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南陵建国132年,南陵第五代皇帝和政帝于除夕夜甍,太子靖继位,改年号为靖轩,太子妃封后,封号顺婉皇后,。 靖轩1年,皇后有孕,于靖轩2年春分娩,折腾了整整三个日夜,终得一双孪生儿女,孩子刚降生,却出现百年难见的“血月”,众人大惊。 靖轩帝令帝师卜算,帝师夜观天象,言天象显示,“血月”之夜,罗刹出地狱,紫微星式微,主大凶。 闻言,靖轩帝当即失措,问帝师解凶之法,帝师言“‘血月’之夜,不宜见血,皇后生产见了血光,此乃凶煞,双生子不祥,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孩子的血祭月,方可化解,并且,从此以后,凡是生了双生孩儿的人家,必须将孩子祭月。” 靖轩帝大惊,看向奶娘怀中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红了眼眶,然而只是一瞬,便挥手让人讲孩子抱走。 顺婉皇后身边的亲信嬷嬷当即跪地大哭,惊动了皇后,皇后为保骨肉,忍着产后虚弱爬下床,跪在靖轩帝面前道“皇上若想要了我孩儿的命,我父兄定会兵临城下,让整个南陵江山为他们陪葬!” 靖轩帝忌惮护国将军府手握百万兵权,之后与皇后商量,将其中一个孩儿送出宫,皇后虽不愿,也害怕再坚持,会祸及护国将军府,于是点头。 靖轩帝让奶娘抱着男孩儿离开,皇后却选择送走女孩儿,因为男孩儿身子虚弱,她害怕孩子活不下来,但是靖轩帝更忌惮这个儿子,却拗不过皇后,是以,女孩儿被趁夜送走。 第二日,靖轩帝下旨昭告天下,喜得嫡子,但经帝师窥得天命,皇子出生时“血月”同现,是以,日后南陵不许双生孩儿出生,一旦出生,为南陵国运,必须将其祭月。 前言 靖轩15年,南陵夏遭洪涝之难,冬受暴雪之灾,国库空虚。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同年,与南陵比邻,国力一度不如南陵的昌吉,趁人之危,兴兵南陵以南,与此同时,与南陵和昌吉三国鼎立的坤黎,陈兵二十万于南陵西南,伺机而动。 内忧外患,靖轩帝焦头烂额,每日早朝询问臣子意见,满朝武将自恃南陵为第一大国,不容侵犯,慷慨激昂,主张出兵,先发制人。 文臣武将,从来不对卯。文臣嗤笑武将匹夫之勇,有勇无谋,武将笑话文臣纸上谈兵,龟缩不敢,是以,每日早朝,都在满朝文武口舌大战中进行,最后往往在靖轩帝恼怒拂袖而去中结束。 后靖轩帝干脆唤来护国将军缪成安,安国侯御永靖,左右丞相尚林、文晋,兵部尚书沐成林等朝中几大众臣,以及三大辅政大臣老国舅秦宁,护国公孟冕,晋国公辛如海商议,终得善解。 护国将军缪成安乃当朝皇后一母同胞的哥哥,四皇子宫凌俊的舅舅,安国侯为开国世袭爵位,与护国将军有袍泽之谊,人称林安侯,左丞相尚林之妻容婉儿,是容贵妃容月儿的同胞姐姐,右丞相文晋布衣起家,曾受护国公孟冕知遇之恩,兵部尚书沐成林从来是个耿直正义之人,从不站队。 四皇子文韬武略,三岁能文,五岁可沙盘陈兵,惊才滟滟却不得宠爱,倒是七皇子宫凌轩,虽不是皇后之子,其母容贵妃却因容貌出众,霓裳羽衣,以一舞霓凰,在众多妃嫔中独占鳌头,宠冠后宫。 子凭母贵,因此,七皇子深得靖轩帝喜爱,若非群臣反对,靖轩帝差些在七皇子一出生便废黜先祖以文成武德,立长不立幼而立储君的祖制,立七皇子为储。 谁也不知道靖轩帝与众臣商议的结果,只是第二日早朝,四皇子主动请缨,愿带兵御敌,不退敌不归,却遭到以左丞相等七皇子派的人反对,七皇子派力荐七皇子为主帅,原因让人啼笑皆非,竟是因为四皇子才能卓绝,又为长,应该将历练机会给弟弟,做到兄友弟恭,谏四皇子为七皇子帐下主将。 南陵军制一向是将听帅令,功承主帅,过及将领,四皇子玲珑心肝,自是明白这是容贵妃的手段,却也明白,容贵妃从来溺宠七皇子,又如何会真的让他上战场,不过是借机阻止自己上战场,立军功而已。 果然,当晚,容贵妃便“受了风寒“,卧床不起,靖轩帝去探望,容贵妃一番梨花带雨,说什么自己病重,七皇子上战场,刀剑无眼,若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种种,让靖轩帝放弃了令七皇子为帅,四皇子为主将的想法。 当晚,八百里加急送往帝京襄南,直达皇宫,昌吉于前夜偷袭南方陈南大军,南陵死伤惨重,退兵百里,坤黎又趁机在西南起兵,一夜之间连夺三城。 夜半,皇宫敲响紧急诏令钟,文武百官趁着月色匆匆洪水一般涌进宣德门直达金殿。 无措之下,四皇子再请缨带兵,靖轩帝踌躇不定,后四皇子立下军令状,方得靖轩帝允,带兵二十万前往南陵以南,抗战昌吉。 同时命大皇子宫凌皓为监军,二皇子宫凌晟,三皇子宫凌磊为副将,各率军三万,往西南支持护国将军抵御外敌,一切听从主帅兼主将护国将军之令。 靖轩17年,经过两年焦灼之战,宫凌俊在战场斩杀昌吉主将,生擒对方主帅三皇子,击退敌军,并于一月之后以昌吉三皇子为质与昌吉谈判,对方赔偿城池五座,黄金一百万两并签署协议,十年内不再起兵。 南方战事毕,靖轩帝大悦,封赏四皇子,四皇子千里陈书,愿带兵往西南,助护国将军抵御坤黎,容贵妃害怕四皇子军功太盛,暗中阻挠。 靖轩帝派往西南助军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仗着自己是皇族,不听主帅令,妄自出兵,折损惨重而节节败退,于是靖轩帝本来令四皇子班师回朝的圣旨成了即刻启程,封为副将,助兵西南的圣旨,并撤了其他三位皇子的军职,勒令回京。 靖轩18年秋,四皇子宫凌俊与护国将军令士兵夜挖暗道陷阱,护国将军以身诱敌,同时四皇子趁夜潜入对方主营斩杀其主帅,乱其军心,大败敌军于豫南城。 靖轩18年冬初,宫凌俊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生擒坤黎新主帅坤黎太子司空煜。 靖轩18年除夕,坤黎呈降书,并于大年初三,由坤黎宰相与护国公主司空兰同往两国边境黑水河商谈议和,最终以赔偿南陵三座城池,黄金百万两并十年之内不得兴兵,换回了坤黎国主最宠爱的太子。 边军告捷,靖轩19年春大军班师回朝,靖轩帝大悦,赏四皇子黄金十万两,护卫一千,并统领六部中的刑部,礼部和户部三部。四皇子退却了十万两黄金和一千府卫的赏赐,却要了一空白圣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靖轩帝不好发作,便在文武百官面前允了四皇子。 楔子 靖轩20年夏,靖轩帝为四皇子和七皇子选妃,七皇子总神游在外,四皇子直接问靖轩帝“父皇可还记得,儿子当时班师回朝,父皇给了儿臣一空白圣旨,并允诺儿臣,凭借这圣旨,父皇允诺儿臣一件事?” 这是四皇子长到二十岁,第一次对靖轩帝提条件,靖轩帝当时脸便黑了。 坐在一旁的顺婉皇后心里紧张不已,生怕靖轩帝以不敬之罪责罚,容贵妃却害怕四皇子拿那空白圣旨让靖轩帝立储君。 自四皇子大败昌吉,又告捷西南,朝中对四皇子的呼声日渐高涨,这是靖轩帝的心病,更是容贵妃难昧之由,一个不想这个文采伟略的儿子阻了自己一心要立七皇子为储君的道,一个害怕他惊才滟滟,挤掉自己儿子在靖轩帝心中的位置。 “哦?”靖轩帝挑眉,微怒道“不知皇儿所求为何?” 四皇子手捧明黄圣旨伏地而跪,“儿臣所求俱在此处,请父皇过目!” 靖轩帝脸更黑了,示意内侍接过圣旨,缓缓展开。 “哈哈哈”靖轩帝看完四皇子自己填写的圣旨,仰天大笑,很是开怀,却让一旁的皇后和容贵妃花容失色。 “你所求,就是这个?”靖轩帝收了笑,问四皇子“你要知道,这空白圣旨,得来不易,你竟然为此事所求?”。 “只要是父皇所允,事无大小,在儿臣心中,同等重要!” “好,朕允了你便是!”靖轩帝将圣旨丢给四皇子。 谁也不知道四皇子在空白圣旨中写了什么,只是当初靖轩帝那一笑,让很多人怀疑本就不得宠的四皇子,更惹皇帝嫌恶,此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靖轩20年秋,在七皇子软磨硬泡,容贵妃软硬兼施之下,靖轩帝为七皇子和安国侯府嫡女林微涵赐婚,四皇子醉酒府中,听说画了一张又一张美人背影图,后又全数烧毁,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彻夜舞剑,一院的兰花惨遭荼毒,永亲王之子宫凌爵在青楼买醉一夜。 靖轩20年腊月初三,宜嫁娶,七皇子大婚,安国侯府芝兰院热闹异常,却被一场大火烧的不留痕迹。 国安侯嫡女,准七皇子妃林微涵与满院的半枝莲与兰花一起,葬身火海。 七皇子伤心欲绝,一病不起。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于是,安国侯府嫡出小姐林微涵,这个名满南陵的第一美女加才女,香消玉殒,人们只扼腕,红颜薄命。 一月后,七皇子病愈,靖轩帝册封其为太子,并将安国侯府庶母安氏扶正,其女林知音赐婚于太子,为太子妃,并于靖轩21年春大婚。 至于安国侯府那一场大火,究竟是如何烧起来的,有人说天火,因为林家女太优秀,遭天妒,也有人说是人为,至于究竟是因为林女庶出的姐妹们嫉妒所为,还是像人们私下里说的,是七皇子盛宠太过遭人嫉妒所为,却是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之后靖轩帝为了安慰补偿伤心的爱子,将东宫之主之位给了他,而四皇子自请往甘宝寺,为国祈福一年。 第1章 卖身 帝京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茶楼酒肆,青楼倌邸,应有尽有,最是王孙公子,世家小姐吃喝玩乐的好去处,也是地痞流氓坑蒙拐骗偷的好去处。 “嘿,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定力,小王爷都说三日之内若不滚出他的视线,定让他立着来,横着去,这小子倒是个不怕死的,谁不知这翠生楼周围之所以不见乞丐穷酸,都是因为扫了小王爷寻欢的雅兴,竟还如此不知死活!” 十八一身褴褛衣衫,浑身上下连再缝补丁的地方都没有,似乎再下一针,一身破旧泛白,补丁密密麻麻的粗布麻衣,当即会成粉末,随风而散。 十八无视周围人的打量,笔挺地跪着,裤脚零零碎碎,一长一短,脚上的草鞋有底无梆,只用几根稻草拧成的粗麻绳绑在脚踝。 一张脸黑不溜秋,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一双明媚若星辰的眼,头上的帽子一溜一溜搭在额头,不细心看,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一顶帽子。 面前铺着一张破布,用血写着“卖身为奴”四个字,细心看去,下面写着好长一段,重点是穷,无处可去,卖身为奴,字体很正,却是写下很久,血色有些泛黄。 “小王爷,您为何不让顺子将这小叫花子驱走?这可不是您的作风呢?”男子怀中的女子娇笑问道,一把蒲扇轻轻替男子扇着。 “这小子是个有意思的,难道美人不想看看?”男子食指轻挑女子下巴,嘴角挂着一丝媚笑,一双桃花眼微挑,一脸妖孽相。 女子两颊酡红,娇羞地低下头,娇嗔道“又欺负奴家!” “走,去看看!”男子忽起身,透着大开的窗户看着十八,嘴角一扯,如曼陀罗般媚色又带毒的笑。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出了翠生楼,顺子滴溜溜地跟在后面,一张脸笑的见牙不见眼,嘴里嘀咕着“今天又有的玩了!” “我说,小叫花子,说说你都会干什么吧,若称了爷的意,爷买了你,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宫凌睿,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杀人不眨眼的珺亲王家的小王爷,出了名的纨绔,平日里在帝京横着走,整日里不是茶楼酒肆泡着,就是青楼歌坊地混着,若说吃喝玩乐,京城的公子,他敢排第二,无人排第一。 说这宫凌睿,虽如此不着调,却人缘好到爆,不管是备受靖轩帝盛宠的太子宫凌轩,还是被人称为鬼面俊王的四皇子宫凌俊,抑或是温雅如君子兰的帧勇侯府的小侯爷黎远,都是他的座上宾。 十八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墨发玉冠,剑眉星眼,粉面朱唇,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手中墨玉扇骨,墨锦扇面的扇子悠悠地扇着,扇子上的白梅栩栩如生,一身墨色穿金锦袍之上绣着金色曼陀罗,贵气逼人,袖子和底边是当今流行的绾玉洛针法勾的金边,脚上瞪着流云玉底长靴,整个人的装扮与他的人一样,妖艳诡媚而霸道。 十八假装一副惊讶的样子,缩了缩肩膀,低着头,一副穷酸样,两手的食指交缠在一起,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原来这般容易就引起了这纨绔的注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十八随着自己的思绪,不经意间,嘴角微微勾了勾,却是自己觉察到的,又立马收起笑意。 “我说你这小叫花子,我家小王爷问你话呢,难不成是个哑巴?”顺子看不下去,抬脚踹了十八一脚,恶狠狠地道。 这襄南城谁人不知小王爷的名号,可是让人看一眼都有可能丢眼珠子的“惹不得,躲不得”,如何能为一个卖身为奴的小叫花子站等着。 所谓狐假虎威,大抵如此吧,十八不屑地看了一眼顺子,半躺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冲宫凌睿嬉皮笑脸道“回小王爷,小的会洗衣做饭,会针织女工,会琴棋书画,还会” “你他娘的,小王爷又不是找婢女,要你会针织女工,琴棋书画做什么!小王爷若是想听曲子,这京城哪家歌坊不恭候着等小王爷翻牌子,好好说!”顺子说话的时间,对着十八的腿又是狠狠一脚。 宫凌睿一言不发,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地看着十八。 第2章 为奴 “会吃会喝会玩乐算不算?”十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手搓着被踢疼的腿,仰面笑嘻嘻地冲宫凌睿道。 “打到他肯一本正经地回答爷的话为止!”宫凌睿笑笑地看着十八,冲身边的顺子吩咐。 “好嘞!” 顺子大声吆喝着,卷起袖子便往十八嘴上招呼。 “哎哎哎!小王爷,小的保证不再油嘴滑舌,一定一本正经!”十八双手捂住嘴,冲宫凌睿喊道。 “晚了!”宫凌睿挑了挑眉,一副人畜无害的笑。 顺子的拳头似雨点一般落下,到后来干脆拳脚相加,拳打脚踢,不分软硬,全部招呼在了十八身上。 到最后,十八也不哼哼了,顺子打出了一身汗,手脚都软了。 十八小心翼翼地拿开护着头的胳膊,瞟向宫凌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想好怎么说了?”宫凌睿依旧悠悠地摇着扇子,挑眉笑问十八。 “想好了,想好了,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八嘻嘻地拖着被打得难以动弹的腿脚,爬正,痛的龇牙咧嘴。 宫凌睿笑眯眯摇着扇子冲十八挑挑眉。 “会洗衣做饭,会琴棋书画,会针织女工,还会” “臭小子,打没挨够!”顺子又气呼呼地捏着拳头向十八嘴上招呼。 “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还没说完罢了!”十八捂住嘴,控诉委屈地看着宫凌睿。 “让他说!”宫凌睿冲顺子摇摇合上的扇子,又冲十八道“除此之外!”。 “还会,还会……会油嘴滑舌,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会死不认账,会画春宫图,还会讲段子!” 宫凌睿嘴角的笑意更是渗人,顺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十八一口气说完,赶紧躲开了些,抬手紧紧抱住脑袋,眼角不停地偷瞟宫凌睿。 一旁看热闹的人不禁哈哈大笑,这人就是个傻子! “你又想找抽!”宫凌睿笑问十八。 十八摇摇头,不说话了,很是老实地抱头蹲着。 “顺子,背着他,回府!”宫凌睿却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是难得的愉悦,摇着扇子大步流星地转身抬步。 “啊?”顺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想着不是这小子疯了,是小王爷疯了,但是却不能违背主子的话,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蹲身抓起了笑嘻嘻,得意忘形般伸着双臂给他的十八,将他一甩,背上追着宫凌睿而去。 “小王爷,您真要了这小子?”顺子紧步追上宫凌睿,甚是不可置信地抬头问道。 宫凌睿瞥眼看向十八,十八龇牙咧嘴地冲他笑了笑,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尽显无遗。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邪恶地笑笑,加快脚步进了珺亲王府街,顺子见所问无答,干脆不问,背着十八溜溜地跟在宫凌睿身后而去。 十八被颠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打架,浑身被打的伤又火烧一般疼起来,但是贫嘴的本事却一点不受影响,冲顺子笑嘻嘻道:“顺子哥,我说您能不能慢点,您这一顿打的我浑身疼,以后咱俩可是同僚,你要善待我,善待我知道不,说不定日后我哄得小王爷开心了,你也有好处不是!” 顺子一气,将十八“咚”的一声丢在地上,转身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他怒吼道“今日最该揍的,就是你这张嘴,小王爷心善,收了你这个无家可归的混小子,但是你给我记住了,王爷最是讨厌你这样不正经的东西,不想早见阎王,日后收起你这市井痞子的样子!” 长舒了一口气,顺子觉得不至于被这小子气死,于是学着自己主子笑面虎的样子,笑眯眯冲十八道“打你怎么了,说不定我一顿好打,将你四肢百阖打通了,又打通了你七经八脉,倒是让你这小子得福了呢!” 十八双手捂着嘴,认真地点了点头。 顺子见自己的威吓起了作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拽起十八,往身上一搭,溜溜地从侧门进了王府。 第3章 我的人 十八成了宫凌睿真正的奴仆,一方面甘之如饴地干着玉兰院所有的差事,一方面不遗余力地为宫凌睿出谋划策,如何碎了歌舞坊的姑娘们的痴心,如何躲过珺亲王的家罚。 但是每次都被珺亲王抓个正着,干脆将宫凌睿禁足一年,不许出府。 十八学的一身飞檐走壁的好本事,易容术更是炉火纯青,每次都将宫凌睿易容成自己,一身粗布麻衣出门,但是身高的悬殊差距却每次暴露,于是宫凌睿每次满面春风而去,不出片刻便黑着脸回来。 他前脚刚入玉兰院,珺亲王后脚便让仆从抬了水来,宫凌睿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在珺亲王面前,从来有一种“逆来顺受”的违和感,这是十八的深刻感受。 多次受罚之后,宫凌睿嫌弃十八长得丑,不易容了,每次都让十八自己想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花天酒地还能不被珺亲王逮着。 每次十八都做的天衣无缝,每次宫凌睿都喝的醉醺醺地回府,大摇大摆,大声喧哗,于是每次都被珺亲王逮着,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和胭脂味,偶尔脖间还有红唇印,于是每次仆从都恭恭敬敬地抬了水到玉兰院,宫凌睿自觉地脱光了泡在大缸里,在寒冷的冬夜放在屋外冻着,天气暖和的时候,桶里的水足够汤猪。 宫凌睿功力深厚,却也难捱,冬天虽冻得牙床打颤,甚至身上被烫的片片红,附带着水泡,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惩罚,他也不肯听一句劝,不肯服一句软。 等到缸里的水真的结冰了,或者大大小小的水泡起了一身,珺亲王又心软了,着人将宫凌睿捞出来,抬进屋里,然后将十八唤去打得皮开肉绽。 十八无怨无悔地为宫凌睿易容,无怨无悔地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带着宫凌睿寻欢作乐,却也一如既往地被打得皮开肉绽,旧疤新伤布满了背部,却从来不肯让顺子为自己上药,而在数月之后,背部又光滑如初。 这样看似忙碌又充实的日子,十八一过便是大半年。 宫凌睿实在“看不下去”,想着两人受苦,不如一人承担,干脆让十八易容成自己,挨打泡水缸什么的,让十八一并受了,十八死活不愿,任宫凌睿如何威胁收拾他,他宁死不从。 “都是男人,你还怕爷看了你的身子不成!”宫凌睿隔着桌子立在十八对面,一副猛虎扑食的样子,随时准备将十八抓住。 十八嘻嘻笑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脑子里想着要往哪边跑才不会被小王爷抓住,冲宫凌睿委屈道“不是小的不听话,是小的若是被扒光了,这背部一下子便出卖了小王爷!” 宫凌睿挠头想了想,十八背部的伤痕,的确是个问题,却又狐疑地看着十八道“你这个杂碎,狡诈如狐!爷每次给你的都是万金难求的上好的金疮药,哪里会留下伤痕!” 说着,直接跳上桌子扑向十八。 “爷告诉你,你今日若是躲了,毁了爷的脸面,我扒了你的皮,将你丢进最低等的优官院!” 十八果然被威胁住了,抿唇定定地立在那里,等着被饿狼扑食。 顺子急匆匆的进门,便看见宫凌睿抱着十八倒在地上,身子实实地压在十八身上,二人的唇紧贴在一起,十八涨红着脸,宫凌睿难得的惊得瞪大双眼,僵木不动。 第4章 我错了 “啊?” “啊什么啊?你不都看到了,以后他便是爷的人了,记着!” 顺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双目含泪的十八,回过神来,默默一句“他不一直都是您的人!”,又紧步追了出去,大喊着“小王爷,小王爷,太子传话,让您找一间隐秘处,他要出宫来玩!” 宫凌睿停住步子,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转身看着十八,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十八恐惧地摇了摇头,坐在地上不肯起身。 “你又找抽!” 十八乖了,立马点头哈腰地跑了过去。 “老规矩,这件事办好了,你可以搬出去住,每月给你足够活命的银钱!” 十八大喜,双眼锃亮地看着宫凌睿,谄媚地笑道“好,好,小的一定办好!” 宫凌睿走了。 晚上,十八打晕了一个要出府的婢女,将人绑进了玉兰院,脱了婢女的衣服穿上,又易容成婢女的样子出了门。 两个时辰之后十八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地进了芝兰院,将婢女的衣物重新穿戴好,又换回了自己的样子,扛着婢女出了玉兰院,将人丢进花丛里,喂了一粒丹药之后撒腿又跑回了玉兰院。 “过来!” 十八一进门,便见宫凌睿像平时一样,一手甩着鞭子,翘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坐在院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冲他勾手指。 十八知道又要挨打了,乖巧地走了过去,趴在地上撅起屁股给宫凌睿,等着被他抽,偏着头甚是委屈道“轻点!” 宫凌睿将鞭子对折,在十八屁股上来去游走,笑道“你不知这玉兰院不许进女人的吗,还给脱光了放在床上!” 十八本来想说“知道”,还想辩解一番来不及开口,屁股上传来火辣辣地疼痛,他立马仰着脖子大叫了一声。 “叫的不够响亮!”宫凌睿道。 “啊,啊,啊……”十八扯着嗓子接二连三地大叫,叫完了,才意识到宫凌睿只抽了一鞭子。 “叫啊,继续叫,谁说让你停下的!” “小的错了!”十八道。 “错了该如何?” “认错,受罚,将功补过!” “嗯!”宫凌睿收起鞭子,起身走到十八面前,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道“罚受了,错认了,如何将功补过?”,满眼算计地冲十八笑着。 十八知道又被这混蛋阴了,太子根本没有传话要出宫寻欢,他心中将宫凌睿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嗯?”宫凌睿捏着十八下巴的手指紧了紧,十八回过神,应激地吐出一句话“我没骂你!” 宫凌睿乐了,笑着起身,拂了拂锦袍,丢下一句“我祖宗十八代的确都是混蛋!好好想想明日如何躲过老混蛋,带小混蛋出门吧!”,又转身笑着,咬牙狠狠道“还要不受罚,想不出来,抽死你!”,他扬了扬手中的牛筋鞭子,在空中抽的响亮。 十八抽了抽肩膀,蔫蔫地趴在地上,半边脸贴着地,心里叫苦连连,想着没有女人的男人都是变态,老变态生了个小变态,老混蛋养了个小混蛋。 回到了屋里,十八本来困顿的头脑顿时清明了,左半边脑子想着如何躲开珺亲王的耳目,将宫凌睿带出府,右半边脑子想着,如何逃脱宫凌睿这个恶魔的掌控。 十八只觉自己错了,当初就不该跟着这个混蛋进来,虽然他并没让他签卖身契,但是凭借他的本事,无论自己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定又少不了一顿鞭子。 十八左脑与右脑打架,最后昏昏沉沉睡去了。 第5章 犬十八 日上三竿,十八依旧抱着被子缩成一团,一翻身,被什么挡住了。 十八转身,宫凌睿一手手肘定在支起的膝盖上撑着脑袋,一腿平放在床沿,侧身躺着,妖孽的脸上嘴角轻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醒了?睡得可好?” 十八一个激灵,背部顿时冷汗直冒,这祖宗又来干什么?他这样一笑,准没好事,十八跳了起来,穿着睡袍光着脚跳到了地上,像看瘟神一样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起身坐在了床边,习惯性地冲十八勾了勾手指。 十八摇头,不进而退。 “等我过去,你的死期便不远了!”宫凌睿双目变得凌厉起来。 这祖宗又在哪里泄了元?看着宫凌睿面色煞白,萎靡不振,十八乖巧地走了过去,顺从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向后仰了仰脖子,闭上了双眼,任他宰割,弱弱地说道“下口轻点!” 宫凌睿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在十八脖间轻轻摩擦,像抚摸一块美玉一般,随即低头埋在他颈窝处低笑起来,须臾,抬头看着他问“我饮血的样子这么可怕,以至于每次你都要闭上双目?” 十八虽心里紧张成一团,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道“怕,也不怕,怕你一个不小心又像上次一样,弄得到处都是血,还差些将我吸成人干!” 宫凌睿笑了笑,伸出舌头在十八的脖间轻轻地来回扫动,手不老实地从他脖间向锁骨,再向下游走。 十八一个轻颤,抬手抓住宫凌睿的手,睁开眼睛笑嘻嘻地道“我又不是女人!” “那你兴奋什么?”宫凌睿顺手挑了挑十八的鬓发,笑道“沸腾的血液才是好养料,而像你这般的纯阴之血,才是人间极品!” 话毕,不等十八反应,埋头咬上了他的脖子。 一口,一大口,两口,两大口……十八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昏头昏脑,抬手去推宫凌睿的脑袋,微弱着声音道“已经……够了”,宫凌睿并不停口,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大口,十八终于耷拉下手,没了动静。 宫凌睿抬头,如玉的手指抚摸在十八脖间的两个牙印处,他一手拖着十八的脑袋,一手抚着他的脖间,看着失血过多昏过去的十八道“中毒至心,该如何除!” …… 十八以为自己梦游了,醒来之后躺在上好的檀香木镂空雕花大床上,红罗软帐,满室飘香。 十八一轱辘坐起来,抬手摸着已经包扎过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屋里,若非屋外吵闹声此起彼伏,他还真将这里当做谁家女子的深闺了。 “咦,不虚脱,也不乏力!”十八动了动手脚,转了个圈,“难道那混蛋发善心给我吃了血灵草?” 兴奋之余,十八推开了门,抬步而出。 “这个混蛋,又将我掳来了这烟花柳巷之地,回去定会被老混蛋抽死不可!”十八骂骂咧咧,躬身鬼鬼祟祟地往青楼外摸索,想着能第一时间逃回王府,在炕上装死,这样便摆脱了被老混蛋鞭笞的命运,起码今晚能摆脱。 十八一边躬身猫着身子向外溜,一边向身后看着,幸亏没有经此的人,不然可就玩完了。 因为有个好主子啊,十八经常带着“任务”涉足红粉之地,自从第一日他满口胡话说“会吃喝玩乐”之后,他便成了宫凌皓寻欢作乐的鹰犬。 但是在他第一次因好主子受牵连被抽的皮开肉绽逃跑未果之后,宫凌皓便将他的画像传的全南陵国都是,还扬言,以后他逃一次,掉一层皮。 是以,民间有句顺口溜“有人不认太子轩,无人不识十八犬”,直接将他看做宫凌皓的狗,唤他“犬十八”。 第6章 “偶遇” “咚”,十八重重的摔坐在地,被撞得眼冒金星。 “我不是要逃跑,只是想逃出这烟花之地,不是要逃跑!”十八双手抱住头,准备随时挨打。 “只见过急着往这娼妓馆来的,不见哪个男人进了这里还一心逃跑的,你倒是个有趣的主!”戏谑玩味讥讽又如音悦耳的声音。 不是小混蛋的声音!十八抬头,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子。 一身水墨丹青云纹锦袍,眉眼比宫凌睿有气场,却多了些冷峻,整个人释放着“生人勿进”的冷气息。 “你是谁?”十八问。 “你又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十八噘嘴瞪眼。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是你撞翻了我!”十八怒了,眼睛瞪得更大。 “是你走路不长眼!” “无理取闹!”十八出口成文。 “蛮不讲理!”男子掷地有声。 十八与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拌上嘴了。 十八翻了个白眼,不想再与无理取闹的男子纠缠,起身拍了拍身上,绕开男子而行,却又紧张地后退,一把拉住男子的两胳膊,躲在他身前。 “见鬼了?”男子嫌恶地挥手想打开十八,却见他手抖得厉害,遂作罢,转身去看。 “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请你过来?”宫凌睿斜倚廊柱,环抱双臂,满脸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十八。 “你认识他?”男子扭头问十八,十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若再这般模棱两可,我便将你交给他!” 十八点了点头。 男子抬手,拖着十八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秀眉蹙起,道“你就是他画像中那个一旦逃跑被抓,便抽出灵魂的小厮?” 十八又点了点头,仰头满脸求救地看着男子。 男子握住十八的手,用力一甩,将十八甩向宫凌睿,十八一个没站稳,生生被甩进了宫凌睿的怀里。 “俊,我说你不好好吃酒,原来在这里勾搭我的小厮!”宫凌睿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搂着十八的腰,笑意盈盈道。 “再想着逃跑,打断你的腿!”他低头变了脸恐吓十八。 十八眼神暗淡了下去,到口的鸭子飞了,都怪这小混蛋,不然自己又接近了一步,他心下又将宫凌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我不知他是你的人,若是知道,早擒了去给你了,何必让他近了身!”宫凌俊拂了拂锦袍,凌厉地扫了一眼十八。 “你喜欢俊?想随着他?”宫凌睿低头看着一脸颓丧的十八问道。 十八不语。 “睿,方才可是你赌输了!”宫凌俊俊脸冷若冰霜,冲宫凌睿道。 宫凌睿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要吗,将你手中的扇子给我,要吗,将他给我!”宫凌俊指着十八道“我还是比较偏向于他!” “趁人之危,投机取巧!”宫凌睿玩味一笑,顺手将十八推给宫凌俊,道“愿赌服输,给你了!” 一转眼的功夫,十八易主了! 十八心里开心,这样随便一舍一得,他便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心中自然开心“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十八暗自得意的时候,宫凌睿一把从后衣领提住他,对宫凌俊笑道“是借给你了,一年之后还回来,今日,他还是爷的!”,说着,冲垂头丧气的十八挑眉一笑。 “生来国色天香貌,回眸一笑百媚生;喜怒哀乐皆一笑,害人越惨笑越温。”十八想着市井对这魔王的评语,顿时觉得脖子又疼了。 第7章 狗洞和门洞 宫凌睿赏给十八的外宅还在修葺中,十八去看过,当时就差点瞪出眼珠子,宅子临街,却不在闹市。 宅子很大,里外三进,十八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但是十八又单纯了,宫凌睿笑着说“日后爷出来寻欢,顺便住在此处!” 十八没意见,不过三进的宅子,着实太大,十八觉得这样的宅子,人多才热闹,当然,最主要的,人多的像闹市,宫凌睿才不会经常光顾,最好是将这宅子弄得像是街头闹市一般,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才好。 十八从来是个行动派,他每次恶心宫凌睿,是雷厉风行,于是这次,他也背着宫凌睿,在外粘贴了宅邸出租的告示。 十八才不考虑宫凌睿在这宅邸投了多少银两,将里面修葺的假山水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但是房契在自己名下,他便胆子肥了。 不到三日时间,十八将宅子前两进共二十三处,全出租了出去,而且所有住进来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有带着孩子的夫妇,有孱弱的老人,有街头卖艺的,直接租了一处院落的五间屋子。 还有一对夫妻,租了最靠近第三进的院落里上下两层,这个院落是环绕式的建筑,上下两层,光线并不好,阴面只能借天井投下的光。 这对夫妻很奇怪,不像别的租户,整日扯着嗓子吼,男子安静沉稳,常常一身水墨丹青色长袍,斯文的像个文儒,女子妖媚惹眼,浓妆与她一身刺目的红装很是搭调,笑起来就像她衣裙上金色玫瑰刺绣,妖艳而高贵。 十八勒令,第三进院子不许任何租户进入,否则直接赶出去,而他也常常不从正门进入,直接将第三进院子的院门封死,在院墙后面开了个比自己高三寸的门。 为了阻挡宫凌睿大驾光临,十八算是绞尽脑汁,是以,十八也是挨了宫凌睿不少鞭子,当晚叫哑了嗓子。 第一件,宫凌睿一进宅子,便见很多形态不一,表情不一的人,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接退出门。 “没错啊,是畔月居啊!”顺子一直随在宫凌睿身后,他比宫凌睿先退了出去。 “是没错!”宫凌睿了然地笑笑,笑的阴森,顺子当即打了个寒颤。 二人第二次进了门,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进了第二进院子,与第一进一样,形形色色的人,他继续向第三进院子走去,却怎么也寻不到院门。 “主子,这里好像被封了!”顺子抠着墙上的痕迹道。 宫凌睿早已看出,继续笑着,摇着手中的扇子,一手将顺子一拎,在顺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足尖轻点,已经落在了第三进院子里。 十八笑嘻嘻地迎出来“小王爷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里面请,请!” 宫凌睿笑的玩味,顺子替十八先肉疼了一瞬。 吃完茶,十八带着宫凌睿在院中转,不知不觉转到他在墙上开的只足自己出入的门洞。 “小王爷,请,请!” 看着十八笑的欠抽的脸,宫凌睿微微低头笑看着他,这小子胆子愈发肥了。 “嗯?”宫凌睿笑看着十八,提高了音调哼了一声。 “小王爷有所不知,这里鱼龙混杂,所以小的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将这第三进院子分离开来,日后小王爷要是来,从这里来就可!” “狗洞?” “小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门洞,门洞!”十八笑的奸黠,“嗖”一下从门洞钻过去,装傻充愣道“您看,小的量身定做,怎么能是狗洞!” 宫凌睿危险地眯了眯眼,嘴角的笑还是不变。 生气吧生气吧,你这小变态一气之下离开再不来,老子就安神了!十八心中乐不可支地想着宫凌睿被气得低头钻下去,负气离开的场景。但是十八大白天,梦做早了。 “你这杂碎!”顺子一脚狠狠踹过来,骂道“你那小身板,当然能轻而易举过去,小王爷人高马大” 宫凌睿偏头扫了顺子一眼,他不喜欢“人高马大”这个词。 顺子缩了缩脖子,清了清嗓子,道“小王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竟然让小王爷钻你这狗洞!” 第8章 七宗罪 这回宫凌睿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看着十八。竟然一弯身,从容地钻了过去。 十八和顺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宫凌睿可是属螃蟹的,从来都是横着走,就连珺亲王府数丈宽的府门,若不完全大敞,守门的小厮必定会被打的皮开肉绽。 今日小王爷竟然屈尊从这门洞钻了过去,顺子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 妖孽啊妖孽,就是钻个门洞也这般气质惊华,风度不减,还是尊比天子,雅盖王侯呃……十八撇嘴摇了摇头,在心中盘算着明日再将这门洞缩缩。 “不走?”宫凌睿转身冲已经傻了的顺子挑眉,顺子回过神,脑子里还是宫凌睿钻门洞的一幕,不可置信。 “咚”响当当一声,顺子很顺利地将额头撞在了门洞上,疼的龇牙咧嘴。 “啧啧,走路长点眼睛!”宫凌睿都觉得脑袋“嗡”一声,觉得自己额头也疼了,十八龇牙紧闭双眼撇开脸,一副不忍看的样子。 顺子眼里都闪泪花了,抬手捂着额头,想着自己这回被这小子坑了,此时准是个寿星模样,额头突出,他心里琢磨着等哪日挑他毛病报了这一撞之仇。 宫凌睿好笑地看着顺子,转身摇着扇子抬步。 “小的恭送小王爷!”十八乐见地俯首,礼数做了个十足,嘴角带着计谋得逞的笑,心中乐开了花。 “哦,爷差些忘了,今夜回府,好好准备着吧!”宫凌睿突然转身笑意盈盈的摇着扇子冲十八挑眉道。 “什么?” “咻~啪”宫凌睿合起扇子在空中做了了抽鞭子的动作,还笑着加了音效,将“咻”字尾音拉的很长,“啪”又结束的干脆利落。 十八身子一缩,不说话了。 宫凌睿从来是个不怕麻烦的主,每次让十八挨鞭子,都会列出他的十宗罪。 “第一”他竖起食指,“爷买这宅子给你,不是让你开客栈的,让爷今日沾染了俗气,该打!” “第二”他紧着竖起中指,又将一只手摆成兔子状,笑道“封了正门,让爷这般风华绝代的人耗费内力似草莽一般越墙而入,该罚!” 你爹,你哥,你大爷!十八在心中大骂,还风华绝代,是绝代,是不要脸绝代,还沾染了俗气,你哪日不俗气了?日日泡在歌舞坊温香软玉中,满身胭脂味,简直是俗气到家,俗气到你外婆家! 耗费内力?就一丈高的墙,你飞檐走壁手到擒来,一抬脚就能跨进来,耗费内力?你怎么就没有耗尽内力死在墙边? “第三!”宫凌睿笑的越发温柔,道“爷累了,你说!”他冲顺义扬了扬下巴。 顺子乐了,接话道“是,第三,封住正门,在这墙上开个狗洞,破坏,该抽,第四,让堂堂风华绝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珺亲王府小王爷钻狗洞,该抽,第五,假意示好,对正主下逐客令,该抽,第六,让小王爷爱重的属下被墙撞,该抽,第七,不知错,该抽!” 十八无力地翻翻白眼,又被顺子恶心了一次,什么叫小王爷爱重的属下?你眼瞎啊,没看见你撞墙时他乐不可支的模样?那嘴角都要笑抽筋了,大概你撞死了,他会笑的更开心! 你眼瞎啊!什么叫被墙撞?墙是死的,人是活的,难不成墙还会撵过来撞你?很无语啊很无语! 不过立马,十八眼神亮了,顺子何时这么精明了,他故意带着他们转到门洞,一来的确是下逐客令,二来,是想让宫凌睿看到那个门洞时负气离开,再不踏足,他相信以宫凌睿的精明,肯定看的出来,但是顺子不是从来是个糊涂虫吗,今日这是怎么了?撞墙撞聪明了? “嗯!七宗罪,今晚穿厚一点哦!”宫凌睿神色很愉悦地说完,转身摇开扇子走了,顺子冲他皱皱鼻子,做了个抽鞭子的动作,也蹬蹬蹬跟着跑了。 “混蛋!暴虐狂!变态!”十八立在门洞口大骂,回身看了看门洞,觉得还是太高太宽了,明日让工匠再在里面箍两层进去。 第9章 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当晚,十八磨磨蹭蹭回到王府,进了玉兰院,顺子已经探头探脑地等着,见他来,一溜烟跑去宫凌睿的主屋通报,而后又兴冲冲跑来,动作利索地关上了院门,冲十八一笑。 十八在心底叹了口气,宁可得罪真小人,也不能得罪伪君子呃……这对主仆,就是伪君子中的鼻祖。 顺子竖起耳朵听着,心里数着,一,二,三……二十还未蹦出来,就听到了十八具有穿透力的惨叫,顺子浑身一震,十八这次叫的比哪次都惨,声音比哪次都高,不会真的皮开肉绽了吧?顺子打了个冷颤,这小子纯粹就是自己给作死的。 事后十八三天没下来床,顺子每日去送药,隔着门都能听到十八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小王爷不许他进十八的门,是以,顺子每日只是将药送到门口,再离开。 十八日日等,日日盼,等的黄花菜都凉了,盼的邻家女都红颜白发了,宫凌俊也没主动来要人,宫凌睿还是如常地将十八当牛做马。 十八突然觉得待在珺亲王府也不错,起码,宫凌睿兑现了当日的承诺,在外面给他置办了宅子,还是让他自己挑的,他专门挑选了离烟雨阁临近的一处,理由是爬上屋顶,可以看见烟雨阁头牌秦烟雨的屋子。 但是好梦易醒,十八刚得意忘形,宫凌俊便亲自上珺亲王府来要人了。 好在珺亲王去了文丞相家赴宴,不然定会附赠一处宅邸将他送给宫凌俊。 就在十八嘴歪眼斜地给宫凌睿使眼色不抵用,后直接二指指天,用唇语发誓若宫凌睿肯留下自己,自己以后定更卖力地做牛做马时,宫凌睿却视而不见地一笑,冲宫凌俊竖起食指道“就一年,一年之后将他完好无损地给我送回来,若是少一根汗毛,你那金羽衣就一并归我!” 十八气的差些口吐白沫一个白眼翻过去,他宁可整日对着宫凌睿这个笑面虎,也不愿对着宫凌俊这个棺材脸,古语说“宁肯得罪真小人,不能招惹瘾君子”,十八觉得宫凌睿和宫凌俊,就是这两种人,对号入座。 他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宫凌睿,吃饭被鱼刺卡死,喝水杯呛死,走路被跌死,最好,惨死在翠红楼姑娘的床上。 一想到宫凌睿唐唐珺亲王府小王爷,死在青楼女子床上,十八总会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缩着脖子笑得好不猥琐,而每次都被宫凌睿抓着。 “你看,一听说要随你去,他都乐成这样了!”宫凌睿冲十八笑得温柔,眼中却嗖嗖放着冷箭,话却是对宫凌俊说的“你得好好替我调教调教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 “表哥!” 宫凌睿一个“狼”字尚未出口,就被一声娇滴滴的女声打断。 宫凌俊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掷于桌上。 十八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便已明了,循声望去,透过水榭,一娉婷女子一身鹅黄衣裙,双手提着裙裾,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宫凌俊的方向,蹬蹬蹬地从木桥上跑来,身后的侍女一边喊着“小姐您慢点!”,一边跟在女子身后跑。 表哥?护国将军府的小姐,缪倾婷?十八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 十八看一眼宫凌睿,他正端着一茶碗幸灾乐祸地笑看着宫凌俊。 “倾婷小姐,快坐,坐,请,请!”十八迅速上前拿袖子擦了擦宫凌俊身边的凳子,点头哈腰道。 “你认识我?你是谁?”缪倾婷对十八眨眨眼,狐疑地问道。 到底是将军府的小姐,不是深闺里出来的小白,十八一番定论。 呵呵一笑,十八道“小的是小王爷新选的小厮!” 缪倾婷点点头,冲宫凌睿道“睿哥哥,没想到你这次倒是眼光好了,这个比顺子可有眼力见多了!”,罢了,又转向十八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我从未见过,你如何知道我?” 十八挠挠脑袋,笑嘻嘻道“小姐一进门就唤‘表哥’,这里就四皇子和小王爷二人,而放眼整个帝京乃至整个南陵,真能唤四皇子表哥的,也只有护国大将军家的倾婷小姐莫属了!” 宫凌俊微微侧眼扫了十八一眼,缪倾婷皱着鼻子哼一声“脑子不笨,就是爱耍小聪明,那你又如何知道,我这句‘表哥’,不是在唤睿哥哥?” 第10章 我不会水 十八清了清嗓子,不答反问道“小姐真让小的说?小的说了,小姐能保证不让小的受罚?” “哼,刚夸完你机灵,你就怂了?说吧,不过是说句话,如何就会受罚,你当本小姐是市井泼妇不成!” “小姐也保两位主子不罚小的?” “啰嗦!”缪倾婷美眸一瞪,水袖一挥道“保证,快说,你若是再啰嗦,本小姐现在就罚你!” “是!”十八躬身作揖,道“因为小姐一路跑来,笑看着的,都是四皇子!” 缪倾婷偷瞄了一眼宫凌俊,小脸绯红,羞涩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宫凌俊一口水噎在口中,猛咳起来,抬眼瞪了十八一眼,十八缩了缩脖子,站在了坐在一边看笑话的宫凌睿身后。 缪倾婷见宫凌俊咳的面红耳赤,伸手要给他拍背,被宫凌俊一抬手止住,他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很快恢复神色,问道“倾婷妹妹可有事?” 缪倾婷点头如捣蒜,道“我去了皇后姑姑那里,姑姑说文丞相家嫁女,皇上又提及了你的婚事”,说到这里,她眼神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不说话,端着茶碗抿着茶水。 “听姑姑说,皇上有意将左丞相家的庶女指给你做侧妃!” 宫凌俊难得地笑了,却是冷冷一笑,道“将尚熠的女儿指给我为侧妃?恐怕又是容月儿给他吹了枕边风吧!她倒是打的好主意,这样在我身边安排一个眼线!她难道忘了,往日她让各府夫人送进府的美人,不是失足落水就是闹鬼吓疯,还敢给我这个命中带煞的煞星身边送女人?” 缪倾婷脸色顿时煞白,心疼地看了一眼宫凌俊,道“表哥,你何必要如此妄自菲薄,那些都是那帝师胡诌的,我” “若非他深信不疑,何以从出生防我防到现在,如今宫凌轩已经是太子,容月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宫凌俊打断缪倾婷的话,将茶碗再一次重重掷于桌上,吓得缪倾婷身子一颤。 “话不能这么说!”宫凌睿还是一副漫不经心地笑,道“俗话说越有的越急,正因为轩如今是储君,她才更在意他这储君之位,宫凌皓,宫凌晟,宫凌岄,加上宫凌轩,论军功,论本事,哪一个都不是你的对手,若非有那个预言,若非容贵妃荣宠不衰,他这太子之位,也难得的很!” “我回去了!”宫凌俊突然起身道。 宫凌睿伸了个懒腰,摆摆手道“不送!” 宫凌俊却站在原地不走,四下里看看,在搜寻着什么。 “嗯?”宫凌睿挑眉。 “他呢?”宫凌俊问。 宫凌睿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十八已经不在了,他一笑,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愉悦,四处看看,这才发现,十八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栏杆上,摆动着双腿,手中拿着一串柳叶,摘一个往湖里丢一个。 他努努嘴,起身轻轻走到十八身后,突然“哇”一声。 十八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宫凌睿双手环抱胸前,偏头看着十八在湖里一边扑打一边大喊“我不会水……不会水”。 直到十八的头顶慢慢没入水里,缪倾婷紧张地跑来,指着湖里看着宫凌睿喊道“他好像真的不会水!” 宫凌睿脸色变了,顾不得湖水的腥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第11章 被吻了 十八浑浑噩噩中只觉一双手有力地揽住了自己的腰,而后微凉的唇覆上来,给自己渡气,清冷中略带白玉兰的芬芳气息,他知道这是宫凌睿,他很想将他劈开,却努力汲取着他渡过来的气。 突然,十八瞪大了双目,这家伙,这混蛋在干什么?为什么嘴里似有一条鱼在游,还不停地缠绕自己的舌头?而后十八明白了,这不是鱼,是……是舌头,宫凌睿的舌头。 十八抬手就去劈宫凌睿,他却似早有防备,紧紧禁锢着他的两条胳膊,十八被吻的七荤八素,头昏脑涨,晕过去之前心中大骂“这个变态,男女通吃,他这舌头在多少女人嘴里游走过,好恶心!”,骂着骂着,十八晕过去了。 “睿哥哥,睿哥哥”宫凌睿在水里听得缪倾婷紧张的呼喊声,再看看十八,头上的帽子已经不知去向,一头青丝被水打散,在水里飘荡。 宫凌睿皱了皱眉,随即舔了舔唇,看着十八红肿的唇,笑道“味道不错!”,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十八从头至尾裹严实,一个轻功出了水面。 “睿哥哥!”缪倾婷紧张地唤道,宫凌俊负手在水榭,看着宫凌睿。 “这小子真不会水,你说的对,我好不容易寻了个机灵的,可不能让他就这般死了,你们自便,我去去就来!”宫凌睿抱着十八一边跑一边道,又想到了什么,冲宫凌俊道“俊,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刚好在湖里抓了两条鱼,等我安置好他,咱们去比剑!”,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两条鱼。 “好!”宫凌俊点头应声。 宫凌睿冲进院子,顺子见他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同样湿漉漉晕过去的十八,蹬蹬蹬地跑来,还没开口,就被宫凌睿一脚踹开,道“去拿了他干净的衣裳来!” 顺子溜溜地跑了去,不多时,左手抱着十八的衣裳,右手抱着宫凌睿的衣裳,进了十八的屋子。 宫凌睿还抱着十八,站在地上,皱眉看看床,再看看十八,纠结该怎么给他换衣服,若将他放到床上,他身上的水又会湿了被褥,若不放在床上,该在哪里给他换衣服?总不能抱着……抱着。 “出去,关上门,将我拿来的那两条鱼宰了!”他冲身后的顺子道。 顺子放下衣物,退了出去,连小王爷吻十八他都见过,换个衣裳啥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小王爷从十八入府的那一日就待他不同,他知道。 宫凌睿将锦被铺在地上,将十八放在锦被上,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却总觉得别扭,尝试了几次,几次都皱眉摇头地放弃,最后,他干脆拆了十八厚厚的床幔盖在他身上,伸手入内将他身上的衣物退了下来,看到那一长串的白布条时,他抽了抽嘴角。 用同样的方法将干净的衣裳给十八换上,宫凌睿已经两颊绯红,再将他抱回床上,吩咐顺子抱了新的锦被来给十八盖上,才换了自己的衣物,而后抱着十八换下来的衣裳出了门。 “他醒来告诉他,爷晚膳要吃鱼,让他做,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你,快去择菜洗菜,等他醒来就下厨。”宫凌睿丢下一句话,溜溜地跑了。 顺子从来没见过宫凌睿这幅样子,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他怀疑小王爷被替换了,他啥时候面皮这么薄了,不就是给换个衣服吗,十八又不是女人,再说,他日日泡在歌舞坊和青楼,就算是女人,也已经练得百毒不侵了。 顺子摇了摇头,扁着嘴去厨房准备菜了。 第12章 当心鱼刺卡死你 顺子一边哼着从十八处学来的小曲,一边淘着米,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手一松,将淘米的陶罐扔在地上,珍珠一般的大米堆了两只脚面。 “我说你叫得像个娘们似的,杀猪呢?”顺子湿着一双脚,上面还沾着几粒大米,气呼呼地推开十八的门冲进屋里,双手叉腰冲十八大吼。 小王爷吃米从来要精挑细选,连一粒破的都不许有,顺子每次淘米,都挑拣的眼睛快要瞎了才能挑出来一碗,这次他费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挑了两碗,被十八一声吓得全倒了,他不生气才怪。 十八根本对顺子怒不可遏的质问充耳不闻,对他黑的似碳一般的脸视而不见,一双手紧紧攥着锦被,捂住自己的身子,只露出个脸,瞪着顺子,颤着声音问“是…谁给我换的衣裳?” “当然是小王爷,你以为我那么善良,会给你换衣服?我没那嗜好!”顺子很顺口道。 “宫~凌~睿!”十八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 顺子瞪大了双眼,向前几步,指着十八的鼻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然敢直呼小王爷名讳,你……诶,你这头发……”他扫了十八一眼,眨眨眼道“现在看你,怎么越看越像个女人!” 十八这才意识到自己披散着头发,顺手拿起身后的枕头朝着顺子砸过去“滚出去!” “失心疯!”顺子打开砸来的枕头骂道,一边骂一边向外走,走到门口,又道“小王爷说了,今晚晚膳吃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让你醒了赶紧去做,四皇子在府中用膳,还有倾婷小姐!” “滚!”这次飞来的是鞋子。 顺子赶紧关门将鞋子挡在门内,骂骂咧咧地走了。 十八泄气地抱着双腿,头埋在怀里长叹了一口气,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盖住了半个身子,她仰头,双手撑在身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却在深呼一半时突然停住,偏头斜眼看过去,顿时皱眉, 右手掌下压着的,是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白布,是她的裹胸布,是宫凌睿催动功力烘干给她压在枕头下的。 十八脸红了,瞬间觉得自己没脸活下去了,活了十六年,她第一次被强吻,还将舌头喂进嘴里来回游走,还被从里到外地换了衣裳,连裹胸布都…… “要吃鱼是吧,当心鱼刺卡死你!”十八大骂着出了门,直奔小厨房而去。 宫凌睿与宫凌俊在后院大战了好几个回合,都满头大汗,看着烟囱里炊烟袅袅,宫凌睿抿唇一笑,丢了剑道“差不多了,去泡个澡,出来便可以吃晚饭了!” “嗯,听说你专门引了碧泉山庄的温泉水过来做了药泉,今日有幸了!”宫凌俊点头。 一番温泉泡出来,二人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得十八拿擀面杖敲的院中的水缸当当响,一边敲,一边喊“吃饭了!” “你叫猪呢?”顺子端了盘子放在院中的桌子上,瞪着十八道,她觉得十八今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宫凌睿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没外人时,他常常与十八和顺子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桌边用餐,有客人时,十八和顺子从不上桌。 十八瞪了顺子一眼,见宫凌睿和宫凌俊缓步而来,宫凌睿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笑吧笑吧,我让你等一会儿笑不出来,十八恶狠狠地想,而后冲进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放在了宫凌睿的位置。 第13章 养身"高汤" 宫凌睿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饭菜,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眼前的汤,端起来笑道“与你练了那么长时间剑,又泡温泉,这会儿还真有些渴了!” 话毕,一口气将碗里的汤喝完了,十八笑眯眯地看着,乐了,为了压住鱼腥味,他可是专门放了特质的药粉在里面的。 “怎么是凉的,还有一股鱼腥味?”宫凌睿喝完,才皱眉看着十八问。 “呀,小的忘了,这是方才顺子哥洗鱼的水!”十八一把夺过宫凌睿手中精致的描金碗,无辜道。 宫凌睿彻底说不出话了,指着十八瞪着眼,双唇抿的紧紧地。 十八挑眼扬了扬下巴,甚是挑衅,在宫凌俊看过来之前立马恢复,嘻嘻笑道“鱼的营养其实都在鱼鳞上,小王爷,您喝的可是高汤,很养身的!” 宫凌睿本就忍着心中的恶心劲儿,被十八这么一说,彻底憋不住了,腾一下起来,跑老远吐了个昏天黑地。 坐在一旁的缪倾婷也忍不住拿出手帕捂住了嘴,干呕了两声。 见宫凌睿这个小魔王吃瘪,宫凌俊难的的嗤笑出声,端起碗若无其事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评十八菜烧得好。 宫凌睿吐完回来时脸色苍白,十八想着,估计他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吧,心中却乐得可以。 “你这汤,不是养过鱼的吧?我可不喜欢喝‘高汤’!”宫凌俊拿起汤匙盛汤,挑眉问十八,却眼含笑意,将“高汤”二字压的很重。 “俊!”宫凌睿难得的黑了脸。 “四皇子放心,这是用鱼头熬制了两个时辰的靓汤,尽管放心用,请,请!”十八笑得见牙不见眼,宫凌俊盛了汤慢条斯理的喝起来,同样称赞了几句,还问宫凌睿要不要来一碗,很好喝的。 宫凌睿看着汤盆,又开始反胃了,虚弱地摆摆手道“你就饶了我吧,啊!我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对鱼汤有阴影了!”,又瞪住十八恶狠狠道“今晚仔细你的皮!”,说着,顺手做了个甩鞭子的动作。 十八撇了撇嘴,就知道小混蛋有仇必报,而且是立即报,不过想到自己终于整得他这么狼狈,也不当回事了,再说,等会四皇子走,他跟在后面一起离开就好了,傻子才留下来挨打呢,他翻了翻白眼。 餐罢,宫凌俊又喝了几口茶,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要离开。 “你” “他今日掉进湖里染了风寒,得吃药,等他好了,我亲自送去你府上!”宫凌睿截断宫凌俊的话,一手搭在十八肩膀,笑道。 “我没扭(有)……染风寒……阿嚏,阿嚏,阿嚏”十八本想澄清,却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他知道是宫凌睿搞的鬼,他搭在他肩头的袖口上面沾了胡椒。 十八泪眼婆娑,求救地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还是冷峻的模样,一张棺材脸没有一丝表情,看也不看他,冲宫凌睿道“好!” 十八心灰意冷,缩了缩肩膀,想着自己算是白忙活了,马屁白拍了,殷勤白献了,宫凌俊就是座冰山,捂不热的,想他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顿饭就会出手相救。 “睿哥哥,这小厮好玩,给我玩几日吧!”缪倾婷冲上前笑道,伸手就去扯十八的袖子。 十八喜笑颜开,颠颠地迈步向缪倾婷,一边笑道“倾婷小姐好眼光,小的不但会做菜,还会美容养颜的好方法,保证让您这本就凝脂般的小脸能掐出水来!” 但是十八美梦做早了,宫凌睿在他迈步前就将搭在他肩头的手挪了挪,他只觉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肩头的骨缝都疼。 宫凌睿挑眉看着缪倾婷,又看看宫凌俊,道“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看上我这小厮了?”他奸笑着使劲拍了拍十八的脸。 宫凌俊背过身站着不做声,缪倾婷又脸红了。 “成,借你玩几日,不过,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吃食,你拿什么来换?”宫凌睿挑眉笑问缪倾婷。 第14章 三个错误 两个选择 缪倾婷的确很喜欢十八,觉得他不像其他小厮,虽然有时候会谄媚讨好,会曲意逢迎,也会点头哈腰,骨子里却是不卑不亢。 最主要的,他是第一个能让宫凌睿吃瘪还有苦说不出的主,要知道,放眼整个襄南乃至南陵,谁见了宫凌睿这个似螃蟹一般横着走的不得让道,就是太子,也得让着他,他发起疯来,就是皇上,也无可奈何。 因为宫凌俊,缪倾婷没少被宫凌睿打趣,还是不分场合的,她因此被京中世家小姐都看成笑柄,虽因为宫凌俊的原因,她与他交好,但是一码归一码,她要让十八教会她,如何能一招制敌,再不让宫凌睿取笑自己。 眼珠子在眼眶滴溜溜一转,缪倾婷道“让珺王叔准你在外寻欢作乐,不被罚,如何?” 宫凌睿显然不信,但是将军府这个小魔女,与刑部尚书家的小五潇楚儿,是帝京出了名的“假闺秀”,义气异常,遇事却从来是脚底抹油,第一个溜。 宫凌睿看着咬着下唇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儿的缈倾婷,突然感觉她和十八在一起,会是两个混世魔王,坑蒙拐骗定是手到擒来。 他后悔了,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明日再说吧,今日爷乏了,十八也染了风寒,有病就得治!”,而后挥手赶人。 宫凌俊冷峻又略带笑意的眼神扫了十八一眼,不做停留,抬步离开,十八从他眼神中读出了四个字——自求多福,他打了个寒噤。 缈倾婷见宫凌俊二话不说便迈步往外走,一边喊着“表哥,表哥!”,一边伸手来抓十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一跺脚,冲十八道“你等着,我定来寻你!”,而后一溜烟,一阵风似的追着宫凌俊而去。 宫凌睿手还卡在十八肩头,笑眯眯看着他。 “小王爷,小的骨头要碎了!”十八龇牙咧嘴。 “马上让你屁股也开花!”宫凌睿挑眉恶笑。 十八顿时耷拉下脑袋,斜眼瞅了一眼宫凌睿,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屁股又疼了。 进了院子,宫凌睿让顺子避开,扯着十八进了自己的主屋。 十八乖顺地立在他面前,斜耷拉着脑袋,扁着嘴不说话,宫凌睿半倚在椅子里正堂高坐,一只脚搭在腿上,胳膊肘顶着椅扶手,一只手抓着双折的鞭子,轻轻打着另一手掌,笑眯眯看着十八。 十八偷偷挑眼看他,他突然起身,将鞭子在空中甩的噼啪亮响,吓的十八一哆嗦。 “忘了,所以才将洗鱼的水给爷喝了?” “鱼的营养都在鱼鳞上?” “爷喝的是高汤?” 宫凌睿在空中抽一鞭子,问一声,问一声,被恶心一次,胃里翻江倒海。 “三宗罪!”他道“第一,记性不好,该抽!第二,平时都是骗爷的,将鱼鳞糟蹋了,该抽!第三,既然营养都在鱼鳞上,为何又用鱼头煲汤,学艺不精,该抽!” 说着,同样将手中的鞭子甩的啪啪作响,响一次,十八缩一缩肩膀,感觉肉都疼了。 宫凌睿并没有再抽十八鞭子,十八撇嘴时,他一看见他粉粉嫩嫩的唇,就会想到在水下一时魔怔吻了他,吻就吻了,还给他换了衣裳。 “两个选择,第一,想办法留在爷身边,不要随着宫凌俊或者缈倾婷去” “第二”宫凌睿紧着食指之后伸出中指,整只手滑稽地像只兔子,道“帮缈倾婷办好她应了爷的事,你可以陪她一段时间!” 第15章 无痛呻吟 宫凌睿并没有再抽十八鞭子,十八撇嘴时,他一看见他粉粉嫩嫩的唇,就会想到在水下一时魔怔吻了他,吻就吻了,还给他换了衣裳。 “两个选择,第一,想办法留在爷身边,不要随着宫凌俊或者缈倾婷去” “第二”宫凌睿紧着食指之后伸出中指,整只手滑稽地像只兔子,道“帮缈倾婷办好她应了我的事,你可以陪她一段时间!” “什么事?”十八故作不明,问道。 “又想找抽?”宫凌睿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恶狠狠道。 “好,好,小的一定做的天衣无缝,保证小混蛋不被老混蛋抓着!”十八笑的没心没肺。自从宫凌睿说过这句话之后,他常常这样应付宫凌睿交给自己的差事,宫凌睿翻到听得乐了,让他以后就这样说。 宫凌睿点点头,轻轻哼了一声。 “那小的!”十八想走了,宫凌睿经常反水,他得赶紧溜。 宫凌睿挑了挑眉,又看了看门的方向,抬手挠挠耳朵,皱起妖孽般的脸道“好久没听过你惨叫了,叫完再走!” 混蛋!十八心里大骂,变态,施虐狂! “嗯?难道只有鞭子抽在屁股上你才叫得出来?” “小的叫就是!”十八扁着嘴,“啊,啊,啊,小王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行了,和驴叫似的!滚蛋吧!”宫凌睿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才叫的和驴似的,你全家都像驴叫唤!十八心中大骂,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顺子守着玉兰院的门,从十八进宫凌睿的主屋已经一炷香,顺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十八的惨叫,按照平时,十八进门不到一刻钟,惨叫声就会传出。 难道小王爷今日大发慈悲没有有仇就报?他可从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而且是立马报,一刻也耽误不得,用他的话说,就是“作恶的人都害怕现世报!” 顺子撇撇嘴,难道小王爷是大善之人?随即,他撇着嘴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顺子觉得自己方才是疯了才会想着小王爷是个善人,他肚子里估计都是黑的。随即,顺子点点头,觉得自己正常了,小王爷是恶人中的鼻祖。 果然,顺子还点头自己肯定着自己,就听到十八比平日里更惨绝人寰的叫声,顺子打了个寒噤,感觉自己耳膜被震破的同时,他屁股上的肉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很佩服十八,明明每次都被抽的冒着冷汗,出门之后一瘸一拐,但是他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次被宫凌睿抽的惨叫声不绝,每次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挑战宫凌睿的“底线”。 “这次抽了多少?”顺子问十八“十下?二十下?”一边问一边伸着两只手,恨不得将脚上的十个指头也算进去。 十八抿嘴,皮笑肉不笑地冲顺子笑笑,而后狠狠挖了他一眼,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十八进府,宫凌睿从玉兰院单独僻处一处小院子给十八,没有允许,顺子不许踏足一步,所以十八每次不想理顺子,顺子又紧追不舍问他挨了几鞭子时,他便溜溜跑进自己的院子。 十八擅火食,每次宫凌睿抽了他,他都赖在床上“养伤”,是以,等十八伤养好了,宫凌睿也瘦了一大圈。 他从来不喜欢外面的吃食,十八来了之后,他虽还是茶楼酒肆酒楼地混,也点一桌美味佳肴,却从头至尾不动筷子。 自从十八进了珺亲王府,隔三差五“惹恼”宫凌睿,被抽后,顺子便被逼学起了厨艺。 每次十八挨抽时,顺子都很得意,但是挨完抽的十八,常常赖在床上不出门,短则七八日,长则十天半个月。 每每此时,顺子百年常常一边吹着灶火,一边抹着被烟熏的黑黄的脸趴在厨房门框处咳嗽,泪眼婆娑,眉毛头发被烧的像是从火场逃出来的,求救地看着十八的院子,听着十八惬意地哼着小曲。 第16章 易主 十八是在等缪倾婷来,但是七八日过去了,却总不见她来,十八心灰意冷,自己做足了戏,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在十八躺在床上“养伤”的第十日,十日不见的宫凌睿冲进十八的屋子,将他从床上拎起来,直接拎到了自己的主屋。 十八本来蔫耷拉的脑袋,在看到正位坐着喝茶的缪倾婷时,眼睛亮了。 “倾婷小姐!”十八打开宫凌睿拎着自己的手,三两步冲了过去,夸张地干打雷不下雨地跪坐在地,抱住缪倾婷的腿就哭诉“小的可算等到您了,您若再不来,可就见不到小的了!” 十八“哭诉”着,抓起缪倾婷鹅黄色裙裾就往脸上抹。 缪倾婷皱了皱眉,一脚踹开十八,骂了一句“登徒子!” “你又抽他了?”宫凌俊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八脊背一震,扯着缪倾婷的裙裾,不哭了,定定地坐在地上,脑子飞速转动,宫凌俊何时来的? “他就是欠抽!”宫凌睿还是招牌式的笑容,环抱双臂笑看着十八,一副“真后悔没抽死你!”的模样。 十八乖顺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了,别扭捏作态了,我今日来,就是寻你的!”缪倾婷瞪着眼从十八手中扯回被他拧皱抹脏的裙裾,巧笑道“睿哥哥,说好的,我已经搞定了珺亲王叔,他”她指了指十八,“我就带走了!” 宫凌睿看向宫凌俊,笑问“俊,先来后到,我不食言,不过,这便是你们之间的事了!”,说完,款步到正坐落座,好整以暇地看着三人。 “表哥!”缪倾婷提起裙裾跑到宫凌俊面前,扯住他的袖子,撒娇似得道“你就先将他让给我,就三个月,嗯?好不好嘛,表哥!” 宫凌俊从小被缪倾婷缠的烦,秀眉紧蹙,轻轻从缪倾婷手中抽出被她拽着的袖子,冷言一声“随便!”,目光却盯着十八。 从第一次见宫凌俊,十八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总感觉后背发凉,他的目光有一种探索和探究。 “表哥真好!”缪倾婷笑着喊了句,本能地抬手去扯他的袖子,却在手伸出一半时,顿住,有点失望地撇撇嘴,转身一把扯起十八,挥着手喊着“表哥,睿哥哥,三个月之后,我将他完好无损地送回来!”,而后拉着十八匆匆出了玉兰院。 虽已走远,十八却还是频频回首往主屋的二人看,目光慢慢变的清冷下来。 “有什么发现?”宫凌睿收了笑,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端起茶碗抿着茶水,问道。 “那夜你通知之后,我一直着人排查畔月居,除却住在二进院子里的一对夫妇之外,其余人虽身份复杂,却来历清楚,只有那二人,查不到任何东西!” “那他呢?”宫凌睿朝着十八的背影扬了扬下巴。 “你不是也知道…”宫凌俊道,却话锋一转“先接近你,再接近我,如今又接近倾婷,一下子还真看不出来目的,不过,再过两日,大概会知道的!” 宫凌睿点了点头“做得好饭菜,写的好诗词,弹的好词曲,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工,洗衣做饭,不在话下,但是越是完美,越是神秘!” “你不是观察了他九个月了,难道就一点发现都没有?” 宫凌睿斜了宫凌俊一眼,失笑道“除却和你一样,知道他不是男儿身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他摊了摊两只手,耸了耸肩,一边迈步向外走,一边道“畔月居那对夫妇,着人盯着吧,有端倪!” 第17章 难缠的女人 缪倾婷扯着十八,几乎是一路跑进了护国将军府。 十八早已经看过地段,护国将军府与珺亲王府和四皇子府,三府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占据着除却皇宫之外,襄南城最好的地段。 进府,缪倾婷直接将十八拽进了自己的院子,扯着进了自己的内室。 “倾婷小姐,小的是男子,您这样,不合礼数,小的还是出去!”十八挣脱缪倾婷的手,转身像见鬼一般往外跑,没跑两步,却因缪倾婷一声厉呵,背身立在了原地。 “你若今日敢踏出这香兰居一步,我就去皇后姑姑面前告状,说你轻薄与我!” 十八想哭了,姐姐,脸皱成一团回身,委屈汪汪地看着缪倾婷。 看着十八就范,缪倾婷乐了,一边褪衣裳,一边道“你别忘了,如今你是我的小厮,若你轻薄堂堂将军府小姐,文安公主之女,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十八双拳攥的紧紧的,双目闭的死死的,连说了两个好字,长舒一口气,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但是倾婷小姐,您可不能在小的面前脱衣裳,小的是男人,您这不是逼着小的犯错吗!” 缪倾婷脱衣服的手一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转身踱步,最后一个蹦跳,跳到十八满前,双手背在身后,躬身笑看着十八“你是男人?” 十八惊慌地向后退一步,点点头“是!” “你真是男人?”缪倾婷又靠近了一点,笑的更娇俏,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十八不说话,只向后退了好几步,靠在了门上,双手抬起护住前胸,在此点了点头,却警惕十分。 缪倾婷乐的可见十八的窘样,直起身板,巧笑着一步一步轻轻落在地板上,像是与什么人在玩捉迷藏一般,走向十八,噘嘴道“我却看你,像个” “倾婷小姐,小的出去候着!” 