蜜儿怕再争执下去这家伙真敢同她共乘车,索性认同道:“随意吧。” 良久,李蜜儿想起什么,说:“你会驾车吧。” 欧阳宇莞尔一笑,道:“第一次。” 一般他都是骑马,坐车这种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对于事多儿的欧阳宇来说根本看不上。况且但凡能用车的地方都有人伺候他。说到底,如今还真是只有李蜜儿使唤得了他。难怪大哥哥见了大嫂子除了赔笑就是认错,原来伺候人的心情都可以这般甜蜜。 欧阳宇扬起马鞭子,笑着开始了车夫生涯。 ……李蜜儿一时无语,管不了他,索性掏出本地理志,靠着垫子读起来。 欧阳宇中途撩起帘子看了她一眼,见她在看书,便将马车放慢了速度,怕扰了蜜儿清静。 所谓县城的赏花节,也不过是阜阳郡周边几个郡守富户们晒自家的花种,其中以牡丹最为名贵,偏偏李蜜儿这方面并不爱好,所以就看个景色,分不出好坏。 赏花节举办的节气是入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人们来此除了赏花以外,还可以赏人。姑娘们刚刚穿上春装,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连纱帽都不带了。 欧阳宇高大英俊,自然有大胆的姑娘对她使眼色,打着扇子遮住脸冲着他笑。欧阳宇却完全感觉不到似的,指着远处的两盆粉色牡丹花道:“你看这两株可同你的裙子应景,我们买回去,让人把花瓣摘下,纳入你裙子上做装饰可好。” 李蜜儿顺着望过去,暗道,好奢侈…… 欧阳宇越看这话越应景,左手本能的攥住她的手腕,就直接大步走过去了。李蜜儿一怔,脸上一热,左手去撸他的胳臂,道:“快放手。” 欧阳宇耍赖,大手紧紧的攥住她不敢轻易放开,故作无事儿的看着前方,说:“这花会上姑娘们都大胆着呢,刚才我就看到了个拉手的,凭什么我不能拉你,你还是我媳妇呢。” 媳妇个头…… 李蜜儿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低下头看了眼花儿,说:“挺好的花儿做装饰可惜了,不如就放在桌子上,还挺应景的。” 欧阳宇笑着点头,忍不住左手抬起来摸了摸李蜜儿的额头。总之,他就是发自内心,对于李蜜儿这张鹅蛋脸,有各种想要碰触的**。 李蜜儿一时无语,她抬起头看向买花儿的男人,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道:“这两盆牡丹我都要了。” 欧阳宇眉头一皱,蜜儿难得允许他送东西,居然还有人和他抢么。 第64章 64(补全) 欧阳宇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微微愣住。 他略显怔了一下,急忙撇开头,不由得将李蜜儿的手腕攥的更紧了。李蜜儿感觉他的手似乎是抖了一下,回过头,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可真是个红衣美人儿,纤瘦的脖颈,瓜子脸,小巧的唇尖,高挺的鼻梁,以及仿若牡丹花儿似的灿烂笑容。怎么,杨宇这家伙色心犯了么。她眯了下眼睛,心脏揪了一下,使劲甩了一下杨宇的牵制,却依然没有甩开。 美人儿目光越过李蜜儿,落在欧阳宇脸上,眨了眨,羞涩道:“怎么,莫非这位公子也想要这两株牡丹么。” 欧阳宇没应声,眉头掬起,这不是上次李德胜为了讨好他送来的两位美人之一么。李德胜上次孝敬给欧阳宇的两位美女来自漠北相当有名的惊艳阁和香色楼。眼前的姑娘是惊艳阁的莫兰姑娘,本是罪臣辛氏之女,后坠入青楼,至今尚是一名清倌,初夜被老鸦妈妈炒的相当之高。 她本是确实只看上两株牡丹花儿,正好搭配王员外送来的一个深棕色红檀木桌,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位俊美公子。而且这公子眉眼总让她有熟悉的感觉,莫非是曾经来过惊艳阁的贵客么。 若是,她倒是想仔细打探清楚,毕竟清倌不可能做一辈子,早晚都会被妈妈卖出去,好在妈妈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允许她自己挑人。女孩的第一次,谁都不想给个丑八怪吧。 欧阳宇来漠北就见过那么几位女子,有些担心莫兰会认出她。 李蜜儿本来就忌讳这些事情,他肯定不能就范,于是急忙拒绝她,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这花儿是我们先看到的,怕是让不了给姑娘了。” 莫兰没想到这公子如此不识风趣,右手拿着扇子轻轻挡住唇角,笑出了声音,柳眉维扬,眼角轻轻眯着,倒是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风情。 无奈,欧阳宇一想不懂什么叫做风情。他转头看向卖花的老头,说:“多少银两,我要了。” 老头毕竟是个男人,骨子里总会怜香惜玉,若是相同价格,谁不想同美人儿多说会话呢。他犹豫了一下,被莫兰插话,道:“老爷爷,这花儿我也想要,不然您决定卖给谁吧,至于价格,我绝对不会比这位公子出的低。”她扬起下巴,挑衅的看向欧阳宇,似乎真把李蜜儿当成了隐形人。 老头看向欧阳宇,笑呵呵的说:“公子怎么想,不如让给这位姑娘如何?” 欧阳宇皱起眉头,沉下脸,冲着老头说:“为何要让给姑娘。” 老头一愣,说:“因为你是男子,要怜香惜玉呀。” 欧阳宇冷哼,道:“我怜香惜玉我家娘子就是了,管别人死活。这花儿我家娘子看上了,我便谁都不会让。老先生,我把话放在这里,若是你敢卖她,日后后果自负。” 老头子呆住,这位公子看起来眉目清秀,模样俊朗,怎么性子如此小气呢。莫兰更是没想到欧阳宇如此不给面子,他看不出她逗他玩呢么。若是普通男人,不是早就觉得有趣上钩了。 李蜜儿看了一眼美人儿,见她执意抢这两株牡丹花儿,莫名不想让给她,看向欧阳宇的目光柔和了几份,一脸认同的点着头。 欧阳宇见她难得露出好脸色,顿时心花怒放,暗道,一定不能让任何人把花儿抢走。 莫兰虽然是花楼女子,但是惊艳阁势力不可小视,她能够被选出孝敬给李德胜,可见其在阁内位置不低。花楼养女孩也分成三六九等,类似莫兰这种注定就是用来孝敬官场大人的清倌,待遇真真是极好的,侍卫,丫鬟都跟大户人家小姐似的。 指不定哪日谁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花楼是娘家,跟着沾光呢。 莫兰说不清楚是想让俊美公子记住她,又或者心里有些不甘心,总之就是不想放弃这两株牡丹。出门在外,俊男美女永远是人们眼里的焦点,没一会,他们四周就围上了一圈人。 有男人劝着,说:“公子何必同人家一名姑娘相争。” “是啊是啊,不就是两株牡丹么,莫非公子是想亲自买来送给姑娘么。” “太小家子气了吧。” 不过也有人向着欧阳宇,道:“没看公子旁边还有位带着帽纱的佳人么,肯定是佳人喜欢。” 欧阳宇懒得回应任何挑衅的言语,他只是站在那里,身材高大伟岸,将李蜜儿护在身前,等着老先生同他结账交货,眼里再无其他。 没一会,莫兰姑娘身边围上了几个家丁,有人认出这是惊艳阁的打手,顿时不敢再说风凉话。惊艳阁明面上是花楼,内里却也在帮官府做事儿,背景可以捅到京城呢。 不过欧阳宇一点都不在乎,莫北这块地界儿十个花楼,恨不得十一个花楼有欧阳家的关系在呢,否则根本没法在莫北生存下去。 因为莫兰身边家丁的出现,人群渐渐散开,老先生也下定决心把牡丹花儿卖给莫兰。毕竟没人愿意得罪惊艳阁,花楼里的打手,手段多着去了。 随着莫兰身边家丁的出现,欧阳宇的侍卫其实也早早潜伏在四周。欧阳宇见老头似乎做出决定,道:“老先生,你确定不肯卖给我么?” 老头犹豫了一会,说:“这位公子,虽然确实是你们先来的,但是老爷子我实在是不想得罪人,要不然你们再挑挑其他的呢。” 欧阳宇看向莫兰,冷冷的说:“不识好歹。” 莫兰见他目光锐利,面容冷峻,他居然敢说自己不识好歹,她还觉得他不识好歹呢!莫兰当众被男人直言训斥,骨子里的骄傲被刺激到了,脸颊一红,怒道:“哼,总之这牡丹花儿是我的了。” 欧阳宇轻蔑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家丁们,冲远处点了下头。立刻有五六个手脚利落的大汉将家丁们扑倒,一个个按在地上,前后不过数秒的时间。 老头子一惊,莫兰也怔住了,说:“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强抢么。”若说在阜阳郡本地,怕是没有哪股势力比得上惊艳阁了。 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道:“那又如何。” “你,你罔顾王法!”莫兰脸红的吼道。 欧阳宇哼了一声,道:“王法?对付你这种烟花女子还用不上王法。我娘子难得看上什么东西,我同你好说歹说你不肯轻易放手,如今又怪别人强抢,你若有本事儿也来抢啊。” 莫兰脸颊苍白,世人都道他们花楼女子低贱,但是哪里有男人这般说话的,谁不是带着同情怜悯之心,这男人脑袋是木槌么。 欧阳宇从侍卫手里接过牡丹花儿,转过脸立刻变了表情,讨好似的说:“蜜儿,送给你的。” 李蜜儿因为他张口闭口娘子的叫本是有几分责怪的意图,此时见他的目光仿若孩童般清澈,不由得失笑,说:“你这嘴巴可够毒的。” 其实她也有想过让欧阳宇退后一步,反正又不是她非要不可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美人儿那眼神令她不舒服。 而且美人儿故意挑衅,不就是很多电视剧里的情节么,为了吸引住了男主的注意力,然后让男主倾心。换做他人,怕是多少会对美人有感觉吧,除了杨宇这个大笨蛋。 嗯,杨宇是个大笨蛋。 “东西拿到了,你就放了他们吧,否则生出事端还要解决。”李蜜儿终是不想惹事儿。 欧阳宇想了一会,说:“你说的对,别到时候我再被人误解,把我的名字同她扯上关系,好像我怎么样了青楼女子似的,到时候你该吃醋了。” 吃醋个屁……李蜜儿暗道,这人自我感觉真是良好极了。 欧阳宇拉着李蜜儿走到角落,忽的转头说:“蜜儿,你手真凉,我两只手给你捂一会可好。” 李蜜儿愣住,脸颊微热。 欧阳宇认真的看着她,露出了几份贪婪的渴望。 李蜜儿回想刚才杨宇对待其他美女时候的态度,还算表现良好,没有被其美色所迷惑,所以垂下眼眸,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把手递给他。 李蜜儿一边伸出手,一边自我安慰,反正她若是不同意,这家伙也是有办法强拉她的手,索性就不去计较,还能省点心。 欧阳宇顿时一喜,和美女吵架就可以得到蜜儿的手,那么下次干脆再有美女倒贴,他彻底揍对方一顿,蜜儿难道会更欢喜。反正对于他来说,什么男人女人没太大区别。只要李蜜儿开心就好。 欧阳宇的大手包裹住李蜜儿的小手,暖暖的阳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散发着温柔的气息。他盯着李蜜儿清秀的脸庞,明艳的眉角,认真道:“蜜儿,你真好看。” 李蜜儿脸颊一红,想了一会,说:“好吧,我还是挺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噗,欧阳宇唇角弯弯,闷声乐了。他没见过世面么。 李蜜儿居然敢嘲笑他没见过是世面!不过也好,只要李蜜儿愿意冲他笑,没见过世面就没见过世面吧。欧阳宇根本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本章补全! 老公送的礼物,我开始以为是鞋子。言’情唯一新地址为W。Y'Q。COM”>o<我家男人对我已经无语7。图片地址: 第65章 65 李蜜儿心头不由得一热,这个白痴杨宇,有时候看起来也满可爱的,就是不清楚这家伙可以坚持多久,别日后见异思迁,今日的美好就成了黄粱一梦吧。 李蜜儿曾经的父母形同陌路,各自玩各自的,虽然他们待子女不错,但是做儿女的难免对爱情产生质疑。若曾经相爱过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若是不爱,又为什么会有爱的结晶。 或许因为父母常年隔阂,她除了和大哥哥关系好以外,其他姐妹亲情意识亦十分淡薄。否则不会闹出亲妹妹抢男朋友的事情,虽然这同她待莫廷不太关注也有些原因吧。 重生之后,李蜜儿多了几份稳重,感叹世事无常,心思却依然带着一点小女孩的天性。渴望被关注疼爱,又害怕受伤害,杨宇,真的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么。 她定定的看着杨宇,老天待他真好,身材高挺的完美体型,性感的长腿,光滑如玉的脸庞,以及一双精神的眉眼。此时此刻,这道墨黑色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她的容颜。杨宇最大的软肋是身世坎坷,如今看来却是万幸,父母死绝了,同族亲关系又不好,没有背景的人方才被宫里贵人所喜欢吧。 欧阳宇发现李蜜儿发呆的盯着自己,并未抽出被他紧紧包裹住的小手,心里痒痒的,脸颊微热。他该如何同蜜儿解释上次那件事儿呢。直接说我是欧阳宇……你已经见过我大哥大嫂了么。 两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互相看了好久,直到李蜜儿等候在拱门外面的丫鬟水涵实在觉得有义务叫一声他们家姑娘,所以咳嗽一声,隔着墙壁道:“姑娘,时辰不早了。” 李蜜儿一怔,立刻甩掉了杨宇的手。 欧阳宇微微一怔,手心里似乎进了冷风,有些不舒坦的扭了下头,道:“蜜儿,我看这花会也没什么有趣的,竟是讨人嫌的未定亲姑娘们,还不如我带你去逛旁边的集市呢。”当然,还有许多烦人的未定亲的公子们,别再是他的蜜儿被其他人盯上。 “集市吗?” “是呀,每天都有乡下人带着自家产的物品来城里卖。” 水涵在远处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晓得两个人是分开了,穿过拱门,道:“姑娘,大姑娘叮嘱我若是上午逛完花会,可以去咱家酒楼吃午饭。”提及李家酒楼,李蜜儿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杨宇,他正巧目光始终粘在蜜儿身上,莞尔一笑。 李蜜儿扭回头,说:“好吧,那就去咱家的酒楼。” 她一边走,一边笑道:“杨宇……” “嗯?”欧阳宇跟在李蜜儿的身后,在人多的时候还知道稍微收敛一下。 李蜜儿杨着唇角,说:“你还记得你救我的事情么。” 欧阳宇一怔,道:“自然是记得的,这……忘不了。”他的声音低沉呢喃,带着几分粘度。 李蜜儿脸上一热,说:“那……” “嗯?”欧阳宇加快走了两步,目光隐隐期待,蜜儿这是要感谢他么。以身相许如何呢? 李蜜儿忍不住闷笑出声,说:“你那颗门牙怎么样了。” …… 他掉了一颗门牙,后来还是找的漠北圣手才镶上。 不过……每次上官虹那混蛋看到他这颗牙,都不忘记同大哥提及最初同蜜儿相遇时候的丑事儿。还有二哥,写信给祖父和嫂子,说咱家四弟弟终于发春了,还为此磕掉了一颗牙。 李蜜儿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小声道:“其实一直都应该和你正式道一声谢谢,杨宇,谢谢你。” 欧阳宇愣住,他垂下眼眸,怔怔的盯着眼前含羞笑着的姑娘,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填充的满满的,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不争未来,只在乎朝夕。 “蜜儿……”他张开唇角,声音悠远深长。 李蜜儿见他目光里露出的赤/裸/裸的情丝,不好生意的转身快步跑着,说:“赶紧的吧,否则集市都撤了,待会还要去吃饭呢。” 两个人离开花会,来到旁边的一条马路上,两旁都是卖小玩意的地摊。有人见欧阳宇仪表堂堂,身着显贵,旁边的姑娘还讲究的带着纱帽,定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姑娘。于是不停招揽着他们,希望他们在自己的摊位处驻足观看。 其中一个捏糖人的车子旁边围着好多小孩子,蜜儿觉得新奇,就也戳在那看了一会。 她看着五颜六色的糖人们,欧阳宇看她,卖糖人的青年男子抬起头见有位身着靓丽的姑娘站在那里,主动递给她一个观音菩萨的糖人,说:“这个姑娘喜欢么。” 李蜜儿脸上一红,好在戴着纱帽呢。卖糖人的车夫有一双漂亮的眼镜,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欧阳宇发现,不由得皱起眉头。其实李蜜儿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友好的从车夫点了下头,欧阳宇就却有些不高兴了。他对心里的反应也有些吃惊,自己会不会太小心眼儿了。 欧阳宇不想让李蜜儿发现他的小心眼儿,又着实觉得心口赌,犹豫着如何让李蜜儿发现呢。他刚要发作,李蜜儿转过身笑看着他,递给他糖人,说:“小哥儿送给我的,我送给你。” 欧阳宇一怔,整个人仿佛都蜜儿轻轻的声音融化了。胸口居然立刻就不堵了,看向卖糖人的车夫的目光,顿时温柔了几分。他从兜里掏出一辆银子,放在小哥儿车子上,说:“再帮着捏对成亲时的男女,要带着红盖头的。” 小哥儿看到他的大手笔,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率先给他们捏起来。 李蜜儿责怪似的扫了他一眼,说:“又乱花钱。以后不可以这样,虽然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也要懂得打理钱财。” 欧阳宇急忙称是,道:“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的……全是你的。” 李蜜儿满意的嗯了一声,说:“你最近表现可真是好。” 欧阳宇得了夸奖,更是卖力的卑躬屈膝,贴着她身子小声说:“保证书都签了,已是将自己卖身于你,我都是你的,更何况钱财。” 李蜜儿害羞的垂下头,这个杨宇,几日不见,嘴巴倒是长进不少。 欧阳宇见李蜜儿居然没有因为逾越的话语生气,心里顿时更自信了几分。看来这些时日同二哥哥没白学习。二哥哥说了,女人就爱听好话,男人么,忍一时面子无所谓,关键是赶紧把媳妇弄到手才是。一旦她身心归属于你,还不是你让她干嘛她干嘛么。 尤其是床底之间,他总是可以把她压在身下,让她求而不得,主动讨饶的。哼! 欧阳宇对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只是此时不过是想一想蜜儿在他身下求欢的场景,全身立刻就硬了起来,一团火仿佛在心里烧着。该死的,别到时候变成他求而不得怎么办! 欧阳宇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的渴望得到一个女人的全部,他心虚的偷偷看了一眼蜜儿单纯的笑容,暗道,那么如果日后他的身心都归属于她,岂不是她让他干嘛,他干嘛么。 小哥儿为了看在一两银子的面子上,很快就完成了作品,还搭着送给李蜜儿好多漂亮的糖人。有唐僧,孙悟空,以及一头可爱的小肥猪。 李蜜儿欣喜若狂,捧着同杨宇分享,却见他脸色一会好,一会坏的看着她。 “怎么了?”李蜜儿扬声道,这家伙不会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吗? 欧阳宇愣住,瞬间拉回思绪,做贼心虚的咳嗽一声,没头没尾的说出了心里的话,道:“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可不能不听我的。” “什么?”李蜜儿怔住,随后使劲的拍了他一下,说:“谁人是我的了,你又开始瞎说。” 