缪倾婷口中“女人”两字还未出口,十八一个转身,双手搭在门环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就往外跑。 但是,腰间却呲溜溜一声,十八像是被封了穴道,一脚腾在半空,不动了,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女人呢!”缪倾婷笑着说出这三个字,手中拎着一根男子的束腰带。 “跑啊,再跑!”她笑嘻嘻地看着十八,“再跑我就将你扒光了让你在这将军府跑三圈,敲锣打鼓叫人来!” 十八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缓缓转身,低垂脑袋,十分萎靡乖巧地立在原地,双手背过去关了门。 缪倾婷将手中十八的腰带扔在地上,转身继续脱衣服。 “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她窸窸窣窣解着纽扣,嘴里嘀咕着“不过我倒是好奇,睿哥哥的院子可是从来不允许进女人的!” “还有,看他在你手上吃瘪,估计整个襄南城的人都会将你当活菩萨一般供起来!” 十八慢条斯理地扎好腰带,扁着嘴不说话,心里却叫苦连连,果然女人比男人难对付多了,一个缪倾婷,难缠程度抵得上十个宫凌睿了。 “记着啊,你跟着我的这三个月里,就是我的小厮,就算是问睿哥哥和表哥借来的,你也是我的人,不许胳膊肘向外拐,哪怕是睿哥哥这个原主,也不能!” 十八听着缪倾婷的话,看着她对着铜镜装扮成男子装束,有气无力道“是,倾婷小姐!” “叫小姐!”缪倾婷纠正。 “是~小姐!”十八更有气无力了。 “过来!” “干什么?”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十八顺从地走过去,站在了缪倾婷身后。 “瑙,你不是精通易容术吗,将我扮丑一点!” “像我这样?”十八指了指自己。 缪倾婷看了看十八,眉毛拧成一团“太丑了,稍微改改就好!” 第18章 意图 缪倾婷很喜欢十八替自己改的妆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直接扯了十八,整日整日女扮男装,大摇大摆地出入襄南的茶楼酒肆,歌舞画坊,甚至连娼妓馆,伶官院,也一个不落得逛了过来。 她自觉日子过得舒坦极了,文安公主从来吃斋念佛,不管缪倾婷,而缪成安又长期镇守疆边,经常不在家,府中又没有侧房小妾,整个护国将军府,就是缪倾婷说了算。 一眨眼,两个月过了,十八心中所盼终究是落空了,缪倾婷出门从来带着他,却在每次进宫给皇后请安时,从来由贴身婢女沛儿跟着,让他回去自己的畔月居。 缪倾婷进宫频繁,几乎每五日就会进宫一次,恰恰每每这个时候,四皇子也在皇后宫中,是以,二人经常一同出宫。 “怎么样?”宫凌俊依旧是冷清之色,开门见山地问。 走在一旁的缈倾婷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我每日都带他茶楼酒肆,歌舞画坊,青楼妓馆地转悠,除却吃喝玩乐之外,他从来不干别的,而且,也从来不开口让我带他进宫,哪怕我说宫里多富丽堂皇,多山珍海味之食,多沉鱼落雁之姿,他似从不动心。” “表哥,你是不是猜错了,或许,他只是一个穷酸之人,只为谋生?” “若他一步一步接近睿哥哥,再接近你,只是为了更接近荣华富贵呢?” “那他接近你却是为何?”宫凌俊开口道“比起一个护国将军府的小姐,皇子的身份,不是更接近荣华富贵吗?” “或许,是因为我是女儿身呢?” 宫凌俊摇了摇头“额米有那么简单,若真如此,他大可以在一开始便将目标定在你身上,又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的目标就是宫中什么人”宫凌俊道“明日你这样……”他凑在缪倾婷耳边说了一阵,缪倾婷不停地点头,却在最后惊讶地抬手捂住嘴,“这怎么可以?” “一切由我来安排,你只管带他去就好!” 缪倾婷一向喜欢宫凌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是以,重重点头。 “记着,时间把握好!”宫凌俊又道,话落,双手负于身后,大步朝着宫门口的马车而去。 “哎,表”缪倾婷向前追了几步,抬手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失望地落下了手。 她已经习惯宫凌俊这种态度,从五岁开始,他从来不管追在身后的肖丫头是不是汇崴脚,是不是会跑不动,是不是汇跌倒,说完自己想说的,便毫不迟疑地离开。 缪倾婷虽是公主之女,贵为护国将军府的小姐,却从来没有深闺那些女子跋扈张扬的陋习,相反,她待下人一向和善,但是尽管如此,沛儿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在一旁小心提醒“小姐,四皇子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正视我一眼,才能与我说些除却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之外的其他事,虽然每次他每次开口都令我开心,毕竟他能想到我,但是,我知道那是利用!” “小姐!” “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比对一个手下,小厮和婢女都不如!” “那日在睿哥哥的玉兰院,他与十八说话时,眉眼间都含着笑意,但是对我,从来都是冰冷入骨!” 缪倾婷说着,垂下了眼帘。 “小姐!” “走吧,十八还等着我们呢!”缪倾婷抹了抹眼角,扯出一个笑,径直走向马车,吩咐道“去畔月居!” 帝19章 幕后人 就在宫凌俊与缪倾婷在宫门口说话的时间,十八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腿,眯眼细细想着,如何才能进宫,突然,门被推开,飘进一股奇香。 十八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门口,继续眯眼假寐,连呼吸也瞬间绵长了很多。 “十八!”男子一身水墨丹青色锦袍,墨发玉簪,笑容温和,声音比笑容更温和。 十八睁眼看着门口,微微一笑“临安师兄!” 临安点了点头,进了门,而后,十八眉心紧紧蹙起,紧盯着临安身后。 女子一身红装,容颜娇媚,笑容更媚。 十八翻了个身,一手支头,侧身而躺,笑看着女子。 “怎么,才几日不见,师妹就不识师姐了?” 十八讥诮一笑,并不理会女子,只是看向临安。 “十八,我们下山已经将近一年,师父她老人家昨日来了书信,问进展!” “进展?”十八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宫凌睿和宫凌俊可是南陵出了名的人物,宫凌睿虽以纨绔放荡出名,但是我在他身边九个月,他虽然看似放任不羁,却不是传言中所说,他的心机,与宫凌俊,有过之无不及!” “你也知道,师父派我下山的目的,不单单是接近宫凌睿,打入珺亲王身边,我还有更重要事!” “你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是比师父她老人家的事还紧急重要的!”女子讥讽尖酸道“若非这九个月,你被宫凌睿那小子那张脸魅惑了吧?” “你以为谁都是你,是个男人就往上扑!”十八毒舌地挑眉看着女子。 女子被气的胸脯一鼓一鼓,怒瞪着十八,十八却慵懒地躺着,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 “临安,你看她!”女子扯住临安的胳膊,娇气地指着十八。 “呦,师姐入戏可真快!”十八缓缓坐起,抱着双腿,还是一脸的漫不经心的笑,却微带恼意“怎么,在这畔月居监视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与宫凌睿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师姐不是最清楚!” “哦,我忘了,师姐是说当日那‘狗洞’吧?师姐不会以为,我逼着他钻了那门洞,生生让你失去了对他下手的好机会,所以师姐恼羞成怒了?” “先出手伤人,再来个出手相救,水到渠成,可一向是你的做派,不是吗,逍遥?” 十八终于板起脸,端坐在床上,满面凉寒。 “我那是帮你!”女子一甩红袖,有计谋被拆穿的羞愤。 “帮我?”十八冷笑一声“所以想出手杀他?究竟是帮我还是害我,你心知肚明,梦逍遥,我们可是朝夕相处的师姐妹,你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以为我今年三岁半?” 十八秀眉倒竖,恼怒异常。 “我告诉你,这事师父是交给我来做,你不过是在我有需要时出手帮我,若你想越俎代庖,我没意见,你自己想找死,我也没意见,但是不要扯着我与你一起去死!” “十八!”临安出手拉住十八的袖子。 “还有,宫凌睿和宫凌俊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你以为宫凌睿真是沉迷女色的纨绔王爷?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若想待着,就好好与临安师兄扮演着小夫妻,老老实实待着,若不想待,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话毕,十八一扯袖子,径自向门走去。 第20章 暗查 但是十八刚开门抬步,便又匆匆退了回来,关了门,面色有点惊讶。 “她来做什么,她不是进宫了吗?”十八碎碎念道。 “怎么了?谁?”临安走到十八身边,透过门缝向外看。 “快,你们躲起来!”十八回身,扫视了一眼屋内,基本没有藏人的地方,她抬头看看房梁,抬手一指“那里,上去!” “那你呢?”临安情急之下扯住十八。 “她就是来找我的!”十八一笑“你忘了,我现在是她的小厮!” 临安点了点头,拉住逍遥,纵身一跃,二人已经在房梁上。 十八抬头看看,藏得很好,他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拉开门,慵懒地张开双臂,眯着眼扭了扭脖子。 “十八!”缪倾婷本来与沛儿说着什么,见十八开门而出,提起裙裾,匆匆笑着跑了过去。 “小姐?”十八迷糊道“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宫中回来,想起今日凤仙楼是小五掌厨,特意过来叫了你去!”,说着,扯着十八便往外跑。 十八刚抬步,却突然蹙起眉,顿足向一边一挪步。 “怎么了?”缪倾婷眨眼问道。 十八扯出一个笑“无事,无事,我们走吧!” 缪倾婷点头,指着十八大张着的门,“你就这样走了?门还开着!”一边说,一边已经躲开十八伸出阻拦的手,大步朝着屋子走去。 “诶,十八,没想到睿哥哥待你这么好,竟然连他最宝贝的翠屏都给了你!” 缪倾婷本来拉着门环的手松下,一边笑说着,已经抬步进内。 十八慌了,匆匆跟了进去,面色却很平静,看着翠屏道“原来这是小王爷心爱之物啊,看来我夺人所爱了!” 在缪倾婷探知的目光下,十八挠挠脑袋,笑道“当初他答应给我这宅子,后来让我挑选饰物,我便指了他主屋的这屏风,他想也不想便让顺子哥给我扛了来,我还以为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呢!” 才怪,十一岁便游历江湖的十八,怎么会不知道,这翠屏可是当初皇帝大寿,昌吉送来的贺礼,天下只此一面,价值连城,宫凌睿当时也是从皇帝手中抢来的。 缪倾婷点了点头,又扯起十八的衣袖“哎呀,快走吧,要是晚了,可赶不上小五下厨了!” 十八随着缪倾婷出门,眼角瞟了一下梁上,却在门口,突然一倾身,趴在了缪倾婷的背上。 缪倾婷被十八砸的向前一栽,差些倒在地上。 “小姐,失敬失敬,小的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你,面色怎么突然这么怪?”缪倾婷看着面色突然煞白的十八,蹙眉问,“还出了这么多汗!” “磕着脚尖了,疼的!”十八咧嘴一笑,却松开了扯着缪倾婷的手,大步朝前而去。 沛儿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用眼神询问,缪倾婷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明明有异香,但是屋内的确没人!” “难道是小姐弄错了?” “不可能,我嗅觉灵敏,就是百草放在一起,我也能分清楚味道,何况还是浓烈的异香!” “但是奴婢什么也没闻见啊!”沛儿深深吸了吸鼻子。 “所以才奇怪,屋里肯定有人,要吗,就在咱们进门前,躲开了,但是屋里除却翠屏之后,再无可以躲人的地方。” “床下呢?” 缪倾婷继续摇头“我进门第一眼看的就是床,那床下,根本无法躲人,因为是实体的!” “会不会,有密室密道什么的?”沛儿又问。 “表哥说过,这宅子每一处都是睿哥哥的人修葺的,不可能有密道密室什么的,若有,睿哥哥也不可能不知道。” 第21章 帮手 走在十八身后的缈倾婷,在除了门洞之后,在沛儿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沛儿突然开口喊道“十八,小姐今日不是男儿身!” 十八明白了,这是又要改装。 这么会儿了,临安和逍遥应该离开了吧,十八想着,便笑笑地开口“小的被小姐一唤,一着急给忘了,走吧!”,说着,又回身进了门洞,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缪倾婷和沛儿互视一眼,点点头跟上了。 “等会儿你可仔细看清楚了!” “小姐放心吧!” 十八攥了攥紧握的拳头,想着,这么长时间,临安和逍遥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三人进了屋子,十八在缪倾婷和沛儿未察觉的时候,将屋里扫视了一遍,确定临安和逍遥已经离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在实处。 “小姐,坐,坐!”十八指着妆台前的凳子,还是以往不达眼底,漫不经心的笑。 十八一边给缪倾婷易容,一边用余光扫着在屋里来来回回转悠的沛儿,三人各自怀着心思,但是知道临安他们已经离开的十八,心中安稳,只是扫了沛儿几眼,便不看了,或许沛儿只是好奇他的住处而已。 易容结束,缪倾婷又看着自己身上鹅黄的衣裙,一副为难地看着十八。 十八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衣橱前,去给缪倾婷拿衣服,缪倾婷趁机看向沛儿,沛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穿戴好,三人从十八挖的墙洞出了门,只是三人刚到门洞前,十八却突然脸色一变,秀眉倒竖,将走在自己身后的缈倾婷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自己却向前一栽,发出一声闷哼,迅速抬手扶住了墙壁。 缪倾婷被十八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之后,转身看向十八,“十八,你怎么了?”她惊慌地扶住十八。 十八抬起头,面色煞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笔挺地立在墙边,还是一贯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又蹙了蹙眉,一只手捂着肚子,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道“许是贪嘴吃错了东西,肚子突然抽痛了一下!” 缪倾婷抿了抿唇,却看着十八,没有说话。 “小姐不是说今日五小姐在凤仙楼下厨吗,小的还想尝尝五小姐的手艺呢!”说着,十八舔了舔唇瓣,故作一副贪嘴的模样,扯着缪倾婷的袖子,迅速出了门洞,向着闹市而去。 三人从视线中消失,假山后一抹红色渐渐显眼,是女子烈焰红般的裙裾。 临安匆匆从逍遥对面的假山后迈步而来,本来温润的眉眼中含了怒意,出口也有些厉声。 “逍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若是缪倾婷死在此处,别说十八会脱不了干系,就是这畔月居三进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你我,也会成为阶下囚!” 面对临安含怒的质问和责备,逍遥却依旧是勾唇媚色一笑,看着十八离开的门洞,眼神阴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对临安软软一笑道“师兄,我本来只是想借机将缪倾婷放翻,如此,十八才能加快速度啊,我这是在帮她!” “帮她?”临安听着逍遥强词夺理的话,怒意更甚“你帮她,就是用穿骨冰针帮她?那穿骨冰针的厉害你不是不知,十八在门中弟子中最好,每次在受师父惩罚时尚且受不住,何况一个只会点花拳绣腿的缈倾婷?” 逍遥见临安动了真怒,撅起嘴扯住临安的袖子,娇声道“好了临安,你莫要生气了,我错了还不好吗?” “相公!”她见临安并不吃自己这一套,又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临安甩脱逍遥,一边往回走,一边冷声道“莫要忘了,你我只是假扮夫妇!” 背着临安而站的逍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张脸立马冷了下来,冷笑看着临安,但是很快,她又娇声道“好了临安,不叫就行了嘛!”,一边喊着,已经抬步追了上去。 第22章 初见 “十八,之前就给你说的的,襄南最大的酒楼,也是南陵第一酒楼,凤仙楼,聚集天下一等一的厨子,当然也聚集天下最美味的食材!” 缪倾婷一边歪着头给十八介绍着凤仙楼,一边抬步迈进们。 十八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还是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三人一进门,便从二流传来尖刻噶瘪的男声“本公子看你这么肥圆,可以论斤卖了!” 尖酸刻薄的言语,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缪倾婷蹙了蹙眉,显然认识这尖刻男声的主人,她加快了步伐,蹬蹬蹬跑上楼,在围观的人群中蹭来蹭去,向前挤进,十八和沛儿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小姐认识这人?”十八边疑惑地问沛儿,一边对一旁的人说着“让一让,让一让!” “左丞相家的二公子,尚武,是个混账之徒,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嘴毒的要命,心狠手辣,仗着是宠妃容贵妃的外甥,无恶不作!” “比睿小王爷还混账?”十八挑眉笑问。 “睿小王爷是混账了一点,但是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而这个尚武却不同,是个禽兽,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事,他没少做,反正他背后有容贵妃撑腰,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没少干!” “而且,睿小王爷从来是敢作敢当,坦坦荡荡,若是惹了他不痛快,哪怕是皇上,他也是不给面子的,而这个尚武,却是个欺软怕硬的混账!” “是吗?”十八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世上还有比宫凌睿还混账的人。 沛儿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缪倾婷却一声低呼,打断了沛儿的话,沛儿和十八闻声,使劲向里挤了挤,却又听到那男子更尖刻的话。 “还有这里,摸起来更是好!” 十八踮着脚尖,看着男子手中的扇子指着面前女子胸膛部分,画着圈圈,而女子一张小脸红的仿佛能滴血,脑袋低垂着,双肩一抖一抖,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就你这样,圆的像个陀螺,吃的比农家过年的年猪还肥,还妄想着嫁给我!回去告诉你那不知高低的爹,当初怎么让皇上姨夫下旨赐婚的,怎么给我退回去!” 十八看着这一切,从来笑意不变的脸上,顿时阴沉一片。 “那是他未婚妻?” 沛儿点了点头“那就是五小姐,刑部尚书最小的女儿,刑部尚书两袖清风,家中只有一个青梅竹马,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儿,膝下无子,只有五个女儿,取名弄琴,司棋,侍书,知画,五小姐潇楚儿,不似其他四个小姐,与自己的名字一样,德容兼攻,她只有一个喜好,就是做菜,也喜欢品尝各种美食,是以……” 沛儿再没有往下说,但是十八知道她的后话,正是因为贪嘴,所以又胖又圆。 “告诉你,别妄想着嫁给本公子,也别再在本公子面前出现,否则” 缪倾婷本来与小五就交好,见她在尚武跟前受如此大辱,气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双手紧紧攥城拳头,红了一双眼睛,抬步就要上前。 她刚迈步,十八却从肩膀处拍了拍她,缪倾婷回头,柳眉倒竖,怒气旺盛。 “小姐,让小的来?”十八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不达眼底的笑,问道。 不等缪倾婷开口允许,她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扯到自己身后,自己抬步向前去了。 第23章 唇枪舌剑 骂人这种事,从来比谁的嘴更毒更贱,谁的脑袋转的更灵片,而十八很自信啊很自信,跟了宫凌睿那么久,早就将他嘴贱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而且还是笑眯眯的,心平气和地,将人气死不偿命的那种骂法,更甚,是骂人都不带脏字,就足够让对方吐血。 十八笑意盈盈地抱着双臂上前,站在了小五身边,目光一刻都不曾在小五身上停留,只是小看着尚武。 尚武看着被自己整的狼狈不堪的小五,心情很好,但是十八的出现,让他错愕了。 “你是谁,别给大爷我多管闲事!”他道。 “得嘞!”十八提高了声音,像足了酒馆里招呼客人的小二,一声压住了尚武。 尚武很诧异,看着十八。 “嫌她胖啊?”十八见成功地将尚武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还努嘴指了指身旁的小五。 不等尚武开口,他又心平气和地开口了。 十八看着尚武,很是“欣赏”的眼光,点了点头,笑道“嗯,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尚武一头雾水地问。 “人高马大,四肢发达,有头有脑,四通八达,活脱脱一短腿王八!” “人姑娘不嫌弃你歪枣裂瓜,你还反过来嫌弃人家姑娘一朵娇花!” 十八一边上下打量着尚武,一边似溜顺口溜,很顺地就“出口成章”,惹得周围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比之前尚武刻薄小五时的笑声更有力,满满都是讽刺。 “你!” 尚武当即便气红了脸,手中的折扇直指十八。 十八挑了挑眉,继续开口。 “人小姐粉雕玉琢,勤俭持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掂得大勺,翻得高墙,说你心死眼瞎,那是抬举,你以为自己穿身绿袍,就是田里除害的青蛙?” “眼突嘴大,满面疙瘩,本来就是一直癞蛤蟆!” 十八说话行云流水一般,不温不火,气得尚武已经抖成一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生的漂亮,前提却是那牛粪还得养分高,还要有不被恶心死娥命!” 十八住口了,这句话说出来,别说是尚武,就是缪倾婷,也顿时懵了,不动十八是什么意思。 “救你这样的毛虫眉,绿豆眼,冲天鼻,招风耳,蛤蟆嘴,牲口牙”十八说一句,撇着嘴,一脸嫌弃和忍耐不住地指着尚武的五官摇摇头“满脸似沼泽地里咕咚的泡泡,还万紫千红斗芳菲呢,十个人,也不忍看!” “你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尚武已经被十八气得七窍要生烟,抖着嘴唇很想还击回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啧啧啧”十八撇嘴摇头“我说,你们眼睛也未免太包容了些,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还吃的下去饭?”他冲着周围的人喊了一声。 又是一阵更震耳的大笑,看热闹的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被十八的话引来了更多。 缪倾婷和沛儿已经捧腹大笑,眼角都溢出了眼泪。 尚武眼神似是要杀人一般,扫视了一圈之后,无人敢再出生,是以,二人的笑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十八还是笑眯眯看着尚武,一副“爷就骂你了,你能奈我何”的猖狂样。 “哎呦,笑死我了,十八,你这嘴也太贱了些,比睿” 缪倾婷将话说道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男儿身,是以,立刻打住,起身看着尚武猪肝色的脸色,心情更是大好。 她看了看小五手中端着的一盘豆腐,上前一步,随手接过,便递与尚武,“给,自行解决了吧!” 尚武蹙眉盯着缪倾婷,眼神似是要杀人,自行解决?是让他撞豆腐吗? 第24章 动手 尚武本来就是个软懦之徒,胆小心大,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自己嘴皮子又不抵十八,本来被十八一顿毒骂气得七窍生烟,缪倾婷又借着十八的势头,趁热打铁,一个举动,彻底冲破了尚武最后一道底线。 尚武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厉害,一双绿豆眼瞪得更圆了,颤抖的手握着扇子,指着十八,嘴皮子抖的不行,半晌,却一句说不出来。 十八好整以暇地偏头环臂笑看着尚武,不带一点怯懦。 缪倾婷将碟子随手给了一旁的沛儿,走到小五身边,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才感觉到她颤抖的厉害,面色惨白,眼角挂着泪水。 “五儿!”缪倾婷本来舒展的秀眉,蹙的更紧了,低头担忧地唤着小五。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五呆滞的神色终于好转了一点,略微扭头看着缪倾婷,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一顿,随后便将头埋在缪倾婷怀中抽噎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 “好了,没事了,十八已经替你报仇了,不哭了!” 缪倾婷安慰的话显得很苍白,小五根本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自顾自地哭。 缪倾婷秀眉皱的更紧了,目光带着恼怒,瞪着被手下人扶着站在十八面前的尚武。 随即,她又底下了头,温温柔柔地哄着小五“这次算是个教训,我们不与疯狗见识,下次出来记得带玉漱,看谁不顺眼,直接抽回去!” 尚武本来已经被十八和缪倾婷气得差些背过气去,不过他身边有一个堪比军师的属下,愣是在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内,让他恢复如常。 看着小五一个有未婚夫婿的闺阁女儿,不但在外抛头露面,还窝在一个男子怀中哭的梨花带雨,虽嫌弃小五,但是在名义上,小五终究是他的未婚妻,这可相当于小五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尚武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蹭一下子又被勾了起来,他一把拨开正紧紧忙忙给自己顺气的下属,三两步就跨到了小五身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使劲从缪倾婷怀中扯了出来。 “你这下贱货色,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与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他一边吼着,扬起巴掌便冲着小五的脸上扇去。 小五吓得尖叫一声,双目紧紧闭着,秀美蹙的紧紧地,颤抖着,微微撇开了脸。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小五瑟缩着肩膀,惨白着面孔,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缪倾婷一只手卡着尚武的手,二人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瞪着。 尚武虽名字里占了一个“武”字,却是个草包,身手连缪倾婷这个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大小姐尚不如,平日里能横冲直撞,完全是凭着自己有一个宠冠后宫的姨母,所以平日里,身边总跟着几个身手不错的人,能为他开路。 就这样被一个比自己清瘦又矮小很多的穷小子掣肘,他双眼通红,似乎要喷出火来。 不过就算如此,缪倾婷也是个女子,修为又一点不高,根本架不住尚武那肥壮似熊掌的手,只是一小会儿,双颊已经通红,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沛儿在一旁看的紧张,扯了扯十八的衣袖,蹙眉看着他,眼神充满祈求。 但是十八却丝毫再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还是一副局外之人的样子,嘴角扯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是啊,他多巴不得,尚武能出手伤了缪倾婷,或者最好,缪倾婷伤了尚武,等等吧,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沛儿,你知道的,我只会逃跑,我也不会武功的!”他微微弯身,在沛儿耳边低语道。 第25章 见机行事 十八看似着急紧张,但是心底却只想着怎么添一把火,让缪倾婷和尚武大打出手。 沛儿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双眼都泛红了,十八依旧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不动弹。 他不是不想出手,只不过要出手,必须找准时机,借缪倾婷的手,伤了尚武,但是在门洞处挡了逍遥的穿骨冰针,十八看似无状,实则受伤不轻。 “十八,你快想想办法呀,小姐眼看着就撑不住了,尚武再弱,毕竟是男子,小姐再强,也是女儿家啊,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呢!” 十八看着硬撑着与尚武抗衡的缪倾婷,知道她已经筋疲力尽,坚持不了多久。 十八皱了皱眉,低头在沛儿耳边悄悄道“你这样……”,沛儿连连点头,十八恢复原状时,沛儿转身,冲开围观人群,撒腿便跑出了凤仙楼。 等沛儿的身影消失在凤仙楼门口,十八才回神看着依旧不分上下的两人,上前站在了缪倾婷身后。 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十八却脚底一“打滑”,脚尖恰好抵住缪倾婷的脚后跟,缪倾婷本就与尚武互相钳制的费劲,被十八这么一冲,直接身子一闪,冲着尚武冲去。 与自己抗衡的力度突然撤掉,尚武一个没站稳,恰好冲着缪倾婷而去,二人就这样生生撞在了一起,不同的是,尚武毕竟是一男子,加之身后有人出手扯了一把,他倒是很快稳住了身形,但是缪倾婷却生生撞进了他怀中。 尚武看似相貌丑陋,却爱极了干净,不喜被人碰触,特别是他觉得身份低贱的人。 他眉目拧成一股,怒色难掩,抬手便朝着缪倾婷而去,不过很快被自己身边那有头脑的男子扯住。 “公子!”男子靠近尚武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尚武面部的怒气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狐疑之色,一边听着那男子说着,一边扭头打量着缪倾婷,嘴角慢慢挂上奸黠的笑。 “此话当真?”他问男子。 “千真万确,千石不敢蒙骗公子!”男子笑道,笑容里也满是奸黠。 “来啊,带走!”尚武大手一挥,喝道。 他带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他的命令,那些人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一声令下,人群中齐齐出现十多身强力壮的男子,将十八和缪倾婷围堵在中间。 十八还是满面笑意,却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玩味戏谑的笑。 “慢!”十八竖掌,迅速指了指潇楚儿,冲尚武笑道“尚二公子,得罪您的是我们,这姑娘,她今日也没少被您欺负,尚二公子怎么说也是男子,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不如放了她!” 尚武看了看小五,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整个人有些颓丧,哭完之后有些丑,本就嫌恶她的尚武,更是面露鄙夷之色,皱了皱眉。 “还不快滚!”他没好气地冲小五吼了一声。、 小五看似怯懦,却是个仗义之主,她知道那是缪倾婷,也知道尚武是个实打实的好色之徒,若是让他知道了缪倾婷的真实身份,她害怕他对缪倾婷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虽心底害怕,却执意不挪脚步。 “走吧走吧,多你一人,到时候又成了我们的拖累,再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女儿家,不要瞎掺和,快走快走!” 十八推了小五一把,趁着尚武不注意的时候,蹙眉用唇语冲小五道“去搬救兵呃~”,说实话,十八要被小五“累”哭了,都到这节骨眼了,能走一个是一个,意气用事不低用。 小五瞪大了双眼,却只是一瞬,她本不是蠢笨之人,十八这样一指点,她立马神智清明,点了点头,撒腿便跑。 “等等!” 十八蹙眉了,尚武有头无脑,但是他身边那叫做千石的男子,却是个聪明人。 他又凑在尚武耳边说了几句,尚武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十八,眯起了双眼,危险气息很浓烈。 十八心想着糟糕,尚武便开口“三个一个都不少,全都带走!” 说罢,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地下楼。 三人都被钳制的死死的,小五和缪倾婷一边挣扎着,一边喊着“放开我!” 尚武本来就是这襄南恶霸,欺软怕硬,作恶多端惯了,围观的人看十八和缪倾婷一身穷丁装扮,都不敢出声,只是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十八还是一副无关生死的样子,任尚武的人架着自己下楼,出门,往一边僻静的巷子而去。 第26章 好算计 巷子深处,尚武停了下来,摆了摆手,原本架着十八,小五和缪倾婷的人,纷纷散开,堵住了巷子的两端。 尚武笑嘻嘻地看着缪倾婷,双眼放光。 缪倾婷被尚武这样色眯眯的眼神看的心底打鼓,但是她不能说明身份,为了宫凌俊的计谋,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她紧紧抿着双唇,防备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尚武,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美人?”尚武笑道,笑的很奸邪。 缪倾婷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十八,他的易容术很厉害啊,怎么尚武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呢? 尚武似乎看出了缪倾婷的心思,笑道“美人,修容术不错,但是再无可挑剔,耳朵眼是不是得用修容膏堵住呢?” 缪倾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斜瞄了一眼十八,眉目蹙的更厉害了。 “你也是女的吧?”尚武突然转向十八,笑道“脑瓜子转的挺快,比她们俩厉害多了,可惜落在了我的手中,今日,你们三个,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想了想,又道“等完事了,本公子回府通报爹爹一声,将你们都抬进院子,做个姨娘妾室!” “想得美!” 小五和缪倾婷声音已经发颤,却是异口同声,义愤填膺。 十八没有说话,只是扯着嘴角笑看着尚武,二人对视良久,他才开口道“大白天的,做的什么白日梦?”言语间充满了嘲讽。 “就她!”尚武突然指着十八,抬高了声音。 十八却在他话落的一瞬,“嗖”一下窜了出去,在小五和缪倾婷身后一转,等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小五和缪倾婷已经软软倒在了地上。 尚武被十八吓了一跳,蹭一下向后跳开。 “你,你,你,你会武功!”他指着十八,像是见鬼了一般。他虽然不懂武功心法什么的,但是看十八的身手,也知道他修为不是一般人。 “给我上!”尚武看着靠近自己的十八,脸色煞白,迅速向后退去,指挥手下对付十八。 十八并不着急,只是一步步逼近尚武,嘴角的笑慢慢从玩味嘲讽,变得阴森可怖,他正需要一个机会,没想到尚武这个蠢货,这个时候便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守在巷子口的人和原本围堵他们的人,纷纷冲了过来,但是尚未靠近,却都倒下了。 在尚武的眼中,十八根本没有动手,自己手下的人却东倒西歪,倒了一片。 十八还是笑嘻嘻朝着尚武走去。 “我告诉你,我可是当今丞相之子,我姨母是当今圣上最受宠的贵妃容月儿,我表弟是当今太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尚武一边向后退,面上满是惊恐,哆哆嗦嗦地威胁着十八。 “哦?”十八扬眉一笑“是吗?” 尚武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巧了!”十八笑看了一眼面前倒在地上的缪倾婷和小五,只是一挥手,她们身上的衣物便尽数破损,像是被撕扯过一般。 “你!” 十八笑了笑,又是一挥手,小五和缪倾婷露在外的肩胛处,立马出现几道血痕,像是撕扯之下被抓伤的。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那位”十八指了指小五,道“尚二公子该认得吧,不用我介绍了!” “至于这位”他又指了指缪倾婷“当今丞相之子,堂堂贵妃外甥,太子表哥,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于护国将军府的小姐,文安公主之女,当今四皇子的表妹,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 “你说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该如何啊二公子?” 尚武被十八一番话镇住了,猛然看向缪倾婷,眉目紧拧,没想到自己作恶多端,今日却踢到了块铁板。 “所以……”十八笑的神秘,向前跨出一大步。 “啊……”一声尖叫,属于尚武,干瘪而刺耳。 十八向后退了两步,离尚武远了几步,笑看着面色煞白的尚武,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宝贝,浑身抖圆,跪在了地上,额头的汗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哧”一声,衣衫破损的声音,夹杂着血肉被破的声音,十八闷哼一声,跪坐回小五和缪倾婷身边,拿出从上午身上扯来的锦帕,擦干净受伤的血,扔在了尚武面前。 尚武这才明白十八的所作所为,目的何在。 他看了一眼躺在周身的手下,尽数昏倒,无一清醒。 “好算计!”他扯了扯嘴角,狠厉地看着十八。 “多谢夸奖!”十八故也扯了扯嘴角。 穿骨冰针的毒无法逼除,只能慢慢化解,但是时间紧迫,十八根本来不及运功,如今已经虚弱难忍。 两败俱伤,十八知道尚武已经废了,眼下不会再做出什么事,他只要等着沛儿能沿着他留下的记号寻来就好,而后两眼一翻,倒在了缪倾婷身边。 第27章 恢复女儿身 十八再醒来时,缪倾婷坐在他身边,一起的,还有宫凌俊。 十八蹙了蹙眉,撑着力气坐起身,虚弱的唤了一声“小姐!”,又冲宫凌俊扯了一个招牌式比哭还丑的笑。 缪倾婷红肿着一双眼,抽了抽鼻子,道“十八,那混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如何会中毒?” 十八抿了抿唇,恰好将逍遥打入自己体内已经完全溶解的无处寻踪迹的冰针,嫁祸给了尚武。 “小姐,他吼了一声之后,他身边那个叫千石的,伸手便将您和五小姐打晕了!” 缪倾婷点了点头,示意十八继续。 十八看了一眼宫凌俊,继续道“他说小姐是易容,虽容貌不佳,但是看着小姐脖间的肌肤如凝脂般娇嫩,本人必定是个美人,所以……所以,就……” 十八的为难,让缪倾婷涨红了脸,大家都知道十八没说的话是什么,当时沛儿带人去时,数却十八之外,小五和倾婷的衣衫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暴露在外的肩胛处的抓痕,早已说明了一切。 “小的看不过,就扑上去和他拼命,谁知他身边那个看似斯文的千石,竟然会武功,暗中偷袭了我,刚好尚武伸手去扯小姐的衣裳,便扯在了小的的身上!” “小的记得,小王爷说过,男人那里最脆弱,一急之下,就伸手掰了他那里!” 缪倾婷一张脸红的似要滴血,宫凌俊低头将手抵在嘴边咳了几声,很是尴尬。 十八暗扯了扯嘴角。 “那为何尚武带去的人都倒在地上?从当时的情况看来,分明是有高手出手,而且不下两个!”宫凌俊盯着十八问,眼神满是怀疑。 “小的被尚武伤了,又被他那手下偷袭中了药,当场就昏过去了,至于其他的,小的一无所知!”十八摇头。 “是吗?”宫凌俊难得的面露笑意,却寒气瘆人。 “是”十八面不改色心不跳,点了点头。 宫凌俊盯着十八的眼睛,点了点头,不多问了,只是开口道“估计尚武从此不能人道了!” “活该,让他再害人!”缪倾婷重重地道。 “容月儿如今恩宠更盛,太子也得圣上爱重,左丞相定不会善罢甘休,保险起见,十八还是尽早进宫去!” 十八并不诧异,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她本就没想能瞒过宫凌俊和宫凌睿,如今计策成功,自己的目的也达到,她是该恢复女儿身了,难不成,还要以太监的名义进宫,那也不能接近想接近的人。 十八不做声,低头似是在想着什么。 “你也不必解释什么,你是女子的事,本就瞒不过我们,刚好现在你恢复女儿身,在宫里避着,等时机成熟,我再将你捞出来!” 十八抬头,冲宫凌俊点了点头,并不诧异他所说,本来她就没想过要瞒过宫凌俊和宫凌睿。 “既然要恢复女儿身,你这副容貌,是不是也得恢复原貌了?”宫凌俊冷峻地盯着十八问。 十八点了点头“小的等会儿就收拾!” “还有,你的真名叫什么?” 十八眨了眨眼,心中乱作一团,面色却很平静。 宫凌俊本就是心机城府颇深,说不定自己入宫,对自己来说是个巧机的同时,对宫凌俊更是巧机。 十八抿了抿唇,抬头,宫凌俊眼神深邃地盯着她,充满探究。 “小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没有名字,从小被人称作十八,是以,无名无姓!” “是吗?”宫凌俊轻笑一声,只是两个字,但是其中怀疑的意味十足,十八不是没有听出来。 “既然要入宫,你这名字也不能用了,免得给睿和倾婷,还有我,以至于你入宫之后的主子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进宫之后,十八就此死了,起码在你出宫之前,世上再无十八!” 宫凌俊说着,目光不离十八,一直盯着她,让她躲也不是,不躲更不是,十八被宫凌俊盯的浑身不自在,乖顺地点了点头。 “入宫之后你会有一个新名字,听睿说你精针织女工,擅琴棋书画,专诗词歌赋,此一身之长,堪比帝京官家小姐,富家千金了,让你做个粗鄙的奴婢,倒是埋没人才,干脆就取名晚知,做近身侍候的婢女吧!” 十八乖顺地点头,完全抛掉了之前一身痞子气和穷丁气,气质里透出一种贵雅,“奴婢多谢四皇子赐名!”,她跪在床上,俯身叩首。 宫凌俊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算是受了十八的礼。 “尚武如今还昏迷不醒,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候在左丞相家,为免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去收拾了,等天色晚一点,我亲自送你进宫!” 缪倾婷一听十八要尽快被送进宫,撅着嘴甚是不悦,没有了十八,似乎就没有了快乐,没人带着她去玩,主要是十八太会玩了。但是她又不敢出口驳了宫凌俊的话,只能抿着嘴,不出声。 第28章 晚知 宫凌俊守在门口,等着十八换装,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自己有些期待她的真容,心底莫名浮现一股浮躁。 不多久,身后传出一声开门声,宫凌俊缓缓转身,却不知为何,手心竟然有点湿。 十八低头,抿唇站在门口,不敢抬头看宫凌俊,,只是轻轻蹙眉咬着下唇,时不时地抿抿嘴。 宫凌俊眼神很平静,心底却有些慌乱,还有些许之前的烦躁,似乎慢慢延伸,更加浓烈。 “四皇子!”十八还是乖顺地唤了一声,微微蹲身,做了一个婢女该有的礼数。 宫凌俊这才收回思绪,冷冷地轻哼了一声。 “表哥,我已经派人去给睿哥哥传话了,睿哥哥回话了,一切交给他” 缪倾婷几乎是喊着进了院子,不过说到最后,却没了声音,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看着十八,眨了眨眼睛,再看看宫凌俊,他目光未曾离开十八,很是平静地看着她。 “十八,这是你的真容?”她问道。 十八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表哥不是说了吗,恢复女儿身之后,你的容貌也要恢复,你现在这样,虽然无人认出你,但是还是用了修容,你如今可是要进宫在皇后姑姑身边的,不能出半点差池,你这样迟早会惹祸的,会祸及皇后姑姑的,快去将脸上的修容去了!” 缪倾婷蹙眉,隐隐含着怒气,她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虽然眼前的十八,除却那双琉璃般璀璨引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怎么看,都是一相貌平平的女子,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宫凌俊看十八的眼神,莫名让她心慌。 “小姐,奴婢不能!”十八摇头。 缪倾婷本来刻意压制的怒意,被十八一句话,彻底引爆了。 “怎么不能?你难道忘了,进宫之后,世上再无十八,你而今是晚知,是皇后姑姑新进的婢女!” “小姐,请恕奴婢有难言之隐,实在不便将真容显露!”十八还是坚持。 “你!”缪倾婷气的扬手指着十八。 “好了,这样挺好,宫中本来是非就多,你若样貌太出挑,倒也是个麻烦,倒时母后还得被你拖累了,就这样,走吧!” 宫凌俊话语平平地说了一句,便转身迈步,出了院子。 十八低头踩着碎步跟在他身后,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穷丁大步流星的样子,纯粹一个娇俏小女儿之姿。 “小姐,您说,这十八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你看之前,她在睿小王爷身边,就是个穷丁相,就是顺子,都没看出她女扮男装,若不是四皇子后来叮嘱,奴婢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呢!”沛儿看着十八远去的背影,在缪倾婷身边碎碎念道。 “记着,十八今日为了救我和五小姐,被尚武活活打死了,从此世上再无十八,有的只是皇后姑姑身边的贴身婢女晚知,我们与她不熟!”缪倾婷并不接沛儿的话,只是开口吩咐着,目光却紧追着已经不在视线中的十八而去。 …… 十八随在宫凌俊身后,低头只管走路,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宫凌俊和宫凌睿必定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但是至于怀疑的程度有多深,她不想去探究。 入宫是她的目标,但是宫凌俊却恰恰在此时送她进宫,她并不觉得这是机缘巧合,而往往巧合中,多为人为。 十八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走在前面的宫凌俊却开口唤了一声“晚知!” 十八早就习惯别人唤她十八,习惯到,甚至连自己的真名都忘了,若不是仇恨一直提醒着她,很多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就是大家口中的十八。 她没有回应。 宫凌俊轻轻蹙了蹙眉,止步不走了,而十八还是规规矩矩低头踩着碎步跟在他身后,满脑子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接近那个人。 是以,十八又一次“咚”一声,撞在了宫凌俊身上。 十八抬头,宫凌俊正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在想什么?”他问。 十八迅速摇了摇头“没有,小的只是因为要进宫了,有些紧张!” “记着,从此你不再是十八,而是晚知,而自称,也要从‘小的’改称为‘奴婢’!” 宫凌俊说着,将手中一卷帛书给了十八“这是你的新身份,是郡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卖身为奴,因为你的父亲在圣上还是太子时,对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有过救命之恩,恰好知晓当年之事的护国将军救了你,将你送到皇后身边做婢女!可记住了?” 十八接过帛书,一边翻看着,一边听着宫凌俊的话,宫凌俊话落时,十八也已经将自己的新身份记住,连连点了点头。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是宫中多是非,你在皇后身边,是非更不会少,记着,有什么事,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要麻烦皇后,不能解决的,到时候会有人帮你,但是不要去招惹麻烦,特别是容贵妃和太子妃!” 十八又点了点头,要多乖顺有多乖顺,但是她心底却冷哼,不招惹容贵妃,恐怕以容贵妃和皇后势不两立的现状,她想必是想躲也躲不开吧。 太子妃,不就是林安侯府真正的嫡女林微涵被一场大火焚身芝兰院后,被圣上一纸圣旨封为嫡女的又赐婚于宫凌轩的太子妃林微晚吗。 容月儿她可以不去招惹,但是林微晚,若不招惹,她十八又何必巴巴地跑去卖身为奴,何必步步算计地进宫,哪怕知道自己进宫这件事,早在宫凌俊和宫凌睿的算计之中。 十八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乖顺地点头应“是,奴婢记住了!” 十八从始至终低着头,将一个听话乖巧的婢女演绎的入木三分,宫凌俊本就比她高了半个头,根本没看到她眼中的算计和面上的冷意,听她乖巧地应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十八乖巧地紧随其后。 宫凌俊带着十八进了一条巷子,因为天色已暮,本就安静的巷子,更是静的可闻针落。 巷子里停着一架马车,马夫见宫凌俊,并没有说话,却是很恭敬地挑开车帘,宫凌俊上了马车,用眼神示意十八也坐上了马车,之后车夫赶着车缓缓而动。 十八在车内,并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只是不久之后,本来缓缓而行的马车,在车夫扬鞭狠抽马的一瞬,突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第29章 入宫 十八不明所以,又不敢开口问,只是被马车颠的七荤八素,头昏脑涨,两只手胡乱地在四处找可以扶的地方, 宫凌俊只是偶尔倾一倾身子,摇晃的马车,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他一直观察着十八,见她摇摇晃晃,一张脸几近惨白,六神无主的模样,他才伸出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十八胡乱摸索的手臂。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的十八,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皇后风疾发作,四皇子接到消息连夜赶往宫中侍疾!”宫凌俊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与此时无关的话。 十八聪明,立刻懂了,成年皇子要在宫外开府,无事不得留宿宫中,而宫凌俊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更不能趁夜进宫,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为皇后侍疾,而南陵重孝,定会放行,这样,宫凌俊有了进宫的正当理由,也可以将她顺利带进宫,而皇后那边,恐怕他也早已安排好。 十八点了点头,抬眼注视着宫凌俊,与他四目相对,轻轻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宫凌俊微微扯了扯嘴角,虽笑容不明显,却比平日里的冷峻,多了些温和之色。 与此同时,玉华宫内,容月儿正在手忙脚乱的安排。 “去,将此信送往左尚书府,派人盯着,一旦四皇子入宫,立马来报!” “是,娘娘!”身边的婢女接过信函,躬身退去。 “等等!”容月儿想到什么,又开口道。 “娘娘?”婢女驻足,回身问道。 “让玉桂去送信,姜南,你去趟凤鸾宫!” “娘娘不是说皇后是假病吗?” “正因为她是装病,本宫才要出手帮她一把,去,将这碗杏仁酪送去御膳房,让人送去凤鸾宫,御膳房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容月儿将手中描金碗递与婢女。 “这杏仁酪,只有娘娘做的这般可口,只是一闻,便唇齿流香!”婢女笑着恭维,容月儿本来就设计瓮中捉鳖,为自己的计谋胸有成竹而欢愉,如今听着婢女的恭维,本来娇媚的脸上更是笑意盈盈,嗔了婢女一眼“就你嘴甜,去吧,这件事若是成了,本宫有赏!” “奴婢谢娘娘赏!”婢女端着描金碗,蹲身行礼,颠颠地跑了出去。 “皇上现在在何处?”容月儿又问身边的婢女。 “回娘娘,方才出了御书房,往玉华宫来!” 容月儿点了点头,不做声了。 ……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宫门口,守门侍卫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宫凌俊的话,不过宫凌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守门侍卫站在城墙上开口询问的时候,皇后身边的近身嬷嬷亲自跑到了宫门口来传话,神情,言语间,都是焦急。 宫凌俊没有下车,安静地等着,不时,宫门大开,嬷嬷匆匆而来,在马车旁说了话,宫凌俊才缓缓下车。 “四皇子,您可来了!”嬷嬷冲着宫凌俊挤了眼睛。 宫凌俊本来舒展的眉目,在嬷嬷话落时,微微蹙了蹙,面色阴沉。 “让你去请四皇子入宫为皇后娘娘侍疾,你一去怎的这时候才来!”嬷嬷见十八随在宫凌俊身后,故意提高了声音,看似质问十八,实则是做样子给其他人看。 宫凌俊回身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甚是恭敬的十八,扭头稳言道“我今日有事不在府中!” 嬷嬷这才点了点头,恭敬地低下头道“四皇子还是赶紧去看看娘娘吧!” “母后怎么样了?”宫凌俊点头,一边抬步进宫,一边问道。 “柳太医施了针,已经好多了,正在睡着,一直睡得不踏实,只是不知道为何走漏了风声,皇上本来在容贵妃宫里,玉华宫的眼线来报,这会儿已经往凤鸾宫来了,和容贵妃一起!” 嬷嬷说着,之后声音越来越低,随着她的话,宫凌俊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 一行人匆匆进了宫,旁观着,似乎真的是皇后旧疾发作,四皇子心急如焚地去尽孝道一般。 “月娘,母后那里我带她过去,你现在去太医署,将煎好的药端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帮我绊住父皇和容贵妃!”宫凌俊一边走,一边交代。 “四皇子尽管去吧,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一切都是提前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太医署那边有柳太医,老奴这就去端药!” 嬷嬷丢下一句话,在岔路口与宫凌俊分开,直往太医署而去。 宫凌俊立在原地,直到嬷嬷走远,他才转身看了一眼同样看着嬷嬷背影的十八。 十八心中惊叹着宫凌俊的能在短时间内将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的高深手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投在自己身上复杂的目光,而在宫凌俊心底,同样琢磨着十八,猜想着,到底进宫是不是她的目的,而进宫之后呢,她的目的又何在? “走吧!”宫凌俊收回视线,这才开口冷清地说了一句,才神色匆匆地朝着凤鸾宫而去,十八一直乖顺地跟在身后。 两人到了凤鸾宫,前脚刚踏进皇后的寝殿,殿外便传来了容月儿的娇呼声。 “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做事这般没有章法!”靖轩帝在容月儿惊呼之后,开口斥责着嬷嬷。 宫凌俊刚要开口给皇后说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扰断,不过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十八进宫,却不能保证,身边没有盯着他举动的人,就像他在太子府和玉华宫安排了眼线一样,虽然四皇子府被他治理的几乎无缝隙可钻,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容月儿在此时来凤鸾宫,他可不认为她是来探望皇后的,相反,她巴不得皇后旧疾能多发作几次,最好一命呜呼才好。 “母后!”宫凌俊蹙眉轻唤了一声。 卧床的皇后却推了推他,摇了摇头才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月娘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放心,柳太医给的药只是让我一时间看起来是旧疾发作,没有大碍,你父皇来了,你还是赶紧与我一起去接驾,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皇后边说,已经起身下了床,她侧眼看了看十八,又道“所有的事,我心中有数,再不济,也有睿小子,你万不可让皇上看出端倪,千万,千万。”她轻轻拍了拍宫凌俊扶着自己的手背。 宫凌俊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但是站在一边的十八看的清楚,平日里冷清疏离的冷面俊王,此时卸下了所有平日里的冷峻和防备,似乎周身罩上了一层暖意。 皇后苍白着脸,已经退了宫服,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头上的珠钗首饰也尽数褪了,素面朝天,看起来的确是大病中的人,在宫凌俊的搀扶下,缓步向殿门走去。 十八规规矩矩地跟在身后,想着容月儿从来与皇后势同水火,肯定对凤鸾宫的人盯得紧,她等会要如何露面,正想着,容月儿娇滴滴的声音传了来。 “皇上莫要生气了,恐怕是皇后姐姐病重,嬷嬷才心急之下才慌不择路!” 十八扯了扯嘴角,这样的女人,和逍遥真是有的一拼,嗲声嗲气,一开口就让人掉鸡皮疙瘩,偏偏这样的女人,很入男人的眼,很得男人的心。 此时,靖轩帝已经别容月儿哄好,由她搀扶着,进了寝殿。 第30章 认主 皇后在靖轩帝进门的一瞬,已经扯着宫凌俊的袖子蹲身行礼,十八乖觉地跪在地上叩首。 “朕听说皇后旧疾又犯了?”靖轩帝冷着脸,也冷着声音道,话语间没有一点关心之意。 “恐是昨日在御花园吹了风,已经吃了药,好多了,臣妾多谢皇上记挂!”皇后回答的温婉,低眉顺眼,将一个妻子的温婉贤淑表现的淋漓尽致。 靖轩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而后才转向宫凌俊,明显蹙了一下眉,话语间比对方才皇后更冷淡疏离的语气道“你也来了!” 宫凌俊点了点头,将儿子的乖顺和臣子的谦卑表现的很是到位,也是低眉敛目,温声道“儿臣听闻母后突然旧疾复发,父皇日理万机,母后再不能扰劳累心神!” 宫凌俊话说的巧,靖轩帝这才面色稍稍缓和一点,轻哼了一声,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宫凌俊看靖轩帝神色稍好,便想借机让十八离开,他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十八,他知道,十八聪明,定能懂他的意思。 果然,十八趁着无人注意,刚想走,不过刚迈开步子,抬起的脚还没有落地,容月儿突然一声惊呼。 “你!” 容月儿故意将声音提的很高,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盯着十八,只说了一个字,靖轩帝便抬头看向她,但是她假装受惊,目光定定地盯着十八,是以,靖轩帝也跟着她,看向十八。 他眯了眯眼,沉声道“抬起头来!” 十八咬了咬唇,乖顺地微微侧了侧身子,缓缓抬起头,唇瓣抿的紧紧的,迅速看了一眼靖轩帝,而后又垂下了脑袋。 “皇后又新进侍婢了?”靖轩帝很不高兴地抬眼看向皇后,冷声问道,他疑心重,不喜妃子无故往宫里添人,而所有进宫的人,都是要户部斟选之后造册,而后经过嬷嬷调教,才分配到各个宫里。 皇后心下一紧,刚要去跪,却也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奴婢晚知,叩见皇上,贵妃娘娘!”十八扑通一声跪地,俯身叩首,不等靖轩帝开口,十八又抬起头,看着容月儿,清清楚楚地开口“回贵妃娘娘,您让奴婢给皇后娘娘送来您亲手做的杏仁酪,皇后娘娘已经吃了,还赞娘娘手艺更精湛了!”,她故意将“您亲手做的”咬字很重,似是在强调什么。 容月儿秀眉紧蹙,盯着十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确趁着皇后生病让人送了自己亲手做的杏仁酪来,但是她却没有告诉靖轩帝,因为她知道皇后是装病,而杏仁酪中,有引发皇后旧疾复发的引子。 她早在晌午就听说了尚武被十八废了的事,虽然不知道废了尚武的人是十八,但是尚武却记得十八说过,护国大将军之女,皇上的外甥女,皇后的侄女,四皇子的表妹,就这一点,除了缪倾婷整个南陵也找不出第二人。 靖轩帝因为当年的事,对皇后一直不满,又忌惮嫌恶四皇子,而今缪倾婷却伙同他人伤了她宝贝的外甥,她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对付皇后,皇后旧疾复发,她便可以借着看望皇后,将靖轩帝引到皇后宫中,又可以让皇后中了自己的奸计而不敢声张,她再安排人将尚熠引来告状,可谓是步步算计。 靖轩帝本就因当年之事不喜皇后,对一直持有兵符的护国将军府更是忌惮,只要拿缪倾婷大做文章,靖轩帝定会迁怒于皇后,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宫凌俊也逃不掉,一石三鸟的计谋,她已经胸有成竹,甚至早已在脑中编排过皇后受责乃至受惩的情景。 而现在被十八闹这么一出,而送杏仁酪的人已经回宫,且除却靖轩帝之外,没有第二人知道这杏仁酪是她拿手的,十八是如何知道她擅长做杏仁酪,还知道她派人秘密给凤鸾宫送来了些,甚至,她还直到她在其中放了能引发皇后旧疾的药引。 “她是你宫中的人?” 容月儿发愣的时间,靖轩帝突然扭头看着她,开口问道。 容月儿知道靖轩帝的禁忌,不喜嫔妃私自往宫中添人,就算她如今恩宠盛浓,也不敢挑靖轩帝的底线。 她想要开口反驳,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十八既然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认她为主,就是有所倚仗,而且那杏仁酪确确实实还搁置在皇后的桌上,她要怎么反驳,况且可是她将靖轩帝从玉华宫拉来这里的,以看望皇后的名义,她当时可是说的清楚,皇后旧疾发作,自己还没来得及看望呢。 容月儿蹙了蹙眉,她知道,此时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面前这个看似乖顺的婢女,竟然敢当着靖轩帝的面将她的军,定是有后手,她可不想自己的卑劣手段被拆穿,失去靖轩帝的宠爱。 怎么办?她若是应了“是”,就相当于跳进了十八的陷阱,若说“不是”,那桌上尚未吃完的杏仁酪,该怎么解释。 她扭头微微侧目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嬷嬷。 靖轩帝一直盯着容月儿,久不见她回话,略微不快地轻轻皱了皱眉,轻声“嗯?”了一声。 容月儿心下一紧,身子轻轻一颤,颇有做贼心虚的样子,刚要开口,靖轩帝却不问她了,直接问十八。 “你是玉华宫的人?”他问。 十八点了点头“奴婢本是玉华宫后院打理花草的婢女,前两日近身侍候娘娘的玉桂生病,奴婢便先替了她来侍候娘娘!” 十八回答的清楚,一个打理花草的婢女,根本不会引人注意,这样的回答,刚好打消了靖轩帝的疑虑。 “既然是你宫中的人,为何方才朕问你,你回答不上来?”靖轩帝又问容月儿。 “臣妾害怕皇上怪罪,臣妾将一个打理花草的粗使丫头抬了近身侍婢,若是惊扰了圣驾,便是臣妾这个主子的罪了!” 容月儿又是委屈柔弱的样子,楚楚可怜中,带着楚楚动人,靖轩帝本来清冷的目光,顿时温和了下来,伸手攥住了她的纤纤玉指。 容月儿却瞪着眼睛,阴狠地瞪了十八一眼。 第31章 告御状 宫凌俊也微眯着顺眼看着十八,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十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欺君。 她胆子可真够大的,若容月儿方才拆穿她,她欺君之罪难逃,而他和皇后,也会被她牵连。 “好了晚知,既然你已经将本宫交代的事情办好了,便起身吧,等一下随本宫一块儿回去!” 顿了顿,容月儿又转向靖轩帝,娇笑道“玉桂服侍臣妾惯了,臣妾倒是忘了晚知了,方才见她在皇后姐姐宫中,还惊讶呢!” 宫凌俊眉目蹙的更紧了,以他对容月儿的了解,她只恨没有机会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和皇后一箭双雕了,怎么可能放着十八这么好的棋子不用,反倒附和着十八一起蒙骗起了皇上?除非…… 宫凌俊将目光缓缓移向桌上的描金碗,死死盯着,除非……那碗杏仁酪…… 但是随即,他又看向十八,他这个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子,都不知道容月儿会做杏仁酪,十八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还知道,那杏仁酪有问题…… 这个女子,远比他看到的要聪明,谨慎,又大胆。 容月儿看似一直在与靖轩帝说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皇后,十八和宫凌俊,宫凌俊看向盛着杏仁酪的描金碗时,她心下一紧,微微侧身冲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装着去斟茶的模样,靠近了放着杏仁酪描金碗的桌子。 宫凌俊并没有行动,他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但是在容月儿身边的嬷嬷走向桌子时,他却冷笑了一声,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估计接下来…… 宫凌俊想法刚形成,那嬷嬷便将滚烫的茶水不小心泼在了自己手上,一紧张,将茶壶直接丢了,刚好砸在描金碗上,茶壶和茶碗,还有装着杏仁酪的描金碗,纷纷砸落,碎了一地。 宫凌俊笑的更冷了,一眼不眨地看着嬷嬷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残渣,一边跪地连连请罪说着“老奴该死!” “蠢货,教你斟碗茶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容月儿柳眉倒竖,配合着嬷嬷演戏。 “老奴该死,皇上娘娘恕罪!”嬷嬷还是战战兢兢地请罪,一边紧张地收拾一地狼藉。 宫凌俊不说话,只是与皇后宫里叫做月娘的嬷嬷对视一眼,抛了个眼色给她。 月娘会意,微微点了点头,抬步至了那嬷嬷身边,蹲身刚要伸手去捡描金碗,忽然凤鸾宫外一阵骚动,似有男子大声喊叫。 靖轩帝本就心情不悦,突闻有人大声喧哗,后庭之中,还是男子的声音,他眉目间微含恼意,冷着声音朝门外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靖轩帝身边的近侍手持拂尘,匆匆跑进来,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回皇上,左丞夫人相带人抬着丞相府二公子来,说要告御状!” 闻言,靖轩帝眉目蹙的更紧了,看向了容月儿。 容月儿被靖轩帝冷冽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怵,委屈无辜地摇了摇头。 “抬着人来朕的后宫告御状,好个左丞相夫人!”靖轩帝被气笑了,只是话刚落,便有人扯着嗓子哭喊什么护国将军府的小姐仗着家中兵权在手,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伤人,要靖轩帝给个公道。 靖轩帝本来阴沉的脸色,在听到“仗着护国将军府有兵权傍身,目无王法”时,整张脸都黑了,直接怒道“将人带进来!” 容月儿不动声色地微微扯了扯嘴角,这都是她之前就叫人去传话时交代的,只有触犯靖轩帝的禁忌,事情才能闹大,事情闹大了,对付起皇后和宫凌俊,才更容易。 内侍将人带进了凤鸾宫,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丁抬着一肩舆,上面坐着面色苍白的尚武,左丞相夫人容婉儿哭的梨花带雨,随在一旁,抽抽噎噎。 靖轩帝先是扫了一眼肩舆上的尚武,才将目光投向一旁捂着帕子哭的容婉儿,冷声道“丞相夫人口口声声要告御状,朕现在就坐在这里,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容婉儿这才收了哭,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容月儿,容月儿微微点了点头,上前扶起容婉儿,道“姐姐有什么冤屈但说出来,今日皇上在这里,定会为你做主的!” 话毕,她又看向一边坐在落地肩舆上面色苍白的尚武,紧张又心疼地紧步到他身边,将人一把扯进自己怀中,扭头看向容婉儿,道“尚武怎么了,怎么面色这么差?” 这一问,让本来止了哭的容婉儿又哭了起来。 “是,是,是护国将军福的倾婷小姐,她,她,她将尚武” “怎么,你们脑袋不想要了吗,敢拦着本小王爷!” 容婉儿刚要说“废了”两字,殿外又传来宫凌睿一贯霸道无理的暴吼声。 容婉儿闭了嘴,看向靖轩帝,见他脸色铁青地看着殿门口,便不敢开口了。 近侍又提拂尘匆匆而来,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跪地,吞吞吐吐道“皇,皇上,是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抬了一个,一个”说到这里,近侍抬眼偷偷瞄了一眼靖轩帝,不敢说了。 “难不成也抬了一个人?”靖轩帝刻意压着怒意,问道,声音却冷寒。 近侍缩了缩脖子,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是找麻烦的,还都是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来就来吧,还都抬着人来。 “说话!”靖轩帝冷呵一声,吓的近事身子一抖。 “是……是”近侍吞吞吐吐道“”睿小王爷是抬了一个人……一个死人”,内侍说完,偷偷抬眼看了看靖轩帝,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说要让皇上替他做主!”,说完,整个人都抢地了。 靖轩帝怒极反笑,手紧紧卡着手中的茶碗,指节有些泛白。 “砰”一声,他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掷于桌上,茶碗应声而碎,将一屋子的人,除却十八和宫凌俊之外,吓得一哆嗦。 “去,将他传进来,混账,一日不给朕找麻烦就不自在,朕倒要看看,他这个平日里在襄南城横着走的人,要朕给他做什么主,给什么公道!” 近侍连声应是,起身匆匆跑了出去,容月儿和容婉儿互视一眼,不明白这个时候宫凌睿来捣什么乱。 第32章 恶人自由恶人磨 内侍出去不久,宫凌睿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原本经常挂着笑意的脸上,怒气腾腾,快速地将在场的每个人扫了一遍。 靖轩帝刚要开口,宫凌睿却快速扫视了一眼,目光在十八身上停留了片刻,在无人注意到时,冲着十八邪魅地勾了勾嘴角,撇开了眼。 最后,他将目光停驻在一旁斜靠在肩舆上面色苍白的尚武身上,眯了眯眼,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抬脚,狠狠踹在尚武肩头。 “好个左丞相府二公子,倒学会了恶人先告状!” 宫凌睿一脚将尚武踹翻在地,众人大惊之下,有些慌乱。 “混账,还不住手!”靖轩帝黑着脸呵斥道。 宫凌睿“怒极”,根本听不进靖轩帝的话,一脚将尚武踹翻之后,直接一个跨步,骑在尚武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狠狠揍在尚武脸上,一招比一招狠辣,边揍边“怒喝”道“他娘的你长本事了,竟敢欺负到爷头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混账给朕拿下!”靖轩帝大怒,冲宫凌俊吼道。 宫凌俊本来已经与宫凌睿通了气,但靖轩帝发话,他只能遵从,于是上前扯住宫凌睿,看似用尽全力,不过却难治服“暴怒”之下的宫凌睿,反而被他一把推得向后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才被十八扶住站稳。 “反了,真是反了!”靖轩帝气得浑身抖的厉害,直接冲殿门口大喊“田中,传朕的御前带刀侍卫和御林军正副统领,将这混账给朕” 靖轩帝话未说完,突然耳边传来容月儿的惊呼声,靖轩帝吩咐内侍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顺着容月儿的目光看去。 十八站在宫凌睿身后,而宫凌睿,却趴在早已被他揍晕过去的尚武身上,一动不动。 靖轩帝一时间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红,由红转白,不过一时,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几换,甚是精彩。 他缓缓抬眼看向十八,而十八则是安安静静的立着,看着软倒在尚武身上的宫凌睿。 “怎,怎么”靖轩帝像开口问十八是怎么回事,却一下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原本被融婉儿和宫凌睿闹腾的鸡飞狗跳的内殿,一时间安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恐,难以置信地看着十八。 良久,十八才缓缓转身,冲着靖轩帝跪下,俯首叩地,语气平平静静,舒舒缓缓地解释“奴婢怕等到田公公带人来时,二公子已被睿小王爷打死了,给皇上造成困扰,奴婢有罪,私自做决定,请皇上降罪!”,说完,十八又是三叩首,磕的砰砰响。 宫凌俊一直看着十八,对于十八突然用银针扎晕了宫凌睿的举动,也有些惊讶,但是他早已知道十八不是寻常女子,却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已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姿态。 他知道十八每走一步,都有打算,有目标,他只是想看看,这个胆大心细有城府的女子,究竟最终目的何在。 殿内还是一片安静,十八乖顺地头抢地,一动不动,看起来,请罪请的十分诚恳。 容月儿早已心中紧张成了一团,这南陵帝京谁人不知,宫凌睿之所以敢一再在靖轩帝面前放肆,是有所倚仗的,而这个倚仗,就是靖轩帝。 如今十八竟然当着靖轩帝的面,将宫凌睿一针给扎晕了,将靖轩帝都头疼却无可奈何的宫凌睿,就这样给放翻了,这不是打靖轩帝的脸是什么。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刚认了十八是自己宫里的人,十八边给她整出这么一出,从来主子犯错,是身边的奴才不提点,而奴才犯错,却是主子疏于管教,容月儿越想越怕,偷偷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靖轩帝。 靖轩帝眉目紧蹙,面色沉沉,分明是怒气未消,只是他目光没有再看着十八,没有看着殿内的任何人,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这样的靖轩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要吗,是酝酿着更深的怒气,要吗,就是真的被惊到了,但是他是一国之君,掌天下之生死,早已见惯了惊涛骇浪,十八这点动作,还不至于让他惊吓至此,那结果就只有一种——他在酝酿着更深的怒意。 想着这些,容月儿心中更是担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婢,今日就是要将她的军,拖她下水,如此,容月儿便用阴毒的目光瞪着十八。 靖轩帝清咳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这才将目光缓缓又投向十八。 “你是说,方才是你将他治服了?”他声色平稳地问十八。 十八低低地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句“奴婢有罪!” 靖轩帝并没有治罪于十八,只是又开口道“去,将他们给朕唤醒了,既然口口声声喊着要朕给个公道,朕今日就给他们个公道!” 十八听得清楚,靖轩帝说的不是“他”,而是“他们”,他们,是宫凌睿和被他打晕过去的尚武。 “朕不降罪于你,但是你若唤醒不了他们,朕现在就可以让你身首异处!” 十八抿了抿唇,蹙了蹙眉,宫凌睿是她一针扎晕的,她最多将针拔掉,再刺他的昏睡穴,便可醒了,但是尚武……虽然唤醒他,对十八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她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精通药理和针术,会招致麻烦。 该怎么办?十八心中紧张地盘算。 “还不快去?”靖轩帝沉了沉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 十八抿唇,叩首应了句“是,奴婢尽力而为!”,便起身,但是因为跪的时间有些长,腿有点麻木,她身子晃了晃,闭了闭眼,才站稳,慢慢朝着宫凌睿和尚武走过去,在他们身边跪坐下来。 “可否麻烦四皇子帮帮奴婢?”她转向宫凌俊道。 宫凌俊知道,十八不会无缘无故地叫他,于是和平日里冷峻的模样没有两样,冷淡疏离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宫凌睿和尚武身边,刚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借着扶起宫凌睿的工夫,往十八跟前靠了靠。 “四皇子,能不能帮我弄醒尚武?”十八借机低声道。 宫凌俊在旁人注意不到情况下,斜眼看了十八一眼,摊开了手掌,十八迅速将一根银针送进了他的指缝间。 宫凌俊扶起宫凌睿的空隙,背对众人,趁机将银针弹出,恰好扎在尚武身上,尚武抽搐的一瞬间,十八挪了挪身子,侧身挡住众人的视线,装作扶起尚武的样子,迅速拔掉银针,趁着扶起他的时间,在他身上几个大穴位上走了一遍。 有宫凌俊在一旁做屏障,十八施针很顺利,等她“吃力”地将尚武扶坐起来时,惊呼一声“尚二公子,您醒了?” 第33章 恶人先告状 十八一声惊呼,将一直处于惊吓过度状态的容婉儿的思绪拉回,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冲过去,抱住满面被宫凌睿揍的青紫难分的尚武,哭哭啼啼起来。 “皇上,既然尚二公子已醒,奴婢还是先替睿小王爷除针吧!”十八蹭蹭蹭地跪着转身,俯身叩首。 靖轩帝轻哼一声,十八这才缓缓跪行到被宫凌俊搀扶着倚在椅子里的宫凌睿身后。 她蹙了蹙眉,心中却好笑,这么长一根银针,也不知道刚才扎进去,他感觉到疼了没,随即,十八想到在玉兰院的九个月,每次做错事都被宫凌睿抽的情景,顿时想着,若是他醒来,知道是自己算计了他,会不会将她从宫里抓回去,抽个百八十鞭子。 想着这些,十八一时失神,下手有点重。 “嘶”宫凌睿倒抽了一口凉气,醒了,他秀眉因为疼痛紧蹙着,龇牙咧嘴,抬手就往自己的后颈摸去。 十八回神,赶紧起身躲在了宫凌俊身后。 宫凌睿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下意识地扭头,就看见十八刚站定,裙摆还悠悠地动着。 “刚才是你拿针扎的爷?”他挑了挑眉,看着十八问,言语清冷,让十八感觉浑身一阵抽痛,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宫凌睿见十八不答,本想起身走过去将她从宫凌俊身后撤出来揍一顿,却在起身的一瞬,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容婉儿和尚武,他这才扯会被十八牵走的意识,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脸色阴沉地眯了眯眼。 “睿小子,你真是越来越放肆,竟敢当着朕和皇后的面,大打出手,你好得很!”靖轩帝恼怒地瞪着宫凌睿,低喝了一声,一手重重拍在椅子的扶手上。 宫凌睿好整以暇地斜倚进椅子里,一手撑着下颚,看着尚武,冷冷地道“那是他该打,皇叔为何就不问问我,为何要打他?”,说着,扭头冲靖轩帝挑了挑眉。 靖轩帝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为何?” 闻声,宫凌睿突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一个漂亮的转身,便单膝跪在了靖轩帝面前,甚是委屈道“请皇叔为我做主!” 靖轩帝抽了抽嘴角,以往从来对他和太后行跪拜大礼的宫凌睿,今日竟然这般乖顺地行礼了,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他被宫凌睿怪异的举动怔住,但是心底却知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对宫凌睿来说,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贴切。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方才一进门嚷着要人命,又对尚武大打出手的人,不是你?” 宫凌睿听出了靖轩帝语气中的讽刺,就方才他那个凶悍样,还需要靖轩帝为他做主?他咋了咋嘴,道“那不是被气疯了吗,人命关天的大事,遇上皇叔,皇叔也淡然不了!” 靖轩帝瞪了宫凌睿一眼,撇到一半的脸突然顿住,蹙眉沉声道“你说什么,什么人命关天?” 宫凌睿暗自扯了扯嘴角,可算是听到重点了,随即,他扭头看了一眼尚武,起身大步至了殿外,一把掀开置于院中的架子上覆盖在人身上的黑布。 “这算不算人命关天?”他冲随后出门的靖轩帝道。 只见宫凌睿脚边一横尸,浑身的衣物被血浸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斑斑血迹,面目全非。 随在靖轩帝身边一起出来的容月儿和容婉儿,以及被宫凌俊扶着出来的皇后,在看到宫凌睿脚边的尸体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紧闭双目撇开了脸,实在是惨不忍睹。 “左丞相家二公子尚武,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不,确切的说,是皇叔的亲外甥女!” 靖轩帝皱了皱眉。 “南陵有律,驸马不得入朝为官,文安姑姑虽自请废除封号,嫁与护国将军,但是她怎么也是我皇家的人,是皇叔的亲胞妹,是我南陵打长公主,按理说,缪倾婷该是郡主之尊,但是尚武” 宫凌睿直指屋内,怒道“出言不逊,侮辱刑部尚书之女潇楚儿,缪倾婷看不过去,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遭到尚武调戏,我的小厮护主心切,竟然生生被他打死了,皇叔说,我不找他找谁?” 宫凌睿话语尖刻,句句珠玑,站在殿门口的靖轩帝早已一张脸沉黑,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而容月儿和容婉儿,却是听的胆战心惊。 她们虽知道实情,但是奈何尚武口中那个与缪倾婷在一起女扮男装的小厮,早已不知去向。 突然,容月儿似是明白了什么,扭头眉目紧拧看向十八。 十八在看到宫凌睿抬来的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时,也愣神了,但是即刻她明白了所有,原来皇后口中的“还有睿小子”,指的是这一出李代桃僵。 十八心中嗤笑,宫凌俊和宫凌睿,哪一个都是心思技巧,谋算人心无人能及,何况如今还是二人联手,容月儿这是不自量力还是自讨苦吃呢。 感觉到容月儿投向自己的目光,十八微微侧目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八知道,容月儿既然能安排容婉儿将事情闹大,必定早就从尚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如今,她看过来的眼神……可惜,她明白过来的太晚了,十八如今是她的人,她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你的小厮,为何会对护国将军府的小姐‘互助心切’?” 靖轩帝之抓住了这一点,狐疑地看向宫凌睿问道。 “因为我与她打赌打输了,就将小厮输给她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她是主子!” “做赌?将活生生的人做赌注?” 宫凌睿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胡闹!”靖轩帝厉声一喝! 宫凌睿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皇叔说罢,今日这个主,是给侄儿做是不做?就算我胡闹,也没左丞相家二公子胡闹,仗着个宠妃姨母,就可以这般草菅人命吗?” “哦,不说我差些忘了,皇叔说侄儿在这南陵帝京横着走?非也!”他晃着食指摇着头,而后指向殿内“在这襄南城横着走的,可不是我宫凌睿,而是左丞相家二公子!” 靖轩帝冷哼一声“巧舌如簧!”,宫凌睿不说话了,只是双目死死盯着靖轩帝,等他为自己做主。 第34章 剧情反转 “仅凭你一面之词,如何确定是尚武将你的人活活打死了?你可有人证?” “没有”宫凌睿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所谓杀人偿命,打死他的人,已经被我就地正法了!” “你!”靖轩帝怒气腾腾地指着宫凌睿,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直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一甩袖子“都是太后,将你惯的如此骄横跋扈!” “杀了几人?” “嗯?”宫凌睿挑眉。 “朕问你,活活将你小厮打死的那些人,被你就地正法的,有几人?”靖轩帝气怒地瞪着宫凌睿沉声问。 “容我想想!”宫凌睿说着,真的有模有样地掰着自己的手指一个一个数起来,两只手都数过来了,他还没有算清楚,靖轩帝脸色更难看了。 “数不过来了,不过除却他身边那个叫千石的和他本人,其他的都死了,为他陪葬了!”他轻描淡写地挥着衣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靖轩帝怒瞪着宫凌睿,良久,才怒气滔天低吼道“你给朕滚!” 宫凌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事被他闹得不了了之便好,他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冲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准备离开,谁知容月儿却不肯罢休。 她提着帕子捂在嘴边,轻轻抽泣起来。 果然,靖轩帝听见她的抽泣声,看向了她,她这才故作惊吓地“咚”一声跪地,轻声细语道“臣妾失仪了,皇上恕罪!”,接着,她又楚楚可怜地抽噎了两声,带着哭腔道“臣妾只是心疼尚武,年纪轻轻,却被人还得不能人道,就算还有尚文,左丞相家不至于无后,但是,但是……” “不能人道?”靖轩帝大惊道。 容月儿目的达到,微微侧面,看了看身边的容婉儿。 容婉儿扑通一声跪地,也哭的梨花带雨,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说的是,尚武,是被人,给废了!”容婉儿说着,泣不成声。 本来准备就此罢休的宫凌睿,背身听着姐妹二人唱双簧,冷笑了一声,眼中寒意十足,看来今日是要鱼死网破了。 他回身看向宫凌俊,用眼神询问。 二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言语,便可以从一个眼神中读清楚对方想说什么,宫凌俊垂了垂眼皮,略带微微颔首。 宫凌睿笑看向容月儿和容婉儿,却不做声,像看戏一般,欣赏着姐妹二人梨花带雨地哭诉。 “谁如此大胆,敢对朝中众臣家眷下此毒手?”靖轩帝怒问。 “臣,臣妇不敢说!”容婉儿一边抽噎,却迅速扫了一眼宫凌俊和宫凌睿。 “你说!”靖轩帝猛然看向宫凌俊,沉声道。 “儿臣不知!” “不知?好一个谦恭守礼的四皇子!” 宫凌俊一言不发,低眉敛目,微微颔首。 “你说!”靖轩帝又问宫凌睿。 “我如何知道!”宫凌睿别过脸,又道“说不定他在翠红楼姑娘的床上呆久了,又或许在温香软玉中泡久了,自废了呗!” “混账!”靖轩帝大怒“如此混账的话,岂可信口拈来!” “皇叔不信可以问问左丞相夫人,侄儿可是听闻尚武八岁便已通晓男女之事,如今单单侧室,侍妾,姨娘,通房,就足足十八房,遑论在青楼,娼妓馆和歌舞坊包了的姑娘们,那玩法,啧啧,可是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会的!” 宫凌睿说着,还配了一个甚是佩服的表情。 十八站在宫凌俊身后,噗一声笑了,只是声音很小。 她跟着宫凌睿九个月,用尽手段挑战他的底线,自认已经将他的脾性摸索的八九不离十,只是今日一见,十八只觉宫凌睿简直就是百变之王,而且他那张嘴,简直了,十八扁嘴摇了摇头,很无奈,很无语。 宫凌俊微微侧头,十八顿时感觉周身凉寒,这个男子,周身散发的清冷之气,足以冻死一头牛,让人生生心底生出寒意来,十八紧抿双唇,憋着笑低下了头。 “你来说,今日有朕在,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难道还会当着朕的面杀人灭口不成!”靖轩帝又问容婉儿,眼睛却盯着一旁的宫凌俊。 “是,是”容婉儿抬头,慢慢伸出食指,缓缓指向…… “皇上!” 靖轩帝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容婉儿,田中却提着拂尘跑的满头大汗,跪在了靖轩帝身前。 “有事容后再说,朕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皇上,事关尚二公子,奴才不敢不报!”田中叩首道。 闻言,靖轩帝轻轻蹙眉,宫凌睿却扯出一抹笑。 “说!”靖轩帝道。 “是,是左丞相,派了婢女来传话,说尚二公子只是少年旧疾发作,不偏不倚恰巧逢上与睿小王爷的家丁发生冲突,还说丞相夫人爱子心切,遂惊扰皇上,险些误会了睿小王爷,特来向皇上和睿小王爷请罪!” “你确定左丞相说的是睿小王爷?”靖轩帝说到这里,止了话,但是在一旁的宫凌俊却轻轻蹙了蹙眉,扯出一抹苦笑,这个父皇,是多想找机会除掉他这个儿子? “是,是,奴才听得清楚,左丞相说的的确是睿小王爷!” “他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左丞相不敢进后庭,在御书房候着!” 靖轩帝扫了一眼宫凌俊,又瞪了一眼宫凌睿,这才开口道“你,将他们给朕带去偏殿!” 话毕,靖轩帝由内侍和宫女随着,出了凤鸾宫,田中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道“请贵妃娘娘,四皇子,睿小王爷和夫人随奴才移步偏殿!” “公公莫不是忘了一人?”宫凌俊盯着田中道“母后身子不好,不经叨扰!” 田中顿时会意,连连点头,冲身边几个内侍一挥手,内侍进了殿,将尚武抬了出来。 “公公忘性可真大!”容月儿冷笑看着宫凌俊道“本宫的婢女,也该虽本宫走才是!” 田中心中暗叹一声,都是惹不起的主,真是难办,嘴角却笑意盈盈“贵妃娘娘说的是,晚知姑娘是该随着娘娘!”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容月儿抬手冲十八道。 十八抿了抿唇,看了看宫凌睿和宫凌俊,乖顺地颔首,碎步至容月儿身边,伸手扶住了她。 “姐姐放心,皇上定会给尚武一个交代,天大地大,权柄再大,这时间呀,有谁能大的过皇上!”说着,不屑地扫了一眼宫凌俊,一声冷笑,转身一晃一晃,出了凤鸾宫。 第35章 不了了之 容婉儿听了容月儿的话,泪眼涟涟的点头,也随着抬着尚武的内侍,一起出了凤鸾宫。 一时间,本来鸡飞狗跳的凤鸾宫,安静了下来,皇后看着其他人走远,这才走到宫凌俊身前问道“那个晚知” “母后累了,早些休息吧,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宫凌俊打断了皇后的话,向宫凌睿走去。 皇后知道,她这个儿子从来这样,从六岁开始,便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从来不愿将她扯进自己的纷争之中,总是第一个将她从中摘除出来。 宫凌睿冲皇后点点头,在宫凌俊之后出了凤鸾宫。 “怎么回事,怎么片刻间,她却成了容月儿的人?”他哥俩好地一手揽在宫凌俊肩头,抬了抬下巴问道。 宫凌俊摇了摇头,将十八认主容婉儿的事,事无巨细地告知了宫凌睿。 “若我猜得不错,她的目的应该是宫凌轩!” “为何不是容月儿?” “看着便知道了!”宫凌俊说着,加快了脚步。 “左丞相是怎么回事?”宫凌俊边走边问。 宫凌睿轻笑一声道“就知道瞒不住你!” 他拍了拍宫凌俊的肩膀“容婉儿她不是蠢笨之人,应该知道,若再不肯罢休,那翠生楼的花魁一年前被人凌虐而死的案子,估计又要翻案了,如此一来,柳翠翠被逼良为娼,甚至当时翠生楼做童女生意的案子,会再度被调查,到时候,尚武这个当时翠生楼的真正东家,可不光是从此人事不举这么简单,搞不好,整个左丞相府,也该是昨日的朝阳了。” “尚武仗着有一个宠冠后宫的容月儿,无恶不作,偏生他又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有尚武那么个儿子,左丞相就是女娲再世,也于事无补!”,顿了顿,他又撇嘴怅然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还真想让我们家那位看看,有我做他儿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是造化!” 宫凌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宫凌睿,阴凉地给宫凌睿浇了盆冷水“珺亲王叔若在此,你还会说出这话?” 宫凌睿扁扁嘴,瞪了宫凌俊一眼,良久,将胳膊从他肩膀撤回,不说话了。 二人前脚刚进御书房偏殿,靖轩帝后脚便与左丞相一前一后进门。 左丞相随在靖轩帝身后,一进门,目光便与宫凌睿相撞,宫凌睿笑意炎炎,阴寒至极。 “皇上!”左丞相扑通一声跪地,俯首道“是贱内爱子心切,一时糊涂,冲撞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容婉儿一时间不明所以,明明之前商量好的,全按照容月儿安排的做,容月儿先借着探望皇后,将靖轩帝引去凤鸾宫,她再抬着尚武去闹,而后在城外督查修建行宫的左丞相假装知道尚武之事,匆匆进宫,要皇上给个公道,环环相扣,杀宫凌俊个措手不及。 但是如今,左丞相是进宫了,却不是助力,而是来扯后腿的。 容婉儿蹙了蹙眉,刚要下跪,左丞相又开口道“哎呀夫人,错了错了,全搞错了,尚武是与护国将军府的倾婷小姐有所冲突不假,不过都是误会,他之所以被人害的不能人道,还不是因为他对倾婷小姐不敬,被人家给收拾了嘛!” “都怪你平时太溺宠他,才将他养的骄横跋扈,欺软怕硬!我一直说将他送出帝京,让跟着尚文在外历练历练,长兄如父,有尚文管着他,看他还日日往翠生楼找什么翠翠环环,莺莺燕燕!”说着,冷哼了一声,给容婉儿使了个眼色,别开脸,不说话了。 容婉儿本来怒瞪着尚熠,结果在听到“往翠生楼找什么翠翠环环”,又看到他眼角余光扫到宫凌睿时,生生将话噎在嗓子里,面色时分不好,一片惨白。 宫凌睿微微笑看着容婉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容月儿也很会察人眼色,见尚熠突然变卦,她再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美若琉璃的眸子,紧盯着尚熠,当然将尚熠的神色看的清楚。 加之尚熠突然提出翠生楼一年前死的花魁柳翠翠,再看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宫凌睿。 她这才明白,尚熠是被人威胁了,而威胁他的人,恰是这个在南陵帝京横着走,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打蛇打七寸,恰中其要害”的宫凌睿。 容月儿心中甚恼,本以为自己已经安排的滴水不漏,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宫凌睿,这千载难逢的拔出护国将军府这个眼中钉,打压皇后和宫凌俊,一箭三雕的机会,就被宫凌睿这般轻巧地给毁了,实在可恶。 更可恶的是,她安排了这么多,还冒着给皇后下药的风险,眼看要成的事,宫凌睿却用一个已死之人,就这样给毁了。 而恰巧,那翠生楼,当时是她在背后操作才运作起来,而其中的女童和一年前被尚武凌虐致死的柳翠翠,也是她用歹计设计,让她本来指腹为婚的男子在大婚之时下药让尚武**了她,后又拿捏着她年幼的妹妹和年迈的父亲,逼她委身翠生楼。 她相信宫凌睿这只是警告,若她再不就此作罢,她相信他有这个能耐,立刻,马上,就会翻案重审,到时候,别说一个尚武,一个左丞相府,就是她的贵妃头衔,一身荣宠,和宫凌轩的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更甚,她们很可能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尚熠说完,侧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皇上恕罪,还请皇上看在尚武如今已废,他身边的人也尽数被人杀了的份上,能从轻处罚!” “至于倾婷小姐,尚武再混账,也不敢对文安公主和护国将军之女下手,只是当时的轻婷小姐,与跟随她的人都是一身男子装束,尚武不知情,才有所冒犯,刑部尚书家的五小姐,本就与尚武有婚约,老臣会尽快与刑部尚书商量好婚期,让他们完婚!” “完婚?”靖轩帝蹙眉拔音。 尚熠惊讶抬头,看着靖轩帝。 “此事做罢了吧,当初是贵妃一再恳求,朕才下旨赐婚,如今……”他看了看萎靡在肩舆中的尚武,道“朕明日会下旨,撤了这庄婚事儿,你且回去吧!”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 尚熠本想再开口,但是见靖轩帝神色不是很好,又不敢触怒龙颜,是以,只能作罢。 “你们也走,无事别再给朕整这些有的没的,嫌朕这个皇帝做的消闲?”靖轩帝坐在榻上,眯着眼,一手轻轻揉着脑袋,“睿小子,你若再不知收敛,朕就将你绑了送去你父王跟前,朕治不了你,总有人拿捏得住你!”,他睁眼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不情愿地扁了扁嘴,他这是被威胁了?还是被一国之君威胁了! “还不快滚!”靖轩帝厉声道。 宫凌睿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迈出了侧殿,其他人也一一做礼,恭敬退出,走在最后的宫凌俊捋了捋袖子,说了句“儿臣告退!” “你母后既然身子不适,你便多陪陪她!”靖轩帝突然开口道,声音却不似以往的温良无情。 “儿臣遵旨!”宫凌俊却还是以往的疏离有距,颔首应声之后,退了出去。 第36章 这才是你 等所有人都退去,容月儿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双手代替了靖轩帝的手,替他按着两鬓的穴位,靖轩帝抬了抬眼皮,又闭上眼假寐起来。 须臾,他才开口“朕知道,你一向疼宠尚武,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你心里难过,毕竟,一个男人,不能人道,总归不好!” 容月儿却反常地安静,不接话。 靖轩帝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温声问道“不高兴了?” “皇上高兴就好,臣妾高不高兴,全取决于皇上,皇上不开心,臣妾如何开心的起来!”容月儿嘟嘴娇声道。 靖轩帝这才面露笑意,抬手轻轻刮了刮容月儿的鼻头,笑道“就数你会哄朕开心!” “轩儿好几日不进宫了,让他明日进宫一趟吧!”他又道。 “有了媳妇忘了娘!”容月儿把玩着靖轩帝的手指,嘟嘴道“何况如今微晚有了身孕,他更要宝贝着了!” “听你这口气,竟是醋了?” 容月儿娇声道“倒也不是,只是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他是一国储君,不该将儿女情长放在首位,皇上不是也说了,帝王最忌专情!” “所以当初朕不是听了你的话,让他在心爱的女人和江山大统之位之间做了选择?” “嘘~”容婉儿顿时捂住了靖轩帝的嘴,食指堵在自己嘴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皇上,小心隔墙有耳!” 靖轩帝轻笑一声“放心,无人!”,笑罢,抬手握住了容月儿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朕今日乏了,给朕解解乏!” 容月儿一声娇呼“讨厌!”,而后便没了声音。 容月儿任靖轩帝揉捏,心中却一直想着怎么找个机会对付宫凌俊,又思考着十八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让南陵四公子中的宫凌俊和宫凌睿合力来护,她又为何会认自己为主,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自保? 想着这些,她便没心思回应靖轩帝,反而在靖轩帝正处于盛态之时,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靖轩帝也不生气,只当容月儿是欲擒故纵,虽未尽兴,却还是让婢女抬水进了偏殿,亲自为容月儿净了身,而后靖轩帝披着睡袍,一手撑头,侧躺在榻上,笑道“朕不尽兴,今夜你得好好侍候朕!” 容月儿一心想着十八的事,自己必须要将她查清楚,不然寝食难安,是以,很是敷衍地笑回了靖轩帝的话,匆匆离去。 出了御书房侧殿的宫凌睿,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隐在廊柱之后,等其他人走尽,才迈步出来。 十八在宫凌俊之前出来,她如今是容月儿的人,自然要等着自己的主子。 “爷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宫凌睿突然在身后出声,将十八吓了一跳,她一回身,只见宫凌睿一只脚才在地上,背靠廊柱而坐,一腿弯起,笑看着她,正如当初自己在珺亲王府时的那就个月所见的小王爷,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是尊贵玉华。 他没变,只是隐藏的太深,十八不禁在心中赞了赞,宫凌俊和宫凌睿,就像他们的一副好皮囊,太会蛊惑人,宫凌俊清冷如他一身水天之色的锦袍,宫凌睿鬼魅如他身上的刺金曼陀罗。 “小王爷若是这么想知道答案,就不会与四皇子这般出手相助奴婢了,不是吗?”十八笑答。 宫凌睿笑的如妖艳的曼陀罗“让本小王爷来猜猜,能将全部的宝压在容月儿身上,可不顾被她拆穿而欺君……你还真是可以!”他挑了挑眉。 “奴婢再怎么,也跟在小王爷身边九个月,多少学了些胆大心细!” “不过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那碗杏仁酪出自容月儿之手,还有,你又如何知道那杏仁酪被人动了手脚?” 宫凌俊一贯无情温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八立即收了笑,转身恭敬地地下了头“奴婢见过四皇子!” “回答我的问题!” 十八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看宫凌俊,他也正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若奴婢说奴婢是猜的,四皇子会信吗?” 宫凌俊不说话,依旧盯着十八。 “容贵妃进门以后,目光一直扫在桌子上的描金碗,奴婢早前听说容贵妃喜黄白之物,最爱奢华,宫中用膳的碗筷,都是纯金银所制,就连平日里净面净身,也要铺一层金豆子。” “而奴婢今夜随四皇子进凤鸾宫,见凤鸾宫中布置素雅,皇后娘娘又一身缟素,所以” “所以,你是全凭推测了?”宫凌俊接过十八的话。 十八点了点头。 宫凌俊却轻笑了一声,又开口道“就算那描金碗不是母后宫里的,容月儿又喜奢靡,单凭那只描金碗,你就毫无偏差地判定出来,看来是我小看于你了!” “你还不打算说实话?”他又道,声音中带了些狠戾。 十八又紧紧抿了抿唇,才开口道“奴婢早就知道,容贵妃擅长做甜点,最拿手的就是杏仁酪,但是此事除却皇上之外,几乎无人知晓,因为这是她入宫之后,知道皇上喜欢吃杏仁酪,才学的。” 她抬眼看了看宫凌俊,道“奴婢从小精通药理,又嗅觉异于常人,在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药味,而且奴婢若猜得不错,那药恰好是可以引起皇后旧疾复发的药引!” “为何一开始不言明?”宫凌俊句句紧逼,“还是说,你就是想借着那碗杏仁酪,将自己从凤鸾宫直接送到玉华宫容月儿身边,又或者,是容月儿亲近的人身边?”他说着,向十八近了一步,目光阴沉。 “没有!”十八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当时只当是皇后自己准备的,为了演戏逼真,要自己将自己的旧疾引发,直到后来容贵妃进门时,第一眼看的是那描金碗,我才明白过来!” “这才是你吧?”宫凌俊大步向前,迅速抬手,在十八来不及躲避的时候,卡主了她的下巴,皱眉道“若非不得已,从来不甘人下,连一句‘奴婢’也不自称了,头脑灵活,性格强硬!” 十八只觉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一般,却生生忍着剧痛,与宫凌俊对视。 宫凌俊心中烦躁懊恼,他不知道一向泰山崩于前从不色变的自己,为何三番五次因为这个女子而大动肝火,还心烦意乱,只是此时,他只想将她好好惩治了。 第37章 话里有话 “睿小王爷与四皇子真是好手段!” 宫凌俊轻轻蹙眉,缓缓转身,见容月儿由嬷嬷扶着,娇美的脸上浮现着冷冷的笑意,眼睛却盯着十八。 “怎敢与贵妃娘娘相较,娘娘真是谬赞了!”宫凌俊双目冷情,嘴角微扯,不达眼底的笑,寒意瑟瑟。 倒是宫凌睿,一言不发,在看到容月儿时,原本挂在嘴角的笑,直接收了,满面凉寒,微眯双眼,周身释放着危险的气息。 十八微微扫了一眼宫凌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挂上了凝重之气,难道宫凌睿与容月儿之间,有什么难解的仇怨?不应该啊,若是有,临安不该查不到,他连容月儿会做杏仁酪,这个宫凌睿和宫凌俊尚的秘密都能查到,宫凌睿若与她之间有什么仇怨纠葛,不应该查不出的。 十八正思索着,本来冷眼冷面的宫凌睿却嗤笑一声,似往日一般,摇开手中的折扇笑道“夜了,我回去了,改日请你喝酒”,想了想,他又道“嗯……鱼鳞高汤不错,可以一试!” 他直接无视了容月儿,这话是冲着宫凌俊说的,但是十八听得出来,鱼鳞高汤,这意思是让宫凌俊挑时间带她出宫。 容月儿本想在此讽刺挖苦一番宫凌俊和凌睿,却没想到今日的宫凌睿,竟然直接无视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本来挂着笑意的脸,怒色渐显。 自己本来一箭三雕的计谋被他毁了,她本就怒气腾腾,而他如今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太招人恨。 “微晚有了身孕之后,太子也鲜少进宫了,皇上方才还说呢,明日让他带着她一并进宫来,四皇子和睿小王爷毕竟是太子的手足兄弟,有时间也替皇上与本宫劝劝他,让他多费心国事,毕竟这一国储君,可是肩负着江山大统的重任,切莫太过儿女情长了!” 宫凌俊面若寒霜不说话,清冷无比,疏离如常。 倒是宫凌睿,轻笑一声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轩如今已是太子之尊,入主东宫,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尊,身份悬殊,我等哪里敢去在太子面前妄言,再说,贵妃娘娘是太子生母,也不敢去劝解,遑论我们?” “不过,若贵妃娘娘真这么想,此事也不是无法,若贵妃娘娘这个生母不好出面,就让皇后婶婶出面,毕竟她是嫡母,管教儿子,无可厚非,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后婶婶连俊这个亲子都懒得管教,遑论其他了,看来此道也不通,实在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 宫凌睿一边说着,笑摇着手中折扇,又一把合起折扇,低头把玩起来。 十八心底重重地鄙视了宫凌睿一番,真是太毒了,他的嘴,容月儿端出宫凌轩的太子之位,不就是暗讽宫凌俊这个嫡子,是皇后之子又如何,太子之尊,不还是她容月儿的儿子的。 好哇,太子之位再是你儿子的,皇后还是皇后,你儿子也得尊她一声“母后”,人宫凌俊还是唯一的嫡子。 十八以为宫凌睿已经够缺德了,谁知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七窍生烟又无言以对。 “先帝算得上是子嗣繁盛,十八位皇子,而今呢,只剩皇叔,父王和永亲王叔三人了,贵妃娘娘说的不错,的确该劝,听闻太子前两日又抬了一府中婢女做妾侍,啧啧啧”他咂舌摇了摇头“不知节制,的确有害身子,太子肩负江山大统之重任,的确该劝劝,要有节制,身子要紧!” 十八抿唇低头,在宫凌俊身后抽肩一笑,心中暗暗为宫凌睿竖了竖大拇指,这人的嘴,千年鹤顶啊,剧毒! 容月儿被宫凌睿噎得一句话也再吐不出,面色发白地瞪着他。 相较于容月儿的气急败坏,宫凌睿却还是一副懒散模样,一身清华地抱臂斜倚廊柱,笑意浅浅。 只是十八却有些不解,宫凌睿虽不若宫凌俊清冷寡言,却也不是好口舌之争的人,而且容月儿此举,明明是冲着宫凌俊而来,他自己尚且淡定如初,为何宫凌睿却跳脚了。 “听闻坤黎和昌吉各自送了十位美人给父皇,估计再过两日便进京了,贵妃娘娘助母后协理六宫,母后身子不适,到时候还得劳烦贵妃娘娘多费心神!” 宫凌俊一贯温良的话语,话毕,微微颔首。 真是怪了,今日的宫凌俊和宫凌睿,为何这般反常,而且,好像二人在互相维护……维护,宫凌俊为何要拿美人说事,是为了噎容月儿? 容月儿面色更是难看了,咬了咬牙,不过片刻,便笑着开口道“四皇子不说,本宫倒是忘了,皇上前两日提起,四皇子年龄也不小了,该纳妃了,左丞相家的侧室海氏之女海雪,正是二八年华,皇上有意将其指给四皇子做侧妃,皇后一向身子不好,本宫协理六宫,该替皇后分忧,也算为皇后姐姐冲冲喜!” 宫凌俊俊美的脸上顿时阴云紧布,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扯出一抹清冷的笑意道“那就有劳贵妃娘娘了,有贵妃娘娘亲自督办,俊也省了很多事!” 这是答应了?十八惊讶地瞪大了双目,宫凌俊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容月儿见自己扳回一局,终于面色见好,这才缓缓抬手,一副兰花指状,亲亲打了个哈欠,“闹了半夜,本宫也乏了,回去吧!”,她轻飘飘地冲身边的嬷嬷伸出手道。 嬷嬷躬身颔首,扶住了她,她这才轻轻扭着胯,昂首向前走去。 “晚知?”她走到十八面前,笑意盈盈地道,不是问,却怀疑十分,顿了顿,又道“既然认本宫为主,以后便好生服侍我罢,本宫不喜吃里扒外的东西,莫要忘了!” “哦对,玉华宫在那个方向,可看见了?”她又停下脚步,指了指整个皇宫里最是灯火通明的方向。 宫里的人的确都是人精,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十八心中诽腹,抿唇乖觉地点点头,容月儿这才满意地用丝帕眼唇轻笑一声,由嬷嬷扶着,摇出了三人的视线。 第38章 不可小觑的主仆 十八转身看着容月儿远去的背影,轻轻扯了扯嘴角,恐怕接下来,在玉华宫的日子,比在宫凌睿身边挨鞭子还要炙烤吧,她心底叹了口气。 “你还真要娶了那海雪做侧室?”宫凌睿见容月儿走远,开口问道。 宫凌俊低头一手轻轻拂着袖子,不回答宫凌睿的话,“我回去了!”他道。 而后回身看了看十八,也不说话,直接转身抬步离开。 宫凌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指了指十八,“爷等着你的鱼鳞高汤!”,而后,追着宫凌俊的脚步离开。 十八在原地愣了愣神,将晚上的事略过了一遍,如今容月儿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她一向心狠手辣,而自己又一时间脱不开身,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十八扯出一抹苦笑,抬头看天,轻叹一声,回身往玉华宫而去。 容月儿刚进寝殿,婢女便很懂事地端来了净面的银盆,放了玉容露的温水中,有悠悠清香入鼻,水面上飘着碎小的花瓣,盆底是大小一致的金豆子,在水里与盆底摩擦的声音低低传来。 “娘娘!”婢女将银盆至于盆架上,低眉敛目地退让到了一边,容月儿面色很难看,由嬷嬷服侍着退了外衫,将嫩白纤细的手指慢慢浸入盆中,却在接触到盆里水的一时,柳眉紧拧起来,怒意尽显。 “蠢货,你想烫死本宫吗?”容月儿厉声一吼,便将银盆掀翻在地。 婢女吓得立马跪地,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饶。 容月儿的思绪却不在此,婢女一个劲地磕头,她视若无睹。 旁边的嬷嬷见状,上前一步,冲婢女摆了摆手,婢女迅速抱起银盆,抖着双手将滚落在地的金豆子捧进了盆里,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嬷嬷说着,轻轻扶着容月儿坐到了桌边,伸手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碗,递给了她。 “那个自称晚知的婢女,回头让福禄去查查!”容月儿接过茶碗,深抿了一口。 “娘娘是怀疑?” 容月儿点了点头“尚武说当时与缪倾婷在一起的小厮也是女扮男装,而且身手很好,若不是,为何宫凌睿和宫凌俊要合力维护她?”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是说宫凌睿一年前在翠生楼门前收了一个小厮吗?” 嬷嬷点点头“是,因为这个小厮,睿小王爷可没少被珺亲王收拾,而这个小厮,后来与他的主子一样,也出了名,人称‘犬十八’!” “犬十八?”容月儿蹙眉,拔高了声音。 十八刚进玉华宫的门,便听见容月儿一声“犬十八”,她蹙了蹙眉,今晚情急之下临场发挥,借着那碗杏仁酪直接走捷径“随了”容月儿,但是她当时只是不想拖累皇后和宫凌俊。 十八不知道为何会突生恻隐之心,不想牵累别人,但是当时却那么做了。 “你就是娘娘新进的奴婢,晚知?”十八正在出神时,以婢女走到她面前,警惕地看着她问道。 十八回神,扫了婢女一眼,从她的装束可以看出,是大宫女,也就是容月儿身边近身侍候的人。 临安给的消息,容月儿身边有三大心腹,她的奶娘,也是她的近身嬷嬷,玉桂,她的陪嫁丫鬟,福禄,身世和背景都查无可查,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作为玉华宫的大太监,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十八当时收到临安的书信时吗,早就知道,容月儿身边的这三人,非一般人,不可小觑。 “姐姐说的是,不过有一点姐姐说错了!”十八扯出一个招牌式地笑容,灿烂无比。 “哦?”玉桂冷凝的眸子“哪里错了?”玉桂说着,上前一步,十八盯着她的脚,微眯双目,行家工夫,修为不浅,可与逍遥匹敌。 果然,容月儿身边,卧虎藏龙,那个嬷嬷,也是身手不凡,那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福禄,应该更是个人物了。 十八心中思忖着,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姐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晚知!” “回答我的问题!”玉桂眸子更冷了。 “是!”十八颔首“我不是娘娘新进的婢女,是我贪慕荣华,想跟着娘娘!” “俗话说,好女不侍二夫,好奴不侍二主,你却为了荣华富贵,背弃旧主,你觉得娘娘会容下你?” 玉桂眼神和语气中充满嘲讽和不信。 十八知道,临时胡乱扯出来的谎话,根本哄骗不住久居深宫的玉桂,何况她还不是普通的宫女。 十八扯了扯嘴角,抿唇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容月儿既然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定是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至于查的到查不到,就要看宫凌俊和宫凌睿的本事了,但是此时,她却对那二人的手段,深信不疑。 “好了,既然娘娘允了你进宫,你且在这里吧,等明日娘娘安排!” 玉桂也是聪明之人,知道从十八口中探不出什么,更诈不出什么,她都能当着皇上的面欺君,这个女子的胆量……她打量了一眼十八,丢下一句话,指了指一处院子道“以后拿西偏殿的厢房,就是你的住处!” 话罢,直接抬步朝着容月儿的寝殿而去。 十八扫了一眼玉华宫,整个宫里服侍的奴婢不到二十人,如今深夜,除却在外守夜的两个,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早就听闻玉华宫内一入夜便不许人走动,原来是真的,容月儿的手段……真是不可小觑,难怪如今依旧圣宠不衰。 十八径自回了西偏殿的厢房,摸黑爬上了满是灰尘的床铺,枕着双臂睁着眼想着要加快脚步了,要尽快制造机会,能接近林微晚,但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完全从玉华宫脱身,接近东宫呢? 容月儿与林微晚婆媳,面和心不和,不知道为何,自原来的准太子妃林微涵在芝兰院葬身火海后,宫凌轩便与容月儿之间有了嫌隙,成婚之后,更是能不进宫便不进宫,就算进宫,也不去玉华宫。 容月儿知道自己当初将他逼入绝境,让他们母子疏离,而后宫凌轩成婚,更是不待见她这个母妃,倒是在她面前对太子妃疼宠有加,这让她将所有不满都记在了林微晚身上,二人便这样面和心不和了。 或许,可以从中投机,十八想着…… 弟39章 障眼法 出宫 十八安静地躺在床上,心中计谋已成,但是越接近真相,她却感觉越茫然,茫然中有恐慌。 “这一次,你也会像那时教我琴棋书画一样,指引我对吗?……姐姐……” 她喃喃出口,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十八习惯性地抬起手肘,将手臂横在了眼上“我明明不适合这样矫情啊……明明,是女中豪杰啊……” …… 第二日一早,十八早早便醒了,玉华宫内安静一片,若不认真听,当真以为夜尚未过去。 但是十八从三岁开始受特训,如今功夫一流,五识自然更是通灵。 院中虽安静,但是十八还是能听到轻缓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已开始新一天的劳作,各司其职。 她并不担心,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一步是自己选的。 后悔吗?不后悔,从决定要探明真相的那一刻,就没有后悔。 害怕吗?十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用修容膏将眉眼再次修容,扯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随即慢慢变成一抹苦笑,而后转身,开门。 看着立在院中盯着自己的玉桂,十八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脸上笑意蔓延。 “玉桂姐姐?” 玉桂打量着十八,秀眉轻轻蹙了蹙,一双明眸盯着她的双目,似乎要看出些什么来。 十八平静地与玉桂对视,任她打量,毫无惧意。 随着她眉目越皱越紧,十八知道,玉桂此时心中甚恼,因为她没有看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贵妃娘娘有话给你!”玉桂冷言。 十八点了点头,抬步出了门。 “娘娘说了,不用你去请安,让我带与你也是一样!” 十八不说话,止步看着玉桂。 “娘娘说,该交代的,昨夜她已全数说与你了,既然想要留在这玉华宫,日后你便是这玉华宫的人,不管你目的何在,娘娘不喜吃里扒外的人!” 玉桂说着,目光不离十八。 “还有,在这宫里做事,最好是将自己当成瞎子,聋子和哑巴!” 十八点头,面色稍变,透着严肃和凝重,看起来真是一副被恐吓住的神情。 玉桂也不理十八,说完这些,“刷”一转身,带起一股劲风。 十八眯了眯眸子,看着玉桂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笑,却不是平日里乖顺讨好的笑,也不是与宫凌睿在一起时不务正业的笑,而是不达眼底的冷笑,带着些许嘲讽和肃杀之气。 玉桂走了几步,复转身,十八立马又是方才恭敬听训的神情,笑意盈盈“玉桂姐姐可还有交代的?”她乖觉地问。 玉桂看着十八,眸光越是清冷,她方才明明感觉到后背有一道如冰冷漠的眼神…… “有句话我得警示你!” 十八心中冷哼,难道不是警告?但是面上却是和亲的笑“晚知必谨遵姐姐教诲!” 到底是聪明人,玉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不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你是睿小王爷的人,还是倾婷小姐的人,亦或者是皇后和四皇子的人,既然你当着皇上的面不怕死地缠上了娘娘,便做好一个奴下该做的,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玉桂还是冷情冷面,冷言冷语,说话其间,眼神不离十八,似乎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十八点了点头“晚知谨遵姐姐教诲,在玉华宫一日,就是玉华宫的人,绝不背叛!” “但望你急的今日所言!”玉桂冷冰冰丢下一句话,转身踏步离开了。 “在玉华宫一日,便绝不背叛,那……若我不再是玉华宫的人呢?”十八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这才看清屋内寒碜的陈设,除却一张破旧的一坐上去便吱扭作响的床和一布满灰尘的茶几,旁边一缺了条腿的凳子之外,别无其他。 “一朝回到卖身日哇……”十八苦笑一声,双手叉腰,扫视着自己的住处。 当日,十八忙活了一整日,才将自己的“摇摆”床修好,又给缺了腿的凳子坐了一条腿,用藤条编了一个简单的框架,用来做衣橱。 日头西落,十八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微眯着双眼又一声长舒之后,抬步朝着下人吃饭的地方去了。 玉华宫的宫人对十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不排斥,只是各自吃各自的饭,不像其他宫的宫人一样,扎堆谈论,吃完饭,他们各自收拾了碗筷,又做自己的事,到入寝时间,整个玉华宫里又安静了下来,除却守夜的人之外,不见一人在宫里转。 十八手中拿着一藤条,坐在院中,借着月光,懒散地写写画画,脑中却一直思考着如何才能尽快离开容月儿的地盘,接近太子轩。 “失算了!”十八怅然一声“早知宫凌轩与容月儿隔阂已深,也不用绕这么个弯弯绕,止步不前了。” 随即,十八眸子微眯,在地上乱写画的手也顿住。 “不对!”她蹭一下从地上站起“临安师兄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母子闹僵的事,为何不告诉我?难道是师父……” 十八一边自言自语着,抬步匆匆进了屋子。 不多时,西偏殿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只是一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但是监视的人并没有发现异常,因为十八的屋里,一个人一直来来回回在走着,透着烛火之光,人影印在窗户上,并不引起人的怀疑。 珺亲王府玉兰院主屋内。 “主子,十八出宫了!”蒙面男子恭敬而立,报告着。 宫凌睿一边与自己对弈,妖孽的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并不作答,只是将黑子放定,抬手收走了好多白子。 “追风,你说~”宫凌睿一手把玩着收进手中的白子,抬眸笑看着男子道“你何时能不这样装深沉,怪恶心的!” 追风抽了抽嘴角,一把扯掉蒙面,闲散地向门框一靠,嘴角也扯出个笑“主子,我这些日子盯着畔月居,连一口可口的饭菜都不曾吃过呢,您看看,我都瘦了,眼窝都深了!”,说着,抬手指着有些犯青的眼窝,冲宫凌睿跑去。 “死开!”宫凌睿毫不客气地抬脚,在追风一身夜行衣上留下一个脚印。 “咦!”追风本来要抱怨的,在看到自己腹部那个大脚印时,疑惑地轻咦了一声,立刻抓住宫凌睿的脚,左看看右看看,才抬眼看着宫凌睿,开口道“主子,您又去别院了?” 宫凌睿眸子闪过一道黝黑,只是一瞬,便消失,他迅速地抽回脚,轻轻拂了拂锦袍,站起来,跨步出了门。 追风随在宫凌睿身后,目色沉沉,秀眉紧蹙,神色透漏着担忧。 “能躲开容月儿身边的人,又轻松出宫,她的轻功,可真是出神入化了!” 宫凌睿眸色暗沉,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看着满院的兰花,声音轻缓地道“你说,她的最终目标,会是什么?” 追风嘟了嘟嘴,翻了个白眼,他最烦主子开口便是“你猜”,他又没有他的七窍玲珑心肝,怎么知道十八的打算。 “若只是为了上位,随在如今受宠的容贵妃身边,总是明智之举,但是如今的情形,若容贵妃对她的身份没有起疑,也不至于让人的盯着她,何况她还是在皇后宫里‘认主’容贵妃,在任何人的眼中,她不是一个忠仆,何况……还有悖于四皇子!” 说到这里,追风看了看宫凌睿,他还是长身而立,一动不动。 “四皇子与主子您,可是凉薄狠辣出名了的,她都敢背弃旧主‘追随’容贵妃,若说目的,无非就是太子轩了!” “聪明了!”宫凌睿嗤笑一声,转身笑看着追风。 追风别扭地笑了笑,抬手挠挠脑袋“主子教的好!” “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宫凌睿笑问。 追风点了点头,笑的龇牙咧嘴“主子放心!” 宫凌睿含笑点头,扬了扬下巴“去吧!” 追风一闪身,淹没在了夜色中。 第40章 各自为算 四皇子府,宫凌俊负手而立,在荷花池旁,夜色朦胧,月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 “查到了?”宫凌俊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情感。 暗月轻身飘落,颔首,“回主子,人已经出宫!” 宫凌俊这才缓缓转身,双手依旧负于身后,俊颜不带任何情绪,扫了一眼暗月,抬脚缓步而行。 他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出口依旧温凉“可是回了畔月居?” “晓风追了去,属下便来报告!”暗月颔首道,想了想,又道“不过看她走的路线,并不是往畔月居的,不过也不排除她是故意绕道而行的可能!” 说完,暗月颔首随在宫凌俊身后,等着他开口示下。 宫凌俊缓步沿着荷花池走着,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却冷寒,良久,才开口道“让晓风随着便可,她能躲开玉华宫的眼线出宫,可不是轻功纯熟便能办到的!” “是!” “另外!”宫凌俊驻足抬手,“畔月居的那对夫妇,着人好好盯着,既然能进三进院,定是与她关系匪浅,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草惊蛇,留着他们,说不定对我们来说,是个助力,毕竟,她的目的,我们只是猜测而已!” “属下明白!”暗月颔首,微微蹙了蹙眉,不知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只是踌躇不定。 宫凌俊吩咐完,不见暗月离开,微微蹙了蹙秀眉,缓缓转身,一双明媚冷情的眸子扫视了一眼暗月,凉声问道“还有事?” 暗月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宫凌俊面染寒意,眉目微微颤动,晓风暗月和追风逐月从小随着他和宫凌睿,四人从来不是模棱两可之人,而今暗月却如此吞吐踌躇,不是他的性情。 “说!”他沉了声音道。 暗月心中微微一惊,心底深呼吸后,颔首道“主子,今日收到左门飞鸽传书,尚文一惊启程回京,不出五日,便进京了,听闻,他是来观礼的!” “观礼?!”宫凌俊沉目,仿佛想到了什么。 暗月暗暗吞了口口水,偷偷抬眼瞟了眼宫凌俊,“是,听闻……是……皇上下旨召回!” 宫凌俊一声冷笑,回身,看着满园莲花,“容月儿可真是好手段,前夜才说着,今日就在父皇枕边吹风成了,也难为她了!” 暗月不可置否,顿了顿,才开口“主子……要不要……通知暗门的人,将海雪……” 宫凌俊冷嗤一声,猛然回头看着暗月“你以为做掉一个海雪,就不会出现第二个,这两年,这府中进进出出的女人还少?” 暗月没有说话,心中却腹诽,进进出出是不少,却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不过是一个庶女,也值得他尚武亲自来观礼!”他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尚武进京,黎远定不会太晚……毕竟,再过十日,便是太子生辰了!” 暗月本等着宫凌俊还有什么吩咐,等了良久,只见宫凌俊又负手立于莲池边,像是看着满园的莲花,又似看着更悠远的地方。 “若她的目标是太子,绝对不会放过太子生辰这个接近他的好机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宫凌俊目光始终触及远方,缓声道。 暗月颔首,悄然退去。 …… 畔月居内,十八轻身而落,在自己卧房门口看了看,目光又向身后看了看,扯出一抹嘲弄的笑,随即,推门而入。 晓风在十八进屋之后,也轻身落于院中假山之后,隐藏着身影,目光不离十八的卧房。 十八没有点蜡烛,只是退去了夜行衣,一个旋身,坐在了床上,一条腿支撑在床沿上,刚好将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拱起的腿上,斜倚在床框上,笑看着坐在屏风前桌边的逍遥。 逍遥手持茶碗,也笑看着十八,冲她挑了挑眉。 “说吧!”十八当先开口。 逍遥还是含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询问十八,说什么。 十八冷嗤一声,垂了垂眸,再抬眼时,紧盯着逍遥,言语冰冷道“为何临安师兄前日传去的消息不全?” “这就好笑了,十八,这消息一直是临安与你之间传递,我也不过是该出手时出手,为他打打掩护而已,消息不全,你不去问给你消息的临安,倒是来问我,还是兴师问罪的嘴脸?” 十八冷笑,她能凭猜测推理出的消息,凭临安的本事,如何会找不到,而临安从来不会骗她。 “十八,实话与你说吧,就在昨日,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一日又一夜,不见你回来,后临安打听到你已经随着宫凌俊进了宫,师父她老人家,今日召临安回山了!” 十八蹙了蹙眉。 “你也知道,师父当初派我们下山,虽让我与临安来助你,但是你似乎忘了点,师父是让你去接近宫凌睿,再接近珺亲王,拿到东西之后,解决了他!” 十八眉目蹙的更紧了,微微颤动。 “但是十八你,在宫凌睿身边九个月,有多少机会,却从来不肯主动,如今却又进宫,师父她老人家,生气了,而临安和十七,因为包庇你,恐怕要受你牵连,尝尝你平时受的苦!” “啧啧啧,冰针穿骨,锁进暗黑牢笼,想想都不好,你可真是舍得!” 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沉眉怒目地瞪着逍遥。 “你不用将所有怒气都撒在我身上!”逍遥放下茶盏,起身踱步,“当初下山,你可是向师傅立了状的,如今一年已过,你不到没有完成答应师傅的事,还将自己卷进去,我与临安也被宫凌俊和宫凌睿的人盯上,你说,这不怨你,怨谁?” 十八笑了,被气笑的。 “逍遥,你以为” 十八话还没出口,逍遥手中已经捻了暗器,双目如鹰眸一般,盯着窗户。 就在逍遥刚要出手的时候,十八一个旋身至了她身边,将她钳制。 窗外的晓风感觉到情况不对,当即一个轻功,从屋檐处离去。 “你干什么,方才这处有人!”逍遥怒目而视。 “我知道,从我出皇宫,她就一直跟着我!”十八回答的云淡风轻。 “宫里的人?”逍遥皱眉。 “不知!”十八摇头,并未告诉逍遥,是宫凌俊或者宫凌睿的人。 “那你还放她走!”逍遥怒意更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们的!” “你以为你掷出暗器,就能收拾了她?” “什么意思?” “告诉你吧,她用的是左门的追踪之术!”十八道。 逍遥蹙眉“左门的人?” “不然,虽然她的追踪之术是出自左门,但是轻功又是暗门的!”十八摇头。 “想不到,左门和暗门的人,竟也与朝廷搭上了线!”逍遥抬起窗子,向外看了看。 十八并不言语,逍遥从来都是金玉其外,只有在坑害同门这件事上,才会有点脑子,除此之外,就是个绣花枕头。 十八不冷眼看着逍遥,她当然不会告诉她,宫凌睿和宫凌俊,师出左门和暗门,而左门和暗门,而朝廷的帝师,也是左门和暗门最会奇门异术的术士,而左门和暗门,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你走吧,临安师兄回来记得转告他,十日之后,是宫凌轩的生辰!” 逍遥不解地看着十八。 “你不必知道的太多,你只需告诉他便可,他自会明白我的意思,知道怎么做!”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不过~”十八转身看着两眼犯怒的逍遥,嘴角扯出一个邪魅地笑“玉照估计会与临安一并下山!” “十八!”逍遥咬牙。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十八风平浪静。 “哦对了,师父那里,我到时候自会去请过,你只要配合我便可!” 丢下一句话,十八不看逍遥已经怒恶的脸,抬步出了门。 第41章 又如何 十日后宫凌轩生辰。 自十八出宫已过了九日,第二日,便是宫凌轩生辰。 这个子凭母贵的太子,生辰堪比国祭,声势浩大,生辰宴好比国宴,铺张奢靡,在半月之前就已由礼部着手准备。 太子生辰,容月儿作为太子生母,又是当今嘴受宠的妃嫔,玉华宫内,忙着给太子准备生辰宴的,忙着给容月儿准备当日盛装的,不可开交。 尽管玉华宫的宫人个个手忙脚乱,挥汗如雨,但是十八却乐得清闲,从当日在皇后宫中认主容月儿,后进了玉华宫,容月儿不但没有找十八的事,还不许玉桂和其他人安排活计给十八。 十八每日除了扫扫院子,剪剪花枝,也就在后院的石凳上小憩。 她知道容月儿并不是表面看来这样“放纵”她,只是在等待时机。 从入玉华宫,十八从来没见过玉华宫的大太监福禄,而容月儿看似对十八不闻不问,却暗地里派了高手在暗处盯着她。 如今马上是太子轩的生辰,福禄定会回宫,而十八也在等时机。 这段时日,无论是四皇子府,珺亲王府,玉华宫还是畔月居,都风平浪静,无论宫凌俊,宫凌睿,容月儿还是逍遥,包括一直等时机的十八,无人动作,一切看起来平静无风波。 只是风平浪静之下,却是不见,又人人心知肚明的波涛汹涌。 凤凰山幽冥宫内,玉媚儿一身白衣胜雪,发如泼墨,髻上松松垮垮戴着一支胭脂红的玛瑙珠串步摇。 她背身负手而立,微微仰头,一如平常,看着大殿正堂悬挂着的半幅水墨丹青画出神。 “砰”一声,人倒地的声音夹杂着一声闷哼传来,她微微蹙眉,却没有任何动作。 “师父,人带来了!”玉照将临安狠狠推到在地,立身在他一旁,颔首道。 “嗯!”玉媚儿听不出情绪地轻哼了一声,再无它言。 十七立在一旁,狠狠瞪了一眼玉照,随后眉目蹙动,满眼心疼地看向虚软伏地的临安,抬步向前,欲上前扶起他。 玉媚儿向十七坐在的方向斜睨了眼,十七感受到来自她的威压,止了步子,却倔强地抿着双唇,双手紧握成拳,紧紧拧着眉心看着临安。 她太了解师父,就是最受宠的十八,犯了错,师父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相反,还会亲手将穿骨冰针打入她体内,将她关到暗牢。 师父最重是非对错,所以有时候才由着逍遥暗中给十八使绊子,玉照暗地里算计临安,算是互相制衡。 十七偷偷瞟了眼玉媚儿,见她又将目光移向眼前的水墨丹青,便红着双目大条条地瞪着玉照,此时,若是眼神可以置人于死地,玉照早已在十七的目光中挫骨扬灰了。 “让你自省了这么长时日,如今可是清明了?” 十七被玉媚儿突然发声,惊得身子微微一颤,收回瞪着玉照的视线,乖巧地垂首而立。 玉媚儿缓缓转身,落座,双手虚扶在座椅的扶手上,姿态有些慵懒,气势却一点不减。 她先扫了一眼十七,而后才将目光缓缓移至临安身上。 当看到原本清贵风华,如翩翩公子的临安,如今一身水青之色的锦袍之上布满褶皱,又有斑斑血迹,发有些糟乱,如玉的手指也布满细小的伤口时,她眉目一沉,面色瞬变,猛然看向玉照。 她知道,十八个嫡系弟子中,十八是最出色的一个,除此之外,就数大师兄玉照,老十临安,十二逍遥和十七了,而逍遥和玉照,却从来视十八和临安当为敌。 她本想着如此也好,他们之间互相制衡,倒是省了她一桩烦心事,只是却没想到,玉照会借机将临安重伤至此。 玉照接收到玉媚儿的目光,打了个寒噤,原本挂在嘴角阴狠得意的笑,瞬时收了,微微颔首,不敢造次。 玉媚儿又一次看向临安,眉目沉沉,似在等着他的回答,又似在心疼这个从来温润如玉的弟子。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此时临安重伤之下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格外突兀。 “可是知错了?”玉媚儿又问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侧了侧身,端起了侍女奉的茶,轻轻揭起盖子在茶碗边上错了错,又轻轻吹了吹,才砸了一口茶水。 她好似并不急着临安的答案,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了微微笑意,看似很有耐心。 “弟子,不知!”临安咬牙说完,伏身叩首。 玉媚儿似乎早有预料,却还是轻轻蹙了蹙眉。 立在一旁的士气心中一紧,眉心紧拧之下,又紧了紧本就紧握的拳头,指甲戳进掌心也不自知,只是死死咬了咬下唇。 玉媚儿却没有生气,只勾唇轻笑了一声,只是,那样的笑,落在十七眼中耳中,却是凉寒渗人。 “哦?”玉媚儿挑眉轻咦,将茶碗放进侍女端着的盘中,侍女蹲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临安出声之后,本被玉媚儿一个眼神吓的低眉顺眼的玉照,却又阴冷地勾了勾唇,目光恶毒地看着临安。 玉媚儿缓缓起身,轻拂了拂衣襟,缓步拾阶而下,目光不离临安,嘴角笑意不减。 玉照看着临安轻嗤了一声,让至一侧,垂首而立。 “师,师父!”十七终于忍不住出声,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师父最忌弟子违背自己,临安却说出这样的话,尽管害怕,十七还是开口了。 闻声,玉媚儿为不可见地轻蹙柳眉,在离临安三尺之地止步,轻抬眼皮,看向十七,目光冰冷,满含警告。 接收到玉媚儿的目光,十七心中一哆嗦,肩膀也随着一颤,她低头咬了咬唇,吞咽了下,又倔强地抬头,面色微白地与玉媚儿对视。 “师,师父,明,明日就是太子轩的生辰之日了!”她壮胆道,却不知,话出口时,声音颤抖的厉害,还有些暗哑。 十七战战兢兢地说完,又迅速低下了头,抿唇蹙眉闭眼,真怪自己蠢,除了逍遥和十八,师父不喜弟子半路打扰,她在心中默念,要是此时十八在就好了,偏偏临安师兄又是因她受过。 “嗯!嗯?”玉媚儿轻声一哼,又挑眉拔音轻咦了一声,前面是确定,后面是疑问。 十七不懂玉媚儿此时何意,只是安静地垂首立在一旁。 玉媚儿知道十七没有十八聪慧,定不懂她此时的意思,便开口问道“是太子轩的生辰,又如何?” 第42章 风雨欲来 十七抿唇抬眼看了看玉媚儿,小心开口道“靖轩帝疼宠太子轩,太子轩生辰,定会大办,是以……满朝文武定会赴宴,甚至,邻国番邦也会有使节前来贺寿!” 十七知道,师父一向不喜拖泥带水,说话也从来不喜转弯抹角,她故意这样说,就是等着玉媚儿没有耐心,开口问她,是以,她每开口,都会偷偷瞟看玉媚儿。 果然,十七话音刚落,玉媚儿便微微蹙眉,沉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十七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哆嗦,又吞咽了一下,声若蚊蝇道“到时候作为亲王叔的珺亲王,也定会赴宴!” 话毕,十七快速瞟了一眼玉媚儿,见她神色又阴沉了几分,若有所思。 她不知师父与珺亲王之间有何纠葛或者深仇大恨,但是她知道,师父似是恨毒了那个位高权重,却在南陵百姓中口碑极好的亲王。 见玉媚儿如此,十七趁热打铁道“十八如今是容贵妃宫里的人,太子生辰,宫中繁忙,定有机可寻,但毕竟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十八纵然修为高深,也难保事成之后全身而退,就算有逍遥师姐相助,但是……” 说到此,十七住了口,抿唇挑眼看着玉媚儿,她清楚,师父看似神游在外,但是她说的话,师父是只字未漏的尽数听进了。 十七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但是逍遥师姐从来与十八不对卯~” 她故意将尾音下沉,听起来有些难以出口的为难在里面。 玉媚儿却嗤笑一声,是被十七的话逗笑的,十八个嫡系弟子,几乎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又如何不了解他们的性情。 十七不开口了,看着玉媚儿,又吞咽了一下,深深垂首。 “与其说逍遥与十八不对卯,不如说,她从来看不惯十八,非但不会在危难之时出手相帮,甚至会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心思被戳穿,十七有些窘迫,但是这正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吗,她心底有些窃喜,在幽冥宫,没有人能在师父面前瞒天过海,就算精明如十八,也从来不在师父面前耍小心思,遑论她。 不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十七心中却是高兴的,算起来,她只是婉转地说出了师父方才的话而已,也不算是耍小心思,卖弄小聪明吧。 “还有呢?”