欧阳宇尴尬的摸了下侧脸,一把攥住捶着她的小手,心中一动,道:“你手是不是又凉了,我帮你捂吧,至于糖人,又不是没丫鬟跟着,给他们。” 他说完话还不忘记看水涵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埋怨。 水涵急忙上前接过李蜜儿手里的糖人,心里暗道,这未来姑爷对丫鬟都这副德行么,好歹她也是挺漂亮的丫鬟呀,能不能别把她当个男人似的对待。 哪一家府上老爷们不对漂亮丫鬟怜香惜玉……虽然水涵没有给家里小姐未来姑爷当姨娘的心思,但是被个男人当众话里有话的说,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倒是李蜜儿戳了下杨宇,道:“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说。” 欧阳宇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我刚才都碰到了,你手明明就是凉了。” 李蜜儿害臊的红着脸,道:“你小点声,再说手露在外面,谁不是凉的。” “可是你的特别凉。”欧阳宇强调,眼神却是盯着蜜儿白嫩纤细的手指,忍不住舔了下唇角。 不一会,他们已经走到了酒楼门口,李蜜儿急忙走进去,吩咐小厮,道:“弄个包间。”她语音未落,便看到骆家三娘从楼上走下来。 两个人都微微愣住,骆三娘忽的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柔声道:”这不是李家四姑娘么,你我还真是有缘分呢。言’情唯一新地址为W。Y'Q。COM”"作者有话要说:言情站瘫痪,所以通过手机新章可能会是乱七八糟其他人的内容。不过不要担心,购买点数是正确的。亲们可以要么打开电脑登陆网页阅读,要么等到言情来处理系统问题。理论上最迟周一会解决。~??言情老抽,作省嘟没有办法。哎。 第66章 66 骆三娘主动转身,同李蜜儿来到二楼包间。 李蜜儿自从受骆三娘子提点,去仔细盘查杨宇曾经的情史后,心里就跟装了个疙瘩似的不舒服。以至于此时见到骆三娘子,她深感尴尬不堪。 明知道杨宇有那么烂的过往经历,最终她还是对他动心,在知晓一切的骆三娘子眼里,自个岂不是很是下贱。 她犹豫的看向骆三娘,道:“骆姑娘不是刚刚吃完饭么。” 骆三娘娇笑着,目光却是落在欧阳宇身上,说:“我来时没有预定,路过就进来了偏偏二楼包间没有位子,才说要失望而归却碰到蜜儿姑娘,想来是我运气好呢。” 骆三娘话已至此,李蜜儿总是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来,待她刚要点头,欧阳宇却是黑着脸开口了,道:“骆姑娘一个人还需要包间么。” 骆三娘一怔,眯着眼睛看向欧阳宇,这个男人嘴巴怎么还是那么臭,人家蜜儿不是都要点头答应了吧。她咬着下唇,柔声说:“骆家好歹是漠北大户,在大堂坐着若是被人看到,岂不是会坏了自家姑娘名声,我下面还有妹妹呢。” “哦?”欧阳宇不屑的扬起唇角,骆家想同欧阳家结亲都想疯了,谁知道稍后他若是同骆三娘吃饭会不会被传出乱七八糟的话。到时候蜜儿又胡思乱想,他头顶上岂不是蒙受不白之冤。再说,他现在替杨宇背的黑锅还少么。 欧阳宇不认同的皱起眉头,说:“可以你若是同我一个包间,岂不是也会坏了名声。不如还是另寻他出吃午饭吧。”他还是很想洁身自爱的。 骆三娘怒目圆睁,暗道这人真是太不给面子,好歹两个人认识多年呢。 “不是还有蜜儿姑娘么,再说我是在问蜜儿姑娘,不晓得杨宇公子为何那么多话。” 欧阳宇愣了一下,直言道:“那怎么可能一样,我同蜜儿定亲了,总是不好让她陪着你把我甩开吧,骆三娘,不然我派人送你离开可好,马车就在门外。” 别说骆三娘,连李蜜儿都快听不下去了……这定亲倒是说的很是顺口。他倒是没自称已经是她夫君么。骆三娘脸颊通红, 她确实是真真没有包间了才会同李蜜儿那般说的,虽然她承认自己是想嫁欧阳宇,可是想归想,还不至于到了倒贴的地步。这个欧阳宇,当真是欺人太甚。 骆三娘咬着下唇,气急败坏后豁出去似的冷声道:“杨宇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让我走,莫不是怕自个的秘密被李蜜儿姑娘知道么。” 李蜜儿愣住,欧阳宇则是沉下脸,冲着身边侍卫道:“元辰,骆家三姑娘怕是神志不清了。” 立刻有侍卫挡在骆三娘同李蜜儿的中间,骆三娘大惊,愤怒道:“好,死杨宇,我和你好歹认识十余年,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早晚会造报应的!” 李蜜儿彻底懵了,她见杨宇黑着脸,一脸怨恨的盯着骆三娘,就猜这话八成是真的,莫不是骆三娘上次提醒她杨宇花心滥情,历史丰富,是想告诉她,骆三娘自个也同他有一段情么。 好一个杨宇,她当初就奇怪这人明明生的好看,却留下一撮大胡子遮住自个脸面,莫非是欠下情债太多,怕别人寻仇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新找到一个男朋友,并且鲜卑他对自己有多少,自己有多动心,最后却被闺蜜告知,此人被女人用滥了的来得憋屈。 欧阳宇慌了,一把拉住李蜜儿手腕,生怕她生气跑掉。 骆三娘怨恨的扫了欧阳宇一眼,故意说:“你曾经对我海誓山盟,现在却是转脸就同他人定亲,可惜了李蜜儿姑娘,嫁给你这么个禽兽。” 李蜜儿脑袋轰轰轰的乱想,左手甩不掉杨宇紧紧攥住的手腕,右手扬起来甩了杨宇一巴掌。欧阳宇愣了下,却上了右手环住她的腰间,用力的揽入怀里。 “蜜儿,你听我……” 啪的一声,李蜜儿又甩了他一巴掌。 欧阳宇绷着脸,从小到大,他大哥都舍不得动他一下。他虽然生气,却想着自己瞒着身份喜欢李蜜儿,不管如何,他是有错的,那么就任由李蜜儿这丑丫头稍微放肆一下。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李蜜儿的腰部被杨宇双手圈住,挣脱不了,好在两只手可以张牙舞爪的推他,甩巴掌。 妈的,上瘾了吧。欧阳宇憋屈的不得了,心里把骆三娘骂了一万遍。如果骆家不是欧阳家姻亲,他真的会让人把骆三娘扔到军营去做军妓! 啪啪啪……李蜜儿心里不爽,越看杨宇只觉得越恶心,玩弄女人感情的骗子。 欧阳宇真的怒了,他大长腿把包间门一踹,右手躲到李蜜儿腿上,将她翻过身抱起来,说:“你再打一个试试!” 李蜜儿失去重心,两只手急忙楼主他的脖子,见他一点都不愧疚的吼他,立刻又甩了一巴掌。 反正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 欧阳宇真是气疯了,直接把李蜜儿扔到饭桌上,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压在她身上,脸对脸的紧贴着彼此。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握住李蜜儿的两只手腕,硬生生的把李蜜儿的手腕向身后背去,做出她环住他的姿势。 欧阳宇身子又重又沉,李蜜儿在他的身下连动下腿都不可以,她的鼻尖顶着他的鼻尖,脸上全是欧阳宇用力吐的热气,袭面而来,熏的她脸颊又热又烧。 “你起开,混蛋!” “不起开。”欧阳宇咬牙道,好看的脸蛋此时已经有些发红,隐约透出手掌的痕迹。不好好管教一下李蜜儿,动不动就上巴掌,以后让他如何出门见人! “你想做什么。”李蜜儿咬住下唇,道。 “吻你。”欧阳宇说完就用嘴巴封住了李蜜儿的红唇,因为太用力了,似乎咬破了彼此的唇角,鼻尖蔓延着一点血腥味,但是他没有停下来,反而是更用力的咬她,这臭丫头,他妈的扇他不下十个巴掌。她以为他的脸蛋是烙饼做的么。 欧阳宇的舌头撬开了李蜜儿的嘴唇,深入进去,唇角不忘记咬着李蜜儿的舌头,让她疼,让她无处可逃。李蜜儿被吻的糊里糊涂,手脚发软,这绝对是俯首就擒的节奏,不可以,这家伙情史泛滥,自然有一套应付女人的法子,她不可以如此沉沦。 但是身不由己,欧阳宇把她的两只手高举过头顶合拢,变成用一只手勾住两个手腕,左手贪婪的覆盖在李蜜儿高耸的胸口处,只觉得这处浑圆根本无法用一只手完全掌握,□燥/热起来。 欧阳宇浑身发热,突然发现把李蜜儿推倒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反而让自己骑虎难下。他趁蜜儿不注意,左手揉捏起她的饱满,眼底布满情/丝。 这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欧阳宇本不是黄口小儿,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对蜜儿又亲又摸,着实有几分色狼的风范,更加深了李蜜儿对他过往的误解。 她果然是喜欢上了个花心大流氓么。 女人,或许也没那么讨厌,比如蜜儿……欧阳宇完全沉浸在脑补中,嘴巴到处亲着蜜儿的脸庞,恨不得在她的皮肤上刻下属于他的印记,他真期待她对他投怀送抱,让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李蜜儿感觉到了杨宇对她头顶手腕的控制的放松,屈膝乱踹,挣脱出一只手又打了杨宇一下,侧着翻滚下桌子。她的领口不知道何时被杨宇撕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亵衣,胸口处的扣子掉了两颗,惹得李蜜儿脸颊通红,道:“杨宇,你太无耻了。” 她的眼角瞬间湿润,不清楚是对杨宇的行为真的很愤怒,还是因为身体的率先投降,感到不堪,所以委屈的流下泪水。 欧阳宇捂了下大腿,顾不上疼就急忙跑过去,说:“我错了,我……” 李蜜儿靠着墙壁,欧阳宇站在他的面前,抬起手温柔的擦着她眼角的湿润,说:“要不,你再抽我几巴掌,我这次不还手,也不……碰你还不成么。再说,谁让你那么诱人,我……” “滚蛋!”李蜜儿已经想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此时的感觉了。 “你离我远点!” 欧阳宇望着满脸泪水的李蜜儿,心脏疼得受不了,妈的,万箭穿心说的就是如此吧。 他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让李蜜儿哭了,否则他比她还难受。 李蜜儿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哭了起来,哽咽道:“你是不是认识骆三娘!” 欧阳宇一怔,蹙眉道:“我是认识她……” “你混蛋!”李蜜儿更难过了,因为她发现她宁可这不是事实。 欧阳宇叹了口气,说:“我是认识她,但是我们根本没关系啊,明明是她想嫁给我,我更不是什么狗屁杨宇,蜜儿,你一定要信我。” 李蜜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哪个花心大萝卜不都是表现的对现任死心塌地,视前任如同粪土?她宁愿杨宇坦诚一切,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要否定曾经真正动心过的存在。 问题是欧阳宇从未正视过女人,哪里来的前任。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微博:=6uyXnP 我的专栏:=136961 我的新坑全文存稿,欧阳家相关故事:=2010086 小伙伴们快去微博关注,求各种调戏。言’情唯一新地址为W。Y'Q。COM]快去加作者专栏和新坑收藏哦!涨50加更,涨100奉送万字大章!~蜜香预计日更到完结!hoho我好勤劳呀。 第67章 67 欧阳宇见她哭的伤心,轻声说:“总之我骗你干嘛,我根本不叫杨宇,之所以认识骆三娘不外乎是两家关系好罢了。但是我同她可是千真万确清清白白,这事儿日后你去查,也可以查得出。” 李蜜儿脑袋里乱乱的,她心被骗了也就算了,身子还被人摸了,实在是难过极了。她泪眼朦胧,指控的说:“不是杨宇,不是杨宇你是谁啊。” 欧阳宇真是急坏了,他本就是个行动派,嘴巴毒,打击人起来不分男女,自然不晓得该如何哄李蜜儿,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欧……阳宇啊。” 李蜜儿一怔,怒道:“什么哦,杨宇啊。”她脑袋僵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说:“你说你是叫什么名字,不是杨宇么。” …… “我姓欧阳……欧阳……宇。” 轰隆一声,李蜜儿脑子更是爆了炸,抬起手指着他,道:“合着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么。” “是啊!”欧阳宇直接应声下来。他心里有些发慌,终于是鼓起勇气大步走过去,他可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在面前哭还无所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先把自己的女人按在胸口,让她听听他的心跳才是。这是一颗只为李蜜儿活跃的跳动着的心脏。 “混蛋!”李蜜儿手舞足蹈的拍打着双手,该死的,他说他姓欧阳,那么欧阳穆如此重视他就可以理解了啊。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什么借钱,什么跑路,装可怜,都是骗她的。 “别哭了我错了还不成么,你想让亲者痛仇者快么。那个骆三娘,从小到大就缠着我,动不动就往我身上靠,要么摔倒要么生病,烦透死了,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在乎她的话。”欧阳宇唠叨着拍着李蜜儿的肩膀,见她开始有些喘,轻声说:“别哭了,我看着真受不了。” 李蜜儿见欧阳宇一幅自信满满,我很抢手的模样真是恨得牙痒痒!难怪骆家三娘子都不顾及后果说那些话了,不过若他姓欧阳的话…… “你同远征侯欧阳穆是什么关系!” 欧阳宇见她不哭了,心里舒坦一些,说:“他是我嫡亲的大哥,蜜儿,以后你要同我一起孝敬大哥大嫂,我娘去世的早,真是大哥二哥把我拉扯大的。” 孝敬个屁啊,这人说的真是顺利应当,她还在生气好不好! “那你干嘛不早说。”李蜜儿气哄哄的嚷道。 欧阳宇急忙用指尖点住她的红唇,说:“自然是身上有差事儿,否则干嘛给杨宇官职。” “那你,那你也可以在前几日同我摊牌呀!” 总之,李蜜儿就是不甘心如此简单的便原谅欧阳穆,凭什么呢。 “我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么。”欧阳宇也着急摊牌,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如果贸然和李蜜儿说我是谁谁谁,不傻么。 李蜜儿恶狠狠的盯着她,亏一开始她还蛮同情他没有亲人父母,谁想到这人完全是装的!她心里发赌,说:“反正这件事情不能如此算了。” 欧阳宇一怔,刚想辩解几句,发现蜜儿眉眼不似刚才般冷漠异常,暗道,多说就是多错,还是少说两句一切由着她便是,索性柔声哄着,道:“好,都听你的还不成么,你觉得如何撒气,我便如何去做,绝对不会有二话。” “绝对不会有二话么?”李蜜儿挑眉盯着欧阳宇有些发红的画脸。 欧阳宇犹豫了片刻,最终沉迷在李蜜儿那双清澈的眼眸中,说:“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 李蜜儿不屑的扬起唇角,说:“哼,我才没有那么无聊。你既然早晚是我的夫君,身体若是出了问题倒霉的还不是我。” 欧阳宇一听,顿时乐了,不害臊的贴过去,道:“我身体可好了,保准让你满意。”他眨了眨眼睛,右手不经意的揽住蜜儿靠着墙壁的后脖颈处,轻轻摩挲。 李蜜儿脸上微热,说:“好吧,那么……我要求不高,如果有人问你脸上怎么会有伤,就说是被我打的,不许说谎。” 欧阳宇顿时傻眼,抿着唇角,求饶道:“蜜儿,可否打个商量,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好歹是在军营里还有几分地位,日后待西山军那头出了事儿,还是会把我调回去,我就说是猫抓的成么。” 李蜜儿的眼底立刻蓄满泪水,说:“这点要求你都不同意么。” 欧阳宇急忙慌了,用袖子擦着她的脸蛋,道:“好吧,我依了你便是。”于是欧阳宇琢磨着是否该在家里老实待上几日,别见人了,否则威严何在。这还没有成亲,就被打成这样! 两个人算是把这件事聊开了,欧阳宇打开心结,却不怎么高兴。 因为大嫂怀孕,大哥大嫂,二哥都在李家别院住着,还有族亲长辈这两天就会抵达阜阳郡安排欧阳家迎亲事宜,别人若是问他脸,难道真要承认是被未来媳妇打的么。这对于一向毒嘴巴的欧阳宇来说,实在是太糟心了。果然是现世报么。 二哥说待日后把李蜜儿的身子得到了,她就不敢如此待他,他怎么觉得这话也不靠谱啦。到底如何才能翻身做主人呢。 欧阳宇脸伤着,李蜜儿多少有些不放心,别再真破了相,于是吃完饭后就回附上请王太医看看。听说弟弟叫了太医,欧阳穆和欧阳岑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儿,急忙赶过来,却看到王太医对着他的脸比划来比划去,道:“这是猫抓的吧,指甲还挺锋利。” 欧阳宇尴尬的红着脸,回想起承诺给李蜜儿的话,实诚道:“不是,被人打的。” 欧阳岑刚巧抬脚进屋,脸色一沉,说:“怎么竟是有人敢打我弟弟。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能被人打了,这几年的功课都不做么。” 欧阳宇真的好想哭,憋着一口气,小声道:“李蜜儿打的。” 噗嗤,欧阳穆把嘴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他为人处世极其淡漠,此时见王太医和两个弟弟都诧异的看过来,故作淡定的放下茶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良久,欧阳岑等着王太医处理完毕后遣走所有丫鬟,有些生气的说:“瞧你这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你确定要娶这么个媳妇进门吗。”欧阳宇是家里的小弟弟,难免受他和欧阳穆的宠爱,从小到大没碰过欧阳宇一根汗毛,现在女人没进门呢,就敢打脸了。 欧阳宇生怕两位哥哥觉得李蜜儿不好,急忙解释道:“是我骗了他,我的错,而且我……强吻了她,人家姑娘家肯定会反抗么。所以……可见蜜儿真是个刚烈的好女孩,哥哥。” …… “那甩一个巴掌还不够呀。”欧阳岑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认同。 欧阳宇心虚的低下头,为蜜儿辩解,说:“哥……确实是我逾越在先,而且骆三娘那个女人故意误解蜜儿误会我,她以为我是滥情的杨宇,所以才奋力反抗,这事儿归根结底赖骆家!” 欧阳宇直接把骆三娘的挑拨离间定了性,扭头看向大哥哥,告状道:“大哥,你看我这脸,快疼死了……骆家女人实在是烦人头顶,他们既然那么想同咱家联姻,不如就从旁支挑个“好”哥儿给她吧。”绝对好的让她生不如死! 欧阳宇暗自腹议。骆三娘可真是犯了他的忌讳,敢拿李蜜儿的事情同他较劲。 好吧,情人眼里出西施,李蜜儿不管做什么在欧阳宇眼里都是对的。欧阳穆无所谓的耸耸肩,目光看向远处,道:“骆家,最近跳的是有些太欢了。” “怎么,莫不是京城又出了事儿。” 欧阳穆自个换了新茶,抿了一口,道:“我离京的时候王才人身孕有四个月了,把脉的两位太医都说脉象有力,应该是位小皇子。所以姑奶奶就让她暂且全新安胎,从去年入选的宫女里面挑了两位面相同王才人相像的姑娘送到皇帝身边做女官。昨日收到来信,宫里又有人怀孕了。” “啊!”