被逗笑的玉媚儿嘴角依旧噙着笑,好笑地看着十七,开口问道。 “嗯?”十七没想到师父会笑着与自己说话,有些神思飘忽,抬头傻楞愣地看着玉媚儿,轻咦出声。 想了一想,十七才转过弯,是以,开口道“十八需要帮手!” “所以呢?”玉媚儿还是噙笑,挑眉拔音再问。 十七看了看临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十八要功成,而后全身而退,不但需要帮手,而且,这个帮手还是要对襄南城的兵防有所了解,对皇城的各个交通要道了如指掌,还要与十八配合的天衣无缝,最重要的,是完全能帮十八的人,不能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拖后腿?”玉媚儿又轻笑一声,十七是担心逍遥会在十八背后使手段吧。 十七点了点头,继续道“而且,太子生辰,宫凌睿与宫凌俊也必定会在场,他们二人在南陵乃至天下声名远播~” “加之前几日,尚文和黎远也先后进京,听说太子生辰不久之后,便是四皇子宫凌俊纳左丞相府的庶女海雪为侧妃的吉日,圣旨特召他二人回京观礼。” “南陵四少齐聚,十八要动手,本就困难,成败不知,若要逃离,更是难上加难,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派临安去?”玉媚儿直接接过十七的话茬道“一来,临安修为远在逍遥之上,也与十八和逍遥在襄南一年有余,对地势和兵防了如指掌,二来,临安铁定不会做出对十八不利之事,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十八周全,是这个意思吗?” 玉媚儿说完,冷冷地看向十七。 这一次,十七没有准备,心思却被玉媚儿看了个通透,她心中一紧,不禁打了个寒噤,看玉媚儿的神色,她知道她是怒了。 十七扑通跪地,俯身叩首“弟子担心十八,也希望师傅能给临安师兄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他都自认无过,何来将功补过之说?”玉媚儿恼道。 她将目光从十七身上移至临安身上,微微蹙眉,看着临安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恼意更甚。 这个弟子,从来都是温润如玉,十八未明身份前,他多少还会有些情绪,自五年前,在外游历三年的十八,以她唯一关门弟子的身份出现在幽冥宫后,他虽对其他师兄妹也温言软语,笑意温暖,却只对十八关心备至,关爱有加,甚至后来,从十八身上沾染了她那些“云淡风轻”和“无关痛痒”,甚至在两年前,随着十八性情大变,他更是对万事不上心,除却对十八之外。 “你就没有想对为师说的?”玉媚儿沉声问临安。 临安还保持着原来伏身的样子,微微动了动身子,才虚弱地开口“弟子,愿下山助十八,将功补过!” “若为师今日不许呢?” 临安微微蹙眉,他之所以任玉照对自己用刑,不过是想尝尝十八被师父惩罚时的疼痛,之所以能在玉照挟私报复之下忍受酷刑还保持清醒,只是为了能在这一日下山,去帮十八,他自认无过,但为了十八,他甘心如此。 当初师父之所以一只传书召回,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逍遥和玉照合谋,等他调离,好趁机对十八下手,若是明日他不在十八身边,重兵把守的皇城,有早就对十八有所防范的宫凌俊和宫凌睿,如今加上一个容月儿,到时候,十八真是腹背受敌,逍遥完全可以借机趁乱出手。 而唯一能保住十八的方法,就是她明日什么都不做,但是师父早在五日前就已传书逍遥,十八下山已一年有余,师父早已没了耐心,若不借着这次机会出手,等待十八的,又是这如炼狱般的酷刑惩罚。 “弟子必须去,帮十八!”临安咬牙蹙眉沉声,坚定不移。 “你如今重伤至此!”玉媚儿又道。 “求师父,成全弟子!”临安叩首,声色沉痛。 玉媚儿眉目微颤,想必,临安早已对十八情根深种了吧,是孽,是缘呢? “张嘴!”她道。 临安抬头,微微张开了嘴,玉媚儿玉指一弹,一粒殷红的药丸进了临安口中,他吞咽下,叩首道“弟子,谢师父成全!” “大还丹,能在五个时辰内重伤恢复七八成,你们下山之后,不可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我们?”临安蹙眉。 “大还丹虽可快速愈合伤势,毕竟你不是全盛之时,让玉照与十七陪你一同下山,事成之后,即刻归山!” 十七和玉照皆一愣,随即颔首称“是!” 第43章 太子秘事 虽有玉媚儿的大还丹,但毕竟药效不是立竿见影,是以,临安和十七以及玉照,在受了玉媚儿吩咐后,即刻启程下山。 “记着,此去若不能成功……”玉媚儿在三人临走时与他们一同行至山门,语气甚是凝重,听似是稀松平常的发号施令,却满含警告。 临安一直微微颔首,听到这话时,不禁微微蹙眉,心中冷嗤,不能成功,难道成仁吗? “若不成功”玉媚儿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临安,道“若不成功,所有人之过,十八一人承担,她替你们承担所有的惩罚!” 临安惊讶地抬头看着玉媚儿,师父这是逼迫他吗,明知道此次的任务很难,若只杀个人,也并不是多大的问题,问题就在于,要杀的这个人,是当今圣上的胞兄,前提还是要得到他手中的东西,而且要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太子的生辰宴上动手。 成功的把握多大,一向对所有事不放在心上的临安,心中紧了紧,师父知道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有可能,他们五人都不会全身而退,她如此说,不过是拿十八逼迫他,不准再像以往,随着十八的性子。 见临安之状,玉媚儿紧盯着他,开口道“可是明白了?”。 很好,临安此时的表情,出卖了他,只有事关十八,他这个从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徒弟,才会心神大乱,而此次她不需要临安对十八迁就,相反,是要逼迫她,若不想十八冰针穿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临安定会按照她所想去行动。 “弟子……明白!”临安咬牙应声。 考虑到临安的伤势,玉媚儿并没有让他们骑马,而是乘坐马车。 刚开始临安并未拒绝,只是下了山之后,临安知道已经在幽冥宫的视线范围之外,他又担心十八,是以,重金从过往商贩手中买了一匹虽不是宝马,却也算得上的良驹。 玉照一直痛恨临安,本想在途中对临安下黑手,但是十七一双眼睛时刻似鹰眸一般锐利地盯着,他便作罢。 十八当初出宫见过逍遥之后,便再未出宫,一直等着临安的消息,也久久不至,只是她出宫五日后,逍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每日出宫采办的一公公将玉媚儿的手书传到了她手中。 十八收到手书时,有些诧异,很显然,那一块雪白的锦帕,被人动过,但是幽冥宫特制的药水,一般人是解不开的。 十八嗤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朝着茶碗里吐了口口水,又从屋外的花园里摘了几片不起眼的叶子,搓揉之下,将绿色汁液滴进茶碗,将白锦搓成一团,浸入茶碗。 读完手书,十八又是一声笑,却目含凉意,一挥手,手中的白锦瞬间化作粉末。 在当日收到玉媚儿手书时,十八就知道,临安之所以迟迟不来,定是受自己牵累了,而玉媚儿的手书,恰好确定了她心中所想。 距离当初出宫已经多日,次日就是宫凌轩的生辰了,临安还是没有下山…… 十八不禁皱起了眉头,若临安不在,她做什么都有些受掣肘,暂且不说已经盯着她的玉媚儿,宫凌睿和宫凌俊,就是一个窝里横的逍遥,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特别是在她的事情上。 只是十八不知道,她在这里担心,而临安此时已经在襄南城的城门口了。 “珺亲王如今还不能出事,我还没有找到真相,怎么能这么算了!”十八骑坐在门槛上,对着半轮月亮自言自语。 “哎,听闻” 十八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她轻轻蹙眉,这么晚了,为何还有人走动,这玉华宫不是过了子夜,除却守夜的人,不许随意走动吗? 又回头一想,明日是宫凌轩生辰,容月儿大肆准备,估计是赶着时间,不过听说话宫女的语气,似乎是有什么秘密。 十八身子一闪,躲到了一株梅树之后。 那之前说话的宫女和她身边的小太监并未注意到十八,她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才驻足,与身边的小太监悄声道“听闻福禄公公回宫了,可是真的?” 小太监也眼珠子滴溜溜打量了四周一圈,才悄声接话道“是有这么回事,昨日晚饭,我多吃了些,睡到半夜上茅房,出来时恰好看见玉桂姐姐领着一个斗篷人往娘娘的寝殿去。” “当时玉桂姐姐一改平日里的姿态,对那人甚是恭敬,你说,这玉华宫中,能让玉桂姐姐低头哈腰的,除却娘娘之外,还有谁?就是彦嬷嬷,玉桂姐姐也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却依旧冷淡疏离!” 小太监说完,冲宫女努了努嘴,意思是,自己去想吧。 宫女却冷嗤一声“人穿着斗篷,黑灯瞎火的,你如何就知道是福禄公公!” 闻言,小太监面色不悦,冲宫女勾了勾手指,宫女侧头靠近,也不知小太监冲宫女说了什么,只是她听着听着,面露惊色,双目圆瞪,不可置信,最后直接抬手捂住嘴。 十八躲在树后,借着月光,将二人的神色看了个大概,只是没有听见小太监到底对宫女说了什么,十八有些懊恼地蹙了蹙眉。 “你是说,太子殿下他”宫女一时失措,惊呼出声。 不过她刚开口,便被一旁的小太监捂住了嘴,他四下里看看,蹙了蹙眉,确定此时的确就他二人,才怒瞪着宫女低声呵道“你是嫌在这宫中命长吗?还不住口!” 宫女依旧惊恐地瞪着双目,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不过小太监的话,她却是听了进去,冲着他哼哼着连连点头。 “不许叫!”小太监不放心,面露警告之色,又嘱咐宫女,见她稍微平静,才慢慢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宫女长长舒了口气,凑近小太监低声道“难怪从娘娘进宫,对娘娘寸步不离的福禄公公,在殿下大婚之后便出宫,常年在外,偶尔进宫,也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又匆匆离开!” 小太监点点头,不可置否“宫中有宫规,宫人出宫,必定要有腰牌,就是各宫主子身边的大宫女和掌事,也必须在当日闭宫门之前返宫,福禄公公能常年在宫外,还可随意进出宫中,定是得了皇上特许的!” “当初殿下大婚,不出三日,娘娘便一病不起,太医署的人束手无策,后不是帝师夜观天象,又卜算之后,说娘娘的药引在民间?” “是有这么回事!”小太监点头“或许娘娘当初患病是假,为太子殿下寻药是真!” 话毕,小太监才意识到自己言过了,这才扯着宫女的袖子,脚步匆匆,边走边道“行了,这话今日过了头,我们做奴才的,干事就好,你且记着,今日之事,你我都烂在肚子里,过了今夜,咱们都忘了,是与不是,有还是无,都不是该你我操心费神,若此事传到娘娘耳中,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你慢点……” 二人咋咋呼呼地远去,十八从梅树后现出身形,眯眼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中有所琢磨。 她看了看四周,三日前容月儿将监视她的人尽数撤了,也不知是真的对她没有了防备,还是正在有一个大坑等着她跳进去,而后填土呢?十八想着,失笑地摇了摇头。 第44章 卸磨杀驴 容月儿寝殿内,容月儿斜倚于贵妃榻,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玉桂跪于榻前,小心翼翼地为她的指甲上着蔻丹,彦嬷嬷与斗篷人立于一旁,殿下,跪着连个人,一太监,一宫女,二人低低俯首,浑身微颤。 “嗯~”容月儿轻嘤咛一声,睁开了眼,颇有些慵懒妩媚之姿。 她半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殿内,快速扫视了一眼跪地的二人,随即收回视线,微微曲了曲被玉桂抓在手中上蔻丹的指头。 玉桂颔首,松了手,起身立于一旁“娘娘醒了!” 容月儿挪了挪身子,用手去支头,余光扫过指甲伤尚未干透的蔻丹,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最终作罢,坐了起来,半靠着靠枕。 “娘娘,他二人是前来复命的!”玉桂开口,看着殿下跪着的二人道。 “人都撤了?”容月儿言他。 玉桂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容月儿,才颔首道“是,按照娘娘的吩咐,三日前便撤了!” “交代的事情呢?”容月儿覆手,把玩着面筋蔻丹的指甲问道,姿态闲散的好似在问“这朵花如何”一般。 玉桂面无表情,“是,二公子那便今晨差人送来了衣物,说万事俱备,大公子那边隔绝了消息,大公子不会知道!” “嗯!”容月儿长长哼声,满意点头,起身下榻,边走边问道“四皇子这几日如何?” “五日前出了一趟城,在甘宝寺后山待了一整日,至关城门时方回!” “又去守着他那花林,睹物思人去了?”容月儿失笑。 玉桂没有接话。 “都说天家凉薄无情,他倒是这皇室的变数,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死人,在甘宝寺燃了一年的长命盏,还将那八十四棵半枝莲生生种成了十亩花林!” 顿了顿,她又笑道“若是皇上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觊觎他太的弟妹,还打着为国祈福的幌子为一死人守灵渡魂,不知道咱们平日里惜字如金,冷傲若梅的四皇子,会不会口若悬河,咱们的皇后娘娘,是不是还会如当年一般,搬出将军府来与皇权抗衡!” “那准七皇子妃之死,便不再是芝兰院走水,而是四皇子无视法度,枉顾伦常,令准七皇子妃羞愤而自焚!”玉桂嘴角挂了一抹冷笑,开口“太子爱重准七皇子妃,因此才大病不起!” 对于这个机敏的手下,容月儿从来无需多言,只要她稍稍提点,她便知道如何做。 她微微扯了扯唇角,侧眼看了看玉桂。 “属下这就去办!”玉桂颔首,不待容月儿应声允许,便已转身朝着殿门口而去。 “娘娘!”走到殿门口,玉桂突然止步吗,转身唤了一声容月儿。 容月儿本来朝着跪地的二人而去,止了步子,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玉桂看了一眼宫女和太监,开口道“他二人还有用!”,言外之音便是现在还杀不得。 容月儿挑眉。 “以备不时之需!” “好!”容月儿点头。 “属下告退!”玉桂微微颔首,出了大殿。 容月儿盯着大殿的门,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这才面含笑意,走向跪地的宫女和太监,开口问“办妥了?” “回,回娘娘的话,女才二人特意在引起晚知注意后说的,保证她都听进了!” “都?”容月儿蹙眉。 “不不!”宫女摇头,紧张道“按照玉桂姐姐的吩咐,只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说的‘悄悄话’,保证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悄悄话?保证?什么都没听到?”容月儿沉了声音。 “娘娘,女才二人根本就是做了做样子,并没有什么悄悄话!”小太监叩首,声音已经颤抖的不像话。 “嗯~很好!”容月儿点头,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开口道“福禄,处理了,弄干净一点!” 闻声,二人踩破了胆,谁都知道容月儿那句“处理了,弄干净一点儿”是何意,卸磨杀驴。 “娘娘饶命,女才二人保证,绝对守口如瓶,娘娘饶命……”二人颤声祈求,头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身为奴才,不守本分,无中生有,危言耸听,诟病太子,当拔去舌头,乱棍打死!”容月儿柳眉一竖,厉声开口。 “娘娘!”小太监和宫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容月儿,明明是她让他们这么说的啊,如今这是过河查桥,倒打一耙?二人面若死灰。 “福禄!”容月儿不见福禄动作,皱眉厉声一喝,像是急着处理和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一般。 斗篷人上前,捏住二人的下巴,往各自的嘴里丢了一颗药丸。 见状,容月儿眉心拧的更紧,不满道“在外两年,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心慈手软!” 福禄低头“娘娘恕罪,只是玉桂说的不错,这二人”他扫了一眼宫女太监“暂时还有用处,杀不得!” 话落,他不给容月儿开口的机会,又道“娘娘放心,我方才喂与他们的,是我秘制的药,入口即化,过了明日,娘娘就是想让他们活着,恐怕也是不能的!” “但望你记得,本宫准备了这么多,只为明日,若不能成功,功亏一篑……哼!”她怒哼一声,愤而甩袖。 “是!”福禄颔首,冲彦嬷嬷挥了挥手,彦嬷嬷上前,架起早已昏睡去的二人,出了大殿。 “当初以我重病之命送你出宫,如今两年,可是查到些许?”容月儿开口。 “我专门跑了暗门和左门,打听了当年之事,但是两门除却当年算卦的帝师之外,无人知道‘血月之变’!” 容月儿眯了眯眼,长叹一口气“当初我借着容家对他们当年的救命恩情,让他们上演了一出‘血月双生儿女’的诅咒,才断了他的储君之路,谁知那两个老不死,竟然给我来一句‘不可枉顾人命’,将他留了下来!” “如今满朝文武支持他,若再找不到可以掣肘他的东西,轩儿的太子之位,迟早是他的,他狡诈若狐,定会对当年之事一探究竟,若知道是我在背后动的手脚,以他的狠辣,不会放过我们!” “娘娘就确定,那孩子如今还在人世?不是说当初一出京,便夭折了吗?” “这你也信?”容月儿冷嗤一声“双手沾了血的人,还妄想着普度众生,当初既然敢以帝师之名帮我,他们也休想独善其身!” “查,继续查,只要有软肋攥在我们手中,无论是宫凌俊还是凤鸾宫的那位,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是!”福禄颔首应声。 第45章 已为故人 四皇子府内,宫凌俊端坐正堂,手持着茶碗,茶水已凉,他却似未觉,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微微蹙眉。 “福禄已经进宫,恐怕来者不善!” “难得,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失笑道。 宫凌俊一挑眉,温凉开口“难道我该举个仪仗队去欢迎他?” 宫凌睿被宫凌俊的话噎的轻咳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收敛了笑,肃容道“太子生辰,大办无可厚非,却一反常态,将游历在外的尚文和黎远召回,恰好福禄又踩着这个点回宫,我可不觉得他是专门来给轩庆生的!” 宫凌俊放下茶碗,看着宫凌睿,不开口。 “当初轩大婚,之后容月儿便缠绵病榻,一病不起,药石无用,又请那劳什子帝师装神弄鬼,说什么药引在民间,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血月’之咒!”说着,宫凌睿扫了一眼宫凌俊,见他眉目轻颤,面色十分不好。 “你也怀疑是不是?”他又开口道“我就不信,你对于当年之事,一点疑心都不曾有!” “你不是知道?!”宫凌俊扬眉反问。 宫凌睿笑笑“话说,你这都暗中寻了十余年了,还没有一点眉目?” 宫凌俊摇头“若能轻易寻到蛛丝马迹,福禄也不会在外两年,一无所获!” “你是不是也觉得当年之事,有漏洞?” “不知!”宫凌俊摇头“毕竟,当时我只是个初生婴儿,之后的事也是无意中得知,只是心中不安,所以一直追查不休罢了!” “父皇为政二十余年,皇子公主二十又三,虽也明争暗斗,却从来无一折损,这是为何!” “父皇看似沉迷女色,又慵于政事,但是真如我们所见?” “所以皇叔若是想要隐瞒一件事,必定不会走漏风声!”宫凌睿接话道。 “当年之事,也算是皇室秘辛,为何会传出来?”宫凌俊挑眉。 “你是说,是皇叔故意让人走漏风声!” “不是故意走漏风声!”宫凌俊纠正“是故意走漏风声给我!” “血月双生子女,祸及江山龙脉,轻则克父,重则祸国!”说到此,宫凌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要杀人,总得找个借口,虽是不受宠的皇子,毕竟是皇室之人,何况还是金殿之下多半朝臣支持的人!”他又补充道。 宫凌睿不说话了,看着宫凌俊,神色复杂。 屋内一时之间安静无比,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良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二人这才收回思绪,一如往常,一个清冷疏离,一个轻狂桀骜。 “进来!”宫凌俊温凉出声。 暗月推门而入,对着含笑斜倚的宫凌睿扯了个大大的笑“属下见过小王爷,今日真是刮错了风向,嘻嘻!” “怎么,不欢迎爷?”宫凌睿挑眉。 暗月俏皮地眨眨眼,搓了搓手,笑的见牙不见眼“哪能呢,能见到小王爷,是属下之幸!” “你好像很闲!”宫凌俊适时开口,一双鹰眸盯着暗月,温凉如月。 暗月吞了吞口水,冲宫凌睿嘻嘻一笑,才转向宫凌俊,正色道“主子,玉华宫内监视十八的人,在三日前就已撤了,估计是容贵妃设的计!” “还有,三日前,玉华宫的大宫女玉桂亲自送了好些补药和绫罗朱钗进了左丞相府,药材是给尚武治病调理身子的,绫罗朱钗” “是给准四皇子侧妃的!”宫凌睿颇有看戏的摇着扇子开口,眯呼呼笑看着暗月。 暗月瞪了宫凌睿一眼,冲他努了努嘴,皱了皱鼻子。 “但是属下觉得事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简单就对了!”宫凌睿又接过话“越是看着简单,越是有鬼!” “小王爷,您喝口茶!让属下将话说完成不?”暗月不满开口。 宫凌睿微笑伸手点头,意思是“你继续!” 暗月挖了宫凌睿一眼,继续道“就在不久前,玉华宫内处置了两个宫人,说是诟病太子!” “轩这秒泻的事,看来是藏不住了!”宫凌睿又插口。 暗月不满地瞪眼冲他哼了哼。 “好,好,好”宫凌睿抬手“爷不说,你说,你说!” 宫凌俊一直未开口,听着暗月的话,若有所思。 “但是属下觉得这是容贵妃的阴谋,是她故意放风出去,而玉华宫内,如今就一个十八外人是她喉间的鱼鲠,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十八,或许是想借着太子生辰,将十八收拾了!” “那丫头” 宫凌睿刚开口,暗月一道凉凉地眼风过来,他又住口,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嫌弃地皱了皱眉。 “不必担心她,她能当着父皇的面欺君,能在玉兰院蛰伏数月之久,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宫凌俊袖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茶碗,温凉开口。 暗月点点头。 “还有吗?”宫凌俊抬头问道。 “是,方才玉华宫的大宫女玉桂出了宫,直往城东而去,晓风已经追了去!” 宫凌俊了然地点头,轻启薄唇缓缓道“容月儿布了这么大一张网,如何也不能让她网空了,配合着就好!” 话毕,他起身,向门外而去。 “你不走?”经过宫凌睿身边,他驻足挑眉问道。 “走,不过还望你能解惑一二!” 他又冲宫凌睿挑了挑眉,却没有开口。 “话说,自三年前往甘宝寺一趟,你回来不但求皇叔允了你在空白圣旨上所求,后又在甘宝寺‘为国祈福’一年,后更是将甘宝寺后山种了一片半枝莲花林,前几日又在三年前的同一日往甘宝寺,一去便是一日,作何?” “你想知道?”宫凌俊眉眼不悦,反问道。 “不过是好奇而已,总觉得从来似无七情六欲的冷面君王一改常态,的确骇人,不过后来想想,当日往甘宝寺的世家小姐,富家千金多不胜数,或许是你看上了哪家千金,却爱而不得,才寄情于山河花林?” 宫凌睿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注意,宫凌俊此时的面色已经沉黑。 “为已故人!”他道。 “一位故人?”宫凌睿接口,他将宫凌俊口中的“已为”听成了“一位”。 “半枝莲!”他微微蹙眉,面色难得的严肃起来“若我没有记错,当初林安侯府有着‘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支撑的林微涵,她那芝兰院就是半枝莲和兰花,你莫不是” “你呢?三年前性情大变,流连忘返于烟花柳巷之地,到处寻花问柳的睿小王爷,可是还惦记着那个如今已成他人妇的女子?”宫凌俊沉了声音道。 被措不及防地将一军,还是当年的心伤,宫凌睿面露怒色,瞪着宫凌俊,是指颤颤地指着他,良久,咬牙吐出两个字“你~狠!”,恼怒甩袖离开。 第46章 十七心事 听了小太监和宫女对话的十八,此时并不知道,她所谓“不小心”听到的,和后来躲在梅树之后偷听到的,都是容月儿计策的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放出的引子。 “寻药!”十八胳膊平放在桌案,整个身子斜靠着桌边,一只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重复写着一个字“药” 她微微蹙眉,“宫凌轩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情?隐疾?”她自喃喃道。 她已经在坐了两个时辰,桌上的“药”字,干了再写,写了再干,但是她却毫无头绪,“要是临安师兄在就好了!”十八长叹一口气。 此时,被十八惦记的临安,已经与十七和玉照进了客栈,与十八和逍遥在襄南的一年多,他们处处受宫凌俊和宫凌睿的人监视,但因为十八一直没有动作,是以,他与逍遥除却偶尔躲开四处的眼睛,潜入第三进院子寻十八传递师父的消息之外,也从来不将那隐在暗处的眼睛当做一回事。 但是现如今不同,十八一人在宫中,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若是有事突如其来,他们身在宫外,一时间根本提供不了援助,十八便相当于孤军奋战。 玉照与十七扮做一对带着重病的兄长进京寻医问药的农家夫妇,而临安,则是重病的兄长。 十七本来就反感玉照,加之他此次携私重伤临安,更是引得十七对连看一眼他都满是嫌弃,她是拒绝与玉照这样的小人一起的,哪怕只是假装,她也不愿。 但是临安重伤是事实,虽有大还丹,他如今已经打好,面色却依旧苍白,让他假扮重病的兄长,更符合,而且,也方便他抓药治伤。 是以,为了临安,十七勉强答应了暂时与玉照假扮一对夫妇。 “可有收到逍遥的消息?”临安拆了蒙面的粗布,退去身上的麻衣,一边给三人斟茶,一边问道。 虽然玉照是弟子中是大师兄,但是和逍遥一样,每次他们出门,只要有十八和临安在,做主的事,从来不会落到他和逍遥的身上,在门中,玉媚儿从来不主张长幼论,而是能力论。 十七摇了摇头,眉眼间有明显的惆怅,毫无精神气儿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临安停了斟茶的动作,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十七,她神游在外,面色惆怅,他轻轻蹙了蹙眉,十七从昨日下山就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担心着什么事,容易失神而急躁,而且越接近襄南,她表现的越明显,但是她自己却毫无所觉。 玉照早已发现了十七的不妥,只是一直未开口,而是眼含玩味笑意,坐在桌边看着十七。 “十七,你确定将信号传出去了?”临安试探开口,一双明眸不离十七,双眼微微眯了眯,似在确定什么。 十七一手撑着半边脸,双目紧紧盯着窗口失神。 临安已经确定,十七是真的有心事,他好看的眉目又轻轻蹙了蹙,提了提声音“十七!” “啊!?”十七终于回神,“怎么了临安师兄?”她顺口就问了出来。 临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十七,目光不容闪躲,这样的目光,让十七心中一紧,她从来没见过临安师兄这种目光,有探究,询问,确定,还有些许责备和怒色,男子的神色,分明写着“你有事!” 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窘迫,十七促狭地低下头,不敢与临安对视,她吞咽了口吐沫,又舔了舔唇瓣,一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好,两手的食指紧紧扣在一起,拇指重重地挠着另一个拇指的指甲。 十七这样的小动作,恰恰是她紧张,不知所措之下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心境的表现,但是这种习惯,当事人却往往是意识不到的。 十七偷偷抬眼瞟了眼临安,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她赶紧收回视线,又低了低头,恨不得自己此时有隐身之术或者遁地之术,在临安面前消失。 “你有事?”临安温缓开口,虽言语是平常的温声如玉,却给人不可置喙的威信。 “没有!”十七摇头否认。 “一般来说”玉照好整以暇地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十七,笑意微微道“否认的太快,就是欲盖弥彰的表现!”,他一只手支着头,笑看着十七,眼神中分明就是“我就知道你在说谎!” 十七恶狠狠地瞪了玉照一眼,不做声了。 “十七,我不管你心中有什么事,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我们此来,是有重任在身,容不得半点马虎!”临安一改往日的温润,肃容沉声,语气神色间尽显凝重。 “我知道!” “若成功,尚且不易,还得全身而退,若不成功……”,他顿了顿,深抿了抿唇,又道“若不成功,要吗,葬身于此,要吗,回山受尽惩治!” “你与十八最是交好,师父从来说一不二,若到时十八一人受了我们所有人的过,那样的惩罚”,他蹙了蹙眉,想起自己背冰针穿骨,关进暗黑水牢的那几日,心中泛起浓浓的心疼,为十八。 “那样的酷刑,十八一人受所有人之过,就算能活下来,也会是个半死人!”他道。 十七惊愕地抬头看他。 嫡系弟子中,十八年龄最小,修为最高,最得师父爱重,却也对她最是严厉,最困难的任务给她完成,若是同样的过失,其他弟子只是关暗牢思过,而十八则是冰针穿骨之后被关黑水牢。 十七终于明白,为何一向温润如玉的临安师兄在此次回山之后却言语冲撞师父,惹怒她老人家,被罚冰针穿骨之后又被关了水牢,原来……他是想亲身感受十八索手表的痛苦煎熬。 十七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有错愕,有心疼,还有……酸涩,她一直知道临安师兄属意十八,却不知,他对她,情深至此。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明日之事,不容有任何闪失,若全力以赴而不成功,我无话可说,但若是因为个人原因致十八于危难中……” 临安并未再往下说,之事秀眉轻蹙,紧抿双唇,面露苦涩。 十七心中涩然苦笑,在他心里,从来就只有十八吧,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他从来对任何人都这样,但是十八是这任何人中的一个特例而已。 十七扯出一抹苦涩地笑,“我知道的,师兄放心!” 第47章 青云之路 夜已深,只是无人入眠。 被宫凌睿看穿心事的宫凌俊,连夜出城,直往甘宝寺后山而去,而被宫凌俊揭开心伤而恼羞成怒的宫凌睿,也一刻不停,宫凌俊前脚出城,他后脚也出了城,直往香环山的别院而去。 十八还是埋头苦想那小太监与宫女口中的药,因为玉华宫半夜处置了两个宫人,动静不小,十八便更是肯定他们所说。 只有容月儿,泡了美肤浴之后,安然躺在床上,惬意地享受着婢女按捏。 “娘娘!”玉桂进门,轻声走到床前,轻声呼唤。 容月儿睁开眼,冲婢女挥了挥手,婢女退了出去。 “办妥了?”她问。 “万无一失!” “嗯~”她轻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娘娘!”玉桂语含担忧。 “怎么?” “太子殿下那便……您确定要~” “他什么性情我再清楚不过,自三年前那事之后,他便不再与我亲厚,明日之事,不过是提前给他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反应不过来!” “当年之事,殿下心中尚且愧疚,如今又要拿一个死人说事,属下怕……殿下受不住,会坏了大事!”玉桂说着,微微颔首。 “让福禄去,将他好好给我盯着,明日他便随在太子身边,若有不妥,可使特殊手段,只要不伤及他便可!” “是!”玉桂颔首,出了寝殿。 而此时,因为太子生辰喧闹了一个晚上的太子府中,作为寿星的宫凌轩,却看不出任何喜色来,相反,他抱着一坛兰花酿,独自坐在屋顶上,手边放着几个空酒坛,跌落屋顶的,被摔得粉碎。 林微晚扶着腰,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屋顶上已经酩酊大醉的人,面色十分不好。 “去,拿了披风来!”她冲一旁的婢女吩咐。 “太子妃,您还是回去吧,您如今有身子,更深露重,当心染了寒气!”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见?”林微晚沉了声音道。 婢女被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跑开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太子妃姐姐!”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林微晚微微蹙眉,回身一看,果然是沐清棉,由婢女扶着,扭着腰身踩着莲步缓缓而来。 她仰头看了看屋顶的宫凌轩,微微蹙眉,颇有抱怨道“每年生辰,都这般模样!” “妹妹自进府,荣宠不衰,又一向自诩殿下的解语花,怎么,这都三年了,妹妹还没有解开殿下这心结?”林微晚嗤笑。 闻言,沐清棉冷哼一声“再好的解语花,也得知道其心中烦闷为何,姐姐既说的如此轻而易举,何不问问殿下,心中块垒究竟因何而生!”,说着,又仰头看向屋顶的人。 “殿下,夜深了,妾身服侍您休息了吧,明日寿宴,昌吉和坤黎都会有使臣来贺寿,殿下切不可在圣驾前失仪,更不能让他国看了笑话去!”她仰头娇声道。 “笑话?”宫凌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却是酸涩之气“在放手的那一日,我已然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还有什么笑话!”,说着,又仰头饮了一大口酒。 “殿下,您醉了,让妾身服侍您休息了吧!”沐清棉又开口。 屋顶的人根本不理会,只是仰头大口大口地灌酒。 窸窸窣窣一阵,夹杂着碎步,其他侧室偏房,妾室通房在门前立了一片,足足二十有余。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酒多伤身哪!” 说话的是侧妃宁氏,晋国公辛如海的亲外孙女,于半年前由靖轩帝册封为太子侧妃。 宫凌轩迷醉着双眼,扫视了一圈站着的女人们,突然呵呵笑起来,女人,还真多啊。 “殿下!”除却林微晚之外,其他女人被宫凌轩突然的举动吓到,战战兢兢地唤着。 “滚,都给我滚!”宫凌轩突然收了笑,摸起身边的酒坛,不管空的还是满的,朝着檐下的女人们砸去,厉声吼道。 女人们被吓得失声尖叫,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高雅雍容,个个被吓得花容失色,跑跑跳跳躲到一边。 “都给我滚,滚!”宫凌轩丢完了酒坛,眯着双眼使劲晃着胳膊赶人。 林微晚嘴角扯出一抹讽笑,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女人们虽想走,又碍于太子妃没有离去,都不敢抬步,只是一个个提心吊胆地缩着身子躲在远处,见林微晚抬步离开,也陆续出了院子,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婢女正抱了披风来,将林微晚碰在了院门口。 “去,给风穹!”她吩咐。 婢女颔首,将披风交到了风穹手中,扶着林微晚往风兰院而去。 “娘娘,殿下为何每年生辰之前,都要闹这么一出呢,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又似无事人一般!”婢女低头看路,好奇出声。 “因为一个人,一个他在这个日子遇见,从此走入他心底的人!”林微晚开口。 婢女手下一晃,因为听到了太子的秘密而紧张,她此时后悔,自己怎么就多嘴了。 一路无言,主仆二人到了风兰院院门口,林微晚驻足,抬眼看着牌匾,轻轻出声“风兰院,枝连院,涵院,芝院,这太子府哪一个院子,没有你的影子,既然如此放不下,当初又为何狠心至此!”,她扯了一抹嘲讽阴狠的笑,看的婢女心中直打颤。 话毕,她不做停留,抬步进了院子,一边往主屋走去,一边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些醒酒汤送去!” 婢女离开,林微晚一人坐在床边,脑中全是近日宫里人在太子书房告诉太子的话。 “娘娘说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您,就像当年,她不得已而为之,就算殿下记恨,娘娘也是要如此做的!” “娘娘说,生在帝王家,特别是九五之尊,不可专情,不可长情,只有冷情冷性方能坐稳地位!” “娘娘说,殿下明日可以不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只是自古成王败寇,到时候若四皇子翻身,查出当年之事,定不会与您和娘娘善罢甘休!” “娘娘还说,自古位高权重者,谁手上没沾过血,较低没踩过尸,殿下不愿做的事,娘娘会为殿下去做,只要殿下按照娘娘铺好的路向上走便可!” “娘娘说” “滚!”宫凌轩一声吼,掀翻了桌案。 但是来传话的人并未胆怯之意,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继续开口道“娘娘说,殿下就算考虑别的,也该为太子妃腹中的孩子考虑考虑!” “本宫今日杀了你!”宫凌轩一伸手拔剑,长剑直抵传话人喉咙,那人却视死如归。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明日安排,究竟是何事?”林微晚轻轻抚摸着微微凸显的小腹,自喃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挡我一国之母的道的!”,说着,蹙眉沉目,眼神阴狠毒辣。 第48章 顺其意 一夜无眠,待东方泛白,鸡鸣狗叫时,十八方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去,只是感觉钢闭上双目,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十八不满地皱皱眉,换了条胳膊,压在脑袋下,继续睡。 “砰砰砰”的敲门声更大,一声比一声连得紧。 “谁呀?”迷糊之中,十八睡眼惺忪,紧拧眉心,双目紧闭,朝着门问道。 “砰砰砰”又是一阵更急促而大力地敲门声,无人应声。 十八长呼一口气,强压着心底的怒意,起身摇摇晃晃到门口,仰着脖子眯着眼开了门。 “还在睡?”玉桂看看十八,满面嫌弃地蹙了蹙眉,将十八推至一旁,径自进了门,十八闭眼歪着脑袋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玉桂扫视了一眼屋内,看着床上叠的整齐的被褥,微微拧眉,嘴角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阴鸷歹毒,随即她转身问道“昨夜未睡?” “嗯~”十八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摇晃到桌边,摸索着翻开一只茶碗,倒了一碗隔夜的凉茶,咕咚咕咚下了肚子。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玉桂,嘴角的笑更是阴冷,只是十八没有看到。 “自你进宫一来,娘娘并未安排给你事儿,你可有疑虑,玉华宫从来不养闲人,但是娘娘为何任你每日游手好闲,你可想过?” 十八一手支头,眯着眼睛摇摇头。 被十八事不关己的模样终于激的动了怒意的玉桂柳眉一竖,厉声道“正经些!” 十八被惊了一跳,终于有了精气神,睁开眼抿了抿唇,看着玉桂吞了吞唾沫,又扯出一抹笑,软糯道“昨夜睡得太晚,一时失神了,姐姐莫怪!” “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是听清楚了?”玉桂蹙眉,一双眸子紧盯着十八,不欲放过她任何反应。 “自然,自然!”十八笑笑“姐姐问晚知,可知道娘娘为何任由我在这不养闲人的玉华宫游手好闲!” “你觉为何?” “请姐姐指教!”十八不回答玉桂的话,直接颔首,很是谦卑。 并不如十八所愿,玉桂没有开口,只是将手中抱着的一身青衣重重置于桌上。 看着桌上的青衣,十八面色微变,虽只是一瞬,只是视线一直不离的玉桂,还是捕捉到了。 十八调整好神色,再开口时,依旧笑意妍妍“姐姐这是?……” “实话告诉你吧,你背弃旧主,认主娘娘,任谁也断是留你不得的,只是你当日引得皇上注意,娘娘才留了你一命。” 十八心中微微讽笑,继续面含微笑看着玉桂,她知道,这不是重点。 “这些日子,娘娘之所以放任你,其实暗中是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话半真半假,十八心中平叛,却依旧面色如常,恭谨听着。 “念你的确无害人之心,真如你当日所言,不过是想傍个有权势有前途的主子,今日,娘娘给你这个机会,把握得住把握不住,就在你自己了!” 这才是重点吧?十八心中嗤笑,大家都不是糊涂人,玉桂为何要讲话说的这般“明白”?不是有奸,就是有诈! “晚知愿意!”十八立即应声,说话的时间,人已经离坐,躬身垂首而立,活脱脱一副之将“大好前程”和富贵荣华看在严重的奴颜。 “你都不问所为何事?”玉桂挑眉,半分诈半分疑。 “姐姐会说明的不是吗?” “无论何事,都愿?” “在其位谋其政,晚知既然随了娘娘,自是与娘娘一体,虽卑微之身有辱于娘娘千金之躯,但本来主子和奴才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晚知明白,何况……” 十八抬头看向玉桂,果见她一副期待之色,她心中轻哼一声,面上微微一笑,尴尬之色难掩“何况,晚知当初背弃旧主,今能得娘娘赏识,晚知有何理由自断前程!” 一番话说得严谨而卑微,只是十八知道,像玉桂这样的人,专门来给自己挖坑,又如何会轻易相信,只不过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是十八一向的行事风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她微微扯了扯嘴角。 和十八一样,玉桂对十八只是试探,至于十八所言,她自会一字不落地带给贵妃娘娘,反正都是计谋和棋局,各凭本事罢了,只是十八这颗棋子,离执棋之手比较近而已,若成,收取一片,若败,不伤己身,何乐而不为。 二人各有盘算计较,只是面色却都是平静无波澜。 “好!”玉桂一拍桌子,面露笑意道“今日殿下生辰,宫门守卫会盘查严谨,但是来往人员多而杂,娘娘要你借机送一封书信出宫,若此事办好了,便直接到娘娘身边侍候,若运气好,也有机会为皇上布菜暖床!” “到时候换上这身装扮,只说是哪个朝中大员的小厮,给自家主子送落下的物件,便可,这是路线图,做了标记的地方到时候来往的人会相对少一些!” 玉桂说着,将书信和一张卷着的路线图依次放置在青衣之上。 “好!”十八伸手拿过路线图,只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却目露兴奋之色。 玉桂轻嗯一声,起身,“到时候我会给你信号,在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十八点点头,随着玉桂一起起身,将她送至门口。 “成败在此一举,事成,娘娘的荣宠会更上一层,你这个功臣,也自是不用说,但是若不成功” “便成仁!”十八点头,神色微凝。 “不至于,但是若想再出人头地,可是比登天还难!” “晚知明白,多谢姐姐提点!”十八颔首。 玉桂点头,转身抬步而去。 看着玉桂远离的背影,十八蹙眉沉目,是真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自喃道“一箭多雕?”,随即,又失笑起来。 关上门,十八回头看着桌上那与当日在深巷废了尚武时所穿小厮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青衣和那封蜡封的书信,还有所谓的路线图,目光瞬间阴冷起来。 “猫捉老鼠,还是猫捉老虎,拭目以待了~”她收起桌上的东西,轻笑出声。 第49章 安排 没有人注意到在玉华宫偏殿厢房发生的这一小插曲,而宫凌俊和宫凌睿先后毫不避讳,大张旗鼓地大骂出城之事,却全数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玉桂回了容月儿寝殿,容月儿正在用早膳,她身边立着一女子,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容貌,只是玉桂在看到她时,微微眯了眯眼。 “本宫刚要断他肋骨,他自己倒是先迫不及待地将命脉送了来!”容月儿手中拿着茶点,听着从四皇子府传来的口信时讽笑道,一边说,一边冲女子摆摆手,女子退去,在与玉桂擦身而过时,侧目睨了她一眼。 “你那边有几成把握?那个晚知,可不是个省事的,切莫掉以轻心!”容月儿微挑柳眉。 玉桂收回思绪,微微颔首“娘娘放心,虽然她的话不可信,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算她想将计就计,只要一趟进这池中,搅水的人还是我们,她不想浑也浑了,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嗯,昨夜那两个替死鬼,着人给他们宫外的家人送些盘缠去,一并将他们也送走了吧,免得节外生枝!” “是!” 容月儿摆了摆手,玉桂退了出去。 …… 太子府内,福禄躬身立在宫凌轩身边,等着他用早膳。 因为一夜醉酒,大清早又被容月儿派来的福禄吵醒,宫凌轩面色有些苍白,也很不满,他无视着一旁的福禄,悠悠地端起茶碗品着茶,时而捏一口高点送进口中。 “去,让沐侧妃来陪本宫用膳!”他冲一旁服侍的女婢摆摆手。 不多时,沐清棉一身锦衣华服,满头朱钗玉翠而来,人还未至,身上的环佩已然叮当作响。 进门,她斜睨了一眼福禄,之前虽听过他的名号,却未亲眼见过,她只当是太子新选的护卫。 “殿下在商量事情?”她笑着走到宫凌轩身边,坐下刚想坐下,却一声娇呼,整个人已然落入了宫凌轩怀中。 “殿下,还有人在呢!”沐清棉面泛羞红,扭捏出声。 “爱妃看他好不好?”宫凌轩调笑。 “在妾身眼中,无人抵得上殿下!” “油嘴滑舌!”宫凌轩点了点她的鼻尖,又是一声调笑,“本宫将他给你做贴身护卫如何?” “殿下”沐清棉刚要开口,又听他道“今日本宫生辰,恐无法顾你周全,就让他护你和” “殿下!”沐清棉面露恐慌,抬手捂住了宫凌轩的嘴“一切听殿下安排,不过,就今日一日!”她打着商量的语气伸出一根食指。 “就依你!”宫凌轩笑着握住她一根食指。 福禄一言不发,似一根僵木一样,垂手而立。 一番调笑,就像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一阵消遣,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宫凌轩知道,福禄不可能听自己的话,只是他气不过而已。 用完早膳,宫凌轩吩咐管家备马,要出城游玩。 管家为难,看看福禄,再看看宫凌轩,他虽不知福禄的身份,却知道他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人,何况,今日是太子生辰,太子这个寿星,竟然要出城游玩。 “还不快去?”宫凌轩见管家木立不动,略带愠怒地开口,不满地蹙了蹙眉。 “殿,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管家战战兢兢开口,一边偷偷看看在宫凌轩身后三尺处的福禄。 宫凌轩怒意更甚,睨了一眼后方,沉怒开口道“不是说是夜宴吗,难道要本宫在这东宫待一日,闷出个花来!” 管家还是看着福禄不敢动弹。 “难道要本宫亲自去?本宫才是这东宫之主,去!”他厉声一呵。 “是!”管家颔首,颠颠跑了出去。 宫凌轩一甩衣袖,抬步而去,福禄紧随其后,只是在出门时,对一旁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点点头,悄声离开。 翻身上马,宫凌轩也不管福禄,直接扬鞭打马,往城外而去,他知道,凭借福禄的身手,不用马匹,也能紧跟着他。 二人出了城,宫凌轩打马直接往甘宝寺而去,福禄一路轻功相随。 …… 玉华宫内,容月儿听着玉桂说着从太子府送来的消息。 她俯身闻着一株海棠,侧目问道“你是说,那沐清棉,有可能也有了身孕?” “来传话的人是这么说的!”玉桂道“而且,似乎除了太子之外,无人知晓!” 闻言,容月儿失笑,起身拍了拍手道“她敢声张吗?林家那悍妇,能容的她们在太子枕边已然是个例外,又如何会容得下她们的肚子!你与我在这宫墙数十载,难道不懂?” 玉桂颔首,不再多言。 “且随她去吧,既然她不想人知,我们便不知罢了!”容月儿摆摆手“她这孩子能不能瓜熟蒂落,还是个变数呢!” “太子也去了甘宝寺?”她又问。 “是~传来的消息,是去了后山花林!” “四皇子呢?” “尚未归,而且……睿小王爷也于今晨从香环山去了甘宝寺!” 容月儿嗤笑一声,斟了一碗茶笑道“没想到一个已死之人,却让这许多人惦念,‘时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这花若是太艳丽啊,总会招蜂引蝶!” “娘娘是说,睿小王爷也?但是他不是一直只钟情……”玉桂面露讶色。 “去告诉晚知,就说本宫突然想起,今日太子生辰,本宫想再甘宝寺为太子求一只由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让她即刻往甘宝寺一趟!” “娘娘是想?” “看看这一仆二主,若是在那里遇到,会是和光景,传信给福禄,让他务必引她去后山花林,和宫凌俊与宫凌睿巧遇!” 玉桂颔首,退了出去,直往十八的住处而去。 …… 十八双手抱着青衣书信,坐在床边一心想着对策,却紧拧着眉心,临安还没有消息,她一个人,有对你分身乏术呢。 “咚咚咚”三生很轻的叩门声。 十八收回思绪,看了看门口,起身开了门。 “玉桂姐姐!” “怎么,害怕?”玉桂看了看被十八置于床上的青衣,书信和路线图,挑眉问道。 “不怕是假的,本来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嘛!”十八笑笑。 玉桂点头,坐在了桌边。 十八替玉桂添了茶水“不过晚知唐突,想问问姐姐,娘娘这是,要对付谁呢?” “你觉得呢?” 十八干笑一声“晚知斗胆,总觉得是,是” “是谁?” “皇后娘娘!” “差不多!” “那就是四皇子了!?”十八试探。 “何以见得?”玉桂挑眉。 “有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之言,当然也有母凭子贱,子凭母贱之说了!” 玉桂不接十八的话,直接开口将容月儿的吩咐说了,最后扫了一眼十八,“就这身衣服去吧,这是出宫的腰牌!”她将一铜牌丢在桌上,起身离开。 第50章 忘年交 十八坐在桌边,直到看不到玉桂的身影,才慢慢伸手拿起腰牌,在手中捻捏。 出了宫门,十八直往甘宝寺而去,只是在离开之前,焚了一炷熏香。 确定的确没有人跟着,十八在半路弃了租来的马车,直接翻身上马,打马直往甘宝寺而去。 到了甘宝寺,十八进了大殿双手打着佛偈席地而跪,只是一双明眸四下里扫视着,在金佛处停留,微微一笑。 “施主,大师请您过去!”小沙弥进殿引了十八离开,十八朝着金佛处微微点头,随着小沙弥离开。 十八在殿外净了手,才轻轻推门而入。 “双木小友,别来无恙!” 十八刚进殿门,未见修禅大师,却闻其声。 “大师别来无恙!”十八微笑,继续向里面走,只是浑身散发着警惕的气息。 “刷”一声,一柄浮尘携风而至,十八双脚轻点地,一个空翻,将浮尘接在手中,踩着殿里的柱子几步而至,脚不沾地。 “一年不见,小丫头身手更好了!” 说着,修禅大师呵呵笑着走来。 “大师还是老顽童!”十八噘嘴。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哪?” 十八撇撇嘴,一屁股坐在蒲垫上,抓起供桌上的点心,捏了一口,笑道“今日太子轩生辰,容贵妃心血来潮,让我来为她那宝贝儿子求一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 闻言,修缮大师呵呵一笑,捋了捋白须,笑问十八“小友真觉得贵妃娘娘只是要你来求一护身符?” “当然不是!”十八嘴里吃着点心,瞪眼道“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有何居心,而且这一路走来,我身后也的确没有尾巴!” “四皇子昨夜来了寺中,在两年前他供的那长明盏前点了三炷香,之后一直在后山花林!” 十八停了喂着点心的动作,看着修禅大师。 “今晨,原本在香环山的睿小王爷也赶了来,同样在那长明盏前点了三炷香之后直往后山而去!” “宫凌睿?”十八蹙眉,直接将手中的点心丢进碟中,拍了拍手。 “不止!”修善大师点头道“就在睿小王爷离开不久,太子也来了,同样在长明盏前点了三炷香,稍事驻足之后,也奔着后山而去!” 十八眉心拧的更紧,呼一下起身“老和尚,我得去趟后山!”,说着,已然抬步。 “哼,一牵扯到那事,你便没了主意,这样不好,不好!”修禅大师笑着摇头“连大师都不唤了,真是本性难移,本性难移!” “啰嗦!”十八努嘴,却停了步子看着他。 “你身上这追踪香!”修缮大师指了指十八“还是祛了再去为好,难道往我这处,一路走来,你就未发现什么?” 十八蹙眉。 “今晨随着太子一起来的,还有容贵妃宫里的大太监!” “福禄?” 修禅大师点头“从你进寺,随了你一路,若非在我处不敢靠近,你这会的样子,尽数被他收在眼底耳中了!” 十八撇嘴“那不是有你吗!” 修禅大师却收了调笑之色,正色肃容道“丫头,你还是不肯放下?” 闻言,十八眉目一沉,声携怒意“怎么放,如何放?” “你将自己置于这旋涡之中,终有一日,不会全身而退!” “从决定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没想过全身而退!” “但是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而是江山之争和江湖恩怨在内的大善大恶,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变数而已!” 十八却秀眉一竖,怒色尽显,她一挥衣袖,怒道“我不管这江山天下,大师明知其中内情却不愿详言,我明知其中为难重重,或许是万劫不复,或许是竹篮打水,却义无反顾,既然是变数,那便再多出来个变数,我就是那个变数,什么血月双生子女不详,什么天灾人祸,什么天妒红颜,我尽数不信,我只信自己,信自己这颗心!” “从前,我信任何人,以后,我只信自己!”她拍着自己胸口。 “大师既然不愿告知详情,我便自己去查,任他谁的江山之争,谁的前尘往事,恩怨纠葛,我只要给她一个公道,上苍不公,我与苍天为敌,律法不公,我便与它为敌,血染江山又如何,骨铸宫城又如何!” 修禅大师不言,只是无奈中略带惆怅地叹气摇头。 “大师留步吧,我自去了!”十八沉声,随即转身。 “小友留步!” 十八驻足,回身看着修禅大师。 修缮大师从怀中拿出一玉牌,“不管是阴谋还是诡计,小友总归是要去交差的!”他将玉牌递与十八。 十八接过,看了看玉牌,又凑在鼻尖闻了闻,的确是普天之下只有修缮大师独有的指尖镂空篆刻术和熏香墨玉,她抬眼看着修缮大师。 “这的确是开过光的护身符,只是原本要给小友的!”修禅大师道“如今也给你了,至于小友要如何处置,在你自己!” “多谢大师!”十八抱拳。 修禅大师摇摇头,很是无奈,紧接着,大袖一挥,十八身上出宫时的熏香已经被掩盖。 “我会以此处进了盗书之贼追出去,你一并追出来便可,要去花林,总是要有个由头!” “啧啧,有时候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坑蒙拐骗!”十八咂咂嘴“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这酒肉也穿肠过,说起谎话来,眼都不带眨的!” “佛祖在心中就好!”修禅大师一笑“何况,藏经阁的确遭了盗贼!” 十八蹙眉,藏经阁一向是修禅大师看管,他的修为,哪怕方圆一里之内人的气息,也逃不过,什么人会这么大本事,能越过他进了藏经阁偷盗? “你原要拼凑的那半本孤本被盗了!”修禅大师又道。 十八沉目,“这么说,那半幅密图~” “不错!”修善大师点头。 “谁?”十八刚开口,突闻殿外传来一声瓦片摔碎的声音,她冲门外厉声一喝,便要追出去,却被修禅大师挡住,她不解地看向他。 “是我运气打落了片瓦!”他道“看来今日不用我出手了,容贵妃早已为你安排好了!” 十八顿时明白,蹙眉问道“福禄?” 修禅大师点头“不然你以为他能逃过我的耳目接近?”,随即,他挥手赶人“走吧走吧,路都安排好了,你按着她的安排去走便可,至于路的尽头,便随机应变吧,莫要忘了,下次来,给我带些珺亲王府的玉兰酿!” 十八撇撇嘴,瞪了一眼修禅大师,出了殿门,直往后山而去。 第51章 十八心秘 十八到后山时,却见两道身影混打在一起,一道谁天之色的青蓝,一道墨色之上刺金曼陀罗。 不难看出,二人正是宫凌俊与宫凌睿,他二人为何会大打出手?疑虑之间,十八隐在半枝莲之间,环抱双臂看着二人。 观察久了,才看清楚,他们不是平时在珺亲王府玉兰院的切磋,而是实打实地打架,只是宫凌睿只攻不守,宫凌俊只守不攻,一个出售狠辣,招招切中要害,一个反应迅速,势势闪躲灵敏。 “砰,砰”两声,夹杂着两声闷哼,二人周边一圈半枝莲被毁了七八,宫凌俊受了宫凌睿一掌,同时给了他一脚,二人分开,宫凌睿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后退数步之后站定,当即呕了一口血。 十八看了看,并未等到要等的人,自喃喃道“难道已经被临安师兄和十七引开了?”,话毕,转身离去。 十八前脚刚离开,宫凌俊缓步至了宫凌睿身边,拿出锦帕递给他“可是我出手重了?” 宫凌睿看着十八离开的方向,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头道“无论是她还是福禄,都不是常人,若不逼真,如何让他们信服!” “你确定她与那人有关系?”他又挑眉问宫凌俊。 “看看便知”宫凌俊说着,已经抬步随着十八而去。 宫凌睿无奈摇头,紧步跟了去,只是二人方离开,临安一身水墨丹青色锦袍从花林间走出,身边是方才“离开”的十八。 “他已然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临安看着前方二人离开的身影说道。 十八向前迈了两步,同样看着前方“从我女扮男装,卖身为奴开始,他便已经怀疑我了!” “十七可以吗?”临安看着十八又问。 “一时间,他们是分不出来的!”十八道,随即看着临安挑眉而笑“师兄难道忘了,咱们在门中学的最多的,便是修容,扮做另一人,十七扮我,虽神形具不如,但可信,而且,只是一时,以假乱真,足以!” “十八,你~真要这么做?师父若是知道,定不会轻饶,下山一年,你三番五次不遵师令,我怕” “临安师兄!”十八打断临安的话“我说过,若放弃这次机会,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哪怕事后师父如何惩罚,我也认!”她看着临安,微微蹙眉。 “只是,连累师兄受罚,我” “十八,穷早就说过,虽你不愿告诉我其中隐情,但是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便倾尽所能帮你,你与我,不必如此见外!” 临安打断十八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记着,何时都有我,无论何时,只要你转身,我都在你身后,至于你所说的秘辛,我不会打听,我所作所为,与你一样,也是出于本心,我既劝不住你,你也不必劝我,嗯?” 十八抿了抿唇,心中还是不愿将临安扯进自己的恩怨纠葛之中,但是如今他将话说到这份上,若再三拒绝他的好意,着实有些不识好歹,虽然她清楚,临安从来都不会用这四个字来评定她,她心中长叹一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何况,如今自己是真的需要帮手,而临安,是最好的选择。 想着这些,她冲临安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临安笑如春风,揉了揉十八的青丝。 “接下来该如何?”他问。 “逍遥若是知道我们利用她引开宫凌轩,定不会与我善罢甘休!”十八笑答。 临安听着,失笑道“恐怕更让她呕火的,是你让我骗她穿了那一身她生平最厌恶的鹅黄色衣裙,最糟糕的,还是那衣裙上又有她最厌恶的白玉兰!” “不过,你为何一定要让我骗她穿上那一身?你明知她最讨厌的颜色便是鹅黄,最嫌恶地花便是白玉兰,你偏生犯了她生平两大忌讳!” “因为有一个人喜欢!”十八说着,言语间透出淡淡哀伤与思念,眉目也微微蹙起。 将十八神色看在眼中的临安,面露心疼之色,不再多言。 “等她反应过来再说吧,就要看她到时候有没有本事混进宫里寻我算账了!”十八耸耸肩笑道“谁让她生来就是甩大袖,吊嗓子的苗子,只有她,才能让宫凌轩毫无顾忌地追了去,福禄受命于容月儿随身守卫宫凌轩,只有宫凌轩离开,才能引他离开!” “我要的物件都准备好了吗?”她又问,说话间,已经抬步朝花林的另一头而去。 临安点头,随在身侧“你身上独有的门内熏香传出后我们便寻香找到了你弃的马车,将你带的东西都带了来,古琴是十七准备的!” 十八点头,匆匆朝着花林尽头一顶峰处的凉亭而去。 宫凌俊与宫凌睿追着“十八”一路,在修禅大师讲经娥殿门口,却没了十八的身影,二人相视一眼,顿时蹙眉沉目。 “偷梁换柱” “金蝉脱壳” 二人同时开口道。 随即,二人转身,急匆匆原路返回,只是还未迈开步子,却传来悠悠琴声,如清风明月般温雅舒缓,扣人心弦。 “有人奏琴?!”宫凌睿疑声“在花林的那头!” 宫凌俊早已神色大变,这个从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四皇子,却在听到琴声时,双手紧攥成拳,眉目颤颤。 将宫凌俊神色尽收眼底的宫凌睿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年多前,大败昌吉和坤黎凯旋而归的宫凌俊,没有接受靖轩帝万两黄金和千数护卫的封赏,之要了一卷空白圣旨,后甘宝寺修禅大师讲经,并为一有缘之人卜算平生最后一卦,自此不再问卦,因此,那一日甘宝寺异常热闹。 也正是那一次之后,宫凌俊自己书了圣旨求得靖轩帝允了,而不久之后,靖轩帝赐婚如今的太子宫凌轩。 听闻当时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永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爵,和人称冷面俊王的宫凌俊,一个彻夜舞剑,一院的兰花惨遭荼毒,一个在青楼买醉一夜,一个一夜未睡,画了一张又一张美人背影图,后又全数烧毁。 如今联想起来,前夜心思被自己猜穿,而太子,也每年都会再那长明盏前焚香三柱,今日又巴巴地辇来这花林,芝兰院……半枝莲…… 若之前是猜测,如今已然是确定,宫凌睿面露惊色,看着宫凌俊,惊讶开口“俊,你真的” 只是话未出口,宫凌俊已然抬步,匆匆追着那琴声而去。 第52章 古怪琴声 证实了自己猜测的宫凌睿,一边担心着宫凌俊,一边紧步随在他侧。 若事情真是自己所想,那除了他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宫凌俊心底的秘密?这些知道他心秘的人,都有谁?是否包括容月儿? 越想,宫凌睿心下越是着急,他敢断定,容月儿绝对是知道的,不然,今日十八突然出现在甘宝寺是怎么回事,如今,他可不相信十八如那夜一般,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的,还是这青天白日的。 那么,容月儿究竟都知道什么,知道了此事多久?是否与自己一样,也是后知后觉? 宫凌睿秀眉紧蹙着,从来万事调笑,一副无关痛痒的他,难得地沉了肃容。 若容月儿之前不知,那么宫凌俊仅在一年内,将这甘宝寺后山区区几十株半枝莲栽种成十亩花林,此举已然古怪。 他还记得当时襄南传的一句话“后山十亩半枝莲,胜过世间万千花,人似花来花祭人,不知花落是何家?” 后来这一曲在南陵帝都市井传诵的口歌,数日间在传遍南陵大江南北,当时谁也没在意此是,如今想来……宫凌睿眯了眯眼,花祭人?说的可不是那与满院兰花与半枝莲葬身火海之人? 原来这不是一首打油诗,而是……蓄意已久的阴谋,为今日做铺垫! 安国侯府夫人身前的芝兰院,因为一院的半枝莲和兰花扬名襄南,以至于有一段时日,襄南城的贵妇们争抢着往芝兰院跑,去向林安侯夫人取经,如何培养娇贵的兰花,如何让这花中君子在比自身高出数成的半枝莲花林中风采依旧。 后林安侯夫人病逝,便将芝兰院留给自己的女儿,而她,独爱半枝莲。 “俊!”宫凌睿再也不敢往下想,他不能看着宫凌俊往火坑里跳,这不是容月儿一直期盼的吗。 他死死扣住宫凌俊的手腕“我们回去!” 宫凌俊一张俊脸神色紧凝,眉目沉沉地看了一眼被扣住的手腕,一甩“放手!”他沉声道。 “你不能去!”宫凌睿紧了紧手,“若今日之事全数是容月儿设的计,你会万劫不复的!” “我教你放手!”宫凌俊声音又沉了几分,扯了扯胳膊,还是无济于事,他面含愠怒之色,看着宫凌睿。 “你想想,从容月儿进宫便与她形影不离,甚至她安寝时也守夜的福禄,两年前为何突然出宫?”宫凌睿依旧自说自话。 “而销声匿迹两年,如今又为何大张旗鼓地回宫?” “你我都知,他当初离宫,是奉命去喂容月儿寻药,但是容月儿究竟是真病假病,大家心知肚明,如今他突然回宫,更不可能是为轩祝寿,那原因只有一个!” “你再想想,就算十八会飞檐走壁,会掩人耳目,但今日的玉华宫不同往日,今日是轩的生辰,玉华宫是除却东宫之外,本该最热闹忙碌之地,就算容月儿还是任由她游手好闲,又如何会任她出宫,还在宫外逗留这多时?” 顿了顿,他又道“还是出了宫,往甘宝寺而来,好巧不巧,又来了这十亩花林?” “与我何干!?”宫凌俊终于开口,冷情如常。 宫凌睿一时哑语,有些怔愣地蹙眉,好似不认识面前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宫凌俊虽长自己一岁,但是二人却关系极好,一个是出色的皇子,一个是宗室内出类拔萃的男子,二人年龄相仿,二来,二人又是连靖轩帝尚不知道的两姨,虽宫凌睿的母亲是护国老将军的养女。 宫凌睿看着突然陌生的宫凌俊,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这个男子,从来都是清冷如月,凉薄如冰,从懂事开始,他从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除了一个皇后之外,他几乎刀枪不入,毫无软肋,除却还是婴孩和无力自保的那几年,是靠着护国将军府来筹谋暗中保护之外,从他懂事,便无人能算计到他。 这也是从出生到如今,二十载,因为当年帝师一句话而忌惮他的靖轩帝,从来挑不出他一丝错处,而对从来觊觎皇后之位的容月儿,纵使荣宠不衰甚至更盛,却依旧不能取而代之,如今依旧是个贵妃头衔的原因。 他以为这个人心智坚韧,甚至无坚不摧,他以为这个人这一辈子都会这样,有手段,有筹谋,够果决,也够隐忍,更够狠辣,这才是九五之尊该有的气魄。 但是如今,他有些怀疑,怀疑自己的判断,也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当年容月儿自己给宫凌轩喂食药物陷害皇后,靖轩帝一时气愤,不分青红皂白便赐于皇后三丈白绫,他尚且淡定从容,甚至在靖轩帝当着自己的面发号施令时尚且面不改色,但是如今,他却为一个女子方方寸大乱,焦躁至此,还是一个已死之人。 想到此,宫凌睿轻笑一声,充满嘲讽,不知嘲讽自己看走眼,还是嘲讽宫凌俊。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从来不信,今日,是你让我信了!” 说话间,他缓缓松开扣着宫凌俊手腕的手,相容冰冷寒凉,面露失望。 琴声未歇,曲已终,人却未散,音律又从头开始。 宫凌俊看了一眼宫凌睿收回的手,眉目微颤,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了一眼,他复又转身,脚步匆匆,走路带风,复又奔着琴声的方向而去。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恰在宫凌俊走出不多远,宫凌睿又开口“难道她就那么好,让你宁愿冒风神碎骨之险,万劫不复之险?” 宫凌俊脚步一顿,也只是一顿,复又抬步。 “林女再好,也禁不起烈火焚身之苦,逃不开灰飞烟灭之灾,你今日难道真要为了一已死之人,置自己,置姨母,置护国将军府,置满朝支持你四皇子的文武百官于不顾?” 宫凌睿显然怒极,双手紧攥成拳,身子微微颤抖。 “已为故人,一位故人?”他讽笑道。 宫凌俊脚步又是一顿,紧紧攥了攥拳头,抬眼看了看凉亭处,闭眼长舒一口气,才平静道“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任何人,包括舅舅,包括母后!”,话毕,又抬步向前。 只是他抬脚还未落地,突然传来“铮”一声,似刀剑划破长空,又如裂帛之声,突兀刺耳。 一声破音,原本盈盈悦耳的琴声戛然而止,四下里一片安静,只有风穿过花林的声音。 “怎么回事?”宫凌睿鹰眸一眯,愕然出声,与同样面带讶色的宫凌俊相视一眼,随即二人双双猛然看向凉亭,只见凉亭之上,一身影白衣如雪,倾身而起,在峰顶划出一道弧度,随即消失。 “追!”宫凌睿厉声,二人相顾一眼,一同朝着凉亭奔去。 第53章 一粒珊瑚珠 “追!”宫凌睿厉声,二人相顾一眼,一同朝着凉亭奔去。 二人足尖点地,如一阵风般掠了去,只是片刻,便到了凉亭处。 看着空无一人的凉亭,宫凌俊眯了眯眼,鹰眸四处扫视一遍,无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凉亭周围的一株草,也不曾有被踩踏的痕迹。 宫凌睿伸手触了触石桌旁的石凳,起身向宫凌俊道“温热,可见离开不久,你怎么看?”,话刚落,眉目一沉,凤眼落在石凳旁。 他弯身,捡起石缝旁的一指甲皮大的红珊瑚珠。 宫凌俊注意到宫凌睿的举动,二话不说,从他手中夺过珊瑚珠,顿时拧眉,眸光颤颤。 不用问,宫凌睿已从他面色看出了一切,但是他还是开口了“认识?” 宫凌俊不说话,只是将珊瑚攥进手心,一转身,已大步流星地出了凉亭,向下而去。 “你待作何?”宫凌睿感觉到不正常,迅速追上宫凌俊,扯住他的一条胳膊,沉目问道。 “去东宫!” “难道是轩?” “所以才要去一探究竟!” “若我没有记错,这珊瑚珠,是轩的那颗!”宫凌睿语带询问,却又肯定“皇室所有皇子公主,包括宗室,我们这一代,每人都有一颗,除却质地不同之外,每个人的,都是这世间仅有!” 听着宫凌睿的话,宫凌俊手攥的更紧,眉心拧的更紧。 “但是俊!”宫凌睿又开口“你就没想过,或许这是容月儿的计策呢?” 宫凌俊扭头看着他。 “从昨夜开始,俘虏便被容月儿派来跟着轩,今日又来这甘宝寺后山,难道你不觉蹊跷?若是容月儿借机陷害,你此时去东宫,正中她下怀!” 宫凌俊动了动手指“我知道!” “知道还去!”宫凌睿拔高了声音“你这,是传说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不过是想寻他问清一些事而已!”宫凌俊说罢,便抬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宫凌睿知道拦不住他,今日他追着那古怪琴声而来,他便知道了,此事,他就算出手阻止,也未必管用,是以,他无奈摇摇头,也抬步跟在宫凌俊身后而去。 十八和临安从凉亭一路回了畔月居,逍遥已经黑着一张脸坐在桌边,一双美眸瞪着十八。 十八笑笑,冲临安一努嘴,话却是对逍遥说的“呐,骗你的人在那里,瞪着我做何!”,话毕,不看逍遥更铁青的脸色,一甩衣摆,坐在桌边斟了茶吃起来。 临安抽了抽嘴角,故作镇定,走到十八身边,给了她一个爆栗“小十八,过河拆桥!” “我哪有!”十八瞪眼,在逍遥面前,她与临安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这样,“打打闹闹”一番,鲜少有严肃之时。 “奸夫**”逍遥咬牙开口。 十八冷笑一声,笑看着逍遥,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啧啧两声,摇头道“果真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还真不适合这颜色,赶紧脱了!” 逍遥低头看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生气,竟然忘了换装,至今还身着那一身被临安一句“路过成衣店,见这衣裙素雅,便想到你,想着你身着这一身,该是很好”而败骗做调虎离山的引子,一时气结。 “十八!”她一掌排在桌面,怒而起身。 十八皱眉别开脸,满脸的反感,对逍遥吼声的反感。 “别以为我不知,这是你与临安的计谋!”逍遥怒道,说着,将目光从十八身上移向临安,怒瞪着他。 “咳咳”临安被水一呛,脸色有些微红,想起自己在收到十八暗信后,将这身衣裙给逍遥时对她说的那些“羞臊”的话,他只觉浑身不自在。 “那个,大师兄和十七还不到,我去看看!”临安起身,觉得女子之间的事,他还是少参与为妙,而且,他从来相信,逍遥再狠辣,在十八跟前,却从来讨不到好处,还是交给十八处理吧。 说着,临安便想抬步出门,只是还未转身,门被人从外推开,玉照一脸看好戏的笑,优哉游哉地跨进,身后跟着十七。 “不用去了,我们刚到,便听得一出好戏,你们继续!”玉照往桌边一坐,姿态闲散慵懒。 “十八!”十七惊喜出声,蹭一下蹦到十八面前,从肩膀扣住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一遍,再拨着转了一圈,点点头“瘦了!”她道“宫里的吃食不好吗?还是那容月儿不善待于你?” 见到十七,十八也开心,她没变,还是以前那个除却在师父面前沉稳之外,大大咧咧的性子。 十八笑着摇摇头“未曾,是自觉瘦了身子轻,飞檐走壁更方便!”,话毕,看向倚在椅子里的玉照,疏离地唤了一声“师兄!” 玉照不说话,只看着十八,眸光动了动,点了点头。 “就你这身手,还飞檐走壁更方便,这个理由太拙!”十七显然不信。 二人说话间,逍遥已经往二进院子换了自己平日里的一身红装而来,刚进门,便将怀中的那身鹅黄色衣裙往十八怀中一丢,甚是生气。 十八笑着接住,递给了临安。 “宫凌俊匆匆打马进了城,往东宫而去,宫凌睿也随着,利用也利用了,你们该告诉我,目的何在吧!”逍遥开口,环臂看着十八。 “你们没有漏出破绽吧?”十八看着十七,又看向玉照。 “没有!”十七摇头“你离开后,我便一路将他二人引去了修禅大师讲禅之地,多亏大师出手,将我藏了起来,他们听到琴声,便匆匆离开了!” “我倒是与逍遥同问,同样被利用了的人,你觉得我有什么好说的?”玉照坐起身子,端看着十八,笑着挑眉。 “宫凌轩倒是好骗过,他身边那福禄,你确定甩开了?”十八不答,反问逍遥。 逍遥脸一黑,瞪着十八“十八,别以为门中弟子你修为最好,就可随便质疑,这等小事,我梦逍遥还不至于无用至此!” “那就好!”十八笑着点头,冲玉照道“多谢师兄了!” 逍遥这才回过神,十八知道她不会好好回答自己的话,遂用这激将之法,而她,偏偏就着道了。 “十八,你!” “多谢师姐!”十八笑意温和,俯身颔首,诚意十足,倒让逍遥无从发作。 “算你狠!”逍遥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站直,十八恢复神色,肃容道“太子轩的生辰宴,容月儿偏生改成了夜宴,她那边有计划!” 闻言,几人一瞬严肃起来。 “如何讲?”临安问。 “或许,她想借机扳倒皇后和宫凌俊!” “与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逍遥冷哼。 “她让我今夜扮做小厮,出宫送信!” 玉照与十七有些愣怔,只是与十八一起在襄南的逍遥和临安,却顿时蹙眉。 “小厮?难道是?”临安拧眉看着十八。 十八点头“正是!”,话毕,又笑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计划不变,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也只能如此了!”临安颔首。 第54章 南陵四少 宫凌俊一路扬鞭打马,冲进城门,直往东宫而去。 虽然他从来行事有分寸,知进退,但是此时的宫凌睿,还是担心他一时冲动,若放在之前,他定不会多此一举,只是今日宫凌俊在甘宝寺后山听到那古怪琴音时的反常和一意孤行,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后怕,他怕这一切是容月儿的计谋,是以,宫凌睿一路紧随。 “刚才过去的,是四皇子?”守城士兵揉揉眼,问一旁的同僚。 “还有睿小王爷!”另一人看着已经不见二人踪迹的方向,喃喃道。 守城士兵并未看清来人是谁,只是那一身水天之色的青蓝,那妖冶的刺金曼陀罗,还有南陵仅有的两匹宝骏,只有四皇子和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有,虽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世间真金白银都买不到的宝马,但是只要这两匹骏马出现,代表的便是他们的主人。 宫凌俊到东宫时,宫凌轩刚返回东宫,凳子还未焐热。 东宫守卫见来人是四皇子,这个在后宫,母后与容贵妃不对卯,在朝堂,自己与太子不对卯,却名列南陵四公子之列,得朝野十有八九文武大臣支持的四皇子,一时间有些惊慌。 南陵有句谣传,莫让睿小王爷笑着与你说话,莫让四皇子亲自拜访,莫让爵小王爷拔剑,莫让文公子怒相。 南陵四公子,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杀人不眨眼的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笑里藏刀,笑的越妖魅,杀意越重。 人称冷面俊王的四皇子宫凌俊,从来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不给任何人面子,虽得朝臣支持甚盛,却结交鲜少,京中人都知道,除却四皇子府和皇宫之外,他唯一出入的地方,便是珺亲王府。 宫凌俊七岁那年,朝臣给靖轩帝施压,让遵祖制,立储君,南陵祖制,立储立嫡,其次是立贤明立长,而靖轩帝忌讳帝师当年卜卦之说,又因一心想立容月儿之子为储君,是以,一直推脱。 当时听闻此事的容月儿,一时坐立不安,生怕靖轩帝抵不住朝臣施压,立宫凌俊为储,干脆拿自己的儿子为筹码做赌。 就在朝臣跪了一地,靖轩帝怒意盛浓之时,福禄匆匆闯进金殿,只说七皇子突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靖轩帝大惊之下退了早朝,匆匆赶往玉华宫,却被告知,七皇子是在皇后宫中用膳时突然口吐白沫突然昏厥。 容月儿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见靖轩帝,便痛哭不已,状告皇后狠毒,蛇蝎心肠,趁着她不注意,竟然下手害七皇子。 靖轩帝爱子心切,加之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又是自己的心头好,而躺在榻上面色泛白的事自己最爱重的儿子,面前伏地而跪,一言不发的,硬气十足的女人,却是当年拿护国将军府和南梁江山威胁过他的女人,是他看一眼都觉脏眼睛的女人。 靖轩帝二话不说,一脚踹在皇后肩膀处,沉怒道“将这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女人,给朕废去后位,一匹白绫,自行了断!” 当时的宫凌俊,就与为太后侍疾进宫的宫凌睿在皇后宫中,宫凌睿是借机来偷偷给这个姨母请安的,却不料遇上此事。 七岁的宫凌俊,手中牵着六岁的宫凌睿,就立在一旁,从头至尾,他与皇后一样,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只是牵着宫凌睿手的那只手,越来越紧,宫凌睿只觉自己手指要断了,却一也一言未发。 宫凌俊冷眼看着皇后被带走,靖轩帝一手抱着五岁的宫凌轩,一手搂着容月儿的肩头,与一众太医出了凤鸾宫,往玉华宫而去,出门时还不忘吩咐一句“皇后无德,储君之位,四皇子永不做论!” 没有人知道当时后庭发生了何事,皇上为何要一匹白绫赐死皇后,又为何永断了四皇子与储君之联。 容月儿以为自己一石二鸟,毫无后顾之忧,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护国老将军听闻此事之后,拿了先帝赐给护国将军府的丹书铁券进了御书房,皇后安好地回到了凤鸾宫。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经此大变处变不惊的宫凌俊,在当日靖轩帝离开凤鸾宫之后,出了一趟皇宫,之后靖轩帝收到一封认罪血书,而呈递血书的太医署院首,是她父亲荣国公的得意门生。 后此事传遍帝京襄南,又传遍南陵,无人知道太医署院首血书中写了什么,但是当日四皇子出宫之后便扬鞭打马,直崩当时的太医署院首府邸,离开不到一刻,认罪血书便被送到了御书房玉案,太医署院首畏罪自杀于自己的书房内,用的是千年鹤顶。 而此事发生之后,看了认罪血书的靖轩帝,只是坐在玉案前一味地叹气,却未曾传问四皇子。 自此,人们便称四皇子“冷面俊王”,也有人称他为“活阎王”,朝中大臣,无人敢再轻视这个年仅七岁的稚龄皇子。 风波过后,宫凌睿却心血来潮,缠着最是疼宠他的皇太后,要出京历练,还要四皇子宫凌俊作陪,太厚拗不过宫凌睿,珺亲王与靖轩帝又敬重太厚,拗不过他,便允了,只是以两千皇室暗卫相随保护作为交换条件。 只是后来,也不知两个年龄加起来拼不过两只手脚的指头数的雉龄孩童,是如何甩掉了两千皇室一等一的暗卫,从此如人间蒸发一般,任皇室明里暗里派人搜查,甚至暗中派人往他国寻找,也寻无所寻,查无所查。 但是五年之后,十二岁的宫凌俊与十一岁的宫凌睿,一前一后,一人骑着一匹宝骏冲进了襄南城城门,直奔皇宫而去。 后来无论皇太后,靖轩帝,珺亲王,皇后,如何询问,二人只是一句“历练归来”,除此之外,不愿多言。 后这位五年前便名响南陵的四皇子与睿小王爷,更是声名大噪,一个更是清冷凉薄,一个却是笑意盈盈之下,杀意浓重,人们便将他二人,帧勇侯府的黎远世子,左丞相家的尚文公子,称做南陵四少。 第55章 双木成林 林家女 “四,四皇子!”东宫守卫被宫凌俊一身凉寒之气怔住,结结巴巴行礼。 “太子可在?” “回,回四皇子,太子方才回府,不多久!” “嗯!”宫凌俊冷哼一声,便没了话,直接抬步进府。 守卫大惊,这还未通报太子,四皇子就这样进去了?简直比进四皇子府还轻车熟路。 “四皇子请稍后片刻,卑职前去通报太子一声!” 守卫话刚落,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回身一看,马尚在一丈开外,还未挺稳,宫凌睿已一个翻身,跳下马背,将手中的马缰一甩,丢在他怀中“去,将爷的马栓好,好料喂着!” “睿小王爷!”守卫为难,转眼看了眼另一人,那人点头,不多时,与太子府管家一起匆匆而来。 “四皇子,睿小王爷,太子清晨出城,方才才归,正在用膳,四皇子与睿小王爷请先到前厅休息片刻,老奴这便去通报太子,请,请!”管家笑意盈盈,低头哈腰,伸手做着“请”的姿势,侧身立在一旁。 宫凌睿摆摆手,一边抬步向内,一边开口道“刚好,本小王爷与四皇子也刚从城外回来,一刻不休便赶来太子府,也水米未进,既然轩在用膳,封管家不会介意多加两副碗筷吧?” 封德抽了抽嘴角,太子今日出城究竟干了什么,如何就将这两尊大佛招了来?他暗暗抬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不闻管家答话,宫凌睿停步,回身看着笑看着他,长长哼一声“嗯?~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白?” 封德回神,打了一个寒噤,心中央求:小祖宗,求您别用这种笑眯眯的神情说话,受不住,受不住,着实如凌迟在心呐。 “明白,明白,四皇子,睿小王爷请,老奴这就安排厨房为四皇子和睿小王爷准备午膳!” 宫凌睿满意地点点头,与宫凌俊微微颔首示意,复又抬步。 进了府门,管家冲守卫使了个眼色,只是守卫尚未抬步,宫凌睿又开口。 “派个人去告诉轩一声,就说今日他生辰,本小王爷不喜歌舞升平,特意与四皇子来陪他用膳!”一边说,一边已经朝着宫凌轩的寝宫而去。 封德一愣,实在是不能在这二人面前甩大刀啊,会坎了自己的,随即,也不使眼色了,随即开口“可是听到睿小王爷的话了?还不快去报于殿下!” 守卫颔首,匆匆沿着小道跑了。 在甘宝寺被逍遥引开,后又追着她在城外转了半日的宫凌轩与福禄,终究丢了她的行踪,二人在看到那一身装扮时,也大惊失色,想当初,宫凌轩与容月儿软磨硬泡,让靖轩帝为他赐婚时,靖轩帝专门让林安侯送过画像进宫,画上的女子,没有珠钗环翠,没有胭脂水粉,却容貌如画,一身鹅黄白玉兰刺绣衣裙,侧身而立,如天降的仙子,清丽脱俗。 如今故人“再现”,他们难免大惊,虽都明白,那人早已不再人世,却耐不住撩拨。 失去逍遥踪迹后,福禄想着要将此事禀报容月儿,又不放心传信,便亲自进宫去了,宫凌轩闷闷地打马回了太子府。 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胳膊肘顶着桌面,手持茶碗,碗中茶水早已凉透,却不曾饮一口,眉目紧蹙着,一眼不眨,认真思忖着什么。 “太子殿下!”守卫匆匆而来,跑的气喘吁吁。 “何事?”一团雾影飘落,沉声道“殿下有令,不得打扰!” “是四皇子,四皇子和睿小王爷来了,说陪殿下用膳,就当为殿下祝寿了,今夜生辰夜宴便不来了!” 宫凌轩被拉回思绪,眯了眯眼,这个时候,宫凌俊为何会来,还是与宫凌睿一起?难道甘宝寺后山之事,他们也知道?或者,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去回了,就说” 雾影话未说完,传来一声开门声,守卫抬头,雾影回身,便见宫凌轩满面疲惫地立在门口、 “殿下!”二人颔首。 宫凌轩轻“嗯”一声,冲守卫道“去前厅候着,本宫这便来,吩咐厨房,将午膳挪至前厅!” 守卫却一副为难相,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说!”宫凌轩见状,不耐烦地蹙眉。 “回殿下,这会儿,睿小王爷和四皇子已然朝着这里来了!” 守卫话刚落,便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明显不是一人,宫凌轩微微蹙眉,看着缓步而来的二人,冲守卫摆摆手。 封德跟在二人之后,不停地抬手挥汗,心中紧张成一团。 宫凌睿还是一副玩世不恭之态,笑意盈盈,宫凌俊则双手负于身后,立于阶前。 “都退下!”宫凌轩看着宫凌俊,开口。雾影和管家双双颔首离开。 “真是难得,四哥竟然来了我这里!”宫凌轩嘲讽开口,沉目看着宫凌俊。 “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宫凌俊似笑非笑,挑眉道。 宫凌轩不理会宫凌俊,却将目光移向宫凌睿,冷笑开口“手中无贺礼,口中无祝词,这是你贺寿之道?” “百忙之中抽空来陪你用膳,难道心还不够诚?那黄白之物,尽数俗气,你堂堂太子,也在意?” 宫凌轩又看向宫凌俊,冷笑开口,“恐怕今日有人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不善!” “说吧,所为何事?”他又朝宫凌俊开口,言语中带着抗拒和不快。 宫凌俊闭口不言,只抬步向内走。 宫凌轩眉目一沉,抬手挡住他“四哥这是将我这东宫当做你的四皇子府了?” “你确定要在此处说?”宫凌俊不让,挑眉反问。 宫凌轩一时气结,在场的,都是人精,对接下来的事,都心知肚明,却不开口道破。 他一甩袖子收回手,先宫凌俊迈步而入,宫凌俊轻笑一声,抬了步,宫凌睿则是悠闲自在地后他入内,在贵妃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假寐起来。 “你是来看热闹的?”宫凌轩瞪着一身慵懒姿态的宫凌睿,话音凉凉。 宫凌睿睁开眼,摆了摆手“必要时候做个调停,免得你们大打出手!” 宫凌轩冷哼一声,端起茶碗丢了过去,宫凌睿轻而易举地用扇面接住,不外滴一滴茶水,笑着接过一饮而尽,不忘说声“多谢!”,话毕,手腕一扫,空茶碗平稳地落在了桌上。 宫凌轩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坐在自己对面自斟茶的宫凌俊,冷声道“四哥若是来我这太子府饮茶,我不觉我们兄弟之间亲厚到如此地步!” 宫凌俊顿了手,挑眼看了一眼宫凌轩一眼,又垂目继续斟茶,温凉开口“说说两年前的事!” 闻言,宫凌轩面色一变,迅速看了眼宫凌俊,他还是自顾自地斟茶,只是他方才那一惊失色,却尽数落在了微眯双眼的宫凌睿眼中,他枕着双手,微微蹙了蹙眉。 “说何?有何可说?四哥不会觉得我与你是兄弟,便心有灵犀吧,随便一句‘两年之前’就以为我明白了你的心思?”宫凌轩故作冷静,出口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 宫凌俊也不急,轻笑一声,充满嘲讽,又是抬眼一扫,继而更冷清出声“双木成林,林家女!” 第56章 过招 林家女?……能让宫凌俊上心的人事,这襄南城,从来除却护国将军府和皇后之事,别无其他,今日,他竟然主动上门,主动开口,那便是真上心了的。 林家,林家女……人称林安侯的安国侯林永霖,与先夫人之女,在南陵有着“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之称的南陵第一美女兼才女,于两年前大婚前夜,与芝兰院满院的半枝莲与兰花葬身火海的准七皇子妃,林微涵。 宫凌俊手持茶碗,一双鹰眸紧盯着宫凌轩。 迎着宫凌俊的目光,宫凌轩轻笑一声,“四哥不觉,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有关他已故之妻之事,多有不德?” “礼未成,人未嫁,身先死,何来人妻一说?” 二人目光碰触,互不相让,瞬间电光火石,眼看就要磨枪擦火。 宫凌轩手握成拳,骨节泛白,宫凌俊神色淡淡,清冷疏离,只是握着茶碗的手指,毫无血色。 片刻,宫凌轩一声轻笑“四哥既然对我那未过门便身死火海的皇子妃如此上心,不若如此,我恰也有件事,盘桓心头,已然成忧,还望四哥解惑!” “都言,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来我往,方为人之常情,四哥说呢?” 宫凌俊挑眼,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我可以告诉四哥当年之事,事无巨细!” 宫凌俊依旧不语,玉指轻轻摩擦着茶碗,垂眸而思,片刻,才掀眼扫了一眼宫凌轩,他正好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随即,他又开口“我对四哥当年向父皇讨要的那道之后由四哥亲笔所书的空白圣旨,颇有兴趣!”,话毕,双手交叠,垫在脑后,身子闲散地向后一靠,似笑非笑看着宫凌俊,等着他开口。 闻言,本在美人榻上假寐的宫凌睿,猛然掀开眼皮,眸光微微颤动,他背身而卧,无人看见他的神色,不过宫凌俊却斜睨了一眼美人榻。 他收回视线,冲宫凌轩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凉寒开口“你确定?” 宫凌轩收了笑,盯着他不言语了。 放下垂眸,斟了一碗茶,放下茶壶,端起茶碗轻轻在指尖捻转,目光盯着手中的茶碗,并不看宫凌轩,温凉开口道“虽那卷圣旨由我亲手所书,却还是一张空白圣旨,当初,不过是向父皇讨要了个恩典而已!” 放下茶碗,他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宫凌轩继续开口道“正如父皇当日所言,那空白圣旨,得来不易,我可以用它逼父皇退位,或者立储,亦或者,杀了你母妃!” 宫凌轩面色一沉,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剑一般盯着宫凌俊。 宫凌俊笑看着他,不说了。 二人这般僵持不下,一个眸光颤颤,尽是怒色,一个好整以暇,笑意浅浅。 良久,宫凌轩微微向后一仰,冷笑一声“既如此,无可奉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愤而起身,起身甩袖,抬步,怒而朝外。 他本就没指望能从宫凌俊嘴里探听出什么,只是当初靖轩帝看完那卷他自己亲手所书的圣旨时,却笑意愉悦,这让很多人震惊之余,更多是好奇,到底,四皇子向靖轩帝求了什么恩典? 后尽管容月儿旁敲侧击地问过靖轩帝好多次,却都被他含糊而过,是以,那道圣旨更是惹人遐想。 宫凌俊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只是宫凌轩走到门口,刚要伸手去拉门环,屋内却传来一声脆响,似珠玉落地之声,然而,只是两声,便断了,前一声是珠玉落地之声,后一声,似是被什么盖住,声响略微沉闷。 宫凌轩顿住,眉目轻颤之下回身,只见宫凌俊一手扣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宫凌轩看看他,将目光缓缓从他身上移向他扣在桌面的手上,蹙了眉,若他没有听错,方才那声响动…… 宫凌俊扣在桌面的手一抓,看不清抓起了何物,但手中的确抓了东西,还是很小巧的东西,宫凌轩眸光更深了。 “今日七弟生辰,我会大礼奉上!”,说话间,宫凌俊已然起身,拂了拂锦袍,径自朝门口而去。 “我不礼尚,四哥亦不必往来!”宫凌轩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忍怒开口。 “父皇常说,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你我血脉之亲,理应如此!”宫凌俊脚步不停,话毕,扬长而去。 封德正带了人送午膳来,却见宫凌俊如往日一般,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 他心中紧了紧,还是开口了“四皇子这是要走了?” 宫凌俊不答,只是在经过他面前时,斜睨了一眼婢女手中的托盘,继而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了。 封的吞咽了下,再看看大张的门口侧身而立的宫凌轩,虽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是他能感觉到他身上此时的杀气。 “殿,殿下,午膳”他小心开口,却被宫凌轩扫过的眼风刹住。 “倒了!”宫凌轩怒道。 封德也不想在太子怒意甚浓时来自讨无趣,于是颔首,一挥手,正要带人将那吃食端走倒掉,正在此时,原本窝在美人榻上睡觉的宫凌睿却冲了出来,两手一伸,从婢女手中接过餐盘。 “哎~”努嘴笑道“不厚道!太不厚道,爷都说了,今日水米未进,你怎可将这美味佳肴端去倒了!” 说着,已经转身,又进了屋内,还不忘叮嘱“将那些都端进来,爷饿了!”。 封德甚是无奈地看着宫凌睿,生怕太子一怒之下杀人,于是顶着一身冷汗,垂首而立。 宫凌轩看着坐在桌边自顾自吃的宫凌睿,蹙了蹙眉,不耐烦地冲封德摆了摆手。 封德和一起来送饭菜的婢女如蒙大赦,他抬袖擦擦额头的汗,冲婢女摆摆手,婢女将餐盘端进,麻利地将饭菜摆好,纷纷退了出来,跟着封德匆匆离去。 宫凌轩抬步走到桌边,做在宫凌睿对面,看他挑挑拣拣,优雅高贵地进食,挑眉问道“好吃吗?” “你不吃?”宫凌睿扬眉。 “今日之事,你也在场,别告诉我你不知!” 宫凌睿自顾用膳。 “啪!”宫凌轩夺过他手中的银筷,拍在桌面,沉着脸,“宫凌睿!” “比给吃啊?”宫凌睿一伸胳膊,起身整了整锦袍,扯出一抹笑,却似带毒曼陀罗“不给吃,爷我回府去吃!” “宫凌睿!”宫凌轩咬牙。 “你们之间什么江山之争,什么储君之争,什么女人,都与我无关,我不关心,也不想关心,我呢,只知道无论是你,还是俊,或者是皓,晟,爵,或者宵,又或者雪儿,玥儿,玉儿,还有至今尚在袭贵人腹中的那个,都是与我宫凌睿同流着宫凌家血的兄弟姐妹,是血脉之亲,所以,休要将我拉下泥潭!” 说着,眉目变得凌厉起来,“我这个人,虽从不喜高处,不慕什么神坛,却也不喜在泥潭中打滚,之愿在这十丈软红中逍遥自在,轩,莫要断了你我之间最后的情谊!” 话毕,他拍了拍宫凌轩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第57章 主 ~仆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南陵帝都襄南城也因为太子生辰,一片灯火阑珊。 自两年前的事情之后,宫凌轩生平最厌恶这一日的到来,今日更是,宫凌俊与宫凌睿前后脚离开之后,福禄并未再来,只是晚膳时分,宫里传话来,生辰宴在华清宫开宴。 宫凌轩收到消息时顿时沉了脸,为何之前无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林微晚作为太子正妃,要携女眷先入宫,向皇后请安,之后往太后宫中请安,再往玉华宫请安,之后才能往华清宫参加太子生辰宴。 只是宫里早早便打发了人来,言太子妃身怀六甲,无需来来往往,以皇嗣为重,是以,林微晚只在太子府收拾了一番仪容,便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到时辰,却不想,和宫凌轩一样,等来的是夜宴在宫中的消息。 所有人都惊异了一番,自太子搬出东宫,在宫外自立府邸之后,每年的生辰都是在太子府办,虽也会有夜宴,却从来不似今年,直接将生辰宴改成了夜宴,而且是在宫里的华清宫设宴。 这边,太子府所有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惊讶,而玉华宫内,却是静的出奇,甚至整个皇宫,除却三步一个彩灯,五步一副对联,张灯结彩之外,静的出奇。 “晚知回来了?”容月儿由婢女环绕,张开双臂,正在上身为宫凌轩生辰宴而做的新衣,背身问道。 “回娘娘,福大总管离开不多时,她便回来了!”玉桂颔首。 “福禄所报,你怎么看?” “能将福大总管绕进去的人不多,而且……还能让他追丢了,此人不可小觑!” 容月儿点头“她有帮手!” “福大总管说,那女子一身装束,与两年前……” 说到这里,玉桂看了看容月儿,见她不似平时忌讳听到那已死之人时面色大变,继续开口道“与两年前那人装束一模一样,就连头饰,也是分毫不差,属下是觉得,她是否与此人有关!” 话毕,她抬眼看了看容月儿,果然,她轻轻蹙了蹙眉,摆摆手退了服侍自己穿戴的婢女。 “那你觉得,此人是宫凌俊的人,还是她的帮手?”容月儿转身问道。 “是!”玉桂颔首“若细心分析,当初晚知是在皇后宫中,与四皇子一起,可见她与四皇子‘交情’不浅,若如娘娘所言,她就是当初伤了尚武公子的人,那她该是睿小王爷的人,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交好,出手帮他,二人唱出戏,也是无可厚非,只是~” “只是?”容月儿扬眉看着玉桂。 “只是普天之下无人不知,睿小王爷若是拧起来,比四皇子还不给人面子,四皇子好歹还有皇上压着,如此想来,堂堂睿小王爷,何需四皇子出面相帮,他该知道,皇上忌讳四皇子,他不该给他麻烦才是,又为何要让四皇子出手庇护自己的人?”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玉桂接着道“她本就是四皇子的人,不过是借着睿小王爷,引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待时机成熟时,借机召回!” “比如,借助尚武之事?”容月儿道“而后借机将她放在我身边?” “娘娘也觉尚武公子当初之事,事有蹊跷?” “无巧不成书~”容月儿起身,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抓起一个纯金叼红玛瑙的飞凤珠钗戴上。 “为何尚武当时所带之人,除却千石之外,无一活口?而杀了他们的那些人,却如鬼魅,来去无痕迹,在这襄南城甚至普天之下,能将事情做得这般干净利落,你能想到谁?” 玉桂想了想,开口道“圣上算一个,因为有皇室豢养的隐士暗卫,还有两位帝师手中的势力,文武大臣,皇子公主,王爷宗室……也只有一个四皇子和一个睿小王爷了” 说到此处,玉桂兀地瞪大双目,似是想起什么,继续道“属下知道了!” 容月儿微笑,面上有赞赏。 “所有的一切,都是四皇子所谋,而睿小王爷,自始至终不过是助力而已!” “睿小王爷生来天不怕地不惧,他都能当着圣上的面,不顾在场任何人,当着许多人的面大骂尚武公子恶人先告状,还大打出手,这的确符合他从来嚣张的性格,抬一个死人来,又弄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就算是尚武公子,也认不出那人来。” “只要他将这一出戏以假乱真,圣上就不会有疑,而晚知恰在那时借机认主娘娘,实则拿那碗杏仁酪威胁,便可顺理成章地入宫在娘娘身边了!” “但是,娘娘会做杏仁酪之事,除却嬷嬷,福大总管和属下之外,也就一个皇上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玉桂疑惑。 “当初为断当年之事后患,给太子下了药,让人以为他人道有问题,私下里对皇上说的十分严重,为了逼真,又暗中给太子府的女人下了避子药,这才说服皇上,借着为我寻药之名放福禄出宫,其中详情,他人不知,但是凭借宫凌俊与宫凌睿的本事,定是一清二楚,你觉得我会做杏仁酪这等小事,他们就真不知?” “是属下轻敌了!”玉桂垂首。 “宫凌俊和宫凌睿,一个是砒霜,一个是千年鹤顶,偏生从来对任何人都逢场作戏,对万事都事不关己的宫凌睿,对宫凌俊从来不同!”容月儿恨恨咬牙,一掌拍在妆台上,将所有的胭脂水粉,珠钗环翠扫落一地,撒的撒,碎的碎。 “娘娘!”玉桂单膝跪地,俯首。 容月儿不说话,气的脸色发白,一双柳叶眉因为戾气竖起,如秋波的眸子,也满是阴寒之气。 福禄在玉华宫安排人手,以免容月儿去参加宫凌轩的生辰宴时有人趁虚而入,盗走玉华宫内的辛秘,等一切安排妥当时,他看了看时辰,便匆匆往容月儿的寝宫去,准备陪着一并往华清宫而去。方走到殿门口,便听得殿内传来容月儿的怒吼声,紧接着叮叮当当一阵响,他顿了足,知道是容月儿发火了。 守在门口的婢女生害怕贵妃娘娘一怒之下又杀人,被吓的面色煞白,身子瑟瑟。 福禄着紧闭的殿门,蹙了蹙眉,好像,娘娘这段日子又易怒了。 他冲守门的婢女摆摆手,退了人,抬手推门,抬步而入,看到的便是单膝跪地的玉桂。 “你下去!”他冲玉桂道。 玉桂颔首,出了门。 屋内又归于平静,福禄上前,握住容月儿发颤的手,温声问道“为何这么大的怒气?谁惹了你?” 容月儿沉着一张脸,半晌才开口嗔道“都是你,这么多年,也不曾查出些蛛丝马迹,我要扳倒他们母子,要等到何年何月?” “今夜不就是好时机!”福禄将容月儿揽进怀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有我在,今夜,他们谁也逃不掉!” “但是那个晚知” “我亲自去!” “嗯!”容月儿乖巧地点点头,双臂环住了福禄的腰,脸埋进了他怀中。 第58章 惊变 夜幕,皇宫内烛火通明,本常年四季沉寂的华清宫内,也是一片璀璨之夜。 宫门口,文臣下轿,武官下马。 宫凌轩作为今日的寿星,四品以上文武大员已经落座,靖轩帝高坐正堂,皇后在其身侧,其余妃位之上的嫔妃,以容月儿为首,居下首而坐,殿内前两排都是给侯爷,王爷,以及皇子们的位置。 因为南陵祖制,未至婚嫁之龄的公主以及世家小姐,均不得在外抛头露面,但是无论皇室,宗室还是世家,亦或者朝中大臣家,都有那么些特例。 譬如七公主宫凌玉,其母妃虽是个婢女出身,后又因生她难产而死,她从小教养在太厚身边,与宫凌睿亲厚,是以,随着他学成了个女痞子,再如护国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郡主之尊,却从小跟在宫凌俊身后跑,再比如兵部尚书家的三小姐沐清浅,刑部尚书家的五小姐潇楚儿,诸如此类。 而靖轩帝虽是个爱信天命的君主,却在男女之事上,却从来不拘,是以,从靖轩帝继位,便废了这条祖制,不但如此,他还鼓励襄南的世家,文武大臣家的女眷,上到皇后,经常举办什么百花宴,斗诗会,邀请襄南城的俊男美女前往,因此凑成了好多姻缘 今夜的太子生辰宴,虽文武大臣也有携女眷而来的,却没有带着女儿家,而设座也只额外置了两处绣垫,一处是替皇太后来的七公主,一处是将军府的缪倾婷。 “太子为何还不到?” “不知!四皇子不是也还没到?” “不会是在宫外动起手来了吧?他们不是从来不睦?” “睿小王爷不是也还没到?” 殿内渐渐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靖轩帝蹙了蹙眉,轻哼一声,顿时,殿内又恢复安静,看着靖轩帝微沉的脸色,无人敢作声。 “皇上,莫不是传话的人未传清楚?”皇后压低了声音道。 靖轩帝点点头“田中!” “皇上!”田中手持佛尘,颔首。 “去看看,太子为何还不到?” 靖轩帝话刚落,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沐侧妃到,宁侧妃到……” 内侍一口气报了数人,在坐的人都抽了抽嘴角,都说太子自两年前大婚前夜突生变故之后,便性情大变,好美色,三天两头地抬姨娘,妾室,通房,短短两年间,太子府侧室,妾室,姨娘,通房,已经将近双十之数。 容月儿听着内侍通报,再看看靖轩帝渐渐冷峻下的脸色,紧了紧攥着丝帕的手,本来因为靖轩帝微太子在华清宫设宴的喜悦,其他妃嫔巴结讨好的得意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着靖轩帝。 其他原本就曲意逢迎的妃嫔,本就嫉妒容月儿母子得宠,却不得不讨好,此时看着容月儿渐变的脸色,和靖轩帝渐黑的脸色,个个神采奕奕,心中乐得不行。 而宫凌轩本人,却一副事不关己之色,左手牵着林微晚,右手扶着沐清棉,身后随着几个有位份的,嘴角挂着揶揄的笑,一身朱红色锦袍,昂首挺胸,风采十足地走向靖轩帝,在阶前一跪“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靖轩帝总算因为他礼数周全而怒意消散一点,沉着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皇后虽与容月儿不和,却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国母之仪,倒是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宫凌轩又与容月儿行了礼,同时开口与众人拱拱手,算是谢过大家来赴宴,当然各家的贺寿之礼,早已命人和礼单一并送进了太子府。 朝中许多大臣虽看不惯太子素日的行径,却碍于他到底是靖轩帝最爱重的皇子,加之这两年御史台也没少弹劾,却都被靖轩帝压下,是以,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开宴,丝竹管弦之乐响起,美人鱼贯而出,殿内顿时一片喧哗。 推杯换盏,酒到杯干,逢迎讨好之声,逢场作戏之色,不是祝靖轩帝福寿绵长,就是祝太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或者互相祝贺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内的人似乎都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真的融入了这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似是无人再注意到,皇子公主那里,有两个坐是空置的。 “你就不知他今夜不会来?”靖轩帝斜睨着宫凌俊空荡荡的位置,略带愤意地问皇后。 “臣妾不知!” “哼!你生的好儿子!”靖轩帝怒了,“自己嫉妒心作祟,也扯着睿小子一起犯浑不成,他是以为朕不敢办了他吗?” “臣妾之错!” 靖轩帝一甩袖子,不理皇后了,径自看歌舞。 容月儿坐在下首,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她本就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有些惆怅,宫凌俊太过精明,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引出去,如今可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终究是未露面,这比她费尽心思将他从这里引出去,更省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冲身后侍候的玉桂使了个眼色,玉桂立即明白,冲她微微颔首,便抬步要走。 只是此时,由沐清棉伺候着吃葡萄娥宫凌轩,突然起身,双手捂着小腹,匆匆离开了。 靖轩帝和容月儿一惊。 “去看看!”靖轩帝吩咐。 “娘娘?”玉桂停了脚步。 “无事,似乎是吃坏了肚子,你去做你的!”容月儿不以为然。 玉桂颔首,复又转身,靖轩帝看了看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继而看向容月儿。 接受到靖轩帝的目光,容月儿笑意浅浅“臣妾来时忘了带披风,让玉桂去拿了来!” “你新提拔的那个晚知呢,着人去告诉一声,她送过来便可,身边怎么能没个伺候的人!” “臣妾谢过皇上!”容月儿笑的温柔,起身又蹲身,温温柔柔一礼,笑道“晚知近日因为劳累,昨夜又染了些风寒,臣妾让她歇着了!” 靖轩帝点点头,面露悦色和赞赏,女子该如是,温柔善良,大方得体,他笑着向容月儿伸手,容月儿笑意盈盈,抬步上了台阶,伸手给靖轩帝,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右边,无视其他女人投来的嫉妒的眼剑。 只是容月儿尚未坐稳,便被两声惊呼打断,有人闯进了内殿,一前一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靖轩帝派出去看顾太子的田中与她派出去给十八消息,让她去“送信”的玉桂。 第59章 俊谋 “皇上!” 田中无顾殿内满座之人,冲进殿门,冲到阶前,噗通一声跪地,因为跑的太过急切,跪地之手还向前滑行一截,膝盖磕在了阶上。 殿内一时安静出奇,所有人,似是被封了穴道,僵木了。有人手持酒盏而,有人满面笑意,有人弯腰躬身,形态各异。 坐在上首的靖轩帝皱了皱眉,看着田中,脸色渐沉,送了挽着容月儿的手。 皇后也一脸惊讶,看看田中,再看看靖轩帝,而容月儿,却目光随着后田中进殿,却也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玉桂,微微沉眉。 只见玉桂面色泛白,欲言又止,只是迎着容月儿的目光,四目相对,蹙眉微微摇了摇头。 “你从八岁便随在朕身边,所学的礼数尽数喂狗了?”靖轩帝怒视着阶前跪着的田中沉声道。 田中是他身边的人,在某些时候,言行代表着他,很多时候,他不愿开口,不愿动手的事,特别是犯自己忌讳之事,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前庭的文武百官,亦或者后庭的妃嫔们,也是看着他的神色动作,便知道该如何行事。 但是今日,他却当着着满朝重臣和自己的皇子,后宫妃嫔,慌张失态至此,他焉能不怒,何况,事及太子。 “你若今日给朕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皇上!”田中叩首,声带颤音。 “说!”不容置喙。 田中不知该如何开口,谁知不过是奉命去看顾醉酒的太子,为何就看到了那不该的,还是,还是……哎,他心中长叹一声,恐怕自己真要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开口,只会身首异处的更早罢了。 想到此处,田中俯身一叩首,带着哭音道“皇上,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他,他~” 吞吞吐吐半晌,田中实在说不出口,索性又是一叩首,头抢地不起道“皇上,奴才不敢说,您……您还是虽奴才亲自去看看吧!” 闻言,靖轩帝面色更沉了,整个殿内充斥着怒火滔天前的紧张,人人自危,都做好了承受天子之怒的准备。 “太子如何?”听到此处的容月儿坐不住了,起身扑到田中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肩膀,颤着声音“太子怎么了,你说太子怎么了。” “娘娘!”田中快要哭了,他要如何说出口啊? 容月儿却似是失智一般,只是问这一句“太子如何了?” 坐在一旁,以林微晚为首的太子府众人,虽心中着急,却不敢造次,虽与容月儿多有不和,但此时她却只能做一个好儿媳,她扶着腰身,上前扶起容月儿,轻声细语地安慰着,目光却不离田中。 “你难道没听见?贵妃娘娘在问你话呢!”她也好奇,宫凌轩到底出了什么事,至于让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如此失态? 其余几个妃子见容月儿慌张失措,心中喜不自胜,颇有落井下石之色,只等着从田中听到什么祸事,祸及太子。 正在此时,皇后起身“皇上,臣妾突然想起来,近几日凤鸾宫的月见草,如今夜深,花开的正盛,臣妾想请诸位夫人同去观赏!” 靖轩帝知道皇后的用意,从来女人的嘴,男人的腿,是很难管住的,看田中的神色,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赞赏地冲皇后点点头,冲殿内的女眷们开口“皇后宫中的花草,是出了名的好,你等今夜有眼福!” 在坐的女人,无一蠢笨,靖轩帝亲自开口,无人敢违,是以,女眷们纷纷说着“叨扰皇后娘娘了!”“谢过娘娘!”等客套之词,纷纷起了身。 皇后笑着对众人点点头,不见缪倾听和宫凌玉起身,开口道“倾婷,小七,你们随我去,帮忙招待诸位夫人!” 缪倾婷与宫凌玉嘟着粉唇,虽不愿,却还是无奈。 “表哥不在,我也不想参加这什么劳什子生辰夜宴,与一众臭男人坐着大眼瞪小眼!” “就是,早知道四哥和睿哥哥不来,我也不想待着,真闷,无趣的很!” 二人悄声嘟囔着起了身,磨蹭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笑着一手拉着一个,蹲身“臣妾告退!” 便扯着二人向殿外而去,其他嫔妃,太子府内眷,以及众位大臣的女眷,也纷纷行礼退去。 “你也回去!”靖轩帝看看被玉桂扶着的容月儿道。 “臣妾与皇上同去,臣妾担心轩儿!” “娘娘!”玉桂适时地捏了捏容月儿的手,“虽天气已转暖,您身子骨一直不好,加之最近为了太子殿下的生辰,早起晚睡,今晨又晕倒在地,太医不是嘱咐,娘娘若不好好将养,恐怕……” 容月儿蹙了蹙眉,这玉桂今日是怎么了,她何时昏倒了?又何时见过太医?她不解地看着玉桂。 “好了,身子不好,就回去好生歇着,今日若非听玉桂说,你可是还要瞒着我?”靖轩帝听着玉桂的话,也眉目紧蹙,虽是责备的话,却充满关心,“皇后一向身子不好,你协理六宫,本就辛苦,日后生辰宴这等事,交给礼部便好!” 听着靖轩帝略带责备,实则关心的话,容月儿这才明白,玉桂这是……苦肉计?但是为何?难道真的是太子招了祸事,玉桂害怕靖轩帝迁怒于她,才出此下策? “去吧,这边的事了了,朕派人给你送个信去!” 容月儿本想坚持,但是听出靖轩帝话语中的不容置喙,便作罢了。 “臣妾告退!”她蹲身行礼,由玉桂扶着,直往玉华宫而去。 走远一些,容月儿回头看看,靖轩帝已经由田中带着,与文武大臣匆匆离去,她收回视线,看向玉桂“说吧,太子怎么了?” 玉桂打量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才悄声道“娘娘,太子殿下似乎中了药!” “中了药?”容月儿蹙眉“什么药?” “似……催情之药!”玉桂吞吐一声,见容月儿眉目沉沉,又开口道“田大总管似是吓坏了,属下赶去时,见太子与一女子衣衫有些不整!” “在何处?” “御园!属下觉事有反常,想要过去带了殿下离开,可是,田大总管说,四皇子在,属下便匆匆来报于娘娘!” “宫凌俊?” “是!” “那不知廉耻勾引太子的女人呢?” “属下不知,但是听田大总管说,是~左丞相府的海雪小姐!” “什么?”容月儿怒了,拔高了声音,玉桂低头不做声了。 “呵~”容月儿冷哼一声“我说呢,为何当日我说皇上为他纳侧妃,他那般风轻云淡,原是在这里等!” “娘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海雪小姐可是皇上要指给四皇子的侧妃人选!” “你也知道是要只给他的侧妃人选?”容月儿斜睨了一眼玉桂,将“要指给”和“人选”咬字很重,一边走,一边道“皇上并未当着百官开口指婚,那便做不得数,只要太子喜欢,太子府再多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那海雪为何今夜会在宫中,太子府多一个女人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省委储君,做出这等事,就算是遭人算计,却让皇上当着臣子的面丢了脸面,难免会生气!这样,你迅速往凤鸾宫一趟,找机会与林微晚单独接触一下,告诉她太子有难,她知道怎么做,这个时候,唯一能让皇上消气的,只有她腹中的孩子了!” 玉桂颔首,领了命去了。 第60章 好一个为我皇家颜面 劝开容月儿之后,靖轩帝面色更沉,自两年前之事后,太子性情大变,与他和容月儿都不甚亲厚了,虽也未作出太出格的事情,只是作为储君,多少双眼睛盯着,哪怕一个小小的过失,也会被无限放大,这才是问题。 这两年,御书房玉案上,凡是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有宫凌睿的,就有太子的,尽数是睿小王爷行为如何如何,太子如何失德,身为一国储君,成日里沉迷女色,今日进一房侧室,明日添一房良娣,后日抬一房妾侍,借酒买醉,什么三日醉,三月飘香,三月红,饮酒如喝水,一醉便是十天半月,整个太子府方圆五里内都是浓烈的酒香,因此误了很多事。 靖轩帝恨铁不成钢,想怒,也怒过,却总觉两年前的事,愧对于他,是以,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将弹劾他的折子尽数压下。 所幸,还有一个更荒唐的宫凌睿,当着他的面殴打臣子的,在襄南城内横着走,相较之下,文臣武将,虽看不惯宫凌轩作为一国储君消怠至此,却也没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是以,针对宫凌轩与宫凌睿的人,此消彼长了。 靖轩帝看着走在自己前侧的田中,蹙了蹙眉,这个蠢货,跟了自己多少年了,遇事竟然会如此慌张失态,他心中琢磨着,此事完了,是不是要将他打发出宫了。 文臣武将随在靖轩帝之后,虽看似都平静,但是大家都知道,或许今日之事,这帝京的天,要变了。 以左丞相为首的太子轩一方,心中如击鼓一般,七上八下,皇上能在华清宫为太子设生辰宴,这是个好机会,但是这不争气的太子……他倒台不要紧,但是剩下的皇子中,唯独四皇子,有勇有谋,帝王之术,君臣之道,谋略战术,无一不精,在朝中呼声也最高,却是太子的死对头,若太子倒了,四皇子崛起,他们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想着这些,宫凌轩派暗暗擦着额头的汗珠。 靖轩帝余光扫了扫走在自己身侧稍后的几位大臣,心中更是烦闷,今夜参宴的,都是朝中重臣,若太子真做了什么失德之事,他就算想庇护,也爱莫能助了。 他是不望这些人随着的,但是这个田中,唯恐天下不知似的慌张行为,当着所有人的面,虽未说明何事,却无声胜有声,是个人都看出太子有事,还是不小的事,他若是阻了他们同去,只会让事情更棘手,何况还有三位辅政大臣。 靖轩帝只觉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如鲠在喉,十分难受,却也只能忍着。 田中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大骂自己,他是君王身边的人,却如此没有定力,恐怕过了今夜,他见得到见不到明日的日头都是问题。 “皇上,前面就是!”他怯怯地硬着头皮,盯着君王的威压开口,指了指前方的花林。 靖轩帝懊恼,瞪了他一眼,沉声“嗯!”,话毕,抬步向前而去,只是越走,眉目蹙的更紧。 “今夜太子生辰,所有皇宫守卫都调到各处了,为何这御园如此多人?将守卫首领给朕召来!” 田中低头,懦懦道“是,是四皇子调来的人!” 闻言,靖轩帝眉目更沉了,忍了几忍,才压住心底的怒火,难怪田中今日如此慌张,原是如此,“太子生辰不到,朕不知,朕这个儿子,原来如此有本事,皇宫禁卫,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话毕,又抬步,随在身后的宫凌皓,宫凌晟,宫凌磊互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道不明的笑,老四不得靖轩帝宠,又从来不因此收敛,皇后与容贵妃不对卯便罢了,他与宫凌轩也处处争锋相对,平时也不会如此,今日可算是抓到了太子的短处,恨不得弄得人尽皆知。 “大哥二哥三哥,田中方才说什么?四哥也在?”宫凌宵凑近三人,悄声问,语含惊讶,一双眼睛傻愣傻愣地盯着三人,以求确定。 “老十,你是近日被你那奇门遁甲之术困顿久了,脑子也跟着不好了?没听到父皇生气了?”宫凌晟冷哼一声,带着落井下石的以为看着前方“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你再喜欢老四,也收敛些,别成日里不是随在宫凌睿那小魔王身后,就是撵着老四转,你成日里不学无术,父皇心中也是给你记着一笔!” 话罢,三人理也不理宫凌宵,嘴角挂着一副看好戏的笑,走了。 “人呢?”入了花林,靖轩帝扫视一圈,别说宫凌轩,就是宫凌俊,也未见到,他不禁面色又沉了几分。 田中顿时心中一凉,这才片刻功夫,人呢?他也疑惑地四处寻着。 “儿臣给父皇请安!” 突然,宫凌俊一向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靖轩帝蹙眉,转身时便看到躬身而立的宫凌俊,他今日一身墨色沉香缎锦袍,将整个人衬的更是清冷。 “好,好的很,你真是朕的好儿子!”靖轩帝抬手指着宫凌俊,有些气结,都怪容月儿,当初他要给他封地,逐出京城,她偏偏拿帝师当年卜算说事,什么霍乱江山,他若在封地养兵,他日举兵造反,才是祸患,干脆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掀不出什么大浪来。 如今好了,他这个儿子,明知自己不受待见,却有勇有谋,比起太子太子,他更懂帝王之术,权谋之术,他十二个儿子,成年皇子十个,属他在朝中呼声最高,他想动,也动不了,不仅是因为怕寒了朝臣的心,更多的,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至于他身后的势力,除却护国将军府,他也一无所知。 他如今只是后悔,悔不当初,没有将他驱逐出京。 宫凌俊神色平静,微微颔首“父皇还是去看看七弟吧!” “你将他如何了?”靖轩帝怒而问。 宫凌俊轻笑一声,却甚是凉寒“儿臣入宫参加七弟的生辰宴,不过是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误了时辰,本想抄个近道,却遇见此等事,为我皇家颜面,不得不为之!” “好一个为我皇家颜面,你最好所言属实!” 靖轩帝冷哼一声,怒甩袖子,“带路!” 宫凌俊颔首,将人带到御园最近的一处宫殿处,不过是殿门外数步,便能听到殿内传来女子嘤咛之声。 靖轩帝止步,眉目颤颤,不用问也知道,此时殿内正在上演一出活春宫,他甩眼瞪向宫凌俊。 “儿臣碰到七弟时,已经如此了!” “殿下!殿下!”女子软糯的声音传出,靖轩帝眉目更沉。 立在靖轩帝之后的文武大臣当然也明白殿内发生着何事,都尴尬地仰头望天,或眼唇轻咳,唯独左丞相,在听到女子的声音时,整个人面色大变。 第61章 哑巴吃黄莲 “荒唐!”靖轩帝怒喝,冲着宫凌俊冷言问道“殿内是何人?” 宫凌俊看了眼左丞相尚熠,并未直接回答靖轩帝的话,而是回身,走到尚熠身前,双手负于身后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腿脚发软微微伏身的尚熠,话却是对靖轩帝说的“此事,父皇还是问左丞相较稳妥!” 说罢,他又冲尚熠道“你说呢,左丞相?”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聚集到尚熠身上。 左丞相面色煞白,腿脚一软,若非站在一旁的尚文眼疾手快,他当即便倒在地上了。 靖轩帝,以及在场的所有人,早已听出了宫凌俊的言外之意,这殿内与太子翻云覆雨之人,定是与左丞相府有关。 尚文面色凉寒,扶着尚熠,看着宫凌俊道“四皇子此言何意?今夜太子生辰宴,左丞相府只尚文与家父前来,就连家中一个家丁小厮尚且未带,何况女人?” 宫凌俊一笑,却笑的凉寒,开口道“尚文公子不必急着与我辩解,还是等将人请出来看看,再与我理论尚不晚!” 听着宫凌俊胸有成竹的论断,再看看左丞相惨白的脸色,靖轩帝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盯着宫凌俊,大喝道“田中,着人将殿中的人给朕揪出来,朕今日要当着文武众臣的面看看,究竟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勾引太子,毁他声名!” “是!”田中颔首,抬脚就要走,尚熠却扑通一声跪地,俯身叩首“皇上!”,话音带着哽咽。 “父亲!?”一旁的尚文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大惊之下,他搀着左丞相,与他一起跪地,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他。 田中止了步,看着靖轩帝,不知道该不该去将人拿了来,而靖轩帝却是看着尚熠,眉目颤了颤,看他此时所作所为所言,不必多问便知道,宫凌俊所言非虚,殿内的女子,确与左丞相府有关。 “皇上,臣教女无方,臣有罪,请皇上降罪!”尚熠说着,又是一叩首。 “怎么回事?”靖轩帝强忍着心中翻覆的怒意和一脚踹向尚熠的冲动,咬牙问道。 这个他器重的臣子,今日却让他在众臣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虽他相信这中更多的是宫凌俊的手段,但是防备不到,着了道,便是他自己的错。 尚熠一颤,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殿内的女子,确是自己的女儿无疑,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进宫的,何时进宫的,又为何会与太子搞到一起去,而这个女儿还是容月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靖轩帝枕边吹了多久的枕边风,皇上才答应赐婚给四皇子做侧妃的。 但是他能说他不知道吗,堂堂丞相,自己的女儿进宫,还与太子发生这等事,他若是说不知道,堂堂丞相之女,深夜偷偷入宫,勾引当今储君,这个罪名,足以让他左丞相府万劫不复。 他心中虽明白,这一切都是四皇子的手段,他心中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昭告天下,殿内与太子男欢女爱的,是皇上要指给四皇子的侧妃,但是他不能,也不敢。 他若是真如此说了,让宫凌俊成了笑柄不错,但是更是让皇家,让皇上成了笑话,自己的太子,给自己另一个儿子带了绿帽子?虽然他清楚,皇上恨不得抓住四皇子一些把柄将他办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允许有辱皇家颜面的事情发生,恐怕到时候他自己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臣之女海雪,听闻皇上今夜在华清宫为太子殿下设生辰宴,便求着臣,想一同进宫,见识一下当年圣祖皇帝为圣祖皇后亲手奠基的华清宫。” “臣记着南陵祖制,未婚嫁的女儿家,不可在外抛头露面,并未允她,但是她再三请求,臣不忍看她落泪,加之想到再过几日,她便嫁做人妇,从此更是深居简出,虽进宫的机会不少,却断无可能一睹这贝阙珠宫,便允了!” “只是想到今夜人多眼杂,便安排她在开宴之后进宫,也不许她四处乱走,只在华清宫外观赏一番便去贵妃娘娘处等臣一并回府,却不想……” “父亲!”尚文大惊,他不知尚熠为何如此说,但他知道,事情并非如他所说,海雪进宫,又与太子发生这等事…… 他蹙眉看着尚熠,母亲仗着是容国公府嫡出的女儿,又有一个备受帝宠的贵妃妹妹撑腰,在府中从来飞扬跋扈,左丞相府除却他与尚武两个嫡子,其他侧房和妾室,或者孕初便滑了胎,没有滑胎的,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下来是死婴,未死的,要吗是不得冠“尚”姓的女儿,要吗,就是从小体弱多病的庶子。 这些年,左丞相府内侧房妾室不少,但是人丁凋敝,除却他与尚武两个嫡子之外,就只有侧室海氏的一个女儿,和妾室薛氏的一双儿女,但是女儿在八年前走失,寻无果,儿子从出生便体弱多病,缠绵病榻。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母亲做的,但是他能如何,怒过,也好言相劝过,都无济于事,纵然那个女人是恶鬼妖魔,也是将他十月怀胎生下来,对他关怀备至的母亲,他阻止过,阻止不了,只能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以为这几年她荣华滔天,总归有所满足,有所收敛,但是他错了,人心不足,人心也不古。 刚回京,匆匆去给三年未见的母亲请安,听到的却是她以主母的身份威压,以海雪母亲在左丞相府的生计要挟,让海雪嫁进四皇子府为侧妃,为容月儿做眼线,更有甚者,竟然让她给四皇子下药。 别人不知,他这个从小与府中众人与人为善的嫡长子却知道,这个妹妹从五岁第一次见太子,便倾心于他,从此再无更改。 让她嫁给四皇子,凭四皇子的手段,若能如此轻松让人抓了短处去,那这些年各府送进的美人,又如何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若四皇子如此容易拿捏,也没有明知自己是靖轩帝眼中钉肉中刺,却依旧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的宫凌俊了。 “皇上!” 尚文正愣神,被尚熠一声打断思绪,他蹙眉看着他。 “皇上!事到如今,臣也不必隐瞒了,臣之不肖女海雪,因为从来倾慕太子殿下,但是前几日臣和夫人商议着她年岁已到,也该为她寻一门亲事,却不曾想,被她听了去,许是心不死,意执着,才会蒙骗臣带她入宫,之后,之后……”他不知如何往下说,总不能说勾引太子。 他心中愤恨,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打落牙往肚里吞了。 “皇上放心,所有的一切都是臣那不知廉耻的不肖女所为,与太子无关,臣会让她自行了断!” “父亲!”尚文瞪大了双眼,如何自行了断,难道像当年对瑶儿那般,一杯毒酒了却性命吗? 第62章 正常男女情动下的顺其自然 正在此时,宫凌俊却站出来开口道“左丞相也不必如此!”,后又面向靖轩帝微微伏身“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靖轩帝冷哼一声“你说!” “七弟再荒唐,也不是随便之人,不如将殿内二人都请出来,问问他二人,若二人互生情愫,郎有情妾有意,父皇何不成了一桩美事,左不过太子府又添一房侧室而已,若七弟当真是被人蛊惑,到时候再发落也不迟!” “你倒是想的周全!”靖轩帝语带嘲讽,没好气道,宫凌俊微微颔首,不说话了。 “田中,去,将殿中二人给朕传来!” 田中领命,暗暗松了口气,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如今四皇子不过双十之龄,遇事却淡定从容,哪怕在皇上面前,面对君王之怒,也不卑不亢,单单这气魄,便不是常人可比的。 …… 与此同时,十八一身青衣小厮装扮,揣在怀中的路线图一大截漏在外,手中晃着书信赶着蚊蝇,坐在华清宫的大殿顶上,一双脚悠闲自在地晃动着,从宫凌轩离开夜宴,到容月儿派了玉桂离开去寻林微晚,十八像个看客一般,尽数收在眼底。 她伸了个懒腰,福禄到现在都不曾出现,想必是被宫凌睿绊住了脚吧。 十八笑笑,说来也奇怪,她从来不曾与宫凌俊和宫凌睿商量,行事上,三人却总是会想到一处,虽是各行其是,却又都将对方的行动计算在内。 “这样也好,免了很多麻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十八自喃“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咱们礼尚往来!” 话毕,她身子一闪,直接冲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去。 …… 玉桂到凤鸾宫时,皇后正在与众位女眷观赏开得正艳的月见草,有几个妃子心中一直记挂着华清宫的事,总望宫凌轩能捅出什么大篓子,见玉桂随着皇后宫里的大丫鬟进来,虽然玉桂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看出了急促。 “呦~这不是贵妃姐姐身边的玉桂吗,不在姐姐身边侍候着,跑来皇后姐姐宫中作何?莫不是主仆平日里痴心妄想过了头,走错了门,还以为这里是玉华宫呢?” “詹姐姐,您此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指不定啊,是咱们太子殿下又惹了什么祸事,被御史台弹劾,月姐姐是让玉桂来求皇后娘娘去皇上面前说情?皇上纵然权倾天下,也不能每次都护短不是,那得多寒臣子的心哪!” “若说求情,指派一个丫鬟来,也太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了,皇后姐姐虽好与人相与,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说得上话的!” 皇后听着其他几个素日里看似与容月儿满前点头哈腰的妃子此时口若悬河,神色淡淡。 “请娘娘安!”玉桂不理其他人,直接走到皇后面前,蹲身行礼。 容月儿平日里仗着靖轩帝宠爱飞扬跋扈,对皇后多有不敬,加之多年来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皇后虽不主动与人交恶,但是对容月儿和她身边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她微冷着脸看着玉桂。 “我家娘娘说太子妃如今怀有身孕,不宜接触这月见草,且如今夜深,太子殿下还在娘娘宫里等着太子府女眷们一起回府,特命奴婢前来接了太子妃回去!” 皇上如今未归,众位大臣也未派人来接女眷,且今夜之事,事关太子,何来太子在玉华宫一说?皇后心中冷嗤,想必,容月儿是想拿林微晚腹中的孩子做事,好让皇上从轻发落太子吧? 想着,皇后向众人笑道“想必众位姐妹和夫人们方才夜宴并未尽兴,本宫已命厨房备了夜食”,又看向林微晚,道“太子妃怀有身孕,吃些再去吧,孕者为大,就让月妹妹与太子稍等片刻!” 玉桂蹙眉,刚要开口,林微晚看出她的异样,忙上前笑道“母后赐宴,本不该推辞,只是如今怀有身孕,嘴馋的紧,日日在太子面前嚷着想吃母妃亲手做的杏仁酪,太子说今日让母妃做了给我,估计此时正等着呢,母后海谅!” 皇后拍拍林微晚的手背,笑的温婉“既如此,本宫便不留你了,改日进宫,想吃什么着人来说一声,本宫给你备着!” “谢母后!” 林微晚微微伏了伏身子,冲沐清面和宁氏以及太子府其他几个女眷道“众位姐妹与我同去?” “我们啊,没有那个口服,还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待着舒然些!”沐清棉翻个白眼,说这话,已经转了身,其他人也冷面不言。 “那我们走吧!”林微晚说罢,又对皇后行了个礼,冲其他夫人和妃嫔点点头,与玉桂出了凤鸾宫。 …… 田中走后,靖轩帝看了看,寻了一石凳之处,踱步过去坐了下来,沉着眉目,手指轻一下重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心中思忖着,要如何处理此事。 他又庆幸,本想趁着太子生辰,文武大臣都在,将这海雪赐婚给宫凌俊做侧妃,不曾想,宫凌俊却去了太后处,误了时辰,嗯……他说去了太后处,此事还需确定,不过他虽常常忽视这个儿子,自当年他以稚子之龄解了皇后之围开始,他便从来不敢轻视这个儿子,他今日既然说自己在太后宫中,必定有所倚仗,不管是太后背后帮衬,还是他早已安排好,他都知道,如今去查,所有的事都会如他所说。 只是现在,太子与他本要赐婚给宫凌俊的女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赐婚之事,只能作罢,但是这女子该如何处置?就算是左丞相府一庶女,也不能以勾引太子之名随便处理了,若如此,难免引起朝臣不满,这两年,太子的确也做了许多荒诞之事。 “皇上,太子殿下和……和海雪小姐到了!”田中战战兢兢地开口。 靖轩帝扫了一眼立在三丈开外的二人,冲左丞相道“你过来!” 左丞相抹了抹额头的汗,由尚文搀着起了身,他抬步向靖轩帝走去,顺眼狠狠瞪了眼海雪。 “你们,过来!” 宫凌轩和海雪上前几步。 “站近些!” 二人又上前两步。 “给朕站近些!”靖轩帝怒了。 海雪被吓得一哆嗦,腿下一软,本来发生这种事,她一个女子,本就羞臊,如今当着靖轩帝的面,还有自己的父兄在场,还有文武大臣,她只觉面上灼烧的厉害,从头至尾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来!”靖轩帝沉声。 海雪小心翼翼地抬头,一双如秋水的眸子泛着泪水,却强硬忍着。 “报上名来!” “臣女,臣女……”海雪颤音,“臣女,是左丞相府海氏之女!” “是你引的太子?” 海雪瞪大了双目,惊恐万分,她不能认,她的确心慕太子,但是今夜,却是太子强要了她。 “说话!” “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给朕住口,朕现在是在问她!”靖轩帝大喝,宫凌轩住了口。 “嗯?朕问你话呢!”他又转向海雪,带着帝王威压。 海雪咬了咬唇,低头不语,只是片刻,也不知从何来的勇气,她抬头正视着靖轩帝“回皇上,臣女从小心慕太子,从来不变,今夜在此路遇太子,良辰美景,便情动……”她顿了一顿“但是臣女并未勾引太子,不过是正常男女间的情动,便顺其自然了!” 第63章 礼尚往来不必谢 林微晚蹙眉,她浑身上下,除了步摇朱钗和耳坠之外,就手腕处那一串当初有了身孕之后容月儿亲自从自己腕部撸下来赠与她的产自东海的红玉珠串,据说有安神辟邪之用,她才爱不释手,日日戴着,如今这婢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何听,都是话里有话。 她盯着十八眯了眯眼,十八也不避讳,任她打量自己,目光不带闪躲。 良久,林微晚一笑“本宫记住了!”,语气平静,神色更是平静。 当时在凤鸾宫,十八认主容月儿之事,很快传进了太子府,林微晚早就想过,十八到底是何身份,不止一次打发人去玉华宫打听,但是玉华宫的人,却都三缄其口,就连十八,也从来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今日见到……林微晚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还是那人活着时,她常有的感觉,为何她看到这个婢女,会想到那个已故之人? 她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试图将心中开始蔓延的强烈感觉挥散,不对,定是她近日被太子府那些不安分的女人们气得,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十八将林微晚所有的神色和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也不动声色,安静地跪在一旁。 “你起身随本宫过去!”林微晚突然冲十八道“夜深了,这条道又无掌灯,若再跳出来一个如你慌张无状的,本宫受不起一再惊吓!”说着,将纤纤素手递与十八。 十八抬眼看着她如削葱根一般的手指,心中赞叹,真是生来的尤物呃…… “愣着作何,还不快走?”婢女见林微晚因为十八失神而微微蹙眉,厉声催促。 十八收回视线,却没有去扶林微晚,相反,她俯身一叩首“太子妃恕罪,奴婢虽也很想陪着太子妃一同去,奈何要务缠身,实在脱不开身!” 婢女一听,立即红眼,大喝道“大胆贱婢,你可知,太子妃娘娘腹中可是南陵皇长孙,若有个长短,你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够砍的,你一个打理花草的贱婢,有何要务在身!” 十八瞪了婢女一眼,一口一个贱婢,难道她忘了,自己也是个服侍人的人,在这宫中,与她一般身份? 婢女见十八瞪自己,更是火气冲天,上前一步“你” “本宫的主,何时轮到你来做了?” 林微晚凉凉开口,犀利的眼风扫过婢女,婢女一惊,低下头,低声道“奴婢逾越了,奴婢只是,只是为娘娘不平!”说到最后,她更是没了底气,偷偷瞟了眼林微晚,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她一个婢女,竟敢……违背娘娘旨意!” 林微晚不理婢女,转看向十八,微微不悦,一个玉桂不将她看在眼中便罢了,如今,玉华宫一个打理花草的婢女,也敢违背她了吗? 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嘲弄,也带着些许上位者的威压“哦?”她略微挑眉“深更半夜的,你这一身小厮装扮,在皇宫鬼鬼祟祟,会有要务在身?” “说来听听,你这要务,是何要务?” “奴婢……不能说,不可说!”十八喏喏摇头,似是自喃。 “起身回话!” “奴婢不敢!” “本宫命你起身回话!”容月儿沉了声音,一字一顿。 十八抬眼看看她,颔首,起身,只是跪的太久,身子一晃,掖在怀中本就半截漏在外的路线图掉了出来,附带一封书信。 十八打了个哆嗦,扫了一眼面前的二人,慌张弯身去捡,只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保持着弯身捡东西的姿势,十八嘴角扯出一抹笑,一刻钟了吧,宫凌俊,你那边可是都妥了? “宫内的侍卫布防图,还有……太子妃!”婢女惊诧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林微晚看着手中的东西,一张脸已经阴云紧布,沉目看着猛然看向十八,抖了抖手中已被拆封的书信和路线图“这是何物?” 十八摇头。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林微晚沉声“你可知道,只要本宫将这东西交给皇上,够你五马分尸,凌迟而死?” 十八心中叹了口气,神色慌张道“奴婢实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好一个奉命行事?奉谁的”林微晚怒道,却突然想到什么,将后话吞进腹中,眉目蹙的更紧了。 她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红玉珠串,难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容月儿,想要将太子府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要除掉她这个碍眼的太子妃,将自己的人扶上位,而左丞相家嫡出只有尚文尚武两兄弟,所以,她最终选择了海雪。 难怪说服皇上将太子的生辰宴设在宫里,又是夜宴,原是为了偷运人进宫方便!再让玉桂演一出太子有难,惊慌之下求她借腹中孩儿在皇上面前求情,却早就安排十八在此处,“慌不择路,目不识人”之下,将自己撞翻,若腹中孩儿没有了,那么……她的太子妃之位…… 林微晚越想越惊恐,越想越生气,原来这一切都是预谋,十八手中的皇宫布防图,是出宫给左丞相府送信所需。 但是……为何这婢女要提醒自己这珠串呢? 林微晚尚未失去所有理智,她气得浑身轻颤,唇无血色,面白如雪,一双眼似刀剑一般泛着寒光,直逼十八。 “你如今若是招了,本宫还能保你一命,否则,本宫让你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十八身子一颤,面色也有些难看,跪地叩首“太子妃饶命,奴婢,实在不知!”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女婢,冥顽不灵!”林微晚气得声音发颤“月沛,将附近巡夜的守卫首领给本宫唤来,带着她,一并去御园,本宫倒要看看,在皇上面前,你可还硬气的起来!” “太子妃!”十八一惊,跪行到林微晚身前,双手扯住她的裙裾“求太子妃饶命,奴婢也是被逼无奈!” “只要太子妃能保奴婢一命,奴婢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来!”林微晚冲婢女喊一声,见婢女反身回来,便又看向十八,抖抖手中的纸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今日忠心护主,难道就敢保证,在受这任务时,已然成了弃子,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你是聪明人,不用本宫明言了吧?”。 “是,奴婢~”十八做为难色,抿唇看了看一旁的月沛。 “你先去,就说本宫突感不适,恐是动了胎气,让太子速来看看,皇上担心皇嗣,定不会揪着太子不放!”林微晚吩咐。 婢女颔首,颠颠地跑去了御园。 第64章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婢女 十八一身青衣小厮装扮,揣在怀中的路线图一大截漏在外,手中晃着书信赶着蚊蝇,坐在华清宫的大殿顶上,一双脚悠闲自在地晃动着,从宫凌轩离开夜宴,到容月儿派了玉桂离开去寻林微晚,十八像个看客一般,尽数收在眼底。 她伸了个懒腰,福禄到现在都不曾出现,想必是被宫凌睿绊住了脚吧。 十八笑笑,说来也奇怪,她从来不曾与宫凌俊和宫凌睿商量,行事上,三人却总是会想到一处,虽是各行其是,却又都将对方的行动计算在内。 “这样也好,免了很多麻烦,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十八自喃“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咱们礼尚往来!” 话毕,她身子一闪,直接冲着凤鸾宫的方向而去。 