欧阳宇一怔,道:“姑奶奶送去的人,怀上了也无所谓吧。”欧阳家是打算让嫡长孙女春姐儿满十五岁进京,自然希望皇帝膝下皇子越来越少为好。 “呵呵,不是这两位宫女怀上的。是骆家大姑娘的表亲,姓薛名玉。去年还是走的白家路子送入宫里。基本上是同王才人上位手段如出一撤,宫里偶遇,不知道皇帝身份,显露天性,被皇帝宠幸怀孕。” “白家路子,不会是皇后娘娘故意推出来的人吧。” 欧阳穆沉默不语,欧阳岑却是不由的失笑。六皇子可能是因为年少时候的经历,在几位皇子中他年龄最小,又常年被嫡亲的四哥哥光芒所掩盖,宫里人都势利眼难免对他颇有些不如其他皇子般的尊重。所以六皇子似乎极其喜欢对方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还喜欢他的感觉。 王才人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就连皇后娘娘白若兰,也是同皇帝是少年情分,青梅竹马,一起在漠北长大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微博:=6uyXnP 我的专栏:二136961我的新坑全文存稿,欧阳家相关故事:二2010086 第68章 68 说起当今皇后娘娘白若兰,欧阳家三兄弟都变得沉默起来。白若兰嫡亲的姑姑是靖远侯府世子夫人,欧阳穆,欧阳岑和欧阳宇嫡亲大婶婶,所以白若兰打小基本是在欧阳家长大的。 白家本是有同欧阳家继续联姻的意图,撮合的便是欧阳穆同白若兰,可惜欧阳穆一心想寻找前世的恋人,所以娶了梁希宜。 白若兰同当今圣上小时候作为欧阳家外人长在漠北,最终走到了一起,他们有过美好的时光,为此新帝登基后停止选秀三年,可是后来,终于是敌不过皇室对子嗣的需求,重开选秀。即便皇上现在宠幸王才人和薛玉姑娘,但是他待白若兰依旧同他人不同,更是最为疼爱长公主。 不清楚王才人的小皇子生下来后,白若兰处境会如何呢。先帝同皇太后欧阳雪最初也是极好的,最后还不是欧阳雪亲手送先帝一路? 欧阳宇都会觉得有些情绪低落,道:“皇上到底喜欢谁啊,不是白姐姐了么。” 欧阳岑摇了摇头,道:“不是喜欢谁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有子嗣。没有儿子,江山难道拱手让人么。再说,她曾经是你的白姐姐,现在却是当今皇后,太皇太后李家那个老妖精,可是把当年李家被先帝灭绝后,将子嗣寄养在白家的事情都告诉若兰同小李将军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姐弟。所以皇后娘娘同欧阳家没有一点关系。”靖远侯府二房三兄弟中,欧阳岑是最为理智的男人。 欧阳穆点了下头,说:“春姐儿过了十五就进京吧。” 欧阳岑蹙眉,微微有些心伤,春姐儿是他最疼爱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常年待在靖远侯身边教导。为了保欧阳家继续长盛不衰,那么新帝必须是他们家女孩所生的皇子,所以决定把欧阳春送入京城,参加选秀。 咚咚咚,门外传来动静。 “父亲,娘亲让我叫你们吃饭!”来者是靖远侯府长孙呱呱,他是欧阳穆的大儿子,如今在靖远侯府里,呱呱和春姐儿地位最高,完全是养在老侯爷膝下的两个孩子。其他的曾孙儿完全靠边站。 呱呱直接推门而入,三个大人浅笑的望着他。既然是妻子来催,欧阳穆自然半分不敢耽搁,他看了一眼欧阳宇,说:“你这样成么。” 欧阳宇脸上一热,道:“走吧,反正早晚都会被人看到。我瞒了蜜儿那么久,最初又确实存了试探的心意,这才挨了她几巴掌,不算什么。二哥哥不是常说,我们要看结果,结果远大于过程,只要抱得美人归,早晚她什么都听我的!” 欧阳岑挑眉,说:“哦,还挺有自信的么。” 欧阳宇尴尬的扯了下唇角,道:“先过过嘴瘾成么。” 呱呱仰着头,说:“咦,三叔叔你脸怎么了。” 欧阳宇瞪了下眼睛,道:“小孩子家问这些干嘛,赶紧前面带路!” 呱呱不服气的挺了挺胸膛,说:“我不小了,都可以参军了。我打算去投奔舅爷爷呢。”欧阳穆的娘亲是隋家大房嫡出女,所以呱呱嘴巴里的舅爷爷是如今隋家大房的老太爷。他算是欧阳穆的嫡亲舅舅,呱呱是长男,靖远侯府又是军功世家,呱呱迟早是要经历军营生涯的。 欧阳宇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道:“恩,呱呱长大了,大嫂最近忙着帮你相看媳妇呢。” 呱呱脸颊一红,说:“四叔不许笑话呱呱,还是先把四婶婶娶进门方是正道。”他小大人似的盯着欧阳宇,扬起下巴,傲然道:“爹爹常说把你惯坏了,才会那么大岁数依然留在家里。这下可算是把四叔叔嫁出去了。” 欧阳宇无语的看向他,人不大嘴巴还挺毒,看以后可以说个什么样子的媳妇。 梁希宜老远就看到他们三兄弟有说有笑的走过来,急忙吩咐人摆桌。欧阳宇脸上的红色非常明显,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梁希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说:“王太医在府上呢,稍后让人送你房里药膏。” 欧阳宇红着脸,道:“还是嫂嫂心疼人。” 梁希宜捂嘴浅笑,说:“小叔叔看来同蜜儿处的蛮好的么。” 欧阳宇脸上更红了,脖颈处都蔓延着红色,道:“她……就是有时候太直接……调皮了。” “调皮么?”欧阳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看在欧阳宇那么喜欢李蜜儿的份上,他也懒得多说了。 欧阳穆望着已经膝下有两子三女的二弟弟欧阳岑,又看了一眼从小带到大的小弟弟欧阳宇,如今他终于是要成家了,岁月如梭,不由得有些感慨。 梁希宜坐在身边,戳了下他的胳臂,道:“想什么呢,你胃不好,就别喝酒了吧。” 欧阳穆点了下头,左手轻轻覆盖住她的柔夷,小声说:“日子过的真快,你一定要小心身体,我们可以没有女孩,但是若没有你,我真不会独活。” 梁希宜抿嘴笑了,道:“先吃饭吧,两个弟弟都在呢。”她笑面如花,映衬在欧阳穆的心里,仿佛把他每一根神经都融化了。 欧阳岑和欧阳宇对于面瘫大哥在大嫂面前时不时表现出的酸气早就习以为常,倒是初尝情思的欧阳宇,此时再看到这份场景,心境同以前不大一样。 他摸了摸脸,晚上根本顾不上上药就又翻了李蜜儿的院墙。 李蜜儿气消了以后,回想起白天的事情,觉得自个有些过了,心里感到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如何同欧阳宇解释,所以看到欧阳宇迎门而入,不像是以前那般没好气。 “蜜儿。”欧阳宇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袍,脸颊洗过,留下了清晰的五爪痕。 李蜜儿脸上微热,破天荒的柔声说:“你摸药了么,看起来还挺严重的。”真难以想象是出自自己之手,她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 欧阳宇见她关心他,整个人心里甜的跟蜜儿似的,根本不觉得脸上疼,面子什么哪抵得上蜜儿的一句温柔话语,所以壮着胆子攥住了蜜儿一只手腕,说:“疼死了,你摸摸。”他拉着她的手去摸自个的脸,心跳咚咚咚的加速起来。 李蜜儿也心如小鹿乱撞,在欧阳宇那道露骨的目光中,浑身发热起来。她的指尖碰触到欧阳宇冰凉的脸颊,那一道道抓痕仿佛小针似的刺着她的胸口,她忽的就湿了眼眶,委屈道:“谁让你不早说清楚,还强吻强抱,我也不是想如此对你的……” 欧阳宇立刻慌了神,他来可不是想让李蜜儿哭的,急忙拦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我又没怪你。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这世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自己明白就成了。再说,是我欺骗你在前,又碰了你的身子,你再如何待我都是应当的。” 李蜜儿没想到他会如此帮自己辩白,心里滚烫滚烫的,不由得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说:“欧阳宇,以后我一定全心全意待你,努力的对你好。” 欧阳宇情不自禁的裂开唇角,笑了出声,这打也算没白挨啊。而且一顿打就把两个人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了,欧阳宇自认还算圆满。 李蜜儿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越看越觉得白日里自个真是魔怔了,急忙问道:“你没上药吧。” 欧阳宇心虚的点着头,说:“上了,没事儿。” 李蜜儿瞪着眼睛盯着他,道:“若是有药膏,脸上会有黏黏糊糊的感觉。” 欧阳宇一怔,不愿意骗她,诚实道:“若是好的快,你还会心疼么。” 李蜜儿怔住,脸颊通红,说:“你坐下来,我帮你上药。” 欧阳宇目光一亮,高兴的说:“在下从命,一切都听娘子的要求。” 李蜜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家伙又开始厚脸皮了。 入夜后,窗外暮色低垂,一轮圆月升到天空中,昏黄的月色倾洒而下,蔓延至窗棂旁边的桌椅上,欧阳宇英俊的脸庞,忽明忽暗。 李蜜儿见他始终是盯着自己,不太好意思的说:“你别老看着我,怪别扭的,下巴抬起来,我先给你脖子上抹点药。” 欧阳宇立刻老实的闭上眼睛,扬起下巴,他的脸颊下面轮廓特别完美,李蜜儿一边上药,一边忍不住偷瞄,没想到正好和欧阳宇后来睁开眼睛的视线对上了。 李蜜儿尴尬的嘟着嘴巴,小声说:“不许看我。” 欧阳宇闷声乐了,道:“蜜儿,以后每日我们一起起床,然后我帮你梳头……” 李蜜儿脸蛋红扑扑的,说:“哦,怎么想起这些。” “大哥每日就帮嫂嫂梳头,还有画眉,你别看我大哥性格粗犷,但凡涉及嫂嫂的事情却是非常细致,我以后也如此待你,你也同样对我,好么。” 李蜜儿愣了一下,胸口处涌上一股暖流。其实,真正的爱情难道不应该是认定彼此是唯一,然后眼里便不再有他人么。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加我q,说想看白若兰皇后重生的文。可是我认为爱情里不应该存在任何暖昧和妥协,所以真是忧愁后宫文如何写呀。 第69章 69 李蜜儿盯着他脸上的红痕,在欧阳宇分外认真的目光凝视下,上药的手开始发抖,到最后基本是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她紧张什么。 欧阳宇索性攥住她的手腕,说:“蜜儿,你还没我回话呢。” 李蜜儿羞红着脸,映衬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妖娆动人,艳光四射。她轻轻抬起眼眸,看了欧阳宇一眼又迅速垂下,呢喃着说:“嗯。” 欧阳宇咬住下唇,只觉得心花怒放,追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蜜儿晓得他在逗她,挑眉道:“别闹,老实让我上完药,日后破了相吃亏的还不是我。” “哦,你也怕我破相呀。”欧阳宇故作老实,唇角却微微扬着,突然的说:“你刚刚不好意思,是因为心疼我么。”他心情不错,又忍不住逗弄她,没想到李蜜儿居然不像是以前那般生气瞪大了眼睛,反而是犹豫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这可把欧阳宇惊讶到了,一时间呆滞片刻,后变得极度兴奋,说:“蜜儿蜜儿。” 李蜜儿忍不住笑了,道:“干什么。” “叫叫你。”欧阳宇唇角始终咧着,道:“三月了呢。” “嗯嗯。”李蜜儿红着脸,按照如今的进程,怕是李家可能真会在五月份的时候将她嫁了。 李蜜儿的脑海里回想起今日回府后,长姐唤她去祖父屋子里问话,两个人狠狠的把她教导一番,简单理解下来,就是在给她进行人生规划。 日后欧阳宇就是她的老板,欧阳家是她终身服务的公司,如果早日生子会有嘉奖,巩固住欧阳家四夫人这个高级经理的位置,然后才不至于被人挤兑。 更要学会温柔体贴,不可撒泼打诨,否则被炒鱿鱼的话李家都不敢轻易接收她。 两个人聊了会天,欧阳宇心满意足的回了屋子,却是彻夜难眠,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手心处滚烫滚烫的温度,仿佛是李蜜儿留下来的。 再熬几个月,蜜儿就会成为他的女人,实打实的媳妇。 次日清晨,李蜜儿简单的梳了头,忍不住对镜子照了一会,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欧阳宇为她梳头的情景,立刻羞红了脸蛋。 李老太爷自从知道杨宇的身份是欧阳宇后,对待李蜜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唯有了李宛诺还是如常,叮嘱她这份婚事既然必须做成的话,那么她自个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大黎从议婚至完婚过程大概有六个环节,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纳采就是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六礼求婚。然后问名,双方纳吉测八字,没问题后,男方纳征送聘礼。 靖远侯府四公子,远征侯嫡亲的弟弟娶亲,这绝对是可以轰动朝堂的大事儿。所以靖远侯府早早派出一条长长的送聘礼队伍,待抵达阜阳郡后,一些人方如梦初醒,怎么回事儿? 李家四姑娘到底何方神圣,先是迷惑了京城季家二公子为了她快马加鞭累坏身子抵达阜阳郡,最后病死途中。又是引得王家,杨家两家相争,闹出不少笑话。最后,人家居然是同靖远侯府嫡出的四少爷定亲……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 颇有些势力的大世家会去探究原因,小门小户们就永远不会知晓真正的理由了。一时间,靖远侯府四公子欧阳宇即将迎娶曾经的镇国公府李家四姑娘的事情,在莫北如同炸开了锅似的疯狂传颂。了解前因后果的人们不由得酸里酸气的感叹,李家果然还是要个靠女人的家族。 靖远侯年岁已高,自然希望儿孙的喜事尽早办理,更何况欧阳宇属于大龄剩男,于是在欧阳宇的主动要求下,择定婚期在五月初,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李老太爷哪里会说个不字,他还害怕婚事儿中途生变,琢磨如何赶紧把孙女儿嫁出去呢。然后同王家表示下自个出于无奈,一切都是靖远侯府做的主儿,省得王家挑刺。毕竟李家如今所居住的封地是远征侯的。 迎亲的日子变得越来越近,李宛诺却愁起了李蜜儿嫁妆。这桩婚事很多人都盯着呢,她不愿意让蜜儿日后在婆家受到排挤,决定把自己的嫁妆全拿出来给蜜儿添妆。 李老太爷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原则,居然同意了这个提议,还把李家仅存的硬货也取了出来。李家三位老爷自然不太高兴,可是日后都指望着欧阳家拉扯一把,二老爷不再琢磨分家,几个庶女也踏实下来,毕竟若是成为欧阳家四夫人的小姨子,婚事儿还怕会没有好的么。 这世上最想和皇帝结亲的人家最多,但是被选上的凤毛麟角,那么很多人退而求其次是千方百计的同欧阳家扯上关系,哪怕关系遥远,只要有关系就成。何况欧阳宇可是纯粹的靖远侯和皇太后娘娘一脉,李蜜儿是靖远侯正儿八经的嫡出孙媳妇。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虽然欧阳宇不顾忌世俗始终以杨宇的身份赖在李府,还是被大哥派人架着回到祖宅祭祖。靖远侯府但凡迎亲的时候必先祭祖,告诉祖先你要成亲啦,必将延绵祖上余晖,多生孩子做好事儿给祖上积德。 欧阳宇同李蜜儿的婚期是五月一日,所以欧阳宇四月份的最后几日都被勒令在祖宅祠堂度过。考虑到祖宅距离阜阳郡至少一天的路程,欧阳宇想给予李蜜儿最大的体面,坚持亲自迎亲,所以整条迎亲队伍在四月最后一日出发,来到阜阳郡刚刚修缮好的远征侯府歇息,次日一早再去李府上迎亲。 欧阳宇对待女孩子不亲近,反而有一群关系极其要好的同性朋友,好在大多数都成了亲,大黎又规定必须未婚男性陪着迎亲,所以他还不至于太过尴尬。但是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堆兄弟从各处赶来凑热闹,其中以隋家,李家还有欧阳家自个的旁亲最多,加起来竟是有二十多个未婚男性,最后在欧阳穆的一刀切下保留下十个名额。 这十人中都是亲戚,其中隋家表亲占了四名,全部是未成亲,更是有两名英俊少年郎不曾定下亲事儿,于是很多想和隋家攀亲的人也带着姑娘来到阜阳郡凑热闹,一时间,明明是人家靖远侯娶媳妇的事儿,居然来了一群未婚男女。李家待嫁姑娘众多,很多人动了小心思。 李蜜儿对李宛宁心存愧疚,心里暗下决心一定帮宛宁说一门好亲事儿。留在李府上的王家和季家人索性以参加李四姑娘的婚宴为由,根本不曾回京。 王容对欧阳宇的身份心知肚明,晓得他就是杨宇,但是表面上依旧如两个人是初见般托人引荐。王才人此时还需要宫里皇太后欧阳雪的照看,除非王家所出小皇子登基,否则借给王容一千一万个胆子,还是不敢表露出一点野心,轻易得罪欧阳家。 季家何曾不是如此想着,好在他们家确实是死了个孩儿,虽然是病死的吧,但是哪怕是为了帮助自家儿媳妇偿还情丝,怕怨孽太重,相信欧阳家会有所作为。 据说前几日老太爷被宫里太后娘娘传话,似乎有意提拔季家外放为官的一名嫡出工字,这或许是季家的机会,彻底站队,成为欧阳家一派的人。如今皇帝正当壮年,欧阳家不可能不往后宫送人,王才人就算生下皇子,也注定被皇太后欧阳雪把着。 众人巴结不到欧阳家,就来捧李老太爷,因为是女儿的大好日子,李大老爷作为父亲不可能再窝着,所以也出来应付客人。他迷茫的盯着眼前繁荣似锦的场景,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李家还是镇国公府时候的模样。经逢大变,李大老爷也不再是曾经不问世事的世子爷了。 李蜜儿一早被各方丫鬟叫起来装扮,梳头。 在正式盘发之前,梳头妈妈一边拿起梳子,一边正儿八经的念叨的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姑娘此生注定儿孙满堂富贵平安。” 李蜜儿在嬷嬷笑着的示意下打了赏,这才正式开始化妆。她像个瓷娃娃似的被人摆布,头发上的发髻盘了一层又一层,脸上胭脂也是涂抹数层,最要命的是大红色的唇彩,以及粉扑。一时间,镜子里的姑娘变得陌生,却更是妖娆明艳,靓丽动人。 李宛诺摸了摸她的手,说:“别担心,蜜儿是最漂亮的姑娘。” 李蜜儿扬起唇角笑了一下,感觉脸颊都是硬硬的,道:“我都不敢碰自己了。” “不要害怕,你今日只管做美丽的新嫁娘便是,其他什么都不要管。” 李蜜儿害羞的应声,目光亮亮的看着自己,心里念叨,爸爸妈妈,我出嫁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深海君的地雷~~终于写到了成亲。 第70章 70 靖远侯府的迎亲队伍赶在良辰时抵达李府。新郎官欧阳宇穿着大红袍子,整张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喜色,他竟是这么快就可以把李蜜儿娶进门了。 李府大门口,此时聚集着好多人,以二房两个年长的哥儿为首的拦门人,他们不敢真心为难欧阳宇,又担心他诗词方面一般,故意把题目出的简单,片刻间被人破了。