玉桂到凤鸾宫时,皇后正在与众位女眷观赏开得正艳的月见草,有几个妃子心中一直记挂着华清宫的事,总望宫凌轩能捅出什么大篓子,见玉桂随着皇后宫里的大丫鬟进来,虽然玉桂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看出了急促。 “呦~这不是贵妃姐姐身边的玉桂吗,不在姐姐身边侍候着,跑来皇后姐姐宫中作何?莫不是主仆平日里痴心妄想过了头,走错了门,还以为这里是玉华宫呢?” “詹姐姐,您此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指不定啊,是咱们太子殿下又惹了什么祸事,被御史台弹劾,月姐姐是让玉桂来求皇后娘娘去皇上面前说情?皇上纵然权倾天下,也不能每次都护短不是,那得多寒臣子的心哪!” “若说求情,指派一个丫鬟来,也太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了,皇后姐姐虽好与人相与,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说得上话的!” 皇后听着其他几个素日里看似与容月儿满前点头哈腰的妃子此时口若悬河,神色淡淡。 “请娘娘安!”玉桂不理其他人,直接走到皇后面前,蹲身行礼。 容月儿平日里仗着靖轩帝宠爱飞扬跋扈,对皇后多有不敬,加之多年来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皇后虽不主动与人交恶,但是对容月儿和她身边的人,也不怎么喜欢,她微冷着脸看着玉桂。 “我家娘娘说太子妃如今怀有身孕,不宜接触这月见草,且如今夜深,太子殿下还在娘娘宫里等着太子府女眷们一起回府,特命奴婢前来接了太子妃回去!” 皇上如今未归,众位大臣也未派人来接女眷,且今夜之事,事关太子,何来太子在玉华宫一说?皇后心中冷嗤,想必,容月儿是想拿林微晚腹中的孩子做事,好让皇上从轻发落太子吧? 想着,皇后向众人笑道“想必众位姐妹和夫人们方才夜宴并未尽兴,本宫已命厨房备了夜食”,又看向林微晚,道“太子妃怀有身孕,吃些再去吧,孕者为大,就让月妹妹与太子稍等片刻!” 玉桂蹙眉,刚要开口,林微晚看出她的异样,忙上前笑道“母后赐宴,本不该推辞,只是如今怀有身孕,嘴馋的紧,日日在太子面前嚷着想吃母妃亲手做的杏仁酪,太子说今日让母妃做了给我,估计此时正等着呢,母后海谅!” 皇后拍拍林微晚的手背,笑的温婉“既如此,本宫便不留你了,改日进宫,想吃什么着人来说一声,本宫给你备着!” “谢母后!” 林微晚微微伏了伏身子,冲沐清面和宁氏以及太子府其他几个女眷道“众位姐妹与我同去?” “我们啊,没有那个口服,还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待着舒然些!”沐清棉翻个白眼,说这话,已经转了身,其他人也冷面不言。 “那我们走吧!”林微晚说罢,又对皇后行了个礼,冲其他夫人和妃嫔点点头,与玉桂出了凤鸾宫。 “说吧!”出了凤鸾宫,林微晚冷下脸,从玉桂手中抽回手,冷言道。 “娘娘说,如今也就只有太子妃可以让皇上松口了!”玉桂颔首立在一旁。 林微晚蹙眉“什么意思?他又干了什么惊天大事?” “太子妃还是自己亲眼去看看吧,此事,奴婢也不好说!” “人现在何处?” “御园!” 林微晚听罢,一转身,匆匆而去。 “太子妃!”玉桂又唤了一声。 “又有何事?”林微晚回身,愠怒道。 “四皇子也在!” 林微晚微微沉眉,随即,又转身离开了,宫凌轩如何与她无关,但是他的太子之位却与她有关,她不能坐视不理。 十八隐在假山之后,看着林微晚由婢女搀着,匆匆踩着碎步而来,她“跌跌撞撞”从假山之后跑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十八顺手在林微晚手腕带着的珠串上一捋,而后咚一声墩坐在地。 “狗东西,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是谁,若是皇嗣有个三长两短,将你剁碎了也难消其罪!” 林微晚的婢女将她护在一旁,瞪着眼睛似是要将十八生吞了一般。 “夜太黑,小的目不识路,多有冲撞,贵人恕罪!”十八连声致歉。 “狗奴才”婢女又开口大骂,只是刚开口,话便噎在口中,指着十八的手指轻颤,一双杏核眼瞪得圆圆的,满目惊恐“你,你,你不是太监,你是谁家的小厮,活腻了吗,不知这宫中连外臣都不许乱逛,你一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真是狗仗人势,十八微微蹙眉,活了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么多难听的话。 “你说,你是哪府出来的奴才,竟敢乱闯宫闱,你知道你方才冲撞的是何” 婢女一个“人”字还未吐出口,便被林微晚抬手压下了她的手,她看看林微晚,便收了势。 林微晚上前两步,看着十八“抬起头来!” 十八缓缓抬头,抬眸看着林微晚。 “你是女儿身?” “是!” 婢女惊讶地瞪大双目看着十八。 “为何一身小厮装束?” “奴婢有事!” “看着面生,你是哪府的?” “奴婢是宫里的人!” 林微晚蹙眉,宫中新进婢女,她虽不尽知,但是各宫各府都会借机送人进来,也会将新进的人探底,她却对十八毫无印象。 “宫里何时又选新人了?”她问的含蓄。 十八瑶瑶头“奴婢是贵妃娘娘宫中的人!” 贵妃娘娘,这个宫中,只有一个贵妃,那便是容月儿,听闻前些时日,她新提拔了一个婢女,今日夜宴,皇上也提了,难道就是她? “你就是晚知?”她又问。 “是!” “你”林微晚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便道“罢了,今日本宫还有要事在身,你且退安吧!” “是!”十八乖觉的退到一边。 林微晚又抬步。 “太子妃娘娘!”十八出声,林微晚回身蹙眉看着她。 “娘娘有孕在身,身上还是少戴些环佩之类,累赘,特别是手腕脚腕和腰间玉坠,能不戴便舍了吧,对胎儿不好!” 第65章 自明身份 见婢女离开,林微晚收回视线,看着跪地的十八“说明白一些!”,她冲十八抖抖手上的红玉珠串。 “太子妃应该知道,女子,特别是有孕之人,最忌讳凉寒之物,活血之物,麝香之类!” “废话,本宫自然知”林微晚一个“道”未说出口,惊讶地瞪大了双目,看着十八“你是说,这红玉珠串?” 十八点点头“奴婢不知道太子妃这产自东海的红玉珠串是何人所赠,还是说,是娘娘本来的心爱之物,但是此物,却是用麝香浸透过的,虽看似圆润细腻,不过是用了特殊的手段处理过而已!” “那为何本宫戴了这么长时间,也无事?不对!” 林微晚突然想到什么,盯着十八,微眯双眼“你既是玉华宫的人,虽只是一打理花草的,但是这串红玉,普天之下只此一串,当初番邦进贡,皇上当时便当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之面亲自给容贵妃戴上的,此事整个襄南城尚可说无人不知,你身为玉华宫的人,竟不知此事?” 她语气中,眼神里,全然生疑。 还不是个蠢笨的女人,十八心中一番定断,随即面色如常,扯出一抹笑“太子妃说的是,只是,奴婢并非玉华宫的人!” “此话怎讲?”林微晚蹙眉。 “就是字面的意思,想必奴婢当日在凤鸾宫认主贵妃娘娘之事,与睿小王爷暴打尚武之事一样,太子妃该是无一不知?” “动静那么大,不想知道也难!” 十八点头“所有人只说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冰释前嫌,重归于好,派婢女看望病中的皇后,但是无人知道,皇后无病,贵妃娘娘那碗杏仁酪,有可能是让皇后早登极乐之物,更无人知道,那个去送杏仁酪的婢女晚知,不过是识破了贵妃娘娘的奸计,顺势而为罢了!” “怎么说?” “奴婢并非贵妃娘娘的人,只是当日恰好进宫,遇上一出宫心计,顺手掺和了一把而已,然后便阴差阳错地成了贵妃娘娘的人!” “听闻,当日四皇子匆匆来侍疾……你是随四皇子一并进宫的?” 十八点点头“当初奴婢在宫外犯了事,被四皇子送进宫避难,恰遇容贵妃与皇上往皇后宫中,想必原因,太子妃知道?” 林微晚点头“尚武被护国将军府小姐的小厮废了,护国将军府是皇后的母族,容贵妃想借机扳倒皇后!” “但是奴婢一再躲避,却还是被皇上注意到了,本来识破那碗杏仁酪,奴婢不想引火烧身,但被皇上注意到,还是在皇后宫中,奴婢不想牵连无辜,想着反正害人者人恒害之,便旁敲侧击地用那碗杏仁酪威胁了容贵妃,认了主!” “这样?”林微晚明显不信。 “太子妃不信也对,毕竟,只要稍微有点心思,去问问当日宫门侍卫便可,奴婢可是随着四皇子进宫的,但是玉华宫给皇后娘娘送杏仁酪的人,又为何会出了宫,与四皇子一起进宫?” 十八失笑“不过奴婢当时堵了一把,只要容贵妃投鼠忌器,认了奴婢,皇上一向疼宠她,也不会追究,而且,带奴婢进宫的人是四皇子,他不会给宫门那些人开口的机会!” “你倒是好算计!”林微晚沉声,“好在你只是一婢女,并非这后宫之人,更不是朝堂之人!” “太子妃过奖!” “你就不怕本宫将你方才所言与这布防图和书信一并交由皇上?你该知道,本宫虽与容贵妃多有不和,却终究是‘一家人’,是利益共同体,而容贵妃与皇后,太子与四皇子,却都是明争暗斗!” “但是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交好!”十八挑眉而笑,有恃无恐。 林微晚面色大变,瞪着十八,只是她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失神,手中的书信和布防图,又尽数落在了十八手中。 林微晚惊恐地瞪大双目“你~你,会武功?” “一点点!”十八含笑“不过,要销毁这些证据,绰绰有余!”,说着,又将书信和布防图塞进愣怔的林微晚手中,凑近她耳边笑道“奴婢不姓缪,不姓宫凌,更不姓容,奴婢~姓林!” 闻言,林微晚更惊愕了,苍白着脸色看着十八。 “嗯!”十八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太子妃既然身子不适,这才更逼真一些,不然欺君之罪,腹中骨肉护的了您一时,却护不了您一世!”,说着,看向她身后。 “太子妃是聪明人,是要还未过河就拆桥,自个儿蹚水过河,还是要借桥过河,您自己定!”,话毕,她又迅速隐进了假山后,她如今一身小厮青衣,不便露面,至于林微晚,她聪明,该如何抉择,她心中早已有数。 听着匆匆而来的凌乱的脚步声,林微晚收回思绪,面色却依旧很白。 将布防图和书信塞进袖筒,她回身看着以靖轩帝为首的众人,他身后紧随着宫凌轩和宫凌俊,以及宫凌俊身边的宫凌宵。 宫凌轩身边一女子,略微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林微晚微微攥了攥手心,晚知那封书信中说,待晚知这边得手,太子那边与海雪也已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她腹中孩儿不再,太子妃迟早是左丞相府的,想必,这女子便是信中的海雪了。 林微晚心中冷哼一声,容月儿,你想扶植人将我取而代之,我偏不让你如意!她适时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倒。 “扶住她!”靖轩帝大喝一声,月沛已经上前撑住了她的身子。 “给父皇请安!”她虚软无力道,目光落在宫凌轩身边的女子身上,看清了女子容貌,果然如她猜测,左丞相府的庶女,海雪。 原来所谓将海雪指给宫凌俊做侧妃,都是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除去她,取而代之,她恨恨地攥紧了手,面色更是难看,这会儿不用装了,是真的身子不适了。 “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这样?”靖轩帝大惊“快传太医!”,继而转向宫凌轩“还愣着作何,将她送到最近的殿中休息!” 看着宫凌轩从头至尾的冷静,林微晚心中苦笑,他如今,厌恶她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无谓了吗? 宫凌轩不情不愿地上前,冷着一张脸,将林微晚打横抱起,冲着最近的宫殿而去,靖轩帝和一众臣子紧随着,只有宫凌俊,立在原地,微眯双眼看着假山处,方才那一抹影子,很眼熟。 第66章 是你自己说 还是我替你说 “四皇子!”海雪立在身后,微微伏身。 “放心,过不了两日,你便不必在左丞相府忍受了,!” “谢四皇子成全!” 今夜若非四皇子适时出现,她恐怕药被以勾引储君,秽乱宫闱之罪处置了。 “成全你的是你自己!”宫凌俊转身,目露危险之光,向前一步“不过,我很好奇,今夜朝中大臣虽也带了女眷进宫,却没有哪府的小姐,你是如何进宫的?” 面对宫凌俊,海雪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面色顿时煞白,颤着声音道“臣女收到一封手书,让臣女寻一人求助!” “手书呢?” “臣女刚看完,被日头一照,瞬间化为了粉末!” “让你求助之人,是何人?” “臣女~不能说!”海雪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 宫凌俊冷笑一声,他应该知道是谁了,若猜的不错,那个所谓海雪要求助之人,应该收到了同样的手书,只是内容……他心中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好算计呢,十八。 “你不愿入我那龙潭虎穴,如今也算达成所愿,日后,好自为之!”他丢下一句话,话音凉凉,话毕,抬步如风一般离去。 …… 太医为林微晚把了脉,林微晚趁机捉住他的手,太医被吓了一跳,惊状万分地看着她。 “何太医不必惊慌!”林微晚悄声道,“本宫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何太医为本宫解惑!” “太子妃但说无妨!” 林微晚从怀中拿出红玉珠串,“何太医看看这个?” 太医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珠串,认真看了看,抬眸道“珠玉大小一致,圆润,光泽,细腻,乃玉中极品,恐天下不出第二之说!” “那何太医可识得此物?” 和太医又认真捻了捻珠串,猛然抬眼“这,便是当年番邦进贡的那串产自东海,普天之下绝无第二的红玉珠串?” “正是!” “但是当年皇上可是当着番邦来使和文武百官,后宫众妃之人,亲自为容贵妃戴上的,怎么会?” “怎么会到了本宫手里?”容月儿挑眉冷笑。 “太医再闻闻这珠串,有何不同?” 何太医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什么,若非此珠串有什么端倪,太子妃断不会将此物拿出来给他看,他可不认为只是让他鉴宝。 他将珠串轻轻递于鼻尖,轻嗅起来,随即,面色大变,看着林微晚,惊愕万分“太子妃,这,这……” “本宫只问你,之上可是麝香?” “正是!” “可是通过特殊手段浸入其中的?” 何太医点点头“能浸入倒此等程度,没有两月之久是断不行的,虽是上等麝香,但是用量不大!” “或许她是想循序渐进呢?” 和太医惊得瞪大了双目“太子妃是说?这,这,这是贵妃娘娘……” “难道本宫还会监守自盗,拿腹中的骨肉去害人不成?”林微晚沉了声音,手掌轻轻抚着腹部“他不单单是皇长孙,更是本宫的孩儿!” “太子妃,那此事~” 林微晚冲太医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你出去便如此告诉皇上,其他的事,什么都不要说!” “但是皇嗣……” “本宫若今日拆穿,凭借她如今的地位,恐怕皇上只会禁足她几日,却不能保我孩儿从此不受人惦记,我小心些便是了!” “是!”太医颔首,嘱咐了她几句,便出了内室。 “皇上,太子妃只是受了惊吓,又郁结于心,才会太想不稳,不过无什大碍,只要好好休养,臣再开几副保胎药,煎了吃了便无事了!” “受了惊吓?”靖轩帝蹙眉。 正在此时,林微晚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微微笑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不过是走路不小心跌了一下,因为害怕伤及腹中胎儿,便心神不安,太医已经看了诊,也开了药,儿臣日后会小心一点,也会好好服药的!” 靖轩帝点点头,看向宫凌轩,余光扫视了一眼他身旁立着的海雪,言语清冷道“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你为人夫,给朕少些在外的心思!” 林微晚看了眼宫凌轩,又扫了眼海雪,神色如常。 靖轩帝看出林微晚的心思,恐她腹中胎儿受影响,便开口道“左丞相府的庶女,朕已给了侧室的位份,你为正室,掌管太子府中馈,着人稍事安排一下!” “儿臣知道!”林微晚乖觉点头,冲海雪一笑“妹妹!” 海雪一愣,随即微微伏身“太子妃姐姐!”,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出了左丞相府,入了太子府,不过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但是能待在宫凌轩身边,她心中是欢喜的。 …… 各位大臣散开之后,便着人往凤鸾宫去接女眷,缪倾婷早就探听到宫凌俊进了宫,是以,等在皇后处。 宫凌俊一心想要求证自己所想,另外也要给皇后报个平安,不能让她担心,于是也进了凤鸾宫。 各府的女眷已经离开,太子府的女人们随着沐清棉去了玉华宫,凤鸾宫内,只剩七公主宫凌玉和缪倾婷。 宫凌俊到凤鸾宫时,缪倾婷正捻着一块核桃酥,见他入门,双目立即亮了。 “表哥!”她兴冲冲跳下矮榻,跑了过去。 宫凌俊面若清霜,轻声“嗯”了声“母后呢?”他问。 “母后去了厨房,想着四哥会过来,去为四哥备夜食了!”宫凌玉笑着跑来“四哥,睿哥哥呢?” “在府中!” “未同四哥一起进宫?” 宫凌俊摇摇头“小七,你去厨房看看母后可需要帮忙!” 宫凌玉看似顽劣,却聪明,她知道宫凌俊这是有意支开自己,想必是有重要的事问缪倾婷吧,“好!”她巧笑一声,转身提着裙裾跑了。 看着宫凌玉跑远,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宫凌俊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缪倾婷“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他问,言语清冷,虽看不出怒意,却生生让缪倾婷打了个哆嗦。 吞咽一口,缪倾婷硬着头皮与宫凌俊四目相对,随即扯出一抹僵硬地笑“表哥说什么?我不知道表哥所言何事!”说着,一个转身又跑去矮榻边,准备装傻充楞。 只是她还未迈开步子,手腕被宫凌俊握住。 缪倾婷身子一僵,随即回首笑看着宫凌俊“表哥,男女授受不亲!” “缪倾婷!”宫凌俊蹙眉沉目,声音也一并沉了下去。 缪倾婷自觉装傻是行不通了,甩开被宫凌俊握着的手腕揉搓着,小声嘟囔“下手真狠!” 第67章 计上心头 一起落水 宫凌俊一双美眸盯着她,不容闪躲。 “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是我将人装扮成我的婢女带进宫的!” 果然,宫凌俊紧了紧攥着的手,仍看着她。 “但是,我也是被人利用了!”缪倾婷转口着急道。 “还好,没蠢到被人当枪使了还乐在其中!”宫凌俊冷言,“是谁?”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定将他碎尸万段了,简直是不可饶恕!”缪倾婷恨恨说着,皱着一张脸,恨不得那人就在面前。 “那他是如何利用你的?” “只是一封书信而已!” 宫凌俊蹙眉,若他猜的不错,缪倾婷手中的书信应该与海雪手中的一样,早已化成了粉末,“书信呢?”他问。 “没了!”缪倾婷摊摊手,“说来那人的确心细,写个信也要用特意处理过的纸,被日头那么一照,便化成粉末了,渣都不曾剩!” “内容!”宫凌俊干脆地突出两个字。 闻言,缪倾婷面上神色顿收,窘迫万分,低眉垂目,不言语了。 “内容?”宫凌俊沉了沉声音,吓得缪倾婷一哆嗦。 “你是要我自己去查?你知道的,哪怕那书信化成灰,我若想知道,也是有法子的!” “说,说…”缪倾婷绞着两食指,低头也低声“说表哥要娶左丞相府的庶女海雪为侧妃!” “所以你便将她带进了宫,还设计让宫凌轩中了催情之物,与她行了男女之实?” “我没有!”缪倾婷被冤枉,眼中噙着一泡泪,抬头嚷道“是她自己来寻得我,说心慕太子,也知道表哥你对别人送进府的女人一向心狠手辣,她不愿出了左丞相府这个狼窝,又进了你的虎穴,与其如此,不如与命搏一次,求我带她进宫!” “我是有私心,不愿她嫁给表哥,但是更多的,我理解她,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说着,缪倾婷哭了起来,谁都可以冤枉她,但是唯独宫凌俊不可。 “你今夜别回将军府了,我会派人去给姑姑通报一声!”宫凌俊丢下一句话,转身向外。 皇后正端了夜食来,见宫凌俊冷着一张脸出了门,缪倾婷擦着眼泪,微微蹙了蹙眉。 “这刚来就要走?”她问。 “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吃些再走吧,我还有话与你说!” “儿臣改日再来看母后,今日的确有事!”宫凌俊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 尚文搀着尚熠本来是要出宫的,却在半途被玉桂截住,只说贵妃娘娘有请。 有着南陵四公子之称的尚文,自是明白玉桂的意思,定是容月儿担心宫凌轩,又不得善解,是以,才想从他们口中打听。 但是令二人疑惑的是,凭借容月儿如今再宫中的势力和地位,要打听一件事,还有打听不到的? 二人互视一眼,随玉桂往玉华宫而去。 到了玉湖畔,尚文看着假山处,突然止步“父亲孩儿突然想起来,早前约了太医院的院首,问问他尚武的身体,今夜发生这么多事,以他的耿直,未等到孩儿,断不会走的,孩儿先去与他说明白,改日再约时间,父亲先去姨母处,孩儿稍后便到!” 闻言,尚熠摆摆手“你去吧,完事在宫门等我便可,贵妃娘娘那边,我去便可!” 尚文颔首,转身抄着假山的捷径走了。 …… 与林微晚分开,十八一路轻功往玉华宫去,但是如今宫外关于宫凌俊的传言尚未传开,而且她怀中还揣着容月儿给她的真正的书信和路线图,她若此时回去,定会扰了他们的安排,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要做黄雀,就得等着。 十八想着这些,便避开皇宫巡逻侍卫,在黑灯瞎火的玉湖边小径上闲逛着,却突然听见男子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怒言恶语,还有一温润的男声,在一旁劝解着,二人所言之事,恰好时今夜御园内之事。 原来是左丞相和丞相府的大公子,和宫凌睿,宫凌俊,黎远一并被称为南陵四公子的尚文。 十八随着他们走了一路,听了一路。 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珠玉落水,也不似尚武那般粗鲁野蛮,十八扯着嘴角点了点头,这尚文,听他说话,倒不像是左丞相府那刁蛮跋扈泼辣的容婉儿的儿子,也不与尚武一般,似个山野莽夫,白白顶了一个公子身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金玉其外,道貌岸然的主。 但是十八这一点头失神,脚下却踩到一凸出的圆石,一个不稳,差些跌倒,她眼疾手快地扶住身旁的假山,才发现这假山还真是个摆设,她不过轻轻一扶,它便左右摇晃,眼看就要倒。 惊慌之下,十八只能双臂紧紧抱住这头重脚轻的假山,心中大骂,皇宫内难道也有这等残次品?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喊着左丞相,文公子请留步。 十八当即蹙眉,玉桂! 抱着已经稳下的“假山”,十八将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她更不敢动了。 这尚文,在外三年,如今不知道底细,进京之后她专门传书让临安查过,查无所查,是个神秘之人,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等着三人走远。 谁知,等到三人离去的十八,刚刚松了口气,便觉身后不对,她没动,身后之人也未动。 十八脑子迅速转着,眼睛左右瞟着,寻找着能逃走的缝隙。 “闭息隐形跟踪练得不错,就不知道身手如何!”男子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十八蹙了蹙眉,最终还是低估了此人,他的修为,恐怕不在宫凌俊与宫凌睿之下,怎么办,总不能在此处大打出手? 紧接着,十八计上心头,一转身,掌风直击尚文面门。 尚文一惊,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快而狠,他抬手,二指卡住十八的立掌。 十八身子一软,跌进他怀中,双臂如藤绕上他脖颈,巧笑“尚文公子,良辰美景,切莫辜负,该及时行乐才是!” 尚文蹙眉,这青衣小厮,是女扮男装? “你!”他面色发烫,有些无措。 十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付太君子的人,这一招便够了。 “尚文公子,您抱了人家,人家从此便是您的人了!” “你一女子,如此对男子投怀送抱,成何体统?快放开!” “我不!” “你若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尚文说话已经有些结巴。 “怎么个不客气?”十八说着,抱着尚文向外一推。 尚文被十八从假山间推出,抬着双臂,不知所措地任十八抱着,立于玉湖边。 正是好时候,十八心想着,又用力将人一推“公子洁身自好,将身上洗洗再回吧!”说着,准备松手,可谁知,尚文本来高抬的双臂,却紧紧搂住了她。 十八大惊,来不及反抗,二人便以一种紧紧相拥的诡异之姿掉进了玉湖。 第68章 君子易拿捏 宫凌俊脚步有些急促,想着当时看到隐入假山后那一抹熟悉的青色的身影,已经确定今夜种种,都是十八一手促成。 她还真是有本事,不知道宫凌睿与她一起相处九个月,知不知道,这个平日里装疯卖傻的十八,却是个厉害角色,一计从宫外到宫内,将他们都算计其中,甚至连林微晚腹中的孩子,也做了她的棋子。 他面色沉沉,推测着十八定还有后手,如今林微晚身体不适,宫凌轩定尚未去玉华宫,容月儿在夜宴上说十八身体不适,在玉华宫养着? 他方才已经命暗卫查了宫中各出口,确定她还在宫中,也未回玉华宫。 会在哪里?从那处假山到玉华宫,最隐蔽的,便是这玉湖边的小径,没有皇宫侍卫夜间巡逻,也鲜少人来此处,的确是夜路最好的去处。 宫凌俊沿着玉湖边的小径朝着玉华宫的方向而去,一刻钟之后,快要到小径尽头,他正踌躇,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或许是光明正大地回去的? 正想着,便听得一声女子惊呼,随后“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宫凌俊在听到惊呼声和落水声时,心中第一个想到十八,想到当初她被工宫凌睿吓得掉进珺亲王府的湖里时拍打着水面说自己不会水。 他加快了脚步,最后直接脚步生风地冲了过去,却被看到的一幕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放手!”尚文有些气急,十八像是一条蛇一般,手脚并用,攀在他身上,二人湿漉漉的在湖中。 “不放!”十八摇头“我不会水,你将我扯下来,就要担着!” 一向脾性好的在襄南出了名的尚文,此时被十八弄得有些气结,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哪宫的婢女,如此不知规矩!”尚文难得的变了脸色,沉了声音。 “玉华宫的!”十八不以为意“尚文公子姨母容贵妃宫中的!” “呵~”尚文冷嗤一声“你可知,若是让姨母知道,你一个婢女,如此对待她的外甥,你会是何下场?” “我……阿嚏”十八打了个喷嚏,身子打了个哆嗦,接着道“不知!”还顺带摇了摇头,“但是奴婢知道,若堂堂左丞相府的大公子在宫中与一婢女在湖中嬉戏,明日襄南城的百姓定又有的说了!” “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揉了揉鼻子,笑道“尚二公子早已在襄南城声名大起,到时候就算尚文公子有百口,人们只要一想到尚武公子,您也是百口莫辩,堂堂南陵四公子,只会落得与自己的弟弟一般,臭名昭著!” “奴婢卑微之身,任谁去说,都是您拿着身份压人,对奴婢用了强!” 尚文此时是真的怒了,长到这么大,他不是没见过对自己主动的女子,甚至也有过投怀送抱的,但是如面前这个缠在自己身上的,这般不知羞耻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头青筋突突直跳,但是世家公子从小的教养,他又不好对她恶言相向,更不能对她出手,对女人动手,不君子! “你若再不松开,我将你丢下去,你不是不会水吗,直接淹死算了!” 十八笑笑,看着尚文被自己整的满头黑线却无从发作,她心底倒是对这个左丞相府的大公子多了几分敬佩,的确是个君子。 和当初在珺亲王府一样,她屡次“惹恼”宫凌睿,就是为了摸清他的性情,但是无论是宫凌睿,还是后来的宫凌俊,她总是看不透,而这个尚文,倒是谦谦君子,虽然她并不相信,有着南陵四公子之称的人,会如此轻易让人看透。 “奴婢是真的不会水!”她一本正紧地说着。 “我知道!”尚文扯着她,一边向岸上爬,一边冷言道。 宫凌俊侧身在假山处,将二人之间的对话从头听到尾,当然,也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这是又拉了个棋子吗?他心中嗤笑,却不知为何,看着十八对尚文笑的那般灿烂,二人之间又动作那般密亲,心中有些烦躁郁卒。 爬上岸的二人并未注意到周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尚文只顾低头拧着锦袍上的水,十八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水浸透的书信和一帛卷扔到地上,恰扔到尚文面前。 尚文低头拧水的动作一顿,微眯眼看着眼前的东西,看了一眼十八,伸手拿过,摊开,面色顿变,看向十八。 “容贵妃吩咐奴婢送出宫的东西!”十八无谓地挑眉,伸手指指“现尽数被尚文公子毁了!” 尚文瞪大了双眼,这……算不算栽赃嫁祸? “你这女子还真是……”尚文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定位十八,只觉得她简直是女子中,脸皮厚的屈指可数的,活了二十年,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对男子投怀送抱,算计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 “反正尚文公子是贵妃娘娘的外甥,贵妃娘娘若知道此物是毁在您手中,也不会将您如何的,但是奴婢就不同了,一个不小心,小命丢了也未可知!” 尚文笑了,被气笑的,他终于明白她为何不顾女儿家的名节,对他死缠烂打,投怀送抱,还推他下水,原是等在此处了,有意思!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他冷哼一声,丢下手中的东西,就要起身。 “尚文公子,您不能这样,奴婢都因您湿身了,您不可如此始乱终弃” 尚文满头黑线,立马回身蹲下捂住了十八的嘴,这女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给我住口!”他瞪着十八,又恼她,又拿她无法。 十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地上湿哒哒的帛卷和书信。 “我去和姨母说,你不许再与我乱攀关系,此事过了,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真是被她打败了,尚文恨不得自己没有追过来,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十八点头如捣蒜,心中想着,若非要找一个挡箭的,她才不愿与这些人精有瓜葛呢,南陵四公子,她已与三人交手,这人与人间的缘分,有时候还真是…… 突然,十八收了脸上得逞的笑,看着尚文身后,微微蹙眉。 第69章 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又看上尚家大公子了?”宫凌睿负手而立,笑眯眯看着十八。 十八扁扁嘴,真是冤家路窄,一夜都未曾见到他,本以为他今夜不会进宫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尚文微微蹙眉,回身看向宫凌睿,再看看十八,他们认识?而且,听宫凌睿的话,二人很是熟络。 “没想到从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墨含兄,好的竟是这口!”宫凌睿目光移向尚文,笑道。 尚文起身,拂了拂锦袍,刚要开口,却眉目紧蹙起来,看着从宫凌睿身后缓步踏来的宫凌皓,宫凌晟和宫凌磊,还有一脸不明所以的宫凌宵。 “诸位可是约好的?”尚文也轻笑道。 “花间一壶酒!”宫凌皓掂掂手中的酒壶“良辰美景,美人在怀,怎可少了美酒!” 十八在看到宫凌皓等人时,已经背过身去,宫凌睿是故意而为,若容月儿问起来,这么多人可以为她作证,是尚文脱了她的后腿, 但是这样一来,她得引起多少人注意,之后若要行动,必定处处被掣肘,他还真是好算计。 “美人,转过身来,让我等看看,能让连皇家公主都不看在眼里的堂堂左丞相家的大公子看重的人,是何姿色?”宫凌皓说着,已经抬步向前走。 尚文早在十八转身时便已看出她的心思,此时若让他们看清她的面容,于她于他,都未必是好事。 容月儿备受帝宠,宫中有多少人盯着容月儿,朝中便有多少人盯着太子,这三位皇子虽平日里看着闲散,但是那九五之尊之位,惹了多少人眼红,今夜太子之事风波刚过,若此时他再出什么岔子,指不定多少人等着借机牵扯玉华宫和太子府。 “既是我看上的人,大皇子便不必惦记着了,至于美酒”尚文说着,将十八一揽,将她的脸藏在怀中,同时顺手一抄,宫凌皓手中的酒壶与酒盏尽数落在他手中,他低头看了眼十八,抬眸笑道“美酒佳人,甚好,多谢大皇子!” 宫凌皓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酒壶与酒盏已经落在尚文手中,他一怔,随即一笑“护短!”他指着尚文“墨含兄在外三年,竟铁树开花了!” “多谢!”尚文不让。 之前故意逗弄尚文,只是计上心头,如今被他这样揽进怀中,还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却心中如击鼓一般,感觉整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宫凌睿这个混蛋!十八心中大骂。 立在假山处的宫凌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微沉目,心中泛起一股莫名之火,双手紧紧攥起而不自知。 “这世间事讲究个缘法,不如趁着今夜父皇成了七弟与令妹的好事,让父皇也成了墨含兄的好事,虽只是一房妾侍,总归是好事,也刚好破了坊间关于你不能人道的传言!” 十八心下一惊,明显感觉到尚文揽着她的手臂一紧,这个宫凌皓,真是无耻。 立在宫凌睿身边的宫凌宵在听到此话后,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觉得不妥,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低下了头。 “好说!”尚文声音依旧温润,“待大皇子妃生产,左丞相府定备重礼相贺!” 宫凌皓当即沉了脸,文如燕进府已经三年之久,肚子却不见动静,府中不是没有侧室和通房,却也不见动静。 他也总觉得不可能是自己的女人们有何隐疾,但是太医看过,他无什毛病,但是如今他已近三十,却无子嗣,这是他心底一块心病。 如今被尚文这般轻描淡写,如拉家常一般说出来,他顿时气结,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原来这尚文并不是看起来那般温润无害,只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罢了,十八对他又多了一层认知。 也是,能名列南陵四公子之列,并不单单是出生和容貌,论容貌,这襄南城,虽找不出第二个宫凌睿和宫凌俊来,但是俊男还是一抓一大把,若没有些超乎常人的本事-还真是绣花枕头一个了。 “诸位皇子与睿小王爷也该是看够了,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诸位还请给尚文与她一些方便!” 宫凌睿笑眯眯看着目光停在尚文揽着十八的那只手臂上,微微眯眼,随即他一声轻笑“不知若是容贵妃知道,自己的外甥看上了自己” 宫凌睿话说道一半,突然一个轻功起身,再落地时,手中擒着一只青鸟,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他。 拿下青鸟爪间的纸筒,打开一看,宫凌睿立即蹙眉,适时,宫外西南角处,追风追月特持的信号弹在半空炸裂。 “主子!”追风适时出现在他身后,颔首而立,整个仍蒙着面,但是却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宫凌睿沉眉,目光依旧盯着信号弹炸裂的方向。 “主子,王爷方才出宫,在往府中的半途,有人截杀!” “是何人?” 追风摇头“对方尽数是蒙面黑衣,虽只有数人,却个个武功高强,且对方擅长布药阵,暗卫已经死伤大半,逐月正带人抵抗,属下便来寻主子了!” 宫凌睿在听到“布药阵”三个字是,眸光一冷,看向十八,追风话音刚落,宫凌睿一伸手,迅速朝着十八而去。 尚文见宫凌睿出手迅速,一甩手,将十八甩开,接了宫凌睿的招式。 “你今日定是要护着她了?”宫凌睿一边出手,沉声问道。 “小王爷不稳青红皂白,对一女子出手,有失身份!”尚文应对自如。 十八立在一旁,和宫凌皓他们一样,看着宫凌睿,但是不同的是,她已经猜测到,宫凌睿突然对自己出手,是何原因,想必逍遥他们动手了。 见宫凌睿与尚文交手,无暇顾及自己,而其他人注意力又尽数在他二人身上,十八慢慢挪步向后。 “姑娘情随在下走一趟!”追风从身后挡住十八,清冷的声音响起。 十八蹙眉,她忘了还有追风在。 十八转身,微微一笑“好说,好说!”,说话间,抬手欲偷袭,但是追风似乎早有防备,先发制人,手一抬,封了她的大穴。 “公子这是何意?”十八瞪眼看着追风 “姑娘本事太过,以防万一!” 十八笑了,看着追风身后,挑挑眉道“那便看你有无本事困得住我了!” 追风蹙眉,还未来得及转身,已经被人封了穴道。 “四皇子真是及时雨!”十八笑看着宫凌俊。 追风惊讶,看着从自己身后走来宫凌俊,“四皇子,您这是作何?” “她太过狡诈,你尚不是她的对手,告诉你家主子,人我会救!”宫凌俊说着,一把拎起十八,足尖轻点地,飞身离去。 第70章 心如明镜 洞若观火 宫凌俊带着十八一路出了皇宫,直到无人处,才足尖点地,将十八一丢,抬步向前走去。 “帮人帮到底,四皇子不替我解开穴道?”十八挑眉。 “你究竟要装到何时?”宫凌俊回身,立在十八面前,面色很不好,明眸含怒看着她,身份调换的还真是麻利,这会儿就不以奴婢自称了! 十八一笑,伸展了一下四肢“到底是四皇子,真是明察秋毫!”,话毕,抬步朝着皇宫西南角方向走去,宫凌俊立在原地看着她,随后,也跟了上去。 宫凌睿与尚文交手,见宫凌俊出手带走了十八,计策已成,他也不必在此浪费时辰,身子向后一撤,冲追风道“叫人撤了!” 追风颔首,身子一闪,不见了。 十八和宫凌俊到追风所说之地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弥漫着的药粉味,十八嗅了嗅,扯着嘴角轻轻一笑,看向宫凌俊“四皇子与小王爷这出戏唱的不错!” “比你可是差远了!”宫凌俊说着,靠近十八,与她之间只有一尺之地时立足,微眯双眼看着他,浑身透着清寒之气,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先接近他,再接近我,最后接近林微晚?” “四皇子既然都看出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十八扬眉浅笑。 “难道当初让缪倾婷引我去凤仙楼,让我们遇上尚武侮辱五小姐,不是四皇子的计谋?” “若那日我不出手,缪倾婷也会动手,左右我这个小厮都要保护自家主子,怎么也是牵扯进去的,尚武蠢笨,掉进四皇子的陷阱而不自知,折了自己不说,为他人做嫁衣裳!” 宫凌俊盯着十八,良久,才开口道“你以为今夜是我们的计谋?” “难道不是?”十八含笑扬眉。 宫凌俊冷笑一声,她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这个女子,心思太深,饶是他与宫凌睿,也看不出来。 今夜刺杀珺亲王的人,虽如追风所说,不过寥寥几人,但是身手可是比皇宫的大内高手不差,若非以寡敌众,他与宫凌睿之前又早做了安排,这会儿的珺亲王,可不是受点伤,中点毒这般简单了,但是那毒……他们束手无策,饶是江湖上,也极少见到。 看着宫凌俊肃容,十八不笑了,难道逍遥他们真的动手了?她早在去甘宝寺那日便向临安表明了心迹,她所查之事才刚有头绪,她还没有确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也就是说,珺亲王,现在还不能动。 到底是谁的主意?临安可有参与?还是逍遥急着向师傅邀功,擅自行动了? “你说的,可属实? “你觉得我会与你打趣?”宫凌俊反问。 十八眯眼,宫凌睿今夜明明是去截福禄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宫中,还恰出现在她与尚文掉落湖中之后,而且,还有宫凌皓,宫凌晟和宫凌磊,就连宫凌宵,也随着?真如尚文所言,是约好的! 她看向宫凌俊,四目相对,谁也不闪躲,似乎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须臾,十八才开口“四皇子在假山后看奴婢与尚文交手半晌,目的何在?” “倾婷和海雪手中的书信,是你送去的?”宫凌俊不答反问。 十八点头,她也没想瞒着,况且,凭借他与宫凌睿的头脑,瞒不住的。 忽而,十八笑道“利人利己,何乐不为,四皇子说呢?” “我帮着海雪,让她未嫁与她不爱慕的男子,又帮她摆脱了左丞相府,甚至摆脱了如往常被各府送进四皇子府女人们的命运,嫁给了自己心慕的太子殿下!” “而四皇子不用勉为其难地娶自己不喜的女子,最重要的,四皇子府中少了一眼线!” “倾婷小姐呢,她不愿四皇子与其他女子有瓜葛,奴婢这也算是帮她了!” “最重要的,是容贵妃今夜所有的计划都被太子这一出给扰乱了,受益的还是四皇子!” 宫凌俊笑了,被气笑的,“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舍身为人了?” “不敢当!”十八抬手“有钱大家赚,有利众人图!再说,我也是受益者!四皇子既然将我与尚文之间从头看到尾,该是知道!” “那书信与绢帛,确如你所说,是容月儿给你的?” 十八点头,不可置否,她拍拍自己身上尚未干透的青衣“这一身也是,奴婢这样说,四皇子该是明白了吧?” “其实奴婢认主她当日她便怀疑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此次借着太子生辰,想将她眼中刺尽数拔了,不然为何生辰宴会在宫内举办?” “她既要除掉你,也要趁此机会让我翻不得身!”宫凌俊冷了眸子。 十八点头“宫外那些关于四皇子觊觎七皇子妃才导致美人受辱自焚的谣传,想必如今已经传进了御史台,传进了皇上和群臣的耳中,四皇子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她既要做,我便帮着她搞大声势!”至于皇上,当年之事,他就算不知,又如何想不到? 十八随在宫凌俊身后,双手负于身后,脚尖蹭着地面走,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宫凌俊余光扫了扫十八在地上的影子,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笑,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珺亲王府坑着宫凌睿喝“鱼鳞高汤”时的那个小厮。 这个女子,是受不得束缚的,而且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调整好自己的身份,在宫里,她在他们面前都是谦恭守礼的婢女,出了宫,她是那个行随心动的自己,只是无论是宫里的晚知,还是宫外的十八,她时时刻刻算计着,随时含笑的容颜之下,却是百面千张。 “咚!”十八撞在了宫凌俊后背,鼻子一阵泛酸,她吸了吸鼻子,皱了皱脸,才忍着眼泪出来。 “怎么,撞上瘾了?这次又打得是何主意?” “化身为男,卖身为奴,进了珺亲王府,翠生楼假装与我相撞,接近我,一碗‘鱼鳞高汤’接近倾婷,废了尚武顺便进宫,一碗杏仁酪再易主容月儿,借着海雪,一封书信和布防图,激化林微晚与容月儿之间的矛盾,攀附尚文,摆脱任务失败受罚的结果,再假借被我掳走,让容月儿不得不信,她的计划都是我们破坏的,与你无关!” “那么接下来呢?是何打算?” 他微眯着眸子,一双狭长的凤眼盯着十八。 十八笑意浅浅,看不出心思,但是心中却不得不对宫凌俊刮目相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他识破了,就连她借机被他掳出皇宫也是。 尚文太君子,要是在容月儿面前说那书信和布防图是他损坏,容月儿不会完全信,只有趁机被抓走,那么有宫凌皓他们亲眼所见,加之容月儿视宫凌俊和宫凌睿如仇敌,他们要破坏她的计划,情理之中。 “嗯?”宫凌俊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向十八迈了一步。 第71章 这个女子不简单 十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笑了笑“四皇子,咱们不是还有事要做?” 宫凌俊看看她身后,突然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急,该来的人还未到呢!” 话音刚落,十八身后传来宫凌睿调笑的声音“呦,这皓月当空如白昼,就这样贴在一起,就不怕被人看到,长了针眼?”,说着,还向四周看了看。 十八瞪了宫凌俊一眼,又向后退了几步“四皇子若是无事,奴婢该回去了!” 奴婢?宫凌俊当即沉了眉,她转换身份,还真是手到擒来! 十八说完,不给宫凌俊回神的机会,直接转身欲走,她早该想到,宫凌俊之所以由着自己口若悬河,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如今宫凌睿回来,谁知道他打的是何主意,若现今不脚底抹油,恐怕有的后悔。 只是十八终究是晚了一步,她方转身,宫凌俊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的手腕白白细细,小小的骨头似乎一用力便会捏碎,他蹙了蹙眉,怎么想都不想,就抓了她的手?他可是从来避女子如避蛇蝎一般的人。 十八也被惊了一跳,她虽不知道宫凌俊从来讨厌与女子有实体接触,甚至当初被缪倾婷扯过的袖口,后来听宫凌睿说,他直接挥剑斩断了。 今日是怎么了,他先是携着自己一路轻功出了皇宫,如今又扣着她的手腕?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十八心中恼火,突然脑子里就闪现当初在珺亲王府湖中被宫凌睿吻,之后他又给她换了衣物的情形。 混蛋,果然宫凌家的男人都是变态,要吗没有女人,比如珺亲王,要吗女人成堆,比如靖轩帝和太子轩。 十八恼怒地甩开被钳着的手,秀眉一沉道“四皇子,男女授受不亲!” 宫凌俊本想松开十八,但是还未等他松手,这女子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男女授受不亲?真是好笑,那今夜她主动投怀送抱,似一条蛇一般挂在尚文身上是怎么回事,还说着伤风败俗的话! “哦?”他又上前一步,微眯双眼“男女授受不亲?” “那今夜是谁,对着左丞相家的大公子投怀送抱?” “又是谁,当着许多人的面,窝在一个男子怀中半晌?” 他说一句,向前挪一步,向前挪一步,面色一沉。 十八心虚地连连后退,一时哑语。 “怎么,平时的巧舌如簧呢?对答如流呢?哪里去了?现今看你,却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异常!” “我那是形势所逼,是见机行事!”十八语含恼意,宫凌俊今夜是怎么了,感觉有点怪怪的,有点……阴森可怖。 “四皇子若是无事,奴婢告辞!”这次十八脚底抹油,溜得很快。 “哪里去?”宫凌睿堵住她的去路,笑意盈盈道“爷为了将你带出宫,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这就要走?” 混蛋,十八心中大骂,真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为何连连栽在这些人手中,她又不能放毒,也不能出招,真是哑巴吃黄连。 心中怒气翻滚,但是十八面色还是如常,咧嘴一笑,还是珺亲王府时,那个与宫凌睿对着干的小厮。 “走!” 十八刚要开口,宫凌睿却面色一沉,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只吐了一个字便扯着她踉跄而行。 十八不知宫凌睿为何突然色变,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没轻没重,她疼的蹙了蹙眉,扭动了下手腕,才带着笑意道“小王爷,您轻点,轻点!呵呵,奴婢手腕子要被您拧断了!” 走在前面的宫凌睿驻足,回头看着他,十八却还是如常的笑意,漏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轻些?”宫凌睿突然你冷笑一声,“你若今夜解了他的毒,本小王爷放你安平回宫,你若解不了”他看了眼十八,又将目光移向她的脖子,带着杀意冷冷道“拧个手腕算什么,我直接拧了你的脖子为他陪葬!” 十八心中一紧,宫凌睿很少生气,就算真的生气,也是面色不显怒,他也极少以“我”和“本小王爷”自称,但是只要用到这两个自称,一般都是他发怒的时候,而且是震怒,怒极。 他?谁?十八心中揣测,紧接着,心中咕咚一声,宫凌俊早前说,不是他们安排的,那珺亲王在宫外遇刺,是真的? 为了确定,十八看向一旁的宫凌俊,他眉目沉沉,也看着他,十八从他的神色中,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要不要问?十八在心中考量着,随即又摇摇头,跟过去看看不就明了了,看宫凌睿如今的情形,是怒极了,但是还是极力克制着不发怒,压抑这心底的怒意,她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奴婢又不是神医在世,如何能解毒,小王爷也太抬举奴婢了!”十八依旧笑得没心没肺。 “解不了,就吸出来!”宫凌睿说罢,根本不给十八喘息的机会,扯着她,自己一个飞身上了马,顺手将她扯上马背,扬鞭打马,宫凌俊随在之后,来接应的追风逐月见三人离开,一路轻功相随保护。 被宫凌睿和宫凌俊弄得一头雾水的宫凌皓几人还在御湖边,大眼瞪小眼,“水能告诉我方才是怎么回事?刚才是四哥掳走了墨含大哥的婢女吗?”宫凌宵一脸懵地问几人。 “错了,是你爱重的睿哥哥调虎离山为你最敬重的四哥制造机会,你最敬重的四哥,将人家的女人掳走了!”宫凌皓扬声笑道。 “啧啧啧”宫凌磊摇摇头“今夜还真是热闹,咱们的太子殿下情不自禁,又定了一房女人,这女人还是咱们父皇内定的四皇子侧妃,咱们左丞相府千年不开花的铁树尚文公子竟与宫女水中嬉戏,咱们从来不允女人靠近的四皇子,与咱们整日里泡在红粉之地的睿小王爷,竟然合力抢了咱们尚文公子看中的女人,这戏,真是比顺方阁最近新出的戏本子还精彩,精彩!” 当然,这些话宫凌俊和宫凌睿,还有紧着宫凌睿追出去的尚文自是不知的。 宫凌睿挟着十八,与宫凌俊前脚方离开,尚文后脚便飘落在他们方才的地方。 尚文看着离开的三人,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女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宫女这般简单,若非如此,姨母又如何会交与她差事,她可是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而宫凌睿与宫凌俊,似乎也对她很是上心。 第72章 怀疑十八 十八并未挣扎,由着宫凌睿钳制着自己,一路到了珺亲王府。 明了了,果真如她猜测,宫凌睿口中那个“他”,是珺亲王。 “真是就别不见,十分想念,十分想念!”十八蹭一下子从马背上跳下来,摸着珺亲王府门前的石狮子,呵呵干笑着。 宫凌睿端坐在马背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着她,这个女人,真是成精了,油盐不进。 “小王爷,您说的人呢?不是要奴婢给吸毒吗?”十八巧笑嫣然地问。 “你就这么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你可知,那毒若是连本小王爷都解不了,便是真的棘手,或许是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呢?” 十八扬眉一笑,心中腹诽着宫凌睿,当初在珺亲王府,是谁动不动就似恶鬼一般吸食她的血,方才又是谁黑着脸威胁她,若是解不了毒,就吸出来?此时又是何嘴脸?她在心中冷哼一声。 “总要试试的,就似当初,小王爷身中的寒毒,不是只有我的纯阴之血才能克制?” 宫凌睿冷了脸,危险地眯起双眼打量着十八,她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揭他的短,就算换了个身份,却还是一副找抽的模样。 随即,他笑了“你又想找抽了?哦,你倒是提醒爷了,这体内寒毒是被你那盛阴之血克制,近两年是不会发作了,不过……爷对你的血可是想念的很!”,说着,慢慢靠近十八。 十八当即瞪眼,与这家伙斗嘴,就是与虎谋皮!她抬手,交叉在脖间,防备地看着宫凌睿,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呵呵一笑“小王爷,人命关天,救人要紧,救人要紧!”,说着,一转身,飞也似的冲进了珺亲王府大门。 看着十八离开,宫凌睿即刻收了笑,一张脸沉下来,冷了声音“查到了吗?” 呕黑影飘落“主子,对方很狡诈,属下带人追踪到半途,追丢了!” 宫凌睿眉目颤了颤,摆摆手道“无事,只要她在此地,他们谁也跑不了!” 黑影颔首,身子一闪不见了。 “又失去线索了?”宫凌俊上前问道,目光也是随着十八离开的方向“她既能安排的如此周详,一时间,是查不到什么的!” “不急!”宫凌睿冷冷一笑“今夜那伙人,看似目标一致,但是七个带头人却两两分派,意见相左!” “你是说,他们并不和?” “不知!”宫凌睿摇头“但是我知道一点,她”他扬了扬下巴,冲着十八离开的方向“是他们中的核心人物,而那被我出手伤了的男子,很看重她,与他一起的女子,又和紧张他,至于其他二人,一个是坐山观虎斗的闲散,另一个,是个女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与她并不和!” “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今夜之事!”宫凌俊点头,很是同意宫凌睿的说法,他从来看事情,能入木三分,眼神毒辣,只要是他看定的事,几乎就是事实。 “所以才挟了她来,父王所中之毒,虽不是即刻毙命,却是慢慢吞噬意识,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命,他昏迷前一刻,说的是‘画’,想必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她与他们一伙,又怎会不借机寻找!” “所以将她掳了来,给她制造下手的机会!” 宫凌睿点头,不可置否“虽如今我们能确定,她当初接近我的目的是为了父王口中那幅画,她进宫,又拉拢林微晚,又是何目的?” 宫凌俊微微蹙了蹙眉,最近,特别是今夜,他对她,又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这种感觉很强烈,从看到她与尚文在湖中搂抱在一起,后又窝进他怀中不愿他人见自己容貌,他怒火中烧,便已确定,似是认识她好长时间,又充满疏离陌生。 他没有接宫凌睿的话,直接抬步“进去看看,她是否真的可以解了你我也棘手的毒药!” 宫凌睿点头,二人缓步朝着珺亲王的院子而去。 玉华宫内,容月儿眉目沉沉,听着福禄所报,一掌拍在桌上“你是说,是宫凌睿阻了你?”她瞪着福禄“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以你的修为,难道连一个宫凌睿也拿不住?” “不是他,他根本未出手!” 这更是奇怪了,宫凌睿未出手,却轻易地阻了福禄? “他只是设了一个阵法,死门和生门是重门,进不得,退不得,只将我困顿其中!” “阵法?”容月儿蹙眉。 “此阵法怪异,好像,是江湖失传多年的生死门!”福禄又道。 “生死门?”容月儿眉心拧的更紧,生死门早在二十年前,便随着夜门的销声匿迹一起在江湖失传,如今又重现,还是在宫凌睿手上。 “娘娘,是不是……十皇子?他从来都痴迷于奇门异术,机关阵法,据说皇陵十三禁的机关阵法,是十皇子亲手所布,就连皇上身边的十大内卫合力,也闯不过第一禁!” “有此事?”容月儿惊讶。 福禄点头“师父当时是守陵人,此事皇上瞒的很严,一来不想皇陵十三禁被人知晓,二来,为了保护十皇子不被人惦记!” “当年修葺皇陵,十皇子也不过十岁稚龄,竟然能出这等阵法,难怪这些年,他整日游手好闲,对社稷无心,对课业更无意,皇上便任由他长歪了,原是如此!”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早先四皇子与睿小王爷联手,便已经很是棘手,如今十皇子再参与进来,我们……” “怕什么?”容月儿一声冷笑“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宫凌宵既然想再老虎嘴上拔毛,顺着他便是,动不了宫凌俊和宫凌睿,一个宫凌宵,本宫还不放在眼里,我不与他为敌,他却与我不善,便怪不得我了!” “但是他身后可是有” “那就做的隐一些,让他们知道,我容月儿,不是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拿捏!”容月儿打断福禄的话,紧紧攥着拳头,咬牙,目光阴鸷歹毒。 玉桂送完尚熠回来,正见她蛰伏模样,她在门口一顿,随即抬步走近。 “娘娘!”玉桂蹲身。 “走了?” 玉桂颔首,欲言又止。 容月儿看着玉桂,突然冷笑“说吧,今夜还有什么坏消息是比太子娶了本宫安排给宫凌俊的女人更让人难以接受的!” “是!”玉桂颔首“晚知并未去宫门,我们安排在各宫门口的人都未见她!” “早该想到,她若是这般易拿捏的人,又如何会让宫凌睿与宫凌俊上心!人呢?” 玉桂面色一变,轻轻摇头“至今未找到!” 容月儿凤眼盯着她。 “属下在回来的路上,恰巧碰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十皇子,说大公子今日竟万年铁树开花,看上了宫中的婢女,还在玉湖嬉戏!” 容月儿眉目一沉。 玉桂瞟了她一眼,继续道“但是那宫女,似乎很怕见人,从头至尾缩在大公子怀中!” “你怀疑,那人是晚知?” 玉桂点头“宫中女子,想攀附权贵者大有人在,多数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以谋个名分,就算无名分,做了贵人的暖床,也好过这伺候人的活计,但是这个婢女,却唯恐人知,很不寻常!” “去查!着人在宫门守着,另外,派人送信给尚文,让他明日进宫一趟!” 第73章 拔毒 宫凌睿与宫凌俊进门时,顺子正以一种诡异之姿架着十八的手臂,一双眼睛通红地瞪着她。 看到十八手中的匕首,宫凌睿双目一冷,冲过去直接将十八甩开,十八没有防备,整个人跌坐过去,头磕在了桌腿上。 “小王爷,您可回来了!”顺子立马抱住宫凌睿的大腿叫嚣起来。 “怎么回事?”他一进门便见十八手持匕首,那个方向,是朝着躺在床上的珺亲王。 他怒意滚滚,看向十八,没想到这女子胆大包天,竟敢当着他们的面下手。 “是她,她想要杀了王爷,我去了厨房给王爷端药,进门时便见她手持匕首,在床边抓着王爷的手,就去割他的手腕!” 十八冷笑一声,这才多久不见,顺子更傻了?她起身,拍了拍身上,方才撞在桌上,这会儿一用力,整条手臂传来钻心的疼。 “小王爷若是这么不放心,大可不比强硬扯着奴婢来,这又是什么事!”十八扁扁嘴。 看着她一脸轻松,根本不是做坏事被抓的神情,宫凌睿心中矛盾,究竟是她真的要下死手,被顺子撞破,此时故作镇定,还是她本就没有什么恶意,而是顺子误会了,她方才拿着匕首,不过是救人? 目光扫到她手中的匕首上,再看看她冷静的神色,他一时也拿不准,这个女子,城府太深,心思是看不透的,又耍的一手好宝,简直是天生的戏子。 他看向刚好立在门口的宫凌俊,但是此时的宫凌俊,也微沉着眸子看着十八,看他此时的神情,想必心中想的与他没有区别。 随即,宫凌睿一笑,冲顺子道“去,再煎了药来!” 顺子看看十八,不愿走开,此时他根本认不出十八,她身上一身青衣小厮装束,一头青丝又随便绑起来,看面容,的确是个女子,还是个容貌不扬的女子。 但是顺子还是目光带着危险打量着十八,他虽不比十八聪明,但毕竟是在宫凌睿身边的人,就算耳濡目染,也会学到些东西。 本来今夜王爷在外遇刺,小王爷封锁了消息,整个王府上下只有他和小王爷身边的追风逐月知道,小王爷离开,追风逐月也有任务在身,只留他一人在王爷的院子里,他本来就因为今夜刺杀之事心中紧张,当看到一个身着男子衣袍,却是女儿身的人拿着匕首蹲在王爷床边,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混进王府欲二次刺杀的刺客。 “小王爷?”顺子看看宫凌睿,又瞪向十八。 “去!”宫凌睿丢出一个字,顺子不敢违背,捡起摔碎的碗,跑了。 宫凌睿再次看向十八“顺子方才看到的可是属实?” “小王爷问错话了,您应该问,方才顺子说的,可是属实!”十八笑笑,将匕首往桌上一扔“我看过了,珺亲王中的毒是从手腕处进的!” 宫凌睿不可置否,这个他早就看过了,正因为是手腕,还是左手腕,离心脏很近,又是大穴位处。 “知道还问!”十八不满地嘟囔一声。 宫凌俊不说话,对于面前这个从来嘴里没一句实话,有一句实话也是陷阱的女子,他不敢太信她说的话,若是方才顺子所说不实,她所言也非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在试探,试探珺亲王。 他扫了个眼神给宫凌睿,坐在床边的宫凌睿立刻懂了,或许,她想看看,珺亲王是真中毒,还是假遇刺。 “有办法?”他挑眉问十八。 十八摇头“毒素蔓延并不快,但是已经融入血脉!除非……” “除非?”宫凌睿蹙眉,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恼人。 “除非如小王爷所说,吸出来,但是用嘴拔毒,恐怕真是一命换一命!” “所以奴婢就想啊,将毒源处割破,然后吸毒,接过顺子哥就闯进来了,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情形了!”十八撇嘴摊摊手。 “果真?”宫凌睿眯眼,一命换一命,除非她傻透了,才会去给毫无瓜葛的人吸毒。 “小王爷不信,我也没办法!”十八摆摆手。 “若想我信,当着我的面来!”宫凌睿盯着她“吸毒!” 十八一笑,果真是各自防备。 她走到床边,笑看着宫凌睿“小王爷让让!”,说着,冲一遍摆摆手。 宫凌睿抽了抽嘴角,还是向一边挪了两步。 宫凌俊微眯双眼看着十八,缓缓起身,站在了她的另一侧。 十八跪在地上,抓起珺亲王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拿出匕首,刚抬手要划上去,被宫凌睿扣住了手腕“他若有个好歹,你该明白!” “左右都是一命换一命,小王爷紧张作何?”十八一笑“再说,这刀口要精准,还得不伤大血脉,小王爷这一惊一乍的,奴婢若一个失手!” “做你的!”宫凌睿不耐烦地摆摆手,这女人真是拿捏死他了! 十八拿起匕首,一手紧紧卡着珺亲王的手腕,刀尖在青黑处轻轻一划,瞬间有紫黑的毒血流出来。 三人一眼不眨,宫凌睿却微微蹙眉,为何自己检查了几遍,也不曾发现这个黑点,若是早一点发现,或许不会耽误到此刻,还是说,因为这毒本身就是她的人下的,她知道解毒之法? 那帮人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将目标对准珺亲王府?而且今夜她似乎并没有要出宫的意思,如此想来,似乎这一切,并不是她安排的,但是那伙人……与他交手的男子,内力分明与她出自一路,虽然她可以隐藏着内力,假装自己不会武功,数次接触之下,他还是探到了。 “吐出来!”一声厉喝,扰乱了宫凌睿的思绪,他抬眸一看,宫凌俊正一只手死死掐着十八的嘴,盯着她,十八嘴角有紫黑的血迹,她真的,吸毒了? “吐出来,听到没有!”宫凌俊声音更沉了,一双眸子尽是怒火,瞪着十八。 “咕咚!”十八一笑,将本含在嘴里的毒血吞咽了。 见状,宫凌俊与宫凌睿齐齐一惊,这女人疯了吧?宫凌睿一把拨专十八,在她下腹狠狠一拳。 “哇”十八吃痛,嘴一张,呕出许多污秽之物,但是没有她方才吞下的那口毒血。 “怎么回事?”宫凌俊惊讶。 “那,外部打入的毒,只能拔除,一旦入口,只有白裘才能解毒!”十八面色惨白,冲宫凌睿一笑“我来之前,杀了小王爷院子里的那白裘,掏取了它的内胆吃了!” 十八话音刚落,顺子便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怀中抱着被十八宰杀了的白裘“小王爷,白裘,白裘,死了!” 十八看着宫凌睿和宫凌俊笑笑,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第74章 恭敬不如从命 宫凌俊眼疾手快,将十八揽住,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醒醒,醒醒!”,他此时并不知,自己眉目紧蹙,满面皆是惊慌之色。 但是十八一动不动,她抓起她的手腕,没有脉搏?他眉目拧的更紧了“传太医!”,说着,将十八打横抱起,匆匆出了屋门。 珺亲王在当夜便好转了许多,而十八,却是昏迷了一个日夜,也不见好转,反而开始发热,整个人像是烧着的火球。 虽宫凌睿将珺亲王遇刺之事瞒的滴水不漏,但是不知从何处,还是走漏了风声,当晚便传进了靖轩帝耳中,当时的靖轩帝正在看御史台弹劾宫凌俊的折子,听到此事,当即召了隐卫暗中保护着,秘密出宫去了一趟珺亲王府。 之后珺亲王遇刺之事,并未在襄南城传开,似一夜狂风,销声匿迹。 而容月儿,并未如愿地等到尚文,当然也不可能确定,太子生辰当晚,与尚文一起在湖中嬉戏的宫女,究竟是不是晚知,后她又暗中派人查探,但是那夜的事情,也如雨水落地,消失不见,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宫凌睿和宫凌俊带走了那个不简单的女子,这是尚文的认知,但是他并没有去四皇子府,或者珺亲王府要人,只是每日呆在书房,做自己的事情。 宫凌睿与宫凌俊正忙着看顾十八,毕竟,无论她是又有了算计,还是真的只是前来给珺亲王解毒,人却是真的中毒昏了过去,只是她提前吞了白裘内胆,毒素只是残留体内少许,后宫凌睿与宫凌俊轮流用内力给她逼毒,终于将她体内残毒逼出,而来看诊的太医署院首为十八诊脉之后,却面色沉沉地说她身体消耗太过,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起码半月。 听到此消息的宫凌俊与宫凌睿很是诧异,是以,着人每日炖着上好的药粥喂养着。 “本想借父王遇刺再试她一试,却不想,这女人对自己倒是狠,这叫先发制人?”宫凌睿看着依旧昏睡在床的十八,恨恨道。 “你怎么看?”他问宫凌俊。 “将遇刺之事传出去,单单传到父皇耳中!”宫凌俊冷清道。 “听田中说,当时皇叔正在看御史台弹劾你的折子,关于当初七皇子妃真正死因的谣传!” “所以,这人是在暗中帮你!”宫凌睿又道。 “或许是帮他自己呢?”宫凌俊冷言。 “你有头绪?” 宫凌俊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珺亲王在太子生辰当夜遇刺的事情是谁传进御书房的,但是有一点,这个人,暗中似乎在拉拢他,毕竟,这件事让靖轩帝无暇理会御史台对他的弹劾。 他知道民间谣传是容月儿放出去的,但是不同的是,他并未阻止,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让晓风暗月在暗中增势,这样一来,当时芝兰院之事,再度会在襄南甚至朝堂引起轩然大波,或许他便可以查出更多。 但是这个看似帮他的人,似乎也想到这一点,看似帮他,实则阻断了他。 太子轩生辰之夜,风波频起,如惊涛拍岸,来势汹汹,去的却也干脆,没有任何后遗,除却靖轩帝派人暗中查珺亲王在宫外遇刺一事。 生辰宴十日之后,太子府又进了一房妾室,是左丞相家的庶女海雪。 本来靖轩帝欲赐为侧妃,但是太子已有两位侧妃,加之海雪生母身份低贱,朝中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大臣极力反对,最后,海雪之母依旧是左丞相府妾室,海雪也以一妾室之名,被抬进了太子府。 太子生辰过后第十三日,因为遇刺中毒的珺亲王,在昏迷了十三日之后,终于醒过来,但是十八却还是未醒来的迹象。 宫凌睿又将太医署院首抓来,怒气沉沉地骂着庸医,让他给十八看诊,太医署院首抹着额头的汗珠,战战兢兢的诊完脉,惊慌地看着宫凌睿和宫凌俊,颤着声音开口“四皇子,睿小王爷放心,这姑娘过不了今夜,便醒了!” “若醒不了,爷让你全家长睡不醒!”宫凌睿又霸道无礼道。 太医署院首心肝颤了颤,挥汗如雨地回了自己的府邸,一回去,便在自家祠堂烧了三炷香,叩拜了半个时辰,求列祖列宗保有那姑娘快些醒来,有求睿小王爷以后别清他去坐诊了。 果然如太医署院首所言,当晚,十八便醒了,一醒来便喊着肚子饿。 或许是睡得太久,一时脑袋发懵,十八敛去了身上的防备和眼中的算计,让立在一旁等着她苏醒的宫凌睿和宫凌俊齐齐一愣,原来,真实的她,是这般模样,不冷情,不疏离,不算计,不狠辣。 当晚,十八当着宫凌睿与宫凌俊的面,吃了整整三大碗鸽子面,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揉了揉小腹。 “睡了这么长时日,一下子吃这么多,你就不怕撑死?”宫凌睿坐在一边挑眉。 十八冷嗤一声“撑死也比饿死好,我都瘦了!”,说着,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还好还好,易容还在,她心下大安。 她昏睡期间,宫凌睿不是没有试图去掉她面上的修容,看看她的真面目,但是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那层修容膏,就像长在她脸上,洗不掉,刮不掉,扯不掉。 十八看着宫凌睿,嘻嘻一笑,起身抱拳“叨扰多日,多谢小王爷还没有将奴婢丢去乱坟岗喂了野狗,告辞,告辞!” 刚醒来就急着走,她这才老实了多久,便又恢复到了那个笑里千张脸的十八?宫凌睿与宫凌俊微微沉眉。 “不急!”宫凌睿扣住十八的手腕,没有内力! 十八呵呵一笑,抽回手,又坐下来“小王爷还有何指教?王爷应该早就醒了,奴婢留下来也无用,再说,奴婢这失踪多日,再不回去,估计会被贵妃娘娘扒了一层皮!”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一个尚文根本不足以让容月儿相信你是因为我们才没有完成她给你的任务,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将你劫走,容月儿只会觉得是我破坏了她的所有安排,这笔账,最多你是个办事不利,而我,才是让她这次失手的罪魁祸首!”宫凌俊冷冷开口。 “好说,好说!”十八笑笑“互帮互助,开阔前路嘛,四皇子何必说的这么透彻!” “既如此,便多待些时日吧,反正你如今已经失踪了,再失踪几日,也无不可!”宫凌睿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十八“刚好父王也需要一个人照顾,你最合适!” “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十八扬眉。 就这样,十八又以照顾珺亲王的理由,被宫凌睿留在了府中,她一边趁夜里珺亲王睡着,去给他施针拔除余毒,一边日日吃着珺亲王府上好的药膳,调理着身子。 第75章 终是行动了 “什么叫做不见了?”宫凌俊抬眸,看着顺子,凉凉开口。 宫凌睿蹙了蹙眉,并未说话。 最近十八每晚等到珺亲王睡熟,都会为他施针,宫凌睿不想她与珺亲王正面接触,是以,每晚此时,都会用专门的药物让珺亲王早早睡去。 十八为珺亲王施完针,宫凌睿都会让厨房炖了药膳,珺亲王一份,十八一份,但是今夜顺子去给十八送药膳,却不见她人,在院子里找了好久也没有寻到人的顺子急了,匆匆跑来,人未到,声先至地大喊“四皇子,小王爷,晚知不见了!” 十八从来都是易容修容,就是宫凌睿与宫凌俊,也未曾见过她的真容,顺子更不可能见,但是十八自从被尚武“打死”之后,宫凌睿与宫凌俊也未曾将此事告诉顺子,是以,顺子根本不知道晚知就是十八。 “四皇子,小王爷,您们说,会不会是容贵妃知道了十八在咱们腹中,将人抓走了?”顺子苦着脸问。 因为不知道晚知与十八其实是同一人的顺子,只是觉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婢女,有时候让小王爷吃瘪的手段,和身上偶尔散发出的流里流气的性情,与十八很像,但是他们容貌又不一样,最重要的,十八是男子,晚知却是个身段玲珑的女儿身。 珺亲王府向来少有女人,就是婢女,也只是在珺亲王身边伺候的几个,和厨房几个厨娘,而宫玉兰院,自从十年前小王爷回府,除却将军府的缈倾婷小姐和七公主之外,便不许女人踏足。 当初小王爷将晚知安排在十八的住处,顺子还诧异,小王爷这是开窍了还是脑袋坏了,竟然将一个女人弄进府里,而且还住在玉兰院。 但是很快,顺子却高兴了,十八醒后,见他便笑眯眯唤他一声“顺子哥”,他会激动地心肝颤颤。 “小王爷,您说话呀!”顺子见宫凌睿不说话,着急道“若容贵妃知道晚知这些时日是在咱们府上,您与四皇子又与她不对付,定会将晚知当做细作,晚知若真被她抓回去,恐是凶多吉少!”,顺子着急的都要落泪了。 “你是觉得珺亲王府的守卫不中用,还是觉得爷这玉兰院是任何人相互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家的厨房门?”宫凌睿挑眉。 顺子一愣,珺亲王府看似只有几个府卫,但是是外松内紧,小王爷可是将王府打理的如铜墙铁壁,别说隐士暗卫,就是机关阵法,处处都是,不是王府中人,的确是有来无回,或者是竖着进来,横着也出不去,当然,像四皇子与小王爷这样武功高深到变态的人,另算。 “主子!”适时追风轻身飘落门口,微微颔首,端的是严肃恭谨。 “嗯~” 宫凌睿看着一身黑衣蒙面的追风,哼了一声。 “西苑阵法机关有被毁的迹象,似有人闯入!” 宫凌睿眸光一眯“人呢?” “进了藏书阁!” 宫凌睿不说话了,方才还说呢,此时便有人闯入了! 他冷冷一笑,外部的阵法机关和隐士暗卫未发现异常,只有内院的西苑有动静,此人,并非从外部进入,而此时,十八又不在…… “去看看!”他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抬步出了门,看的顺子心中一颤,小王爷似乎好久都不曾这样笑过了,真是骇人。 “四皇子,您不去看看?”顺子看宫凌俊还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端着茶碗喝茶,开口问道。 “你主子去便好,此处毕竟不是我四皇子府!” 顺子想了想,觉得宫凌俊说的有道理,于是也抬步匆匆撵着宫凌睿而去。 但是宫凌睿走了一段路,又不走了,直接回身往回走。 “主子?”追风诧异,主子为何又不去了? “回去,吃碗茶再来!”宫凌睿似乎心情很好,看着追风讶异的眼神,笑道“急什么,老虎已经入了笼,难道还怕跑了?就再让她再得意一时,反正迟早笼门是要关上的,她逃不掉!” 这女人还真是好算计!宫凌睿心中思忖,难怪她当日肯冒着性命之忧拔毒,之后昏迷半月。 但是之后他与宫凌俊都探过她的内息,根本不可能昏迷那么多日,太医说她身体亏损太过,究竟是她自己对自己下手以得他们之信,还是真如太医所说,她是意外亏损?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当初昏迷,是有目的的,正如宫凌俊所说,假借被他掳走,还是在尚文和宫凌皓等人亲眼目睹下,好让容月儿相信,一方面,她与宫凌俊有瓜葛,但是敌是友,却不得而知,另一方面,让容月儿知道,她交代的事情,尽数是毁在了她死对头宫凌俊和宫凌睿的手中,而非她晚知无能,而容月儿清楚,她的这两个对手,手段有多高明。 后十八醒来,他故意以照顾珺亲王相留,她也不推拒,而是顺水推舟,想必这些时日,包括早前在玉兰院的九个月,她早已将珺亲王府府卫,隐士,暗卫,机关阵法摸了个十有八九吧,今日终是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太子生辰宴当晚,刺杀珺亲王的那伙人喊着让他把东西交出来,珺亲王醒后,宫凌睿亲口问过,他们要的东西,但是珺亲王却不告诉他。 后来他以要大张旗鼓地查他遇刺之事威胁,珺亲王才告诉他,那些人所要之物,不过是半幅水墨丹青画。 “既然知道他们所要之物,定然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他当时是这样问珺亲王的,但那时珺亲王满面痛色,摇头不言,他也不再追问。 如此想来,十八夜闯西苑藏书阁,必定是寻物,而所寻之物,十有八九与珺亲王口中那半幅水墨丹青画有关,如此一来,十八与那晚刺杀之人的关系,可以确定。 宫凌睿再回来时,宫凌俊已离开,他茶碗里的茶水早已凉透,想必是他出去不久,他便离开了。 宫凌睿真的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饮了一碗茶水,才又闲庭散步地出了门,朝着西苑而去。 第76章 神秘帮手 “在哪里呢?”十八翻遍了所有的书,也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这次任务是她故意失败,当初告诉临安,她不会在太子生辰宴上杀珺亲王,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去做两件事,找不到师父所要的东西,珺亲王就不能死,而她也想借着太子生辰宴,设计她与容月儿之间的矛盾。 如今计谋已成,但是师父的命令也得遵从,临安虽按照计划伤了珺亲王,又使他中毒,同时故意暴露他与十八之间的关系,好让她再度进入珺亲王府。 临安只以为十八是借机想撬开珺亲王的嘴,知道那半幅水墨丹青画藏在何处,但是他不知道,十八并没有这个打算,而是想借机亲自去寻找,这无疑更是危险,宫凌睿的手中,不是那么好拿到东西的。 宫凌睿与宫凌俊虽怀疑十八修为不浅,但是太子生辰宴当晚,与宫凌睿交手,临安还是故意被他击伤,好让他对十八的武功修为没有太多探究。 十八也并不知道临安受伤之事,只是大家各有算计,她借助一切可利用的事和人,看起来,一切还算顺利,现在只有珺亲王府的半幅图,她只要找出来交给临安,临安和十七,玉照,他们就可以带着东西回去复命,她便以珺亲王为由留下来继续自己的事,师父也不会着急召回她。 十八手上带着及薄的皮质手套,在书架夹层中来来回回摸索,在这里为小厮的九个月,她早就暗暗观察过,整个珺亲王府,可谓是铜墙铁壁,但是这西苑,更是被把守严密。 她花了九个月时间才摸清这里的机关阵法和暗桩,但是近夜再来,这尽管阵法竟然不是之前的,进来很容易,但是若想出去,却难了,十八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先找东西再说,于是便安心寻找那半幅画。 “珺亲王的院子里不在,若此处不在,会在哪里呢?”十八喃喃。 “这不是好好的,哪里就有人闯入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的,宫凌睿声音很大。 十八扯了扯嘴角,这声势……还真是浩大,好在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找到东西最好,任务完成,自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若找不到,被宫凌睿伤个半死不活,也由理由不回师门,左右都能留下来继续自己的事。 十八不找了,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干脆抬步向外走。 只是十八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扣住,来不及回身,已经毫无防备地被人点了穴道,眼部蒙上了一层黑布。 十八嗅了嗅,一个男子,但是他身上的味道……没有宫凌睿身上的兰花清香,也没有宫凌俊身上的清冷之气,有一股……淡淡的尘土的味道。 “阁下何人,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还望告知,好让我死的明白点儿!”十八云淡风轻,任他扛着自己走。 忽然周身一下子清冷下来,“密道?”十八蹙眉,她在这藏书阁翻了好久,根本没有发现机关暗道,这个人这么轻车熟路地就把她带进了密道?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帮我?”十八声音难得的严肃起来。 但是男子一言不发,扛着她直往外走。 须臾,那种暗道中的阴沉之气不见,传来阵阵花香,十八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密道。 被封了穴道,她可以很轻松地冲开,这人似乎也没想真的困顿她,没有封了她的玄关。 这才是十八心思所在之处,若此人只是一个诱饵,无论是宫凌俊还是宫凌睿派来的人,她只要稍有动作,便会暴露自己真实的实力,此人封穴道的手法很特殊,她若是冲开,便入了他们的套。 虽然她知道,宫凌俊与宫凌睿不会相信她只会轻功,但是不相信和亲眼所见,却又是不同。 “我说兄台,这都出来了,你也该放了我吧?虽然在下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大防的想法,但是毕竟咱们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十八伏在他肩头,悠悠地开口,末了,看向被火把照亮的西苑,笑道“还真是大张旗鼓哇,喂,宫凌睿知道他府中有奸细吗?” 能在珺亲王府来去自如,绝对是对此了解甚深之人,而外人,修为再深,也很难办到在宫凌睿眼皮子底下这么肆无忌惮吧? 男子还是一言不发,扛着十八进了玉兰院,穿过小门进了十八的院子,将她随手一扔,扔在房顶,一伸手,十八被封的穴道解开了。 “三丈之外隔空解血?”十八眯眼“好功夫!”此人不简单。 男子解开十八穴道的瞬间,身子一闪,不见了踪影。 十八头枕双手,翘着腿躺在房顶,哼哼起歌坊里流行的小曲儿,“三丈,两丈,一丈,来了!”她默念着,一侧头,便见宫凌睿迈着步子而来,顺子一路小跑,随在他身后。 宫凌睿远远便看见了房顶抖着脚的十八,他驻足,微微眯了眯眼,继续向前走去,而随在他身后的顺子,根本没看见十八。 “小王爷,这么晚了,来奴婢处有何指教啊?”十八晃着一条腿,笑看着来人开口。 宫凌睿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开口道“夜来寂寞,找个人把酒言欢”他抬头看看天,又道“美酒在手,却无皓月当空!” 立在宫凌睿身后的顺子抽了抽嘴角,小王爷不是来抓人的吗,怎么把酒言欢上了?还有,方才在西苑,阵法与机关被毁,但是藏书阁根本看不出有人闯入的痕迹,小王爷仍当即二话不说,风风火火而来,如今,这又唱的是哪出? 十八怎么会在房顶上?他之前来,是没注意,还是十八之后才上去的? “好说,好说!”十八看着宫凌睿身后缓步而来之人,笑着拱了拱手“奴婢本想,明日回了玉华宫,不定就成了一滩烂泥血水,今夜有四皇子与小王爷来给奴婢践行,就算被贵妃娘娘惩死,也无憾了!” 四皇子?宫凌睿蹙眉,他不是早就走了?他猛然转身,宫凌俊正负手而立在玉兰院门口,冷清地看着十八。 “你不是走了?”他微微蹙眉眯眼看着宫凌俊问。 “听到一件事,又回来了!”宫凌俊目光不离十八,开口道、 “何事?” “尚文求娶小七!”他收回视线看着宫凌睿。 “他自己?” 宫凌俊摇摇头“不像,应该是容月儿的手段,估计与她有关!”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十八。 “估计尚文与婢女‘湖中嬉戏’的谣传传进了容月儿耳中,她才出此下策,尚文从来不近女色,房间传闻,他人事不举,如今他突然与一宫女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绝非空穴来风,容月儿不知民间传闻是真是假,尚武已废,她能指望的,只有尚文了,而小七又心仪他” 宫凌睿蹙了蹙眉,这些日子之顾着与十八周旋,竟然忽略了宫里那位。 第77章 口头之约 宫凌睿冷哼一声,容月儿为保荣华地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尚武废了,她便把注意打到尚文身上了? 若是别的女子,或许还真相信民间谣传,不会嫁给尚文,哪怕他有着南陵四公子之称,但是一个宫凌玉,自从五年前狩猎,马受惊差些摔下马背被尚文救下,便一颗芳心明许,愣是追着尚文跑了两年。 后来嚷着让靖轩帝赐婚,尚文实在受不了,加之容婉儿也让他很是头疼,索性一匹骏马,连夜离了襄南,美其名曰历练,从此三年不曾回京,若此次不是因为尚武之事,加之靖轩帝下旨传召,估计他和黎远,不过哥三五年,是定不会再来蹚帝京这池浑水的。 如此想来,靖轩帝诏书尚文和黎远回京,所谓为太子贺寿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大概只有容月儿知道了。 她还真是,什么样的枕边风,都能吹进靖轩帝的耳朵里。 但是宫凌俊离开又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但是有些事,不能说的太透彻,十八不可能只身逃出来,是谁帮了她? 宫凌睿眯了眯眼,笑看着宫凌俊“你有何想法?” “尚文虽不想容月儿被人拉下马,会在自己原则下极力帮她,但是他不是尚武,不会成为她的棋子,他不会将自己的婚姻大事拿来为她铺路!” 宫凌俊蹙了蹙眉,又道“但是小七那边,她一心倾慕尚文,她是个变数!” 宫凌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随即,扯出一抹邪笑,看向十八“若是让她知道,尚文有心上人呢?” 宫凌俊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看着十八微微蹙眉“你觉得可行?” “怎么不可行?尚文与宫女在御湖嬉戏之事,虽有人可以压着,宫凌皓他们可是亲眼所见,而且,事后容月儿还暗中派人查过那个宫女,却都被尚文压住了,终是不知其人!” 十八翻翻白眼,接话道“若如今她知道,与她的外甥在湖中嬉戏的宫女就是奴婢,定会想办法将我指给尚文为妾,一方面替她拴住了尚文,另一方面,将我这个外人送离她身边,而奴婢也刚好摆脱了她,何乐而不为!”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宫凌睿笑道。 十八翻白眼“是好,奴婢多谢小王爷好意了,不过,奴婢一个婢女,怎么与七公主抗衡?” 宫凌睿一笑“你不是在我们面前很好?” “若奴婢真是男子,抢了你心爱的女子,小王爷也会这般调笑?”十八笑着,笑里却含了冷意,混蛋,当她是什么?让她嫁给尚文?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她可不想每日与七公主去斗法,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小王爷若是能帮奴婢离开容贵妃身边,进太子府,奴婢会感激不尽!” “你想进太子府?”宫凌睿冷笑,眼神凌冽“怎么,对尚文投怀送抱之后,又看上太子身边的位置了?” “不过太子身边女人太多,恐怕你争不过来,相反,尚文身边没有女人,你要是随了他,就是唯一!” 宫凌俊盯着十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一句玩笑话罢了,小王爷不必为奴婢的终身大事操心,奴婢,终身无大事!”丢下一句话,十八摆摆手,顺着房子旁边的树干爬下房顶,拍着嘴打了个哈欠“睡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困!小王爷,四皇子,好安寝!”,说着,踱步进了屋子。 宫凌俊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转身“我也回去了!” 宫凌睿没说话,只是盯着宫凌俊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十八回了屋子,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顶,和宫凌睿一样,她也怀疑,今夜在危急关头将她带出来的人,是不是宫凌俊?他目的何在?是知道了她所想,故意而为,还是只是不想让宫凌睿发现她?但是,他们不是一直是一条线上的吗? 和十八一样,宫凌睿回去之后,一手捻着手中的茶碗,轻轻蹙眉想着与她一样的问题,他能确定今夜闯了西苑的人是十八无疑,但是带走她的人,是不是宫凌俊? 他不想去怀疑宫凌俊,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总是在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宫凌俊。 宫凌睿难得烦躁地扔了手中的茶碗,顺子听见茶碗破碎的声音,惊得推门而入“小王爷,您?” 宫凌睿没有说话,提起剑出了门,在院中舞起剑来,招招式式显露着他心情很不好。 被畔,对他来说,是比利剑还扎心的事,三年前他眼睁睁看着那人上了他人的花轿,后还巧笑嫣然地敬他酒,他从来不想参与储位之争,从来不像站在任何一方,但是后来容月儿实在过分,为了保全珺亲王府,他不得不选择。 剑锋所过之处,兰花惨遭荼毒,顺子站在一旁,想开口劝解,却不敢开口。 十八睡翻了个身,刚想安心睡觉,便听见有人舞剑,她一骨碌坐起来,跑到窗口,透过缝隙看看,看不到任何动静,但是高深的修为,她还是听出了舞剑之人剑风中所带的杀气。 十八勾了勾唇,原来,一向只笑意盈盈的宫凌睿,也有被惹毛的时候。 她又爬上床,不多时便睡去,明日该走了,既然这边无从下手,那边不能耽误,该抓紧了。 第二日一早,十八收拾好,便向宫凌睿告辞。 宫凌睿正在吃早膳,早已没了昨夜气怒之色,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嘴角挂着邪魅笑容的腿小王爷。 十八看着宫凌睿,这人,真是高深莫测。 “要走?”宫凌睿挑眉而笑。 “奴婢多谢小王爷这些日子收留,牢记于心!” “如何报答?”宫凌睿笑问。 十八嘴角抽了抽,她只是客套几句而已,这家伙还当真了,“呵呵,好说好说,日后小王爷凡有差遣之处,奴婢定全力以赴!” “嗯!”宫凌睿点头“我记下你这句话,就当是口头之约,不定日后真有大用处!” 十八笑笑,不说话,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不定要开口。 宫凌睿不再多问十八,她能主动提出离开,想必在此处的事情,要吗处理了,要吗,无从下手,但是以他的本事,他相信十八选择离开,是后一种,来日方长,这女子,有意思,且与她周旋着吧,如今,他们还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若他日成为敌我双方,他眯了眯眼,定不手软。 第78章 做个交易 出了珺亲王府,十八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悄悄出了城,直往甘宝寺后山而去。 站在悬崖边,十八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还得用苦肉计,真是苦了我了!”,说罢,十八一抬脚,掉落悬崖。 只有这样,回宫之后她才能给容月儿一个解释,她是被宫凌俊掳走,如今逃回来的。 清风入耳,伴随着男子温和的笑声“又闯了什么祸,竟到了自我了结的地步?” 十八睁眼,对上尚文一双如星月般的眸子,略带笑意看着她,而此时的她,正在他怀中。 “怎么是你?”十八一惊,看看下面。 “这地方,不是寻死的好去处,不够高!”尚文看看底下,笑道“顶多摔成残废!” 十八抽了抽嘴角“多谢尚文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我可惜命的很,没想被摔死!”,说着,试图从尚文怀中挣脱。 但是尚文紧了紧手臂,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呵呵,尚文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尚文笑了,这女子还真是有趣,他故意笑道“授受不亲?这话在别的女子身上很适合,在姑娘身上,却不适合!” 十八瞪着他。 “姑娘忘了,太子生辰宴,我们便抱过了,姑娘是尚文有生以来抱过的第一人,也会是最后一人!” 什么意思?十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尚文那夜怎么看,不都是个君子吗? 紧接着,十八咧嘴一笑,双手环上尚文的脖颈,“好呀,尚文公子这是要抱小女子一辈子了?不过,估计七公主会伤心呢!” 她说着,仔细观察着尚文的神色,果然见他眉头微微一蹙,虽只是一瞬,但是有心的十八还是看在眼里。 “我可是听闻,皇上有意将七公主指给尚文公子呢,公子马上就是驸马了,皇亲国戚哇!” “再说,我虽身份卑微,却有一宏愿,此生绝不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啊,公子这双手臂,还是空着抱公主和以后的妾室吧!”, 十八说着,纵身一跃,轻松地挣脱了尚文的钳制,站在他对面笑看着她。 手中一空,尚文蹙眉,他刚才看似抱着她,但是他是用了功力和巧劲的,这个女子,竟然这般轻松便挣脱了他的钳制。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姑娘的本事!”他笑笑。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小女子不才,太子生辰宴当晚,只看了一遍公子与睿小王爷交手,便记了个大概。” “你有过目不忘之能?” 十八摇头,“相较于这个,奴婢更擅长从武人的招式上看出门路!” “听起来,比过目不忘更让人匪夷所思,但是能看出门路找到弱处,非武功高深之人办不到,敢问姑娘,师出何门?” “青山绿水之间,十丈软红之地,乞丐穷酸,达门贵胄,或锦衣玉食,书香簪缨,或残羹冷炙,衣衫褴褛,皆为师!” 尚文笑着,“姑娘很特别!” “公子不一般!”十八笑笑。 尚文一掀衣袍,就着一石碣而坐,“自那晚姑娘被四皇子掳走,在下四处寻姑娘芳踪!” “我在珺亲王府,难道公子不知?”十八眼含笑的狡黠。 尚文看着她失笑“果然,在姑娘面前,说不得假话!” 十八不语。 “姑娘如今既已摆脱钳制,为何要自伤?” “公子又装傻!”十八依旧笑。 “好吧,实话实说!”尚文无奈失笑“我是不相信姑娘是能随便被人所困之人,哪怕那人是四皇子和睿小王爷,只是在下想知道,姑娘今日,为何要来此走这一遭,伤筋动骨,不是小事!” “想听真话?”十八挑眉。 尚文笑笑,不可置否。 十八一转身,坐在尚文身边,“被你姨母当棋子了,还是一颗死棋,想谋一条生路!” 尚文当然知道容月儿是何手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命在她眼中,轻贱如蝼蚁。 “所以你便扯上了我?” 十八摇头“本来没有,但是公子自己送上了门,我便顺手拿你挡了挡箭!” “所以故意被抓走?” 十八点头。 “那如今为何又要回去?” “我知道容贵妃一直在找我,与其在外担惊受怕,不如回去!” “姑娘不像个会担惊受怕的主!”尚文看着十八,笑容温和。 “公子此言差矣,若不怕,又怎会来此自残,不过是想借着一个残身博一点怜悯,好让贵妃娘娘从轻发落,不至于要了命!” 尚文蹙眉,原来她方才跳崖,是想把自己摔伤! 想了想,尚文看着十八,一笑“与姑娘做个交易?” “愿闻其详!” “我帮姑娘摆脱姨母责罚,姑娘帮我逃开赐婚!”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怎么想,似乎都是我吃亏些!”尚文被逗笑“何以见得?” “公子保我回宫不受责罚,只是公子一句话的事儿,而我要助宫里贝多赐婚,可是与天子作对,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尚文失笑,“似乎有理!” “所以啊,得不偿失,得不偿失,这个买卖,做不得!”十八摆摆手。 “我再应你一件事!” 十八眼睛亮了“真的?” 尚文含笑点头。 “口说无凭,若那日我真遇上什么事需要公子帮忙,公子矢口否认呢?” 尚文无奈摇头,从腰间扯下一块紫玉“这紫玉自我出生便不离身,见它如见我,暂时压在姑娘这里,如何?” 十八笑着伸手接过,对着日头看了看,上好的紫玉,镂空双面雕花,一面中间一个‘墨’字,另一面一个‘含’字!” 十八点点头,笑着揣进了自己怀中。 “还得劳烦公子送我入宫,帮我解围!”十八起身拱手,笑若灿莲。 尚文笑笑,起身佛了佛锦袍,吹了个口哨,从远处跑来一匹马。 “今日算是没白来,总算达成所愿,姑娘请!”尚文抬手做了个请的姿。 十八也不矫情,翻身上马,尚文坐在她身后,双手扯着缰绳,将她环在中间。 “公子确定要这般进城?估计明日,整个襄南城,关于公子的传言,会不攻自破!” 尚文抽了抽嘴角,清楚十八所说,自然是民间关于左丞相家大公子人事不举的谣传,这女子,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了。 “那在下先谢过姑娘,舍身为我正名!” 这回轮到十八抽嘴角了,“好说,好说!” 尚文扬鞭打马,马儿吃痛,驮着二人窜了出去。 进了城,十八侧过脸,埋在尚文怀中,不让人看清她的容貌,所过之处,无人不讨论左丞相家大公子,也有人将注意力定在十八身上。 第79章 来的真是时候 宫门口,尚文与十八翻身下马,拿出腰牌,侍卫去通报,不多时,玉桂亲自来宫门口接人,只是看到与尚文一起的十八时,眉心紧拧,他们找了将近一月的晚知,为何会与大公子一起来? “玉桂姐姐!”十八微微伏身。 玉桂看着十八,不做声,似乎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自那夜之后,晚知似人间蒸发,娘娘派人去查探当晚与大公子一起的宫女是不是她,却一无所获,就是见过的几个皇子,也不知为何,闭口不提。 后来娘娘怀疑晚知,却寻不到她人,而大公子也未应娘娘诏进宫,今日二人竟然双双出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当晚与大公子在御湖的宫女,就是晚知。 “奴婢见过大公子!”玉桂感觉到尚文清冷的气息,收回思绪,蹲身行礼。 “嗯!”尚文轻嗯一声“带路吧!”,又冲十八温和道“走!” 十八有些讶异,为何尚文在外,也如宫凌俊一般,清冷疏离? 十八一眼一眼地瞟尚文,小动作不断,虽玉桂不会发现,但是她却故意而为。 “喂!”十八靠近尚文唤他。 尚文微微一笑,冲十八扬眉。 “无事!”十八把要问的话吞咽进腹中,摇了摇头,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便不需要再在这宫里,何必多此一举。 进了玉华宫,容月儿早就等在宫门口,见上文来,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看你,姑姑念你,咱们姑侄多久不见了,进京这么些日子,也不来看看姑姑,请都请不来!”她嗔怪地瞪了上文一眼,眉眼间却尽是笑意。 “姑姑惦念,这不是来了!”上文笑的温和,如晨间的光束。 “奴婢给娘娘请安!”十八蹲身,并未叩首。 容月儿这才注意到十八,秀眉紧蹙,看向玉桂,玉桂微微摇头,她将视线再转向尚文。 “原来她未骗侄儿,她真是姑姑宫里的人?”尚文假装惊讶“当初在宫外救下她,她口口声声说是姑姑宫里的人,那几日宫里混乱,侄儿想着,可是有人要利用侄儿对付姑姑,加之她身上又无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物件,是以,被侄儿扣下,今日进宫,专门带来让姑姑认认,免得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是,是姑姑宫里的人,打理花草的婢女,名唤晚知!” “她就是晚知?”尚文又惊讶。 容月儿蹙眉,“嗯,有何不对?” 尚文摇头“早在回京之日便听父亲说起过!,他看了一眼十八,笑而不语。 对于尚文的心思,十八自是不明白,他故意说这句话,是何意思? 容月儿倒是听出了尚文的言外之意,也因为尚文在,她知道这个侄儿与尚武不同,三年前他能应为容婉儿离开,如今若知道她所作所为,定不会站在她一边。 想着这些的容月儿,自是不会放过任何在尚文面前博得宽厚待下的名声,是以,开口道“本宫派人到处寻你,以为你早已……早已遭了不测,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说话间,带了哽咽。 十八心中冷笑,寻她是真,只是巴不得她真遭遇不测吧。 “娘娘牵念,奴婢多谢娘娘爱重!”十八恭谨一礼。 荣誉而红着眼眶点点头,抓着十八的手“瘦了,这些日子哭了你了,既回来了,便好生将养些时日吧,玉桂,吩咐厨房,炖些补品给晚知备着,太子此次遭小人算计,连累晚知,本宫替太子好好弥补她!”,吩咐完,又冲十八道“你先去歇着,这些日自好好调理身子便好!” 十八笑着告退,余光扫了眼尚文,给了他一意味深长的笑。 出了门,十八往自己住处走去,却看到迎面走来一人。 十八笑笑,真是得来全部费工夫。 “哎呦!”一声痛呼,十八被匆匆而来的宫凌轩撞翻在地,怀中的半枝莲朱钗掉落在地,之上玉嵌的花瓣被摔裂。 十八慌张地去捡,却有人比她先捡起。 “此物……你从何而来?”宫凌轩黑着脸,沉声问十八。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容月儿赶了来,宫凌轩看看来人,将朱钗揣进了袖筒里。 “给母妃请安!”他疏离一礼,又冲尚文一礼“表哥也在!” 尚文看看十八,冲宫凌轩点了点头“太子殿下!” 宫凌轩看了一眼十八,开口道“她是母后宫里的人?” 见宫凌轩面色十分不好,容月儿微微蹙眉看了眼十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知道,轩儿主动来她这里,可是屈指可数的。 “是!”她微笑点头“打理花草的婢女,不比身边侍候的,有些地方终是有失规矩!” “我看她就很好!”宫凌轩看着十八,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冲容月儿道“不如母妃将她给我,恰好,我身边缺个侍候笔墨的!” “太子府的女人,哪一个拿出来比这粗使丫头强,你要她作何?”容月儿勉强扯出一抹笑,她不能将晚知给轩儿,这个婢女看似蠢笨,实则扮猪吃虎,她可以留在身边,断不可送去轩儿身边。 “就是因为太子府女人太多,整日里勾心斗角,我才想要一个她这样的,清净~!” 容月儿见宫凌轩神色严肃认真,知道他不是说笑,顿时蹙眉,该找个什么理由将晚知留下来? “太子许是不知,我方才与姨母商议,说的就是她!”尚文适时站出来,笑看着十八。 十八瞪眼,他这是趁人之危? “哦?”宫凌轩眯眼看一眼十八“难道表哥与我一样,也看中了这个蠢笨陋颜的婢女?” 尚文笑笑,点头“正是!方才与姨母商量,将她给我做贴身婢女,反正……”他看着十八,十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要说那晚在御湖之事吧? “母妃!” 十八心中长舒一口气,救命恩人啊,及时雨啊,来的真是时候啊。 林微晚巧笑着唤了声容月儿,由婢女搀扶着,缓缓而来,目光微微扫了眼十八。 “原来太子来了母妃宫中,害的妾身好找!”她嗔笑着看了眼宫凌轩,冲容月儿笑道“方才与父皇在御花园说了几句话,殿下便不见了!” 容月儿刚要色变,却见靖轩帝含笑跨入了玉华宫的宫门,她立刻敛了神色,笑脸相迎。 第80章 争人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容月儿媚眼如丝,巧笑嫣然,上前便搂住靖轩帝的胳膊,声若蜜桃,说着,还嗔怪地瞪了一眼靖轩帝。 十八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哼,皇后输给容月儿也没什么稀奇,世间男子,看到似她这般风韵的尤物,能坐怀不乱的,恐怕掰着指头,也能数的过来。 “太子不声不响地跑了,朕不放心她有孕之身,便随了来,顺便看看,你在作何!”靖轩帝笑着拍了拍容月儿的手,随后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 “给皇上请安!”尚文行礼,十八被宫凌轩撞翻在地之后便一直未起身,此时只是挪了挪身子,垂首跪地。 靖轩帝看看尚文,笑着点点头“贵妃前几日还在朕耳边念叨,你这一出京,便是三年没有音讯,回来也不来看看她,着实没良心!”,说着,看向容月儿。 “皇上!”容月儿娇嗔一声,却是笑地灿若莲花。 “是尚文疏忽了!”尚文颔首。 “太子生辰宴,朕也未来得及与你说上话,恰好,今日,朕有话与你说!” 尚文心下咯噔一下,他本想今日借着十八,说出当晚在御湖之事,先用她挡挡,却未想到中途插进一个宫凌轩,也不知这女子又使了什么手段,偏生让他开口问容月儿要她,如今靖轩帝又出乎意料的来玉华宫,这事……有些难办。 尚文不说话。 “前几日贵妃与我提起,你比尚武年长,又是左丞相府嫡长子,如今已过婚娶之龄,朕与贵妃商量着” “哎呦!”适时,立在一旁一直与十八眉来眼去的林微晚痛呼一声,身子一弯,双手按在小腹,眉头紧蹙起来。 十八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扶住“太子妃小心!” “怎么了?”靖轩帝蹙眉,将与尚文所说之事尽数抛到九霄之外,着急道。 “刚才,腹中突然绞痛,难受的紧!”林微晚虚弱出声。 “快,先进去歇着,快传太医来!”靖轩帝发号施令,所有的儿子中,宫凌晟与宫凌磊只有两个女儿,他一直盼着林微晚腹中是个男孩儿,出生便是南陵皇长孙,他不允有任何事。 容月儿冷着脸蹙眉瞪着被十八与婢女扶着,慢慢离开的林微晚,眯了眯眼,她这把戏,骗的过其他人,却是骗不过她。 尚文虽看似在与靖轩帝说话,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十八,当然将她与林微晚之间的笑动作看的清楚,这就是她说的,帮他? “说吧,你一直与我使眼色,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林微晚注意着身后不远处的人,低声与十八开口。 “皇上想要将七公主指给尚文公子,太子妃该是知道,七公主从小受太后抚养,这婚事若是成了,太后就算再不喜贵妃娘娘,但是为了七公主,也不会让左丞相府出何事,如此一来,那左丞相府便又有了一个后台,便相当于贵妃娘娘后台又硬了一层!” “那怎么办?”林微晚蹙眉“皇上赐婚,不是你我便能挡得住的!” “尚文公子不愿娶七公主,可利用!” “你专门引了我来,不该只为此事吧?”林微晚冷笑。 “奴婢刚回来,太子妃便得消息而来,难道太子妃不是为奴婢而来?”十八扬眉一笑。 “你倒是好算计!” 十八一笑,看着太医随着婢女匆匆而来,立在一旁,低眉敛目。 林微晚有恃无恐,来看诊的是上次太子生辰宴时的何太医,自那晚之后,何太医算是与她绑在一条绳子上,她自是不怕被揭穿,而且何太医知道那事,只会当做她是害怕容月儿二次下手才出此下策。 林微晚冲进门的何太医微微一笑“有劳太医!” 何太医心中叫苦,上位者的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妙,如今,倒成了钳制他的倚仗。 何太医尴尬地冲林微晚笑笑,看诊。 十八看着二人,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 看诊的结果无非又是胎象不稳云云,开些安胎药,好生将养的话说了一大堆,何太医拎着药箱,匆匆离开了。 “我可以如你所愿,将你带走,但是你得留在我身边,帮我对付容月儿,想必你也知道,自从上次之事后,你一日不见,她却一日不放过,你如今在此,迟早也是这园中花草的肥料而已!” 十八笑笑“太子妃果然聪明,奴婢谢过太子妃,必将全力以赴!” 林微晚不说话了,冲十八伸出手。 出了内室,林微晚一言不发,便冲着靖轩帝跪下。 靖轩帝一蹙眉“这是作何?” 十八跪在林微晚身旁,搀扶着她。 林微晚一叩首“父皇,儿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起来再说!” 林微晚又是一叩首“此事并非什大事,儿臣只是想借着父皇之口,与母妃讨要一人!”,说着,看向十八“儿臣,方才腹中绞痛,若不是她略懂医术,恐怕此时,儿臣是等不到太医来的!” 靖轩帝看看十八,“你是想要了她在身边?” 林微晚点头“儿臣不喜人多,父皇是知道的,身边从来只有一个月沛,也使唤她惯了,今日见此女,便觉有缘,她也懂些医术,儿臣如今怀有身孕,有时候出个差错,太医不及,她在身边,儿臣总归心下安稳些!” 靖轩帝又看了看十八,眼睛眯起,这婢女,就是当初在凤鸾宫的那个,他记得,当时她一针扎晕了宫凌睿,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容月儿却眯起眼,盯着十八,气息危险。 “皇上,您也知道,臣妾之所以将晚知提拔,便是因为她会些针术,臣妾常有头痛的毛病,留她在身边,左右可以应个急,再说,我南陵黄长孙,怎可由她一个略懂医术的婢女来照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非” “方才母妃不是还说她只是一个打理花草的粗使婢女,既然太子妃开口,母妃便允了又如何,左右,宫中比她医术好的多了去的太医,不是很多?母妃便当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孙儿,将她给了太子妃,换她一个心安,她心安,她腹中的孩儿才能安,不是吗?” 容月儿与林微晚皆一怔,宫凌轩今日,不同往日,若是平时,他是决计不会参与这种事的。 只有十八知道,宫凌轩此时是多希望留她在身边,好问清那半枝莲珠钗的来路。 第81章 十八再易主 “既然轩儿这么说了,你便随了她,将这宫女给了她罢!”靖轩帝开口。 容月儿气结,她若再坚持,在靖轩帝眼中,便不是一个宽厚之人,而宫凌轩一句“便当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孙儿”,将她的后路堵得死死的,她若不应,岂非落了一个不爱重皇长孙的恶名? 但是她不想放十八走,这婢女,从第一日在凤鸾宫认主她,便是算计,若放在太子府,宫凌轩身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但是令她讶异的是,为何今日宫凌轩也会开口让她将人给了林微晚?她实在不解。 “不是臣妾舍不得”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便是舍得了,儿臣便替晚儿与她腹中孩儿谢过父皇母后了!”宫凌轩打断容月儿的话,先发制人,又冲十八道“日后随在太子妃身边,不得出任何岔子,可是明白?”,他目光盯着十八,冷意尽显。 十八叩首“谨遵太子殿下教诲!” 抬头间,对上尚文似笑非笑的眼神,十八也微微一笑,随即既收。 一个婢女,竟然引得这么多人争,连宫凌轩也站出来,此女,真是不简单,尚文心中思忖。 于是,十八再一次易主,成了林微晚的人。 此消息传到宫凌俊与宫凌睿的耳中时,二人正在对弈,宫凌俊眉目微微一蹙,想起太子生辰宴当晚,看见十八从假山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当时只当她的目的是尚文,如今想来,她当时就与林微晚在一起,不过是他们过去,躲起来了而已。 宫凌睿拿起白子一落,邪魅一笑“有意思,从我到缪倾婷,中间也加了一个你,后在凤鸾宫还未站稳脚跟,便又认主容月儿,之后牵扯尚文,如今又是太子府,听闻,是轩开了口?” 宫凌俊抬眼看看宫凌睿,自从那事之后,他很少提及太子府,特别是太子府的女人们,今日却是……“你就不怕她又有何算计?”,他落下一黑子,吞掉几颗白子,清冷出声。 宫凌睿微微蹙眉,心中如明镜,那个女子,没有目的,觉不会浪费一刻,当初在凤鸾宫就说明了一切,如今跟着林微晚往太子府,定是有什么打算,是宫凌轩还是林微晚?他眯了眯眼。 “既不知,便静观其变吧!”宫凌俊又开口道“听闻她当日出了珺亲王府,并未即刻回宫,而是去了趟甘宝寺后山,在那里遇上尚文,与他一并进的宫!” 此事十八虽看似做的悄然,却并未避着身后随着暗中观察的人,宫凌睿与宫凌俊自是知道。 “是要不是昌吉与坤黎派来的细作,管他算计于谁,只是这女子越来越有意思,总是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她接下来的打算,尚文估计也是此心思,才会在那晚为她解围了!” 宫凌睿身子向后依靠,双手背于脑后,扯开嘴角看着湖边垂柳。 十八再易主的事,与她相关之人,几乎人尽皆知,就连临安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晚知?”逍遥冷笑“太子轩生辰,她不安计划行事,害的我们遭宫凌睿算计,你还被他一掌伤了,她倒好,在南陵皇宫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身为一宫婢,既然在权贵之间游刃有余,她想做什么?” 临安未说话,说实在的,他也不知十八究竟想作何,只是她常常说的一句话是“临安师兄,我此来襄南,不只为了师父之令!” 但是十八究竟为何在皇家人之间徘徊,他却不得而知。 临安担心十八,她虽聪慧,也有一身好武功,若真有什么事,自保自是不在话下,但是宫凌睿与宫凌俊,如十八所说,不是好对付的人,谁知道他们不是将计就计,十八设计,而在他人局中却不自知。 再者,此次任务失败,他虽早知,但是逍遥,已经将实情书信传回门中,师父这次,如何也不会再纵容十八了吧? “我们虽伤了珺亲王,但也并未完成师父交代之事,十八如此做,恐是有所打算,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吧!”临安道。 “打算?”逍遥拔高声音冷笑一声,“她能有何打算?游走于南陵四公子的三人之间,如今又进了太子府,依我看,她是被权贵迷了心智,忘记了自己是来作何的!” 十七在逍遥说“游走于南陵四公子的三人之间”时,眉目微微一颤,尚文也与十八有了牵扯? “逍遥!”临安沉声,“宫凌睿与宫凌俊,与容月儿水火不容,便是与宫凌轩不对付,尚文身为左丞相府嫡长子,又是容月儿的亲外甥,十八这么做,估计是想要用离间计,让他们斗起来,好从中找机会!” “我们都知,当晚是伤了珺亲王,但是他身上并未师父要的东西,而你也看见了,他宁死也不愿说出那半幅图的下落,我们杀了他,又有何用,不如留着他,给十八创造机会!” 逍遥不说话了,当晚若非临安出手阻止,珺亲王早已是她手下亡魂,想起这个,她便郁结,她如何不知,临安阻她杀人,一方面是为了六哥活口,以寻找东西,但更重要的是,他早该想到宫凌睿与宫凌俊对十八,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若珺亲王死了,他们定不会放过十八,临安是变相地保护着十八。 “恐怕没有机会了!”逍遥一笑,飞身而起,抓住一只飞来的信鸽。 接着,逍遥一笑,将书信递与临安“师父要亲自来了,十八没有时间了!” 临安蹙眉,接过书信,十七跑过去,看了一眼,眉目也蹙起来,“临安师兄,怎么办,师父说过,此次若是不成功,所有过错,十八一人承担,十八” 说着,十七眉眼一竖,瞪着逍遥怒道“是你,你看不惯十八作为最小的弟子,却得师父亲自教导,是师父唯一的关门弟子,修为在门中最高,嘴得师父宠爱,逍遥,你太卑鄙了!” 逍遥笑而不语,师父亲自下山前来,定是没了耐心,这次,她要看十八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不受师父惩罚! 临安蹙着眉,担心着十八,此时的她,尚未得到师父要下山来襄南的消息,若师父突然出现,十八要做的事,再被师父知道,到时十八定是会受罚,得找机会,将消息传递给十八。 第82章 半真半假 难辨真假 从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十八清楚,但是当她进了太子府之后,她才知道,原是自己想得简单了,饶是在宫中这个比太子女人多得无法数计的地方,十八自觉,也未曾见过像太子府这般壮观之景。 十八易主林微晚,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南陵虽民风保守,但是达官贵胄,豪门世家,男人之间背地里互相交换个女人,变着花样地折腾,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一个婢女易主之事。 但是林微晚虽与容月儿之间不对付的关系,却几乎是人尽皆知,是以,十八易主之事,在有心人眼中,便成了特殊,而十八,当然也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十八入了太子府,林微晚将她放在身边,一来,她不完全信任她,只是这个婢女心思缜密,又是容月儿身边过来的人,多少对容月儿有些了解,二来,她开口要人,说的是她略懂医术,若要了人来,再打发开,无疑是招致祸端。 十八心中自然明白林微晚所想,谋算人心,就要抓住人心,十八一向在这方面不差。 “去,让厨房做了血燕来!”林微晚冲月沛吩咐。 月沛离开后,林林晚看着十八“这府中的女人,不比宫中的女人消停,你平日里当心些,我虽允了你可以自由出入府中,却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去!” 十八一笑“谢太子妃提点!”,说着,微微一弯身。 当啷!怀中的紫玉落了地。 “别动!”林微晚喊道。 十八勾了勾唇,停了弯身去捡的动作。 “墨~含!”林微晚看着紫玉上镂空篆刻字,微眯双眼看着十八“你可否解释解释,左丞相家大公子的贴身玉佩,为何会在你身上?” 十八抿了抿唇,“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太子妃也识得此玉佩?” 林微晚蹙眉,听她这语气,难不成这玉佩,是尚文赠与她的?“皇家每位皇子公主和宗室,出生时都会有一颗普天之下绝无二的珊瑚珠,而世家却是如这般双面有篆刻表字的玉佩!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十八唇瓣抿的更紧了,有些羞怯道“此物……是公子赠与我的!” 林微晚冷笑,尚文是何性格,这襄南出了名的比宫凌俊还不近女色,又如何会将贴身的玉佩随便赠与一婢女? “你是想在我跟前说,还是去天牢的刑具架子上说?”她沉了声音,她心中清楚,像晚知这般的女子,她此时的话,根本震慑不住她,却还是说了句狠话。 “奴婢随着太子妃出宫,就为了活命,太子妃断不可将奴婢送去刑部大牢!” 林微晚笑了“如今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一直不满十八在她面前从来不卑不亢的样子,还多时以“我”自称,如今终于知道害怕了,改了口。 “从前是奴婢狂妄过了,还请太子妃手下留情!”十八颔首,双肩瑟瑟。 “哼!”林微晚冷笑,疾言厉色“说,此物你从何而来,若敢蒙骗于本宫,你明白后果!”,说着,手中攥着玉佩,拍在桌上,就着椅子落座。 十八吞咽一下,抬眼小心翼翼看看林微晚,才开口“奴婢若说是公子相赠,太子妃定是不信的,公子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何况,坊间还有关于他不能人道的传闻,但是此玉佩,的确是公子所赠!” “太子妃应该也知道,太子殿下生辰宴当晚,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十皇子和睿小王爷,还有四皇子,亲眼所见公子在御湖边极力维护一宫女,二人当时衣衫尽湿,后来宫中传,公子与一宫女在御湖嬉戏!” 林微晚蹙眉,她是听到了些风声,但是并没有晚知讲的这么全,后来,此事如一夜春风,再无下文。 “你是说,当晚那个宫女,就是你?”她问道。 十八颔首“奴婢当晚遇见太子妃便是一身青衣小厮装扮,当时皇上和太子殿下匆匆而来,奴婢便躲了起来,但是贵妃娘娘交给奴婢的手书与皇宫布防图尽数在太子妃手中,奴婢回去无法交差,便想着先躲起来,结果在御湖边恰逢玉桂领着公子与左丞相往玉华宫。” “奴婢当时躲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还是被去而复返的公子抓了!” “抓了?”林微晚扬声问道。 十八点点头“他武功高深,随便一招便制服了奴婢,奴婢又不想被他擒了,送去贵妃娘娘身边受罚,是以,反抗之下,与他双双坠湖,但是奴婢不会水,后来是他救了奴婢上来,再后来,便遇上了当时逛御湖的几位皇子与睿小王爷。” “公子知道奴婢是玉华宫的人,不想贵妃娘娘被人拿了短处,所以才护了奴婢,但是看在几位皇子眼中,便说成了公子万年铁树开了花,公子也不辩。” “后来呢?你为何会消失这么久?”林微晚问。 “当时四皇子在假山后,他是先于几位皇子和睿小王爷到的,奴婢与公子之间的对话与争执,他尽数收于耳目,许是为了对付贵妃娘娘,觉得奴婢是个不错的棋子,是以,趁机劫走了奴婢!” 十八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林微晚的神色,正在此时,她抬了手示意十八停,十八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如她所测。 “你不是宫凌睿送进宫的吗,他为何又要劫持你?” “不管太子妃信与不信,自奴婢认主贵妃娘娘,便再与四皇子未见过,当时奴婢也不解,但是之后奴婢知道了,四皇子可能在奴婢与您撞面时,已然知道了奴婢交给您的手书与布防图,他之后逼问过我其中内容,却未要原物!” 林微晚微蹙眉目思考着,晚知所言,似乎有理,按理说,只有拿到原物,他便可轻而易举地扳倒容月儿,但是他却只问内容,那便说明,他知道原物不在晚知身上。 “所以你失踪的这些时日,是被他困了起来?”她问。 十八点头“直到三日前,奴婢逃开,才发现被困于甘宝寺后山一山洞处,奴婢跑出来,差些掉落悬崖,是公子救了我!” “尚文?他为何会恰在那时出现?” “据公子所说,当晚睿小王爷缠住他,四皇子便借机掳走奴婢,之后他便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他们身影,再后来,他暗中跟踪过四皇子和睿小王爷,但是他们平日里除却来回于宫中,四皇子府和珺亲王府,从不去别处。” “公子还说,后来他想到四皇子这几年似乎经常出城去甘宝寺后山,是以,才追了去,便见到了差些掉落悬崖的奴婢!” “跟您回来那日,奴婢是与公子一起从甘宝寺进城,入的宫,太子妃若是不信,派人去打听一下便可!” 林微晚早已打听过,十八当然也知道,只是这样说,她即便怀疑,也真假难辨,最怕半真不假,半假不真,至于何为真,何为假,那便是她林微晚的事。 第83章 又是一出好戏 林委婉眯眼“他救了你,便将随身玉佩赠与你了?你可知道,在南陵,男女之间互赠贴身玉佩,便是定情信物,难道尚文会看上你一个陋颜婢女?” “公子说,容贵妃有意说服皇上,将七公主指给他,他……不愿娶七公主!” “此事与这玉佩在你身上有何关系?”林微晚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公子说,左右那晚奴婢与他已经被人看了去,便顺水推舟,算是还他在后山的救命之恩,奴婢在宫中这些时日,也听闻了一些七公主之事,当年被公子所救,是以芳心早许,但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公子说南陵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正是方才太子妃所言,赠玉者,便有定情信物一说,公子说若想七公主自己知难而退,只有这个方法,是以,将玉佩给了奴婢,说是他自小不离身!” “不必自是不信的,若此玉佩如此珍贵,他如何会给了奴婢,如今想来,公子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只要七公主知道此事,定会伤心,她金尊玉贵,千金之躯,在公子眼中却不如奴婢一打理花草的宫婢,或许伤心之下,便不再执着于公子了!” 林微晚听着十八的话,心中默默合计着,似乎她的所有说辞都无什破绽,但是越是无破绽,越是可疑,而她又不可能去宫凌俊,宫凌睿和尚文面前一一证实真假。 想了想,林微晚道“既如此,此玉本宫便还于你!” 十八面露喜色“奴婢多谢太子妃” “且慢!”林微晚一抬手,“还于你是一回事,信不信你,是另一回事,但若你说言属实,本宫也不想无缘无故与尚文为敌,他既将玉赠与你,对你有所求,你便按着他的意思去办,或许,可以借机拉拢他!” 顿了顿,她又道“不管尚文赠与你玉佩是何居心,但是他从不近女色,却独对你不一样,足以见得,他对你,还是有些心思的,你若好好把握,我们成事,便除了一个大阻碍!” 话毕,她扬了扬手中玉佩,放在了桌边,十八眼珠子一直随着玉佩游走,分毫不离。 看着十八的样子,林微晚嘴角扯出一抹奸黠的笑,起身进了内室。 十八上前,将玉佩揣进怀中,看着晃动的珠帘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那日故意掉落半枝莲珠钗,十八以为宫凌轩会再来寻她,但是自从那日他出口帮林微晚从容月儿手中要她之后,十八再未见过他。 十八正想着,宫凌轩到底打的是何主意,却被突然泼来的一盆冷水浇了个浑身透。 “呦!”泼水的婢女瞪大双眼,嘴角却挂着得意的笑“实在对不住,方才只顾着泼水了,也未见有人过来!” 十八皱了皱鼻子,一股难闻的气味,难不成是洗脚水?她当即蹙了眉。 “紫苏!” 十八刚想问问,这人是眼瞎心死还是如何,这般故意而为,当她是傻子吗?但是十八还未开口,却传来一声厉喝。 “手下婢女不懂事,姑娘莫怪!”沐清棉笑的温婉,冲十八道,而后狠狠剜了一眼婢女,婢女怯生生低下了头,向后退了两步。 十八心中冷笑,这才进太子府不几日,便有人坐不住了吗? “侧妃言重,都是为奴为婢的下等人,有何怨怪!只是这位姐姐似是眼神不太好,今日泼的是奴婢,若是太子妃,且不说这污秽之物会脏了太子妃,若是受个惊吓,或者被这污秽之物污了腹中胎儿,不知这位姐姐要如何自处?” 沐清棉微微蹙眉,这婢女好厉害的一张嘴,自己受了刁难,不闹不怒,直接搬出太子妃来说事,这是先声夺人?单单这份机敏和淡然,也是寻常女子无法比的,何况只是个婢女,难怪林微晚会与容月儿要了她来。 “姑娘说的是,是紫苏莽撞了,幸亏不是太子妃姐姐,如若不然,她万死也难辞其咎!”说着,递了个眼色给婢女。 婢女一改之前狂傲之色,就地扑通跪地,叩首“侧妃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不知道有人从此经过,侧妃饶命!” “此话,你不该与我说!”沐清棉沉声。 十八心中冷笑,这主仆二人今日是要在她面前甩大袖,吊嗓子了?她倒要看看,他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药。 “姐姐,是紫苏一时鬼迷心窍,才冲撞了姐姐,求姐姐饶了紫苏!”婢女跪行到十八面前,似条蛇一般,双手死死拽着她的衣袖。 “紫苏姐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下人,姐姐如何行此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十八看似在扶,实则用了巧劲,轻轻松松将人拽了起来,婢女皱眉,一计不成,再使二计。 “姐姐衣裳都被浸湿了,我陪姐姐去洗漱一下,换身净装吧!” 十八一笑“无事,无事,我这便回去换!” 婢女眼看十八就要走,看了看沐清棉,沐清棉瞪一眼婢女,蹙眉,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这晚知的,却还是上前笑道“她既有诚意认错,姑娘便给个机会,好让她寻个心安吧!” “侧妃言重了,这位姐姐既然是无心之失,且也已诚心认错,奴婢怎会得理还不饶人,只是奴婢虽为人奴,却有个臭毛病,不喜穿他人衣物,还望侧妃谅解!”说话间,运气挪了挪揣在怀中的玉佩。 十八迂回的好,沐清棉主仆也不好再死缠烂打,她给婢女使个眼色,对十八笑道“既如此,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换洗衣物吧!”,话毕,又冲婢女道“送送姑娘!” 婢女还是怯怯点头,随在十八身侧“那我送送姐姐,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 十八一笑,转身欲走,不知为何,婢女却一声惊呼,整个人斜跌过来,正朝着十八。 十八眼疾手快之下将人扶住,但是怀中的玉佩却掉落。 “实在对不住,方才扭了一下脚!”婢女慌张道,脚向后一挪,恰好踩在玉佩上。 十八蹙眉,弯身去捡,又有人先她下手。 “对不住对不住,踩脏了姐姐的……啊……这,这”婢女拿着玉佩,用自己的袖子擦着,一边给十八致着歉,却突然惊慌失措地惊呼一声。 十八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这,这是,这是,是” “何事慌慌张张的!”沐清棉一声喝“还有无规矩?” “不是,侧妃,是,是,是这块玉佩,实在是,实在是” “啊!这,这,这……你,你为何”沐清棉看看婢女手中的玉佩,抬手指着十八,眼神慌张,语不成句。 十八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主仆一唱一和,做足了戏,想必此时,也有人该上场了吧。 “何事惊慌,在此大喊大叫!” 正在此时,宫凌轩一身青色锦袍大步赶来,十八扯扯嘴角,又是一出好戏。 第84章 尚文所图 沐清棉似是吓傻了,手中托着玉佩,惊讶地看着十八。 “爱妃怎么了?何事惊慌?”宫凌轩到沐清棉身边时,见她面色煞白,微微蹙眉,将人揽进怀中。 沐清棉这才缓过神来,双手哆嗦着,将玉佩递与宫凌轩,吞咽一下,才颤着声音开口“殿下!” 宫凌轩低头一看,镂空篆刻紫玉映入眼帘,他当即眉心紧拧,看着沐清棉“此物,你从何而来?” “不是妾身,是,是,是她!”沐清棉眼中噙泪,似乎对宫凌轩方才的质问很委屈,“方才紫苏不小心泼了这位姑娘一身水,赔礼之后让她去换洗净装,二人你推我搡之下,她怀中便掉落这块玉佩!” “殿下,这玉佩,不是左丞相府尚文公子的贴身玉佩吗,这之上的镂空篆‘墨含’,是听闻是他出生时,左丞相专门找修禅大师刻上去的!” 宫凌轩点头“确有此事!” “此物既然是大公子贴身之物,又如何会在她手中?” 终于到正题了?十八心中嗤笑,这皇家的女人,还真一个一个是戏精,不去戏班子甩大袖,吊嗓子,真是屈才了。 不过……看来林微晚身边的人,并非都是忠心于她的。 沐清棉话落,宫凌轩接过她手中玉佩,看向十八,当即沉目“是你?!” “殿下识得她?” 十八差些憋出内伤,这卖傻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了,若非不知道她是谁,又何必辛辛苦苦演这一出,又是装惊讶,又是扮柔弱可怜的! “原是母妃宫中一打理花草的婢女,因会些医术针法,被太子妃要了来,在她身边!”宫凌轩看着十八,很耐心地解释给沐清棉。 “难怪看着面生,原来是新进府的!”沐清棉软绵绵靠在宫凌轩怀中,抬手揉了揉额头“妾身方才因为那玉佩,一时受惊,此时心中还七上八下!” “不是妾身挑拨,太子妃姐姐也该管管身边的人,若此事传出去,传到皇上耳中,一个打理花草的婢女,手中握着左丞相家大公子的贴身玉佩,让人如何诟病?” “说她钦慕大公子尚是轻的,若牵连了太子妃姐姐,那便是给殿下脸上抹黑!” “再者,七公主心慕尚文公子,若此事被七公主听了去,再闹到太后跟前,毁了大公子的名声,就连殿下和太子府的名声,贵妃娘娘的名声,也会被尽数毁了!” “妾身最担心的,是……是,是她这玉佩,是从何而来,一个婢女,如何也入不得南陵四公子的眼,何况,尚文公子还是个从来不近女色之人!” “她之前是贵妃娘娘的人,如今又被太子妃姐姐要了来,岂非让有心之人多想?到时候太子妃与左丞相家大公子借着一婢女暗度陈仓的污言秽语,会伤了太子殿下!” 想的真周到,不愧是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十八心中翻白眼。 宫凌轩只是听着沐清棉一番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的论断,也未说一句话,只是在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十八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不会真以为林微晚与尚文有什么吧?十八心中思忖,看来这沐清棉的话,在宫凌轩跟前,很有分量。 等沐清棉说完,宫凌轩低头看看怀中的人,温声道“你受惊不小,我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养,剩下的事,交给我,嗯?” 沐清棉乖巧地点点头,伸手给婢女。 “传太医来看看!”宫凌轩冲婢女吩咐。 等婢女搀着沐清棉离开,宫凌轩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再抬头时,嘴角挂了笑,却清寒阴冷。 “不解释一下?”他掂了掂手中的玉佩,问十八。 “奴婢以为,方才沐侧妃已经为奴婢解释的很清楚了!”十八一笑。 “她的确用了心思,不过,你敢说,此物不是从你身上发现的?” “的确是从奴婢身上发现的,但是太子殿下看不出来,那只是一赝品?”十八挑眉。 宫凌轩捏着玉佩的拇指捻了捻,的确有些扎手,不是上好润玉的细腻。 “奴婢的确见过尚文公子的那块玉佩,而且奴婢有这块玉佩,尚文公子也是知道的!” 宫凌轩蹙眉,那日去玉华宫,他因为偶然撞翻这个婢女,却得到了那只半枝莲玉质朱钗,后他想问清楚,那朱钗为何会在她身上,尚文便与容贵妃匆匆赶来,他开口问容贵妃要人时,尚文却横插一缸子,显然,他二人之间,是认识的,且关系匪浅。 “你为何会与尚文有瓜葛?他在外历练三年,回京不久,且从来不与丞相府之外的女人打交道,你一个后宫婢女,竟能见得他贴身玉佩?” 十八腹诽,难道她要将在林微晚面前说的话再给宫凌轩说一遍? 想一想,她咧嘴一笑“太子殿下还未物归原主!” 宫凌轩一怔,物归原主?她说的,是此刻他手中的玉佩,还是当日在玉华宫,他捡走的那只半枝莲朱钗? 他眯了眯眼,看着十八。 “如今握在殿下手中的玉佩是,当日被殿下撞翻掉落的半枝莲也是,殿下一国储君,珍品古玩,该是应有尽有,奴婢就那支朱钗算是值钱一些,还要留着等期满脱了奴籍,将它变卖了,置点田产什么的,好活命!” 变卖?宫凌轩听到这两个字时,眉头一蹙,那朱钗在她口中,不过是一可以让她糊口的黄白之物,可见,她并不看重,难道是他想多了? “还有,方才太子殿下问奴婢的问题,奴婢不敢乱开口,以免引火烧身,殿下若真想知道,拿着这玉佩亲自去问问尚文公子,便明了,恐怕今日奴婢说了,殿下也未必相信!” 林微晚不信她,宫凌轩也未必信,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自己去问尚文,想必尚文当初给她自己的贴身玉佩,不止是应个诺那般简单。 虽离京三年,但是十八不相信尚文会不知南陵那条不成文的规定,故意将自己如此贵重的贴身玉佩给她,是早就想算计她来挡桃花了吧? 尚文贴身的玉佩,就连他,也是很小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方才沐清棉之所以能认出,恐怕是因为之上的“墨含”两字,难怪她将玉佩攥在手中,也未察觉是赝品。 这婢女既然能做出除却玉质之外几可以假乱真的玉佩,说明她是亲眼见过真的玉佩,甚至,对真的玉佩,是认真琢磨过的。 这说明什么?尚文,的确将真的玉佩给这婢女看过,还不不止一次! 宫凌玉心慕尚文,几乎是整个襄南无人不知之事,就算十八不说,宫凌轩也该想到,尚文将的贴身玉佩给一个婢女观赏甚至把玩…… 皇上有心将宫凌玉指婚给尚文,他也听说,尚文此举,不难看出,只是如今这婢女手中却拿着造假的玉佩,难道她也心慕尚文?若真如此,尚文所图,不正如此! 第85章 古有清君侧 “太子殿下若无事,奴婢现行告退了!”十八微微伏身,转身欲走。 “那半枝莲玉钗,你究竟从何而来?”宫凌轩的声音凉凉传来。 十八回身,微微一笑“捡的!” 宫凌轩危险地眯起双眼,显然不信。 十八又是一笑“殿下不信不是?” “说实话!”宫凌轩语气含怒。 “一故人相赠!”十八开口,明显看见宫凌轩身子微微一颤。 “他说此钗不适合她,送钗给她的人只以为她喜欢半枝莲,因为她住的院子种满了半枝莲,但是那人忘了,半枝莲之下,是兰花,她真正喜欢的,是兰花,而半枝莲,是为一亲人所种,她从出生便欠了一生的亲人!” “她……唤何名?”宫凌轩皱紧眉头,短短几字,却是艰难出口。 “不知!”十八摇头“那年甘宝寺相遇,虽是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后便成了莫逆之交,只因奴婢不曾有名字,故我们约定,也不问她姓甚名谁,若有缘,再见时便相告!” “后来呢,见了吗?”宫凌轩问。 十八点头“后来每年那时,她都会去后山种几株半枝莲,而每年都会比去岁多出来两株,后来,她便邀我一起种,是以,我们约好,每年那一日,去甘宝寺后山种半枝莲,第一年种二十八株,第二年便种三十株,但是三年前,她便不再去了!” 宫凌轩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两步,才缓声道“你可知,她为何不再出现?” 十八蹙眉,双手紧握,目含恨意,却云淡风轻一笑“不知,她说过,世间的缘分,有来时便有尽时!” “那你,为何又进了宫,名唤晚知?” 十八挑眉一笑“为了寻人,她说她生于帝京富贵之地,却不喜这一身累赘,她本与奴婢约好,在她出嫁前,会与奴婢见一面。” 宫凌轩身子又是一晃。 “但是她始终再没出现!”十吧继续道“后来奴婢想,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看她穿着,也有可能是京中达官贵胄家的千金,甚至是皇家的公主!” “三年前她未出现,之后南陵有以为公主嫁与昌吉为昌吉王妃,时间与她与奴婢约定的时间相差不几日,奴婢曾一度猜测,或许她就是那个嫁去昌吉为妃的公主,便一路追去了昌吉,却未得丝毫消息。” “后来,奴婢便又辗转帝京,进宫为婢,想着,若她是皇家公主,总会有机会得见,但是三年间,却从未见过!” “奴婢便自取名晚知,晚知晚知,不如不知!” “你可记得,她是何样貌,喜何颜色?”宫凌轩沉声问道,声带沉痛。 “她经常轻纱遮面,眉如垂柳,斜飞入鬓,眼若秋波,肤如凝脂,指若削葱,经常一身鹅黄白玉兰软阎罗罩纱罗裳,声如莺燕,珠圆玉润。” “精琴棋书画,通诗词歌赋,专针织女红,擅霓裳轻舞,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如画中仙子,天降妃子。” 十八一声轻笑“今日听太子妃说,南陵有条不成文之规定,男女之间互赠玉饰,便是定情信物,想来,她这朱钗,该是一男子所赠,只是这男子到底是笨拙了些,她虽不明着告诉人,她喜欢白玉兰,凭她常年多穿鹅黄白玉兰刺绣罩纱裙,便知她心中喜恶,却偏偏送她一株半枝莲朱钗!” “想来,她也是心慕这男子的吧,至今,奴婢还记得她拿着这朱钗时,眉眼含笑,娇羞之姿,若是定情信物,她赠与那男子的,又是何物呢?” 宫凌轩听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一块墨玉。 “奴婢若知晓,或许可以问问,她此时在何处,活的可如她曲风一般潇洒恣意,温柔多情!” “莫要寻了,或许,她早已不再”宫凌轩鬼使神差地接了十八的话。 “不再?”十八眉眼一挑,“太子殿下是说她不再?不再何处?是这襄南城,还是南陵?太子殿下可是知道她,知道她从何处来,又去往了何处?太子殿下可否告诉奴婢,奴婢寻了她三年之久,她却从不露面!” 宫凌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他眉头一蹙,恢复方才清冷之色,甩开十八“放肆!” 十八低眉敛目立在一旁。 “或许她真如你所说,只是画中走来的神仙妃子,去了她该去之地,你莫要再执着!这朱钗,本宫留下,罢了会差人送与它价值相当的银两来!” 说罢,宫凌轩转身大步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又回身走到十八面前,低头看着她,她依旧是一副失落悲痛之色。 “念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本宫便不追究你造假丞相府嫡长子玉佩一事,沐侧妃那边,本宫会去处理,不会让不利于你的事发生,只是有些心思,劝你早些收起来,他不是你该惦记之人,否则引火焚身,后悔莫及!” 宫凌轩将手中玉佩塞进十八手中,转身离开。 十八一直抵着头,宫凌轩看不清她的神色,待他走远,十八缓缓抬头,红着一双眸子,双手因用力太过微微颤抖,身子也轻轻颤着。 “如画中走来的神仙妃子,去了她该去之地?她该去之地,不该是与那满院的半枝莲与兰花尽数遭受红莲业火焚身之苦,被挫骨扬灰!”她语气愤怒,恨意尽显。 宫凌轩回了自己的院子,从书房的暗格子里拿出一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当日在玉华宫撞翻十八时从她怀中掉落的那支半枝莲朱钗,摔断处早已被修整好,用金丝裹着。 “原来你喜欢的不是半枝莲,而是兰花!”他轻轻拿起朱钗,神色颤颤,带着伤痛。 十八回去时,林微晚正坐在院中乘凉,月沛在一旁为她扇着扇子。 十八驻足,看看月沛,抬脚走了进去。 “我来吧!”她接过月沛手中的蒲扇。 林微晚睁开眼,冲十八笑笑“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似是没魂了一般!” 十八笑笑“太子妃说这府中女人不比宫中的规矩,奴婢不信,方才,奴婢信了!”,说话间,看了看身旁的月沛。 林微晚坐起,笑看着十八“怎么,刚出去便受了气回来了?” 十八看着月沛一笑“太子妃说的哪里的话,您的人,哪里是这般好拿捏的!” 林微晚一笑,不可置否,虽十八与她只是互利关系,她却不希望她被人拿捏了去,她身上这股子拗劲儿,有时候她是很喜欢的。 “不知太子妃可曾听过‘清君侧’?”十八突问。 闻言,林微晚面色大变,“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词,你也敢说!” 十八一笑,“太子妃莫慌,奴婢只是打个比方,古有清君侧,今也该有个‘清身侧’了,娘娘觉得呢?” 立在一旁的月沛身子一颤,面色煞白,但是林微晚却还未听出十八话里的意思。 第86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 十八并未拆穿月沛,刚开始遇上沐清棉和她的婢女紫苏,她只以为她们主仆是将对林微晚的恨意尽数出在她身上,但是后来紫苏一再纠缠,她似乎懂了什么。 将计就计之下,竟然翻出林微晚身边的内奸,十八只觉好笑。 但是沐清棉与紫苏如此一番,却阴差阳错地帮了她一把,虽然宫凌轩的出现很可能是沐清棉提前设计好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宫凌轩会因为那根朱钗的主人,对十八网开一面,或者,日后也会对她更为照顾一些。 十八一句“古有‘清君侧’,今也该有个‘清身侧’”算是提醒了月沛,若她再敢作妖,十八不介意替林微晚清理门户。 之所以没有明着说明,是十八知道,林微晚不可能相信她,月沛是她的贴身婢女,便是心腹之人,而她十八,与林微晚说是主仆,不过是利相较之下各取所需,她如何会相信。 若被月沛反过来咬一口,林微晚只会认为是她在挑拨他们主仆关系,那她日后在太子府行事,定会收到很大的掣肘。 林微晚听出了十八话中之意,却未想到月沛身上去,是以,第二日太子妃院中打发了几个婢女,被送去庄子上,月沛依旧在她身边。 月沛侥幸逃过,她心中也不定,到底这个晚知所说的“清身侧”,是诈她,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做贼心虚,月沛总是不能安神,暗地里便想着如何除掉十八,是以,暗中去找了她真正的主子。 这日,白日日头还很毒辣,但是到了日落时分,却狂风大作,阴云紧布,不时,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骤雨下了整整一日两夜,第三日又是个大晴天,但是暴雨当夜,宫凌轩被宣进宫,直至第三日,也未出宫,与他一起被宣进宫的,还有朝中大臣与宫凌俊,宫凌睿等人。 大雨过后,太子府莲池中水位直上半人高,连莲花莲叶尽数被水吞没。 十八随着林微晚在莲池边散步,远远便见沐清棉与宁氏从对面卧桥走来,两人笑声愉悦,可见聊得很投机。 “太子妃这是作何?”十八见林微晚脸一沉,转身便走,开口问。 “不想见她们!” 十八扯住林微晚,“太子妃若此时离开,颇有落荒而逃之色,难道太子妃作为正妃,还怕两个侧室不成?” 被十八一激,林微晚不走了,瞪了她一眼,又回身。 “姐姐!” “太子妃姐姐!” 沐清棉与宁氏已经过了卧桥,在二人三丈开外,巧笑嫣然地冲林微晚作礼。 “妹妹也来逛园子!”林微晚扯了笑。 “这大雨下了整整两日又一夜,这莲花尽被毁了,真是可惜,只能在此处闲逛逛,姐姐若是不嫌弃,一起去亭子里坐坐如何?” 林微晚想拒绝,但是想起十八方才的话,硬是忍住了,不能让她一个小小婢女都小看了她去,如此,她日后如何母仪天下?是以,笑着点头“甚好!” 十八于月沛随在林微晚身后,身后是沐清棉和宁氏,沐清棉身侧是紫苏。 “哎呦,这风怎么说来就来,这大雨后的风,竟还携着凉意!”沐清棉突然出声“太子妃姐姐如今可是怀着南陵的皇长孙,万不可有闪失,还是让人去拿了斗篷来吧!” 林微晚也被突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本想吩咐十八去,但是她不信任十八,让她独自回去,她不放心。 是以,林微晚冲月沛吩咐“你去将我的斗篷拿了来,再吩咐厨房备点点心和茶水送来!” 月沛颔首,看了一眼沐清棉,转身走了。 十八本没在意沐清棉的话,但是她与月沛之间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引起了十八的注意,事有反常必有妖哇,十八心中冷哼。 一行人到了亭子里,不多久,月沛便带人端着茶水和点心来了。 婢女刚上前去放茶水,脚下却被绊了一绊,整个人惊慌地伸着手臂向前扑去,而茶壶正对准正面而坐的林微晚。 “太子妃小心!”月沛一声惊呼,扑了过去。 正在此时,十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石子,对准婢女的膝盖弹出,婢女吃痛,右膝着地,身子一倾,本来朝着林微晚而去的茶壶突然转向一旁的沐清棉而去。 沐清棉一声尖叫,一只手护住了脸,另一只手死死护住小腹。 月沛见茶壶并未砸到林微晚,脚下一扭,整个人向后仰去,惊叫之际,扯住十八后襟一拽。 十八被月沛随随便便拽得向后退数步,之后她被栏杆拦住,十八却一个倒身,跌进了湖中,落水前还惨呼“救命,我不会水!” 异常有惊无险的插曲,所有人都无事吗,但是十八却是着着实实掉落湖中了。 “救,救命,我,我不会,不会水……”十八在水中胡乱拍打着。 