于是一群人顺势冲了进去。 第二道门是李蜜儿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年纪小,还没开口呢就被眼前这阵势吓傻,再次失守。没一会,迎亲的队伍就走到最后一道门槛处。 欧阳宇身后全是一群体力强壮的世家哥儿,此时起哄的一起撞门,搞的屋内连婆子嬷嬷们都要一起帮忙顶住门,转过身道:“前面两道门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让姑爷进来啦。” 李蜜儿听到姑爷两个字,脸颊微微热了一下。 大家对现状预估不足,一群姑娘们也不可能去顶着门,咣当一声,欧阳宇被一群人推了进来,差点摔了个跟头。这还是欧阳穆筛掉了好多人后的迎亲班底,已经无法被人所控制了。 欧阳宇大龄剩男成亲,他们是真心为他高兴。男人们闯了进来,姑娘们果然羞涩捂脸状偷偷打量着对方,完全忘记为难新郎官了。就连找鞋子什么的,都有亲手奉上。李宛诺无语的摇摇头,抬起头去打量欧阳穆身边的众多帅气俊朗的哥儿,不由得失笑。想当年,她送闺中好友出嫁,不也是怀着踹踹的心态,偷瞄迎亲的帅气少年郎么。 欧阳宇身边的男孩大多是军功世家出身,让这些见惯文弱书生们的世家小姐觉得新鲜,探头探脑的看着,互相八卦询问,然后羞红了脸躲在角落处偷瞄。男孩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搞得盖着红盖头的李蜜儿莫名紧张起来,周围到底是什么状况? 欧阳宇望着眼前坐在床边的红衣女子,幻想着摘下他盖头时候的样子。他心一横,先把媳妇抱回家再说,管他什么礼法流程,大步走上前硬起拦腰抱起新娘子,转身就打算撤退。 众人一惊,媒婆都忘记了该说的话,一行人又簇拥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欧阳宇的肩膀十分宽阔,李蜜儿盖头下的脸颊微红,隐隐听着他喘着气的声音,心头一热。欧阳宇快速把媳妇抱出李家,上了大门口处的花轿。考虑到阜阳郡离靖远侯府的祖宅距离遥远,婚宴正式的会场放在了欧阳穆位于阜阳郡的远征侯别院。 也就是说,欧阳宇和李蜜儿的洞房夜,也在这里。 靖远侯身体不好,原本并不是适宜长途跋涉的旅行,可惜老爷子偏要凑热闹,于是走走停停,耗了三天抵达阜阳,现在正坐在正式会堂处接受当地官员们膜拜呢。 靖远侯爷呀,若不是欧阳宇娶了李家四姑娘,阜阳郡这头的官员根本没机会见到靖远侯爷。一时间别院热闹非凡,有请帖的,没请帖的都来了。 欧阳宇骑着高头大马,表情故作镇定,心里却是雀跃无比。街道两旁的百姓们驻足观看,互相闲聊着。阜阳郡不过是漠北地带一处偏僻的小镇,哪里见过这种迎亲的阵势。 这一日,为了保证婚事儿进行,道路通畅,大到酒楼小到商铺都停止营业。边关驻军上官副官特意吩咐属下每隔一个路口都要保证有人把守着,防止西凉国国君为了故意恶心靖远侯府,给欧阳宇的婚事添乱。百姓无事可做,便观望婚礼,彼此互相八卦着内情。 前几日曾经在赏花会上见过欧阳宇同李蜜儿模样的莫兰姑娘此时被妈妈从衙门保释出来,坐在花楼二层同姐妹们磕着瓜子儿,聊着天。 “这李家四姑娘什么来路,我听说连京城大官家的嫡子为了娶她丧命呢。” “谁知道呢,不只是京城大官,还有宫里娘娘的亲戚好像也有意娶她。” “你想说的是王家吧。” “嗯,就是王家,还有近来炙手可热的杨家公子,总之李家四姑娘现在是出了名,没想到最后竟是嫁入靖远侯府,同样是女人,人家怎么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你们快看,欧阳家公子骑马过来了,真没想到,世家公子哥儿还能长得这般英俊,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呢。”一名红衣女子眨着明媚的眼睛,惊讶的说。 莫兰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下去,不由得蹙眉,这人不是那天花会看到的公子哥么。难道当时他身边戴着纱帽的女孩就是李家四姑娘。 她脸颊一热,当初她也真是不开眼界儿,居然企图引起人家注意,被送进了官府。她本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央求妈妈一定要找出此人,如今看来倒是自个托大了。 “欧阳家人长得都好看,我记得妈妈说过,想当年欧阳家大公子欧阳穆,引得漠北明珠骆家大娘子公然表白呢,可见模样定是极好的。只是欧阳家家教森严,倒是没听说谁逛花楼。若是欧阳公子乐意来,我宁愿不要她的银子。”说这话的女子穿着打扮极其暴露,若有似无的看向莫兰,道:“咦,今个莫兰妹子倒是安生。” 莫兰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被个男子送进衙门的事儿被众人传的不成样子,几个死对头总是对她冷眼热讽,烦的不得了。如今她还是个处儿,第一要把初夜卖个上档次的人。 钱不钱的倒是其次……欧阳宇么……她眯着眼睛,心里隐隐有几分烦躁。 李蜜儿坐在轿子里,听着轿子外面喜庆的声音,心头微微发热起来。这条路似乎走了很长时间,方抵达远征侯位于阜阳郡的府邸。她感到轿子停了下来,神经忽的一揪,前方似乎是亮了许多,应该是欧阳宇将轿子帘子撩起来了吧。 第71章 71(补全) 花轿停轿后卸轿门,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微拉扯李蜜儿衣袖三下,示意她出轿。李蜜儿按照昨日嬷嬷教导的顺序,出轿门时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然后,欧阳宇闻轿进门,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丫鬟找回,站左侧。 李蜜儿隐约感到四周有许都的人,拜堂仪式开始。旁边有人赞礼者喊着步骤,她听着做便是。最后礼毕,送入洞房。 李蜜儿没想到这仪式倒也是快,没一会就坐在新房床铺上。此时,一群人涌入新房。入洞房后,按男左女右坐床沿坐床。远征侯夫人梁洗衣挺着四个月的大肚子为他们做福寿双全妇人儿,她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而后挑去盖头篷,寓意称心如意谓。 欧阳宇扭过头偷偷去看李蜜儿,她整个如此安静的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卷卷翘起来,墨黑色的长发被挽成发髻,露出精致的面容,明艳耀眼。众人一阵起哄,欧阳宇不喜欢一群男人在这里戳着,稍作后小声和李蜜儿说:“我先去吃酒宴,等我。” 李蜜儿掩盖在白色胭脂下的脸颊一片通红。原本想起哄的男人们在欧阳宇杀人似的目光中笑呵呵的拉着他离去。既然闹不了新娘,那么就把新郎灌醉吧。 人都走了,李蜜儿长嘘口气,委屈的看向陪嫁王嬷嬷,说:“我可以先吃点东西么。” 王嬷嬷考虑到洞房花烛夜着实不能少了力气,道:“桌子上的花果可好。” “嗯。”李蜜儿稍微吃了一些,心情反而越来越紧张。 欧阳宇临行前那句等我,总觉得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 暮色低垂,欧阳宇醉醺醺的被人送入洞房,李蜜儿看着他半眯着的眼睛,暗道,这人倒也醉的彻底,晚上还能做么。 可惜待众人走后,欧阳宇刺溜一下就坐了起身,一把揽住李蜜儿肩头,调戏道:“蜜儿,我想死你了。”李蜜儿顿时无语,原来刚才都是装的么。 欧阳宇确实喝了酒,但是还不足以让他倒下,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蜜儿,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热气从脚下蹭蹭蹭的不停上升,来到小腹处,心脏处,喉咙处,依然没有发泄出来,在身体里的血液里到处横冲直闯,让他难耐。 他的眼底布满情/欲,赤/裸/裸的目光盯着蜜儿的脸蛋,后者早已经是脸颊通红。 “你先喝可水吧。”解解火气,李蜜儿心里暗道。 她语音未落,欧阳宇便如同饿狼似的扑了过来,好在蜜儿自个受不了凤冠霞帔的重量,刚才已经卸掉了。不过她此时倒是希望没有卸掉…… 欧阳宇用力拉拽着蜜儿的衣服,没一会就脱的只剩下白色亵衣,王嬷嬷原本还想进屋嘱咐几句,此时听到里面动静,却是不好干扰了姑爷雅兴。但愿姑爷心疼媳妇,别动作太大。 女人这一辈子,至少要疼两次,一次是成亲的洞房之日,一次是生产的时候。好在都是为了心中所爱之人。李蜜儿前世看过岛国A/片,对于情/欲之事并不十分排斥,人之常情么。 欧阳宇的勇猛多少还是吓到了李蜜儿,这男人要多么的急不可耐呀。她哪里晓得,从不禁欲怜惜人的欧阳家四公子,梦里不知道多少次把她压倒在身下意/淫了。 李蜜儿憋红了脸颊,急忙喊停:“等等!” 欧阳宇瞬间怔住,渴/求道:“蜜儿……”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粘度,让李蜜儿莫名浑身发麻。 李蜜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我还没有洗漱,脸上都是胭脂,你满身酒气,不如也洗洗可好呢。”她说的有些没底气…… 欧阳宇自然不想停下动作,可是考虑到蜜儿是第一次,大哥二哥嘱咐他,这种事儿千万别让女人怕了,否则以后求而不得倒霉的是他自己。他想留给喜欢的蜜儿一次美好的初/夜记忆,急忙按住狂躁的心脏,勒令身体必须停下动作,沉着气坐在一旁。 李蜜儿偷偷瞄了他一眼,莫非欧阳宇生气了么。她在出嫁前被姐姐要求看了许多画册,看的她都感到十分惭愧,古人房事花招真的很多,李家希望蜜儿可以讨好欧阳宇,恨不得把家里私藏都拿给她看。其中有一本据说还是某大家的画作…… 欧阳宇冷静好久,才起了身,说:“我让人备水,洗个澡。” “哦……”李蜜儿心里稍微踏实几分,刚才真是令人窒息的紧张。 欧阳宇怔怔的盯着她,说:“那么,索性你也要洗,不如一起吧。” “……”李蜜儿顿时傻眼,脸颊通红,她抬起头去看欧阳宇,后者亦红着脸,故作镇定的咳嗽一声,唤外面的丫鬟备水。 新房外面的丫鬟们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完事儿了么?四公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吧。 王嬷嬷进屋一看,合着两个人都还没有成功做成呢。她扭过头去看李蜜儿,见她穿着亵衣,急忙吩咐丫鬟在屋里支起屏障,不乐意让欧阳家丫鬟看到自家姑娘的狼狈样子。 王嬷嬷暗自琢磨,刚才听到屋内动静挺大的呀,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不过她毕竟只是陪嫁嬷嬷,在欧阳宇冷漠的目光中,同大家一起退了出去。 两个人共浴,李蜜儿再次紧张起来,手脚僵硬。欧阳宇的两只手好像鱼儿似的到处乱摸,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上次李蜜儿沐浴的场景。那时他是从屋顶跳了下来,此时却是堂而皇之,理所应当。 李蜜儿真的属于他了,这种感觉,暖洋洋的。 李蜜儿羞红着脸颊,感觉有一只粗糙的大手不停在身上游动,尤其是背脊,轻轻揉按变成用力摩挲,记忆里霸道的唇角突然覆盖上来,不停用力的吸允,咬着她的舌头,脸颊,慢慢滑落至白皙的肩膀,脖颈,直至胸前含苞欲放的花蕾。 啊!她忍不住叫出声音,反而让欧阳宇下/面一紧,恨不得立刻要了眼前满脸红晕的女孩。 他右手从背后按住她的翘臀,上下抚/摸,幽深的目光映衬着李蜜儿娇羞的红颜,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嘴唇贴在爱妻的耳朵边,小声道:“蜜儿,有你真好。” 李蜜儿浑身一颤,感受到欧阳宇身体向前一挺,j□j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两手用力的抓着欧阳宇的胳臂,瞬间疼哭了眼眸,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欧阳宇急忙挺住,喘着粗气,道:“蜜儿,不疼。”他亲吻着李蜜儿的脸颊,轻声安慰道:“忍一忍,我不动……不哭。” 李蜜儿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说:“坏了,水里没有喜帕,我,我要上床。” 欧阳宇一怔,他现在可没法拔/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两个人磨磨唧唧的完成了第一次,欧阳宇倒是爽了,李蜜儿没觉得半分舒服。最要命的是证明清白的喜帕还是白色的…… 李蜜儿疼的流眼泪,欧阳宇急忙抱着她哄着,两个人刚刚同房完,瞬间觉得更亲昵了。 欧阳宇右手环着蜜儿的柳腰,小声道:“别哭了。”他故意弄破了左手手指,往喜帕上摸着,让喜帕看起来有了红色,然后才唤人进来。 王嬷嬷走在前头,她发现蜜儿眼圈发红,姑爷却红光满面,这应该是成事儿了。她谨记着府上大姑娘的吩咐,轻声同李蜜儿说:“家里带着药呢,稍后奴才给姑娘摸一下吧。”但凡大门大户,对于女孩初夜j□j的伤口,都有各自的秘方。 欧阳宇听到,说:“我来给蜜儿上药。” 王嬷嬷一怔,红了老脸,道:“那,那好吧。” 丫鬟们换水后退了出去,欧阳宇把门栓好,拿了药道:“蜜儿躺好,我来帮你上药。” 李蜜儿害羞的并拢双腿,说:“算了,我不上了,我想睡觉。” 欧阳宇望着蜜儿艳丽的脸庞,哪里控制得住身体的情/欲,整个人坐在床边,深情的看着她,说:“我怕你明个更难受,其实就只有第一次疼而已。” 李蜜儿望着他写满了肉/欲的表情,立刻了然,这家伙一次怕是不够吧。她急忙盖上被子,却防不住欧阳宇的手掌揽住她的腰间,好像拎阿猫阿狗似的就放入怀里,右手顺着李蜜儿洁白的大腿一点点向上,来到隐秘的森林深处,抹药。 欧阳宇真的有在认真的抹药,李蜜儿却觉得下面痒痒极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害羞的垂下脑袋,再也无法直视欧阳宇墨黑色的瞳孔。 “蜜儿。”欧阳宇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沙哑的说:“蜜儿,你……嗯?” 他扔掉药瓶,两只手再次不规矩的摩挲在小妻子身上,只是这一次李蜜儿不再是刚才的紧张,而是说不出的软,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咬着她,难受的要死。 欧阳宇的抚摸不再是难受的根源,反而稍微可以缓解一下这种莫名的感觉,尤其是难以启齿,湿乎乎一片的下面……太难为情了! 没一会,欧阳宇又叫了水。 王嬷嬷急忙盯着自家姑娘,发现蜜儿这一次脸颊红晕,不像是又哭过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 众人走后,欧阳宇不甘心的还要再来一次,李蜜儿推来推去,终是不敌欧阳宇一双服侍妥帖的双手,彻底沦陷。他们这新婚夜热闹,外面丫鬟倒也辛苦不少。李蜜儿的两个陪嫁丫头水云和水心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自然晓得里面在做什么,次日清晨,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进屋服侍。 李蜜儿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发现腰部好沉,一回头入眼的是欧阳宇墨黑色的目光。她脸颊通红,说:“何时醒的,看我干什么。” 欧阳宇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额头,道:“觉得不真实,所以想把你的模样记得更清楚一些。” 李蜜儿心中一暖,说:“哦,原来曾经都是不清楚的么。” 欧阳宇见她挑眉,轻声说:“你原来如何待我自个不清楚么,整日凶巴巴的让人气急。哪里是现在的模样,娇羞可爱,真想一口把你吃到肚子里,就永远不会见不到你了。” 李蜜儿愣住,心里说不出的滚烫。vvwvv,作者有话要说:补全了。下章依旧有赠送。记得提前购买哦。 第72章 72 清晨,李蜜儿被欧阳宇抱在怀里,紧紧搂着不肯松手。她执拗不过欧阳宇,只好任其不要脸的亲亲摸摸,说一些腻死人的话。 屋外王嬷嬷听到了动静,咳嗽一声,说:“夫人醒了么,稍后要给老太爷敬茶呢。” 李蜜儿急忙应声,笑眯眯的盯着欧阳宇,催促他道:“起床了,呆瓜。”欧阳宇原本舍不得,听到她那样叫他,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心里舒坦起来。 奇了怪了,李蜜儿骂他他都觉得好舒服呢。李蜜儿帮欧阳宇穿衣服,今个是她认亲的日子,总是不好迟到。到时候过了时辰,让长辈们等着他们两个人可就惨了。 欧阳宇昨晚总算阿如愿所归,心情还算过得去,自然是蜜儿说往东,他绝对不会想往西。 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抢过丫鬟手里的梳子,亲自给蜜儿梳头,最后弄的一团糟,还是把水云过来重新给李蜜儿打理装束。 李蜜儿已经是成亲妇人,必须把头发帘挽起,更显得她的额头饱满,脸庞明艳,靓丽无比。 欧阳宇盯着镜子中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怎么都觉得不够好。他有一种属于自个的东西同别人分享的感觉,再三让丫鬟给蜜儿扑胭脂,众人顿时无语。 水心私下同王嬷嬷唠叨着:“想不到四少爷看起来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对咱家小姐倒是真与众不同,温柔的快把人融化了。” 王嬷嬷见她面露红晕,直言道:“做好分内的事儿,你们都是大姑娘挑的人,若是起了歪心在这里出丑,我绝对不会饶了谁。” 水心急忙表忠心,点头称是,指着元出租站着的几名高挑丫鬟,小声说:“嬷嬷要防着他们才是,这四个丫鬟都是靖远侯府世子夫人送来的,有一个还是罪臣出身的小姐呢,后来听说是她爹被平反了,但是降为庶民。嬷嬷不觉得奇怪么,世子夫人送这种人过来,不晓得安的什么心。” 王嬷嬷眯着眼睛点了下头。她嫌弃水心聒噪,倒也晓得身边不能没有这种爱八卦,瞎打听的人。不过就算有人对欧阳宇惦记上了,也要先能近的了他的身子对么?欧阳宇身边伺候的小厮多,丫鬟很少,有两个得力的还都是已经同府上家生子成了亲,因为欧阳宇用的顺手,要回来做了管事儿妈妈。 李蜜儿同欧阳宇一起去前堂,一路上走的很慢,感受着欧阳宇手心里的热度。 “不怕,我们家人都是极好的。” 李蜜儿点了下头,他们本是到的早,没想到还是不及欧阳穆。梁希宜近来孕吐厉害起来,她这一胎说来奇怪,前几个月不闹,后几个月可劲折腾,所以早早就来到大堂。她见李蜜儿进屋,笑着说:“怎么样,昨个睡得可还习惯。” 李蜜儿一怔,想起昨日同欧阳宇的同床共枕,只觉得害臊的不得了,小声说:“尚好。” “宇哥儿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同我说。”梁希宜扬起唇角,笑着说。 李蜜儿使劲的点了下头,道:“谢谢大嫂。” “咳咳。”梁希宜咳嗽了一声,欧阳穆顿时走过去她的身边,唠叨着:“怎么,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梁希宜生老三的时候伤了身子,欧阳穆对老三可劲不待见。照他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让梁希宜怀孕生子,无奈梁希宜还是意外怀孕,并且坚持生下孩子,搞得欧阳穆整日里神神经经。 “没事儿,我就是对这季节的花粉过敏。”梁希宜笑着安抚他。 欧阳穆不太高兴的抿住唇角,忧心道:“李太医都告诉我了,你本没这病,都是怀孕带的。” “好了,今日是弟弟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同你吵。”梁希宜懒懒的说。 欧阳穆沉下脸,略带委屈的说:“没怀孕的时候也不见你动不动就和我吵,自从怀了什么都是仅着他,我看还是个小子……” 噗嗤,李蜜儿实在不习惯面瘫的欧阳穆露出这种求而不得,咬紧牙关不甘心的样子。 她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急忙不好意思的看向梁希宜。 欧阳宇捏了下她的手心,小声说:“你胆子真大,我都不敢笑我哥。” 梁希宜冲他们摆摆手,轻声说:“穆哥儿。”不过是两个字而已,欧阳穆瞬间眉头松开,大手覆盖住她的肚子上,道:“如此折腾你娘,等你出来看我不揍你一顿。” 梁希宜无语的摇摇头,笑着同欧阳穆对视,两个人的目光好像粘在一起,其他人都成为无物。 李蜜儿顿时有一种她和欧阳宇实在是电灯泡的感觉。 欧阳宇似乎不嫌腻味似的看向李蜜儿,肉麻道:“我们会和大哥大嫂一样好,你看我大嫂都胖成这样了,大哥照样当成宝贝。” 欧阳穆耳朵极其好使,立刻扭过头看他,说:“宇哥儿,说什么呢。” 欧阳宇立刻头皮发麻,嬉笑道:“我和蜜儿说,你看我大嫂多么天生丽质,都怀孕六个月了依然貌美如花。” 欧阳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李蜜儿唇角弯弯,从来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过大嫂子虽然身体发福,模样却依然清秀,最主要的是她浑身有一种淡定自如的气质,仿佛发生天大的事儿都难不倒这个女人,她总是会目光温暖的看着你,静静的陪伴着你走下去。 希望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的女子吧。 “祖父!”欧阳宇看向门外,使劲捏了下李蜜儿手心。 李蜜儿急忙从走神中回来,说:“祖父。” 靖远侯府七十多岁,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道:“家里的祖传物件,每个嫡出子孙都有,你好好收起来吧。” 李蜜儿恩了一声,欧阳宇小声告诉她,是一枚红玉。 这红玉可大有来头,倒不是说质地多么出众,而是关乎到欧阳家的起源。 据说欧阳家最初的起家是发现一处矿山。 这处矿山如今被欧阳家当成禁地守护起来,他们在矿山里发现三枚特殊质地的红玉,其中两枚送入宫里,留下一大块切割成不同小块当成传家宝留存下来,留给每一代的嫡出子孙媳妇佩戴。 红玉看起来红里透白,白里透红的,本身就有孕育的象徵意味。所谓白生红,红生白,把玉带给媳妇,同时也暗含孩子们多子多孙的期盼。 靖远侯入座后,又来了一群妇人,不过欧阳宇似乎都不甚在意,倒是李蜜儿收到不少礼物。她发现二嫂子没过来,小声说:“二嫂呢?” 欧阳宇愣了下,说:“二哥说家事儿繁忙,就把她留在祖宅了。” 李蜜儿看着面色古怪的欧阳宇,小声道:“晚上要告诉我实情哦。” 欧阳宇嗯了一声,说:“以后定是不会瞒你什么,不过我同二哥感情好,不管二哥待二嫂如何,也不管二嫂子在家里地位怎么样,你都要尊敬她好么。” 李蜜儿点了下头,冲着欧阳岑的面子她也会尊敬二嫂子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认亲后,吃了一顿团圆饭。靖远侯,欧阳穆,欧阳岑明显特别高兴,喝了好多的酒,李蜜儿看得出,他们是真心疼爱她的丈夫。 李蜜儿突然想起上次自个居然对欧阳宇动过手,忍不住偷偷问他,说:“对了,那个,上次你脸伤的事儿,你不会真傻了吧唧的说是我弄的了吧。” 欧阳宇尴尬的看着她,说:“不是你要求的么。” 李蜜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道:“那两位哥哥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欧阳宇见她露出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把责任拦在身上,别人自然不会说你。不过,娘子,你打算如何感谢在下呢。” 李蜜儿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却感觉欧阳宇突然揽住了她的腰,耳边传来属于男人的热气。他一字一字的叮嘱,说:“晚上,你好好待我,我亦好好伺候你。” 李蜜儿脸颊通红,见大家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方好多一些。 这个混蛋!越来越没节操了。 入夜后,欧阳宇果然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吃掉李蜜儿…… 这人连着三天夜夜如狼,总算到了李蜜儿回门日子。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有赠送字数。这一章会凑够五干字。 第73章 73 梁希宜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很喜欢白若兰,他们相识的时候白若兰才十一二岁,她和欧阳灿突然出现在她的后花园里,像是两个可爱的孩子,翻墙去看京城大才女陈诺曦。 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包括她曾经直言不讳的暗恋欧阳穆…… 如果可以,她愿意让长公主做他的儿媳妇,但是前提是儿子自己也喜欢,她不愿意勉强孩子做任何事情,况且长公主又是脸上有胎毒的样子,如果她替呱呱做了主儿…… 这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这件事情祖父也清楚,他和姑奶奶直言,呱呱的婚事儿必须通过他,如果是皇上的旨意,他就亲自进京,哪怕同李氏翻脸也绝对不会妥协。” 梁希宜点了下头,家里呱呱是嫡长曾孙,老太爷最看重的孩子呢。老人家本就是个倔脾气,倒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那你的意思呢?”梁希宜看向欧阳穆。 欧阳穆沉思片刻,道:“不论是白若兰还是小李将军,基本上都是我看着长大,如果终有一日,需要联姻维护这份情感,我只能接受让小三去娶长公主。反正白若兰不过是担心女儿受亏待,所以托付你照料么。” 梁希宜不由得蹙眉,说:“你怎么那么对待小三。他可是你我嫡亲的孩子。” 欧阳穆沉着脸,说:“他出生就带着煞气,你为此差点没命,我留下他的命便已经是极限。” “穆哥儿……” “希宜。”欧阳穆抬起头,郑重的说:“我说过这世上万没有比你重要的东西,若你不在,我绝不会独活。至于其他人,就连呱呱算上,也比不你半分的。” 梁希宜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为这份沉重的爱感动,还是悲伤。她轻轻的楼主他的肩膀,哽咽道:“穆哥儿,你不要这么悲观……” “经历过生死之人多凉薄……”在欧阳穆看来,他的重生便是赎罪。只为了梁希宜一人独活。 他轻轻环住妻子的大肚子,小声说:“别难过了,这些事情本不应该让你担忧。我同你讲开,不过是怕有一日你会被若兰所伤,我相信她本性纯良,但是她和皇上感情的事儿,别人插不进去,也劝说不得。我可以同你承诺,我不会主动害若兰,她于来说是亲妹子,所以放心吧。希宜,你身子重,别想了,睡吧……” 梁希宜脑袋沉沉的,没一会倒也是睡着了。她身子八个多月,眼看着即将临盆。靖远侯府嫡出曾孙女儿春姐儿将会同欧阳穆一起进京。靖远侯府二夫人郗珍儿不放心女儿跟着来到阜阳郡,其实她也是挂念相公,因为春姐儿的事儿他们本是吵架,后来想着宇哥儿成亲丈夫总是会来求她。没想到欧阳岑真是拉下脸破罐子破摔,独身前往阜阳郡。 好在大嫂即将临盆,春姐前往阜阳,她索性找个可以下来台的理由追过来。 郗珍儿是孤女,欧阳岑当初可怜她身世同自己相当,于是心生怜爱之情,最终定情。可惜郗珍儿心里过度自卑,再加上梁希宜都生下两个儿子了,她却尚未有嫡子傍身,难免脾气变差,连带着对长嫂心生嫉妒之情,最后做错了事儿被丈夫发现,两个人越发疏离。 后来郗珍儿生下嫡子,心中大喜,却过分重男轻女,忽略了三个女儿的教养,还不愿意把儿子送到老太爷身边养着,把嫡子惯得越发不成样子,连带着春姐儿对娘亲都有意见。 春姐儿长大以后,郗珍儿有些后悔母女生分,对她关爱有加,却为时已晚。不管是女儿的心,还是丈夫的心,她都已经失去,唯独儿子同他亲近,却颇有些不得欧阳岑喜爱。 她眼看着庶子越发长进,心里着急,难免故意苛待庶子,更惹得欧阳岑生气。 欧阳岑当初惦念夫妻情面,庶子出生后就把姨娘送走,可惜郗珍儿看不透,终是同欧阳岑的心悦来也远,弄成如今一见面就忍不住吵架,耍性子的局面。 李蜜儿大致听欧阳宇说了下家里复杂的关系,不过好在郗珍儿就是面对欧阳岑时候耍耍性子,骨子里还是个单纯的人呢,她并不觉得二嫂子不好对付,直到两个人讨论到孩子的话题。 郗珍儿一看到李蜜儿就满喜欢她,李蜜儿不像大嫂是个闷葫芦,什么都问不出来。两个人热略的聊了半天阜阳郡风土人情,郗珍儿忽然一脸神秘的看向李蜜儿,上下打量,道:“你可是去过西菩寺烧香?” 李蜜儿被她问住,道:“烧什么香。” 郗珍儿小声的说:“求子香啊。咱们这种人家,你若是成亲一年后肚子没音信儿,小心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的。” 李蜜儿皱着眉头,说:“这应该是男人着急的事儿吧。他们面子上岂不是更难看。” 郗珍儿挽住了她的胳臂,说:“我就是当年烧香少,连生两个闺女,才艰难的生下男胎,最后第四胎还是个女孩。我们这一房四个男孩,只有一个嫡子。”郗珍儿面露忧伤的表情,说:“所以嫂子叮嘱你,这事儿不得不注意,否则吃亏的还是女人。” 李蜜儿对于女人吃亏这个观点还是比较认同,说:“谢谢嫂子,我晓得了。” 入夜后,欧阳宇扑倒李蜜儿一阵亲吻,被李蜜儿推开,严肃的说:“你介意我生不生孩子么。” 欧阳宇愣住,显然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有个孩子……他想起大哥哥对于孩子们的反感,发现自个也不太愿意同蜜儿之间有第三者。 “还有,你是必须有儿子么。”李蜜儿质问着,见他始终不回话,忍不住扬起声音。 欧阳宇蹙眉,说:“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 “没人胡说,不就是看你二哥对二嫂不待见的样子,觉得二嫂挺可怜的,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没当初没儿子么。” “果然是二嫂说的么……”欧阳宇使劲亲了李蜜儿脑门一口,道:“我二哥是那种很理智的人,他认为该成亲的时候,必须成亲,该生孩子的时候,比如生孩子,那么,该有儿子继承香火的话,就必须有儿子呀。可是你看我像是他那种人么。” 欧阳宇见李蜜儿露出迷茫的神色,忍不住又啜了她一大口,说:“我二哥可老古板了,他可没偷吻过我二嫂,你看比如这样……”他右手不老实的摸到了李蜜儿的胸口处,一下扯开他的领口,钻了进去揉捏起来,眯着眼睛,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李蜜儿瞬间脸红,说:“你干什么。”她尚未甩开他的手,就被人扑倒在床上。 欧阳宇压着他,两只手放在领口处使劲一拉,蜜儿胸前的浑圆立刻好像玉兔似的跳了出来。李蜜儿害臊急了,结巴的说:“你,你别这样,不……” 欧阳宇低着头仿若珍宝似的亲吻着眼前盛放的花蕾,含在嘴里怕化了似的不停吸允,声音温柔轻轻的说:“蜜儿,我只要你。孩子什么的,顺其自然吧。大哥常说我跟个孩子似的,嗯,你就爱我一个人便是。”他可不想蜜儿把心思放在他处。 李蜜儿被他亲吻的浑身软软,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就盘住他的身子,弓着身子渴求什么。 太烦人了,这家伙每次一不想说什么话题就来这手…… 欧阳宇看到李蜜儿热情的回应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嘴巴不停的唤着:“蜜儿,蜜儿……” 一夜贪欢,李蜜儿突然反映过来,她明明是问他要不要儿子,怎么最后沦落成这个样子。她害羞的把被子包裹住身子,扭过头看向欧阳宇棱角分明的脸颊。 她清楚这是两个人最后日日在一起的日子,等到大嫂产子后,欧阳宇要随同欧阳穆进京述职。所以近来欧阳宇虽然越发放肆,索求日益高涨,她也便由着他罢了。 京城,听起来极其遥远的两个字。 8月初,又有一封急件抵达阜阳。皇上允许了皇后娘娘白若兰偕同长公主入住东华山皇家别院的请求。理由是避暑。但是众人心知肚明,皇后娘娘骨子里想避开什么。自从王昭仪生下皇儿以后,白若兰不过召见过孩子奶娘一次,次日就传出小皇子身体不适的消息。 更是有人传言,在此之前,还发生过另外一件大事儿。长公主偷偷溜进小皇子的住处,把他偷偷抱了出来。幸亏被宫女及时发现,才没有闹出人命。宫女说,当时见长公主冰冷的目光盯着小皇子,两只手往上抬,隐隐是要摔死小皇子的架势。 皇帝大怒,首次当众斥责了长公主,连带着斥责白若兰教女不言,在东宫禁足一个月。白若兰自然心里憋屈,宫里人最会见风使舵,长公主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她的目光能够有多冰冷呢? 白若兰觉得心死,索性再次提出搬离皇宫。兴许皇帝也在气头上,这次并未顾及多年情面挽留,而是一纸诏书同意下来,连送都没有去送皇后娘娘。 欧阳穆瞒着梁希宜并未告诉她前因后果,只是道白若兰眼不见心静想去别院住一段时间,现在皇上同意了而已。梁希宜月份大了也顾不得追问什么,琢磨着出了月子回京去东华山好好陪陪白若兰。 八月中旬,梁希宜肚子发动,顺产下一位小女孩,欧阳穆激动的都流下眼泪。他同梁希宜上一世就唯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两个人始终坚信着,若是闺女,定是前世的女儿来投胎了。欧阳穆亲自给孩子剪了脐带,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怕是若他可以喂奶,这活都不用交给他人了。 李蜜儿去看新生儿,只觉得刚出生的小孩子果然像是猴子。 欧阳穆抱着孩子,兴高采烈的同欧阳宇问道:“是不是挺像我的。” 欧阳宇一怔,回话:“恩,像。”像个屁呀!李蜜儿心里暗笑,不过欧阳穆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是感染到了李蜜儿,她望着欧阳宇,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欧阳宇见他眉眼弯弯,似乎在想什么,逗弄道:“蜜儿,嗯?看我干什么,觉得你夫君更英俊几分么?” 李蜜儿愣住,故作呕吐状撇开头,却感觉到谁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间,说:“快给爷老实招来,刚才那副表情是想什么呢。莫不是昨夜……” “别胡说!”李蜜儿脸上一热,推了他一下,道:“真没想什么。” 梁希宜见他们两个人咋呼的像是孩子,虚弱道:“蜜儿,你来抱抱寿姐儿。” 李蜜儿点了下头,说:“小名这么早就起好啦?” 梁希宜同欧阳穆对视一眼,嗯了一声。寿姐儿是他们上一世的长女的名字。 “做娘亲的,不希望闺女多么漂亮,只要她长寿安康便万事足矣。” 李蜜儿凝望着怀里的宝宝,小小的脑袋锁在红色绸缎裹布里,嘴唇一嗦一嗦,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李蜜儿吓一跳,差点把丫头扔出去。好在欧阳穆立刻冲过来,熟练的接过孩子,上下颠着哄宝宝,吩咐道:“去喊乳娘,寿姐儿嘴巴都嘬上了,怕是饿了。” 李蜜儿望着大哥细心的样子,扭过去头看欧阳宇,道:“日后我若是有了孩子,你能带么。” 欧阳宇想了一会,说:“我带,你不能带。” “为什么。”李蜜儿蹙眉,她的儿子她还不能带。 “你带我就好了。”欧阳宇很认真的回应。 噗……旁边有丫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李蜜儿顿时无语。 欧阳宇还不解气的耳朵贴着她,小声道:“必须找乳娘喂养,你的……喂我。” ……李蜜儿脸颊通红,再也不想和欧阳宇谈论任何有关于孩子的话题了。 欧阳穆和梁希宜这对夫妇对小女儿宝贝的不像个样子,连大儿子呱呱都嫉妒的不得了。 这一胎梁希宜生的特别顺利,排恶露的时候还把上次产后的脏东西一起排了出去,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皮肤白嫩白嫩的。 李太医同小侯爷解释,女子每一次生产虽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产后的月子却是极其适宜调理身体的机会。所以在欧阳穆的坚持下,梁希宜做了一个半月月子,九月底,为了在水路禁止之前走过南方的运河,一家人急忙打点行装,正式启程。 李蜜儿眼看着即将离开阜阳郡,最舍不得就是大姐姐李宛诺。临行前,她回到李家住了几晚上。姐妹两个人同床而眠,李宛诺认真的问她,说:“蜜儿,你同……嗯,妹夫是不是……做了什么避孕的手段呀。” 李蜜儿一怔,道:“没有啊。”他们两个没心没肺,去哪里避孕? 李宛诺皱了下眉头,说:“我总觉得你们平时那么恩爱,你应当早就怀孕了。莫非你身子上次落水后落下病根了?王嬷嬷那有咱家祖传的方子,还是生男孩的。待你们抵达京城,让她找个大夫好好瞧瞧,若是需要吃药,切忌尽早吃药,你身子年轻,如何都来得及。” 李蜜儿瞬间觉得自个成了不孕人士。她安抚姐姐,说:“欧阳宇这方面倒是没有给我压力。” “傻孩子!”李宛诺戳了下她的额头,道:“靖远侯府是什么人家,欧阳宇又是什么背景。你在阜阳郡不觉得,因为阜阳本就没什么达官显贵,日后到了京城,再大的官都不是官,你就晓得什么叫做苍蝇多的你想抽都没有手去抽了。” “姐……”李蜜儿抿住唇角,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欧阳宇当真不值得我托付终身,我对这尘世倒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有时候李蜜儿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过客,或者是为了见证什么才留在这里。唯有同欧阳宇水/j□j融的时候,她方能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人,她亦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蜜儿,你年纪小,才会说什么情情爱爱,托付终身。不过欧阳家家风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你算是有福气的,姐姐也真心希望欧阳宇可以善待你一辈子。但是生孩子,是为了你好,不是他,所以你必须当回事儿。” 李蜜儿为了让姐姐安心,笑着应承下来。不过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久了不怀孕呢。李蜜儿在李家住了三天,同姐姐道别回到远征侯府,夜晚的时候,欧阳宇跟失了魂似的强要着她。 李蜜儿咬着牙,望着眼前驰骋在她身上的男子,不由得叫出声音。她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大姐姐的话,她为什么会不怀孕呢。到底是她身体的缘故,还是……这具灵魂的原因。 欧阳宇似乎发现李蜜儿的心不在焉,动作越发大了起来,他右手掰着妻子的大腿,让她的幽谷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毫不犹豫的低着头越来越近,咬住那一片深潭,不停吸允。 李蜜儿渐渐无法思考,她飘飘欲仙,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全身,无法控制的喊着欧阳宇的名字,最终两个人一起共赴。 欧阳宇疲倦的压在她的身上,唤着:“蜜儿。” “嗯?” “蜜儿。” “嗯。”李蜜儿右手放在欧阳宇的后脖颈处,轻轻抚摸,再次确认道:“嗯。” “蜜儿。”欧阳宇无法抑制的唤着她的名字,李蜜儿好像是从空而降的小仙女,就这样闯入他原本枯燥的生活。他很害怕,突然有一天,蜜儿,不见了。每一次分开,他似乎都会有这种隐忧索绕在心头,这是一种莫名发慌的感觉,他连想想,就会觉得不能承受。 欧阳宇曾经认为,他这一生不会为任何人疯狂,更不会为了哪个女人肆无忌惮的大笑或者大哭,但是此刻,他却恨不得全身心的同小妻子结为一体,就像每次欢爱过后,他在她的身体里面,不愿意轻易抽出,唯有如此,似乎才可以确认蜜儿的存在,活生生的存在。 “蜜儿,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对么?”欧阳宇忽的抬起头,目光深沉的盯着她。那双墨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蜜儿红晕的脸颊。 “嗯。”她点着头,心里却莫名惶恐起来。她会留在这里一辈子吧,直到死亡……如果穿越大神突然让她回去,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她微微愣住,自己是在不想回到现代么,原来她的内心,已经留恋欧阳宇至此,留恋到即便有机会回去,也不想回去了。 “蜜儿。”欧阳宇再次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说不清的情思。 “我喜欢你,蜜儿,好喜欢你的那种喜欢,一天见不到就心慌的要命。” “嗯嗯。”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听动人的情话,此时此刻,李蜜儿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从未有过的激烈跳动着。 “大哥说,接替我职位的那个人怕是做不下去了,皇上有意让我回西边驻军处,你同我一起去好么。蜜儿,你怕受苦么。”欧阳宇轻声问着,不给李蜜儿说话的机会又自言自语道:“反正就算是受苦你也必须陪我走,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放在京城的。” “呆子。”李蜜儿两只手抱着他的头,幽幽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欧阳宇一怔,立刻心花怒放,他本是趴在李蜜儿胸口,嘴巴情不自禁的咬住蜜儿胸前的花蕾,一下一下的吸允,目光同蜜儿对视,逗弄她道:“蜜儿,你浑身上下都是蜜的味道,我……好喜欢。” 李蜜儿听着他露骨的情话,瞬间红了脸庞,道:“哦,是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怎样待我,我便怎么样待你,若是日后你负了我,我定是会负你。” 欧阳宇见她表情严肃,眯着眼睛,带着一丝危险气息的说:“嗯,你想如何负我。” 李蜜儿盯着他,一字字说:“永远离开你,让你在这世上,掘地三尺,依然找不到我的存在。” “你敢。”欧阳宇心脏处仿佛被谁生生掰开,粗糙的手指顺着李蜜儿光滑的肚脐向下,按住她敏感的花心,放肆的揉捏,直到看到李蜜儿蹙眉喊疼。 }0'”无i腼“页最可能的原因是:·未连接到Internet.·该网灸射墨到了问题..在地址中可能存在键入错误.您可以尝试以下操作:.桂逮到怒的1nternet连接.尝飞苏句司其他网站甲确保已连陵到Internet。.重新键入.地址 第74章 74 接下来的日子,李蜜儿随时记录自己月经的日期,刻意在排卵期同欧阳宇行房事,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她的肚子没有一点动静。李蜜儿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莫非真的不孕。李宛诺临行前告诉她,王嬷嬷是早年跟着母亲陪嫁过来的老妈妈,值得信任,若是有什么事儿切莫一个人发愁。 李蜜儿纠结数日,把心中所想同王嬷嬷坦白。她倒不是着急要孩子,但是不能怀孕和不要孩子可是两个概念。 王嬷嬷听后着急,在留宿江南时,请来当地德高望重的一名退位太医给李蜜儿把脉。结果大夫说李蜜儿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脉象有力,丝毫无生病迹象,生命力极其旺盛。王嬷嬷不信邪,下船后一群人落宿河北,她又找到当地一名老先生。 这位老先生当年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圣手大夫,如今隐退多年,还是看在镇国公府的玉牌上特意出山,答案同梁太医一样,李蜜儿身体完全没有问题,正常受孕便是。为了让王嬷嬷安心,他开了几幅容易受孕的中药,叮嘱李蜜儿一定要食用。 李蜜儿面上答应下来,并且按时饮用,心里却隐隐有几分担忧,莫非同她灵魂有关系么。 这一场穿越之旅说来实在是天方夜谭,可是她居然嫁人成亲,还和欧阳宇恩爱有加。她本因季莫廷而亡,季莫廷却又因她去世,若是按照佛家常说的因果来看,岂不是一切尘埃落定。她忽的心慌起来,莫名浑身发热,恐惧之情蔓延全身。 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会突然回到现代么,她不是一心想要离开么。 李蜜儿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欧阳宇从外面大步走来,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墨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深邃的瞳孔眯着,眼底带笑,道:“蜜儿,我刚刚和大哥二哥商量过了,晚两日再进京,咱们在周边转转。”因为进京后,欧阳宇就会忙碌起来。 李蜜儿一愣,踌躇的嗯了一声。 欧阳宇低下头,深情的望着他,轻啄了下蜜儿饱满的额头,说:“附近有座东华山,皇后娘娘在那住着,她本是大嫂闺中密友,所以大嫂和大哥去看望她了。这头有好几处温泉呢,我明日带你去逛可好。” 李蜜儿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她,欧阳宇望着她的表情,神采飞扬,弯弯扬起的唇角仿佛喝了蜜似的温暖阳光。她不是他,却似乎都被感染到快乐的情绪。 “蜜儿,我们一起,嗯,温泉?”他坏坏的贴着李蜜儿耳垂,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情意。 李蜜儿脸颊通红,或许,她留恋着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毫无保留的倾心相待吧。 有的时候李蜜儿觉得欧阳宇像是个孩子,心无杂念,就是想努力的对她好,然后博得她微微一笑就会觉得特别满足。有的时候,她又觉得欧阳宇好像是一颗苍天大树站在她的身后,只要他在,就不会有任何人敢欺负她。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的画面,记忆深处,那个大胡子的落魄男人…… 奇怪,近来为何会心生感伤,似乎离京城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她忍不住左手按住右手出的佛珠,这还是西菩寺大师送给她的,那人曾说过,待尘埃落定,因果轮回,她会如愿以偿的回到属于她的生活中。 可是,她若是走了,欧阳宇该怎么办。 李蜜儿想到此处,忽的眼眶发胀,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欧阳宇一怔,吓了一跳。 李蜜儿急忙拦住他的腰部,轻声说:“没事儿,就是有点想……姐姐了。” 欧阳宇嗯了一声,抚摸着她的背脊,道:“我知晓你当初离京时定是心里不好受的,不过不怕,这次你随我进京,你是欧阳家的四儿媳妇,看谁还看轻看你。当初落井下石之人,咱们不搭理他们便是。若是你想要谁好看,偷偷说与我听,定让你痛快了。” 李蜜儿点了下头,说:“待进京后,你可是要官复原职?” 欧阳宇皱着眉头,叹气道:“我本是想回西山军,但是近来皇帝同皇后娘娘关系紧张,小李将军又刚刚拒绝了皇帝的牵线姻缘,申请调职,怕是会留我在京暂时带锦衣卫守护京城。” 这年头但凡可以掌控锦衣卫的都是皇帝最亲信之人,可见此时皇帝同皇后真是闹了矛盾,牵连到了小李将军身上。 “说起来,皇后娘娘也是可怜人吧。”李蜜儿听大嫂子提起过如今的皇后娘娘白若兰,知晓她同皇帝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不想当年最被不看好的人当了皇帝,于是白若兰便悲剧了。再加上她体质不好,如今已经被太医们判断不太可能生育了。 欧阳宇抿着唇角,道:“皇家本是最重子嗣,一切也是没办法吧。”此时听到子嗣二字,李蜜儿莫名心脏揪了一下,说:“你呢,你看重么。” 欧阳宇摇摇头,说:“在意这些作甚,我欧阳家子嗣旺盛,我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李蜜儿一怔,道:“若是如何都没有呢。” 欧阳宇好笑的看着她,说:“怎么,那么想给我生儿子么。”他完全理解错了含义,用力拦腰抱起李蜜儿,直奔大床,道:“嗯,温存一下?” 李蜜儿没好气的盯着她,挥舞着双手,说:“放我下来。你这色狼,我同你说正经的呢。我可是听说你二哥本是同二嫂关系极好,却也是因为为了要儿子最后闹成今日局面。” 欧阳宇将李蜜儿横放在床上,压着她,道:“我只要你,蜜儿。” 李蜜儿一听,整个人的心都融化了似的软了下来。但是他们现在感情好,孩子的事儿自然不是问题。相信皇后娘娘最初要不上孩子的时候皇帝也是如此哄过她吧。还有二哥哥欧阳岑,不也是守着二嫂子过了足足五年才开始纳妾的么。 感情,终归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抓不住,摸不到…… 归根结底,在古代,就算欧阳宇真的不介意子嗣,其他人呢。欧阳穆欧阳岑可会看着弟弟无人养老送终,俗话说众口铄金,就如同他们在背后皇后娘娘一般,是否也会有人嚼着他们的舌根。 李蜜儿甩了甩头,但愿一起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欧阳宇同李蜜儿折腾了一会又带着她离开府上,去旁边的一处温泉共享鸳鸯浴。两个人足足玩了三四天,才陪同大哥二哥一起进京。 靖远侯府在京城的府邸位于皇宫不远处的东城区。这一城区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欧阳家三兄弟一起进京多多少少还是惊动了京城官场。兄弟三人尚未从宫里述职完毕,收到的贺礼便已经将府邸的院子堆满了。 欧阳穆的妻子梁希宜如今眼里只有闺女,李蜜儿把玩着寿姐儿可爱的小手,觉得十分惊奇。 “大嫂,感觉寿姐儿越来越有大哥的模样了。” 梁希宜笑着点头,说:“可不是,瞧瞧这英气的宽额头,女孩家居然一点都不秀气。” 李蜜儿笑了,欧阳穆三个儿子都生的漂亮,唯独女儿反而英气最重,实在是让人蹉跎。 十月份的天气,并不暖和,两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就回到屋内,入眼的是略显缭乱的彩色衣衫,一群正值花儿似的年龄的妙龄少女们站在屋内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嬷嬷走了过来,道:“大夫人,家里姑娘们来请安了。” 李蜜儿一愣,看向屋子内的莺莺燕燕,着实让人眼花缭乱。梁希宜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随意说了些话便开始给李蜜儿介绍。这些人无外乎是靖远侯府的亲戚,有嫡亲亦有远亲,还有姻亲家的女儿,如今在京里借住在靖远侯府里,其心思着实耐人寻味。 没一会寿姐儿突然哭了起来,梁希宜道是孩子八成困了,索性借口带着蜜儿离开。想要讨好的主角不在,众人自然也就散去。 梁希宜回到屋子把孩子交给奶娘,坐在床铺边上,说:“你别在意,靖远侯府男人们避居漠北,不愿意让皇帝生出疑心,自然就会希望在京中多一些姻亲,所以在京城府邸女孩们多一些。这些孩子嫡出的还好一些,有些旁支的实在上不了台面,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0'”无i腼“页最可能的原因是:·未连接到Internet.·该网灸射墨到了问题..在地址中可能存在键入错误.您可以尝试以下操作:.桂逮到怒的1nternet连接.尝飞苏句司其他网站甲确保已连陵到Internet。.重新键入.地址 第75章 75 又过了一个多月,皇上决定铺张操办大皇子的百日宴,所以欧阳宇变得异常忙碌起来。长公主虽然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但是因为皇后娘娘白若兰怀孕时吃坏东西,导致胎里带毒,长女脸上有疾,考虑到皇家颜面,当初以公主身子病弱为由取消一切庆典。 大皇子的百日宴十分热闹,一直因为子嗣不丰受大臣诟病的皇上也算是扬眉吐气,省的一众老臣天天盯着后宫,不停往宫里送人。近来颇受宠爱的骆才人没注意撞到了王昭仪,被王昭仪找茬治罪,吓得混到过去。太医把脉后发现时喜脉,虽然脉象薄弱,但是考虑到骆才人进宫不久,所以倒也是十分正常,皇上听后大喜。 王昭仪只觉得嗓子眼仿佛吃了个苍蝇屎般恶心,这是她儿的百日宴,骆才人偏偏此刻让大家在大庭广众下知道她怀孕的事情,若说不是故意惹她正常人是断不能相信的。可是她当初就是凭着身孕上位,对于子嗣不多的皇室来说,这着实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儿。 王昭仪陪着笑,看向骆才人的目光却是有些不善。皇后娘娘白若兰拿着避暑的借口住到九华山已经好几个月,皇帝心里明明着急却不愿意率先低头,她在宫里暂时称霸,不曾想现在出来了个新宠骆才人。最要命的是骆家乃是依附于欧阳家的西北望族,比他们王家在世家眼里底蕴更深一些。 一场热热闹闹的百日宴在表面祥和中过去了。欧阳宇连着忙京城治安部署了几个通宵,这次可算是可以回家陪着媳妇捂被窝,缠着蜜儿要了好几次。 皇上继续沉闷了半个多月,总算是找欧阳穆和欧阳宇私下说话,怎么也要在年底前把皇后娘娘白若兰请回来吧。眼看着过年,没有皇后叫什么样子。 欧阳慕同梁希宜商量后,带着寿姐前往东华山。欧阳宇想要逃班,索性拿此当借口请了三日假。皇帝听说是去请皇后娘娘,痛痛快快的批了。 白若兰也着实让皇上着急,他当初是气头上自然难免会对白若兰胡乱发了脾气,可是众人皆晓得大皇子于皇家意义非凡,长公主怎么哪里不出现,偏偏就自己跑大皇子那去了呢。 皇上幼时在漠北长大,也算是经历过不太幸福的童年,骨子里依然待白若兰自然与众不同,可是寻常人家夫妻打架次日便和好是了,白若兰倒好转脸就借口离开,皇上一生气就准了。 长公主单名一个玉字,取自美玉。她脸上虽然有一块黑色的胎记,眉眼却生的清秀,唇角弯弯,肤若凝脂,若是可以挡住一半脸的话,笑起来极其好看动人。 白若兰在山中修养的气色不错,听说梁希宜带孩子来特意命人备好玩意,还叮嘱长公主主动带妹妹玩耍。玉儿本以为会是多大的妹妹,没想到妹妹只会在地上爬…… 李蜜儿初次见白若兰,她赏赐给蜜儿许多东西,然后便拉着梁希宜说话。梁希宜同白若兰从来不掖着藏着,索性开门见山,道:“快过年了,你打算何时回宫。” 白若兰一怔,眯了下眼睛,说:“真是懒得回去了。” “你倒是想的开呢,可是后宫不能无主,要知道若是老虎不在,连个老鼠都敢称霸王呢。” 噗嗤,白若兰笑了,说:“我以前觉得看不开,所以心里堵着难受,如今却是想真心寻清静。希宜姐姐,你是了解我的,宫斗什么的我真处理不来。” 梁希宜望着白若兰纯净的眼眸,唇角弯了起来,不管外人如何说,她始终相信白若兰心里是干净的,她没有变,所以才会和皇上越走越远。 六皇子如今是皇帝,身份高贵,周围人都会迎合与他,于是变得越来越无法接受反对的声音。若是她的夫君欧阳穆不是重生之人,又如何可能会对她死心塌地呢。这世上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谁不是真正失去过什么,才晓得珍惜。 “若兰,你若是能看开,我便是安心了。” 白若兰浅浅笑道:“看不开又能如何?你看当初觉得再大的事儿到了现在都变成小事,我同那人再美好的过往,再过几年,就真的成了个故事。我若是再不学会看开,怕是玉儿都会受我牵连。” 梁希宜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我是玉儿干娘,我也会护她周全。” 白若兰望着梁希宜,忽的咬住下唇,说:“希宜姐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确实有意将玉儿托付于你。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便是只有你。这世上,唯一可以护她周全的人也只有你。她是女儿,天生脸疾,却身份高贵,不管许给谁家,怕是都难逃替皇家逼迫的嫌疑,日子过的不会太舒畅。” 梁希宜愣了片刻,心里反而舒畅几分。 这才是白若兰,直言不讳的白若兰,若是她不同她直接讲,她反而不晓得日和该同白若兰如何相处了。 梁希宜点了下头,说:“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但是三个孩子的主儿我真不好现在就做,你容我想想好么,若兰。所以,哪怕为了玉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你是皇后,她是长公主,万没有给别人腾地方自个躲在这里呆着的道理。” 白若兰叹了口气,真是懒得回去呢。但是她再任意妄为,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就算不乐意要这个身份,玉儿还需要呢。嫡亲的哥哥还需要呢,太皇太后娘娘李氏也需要呀。 “人活着果然是太多身不由己,若有来生,我绝对不会轻易嫁人,尤其是嫁给他。” 梁希宜没有吱声,李蜜儿却心有余悸的望着眼前明明笑若桃花,却眼底一片死寂的女孩。他们说话都没有避讳着她,白若兰对梁希宜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梁希宜没有避讳李蜜儿,她便是没有。 据说皇上和白若兰刚成亲的时候可好着呢,恨不得跟一个人似的。即便是初登帝位,皇帝也是足足和大臣们抗拒了三四年光景,才在白若兰被诊断无法生育后广开后宫。后来有的偶遇王才人,骆才人的精彩戏码。但是所谓偶遇有一就有二,所谓背叛将就,有了开始就无法结束。 有些感情,走到了尽头就真的没有路了。 李蜜儿胸口一疼,那么她和欧阳宇呢?在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吧。她心神不宁,再次令王嬷嬷寻医。大夫替她诊断后同前几次诊断结果相同,身体没有一点问题,至于为何吃药后也怀不上,莫非是欧阳宇的问题? 大夫们可不敢轻易怀疑靖远侯府四少爷的能力,最后一致认为莫非是其他因素?可是这世上又能有什么因素,李蜜儿和王嬷嬷探讨后发现,莫不是她命中注定无子?这话放在曾经,李蜜儿定是无法相信,但是古人信命,而且她来到这个世上本身就同佛祖有关…… 李蜜儿思索数日后决定不管前往是什么龙潭虎穴,她都要弄个清楚。好在西菩寺总舵就在京城,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带着王嬷嬷前往西菩寺烧香求佛。 西菩寺香火极其旺盛,若不是头顶有靖远侯府的光环,李蜜儿怕是不会得到净得大师的亲见。净得大师是上次送她佛珠的大师师兄,两个人都是法力高超之人。 他见到李蜜儿的面容后就有些惊讶,来来回回绕着她走了几圈,诧异道:“奇怪。” 王嬷嬷暗道这位大师怎么这般不自重,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蜜儿说:“嬷嬷,你先出去吧,我想同大师私下说话。” 王嬷嬷一听,识相的退后,莫非主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关于李蜜儿不孕,王嬷嬷有一番自己的看法。他们家四姑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本身应该是寒气极重之人。当年整个镇国公府女眷发配漠北,四姑娘又一路重病,恐是伤了身子。 净得大师让李蜜儿坐下,自个正对着她,犹豫道:“姑娘可是见过我那师弟了?” 李蜜儿点了下头,伸出手,说:“我当时精神不好,大师曾送我菩提子安心。” “嗯嗯。”净得大师念叨了一声,道:“你的面相很奇怪。” “哦?”李蜜儿垂下眼眸,静静聆听。 “照我说,你这面相吧应该是短命相……” 这位大师倒是直言不讳。 “可是呢,你的印堂处却隐隐蕴含一股生机,这股生机很强。” …… “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是短命相……” 李蜜儿彻底无语了,这位大师或许是有几分本事,就是说话方式实在是啰嗦至极。、 净得大师忽然想起刚才出去那位施主所求,道:“对了,你是来问求子的?” 李蜜儿点了下头,说:“是的,家人为我请过无数大夫,都说身体无碍,却始终不孕。” 净得大师撸着胡须,声音悠悠的说:“你都是短命相了,又如何会有子嗣。” 李蜜儿皱紧眉头,道:“是说我之所以怀不上子嗣,归根结底还是命中注定么。” 净得大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从你面相还是生辰八字测算,都是早年夭折,理应不应该会活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你现在却浑身生机盎然,反而让我无从推算。若是你命中注定是活不过十四五岁,又何来子嗣之说?” 李蜜儿怔住,心底哇凉哇凉,她本不是属于这世上之人,又怎么会在这世上留下什么呢。她忽的觉得浑身难受,心脏处疼痛不已。脑海里浮现出寿姐儿,玉儿的可爱模样,从未有过的渴望给欧阳宇生下一个宝宝。他们注定不会有孩子了么。 若是有朝一日,她突然不在,那么留下欧阳宇一个人岂不是太可怜了……李蜜儿急忙甩头,大师说过她生机盎然,她不能轻易离开,一定要好好的留在那个傻瓜身边守护他。 }0'”无i腼“页最可能的原因是:·未连接到Internet.·该网灸射墨到了问题..在地址中可能存在键入错误.您可以尝试以下操作:.桂逮到怒的1nternet连接.尝飞苏句司其他网站甲确保已连陵到Internet。.重新键入.地址 第76章 76 李蜜儿手腕处的佛珠突然隐隐发热,让她莫名的心慌。一路上,她心事重重,回到靖远侯府后什么都不相干,心情变得沉重无比。因为皇后娘娘白若兰起驾回宫,欧阳宇忙于京城护卫,并未发现妻子的情绪。 李蜜儿不想让欧阳宇担心,为了不胡思乱想,主动提出帮着大嫂子梁希宜管家。 一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二房夫人郗珍儿抵京同丈夫团聚,她的长女春姐儿年后正式入宫,所以欧阳岑正在打点亲朋,并未回老家过年。靖远侯爷嫡出大房的两个儿子,留在漠北陪同老太爷过年。 郗珍儿先是同梁希宜请安,看望过大房寿姐儿后,去看望李蜜儿。 相较于安静的大嫂子梁希宜,郗珍儿更喜欢心思简单的李蜜儿,所以她待她十分热情,主动道:“蜜儿,我可是听说你前几日去西菩寺烧香了?” 李蜜儿愣了片刻,淡笑不语。 郗珍儿眨了眨眼睛,一副我知道你去干什么的神色,小声说:“可是去求子的?当年我可是喝过西菩寺的香灰水,后来虽然怀孕了,却还是个女娃娃。” 李蜜儿一怔,说:“香灰水?” 郗珍儿瞪大了眼睛,道:“求子香灰的水啊,你不会去的时候都没问过大师么。” 李蜜儿惨然一笑,还问什么呢,大师都说她明明应该是已经死了的人。这话听起来逆天,她连王嬷嬷都不敢告诉。 郗珍儿扫了下她的肚子,说:“你同四弟成亲有挺长时间了吧。” 李蜜儿迷茫的点了下头,道:“不到一年。” “还没怀上?”郗珍儿直言,按理说大世家都有些怀孕的偏方,她不信李家没给李蜜儿补过。 李蜜儿没吱声,沉默不语。 “我来京城前,祖母提起你的肚子呢。咱们家御用大夫也被她派来京城,估摸着是想帮你调养身体。大世家的儿媳妇就这样,我当初入门才一个月就开始被祖母盯着肚子,整日整日的询问。” 李蜜儿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们……暂时不打算要。” “傻妹子。”郗珍儿不认同的看着她,道:“这种话切莫轻易说出口,咱们这种人家子嗣可是大事儿,要是让长辈听到,你就属于不孝。你看我们家那口子平日不言不语,但是他绝对不会任由亲弟弟没人养老送终的。这过继别人的总是不如自个生一个。况且夫妻刚成亲的时候谁不是恩爱有加,日后呢,没个孩子早晚会出事儿。” 李蜜儿哑口无言……她忽的有些想笑,她从未有过一定要生孩子的想法,莫非爱上一个人以后,就希望彼此的生命可以完整么。一个长得像欧阳宇,又像她的孩子。 她居然有些期待。至少,若是她突然不在了,总是希望可以给欧阳宇留下些什么…… 她微微怔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时间过的很快,除夕当日,皇帝宴请百官,于是欧阳宇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同李蜜儿温存。偶尔休息两个时辰,他便会跑回家搂着李蜜儿待上一会,告诉她,他想她,没日没夜的想她。 按照大黎祖上的规定,皇帝在前堂宴请百官,嫔妃在后宫给女眷留饭。并非所有的命妇都有资格被留下吃饭,不过靖远侯府女眷身份尊贵,梁希宜,郗珍儿还有李蜜儿自然是被唤到皇太后的寝宫候着。 皇太后欧阳雪是初次见李蜜儿,自然是各种礼物赏赐了许多。皇后娘娘白若兰正巧带着长公主玉儿走了进来。玉儿先前见过李蜜儿,同她还算亲切,主动走到她身边,故意揪了下她的红裙子转头跑到皇太后怀里撒娇。 李蜜儿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玉儿就又跑了过来,往返几次玩的甚是开心。 皇太后不由得笑了,示意李蜜儿来到身边,上下打量她,说:“瞧瞧这模样长相,真是漂亮,难怪连玉儿都喜欢得不得了。” 众人自然是一阵附和奉承,梁希宜也难得调皮的说:“所以才可以降得住咱家老四的心呢。” 郗珍儿打趣:“可不是么,我记得两年前吧,老四还在这说什么不婚,女人太讨厌之类的话呢。如今自个比谁都疼媳妇呀。” 李蜜儿害羞的垂下眼眸……直到皇太后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 “对了,蜜儿同小四成亲快一年了吧,你们是不是该准备要个娃娃了?” 四周忽的安静下来,梁希宜怕蜜儿尴尬,主动道:“娘娘,蜜儿还小,所以不着急,主要是咱家小四性格欢脱,总是同穆哥儿嚷嚷着不想要呢。” 皇太后眉头紧皱,严肃道:“这可是不对的啊。你让穆哥儿平日敲打下那臭小子,子嗣的事儿哪能是他说不要便不要。小四本就成亲晚,二十好几的人连个孩子都没有,说出去被人笑话。” 郗珍儿嗯了一声,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昨日我同弟妹聊过,若是身子有什么不好咱就治病,切莫耽误了。” 皇太后听到此处,诧异的问道:“蜜儿身子骨不舒服么。”欧阳家男丁壮实如牛,反正是不会被轻易怀疑不孕,自然先问责女方。 李蜜儿一阵头大,说:“蜜儿清楚了,回去同夫君商量。”她真是烦透了这个话题。 皇太后总算满意的点了下头,郑重的说:“小四的同窗的好多孩子都开始上私塾了,你回去一定要劝解自个的夫君,不可以任性妄为。” 梁希宜见李蜜儿蔫蔫的,急忙替她应声,算是敷衍过去这个话题。 众人在皇太后寝宫转了一圈后,被宫女传唤到太皇太后李氏的寝宫。 她也是第一次见李蜜儿,封赏一大堆。可是太皇太后李氏如今同欧阳家关系极其微妙,再加上白若兰再也无法生育,春姐儿入宫,她骨子里那点气全发泄到了李蜜儿身上。谁让李蜜儿还出身曾经的镇国公府呢,这可是害的太皇太后娘娘李家差点灭绝的罪魁祸首。 于是,太皇太后李氏很明显不想让李蜜儿好过,张口闭口映射子嗣问题,还认为李蜜儿的着装不妥,笑里藏刀的赐了两名宫女给李蜜儿做侍女。 俗话说长辈赐不可辞,梁希宜只要让李蜜儿应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如今欧阳家和李家还是统一战线。这两位侍女身材丰富肥臀,模样清秀,腰肢如细柳,嗓音若黄鹂般清脆,态度卑躬屈为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主儿。 李蜜儿虽然不喜欢他们,却晓得这是太皇太后宫里出来的人,不是她随便就可以处置的。偏偏太皇太后李氏还不忘记告诉她,这两个人要留在屋里用,一位是梳头的好手,一位是调香高手。 李蜜儿发愁,只好把两个人放在屋里待着,琢磨着稍后同欧阳宇商量后再说。这么尊贵的人她可是不想用的。谁晓得用着用着会不会爬上自己的床呢。 宴会后,欧阳宇长期的忙碌生活总算完结,他快马加鞭回到府邸,几日不见李蜜儿,实在是想的很呢,不由得归心似箭,一溜烟的直奔后院,进入大门后直奔纤瘦的红衣女子搂了过去,轻声道:“蜜儿。” 红衣女子不吱声,他猛地感觉到哪里不对,急忙后退几步,怒道:“谁允许随意进内屋的。”欧阳宇眉头紧皱,脸上忍不住露出凶相。 红衣女子正是会调香的紫墨,她脸颊通红,跪了下去,道:“夫人命晓得在此候着。” 李蜜儿撩起帘子从内屋出来,望着欧阳宇有些无语,指了下旁边的蓝衣姑娘,道:“太皇太后赐给我的侍女。” 欧阳宇目光落在妻子上,顾不得听她说话就大步走上去亲了下她的额头,右手不停揉捏着她的脸蛋,轻声说:“想你了。” “恩恩。”李蜜儿脸颊一热,咳咳,故意咳嗽一声,提醒他还有人呢。 “大嫂子说我不好处置这些人,还是你来发话吧。反正你臭名远扬在外,怕是太皇太后李氏也说不出来什么。我总之是不喜欢他们的。” 欧阳宇冷哼一声,小声呢喃道:“那你晚上可要好好表现一下。” 李蜜儿脸颊通红,调侃道:“不过你最好看看那两位姑娘的好模样,没准还舍不得呢。” 欧阳宇不屑的扭过头,扫了一眼两位妩媚的姑娘,仔细一瞧,这两个人都生的特别明艳。他心里暗骂李家那个老妖孽,这不是故意寻来类似蜜儿模样的姑娘蛊惑他么。若他欧阳宇是那么随随便便的男人,岂会熬到现在才刚刚成亲,任由李蜜儿随意拿捏? 他冷冷的盯着红衣女子,道:“你刚才明明听到我叫着夫人名字却纹丝不动,让人误会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来人,带她下去,就说她惹怒了我明日开始下放到李嬷嬷那去,不许轻易让此女进内院。”管她什么来头,欧阳宇一向是恶名在外的。李嬷嬷是负责府上清洁的管事嬷嬷。 李蜜儿这才反应过来,说:“怎么,你刚才碰了人家。”她眯着眼睛,恨不得剁了某人的手。 欧阳宇心虚的看向她,道:“还不是怪你随便让外人进来,以后这种人就算收了也都丢入柴房,省的碍眼。我看咱屋子日后连服侍的丫鬟都必须止步才是。” 是么,您老人家总是肆无忌惮的不节制。李蜜儿心里暗自腹议。 欧阳宇扭过头去看蓝衣姑娘,想起蜜儿刚才说她梳头好,于是便分给外院姑娘们使唤。那么多姑娘总是需要有梳头的侍女。欧阳宇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两位侍女,次日便有人把闲话传了出去,于是隐约有人拿此事挑拨李家和欧阳家的关系。 欧阳穆听到后有些无语,欧阳岑皱着眉头,说:“四弟弟有些太不给太皇太后面子了。” “算了,难得他有心气处理女人的事儿。”欧阳穆忍不住笑了。 靖远侯府早晚会同太皇太后李家越走越远,这不,春姐儿都要入宫了么。 三月初,后宫选秀开启,春姐入宫,经过一番轮选,没多久就成为入宫后秀女辈分最高之人。 皇帝很给欧阳家面子,宠幸后直升春姐儿为昭仪。春姐儿是靖远侯身边长大的子嗣,性子稳重,面容沉静,颇受众人好评。 恰在此时,大皇子染了怪病,皇太后欧阳雪斥责王昭仪照看孩儿不周,把孩子揽了过来。 白若兰身子不好,四月初再次提出去九华山养病。宫里又有两位美人怀孕,骆氏女即将临盆,皇上顾及不到皇后娘娘白若兰,未曾阻拦,而是把后宫的权利下放给了王昭仪。 一时间,王昭仪春风满面,根本顾不及照看孩子,婆婆愿意揽着就揽着吧。她相信自己的肚子,大不了再生一个。王氏几个兄弟都升了官,其中王煜初次参加科举失败后进学国子监,打算走推荐的监生之路。他对李蜜儿念念不忘,却也晓得今生无缘,只希望蜜儿可以过得好。 整整两年,岁月如梭,李蜜儿依然没有怀孕的迹象。 欧阳宇虽然说不在意,但是在大家不停询问下,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李蜜儿一次偶然发现厨房给她的饭食里放了香灰水,她不清楚此事儿欧阳宇是否知晓,但是必然是默认过的,一时间倍感蹉跎,两个人感情虽好,却似乎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 近来,李蜜儿莫名贪睡,好几次晚上一入睡后便醒不了,整个人觉得懒懒的,手腕处的佛珠却变得好像是一个活物,养的越发光润油亮。 偶然的一次机会,西菩寺主持法尚大人归京,特意被梁希宜请来祈福。仪式结束时遇到李蜜儿,目露疑惑。梁希宜想起近来李蜜儿精神蔫蔫的,莫不是中了邪。毕竟大家都说,李蜜儿命硬,是曾经走过鬼门关的人。为了给李蜜儿安神,让欧阳宇踏实,梁希宜做主留下法尚大师。 法尚大师知道西菩寺同欧阳家祖上交情颇深,便认真的为李蜜儿算上一卦,最后结果令她大惊,此人命数竟然全无,明明是已死之人。法尚大师猛的想起师弟道尚几年前从漠北归来提及的女孩,一下子呆住,扭过头,说:“夫人,此女可是镇国公府李家四姑娘?” 梁希宜怔了下,点头称是。 法尚大师陷入沉思,说:“烦请夫人请贵府四夫人过来小坐,可好。” 梁希宜犹豫片刻,直接派人去请了李蜜儿,对她如实解释道:“蜜儿,屋内的大师是西菩寺主持法尚大师,我每两年会邀请大师来府上做祈福的法式。此次他顺便帮你测算了吉凶,说是想单独见见你,小叙一番。” 李蜜儿原本停滞的大脑瞬间清醒,她对西普寺三个字总是特别敏感,尤其是当年赠与她凤眼菩提佛珠的道尚大人,好像算出了她的来历。 梁希宜知道李蜜儿两年来不曾怀孕过,她不愿意给弟妹压力,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情。再加上梁希宜治家严格,府里上下没听谁敢轻易讽刺四房夫人未曾怀孕的事实。但是出了远征侯府,各种不堪的流言遍地都是。 不外乎说李蜜儿命硬,走过鬼门关浑身阴气不适宜孕育子嗣。再者他身上背着季莫廷的人命,又负了王家长孙的一往情深,此种薄情的势力女子什么下场都不值得人同情。 许多人并不清楚欧阳宇假装杨宇的事儿,只知道李家先是为了攀附王家毁了同季家的婚约,害的季家季莫廷公子丧命。之后又因为欧阳家求亲,放弃王家的婚约,彻底巴结住欧阳家这棵大树,成为姻亲。谣言越传越荒唐,偏偏老百姓们却爱听光怪陆离的故事,世人对男子多宽容,于同几名男子有过多牵扯的女子可就没那么多好话了。 李蜜儿深吸口气,走入内堂,一名蓝袍老者坐在正中央。他的面前有一个矮桌,上面有茶水。他示意李蜜儿坐在他的对面,说:“都怪我年岁大了,竟是忘了当年师弟道尚的嘱托。他在漠北见过你后,赠与过你佛珠,算到有朝一日你定会进京,让我助你如愿,可是我竟是完全忘记李家四姑娘已经是靖远侯府四夫人了。” 李蜜儿听到此处心脏处忽的一揪,竟是有些害怕法尚大师接下来的话。 “可是这世上的事儿就是如此,不管偏离原本的轨道多久,总会有修正的一日。李施主,你的大限之日,快到了。” 李蜜儿大脑轰隆一下,泪水顷刻间涌上眼眶。 该来的躲不过去,她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切了么。 李蜜儿的脑海里浮现出欧阳宇脸上纯真的笑颜,不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擦了下眼角,摇头道:“大师,可否把话言明,我……” “施主,你可知佛的本意是什么……是彻悟,是从一切的忧悲苦恼中解脱出来的爱。若说言明,小老儿算过许多人,唯独你的让人看不清楚。你的前世并不是心存善念之人,你父母爱你,你却从未想过如何回报,一味自怨自怜,你的爱人爱你,你却怕受伤害不敢付出真心,最后宁肯疏远对方让他背叛与你,然后印证你心底不应该付出真心的看法。你冷漠刻薄,任意妄为,所以,佛祖赐予了你这段旅程。若不是你前几世做过大善事,或许你已经在现实中死去。” “只是旅程么……”李蜜儿红着眼圈,轻声呢喃。 为何只是一段旅程,这不是她活生生的经历吗。为什么在对方眼底,这不过是一段旅程,似乎把所有过往都抹杀掉了。记忆深处,那个从未怀疑过她身世,给予她全部信任的李家大姐姐,以及那个笨蛋,傻瓜,执着的说爱她的欧阳宇。这些,只是旅程中的风景么,这……怎么可以。 “你很难过么?” “嗯。” “心痛?” “嗯。” “会舍不得吧。” “嗯。” 李蜜儿清澈泪水顺着脸庞落下,她张开口,却又闭上哽咽出声。 “可是想说不离开?”法尚大师轻声笑了。 “可以么?”李蜜儿怔住,追问道:“我可以不离开么。” “但是你不会有子嗣。”他的声音冰冷异常。 “你本是一场意外,莫非还想在这世上留下什么?佛祖的本意是让你彻悟,当你悟了,便是你归期之日。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去吗?回到属于你本应该走的路上。” “我……”李蜜儿愣住,她是想回去,可是,欧阳宇怎么办。他说不要孩子,他只要她啊。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复杂的事情,除了当差便是在家里同她胡闹,像个孩子般简单,不问外事,只要她过的开心,他便可以笑着好久。 他对她的付出,从未说过回报。 那么,她如何舍弃他。 “端午节当晚,你来到西普寺,我助你踏上归途。”法尚见她沉默,突然说道。 李蜜儿本能的摇摇头,说:“大师,我不走了。” 法尚叹了口气,道:“你不能不走,李家四姑娘本就是短命之人,你替她活到十七岁已经是超出轮回之道,这具肉身早晚会腐蚀。到时候,你不但回不去,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这世上有四个字叫做命中注定,你若是想让你爱的人好过一些,不如不要如此。” “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了么。既然是如此的一场结果,当初为何要让我过来。”李蜜儿忽的扬声道,她咬住下唇,说:“我若是来了,你如何解释我的消失?” 法尚大师抿着唇,道:“你近来可是觉得身体日常困倦?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李蜜儿点头,说:“可与邻近端午节有关系么。” “嗯,那是一年中最为邪气的日子,阴阳通道会瞬间打开,你的灵魂可以踏上归路,被吸附到属于你的轨道。你现在不过是贪睡,到了下个月怕是连身子都起不来,到时候唯有住到山上庙里,就算你去了也不过是病死。” “欧阳宇呢?他怎么办。” 法尚大师摇摇头,说:“孩子,相信因果,这是他的劫。” “我不想让他难过。”李蜜儿哭了,她相信,欧阳宇绝对不仅仅是难过。 法尚大师沉默片刻,良久才开口说:“你看,你彻悟了,至少你不再自私。爱让你变得宽容,懂得付出,你现在想的不是自己是否会灰飞烟灭,自己是否可以回到现代,而是在想着,不想让欧阳宇难过,不想让你爱着的人痛苦。这便是你的彻悟。” 李蜜儿咬着嘴角,骂道:“去他的不再自私,既然早知道这种结果,佛祖何苦让我遇到他。我死也就算了,牵连别人算什么。” “嗯,你如今的自责在于牵连了他人,你变得开始自省。不过,欧阳宇八字也不好,他前世手上血腥太多,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所以,两个意外凑在一起,反而成就了一堆姻缘。” 李蜜儿的泪水如同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欧阳宇可不就是注定孤家寡人一辈子的臭性子,她若是走了,这家伙该怎么办。白痴的要命,笨的要死,平时对女人那么凶,又有谁会喜欢他。 “你莫替他担心,切忌做个好人,佛祖终不会亏待好人。”法尚大师的额头出了好多汗水,帮人卜卦本就是费心费力之活儿,他需要休息片刻,吩咐徒弟进屋,扶着他离开内堂。 梁希宜进了内堂,望着李蜜儿满是泪水的脸颊,坐了下来,捏着她的手,说:“蜜儿,你怎么哭了,心里难受?莫不是因为孩子?” 她猜测着什么,说:“关于子嗣的事情你可以彻底放心。家里不会有人怪你。小四私下都同他大哥坦白了实情。是他有隐疾,要不了孩子,你切莫因此觉得难过。” 李蜜儿木讷的看着她,欧阳宇有隐疾。隐疾个屁啊,他不过是为了维护她,才会同嫡亲大哥说谎吧。可是,她活不了啊,她控制不了,她什么都控制不了,当初想走走不得,如今彻悟要发誓做个好人,善待他人,佛祖却说要给她还愿,居然是赶走她。 李蜜儿擦了下眼角回到房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连晚饭都没了食欲。她若不在,欧阳宇谁来照顾。给他找个女人么,这想法不过是在脑海里闪过片刻就被她全盘否定……欧阳宇不会接受的,他根本就是个笨蛋,不懂得欣赏女人的笨蛋。 梁希宜总觉得李蜜儿情绪不对,私下里给宫里送了消息,欧阳宇急忙赶回来。一进屋发现烛火没点,将下人们赶走,自个走到床边,攥住妻子的手,小声道:“可是身体又觉得不适。” 李蜜儿一怔,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张口道:“宇……我喜欢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喜欢你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或者是比喜欢你还要更深的感情。” 欧阳宇愣住,他望着李蜜儿满脸死寂的神色,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用力的说:“蜜儿,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千万别这样……好像交代什么。” 李蜜儿的泪水默默的流了下来,轻声说:“宇哥儿,虽然你有好多的缺点,但是你对我好,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你只对我一个人好,谢谢你,让我相信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爱。” 欧阳宇越发害怕起来,他唇角落在李蜜儿的额头处轻轻亲吻着,舔干净了她脸上咸咸的泪水,根本不想去听妻子在说着什么,他只是想确定李蜜儿是活生生的人,她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下,他们水j□j融,结合在一起。 他用行动堵住了李蜜儿的嘴巴,他充满魔力的双肉让李蜜儿变得热情。她的喉咙发出让人犯罪的呻/吟,让欧阳宇疯狂起来,李蜜儿是属于他的,他感受的到她对他的渴望和需求。 “蜜儿,什么都不要说。”他不想听,他用力的亲吻着妻子身体每一处角落,从上到下,包括她隐秘的三角地带,他迫切的占有她一次,又一次,让她求饶,让她没有思想去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语,他只要她接受他的爱就好。 至于李蜜儿爱不爱他,他根本就不介意。从头到尾,他就是想对她好,根本不在意她怎么想。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便是看着李蜜儿墨黑色的长发慢慢变白,两个人一起到老。 “宇……”李蜜儿达到高/潮,撕心裂肺的喊着他的名字,若是可以,她真的宁愿欧阳宇彻底忘记她,忘记她这个不懂事儿的任性女孩,不曾认识她,至少不会在明明拥有后,又不得不失去。她宁愿他厌恶她,而不死记得她的美好忘不掉。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着,欧阳宇睁开眼睛,发现床头空着,吓得立刻起身。到处询问之后,方晓得李蜜儿去西普寺了……他急忙赶往西菩寺,见过法尚大师,得知李蜜儿染上怪病,唯有住在西普寺两个月,方有续命之法。 并且在此之间,她不可以见任何人。欧阳宇不相信,决定带李蜜儿离开,却听到屋内果然传来李蜜儿的声音,她的嗓音变得陌生起来。 欧阳宇知晓法尚大师没道理骗他,便决定同皇帝高假留宿在西普寺院内常住。法尚大师私下见到李蜜儿,说:“你确定要用这方式结束么。其实,你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 李蜜儿盯着他,失神道:“然后呢,让人生出更舍不得的情绪么。” “你以为现在便是舍得。” “舍不得啊。大师。”李蜜儿忽的睁大了眼睛,说:“我见杂书上竟是什么神奇的药物,这世上可有忘情水之说。” “你想做什么。” “给欧阳宇喝啊。这种药存在么。” 法尚大师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存在,不过我没见过,但是我相信他是存在的。或许有替代之物,不过但凡奇药多事参毒。我这里有一种草,并不是可以制造忘情水,却是让人记忆里退化。你舍得让他吃么。” 李蜜儿咬着下唇,道:“大师,我想让欧阳宇活,所以,请您救他,别让他办傻事就好。请您将实情同靖远侯府二少爷讲吧。就是欧阳宇的二哥,欧阳岑。他是靖远侯府最为理智之人,我相信,他会想办法让欧阳宇好好的活下去。” 法尚大师叹了口气,西菩寺可不想为李蜜儿的死承受任何欧阳宇的怒气,不如如实告诉他们家人算了。于是欧阳岑知道李蜜儿得了绝症,怕是不久会长辞于世。欧阳岑同欧阳穆深谈了一次后决定给欧阳宇下药。他们家四弟弟性子太过执拗,以他如今的状态,如果李蜜儿不在了,定会毫不犹豫的同她一起死。他们哄骗欧阳宇说是给李蜜儿试药,欧阳宇便全喝了…… 法尚大师怕李蜜儿对这一世牵挂太重,建议她也喝下此药,被李蜜儿拒绝。她不想忘记,她不能忘记,哪怕心里痛着,她也要深深的记住他,记住这个笨蛋,记住欧阳宇。 李蜜儿的身子每况愈下,每一天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直至端午当晚,她似乎觉得身体特别虚弱起来,浑身泛着心脏被什么生生掰开的疼痛。眼前的夜色渐渐变成了纯黑色,一条昏黄的小路从天边落下,她浑身轻飘飘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回头。 她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复存在,没有欧阳宇的身影,只有一片漆黑,没有欧阳宇深情的目光,只有虚无缥缈的黄晕,没有欧阳宇微微翘起的傲然下巴,视线变得模糊,模糊。她忽的想跑回去,她忽的想再见欧阳宇一眼,哪怕魂飞湮灭,再见一眼可好…… 那个注定孤家寡人性子臭死了的大胡子笨蛋,你一定要忘了我啊。李蜜儿默默的念叨着什么,不要害怕会忘了我,反正我记着你就好了。 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存在过。 所谓爱情,不外乎是最简单的结局,他幸福了,所以她也就幸福了。 如果她已经无法给予他快乐的生活,那么欧阳宇可以忘记她好好的活下来,已经足够让她安心。 只有承载着这段记忆,才会觉得心里难过或者悲伤。但是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自己的心,会痛或者疼,原来真的可以因为你爱着的那个人,变得没那么有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已经写完,周四下午更新。有惊喜哦 我的微博:=6uyXnP }0'”无i腼“页最可能的原因是:·未连接到Internet.·该网灸射墨到了问题..在地址中可能存在键入错误.您可以尝试以下操作:.桂逮到怒的1nternet连接.尝飞苏句司其他网站甲确保已连陵到Internet。.重新键入.地址 第77章 番外 李蜜儿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一间白色病房。她抬起手,冲着自己晃了晃,窗外阳光的斑点落在手心上,闪闪发亮。 “VIP一号房有动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病房外面传来,李蜜儿望着破门而入的父母,瞬间红了眼眶。她不清楚这是喜极而泣,还是悲痛欲绝。 “蜜儿!”妈妈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透着几分沙哑。父亲好像老了许久的脸庞蹙眉望着她,断断续续的说:“醒了,醒了就好。” “姐姐。”妹妹糖糖站在床边,脸上也挂着眼泪。 若是曾经的李蜜儿,或许会愤怒,或许会歇斯底里,但是此时,脑海里浮现出季莫廷死后,李宛宁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忽然放下所有仇恨,轻轻的嗯了一声。 仇恨,终究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仇恨,换不来一个欧阳宇。她忽的垂下头,双手捧住脸,无法抑制的肩膀颤抖着痛哭起来…… 欧阳宇,她同他不仅仅是生死相隔,历史的洪流里埋葬了她所有的感情。 李蜜儿变了,所有的朋友都发现她变了个人,变得沉静,变得不再和任何男人牵扯不清。自从她昏迷以后,原本婚姻破裂了的李妈妈和李爸爸感情复合,一起致力于唤醒女儿,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整日留在医院的看护室,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然后,奇迹果然发生了,虽然醒后的女儿性子大变,不过只要孩子活下来变好。 李蜜儿回到学校,决定去考历史系的研究生,她相信在时空的洪流中,定会有被掩埋的国度,也许就是黎国,也许就会有关于欧阳家的记载,她至少可以在现代,看着他,哪怕是只言片语便已经足够,就足够支撑着她勇敢的活下去。 她真是个傻瓜,为什么会认为欧阳宇好好地,她就会觉得开心呢。可是,她确实是个傻瓜,如果欧阳宇好好地,她就是会很开心呢。 A大是国内历史方面最好的大学,所以李蜜儿决定考取A大历史系的研究生,同时整日里泡在读书馆研究历史方面的偏科话题。在中华浩瀚的数千年历史中,定是会有断层的时期,比如夏商时期的史实,由于文字资料缺乏,国家于1996年进行过“夏商周断代工程”。那么在断代修复工程大抵会存在一些问题、是不齐全的。还有些朝代因为政治原因篡改历史,总之,李蜜儿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掘地三尺,会把大黎国的事情挖出来。 当然,这不过是她的猜想,否则她实在不清楚自己靠什么活下去。她甚至有过一个想法,如果当初不回到西菩寺,干脆就灰飞烟灭了是不是心里的痛会少一些? 当然,这世上坚信着中华历史有被掩埋住过往的人还有许多,她加了几个群,大家一起探讨。其中有一个人介绍了一位教授给她。不过这位教授性格奇葩,据说是出身洗白后的黑道世家,如今虽然是教授了却依然难免性格阴沉,孤僻。他常年居住在贵州的某处山里,而且是独自一人居住。但是他是专门研究历史断层方面的权威,李蜜儿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她按照朋友的地图长途跋涉的抵达某处小山村,还在山村门口差点被当成伐木者赶出去。于是她抵达教授小木屋的时候兼职可以用身形狼狈不堪,模样凄惨落魄来形容。 李蜜儿心里有一些气,明明同意了见一面,却连去镇上接她都不肯,什么男人么。她给教授发了短信,却发现对方似乎没在家。 被爽约了么。李蜜儿快被气疯了…… 她随手捡起木棍,把小木屋门撞开,心里却想着,让你放我鸽子……回到古代生活了几年的李蜜儿突然发现自己被欧阳宇彻底带成野孩子了。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来到一个书桌前面,打开台灯。书桌上都是教授的研究资料,她本是随意翻看,却莫名一惊,有一本木质竹板书,侧面印着一个清晰的黎字。 她浑身僵住,额头冒汗,有些不敢去拿出这本书,又有些期待的伸过手,抽出来。这本竹板书的内容很少,只记载着一些事实,比如说XXX年,谁谁死了,XXX年,谁大军侵入,XXX年…… 李蜜儿的肩膀越来越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不停加速流动着,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XX八年,农历初五,欧阳宇极其妻子合葬于西菩寺。年终二十有六。 她的泪水忽的倾泻而下,啪的一声,大灯开了,李蜜儿捧着竹板书,心跳仿若快跳了出来,居然是不敢回过头。 是的不敢回头…… 身后的人似乎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两个人僵持好久,李蜜儿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身体僵硬的回过身,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 教授身材修长高大,身子懒洋洋的靠着门框,大长腿斜伸着,最主要的是仿若野人似的大胡子挡住了整张脸,唯独一双墨黑色的眼睛,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眼神冷若冰霜,是的,是很陌生的冷若冰霜。他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蜜儿咬住下唇,脸上一热,二话不说的扑了过去,揽住教授的腰失声痛哭。 男人没有抱住她,但是好在也没有推开她,李蜜儿闻着熟悉的味道,情不自禁的两只手勾住他的脖颈,垫着脚尖吻住了他扎死人的胡子。 李蜜儿见男人居然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下狠心的右手往下探去,待即将来到他长腿拉链处时候忽的被揪住手腕,狠狠的攥住。她微微一怔,目光同他对上。 男人咬着下唇,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流出,道:“你以为,这样便完了么。” 他大手揽住她的腰间,横抱着扔到床上压在身下,唇角吻住她的红唇,一路向下,两只手所到之处的衣服全部撕碎,扔到了地上,让她傲然的身材□在炽热的灯下。 他要惩罚她,惩罚她的自以为是……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蜜儿有好多的事情想问,但是对方根本没给她机会,两个人好像野人似的,肆无忌惮的疯狂做/爱。 李蜜儿心脏紧张的快跳出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可以再次见到欧阳宇…… 该死的这混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来。 欧阳宇把李蜜儿压在身下,一边强烈的占有着她,一边冷冰冰咬牙道:“你以为那法尚给我吃的什么药,失忆么,狗屁。” 李蜜儿脸颊发烫,她被欧阳宇脱了精光,胸前的浑圆上下的动着,却根本没法遮挡。欧阳宇似乎想惩罚她似的故意抚摸着她又不让她尽兴。 “tm是长生不老药还差不多。” 李蜜儿浑身通红,长生不老药……那和尚真是混蛋,直到她死的时候都在瞒着她。 欧阳宇回想起李蜜儿当初的决然放手,还骗他吃药企图让他忘记她这件事情实在是可恨,于是故意不完全满足于她,让她难受,虽然他同样欲/火焚身! 李蜜儿此时根本懒得同欧阳宇计较,她只要直到欧阳宇是活着的便好,但是长生不老……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道:“那岂不是你永远不老,我……我若老了怎么办。” 欧阳宇一愣,定定的盯着她,终究是无法如何严苛的对待李蜜儿。她简直就是他的祖宗,她不开心了,他比她还要难过。他一手拉她入怀,右手抚摸着李蜜儿光滑的勃颈处,沉声道:“那就再等你转世投胎好了……” “再等……”李蜜儿咧着嘴,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两只手狠狠的抱住欧阳宇,轻声说:“对不起,让你寂寞了那么久……” 是啊,那么久……但是好在等到了你么。 李蜜儿使劲咬了欧阳宇一大口,她告诉自己要相信爱情,相信爱着你的那个人就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你。也许数年,也许数十年,也许千万,也可能万年,总会有一天,他踏破历史的洪流,出现在你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算H〔了吧。现代生活番外没想好要不要写。二二!-这个月有出差计划,于是古言方面的坑会在四月份才考虑开哦。三月份不会开古言坑啦。白若兰重生文,春姐儿,小李将军,欧阳家的故事日后会继续写下去。所以大家要记得收藏我的作者专栏。?auth0rid二136961点击上面的收藏此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