林微晚着急起身,看着水中的十八,紧张呼喊“快来人,救人,有人落水!” 不见有人来,她冲身边的月沛喊道“快,快救人,快救人啊!” “太子妃,奴婢也不会水啊!”月沛苍白着脸,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晚知,晚知,你看到下面入水的凉亭的柱子了吗,你抱着它,过来抱着它,本宫这便找人救你上来!”林微晚指着凉亭入水的柱子冲十八大喊。 眼看十八就要抱住柱子,沐清棉冲身边的紫苏使个眼色,喊道“紫苏,你不是会水,快将晚知姑娘救上来!” “侧妃,奴婢离开了,您,方才”紫苏扭捏不前。 “我已经无视,救人要紧,快!”沐清棉大喊。 林微晚闻声,如抓住救命稻草,竖眉冲紫苏道“本宫命你即刻救人!” “扑通”一声,紫苏跳下水,将本来快要抱住柱子的十八冲开。 “紫苏姐姐救我!”十八像是一条蛇一般,手脚并用缠上紫苏。 “你,你别慌张,你这样,我们都得死!”紫苏被十八拽的使不上劲,喘息着。 “姐姐错了,不是我们都得死,是你必须死!”十八凑近紫苏的耳朵,低声道,话毕,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手下一用力,拽住紫苏向下沉。 “紫苏姐姐,救我,我不会水,救我!” 站在亭子上的人只看到十八因为不会水又怕死,死死抓着紫苏这根救命稻草,两个人一起沉沉浮浮,浮浮沉沉,甚是骇人。 “你,你,你”紫苏已经被十八折腾的毫无招架之力,惊恐地瞪着十八。 “害人者人恒害之,你们安排这一出,早就该有此准备!”十八冷笑“想一石二鸟,除掉太子妃腹中的孩儿,又想除掉我,真是好算计!” “看在你也无生机的份上,不怕告诉你,那个月沛,之所以留着,我还有大用处,想知道为何,待黄泉下相见,紫苏姐姐自己问她去吧!” 紫苏一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珠子,手脚并用着扑腾,但是被十八死死钳制着,只能扑腾几下。 透过水,十八看看,几个人影正在匆匆而来,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第87章 自食恶果 一场暴雨,南陵遭了水患,以南方最甚,距当年不过十年之期,再遭此天难,靖轩帝似一夜间老了很多,与群臣商议之后,派太子前去治理,各地方官员极力配合。 靖轩帝本不想太子前去,一来,林微晚如今怀有身孕,二来,太子府的女人们不本分,他也有所耳闻,他担心宫凌轩不在,有人对林微晚腹中胎儿下手。 但是朝中以左丞相为首的宫凌轩派却坚持让宫凌轩去,他们知道靖轩帝爱重太子,遂以太子军功不盛,在朝中支持力不及四皇子为说辞,终是说动了靖轩帝。 加之容月儿也早已收到左丞相的书信,又想到太子这几年虽恩宠不衰,但是与靖轩帝却父子疏离起来,家之三两日便往太子府进女人,惹得朝中多人不满遭弹劾。 她深知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害怕有朝一日她和宫凌轩尽数失宠于靖轩帝,那时,能保住宫凌轩地位的,只有他立下的功劳。 在军功上,宫凌轩再也赶不上宫凌俊,便只有此法,是以,容月儿便在靖轩帝耳边又吹了枕边风。 宫凌轩从皇宫回到太子府便直奔后院,在离开之前,要安排好府中。 结果他与黎远刚入府,往后院而去,便听得惊呼声,他加快了脚步。 等二人到林微晚她们所在的莲池对面时,看到的便是水里扑腾,浮浮沉沉的人,虽看不清人,但是他能看到,是两个人。 二人秀眉紧蹙,脚步生风,他匆匆赶了过去。 但是等二人到凉亭时,水里没了动静,只有林微晚和沐清棉趴在栏杆处紧张地唤着“晚知”“紫苏”。 “让开!”宫凌轩拨开两个女人,纵身一跃,与黎远一前一后跳下了莲池。 十八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便被宫凌轩从水里拎了出来。 “还愣着作何,传太医!”宫凌轩单膝跪在十八跟前,冲身后的女人吼一声,伸手拍了拍十八的脸,紧张地唤“醒醒,醒醒!” 十八闭着气息,任宫凌轩拍打自己的脸颊,心中大骂,轻一点,夯货,如今不是应该先将她喝进去的水挤出来吗。 十八这个想法刚落定,小腹部便似放了千斤一般。 “快醒醒,醒醒!”宫凌轩双手按压着十八的腹部,紧张地唤着,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此时自己紧张的神情。 十八又忍着一动不动,觉得戏做足了,才一副被呛到的模样,吐出了几口水,多数是被宫凌轩大力按压出来胃里的酸水。 “咳咳咳”十八一边往外吐几口水,一边紧闭着双眼喊着“紫苏姐姐救我,我不会水!” 林微晚和沐清棉被吓得不轻,只苍白着脸站在一边,等月沛领着两个太医到,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太医来了,殿下,先让太医为晚知看看吧!”林微晚出声。 “死了?” 林微晚话刚落,就传来沐清棉的惊呼声“怎么可能,晚知不会水,尚且活着,紫苏可是从小在南方长大,水性极好,晚知一个不会水的尚且好好的,紫苏如何会?” “侧妃节哀,这位姑娘,的确已无生机!”太医摇头说道。 黎远蹲在紫苏身边,拨弄她的脸颊来来回回看看,微微眯了眯眼,并未多说一句话。 “不可能,她怎会死了,方才明明是下去救人的,怎么就死了?”沐清棉摇头红了眼,紫苏从小跟着她,四下里与她似姐妹一般,就这么死了,她一时受不住。 黎远起身,面朝沐清棉微微一伏身“侧妃节哀!”,他扫了一眼紫苏的尸体,回头时看了眼十八,又开口道“许是这位晚知姑娘不会水,落水后惊慌之下,抓住救命稻草,胡乱挣扎之下,紫苏姑娘才会溺水身亡!” 闻言,沐清棉柳眉一竖,转眼瞪住十八。 慌乱之中根本无人估计紫苏,加之她只是一婢女,更无人问津,十八刚被宫凌轩扶起来在地上坐着,突然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看过来,抬眸,对上沐清棉杀人般的眼神,十八哆嗦了一下。 “是你,是你害死了紫苏,我要你偿命!”沐清棉封了一般扑向十八,十八一惊,双臂环住自己,缩起肩膀护住了脑袋。 沐清棉尚未到十八身边,便被宫凌轩制住,一声厉喝“闹什么?” 沐清棉惊讶,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子,今日竟然为了一婢女对她怒吼,本来因为紫苏的死伤心的人,此时更是委屈万分,立刻红了双眼,泪珠如豆子一般从脸颊滚落,楚楚可怜地看着宫凌轩。 宫凌轩似乎也讶然于自己的失态,怎么为了一个十八,就这般了?难道是因为她与那个人有关? 他长舒一口气,收了愠怒之色,看看地上紫苏的尸体,缓了声音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生死一线,任谁,那种情况之下,也顾不得他人,结局如此,也并非她所愿!” 沐清棉看着宫凌轩,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后悔,不该设计害人,却也是为时已晚。 十八坐在地上,对上沐清棉的眼神,扯了一抹冷笑给她,沐清棉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十八,她还是之前一副受惊之下的模样,哪里笑了。 神智恢复一些,沐清棉不敢在闹,自己种的因,苦果只能自己来尝。她看看林微晚身边的月沛,狠狠挖了她一眼。 若不是这个蠢货,当初被十八一句“清身侧”吓的来寻她找机会除掉十八,她自己又贪心,想一箭双雕,将林微晚腹中的孩子一并做掉最好,等她腹中孩儿出生,若是个男孩儿,便是太子长子,她也母凭子贵,太子妃之位,指日可待。 但是她没想到,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害死了自己如姐妹的心腹之人,悔之晚矣。 宫凌轩看着沐清棉惨白的面色,微微皱眉,沐清棉有身孕他是知道的,是以,温声开口“让人送你回去休息,这边的事处理好,我去看你好不好?” 人死不可复生,何况是自食恶果,沐清棉含泪点了点头,由后来的婢女婆子搀扶着离开了。 回身时,目光阴鸷歹毒地看了一眼十八,双手紧紧攥成拳,此仇……早晚必报。 十八却无谓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继续低头扮可怜。 第88章 保十八 宫凌轩处理完紫苏之事,念其心善,舍身救人,遂卷席而埋。将十八送回她的住处,便去了沐清棉处。 太子府死一婢女本不是何大事,但是沐清棉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一回自己的院子,便书信一封,让人送往兵部尚书府,亲自交由沐成林。 沐成林看完书信,勃然大怒,只言太子妃仗着一府主母之位,欺人太甚,当晚闹到了皇宫御书房。 沐清棉因为紫苏之死,伤心难耐,食不下咽,宫凌轩坐在床边哄了半晌,无奈之下只能拿她腹中的孩子说事,沐清棉不忍孩子受苦,由宫凌轩喂着吃了些。 晚膳后,皇宫来人,传太子入宫,宫凌轩不知何事,沐清棉却当即沉了脸,紫苏之死,她不会便这么罢了。 宫凌轩应召入宫,直接往御书房,一脚刚踏进门,便被靖轩帝含怒扔来的奏折砸在了脸上。 “混账!”靖轩帝怒喝“朕刚想着将南方洪涝赈灾之事交由你去做,好立个功劳,更稳太子之位,你府中却出了这等事!” 宫凌轩捡起奏折一看,双眼眯起,眉目沉沉“怎么会这样?” 紫苏之死,他吩咐府中人不得外传,为何兵部尚书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除非,是沐清棉所为。 “你问朕,朕去问谁?”靖轩帝大怒“她虽是一介婢女,却是兵部尚书府庶出的女儿,只因其母身份低微,加之兵部尚书一向是个惧内的性子,才不敢声张她的身世,如今倒好,她竟被太子妃的婢女害死!” “若她因沐清棉而死,沐成林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但她偏偏死于太子妃一婢女之手!” “沐成林本就与林永霖不和,沐清棉又与林微晚不和,然安国侯三代侯爵,世袭爵位,远比兵部尚书繁盛,沐成林将希望一直抱在沐清棉身上,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若染上朝堂,便不是小事,如今却惹来一人命!” “你在朝堂,本就不比你四哥得支持,军功也不及他,若如今再因为一个女人,失去兵部尚书的支持,你何以立足?” 宫凌轩听出了靖轩帝的意思,如今,沐成林是想借着紫苏之死逼他?但是紫苏之死,是个意外,他却说成晚知故意杀人! “朕的意思,林微晚如今怀有南陵皇长孙,身后又有国安侯府,动不得!” 宫凌轩蹙眉,动不得林微晚,那便是要动她身边之人?她身边之人,与紫苏之死有直接关系的,无非一个晚知。 “将那个婢女处置了,给兵部尚书一个交代!” “不行!”宫凌轩想也不想,便拒绝。 靖轩帝眉目一沉,瞪着宫凌轩。 “儿臣是说,那个紫苏,她为救人而死,并非死于他人之手,既如此,被救之人既然要以命相抵,不如不救!” “混账!”靖轩帝大怒“一个婢女而已,若能保得兵部尚书对你的支持,有何不可!” 宫凌轩眉目颤颤,三年前为太子位,他无能保得那人,如今,还要为稳位而牺牲他人吗? “如此之人,不仁不义,不要也罢!”他开口道。 靖轩帝被气的不轻,抓起玉案上的砚台要丢出去,终究是忍了几忍,重重置于玉案,怒喝道“你给朕滚,即刻滚!” 宫凌轩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了太子府,宫凌轩便匆匆往林微晚的院子而去,他害怕自己晚一步,有人先对晚知下手了,保不住那人,保住她在意之人,也是好的,算是赎罪吧。 至于从中兴风作浪的沐清棉,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且不追究她。 进了林微晚的院子,十八正端了一碗汤往林微晚的住处去,见宫凌轩来,笑着伏了伏身子“奴婢谢太子殿下今日救命之恩!” 宫凌轩看着十八轻哼了一声,“救你的并非是我,是沐侧妃的贴身婢女紫苏,有时间,焚柱香给她吧!” 十八颔首,但笑不语。 “这是何物?”宫凌轩闻到十八手里汤汁的浓郁香味,问道。 “太子妃今日受惊吓不小,回来便睡下了,至今水米未进,又怀有身孕,奴婢想着终是因为奴婢,太子妃才受此惊吓,故煲了汤!” “闻着味道不错!” “太子若不嫌弃,奴婢再盛了来!”十八笑道。 宫凌轩点头“你去吧,太子妃那里,我送去!” 如今能暂时保得晚知的,只有林微晚了,虽不知她问母妃要她来的真正起因为何,但她能要了她来,不至于害她,何况,晚知聪明,也会自保。宫凌轩想着。 十八将手中托盘交于宫凌轩,又转身去了厨房。 林微晚此时方醒,的确因为今日接二连三的惊吓,精神气儿不是很好,面色依旧煞白。 宫凌轩端着汤碗进门时,她闭着眼倚在床上,闻着浓郁的香味,只摆摆手“端出去罢,本宫不想吃!” “不想吃便不吃了?”宫凌轩将汤碗放在桌上,看着林微晚,微微蹙眉“你不吃,腹中孩儿难道也不饿?” 林微晚一听是宫凌轩的声音,身子一震,自她算计他醉酒与他同眠,他有两月不来她这院子了吧。 “太子何时来的,妾身失仪了!” “你是失仪了!”宫凌轩看着林微晚,竟然眉目不似平日里的冰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温软了不少。 这又让林微晚一怔,脚步一顿,看着宫凌轩。 除却在靖轩帝和容月儿面前,他假装出来这般温润的模样之外,从大婚到如今,他何曾似今日这般,与她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就连腹中的孩子,也是他醉酒之后,她才有机会怀上。 “怎么,还是不想吃?还是说,等我喂你?”宫凌轩看着林微晚愣怔之样,笑了。 “没,没有!”林微晚眨眨眼,逼回眼眶里的泪水,微微一笑“妾身,是太高兴了!” “你该庆幸,从母妃身边得了一个贴心之人!”宫凌轩盛了一勺汤,真的递与林微晚嘴边。 林微晚又是一怔,才开口问道“殿下说的是,晚知?” 宫凌轩点头“这汤,是那丫头做的,看你今日受惊不小,担心你和腹中的孩子,专门煲的!” 林微晚一愣“殿下是说,这汤,是晚知煲汤的?” 宫凌轩点头,正在这时,十八又端着一碗汤进了门,林微晚看过去,神色复杂。 “殿下,奴婢为您盛了来!”十八一笑,将碗置于桌上。 宫凌轩点头,又盛了一勺递与林微晚,开口道“我看她不错,比月沛机灵,又煲得一手好汤,照顾你和孩子,我也放心!” “殿下要去哪里?”林微晚着急问。 “此次暴雨,南方水患严重,父皇让我去治理!” 林微晚低下头,良久,才抬眸问道“殿下此去,多久可归?” “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 沐清棉不做声了。 “放心,就算我不在府中,也定不会让清棉与宁氏与你作对,我会安排好一切,毕竟,你才是这府中女主人!” 林微晚又是一惊,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很反常,这是她入府三年来,他第一次承认,她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 第89章 借她之手相护 林微晚看了看十八,十八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用完晚膳,宫凌轩并未离开,林微晚坐在桌边,眉头微蹙,怎么看,都觉得今日的太子有些反常。 宫凌轩似乎看出了林微晚的心思,开口道“我今夜宿在此处!” 只是他话刚落,便有婢女前来,说沐侧妃忽然身子不适,请太子殿下前去看看,宫凌轩却淡然地吩咐人去请了太医,并未离开。 “殿下不去看吗?”林微晚问。 “你很想我去?”宫凌轩反问。 林微晚低头不语了,她当然不希望宫凌轩离开,但是作为一府主母,她有时候必须装作心胸宽广,“妾身只是觉得,今日紫苏因救晚知溺亡,清棉妹妹伤心之下身子不适,该多得殿下关怀!” “心病只能心药来医,我也并非太医,只能宽慰得了她一时,宽慰不了一世,父皇后宫女人无数,若每个伤心难捱都要父皇亲自开导劝解,那谁来开解天下百姓!” 林微晚心中一喜,面上不动神色,只乖巧一句“殿下说的是,是妾身愚钝了!” 当晚,宫凌轩便宿在了林微晚的院子里,得到此消息的沐清棉气愤之下,将屋里能摔的都摔了,不能摔的,也尽数被掀落在地。 第二日一早,十八便备了早膳,笑意盈盈地送进了林微晚的屋子。 宫凌轩吃着十八亲手做的早膳,夸赞她厨艺精湛,比宫中御厨做的有过之无不及,林微晚因为太子对自己突然的态度转变,心情也大好,对十八的态度也很好,随着宫凌轩,也对她夸赞不已。 餐罢,宫凌轩又陪着林微晚在院子里消食,一直到早朝散,宫里来人,他才离开,离开前将府中一支暗卫调令给了林微晚,只说以备不时之需。 “晚知是吧?”宫凌轩看着十八,开口道“是个好婢女,好好照顾太子妃和她腹中胎儿,不会亏待了你!” 十八颔首。 “你随我走一趟,有些事需要交代,太子妃有孕在身,不便来回折腾,我告知于你,由你转达,也是一样!” 十八看看林微晚,林微晚笑着摆摆手“去吧,殿下都开口了,我不放你去,不是背了个刻薄待下的名声?” 十八颔首,随着宫凌轩一并离开。 “太子妃,殿下要交代给您的事,偏生要让她传达,这晚知,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进府才几日,紫苏为救她而死,如今殿下对她,比对您还信任!”月沛趁机挑拨。 林微晚瞪了月沛一眼“你知道什么,我与殿下大婚三年,殿下从未像昨夜与今日这般待我,她若有不该有的心思,以殿下如今对我的态度,害怕到时候收拾不了她?” …… “你最近无事不要出府!”宫凌轩走在十八身边,说道。 十八止步,看着宫凌轩“太子此话何意?” 宫凌轩蹙眉,他又不能说是皇上想要她的命,只开口道“沐侧妃的贴身婢女,那个名唤紫苏的,昨日为救你溺水身亡,沐侧妃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虽她的死是个意外,却不能保证沐侧妃为了她寻你的事,你还是小心为上!” 十八失笑“难怪太子昨日回来,对太子妃似是换了个人,太子是想借着太子妃护奴婢?不过奴婢不解,奴婢只是一身份卑微的婢女,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相护?” 宫凌轩不语,看着笑意灿烂的十八,却是微微一笑“你这丫头,胆子一向这么大吗?你可知道,我可是这南陵储君!” 十八眨眨眼“知道啊,但是皇上也是人不是吗?” 宫凌轩一时哑语,片刻,才笑道“此话有理!”,话毕,他又肃容“我不在府中这些日子,看顾好太子妃,看顾好自己,莫要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奴婢记住了!”十八蹲身行礼。 宫凌轩点了点头“回去吧,若太子妃问起,以你的聪慧,不用我教你该如何说了吧?” 十八笑笑“奴婢知道!奴婢恭送殿下!” 看着宫凌轩离开,十八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沐清棉想对付她?那也得她有那能耐! 回了风兰院,月沛早已等在门口,见十八来,斜睨她一眼,没好气道“太子妃说了,你若回来,让你直接过去!” 十八冲月沛一笑,这蠢货,以为紫苏死了,自己便无事了吧?若自己猜的不错,她定是在林微晚耳边已经嚼了舌根了。 “好啊,劳烦姐姐带路!”十八巧笑。 二人到时,林微晚正在与自己对弈,见十八来,先是冷眼睨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去下棋,月沛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不过为了面子,她硬撑着罢了,晚知进府才几日,便得太子如此看重。 若非方才听月沛说,她还不知,就在晚知进府的第三日,竟然与太子在沐清棉的院子附近偶遇,二人不知聊了些什么,只是听月沛说,二人聊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后太子将一物件给了晚知。 再看太子今日对晚知的态度,林微晚心中突然有一种危机感,但想想晚知那张坑坑洼洼又黑黄的脸,眉毛一高一低,一长一短,一粗一细,鼻头肥似观里泥塑的怪力乱神,嘴角还有一颗肉痣。 这样一张与美貌之姿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连正常长相尚且没有的的脸,怎么看,都不会是男人喜欢的。林微晚只觉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荒唐。 “太子妃,您找奴婢!”十八伏身,微微浅笑,露出一排齐整的牙齿。 林微晚微微点头,将十八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认真打量一遍,她身上,除却这身段尚可,牙齿长得齐整,素手纤纤之外,似乎无可取之处。 “太子方才与你交代的话~”林微晚提醒十八。 十八一笑,宫凌轩是想借着林微晚保护她吧,而原因,不由分说,自是因为那人,“太子殿下吩咐奴婢,他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让奴婢好生照料太子妃与腹中孩子!” “就这些?” “就这些!”十八颔首。 林微晚想问问十八,那日与宫凌轩撞面,究竟聊了何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个婢女,看着这般,实则不是愚笨之人,她若想说,又何必等她去问,她若不想告知,就算她问了,她也未必以实相告。 林微晚点了点头“太子既吩咐了,日后本宫的膳食,就由专门负责,吃腻了府中厨子做的菜,本宫倒觉得你的手艺,确实不错!” 十八笑笑“是!” 第90章 暗中筹谋 宫凌轩离开当晚,靖轩帝便派人,想将十八暗中拿了去,好给沐成林一个交代,这也是为何他将宫凌轩召进宫,直接让他走马上任,往南方去治理水患的原因。 靖轩帝不知宫凌轩为何如此维护一婢女,但看的出来,他很重视她。 这个婢女长得不美甚至丑陋,若看容貌,如何也不是能入男人眼的人,却得太子看重,靖轩帝不解。 而且十八若突被处置,总不是好法,得想个由头,名正言顺地处理了她。 当日,十八为林微晚煲晚汤,服侍她用完膳食,便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只是人刚从林微晚处出来,便有婢女领着一内侍匆匆而来。 十八看着走近的二人,笑问“姐姐匆匆而来,可是有急事?” 她看了一眼屋内,打着商量的语气道“太子妃近两日身子不适,方才喝了两口汤,便睡下了,姐姐若是无什急事,还是等太子妃醒了再说?” 婢女摇头,看看身后的内侍,冲十八道“我们并非来叨扰太子妃,这位公公,是来寻你的!” 十八一惊“寻我?”,看向内侍。 “是!”内侍点头“今日愈发炎热,皇上胃口甚逊,听闻晚知姑娘擅厨艺,前几日太自在时特为太子与太子妃煲汤消暑,皇上请姑娘进宫,将堵门手法教于御膳房御厨!” 闻言,十八当即心中嗤笑,消暑之物多为凉寒之物,林微晚如今怀有身孕,如何会贪一时爽快,置腹中孩儿于不顾,何况如今孩子也才刚满三月。 想归想,十八还是随着内侍进了宫,只是她未想到,在宫门口,却将南陵四公子齐齐遇见了。 四人见十八,却不似她一般惊讶,宫凌睿依旧是一脸邪肆的笑,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她,宫凌俊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径自往宫门而去,尚文看着十八,笑的意味深长,十八心中大骂,这个奸人,她挖了尚文一眼,撇开脸时正对上黎远探寻的目光。 “奴婢见过四皇子,睿小王爷,小侯爷,大公子!”十八恭恭敬敬冲四人行礼,抿唇笑着。 “怎么,今日又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宫凌睿笑问十八,目光却是盯着尚文。 “小王爷真会说笑,奴婢只是一陋颜丑女,不敢动不该的心思!”十八干笑道。 随后,她不给宫凌睿再开口的机会,伸手伏身,“四皇子请,小王爷请,小侯爷请,大公子请,请!” 随在十八身边的内侍吓得不敢出声,平日里在襄南,南陵四公子,独见一人尚且如赌桌之上押大小,全凭运气,今日这是刮的什么风,竟然在宫门将四人齐齐遇见? 内侍擦擦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给四人请了安,心中不免对十八竖了竖大拇指。 “这天色已晚,你进宫作何?”宫凌俊清冷开口,一双鹰眸盯住十八,不容她扯谎。 十八一笑“奴婢以为四皇子知道!” 宫凌俊蹙眉,他是知道,从这个女子当初卖身为奴,他便盯着她,与她有关之事,他如何不知。 只是如今大难在即,甚至死到临头,她还是这副风轻云淡之色,谈笑如常之姿? 他不信她不知,今夜靖轩帝宣她进宫的真正目的。 宫凌俊只觉甚恼,恼她的虚假无谓,更恼自己中了邪,为了救她,进了宫。 他微眯双眼看看十八,随即一甩袖子,抬步进了宫门,十八依旧笑意浅浅,对着其余三人笑道“请,请!” 靖轩帝本想在十八做的汤水中做手脚,而后以谋害当今圣上治罪于她,名正言顺,但是看着随在十八身后进门的四人,顿时蹙眉。 “朕召你入宫你不来,今日这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靖轩帝瞪着宫凌睿道。 “皇叔该是从镜子里看的,日头才会从西边出来!”宫凌睿笑着窝进椅子里,向后一倚,翘起一只脚晃着。 靖轩帝瞪了他一眼,用鼻子哼哼一声“说吧,今日来所为何事,说完了赶紧滚,朕看见你就头疼!” 宫凌睿笑笑“所谓好事传千里,在宫外便闻到了宫里饭菜飘香,特来蹭顿饭!” “哼,你耳目倒是灵的很!”靖轩帝瞪着他,又是一声冷哼。 “谢皇叔夸奖!”宫凌睿挑眉一笑。 “你二人呢?也是在左丞相府和帧勇侯府闻到了朕这御膳房的香味,寻味而来?” 靖轩帝看向尚文与黎远,没好气道。 这几人,虽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却个个出类拔萃,他作为一国国君,自是欣赏,就连宫凌俊,他也常常叹惋,若非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又应了那么一个不利的卦,他也觉自己的儿子中,最属他有王者风范,帝王之能。 尚文与黎远是臣子,自不会如宫凌睿一般毫无顾忌,没大没小,二人微笑颔首,起身时,尚文笑看一眼宫凌睿,笑道“臣自是没有睿小王爷五识通灵,臣是跟着睿小王爷一起来的。” 宫凌睿把玩着茶碗的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尚文,这人今日是为当初在御湖被他算计之事,找场子来了? 他看着尚文一笑,继续玩自己手中的茶碗。 “若得皇上赐宴,臣此生无也便无憾了!”黎远一弯身,态度谦恭,话却说的一点不含糊,我就是来蹭吃来了,将靖轩帝堵得死死的。 闻言,宫凌睿向后一靠,笑看着黎远,再看看尚文“三年不见,左丞相家大公子与黎远小侯爷在皇叔面前,倒是更坦然了,这三年,二位出去历练,历练的可是脸皮?” “谢小王爷赞,与小王爷相较,我等还是有脸皮的!”黎远微笑对答。 靖轩帝却笑了,能占宫凌睿口头便宜的人,屈指可数,黎远这一句,回的甚妙。 宫凌睿抽了抽嘴角,随即一笑“好说,好说,所谓没脸没皮,天下无敌,看来本小王爷修炼得不错!” 听着黎远的话,他脑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十八,那个满口无一句实话,有一句也尽是算计的女子,之前便经常如此这般让他吃瘪。 终于寻到机会,宫凌睿开口道“皇叔,这宴何时开,都饿扁了!”,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不急!”靖轩帝抬手,看着宫凌俊,目光凉寒,语气更凉寒“你呢?” 只两个字,所有人听出了不快,唯有宫凌俊,面色不改,一如往常冷淡疏离“儿臣目的与黎远小侯爷一样!” 他总是这么不卑不亢,不喜不怒,不急不缓,一句话,想说,便说了,不在乎靖轩帝的心情,不注意他的脸色。 这是除却他是当年拿南陵江山威胁的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让靖轩帝恼火之外,更让他嫌恶他的原因。 明明是父子,又是君臣,他却从来在他面前一副无谓之状,就连当年他当着他的面要废后,赐给皇后一匹白绫让她自行了断,他也是这副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之状。 “你倒是直接!”靖轩帝冷哼一声,也不顾忌有黎远与尚文这两个外臣在。 “父子之间,本该如此,儿臣在父皇面前,无需伪作!”宫凌俊又一颔首,清冷出声。 靖轩帝是真的怒了,这个儿子,本事过人,让他生气的本事,更是过人,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喜怒不外露,是以,他只是冷哼一声,便吩咐上菜。 第91章 全部拉下水 十八进宫之后便被带去了御膳房,刚进去,御膳房的御厨便眉头一蹙,心中不信,这么一个陋颜丑女,黑不溜秋,能做出什么美味的膳食来。 十八笑笑不说话,也不动手,跑到这人身边看看,再跑到那个御厨身边眯眼很享受地吸吸鼻子。 “饕餮盛宴哇!” “凤髓龙肝哇!” “垂涎欲滴哇!” 十八好话说尽,脸笑的将要抽筋,终得他们好言好语,很快便与御膳房的御厨们相熟,掐一口这个做的糕点,尝一勺那个刚出锅的汤,眯着眼摇头又是一翻称赞,最后总是以“若是再加点……简直是十全十美!”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八与御膳房的诸位御厨已经混熟,也不再拍马屁,尝吃之后总会提出一些改进意见,所有人按照她所说改进,果然更美味。 都是在宫中谋生,自是希望能得帝心,是以,御厨对十八谢不释口,也不再低看她。 十八正与众人讨论着食材如何做,既美味又原汁原味,内侍匆匆来传膳。 但是看看十八面前空空的桌案,顿时蹙眉。 十八一笑“圣上宣奴婢进宫,原话是将独家手法教于在此的诸位,奴婢说的可对?” 内侍不知这婢女葫芦里卖的是何药,防备地看着她点点头,斟酌着吐出一个“是!” 十八一笑,回身指指其他桌案上已盛盘的菜色“都好了,公公请!” “晚知姑娘,这都是我们试手的菜,怎能当做御膳!”众人大惊。 “众位看这些,可是菜色不好?”看着装盘的菜色问道。 众人摇头。 “可是味道不佳?” 众人摇头。 “可是卖相丑陋?” 众人再摇头。 十八一笑,“玉盘珍馐,色香味相俱佳,为何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 “我敢保证,这菜皇上吃了,定会大赞诸位!” 闻言,众人双眸闪闪。 “龙颜大悦,便是诸位的功劳!”十八再引。 “公公,这膳食若重新做,恐怕来不及,到时若惹得皇上震怒,您我可担待不起!” 内侍心下一紧,的确是这个理,再说,若这些膳食入了皇上的口,不对皇上的胃口,也是他们这些人担着,与他何干,他无事何必要蹚这浑水。 南北是冲身后跟着的人一招手,几个小太监宫女上前,将案上的菜端在手中。 “还请姑娘随行!”内侍手持拂尘,冷冰冰道。 “好说,好说!”十八一笑,冲身后的诸位御厨笑道“诸位大人就等着奴婢的好消息吧!” 话罢,十八扯掉护兜,随着内侍去了,嘴角却挂着以往算计人时才有的笑。 靖轩帝想要借此事处置她,那她便将他整个御膳房的人扯进来,这二十八道菜,虽她都有参与,却未动手,她倒要看看,今夜膳食若被投毒,靖轩帝如何处置那御膳房从御厨到帮忙的几十人。 随着内侍进了大殿,十八依旧眉眼含笑,“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四皇子,睿小王爷,小侯爷,大公子请安!” 靖轩帝盯着十八,轻嗯一声,一摆手,宫女上菜。 “今日这膳食,是奴婢与御膳房诸位大人研究出的新菜色,请皇上,四皇子,睿小王爷,小侯爷和大公子用膳!” 靖轩帝微眯双眼看着十八,这女子,竟然将他御膳房所有人拉下水,还不说哪道菜出自谁手,他若让人动手脚…… 十八见宫女太监上完菜,内侍拿着银针来试毒,才又开口。 “这是郝御厨的年年有余,这是岳御厨的决胜千里,这是胡御厨的一指江山,这是李御厨的百花争艳,这是章御厨的鲤跃龙门,这是贾御厨的喜上眉梢……” 内侍拿着银针试一个,十八介绍一个,靖轩帝听着御膳房御厨被十八一个一个报出来,面色渐沉,眉头微蹙。 宫凌睿笑看着十八,他早就想到,这个女子,如何会被一顿膳食坑了去。 十八一一介绍完,躬身一礼,立在了一旁,这下,看他怎么动手。 宫凌俊看一眼十八,似笑非笑,她果真没让他失望。 尚文与黎远也看看十八,虽只是一眼,却意味深长。 君臣同桌,几人对今日的膳食赞不绝口,宫凌睿夹着一块芍药,将糖丝扯的如一根根银丝,笑道“这丝拔得不错!” 餐罢,又笑道“看来今日这顿饭蹭对了,皇叔的御厨,果真手艺一流!” 其余三人不可置否,点头附和,靖轩帝一局便这样被十八轻松化解,心中虽郁卒,面色却如常,十分愉悦开口“御膳房所有人,赏,所有御厨,每人赏银五两!” 内侍应着去传喜讯去了。 靖轩帝看着十八,真如容贵妃所言,此女,不简单,良久,他开口道“你今日是最大的功臣,朕许你开口要赏!” 十八低眉敛目,恭谨开口“功劳是大家的,皇上已赏赐御膳房上下,奴婢不敢贪功!” “朕让你说你便说!” 他赏赐了所有人,不能绕开一个婢女,让人揣测他的心思去,况且,今夜这四人齐齐进宫,他可不认为是巧合。 若说他之前并未注意过这婢女,如今联想之前种种,他只怕此女有何妖媚之术,若不然,为何太子尽力保她,就连这四人,也闻风而来。 若紫苏之死让他只想除掉她,那此时,她必须得除掉,当年为太子,他一句“江山美人,只能得其一”,让太子放弃了那女子,如今,这女子比那人,心思机巧,更会谋算人心,留不得。 “那~”十八颔首,喏喏开口“奴婢斗胆,请辞出宫!” 靖轩帝眉头一沉,这还是第一次,一个身份卑微的奴婢,开口便要出宫,她可是他召进宫的。 “自太子走后,太子妃的膳食都由奴婢负责,近日太子妃身子不适,膳食都吃的很少,今日更是,刚入口的东西,转眼便尽数呕了,奴婢想回去给太子妃准备夜食!” 十八搬出林微晚,一番话说的诚恳,而靖轩帝宣她进宫之由便是她为林微晚做的膳食,无论靖轩帝是如何知道的,此时她利用这一点。再抬出林微晚,扮演一个忠心为主的婢女, 而林微晚腹中又是他一心想望的南陵皇长孙,加之此时有宫凌睿他们在,靖轩帝如何也不会让人诟病他为满口腹之欲,置南陵皇长孙于不顾。 十八低头等着靖轩帝开口,果然,不过片刻,靖轩帝冲宫凌睿道“吃饱喝足,你也该滚了,将她好生送至太子府,不得有误!” 第92章 与紫苏之死无关 十八随着宫凌睿四人出了门,直到看不见人,靖轩帝才开口“你觉得,轩儿为何宁肯不得兵部尚书支持,也要力保她一个婢女,?” 容月儿从帘幕之后缓缓走出,秀眉微蹙,也看着十八离开的方向,微微伏身“臣妾不知!” “她是你宫里的人,你也不知?”靖轩帝向容月儿。 触及靖轩帝的视线,容月儿心下一紧,当日宫凌轩拒绝除掉晚知给沐成林一个交代,靖轩帝大怒之下往玉华宫,一进门便怒道“你生的好儿子,调教的好婢女!” 一句话,容月儿不明白其意,后听靖轩帝细说,才知道兵部尚书的庶女因晚知而死,宫凌轩却不肯处置她。 “臣妾当初便见她不本分,想找个由头收拾了,后轩儿生辰夜宴,她失踪一月之久,却与尚文双双进宫,后轩儿又帮衬着将她要了去,皇上也开口了,臣妾无凭无据,不能无故将人拘了,只能放了去!” 当时容月儿是这般回答靖轩帝的话的,如今看来,这晚知,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皇上准备如何做?”容月儿问。 靖轩帝摆摆手“如今太子不在府中,太子府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本分的,林微晚怀有身孕,朕听闻近几日身子又不适了,这个晚知,倒是将她侍候的不错,便等林微晚诞下孩儿,再做计较吧,只是此女机敏,让沐清棉的人好生盯着便是!” 容月儿想着靖轩帝若能早日处置了晚知,她也乐得可见,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蹙眉道“那兵部尚书那里……” “你以为今日这四人是来做何的?若朕猜的不错,他们齐齐进宫,都是为了一个她!”靖轩帝开口“轩儿为了她一个婢女,竟搬出这许多人来!”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连一向与宫凌轩不和的宫凌俊,竟然也来了,只是他不知,除却一个黎远,其他三人之所以来,本就因十八,而非得了宫凌轩的嘱托。 十八随在四人之后,故意放慢脚步,想与他们拉开距离,只是无论她走多慢,走在前面的四人,却都是闲庭散步之姿,似是故意等着她一般。 一路磨磨蹭蹭到了宫门口,十八见再无他人,笑着对几人道“奴婢着急去给太子府备吃食,就此告退,四皇子,小王爷,小侯爷,大公子好走,告辞,告辞!”,所作所为,并非一宫中出来的婢女,更像是江湖中人。 四人齐齐站成一排,看着十八,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挂着笑,尚文双手环抱胸前,同样嘴角挂着笑意,宫凌俊与黎远一样,双手负于身后,一个面色清寒,秀眉微蹙,一个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十八说完,脚底抹油,转身便走。 紧接着,十八撇嘴皱眉,不用问都知道,又是与她不对卯的宫凌睿,她扯出一抹笑,回身,随即,瞪大了双目。 不是宫凌睿。 “呵呵,呵呵,小侯爷,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哦!”黎远哼一声,扣着她手腕的手,却不松。 哦?哦是何意思?十八微微蹙眉,低头看看被扣着的手腕,冲黎远又是“呵呵”一笑,“小侯爷,这个,这个,不合礼数!”她抖抖被扣着的胳膊。 “我听说,姑娘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男女授受不亲’!”黎远笑道,随即问身后的尚文“墨含兄,我所言,可是属实?” 十八瞪着尚文,尚文却笑看着十八,缓缓开口“子规兄所言……不假!” 十八心中大骂,帝京的男人,都成精了。 “呵呵,奴婢所言,也非虚!男女本就” “授受不亲?”黎远挑眉。 十八不卖傻了,一瞪眼“好吧,我今日就是用了心思又如何,生死之际,难道我自己跳上案板,让人将我活活剁了?那紫苏之死,本就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黎远蹙眉反问,握着十八手腕的手用力,十八微微蹙眉。 当日紫苏被他救上来已经气息全无,她是逆了水,却并非逆水而亡,只是当时不知太子为何对这个婢女这般紧张,对紫苏根本无问,太医只能探探脉搏,只有习武之人,且功力深厚之人,才会测出紫苏真正的死因,此女,功力非凡。 看黎远收了笑,十八也沉了眉目,看着他,缓缓开口“有人要知我于死地,难道我不该自保?” 黎远知道这女子不一般,只是如今见她真的动怒,就连一向只见惯了她扮猪吃虎,嬉皮笑脸的宫凌睿与宫凌俊,和尚文,皆一惊。 宫凌睿收了笑,手中的扇子也不晃了,站直了身子,尚文与宫凌俊眸光一紧,松了负于身后的手。 黎远看着十八,她似乎很愤怒,一甩袖子,抽回被他扣着的手,揉了揉,才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人命在有些人眼中轻贱如草芥,他人的生死,不过是一个不小心,亦或好心相助,又或者是大喜临门之下的阴谋算计!” 十八说道最后,声色凌厉甚至疾言厉色。 宫凌俊与宫凌睿皆神色一紧,蹙眉看着十八,她知道什么?三年前的事情,她知道什么?难道她步步算计,步步为营,进太子府,便是为了此事? “我只是一奴仆之身,草芥之命,若小侯爷想拿捏了去,只是动动手指或者一句话的事,小侯爷请便!” 十八丢下一句话,也丢下愣怔的几人,一甩袖子,愤步离开。 尚文与黎远不知十八为何突然如此,只当她为身若蝼蚁,命如草芥之人抱打不平,听她的话,紫苏之死,的确是她用了手段,但先下手害人的,并非她。 二人面面相觑。 而宫凌俊与宫凌睿,却蹙着眉心,互视一眼,心中早有打算,在十八离开之后,四人站在原地安静片刻,宫凌睿才开口如常“皇叔之令,务必将她好好送回太子府,我先去了!”,话毕,抬步撵着十八而去。 “紫苏之死,是她有意而为?”尚文问黎远。 黎远看着十八离开的方向,点点头“当时我探过,紫苏之死,因内脏受损,但从外看不出任何痕迹,她非但功力深厚,更是对人体了如指掌,那种杀人手法,饶是你我,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也做不到!” “她也说了,若非为自保活命,她又如何会害人,今日御宴,若非她将御膳房所有人拉下水,恐怕如今早已镣铐加身,亦或身首异处。”尚文道。 黎远点头“她聪慧,隐忍且心狠!”,尚文不置可否,这个女子,心思深沉而细腻,谈笑间陷阱设,眨眼间计谋成,是个心思技巧之人,只是不=不知为何,他总觉她如一本书,读的懂,却读不透。 她经常笑,却笑不达眼底,也经常说笑,却没有一句真话,就算是真话,不知不觉间,听她话的人,早已成了局中之人。 他知道她有算计,也知道她狠辣,却总觉,这种狠辣,不是后宫后宅女人争风吃醋是一个陷害一个的心狠手辣,她的狠辣,有一种决绝,甚至,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笑着摇摇头,自己这是魔怔了? “走吧!”他撞了一下黎远的胳膊,抬步离开。 第93章 好巧,爷今夜也正有此雅兴 十八走的很快,她知道身后有人,也知道身后之人,不止一个宫凌睿。 十八蹙眉,转身,“四皇子与睿小王爷要跟着奴婢到何时?” 宫凌睿一笑“皇叔之命,不敢不从,看你进了太子府,爷便离开!” 宫凌俊立在宫凌睿身后三丈处,冷清着一张脸,不说话,只看着十八。 十八不理二人,继续向前走,她抬步,身后的二人也抬步,又跟在身后。 “我今夜不回太子府了,难道小王爷与四皇子也要跟去畔月居?” 这是十八进宫之后,第一次正面提出,她的身份,宫凌睿与宫凌俊知道,畔月居是当时她“立功”宫凌睿赏给她的,但是自进宫后,她便再未踏足。 “男女授受不亲?”宫凌睿含笑问道。 十八气结,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宫凌俊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这二人,可比一个尚文和黎远难对付多了。 十八一笑“四皇子与小王爷想跟着便跟着吧,奴婢今夜啊,要寻一好去处,把酒言欢去!” “好巧,爷今夜也正有此雅兴!”宫凌睿笑道,随后一回身,问宫凌俊:“如何,一起?” 宫凌俊不拒绝也不应,只是看着十八。 “随便!”十八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所走之路的确不是往太子府的。 身后随着两个人,十八总觉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比当初在玉华宫,被容月儿派人监视着,更令她闹心,是以,她便大步流星朝着畔月居而去,走的依旧是当初在第三进院子院墙开的门洞。 宫凌睿与宫凌俊也前后脚随着,十八进了门洞,想起当初宫凌睿来畔月居,钻过门洞的样子,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宫凌俊会钻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门洞,十八好整以暇地抱臂回身看着二人。 “又箍了?”宫凌睿站在门洞外,摇着扇子打量着被十八又内箍了一圈的门洞,笑问。 十八不语,只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二人。 宫凌睿笑笑,冲身后的宫凌俊道“她当初因为这墙洞,被我抽了鞭子,如今还不长记性!”,话毕,一俯身,穿过门洞入了院子,十八偏头,继续抱臂而笑。 宫凌俊看看门洞,再看一眼十八,脚尖轻点地,飞身跃墙而入,立在十八面前。 十八收了笑,,没意思!一甩手,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混蛋,下次她要将这院墙加高。 这次,宫凌睿与宫凌俊再未跟着十八去,他们知道,十八这是去换装了,是以,二人等在门口。 十八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男子装扮,只是下巴处和人中处多了些胡须的青茬。 “二位,走吧!”十八双手负于身后,撇着八字步,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 宫凌俊蹙眉,她之前男扮女装,也非此等模样。 “怎么,今日疯了?”宫凌睿扯住十八的袖子,是在看不惯她一个女子,贴着胡茬,抬手便去扯。 等靠近,借着月光一看,不但有清茬,额头还有纹络,一抬头,十分明显,只是皮肤比她平日里白皙了些,却油腻腻的,还有一身似青黑中年男子的锦袍,白底黑缎长靴,嘴角的肉痣,这是何装扮? “你今夜是想恶心死爷?”宫凌睿沉目“换了!” 十八摇头,“奴婢本就比你们矮,扮个公子哥!……”十八看着二人摇摇头“在你们身边,太差强人意!” 挠挠鼻子,她又开口“十八早已被尚武暴虐致死,奴婢也不能再扮小厮,只能这般了!”,说着,抬起双臂看了看自己,这身很合她意。 “成!”宫凌睿被气笑,“你今夜若暴露身份,看爷不抽死你,莫以为如今不在珺亲王府,爷对你鞭长莫及!” 十八扁扁嘴,瞪了宫凌睿一眼,再看一眼宫凌俊,转身,向外撇着八字步,问道“翠生楼的姑娘翠红楼的曲儿,烟雨烟柳斗风情,红袖阁的妙音,鸳鸯楼的酒,醉生梦死到红楼。” “翠生楼,翠红楼,烟雨阁,烟柳楼,红袖阁,鸳鸯楼,红楼,都是寻花问柳,赏舞听曲儿,把酒言欢的好去处,温香软玉,楚腰卫鬓,莺歌燕舞,美人在怀,二位爷想去何处?” 宫凌俊顿足,蹙眉看着十八,襄南城有名的青楼妓馆,她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93章 鱼龙混杂之地最是好行事 十八走的很快,她知道身后有人,也知道身后之人,不止一个宫凌睿。 十八蹙眉,转身,“四皇子与睿小王爷要跟着奴婢到何时?” 宫凌睿一笑“皇叔之命,不敢不从,看你进了太子府,爷便离开!” 宫凌俊立在宫凌睿身后三丈处,冷清着一张脸,不说话,只看着十八。 十八不理二人,继续向前走,她抬步,身后的二人也抬步,又跟在身后。 “我今夜不回太子府了,难道小王爷与四皇子也要跟去畔月居?” 这是十八进宫之后,第一次正面提出,她的身份,宫凌睿与宫凌俊知道,畔月居是当时她“立功”宫凌睿赏给她的,但是自进宫后,她便再未踏足。 “男女授受不亲?”宫凌睿含笑问道。 十八气结,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宫凌俊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这二人,可比一个尚文和黎远难对付多了。 十八一笑“四皇子与小王爷想跟着便跟着吧,奴婢今夜啊,要寻一好去处,把酒言欢去!” “好巧,爷今夜也正有此雅兴!”宫凌睿笑道,随后一回身,问宫凌俊:“如何,一起?” 宫凌俊不拒绝也不应,只是看着十八。 “随便!”十八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所走之路的确不是往太子府的。 身后随着两个人,十八总觉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比当初在玉华宫,被容月儿派人监视着,更令她闹心,是以,她便大步流星朝着畔月居而去,走的依旧是当初在第三进院子院墙开的门洞。 宫凌睿与宫凌俊也前后脚随着,十八进了门洞,想起当初宫凌睿来畔月居,钻过门洞的样子,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宫凌俊会钻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门洞,十八好整以暇地抱臂回身看着二人。 “又箍了?”宫凌睿站在门洞外,摇着扇子打量着被十八又内箍了一圈的门洞,笑问。 十八不语,只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二人。 宫凌睿笑笑,冲身后的宫凌俊道“她当初因为这墙洞,被我抽了鞭子,如今还不长记性!”,话毕,一俯身,穿过门洞入了院子,十八偏头,继续抱臂而笑。 宫凌俊看看门洞,再看一眼十八,脚尖轻点地,飞身跃墙而入,立在十八面前。 十八收了笑,,没意思!一甩手,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混蛋,下次她要将这院墙加高。 这次,宫凌睿与宫凌俊再未跟着十八去,他们知道,十八这是去换装了,是以,二人等在门口。 十八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男子装扮,只是下巴处和人中处多了些胡须的青茬。 “二位,走吧!”十八双手负于身后,撇着八字步,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 宫凌俊蹙眉,她之前男扮女装,也非此等模样。 “怎么,今日疯了?”宫凌睿扯住十八的袖子,是在看不惯她一个女子,贴着胡茬,抬手便去扯。 等靠近,借着月光一看,不但有清茬,额头还有纹络,一抬头,十分明显,只是皮肤比她平日里白皙了些,却油腻腻的,还有一身似青黑中年男子的锦袍,白底黑缎长靴,嘴角的肉痣,这是何装扮? “你今夜是想恶心死爷?”宫凌睿沉目“换了!” 十八摇头,“奴婢本就比你们矮,扮个公子哥!……”十八看着二人摇摇头“在你们身边,太差强人意!” 挠挠鼻子,她又开口“十八早已被尚武暴虐致死,奴婢也不能再扮小厮,只能这般了!”,说着,抬起双臂看了看自己,这身很合她意。 “成!”宫凌睿被气笑,“你今夜若暴露身份,看爷不抽死你,莫以为如今不在珺亲王府,爷对你鞭长莫及!” 十八扁扁嘴,瞪了宫凌睿一眼,再看一眼宫凌俊,转身,向外撇着八字步,问道“翠生楼,翠红楼,烟雨阁,烟柳楼,红袖阁,鸳鸯楼,红楼,都是寻花问柳,赏舞听曲儿,把酒言欢的好去处,温香软玉,楚腰卫鬓,莺歌燕舞,美人在怀,二位爷想去何处?” 宫凌俊顿足,蹙眉看着十八,襄南城有名的青楼妓馆,她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确定,自己是女人?”他凉凉开口问十八,这等男人寻欢作乐的风流场所,烟花之地,她比他这个男人,还清楚。 “如假包换!”十八挑眉而笑。 她似乎看出宫凌俊的心思,遂继续笑道“奴婢从小便游走于市井,斗鸡走狗,上树捉鸟掏蛋,下河抓鱼摸虾,赌庄里喊大呼小,酒肆里醉生梦死,青楼妓馆优官院,歌楼舞坊奴斗馆,也睡过皇宫王府,高门大院的锦绣大床,亦在穷乡僻壤风餐露宿过。” “豪门千金,世家小姐亦朋友,乞丐穷酸,半路褴褛也知己。与千金之躯的大家闺秀同榻过,也与身无分文的乞丐同眠过,部分男女老少,高低贵贱!” “身如蝼蚁者,四海皆为家,随便一躺便是床,几根稻草也是被,那些所谓女子该有的‘笑不漏齿’,‘莲步翩翩’,‘温声细语’,‘男女授受不亲’,在奴婢这里,还不如一顿可口打饭菜来的舒坦自在。” “四皇子实在高看奴婢了,奴婢呢,就是生了一副女儿身罢了,还是个陋颜丑女,这世间女子该有的姿态,奴婢,一丝一毫也不曾有!” 十八每每说一句,宫凌俊眉头一蹙,他知道,每次她一开口,只要口若悬河,长篇大论,指不定之后,又是一出计谋或者陷阱等着。 他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冷冷扯出一抹笑“随你!” “嗯?”十八疑问。 “青楼还是妓馆,歌楼还是舞坊,茶楼亦或酒肆,优官院还是斗奴馆,随便你!”宫凌俊甚无耐心地别开脸,冷冷开口。 “翠生楼的姑娘翠红楼的曲儿,烟雨烟柳斗风情,红袖阁的妙音,鸳鸯楼的酒,醉生梦死到红楼。”十八继续抬步摇晃着身子,“要不,去尝尝红楼是如何醉生梦死的?” 说罢,十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随便她,那便随便她,如此最好,鱼龙混杂之地最是好行事。 第94章 红楼之遇 三人进了红楼,老鸨便摆着手中的帕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扭着肥硕的身子迎了上来。 “哎呦爷,快请快请!” 十八笑眯眯走在前面,老鸨除却身子有她两个宽之外,身高不比十八,根本看不到她身后还有人。 十八立在老鸨身前,负手而立,“妈妈这里可来了新鲜的姑娘?” “有,有,爷要什么样的?” “有什么样的?” “环肥燕瘦,楚腰卫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都有!” “可有毛赛潘安的?”十八笑问。 老鸨噎了一下,看看十八,随即笑道“爷原是好这口?”,她左右看看,笑道“有是有,只是这价格!”,她搓了搓手指。 “这个,可是够了?”十八拿出一锭金子给老鸨,侧身一让“劳烦妈妈,给这二位爷几位容貌上乘,知书达理会伺候人的来!” 老鸨双眼冒光地接过金子,搓一搓,放手里掂掂,再咬一口,确定不是空心金锭子,笑着抬头“二位爷请,保证是最好的人,将二位爷” 随后,她瞪大双目,不说话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在襄南城乃至整个南陵,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凉薄无情,一个杀人不眨眼,一个有“活阎王”之称的冷面俊王,是个人,见到都要回避三舍。 “睿,睿小王爷?四皇子!” “金锭子可是真的?”宫凌睿挑眉笑问,却笑的凉寒。 他常在城中横着走,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但是宫凌俊,虽人人知道,却是只知其名,鲜见其人,这老鸨一开口便唤了他的名号,可见……这人,并不是一个青楼妓馆的老鸨这等简单。 宫凌睿看向十八,她双臂环抱看着二人。 “你认识我?”宫凌俊凉凉开口,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看着老鸨。 “奴…家,听闻睿小王爷与四皇子交好,奴家见睿小王爷,能与睿小王爷一起的,定是四皇子了!” 老鸨被宫凌俊盯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不敢抬眼看他。 “就照他说的做!”宫凌俊丢下一句话,朝前走去。 老鸨一怔,京中所传,四皇子宫凌俊,与左丞相家的大公子尚文,帧勇侯府的小侯爷黎远,从不近女色,今日四皇子竟然点了伶官,难不成,四皇子好男色? 十八笑看着老鸨,能一眼将宫凌俊认出,这老鸨,还真是“眼毒”的可以,再看看宫凌俊,真是成精了,她在这红楼寻欢作乐找男人,宫凌俊便顺水推舟,估计明日,这襄南城又刮起一股怪风,四皇子好男色? 不过……十八仰头看看这襄南城最奢靡的红楼,真是可惜了,过了明日,估计也不复存在了。 她甚是可惜地咂舌摇头,上了楼。 老鸨看着三人上了楼,抬手冲一伙计招招手,伙计跑来,老鸨看着楼梯处,蹙眉“快去告诉主子,红楼怕是不保!” 伙计闻言,迅速从后门跑了。 上了楼的十八,冲二人笑笑,拱拱手“二位爷,小人不喜男色,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这就要走?”宫凌睿笑问,扬了扬眉。 “爷,明日恐怕这襄南城要少一寻欢作乐的好去处,趁着今夜还有机会,尽情享受,尽情享受!” 丢下一句话,十八朝着二人反方向而去,走两步,伸臂搂住一姑娘,调笑着左拥右抱地走了。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宫凌睿收了笑,问宫凌俊。 宫凌俊摇头“不知!” “那老鸨,是轩的人?” “不一定,或许也有人拿他与我不和做文章也未可知!”宫凌俊继续摇头,微眯眸子看着十八离开的背影。 “打算如何?真如她说,端了此处?”宫凌睿再问“不过”,他看看楼下“那老鸨并非蠢笨之人,恐怕已来不及!” 宫凌俊看看楼下依旧尖声利嗓招呼人的老鸨,“且看看吧!” 二人进了门,不多时,龟奴带着几个年不过双十的男子进门,个个一身白衣如雪,眉如画染,粉面朱唇,手持羽扇,尽显风流,端的是翩翩公子之风。 “先报上名来!”宫凌俊扫视一眼,依旧是冷清之色,凉凉开口。 宫凌睿看着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吃起茶来,某人有计,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 十八搂着两个娇俏女儿,不过二八年华,却生的的确是一双璧人。 “两位姐姐眉眼甚似,是姐妹?”十八问。 女子拿起扇子半遮面颊一笑“官人眼睛着实太毒,比千年鹤顶还毒!” “看来我是猜对了,是双生?” 十八话落,二人面色顿变,抬手捂住她的嘴,看看门,悄声道“官人切莫声张,我们姊妹,为活命才在这烟花红粉之地卖笑,若让人知道我们是双生,定是活不过明日的!” 十八心中嗤笑,无人知道是双生,偏生跟了那样的主子,还能活过明日? “姐姐这姿色,做这红楼的花魁也不为过,怎生如此妄自菲薄!” “官人错了,这红楼的花魁,不是我们姐妹,是新来的逍遥姐姐!” 逍遥?十八蹙眉,她何时混到这里来了?正想着,门突然被大力推开,闪进几人。 双生姐妹受惊,要尖叫,还未张嘴,便被十八一左一右,坎晕了过去。 “十八!”临安看着十八,蹙眉。 临安看着进门的四人,临安,逍遥,十七,玉照,自太子生辰宴之后,便无他们的消息,也联络不上,加之她一直被人盯得紧,更是无暇,这些日子不见他们,她以为他们回了山。 “临安师兄,你们?” 十八话还未说完,便蹙了蹙眉,那一抹隐在他们之后的雪白衣角,她识得。 “师父!”十八起身,俯首跪地。 四人让开,玉媚儿一身白衣,轻纱遮面,玉手半隐在袖口,只漏出蔻丹指甲,一双凤眼盯着十八,缓步朝她走去。 “不成事,为师以为你在寻机会,你却与他们在此寻欢作乐!”玉媚儿看着十八一身青黑衣衫,一副油头粉面男子装束,嫌恶地皱了皱眉,离开师门不过一年之久,平日里在门中那个清丽脱俗,容颜如画的弟子,竟然竟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抬起头来!”,见十八微微低下头,她沉声一喝。 “师父!”十八缓缓抬头“弟子是在寻机会,只是那二人心思太密,弟子一时无法!” “是无法还是不想?”玉媚儿蹙眉,她可是八岁下山历练,一人单挑了坤黎皇宫九峰塔夜卫,偷了坤黎王耗时三年才炼制出来的唯一两粒百毒解的人,如今却说无法? “弟子,会加快速度!”十八颔首。 “三个月,再给你三个月!”玉媚儿道“听逍遥说你有自己要解决的事,三个月,将此事,你的事,具解决了!” “是!”十八颔首,抬眼看了眼逍遥,逍遥嘴角扯着得意的笑。 第95章 逼她就范 “这是朱丹,找机会给宫凌睿食下!”玉媚儿拿出一粒红丸,递给十八。 “师父!”十八惊讶,“这朱丹,如万针穿心,食之者生不如死” “怎么?不忍?不舍?”玉媚儿挑眉,逍遥说十八对宫凌睿可能生了特殊的情愫,如今她不过稍一试探,她便紧张起来。 玉媚儿眉心紧紧皱起,看着十八。 “没有!”十八摇头“弟子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如何?”玉媚儿继续追问。 “觉得,父母之罪,罪不及子女,而且,弟子在襄南这一年多来,他们十分清楚弟子的身份,却暗中相助多次,弟子,弟子……不能恩将仇报!” 玉媚儿彻底黑了脸“恩将仇报?你是说,是为师逼你不仁不义?” “没有!”十八摇头。 “这朱丹,你若不忍给他,便给宫凌俊,为师便放他一马!” 十八惊讶,抬眼看着玉媚儿。 “怎么,宫凌俊也不舍?” 十八摇头,接过朱丹“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别想着蒙骗于我,你该知道,这朱丹乃我亲手所成,它的药性,食药者之症,我自是清楚!” “是!”十八颔首。 玉媚儿一甩袖,闪身离开。 逍遥深深看了十八一眼,面色阴狠,笑意阴鸷,随在玉媚儿身后离开。 “十八!”临安与十七上前,扶起十八,蹙眉看着她。 “无事!”十八扯出一抹笑,看向手中的朱丹,眉目颤颤。 “十八,你便按照师父之令而为吧,此次对付珺亲王失手,不知逍遥在师父跟前嚼了什么舌根,师父早在一月之前便说要下山,我们想通知你,让你做好准备,谁知一直寻不到你,后来听闻你进了太子府,还未来得及寻你,师父便来了襄南,我们无法分身给你报信!” 十七愤愤跺脚,又道“定是逍遥那妖女所为,故意引了师父来,又故意让师父将临安师兄与我看着,不让我们给你消息!” “无事!”十八笑笑“她又不是第一次算计我,若不是师父听进了她的话,一个她,还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十八!”十七拉住十八的手“你真的对宫凌睿” 临安也紧盯着十八,他也怕,怕十八一趟襄南之行,对宫凌睿有了情愫。 “没有!”十八摇头“只是他与宫凌俊,还有尚文,诸多帮我,我不想欠着他们的,更不想欠着时还对他们下手!” “那你打算如何做?”十七再问,看看十八手中的朱丹“师父之命,无人敢违背,且这红丸解药,只有师父有,你若真给了他,就算不会即刻死,药性每月月圆发作,却是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十八不语,低头看看手心的药丸,一蹙眉扬手,吞了下去。 “十八!”临安十七惊呼。 “你疯了?吐出来,给我吐出来!”本来立在门口的玉照,此时眉目紧蹙,捏住十八的嘴,大吼。 “吐不出来了!”十八一笑“玉照师兄紧张人的模样,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我以为你会和逍遥一道呢!” “住口!”玉照大喝。 “放心,九年前师父让我一人行走江湖,我下山便直奔了坤黎王宫,在九峰塔偷了坤黎王唯一两粒百毒解!” “在哪里,快拿出来,快拿出来!”十七急的掉了眼泪,在十八身上乱抓。 “你不是说这朱丹不至于致命吗?” “是不致命,却会让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十七哭着吼十八一声,继续在她身上找百毒解。 “一粒当时在九峰塔中了布的毒,被我吃了!” “还有一粒呢?”十七红着眼看着十八。 “被我藏起来了,这世上仅剩的一粒百毒解,价值连城呢!”十八笑道。 “十八!”十七疾言厉色。 “我当年吃了一粒百毒解,想来,师父这药的药性是被它吞了,没感觉!”十八笑着转转身“我不是好好的?” 临安蹙眉看着十八,她从来擅长用喜色掩盖愤怒悲伤,一切不好的情绪,特别是三年前,她更是如此,唯独脸上的笑,灿若莲花,可以假乱真。 “师父召唤我们!”玉照看看门外,蹙眉开口。 “怎么办,十八怎么办?”十七带着哭腔看着门外,着急地颤抖着。 “走!”临安一拉十七,深深看了眼十八,冲门外去。 “十八!”十七挣着被临安抓着的胳膊,频频回头。 “回去吧,我无事,无事,嗯?”十八笑着摆摆手。 三人一离开,十八面色一拧,呕出一口黑红的血,面色顿时煞白。 “被你玩晕过去的?”宫凌睿笑着推门而入,入眼处便是被十八坎昏过去的双生姐妹,笑着开口。 十八没想到临安他们刚走,宫凌睿便来了,她背身而立,一口血痰卡在咽喉,不上不下,一开口,势必呕出,是以,她不言语。 “聋了还是哑了?”宫凌睿说着,抬步向前,宫凌俊后他而来,看着地上的两人,眉目紧蹙,没想到襄南之地,竟然又双生如此明目张胆。 十八用力咽下喉咙处的血,眨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扯着管惯常的笑回身。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玉媚儿亲手提炼的毒药,只是一挪步,便一阵头晕恶心,浑身瘫软又似马革裹尸般疼痛。 “十八!”宫凌睿上前揽住她要倒地的身子,蹙眉看着她,这是她进襄南,如今一年多,他第一次唤她十八。 “本想逞强一下的,看来不能了!”十八一笑“小王爷,奴婢这救命之恩,您是还不清了!” 话毕,十八身子彻底一软,倒在了宫凌睿怀中,宫凌睿抬眸看向宫凌俊。 “走!”宫凌俊沉目,宫凌睿抱起人,二人直接从窗户飞跃离开。 二人刚离开,玉媚儿一身白衣飘落,冲身后的斗篷人道“去告诉你主子,事情我已帮她办妥,他二人之间,不必我告诉你了吧?” 福禄颔首“娘娘会感谢宫主的!” “不必,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当年之事,我为报复,她为得权,无感谢一说,只是一点,今日之事,我不望第二次发生!” “是!”福禄颔首,却未离开。 “还有事?”玉媚儿蹙眉,微微回首,斜睨身后侧的福禄。 “敢问宫主,此女,与宫主……?” “本座并不识她,只是她恰好成了我的棋子而已!”玉媚儿矢口否认与十八的关系,她利用十八,若让容月儿知道她们的师徒关系,从中挑拨,十八若知道自己今夜所为,都在玉媚儿算计之中,这不过是一出戏。 以十八的性子,就算不离开师门,也定不会再如从前对她惟命是从,不过在襄南一年,她如今已然开始违逆她,若她知道自己做了她的棋子,她还如何控制她?这也是为何十八个弟子,她只给十八种封阴锁阳牵魂针的原因。 “在下明白了!”福禄点头,闪身离开。 “十八,莫要怨师父,师父也是为你好!”玉媚儿喃喃。 第96章 降热 “热”十八抬手撕扯着衣裳,秀眉紧紧皱起,面颊绯红。 “她怎么了?”宫凌睿蹙眉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摇头“好像是中了什么药物!” “她说救命之恩……方才你的感觉没错,她房中有人!” 宫凌俊看着十八,她痛苦的神情让他心中蓦地,如针扎在细肉处,“她所中之药,药性很猛,却不致命!” 他看向宫凌睿“能让她中毒之人,要吗,修为甚高,或者” “是她心甘情愿服药!”宫凌睿接过话,微微眯眼看着十八,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说,有什么人,能让她自愿服下此药? 宫凌睿性不清楚,她虽身为女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吃亏,不受欺负,况且她聪明机警,从来别人算计她之前,已经在她精心布的局中,有谁能让她吃了这蒙亏去? “热……唔”十八扯着衣裳,将脖间挠出一道道红印。 “春药?”看她面颊通红,身子拱起,宫凌睿又问。 宫凌俊摇头“像,又不像!若只是单纯的催情药,她不至于呕血昏厥。” “你不是说药性很猛?难道不是因为药性过猛所致?” “是毒!”宫凌俊微眯双眼。 “热!”十八又呻吟一声,手不停地挠着脖间。 宫凌睿蹙眉,抱起她往外走。 “去哪?”宫凌俊抬手挡住他问。 “给她降温!” 宫凌睿丢下一句话,抱着十八出了门,宫凌俊跟在身后。 “她不会水!”宫凌俊看着珺亲王府的玉湖开口。 “你忘了,黎远可是说了,紫苏之死与她有关!”宫凌睿看看怀中的十八,“或许之前不会,那次掉落这湖中,之后便会了呢!” 说话间,已经轻功起身,抱着十八,扑通一声跳进了湖中,夏日的湖水,饶是在夜间,也不冷,只是微凉。 被水浸透,十八舒坦地长舒一口气,身子往宫凌睿怀中钻了钻,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了下来。 宫凌俊负手立于湖边,看着湖中的二人。 一个时辰过去,宫凌睿低头看看怀中的人,抽了抽嘴角,她竟然靠在自己怀中睡着了!随即,他笑了笑,这女子,真是一点防备之心都不曾有,他在她跟前,一点危险性都不曾有? “嗯~”睡梦被打扰,十八不悦地蹙眉哼唧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楼上宫凌睿的脖子,让他一怔,起身的动作一缓,看着她,这么看,没有算计的她,安睡的像个初生婴儿。 “如何?”宫凌俊温凉的声音传来。 宫凌睿回神,抱起十八,一个旋身出了湖,“像是睡着了,这药性说没变没了?”他狐疑地开口。 “不致命的毒药,一般都是有规律地发作,今夜是她刚中这毒,反应猛烈一些!”宫凌俊看着安睡的十八,说完,转身“今夜让她在这里,明日估计回醒了!” “你不留下?”宫凌睿问。 “去收网!”宫凌说着,离开了。 第二日,十八醒来时,昨日逛红楼时的一身青黑锦袍,包括中衣和里衣,尽数被褪去,只着一身月白银纹桑蚕丝睡袍,还是男子的。十八猛地双手抱在胸前,龇牙咧嘴,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昨日之事,忘完了?”宫凌睿坐在桌边斟茶吃,看着十八,却没有平日里的笑。 他本以为湖中一个时辰,她便好了,谁知睡到半夜,她竟然自己动手撕扯着衣物,猩红着双目,若说她中的那药不是春药,他死也不信,然事实是,她中的,的确不是催情之药。 十八扁扁嘴,她昨晚干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但是一抬眸,看到宫凌睿脖间几道红痕,她似乎懂了。 “记起来了?”宫凌睿看着十八开口,她为了制止这女人自伤,硬是被她抓出几道血印子,哪怕过了一夜,现在想起来,他都觉脖间像是被利爪挠着,火辣辣钻心地疼。 十八撇开眼,“奴婢,昨夜似是喝多了!”,她知道自己是因为那药才伤了宫凌睿,却不想承认。 “去哪里?”宫凌睿看十八利索地下床,问道。 “呵呵,小王爷,奴婢一夜未归,这天都大亮了,奴婢要回去为太子妃准备早膳了!”十八一边穿鞋,一边干笑着开口,就是不愿意抬头看宫凌睿的眼睛。 “小王爷告辞!”十八笑着拱拱手,便冲门外走去。 此时,顺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看看十八,匆匆进屋“小王爷,王爷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你像见到鬼一般作何?去去去,别挡爷的光!”宫凌睿说着,摆摆手将顺子推到一旁。 “不是,王爷是从皇宫御书房而来,带了御林军!” 宫凌睿蹙眉,若他猜的不错,皇上应该知道了什么,宫凌俊下手这么快? “带着御林军作何?”他故意问道。 “听闻京中第一大青楼的红楼,不但养童子妓,还养”顺子看看十八,凑近宫凌睿,放低了声音“养的还都是双生,昨夜有人密信送进了皇宫,皇上大怒,一大早命人封了红楼,抓了整三十对双生男女,皆年不过十!” “都是雉龄童男童女?” “还有,那红楼背后之人,据说是大皇子,今晨早朝,皇上大怒,将大皇子打入了天牢,只因大皇子说了一句‘血月之咒语,纯属谣传,不然’,大皇子当时是看着四皇子说的,也不知他要说什么,皇上便让人捂住了他的嘴,拖了出去,随后将四皇子从早朝打发离开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当年拿血月之咒与其所涉及之人罢了,宫凌皓养一帮双生童妓,想借此嫁祸宫凌俊,一个南陵乃至天下尽知的“血月”之咒,一个南陵的禁令,触犯哪一条都是万劫不复。 靖轩帝忌惮宫凌俊的出生,若知道他私下里偷偷养着这么多双生男女,还为童妓,恐怕南陵再凭空闪出十个护国大将军府,也保他不得。 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宫凌皓没想到老鸨一时失言,倒是让宫凌俊有了可乘之机,他看看十八,那一对倒在地上的双生姐妹,是她故意打晕过去提醒他们的吧,而那几个白衣少年,虽也都各有千秋,却浓淡相宜,应该是双生兄弟浓妆淡抹。 “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双生男女?又如何知道,那老鸨是个幌子?” 十八一笑“味道,长期浸淫一种事物的人,会有细微的动作,而长期一起的人,身上的气味会传染!” “那你如何就知道,那红楼不是我或者俊的?” “因为当时在御湖边,大皇子靠近时,我呢闻到过他身上的味道,红楼焚香,尽是产自坤黎的天南香,昨夜那老鸨靠近时,身上的香却与大皇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本就是大皇子身边之人,应该有固定时候出宫!“十八继续道。 “这个固定时日” “小王爷,奴婢真得告辞了,去的晚了,太子妃该饿了!”十八打断了宫凌睿的话。 “等等!”宫凌睿拔高声音“你昨夜说的救命之恩?” “小王爷会知道的!”十八一笑,匆匆跑了。 第97章 计谋不成反被将军 出了珺亲王府,十八并未回太子府,直往红楼而去,昨夜她的确在那老鸨身上闻到了与宫凌皓身上一般的气味,便一试探,谁知却扯出这么一张大网,不过宫凌皓害人不成,反将、己军,被宫凌俊击的溃不成军。 十八正想着,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到了自己肩膀,她缩缩脖子,扯下信鸽爪上的竹筒,笑着拍拍信鸽“去吧!” 信鸽飞走,十八才拆开竹筒拿出书签看起来,是临安所留。 “十八,我与十七随师父回山了,逍遥与玉照师兄尚在襄南,玉照师兄虽与逍遥苟且,却不会伤害你,这点,令我心安,放心,我定会从师父处拿了解药来!” 聊聊几句,十八却红了眼眶,临安随师父回山,定是与她相关,可想而知,临安又替她受过了。 十八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笺,骨节嘎嘎作响,不时,那信笺化作飞灰,消散在风中。 回身,大步流星朝着太子府而去,临安已回山,她也无需再去一趟,宫凌俊已将红楼从底端了,逍遥暂时也无处可去作妖,有玉照在她身边,她估计下床也困难了吧,十八扯扯嘴角。 回了太子府,林微晚早已用完早膳,坐在廊檐下纳凉,月沛在一旁侍奉者茶水。 见十八进院子,林微晚看着她,直到她走近,看看她手中拎着的吃食,抬眼看她。 十八也不隐瞒,抖抖手中的吃食,笑道“昨日突然想吃城北哪家叉烧,觉得娘娘怀有身孕,该也是喜欢的,便去了,谁知那家人早已不在原处,而是搬到了香环山下的大道上去了,让奴婢好找。” “找到之后,才知道那老婆婆已故,老爷子伤心,便不再做这叉烧,奴婢哀求甚久,不得已,搬出娘娘,他才做了这一屉!” 十八说着,解开外包的油纸,再慢慢打开荷叶,一股清香之气瞬间溢出。 “搬出我?”林微晚狐疑问道。 十八点头“奴婢对他说,我家主子怀有身孕,因为胎像不稳,吃了呕,呕了再吃,甚是辛苦,这叉烧,是用莲叶包裹起来蒸出来的,有莲叶的清香,或许我家主子闻了,便想吃了,吃了也不呕了,那老爷子见奴婢一片诚心,便破例了一次!” “娘娘尝尝!”她将筷子递与林微晚,笑意灿烂。 林微晚依旧看着十八,却是抬手接住了筷子,她才不信她一夜未归,是为她寻这叉烧去了。 “所以你便在外一宿未归?”她问。 “哪能呢!”十八一笑,“奴婢昨夜跟踪了个人,便未归!” 林微晚放下筷子,继续看着十八。 “是睿小王爷与四皇子!”十八道“昨晚皇上宣奴婢进宫,后四皇子与睿小王爷,大公子,还有黎远小侯爷也齐齐进了宫,他们与皇上同用的膳。” “皇上见奴婢厨艺好,大悦之下要赏奴婢,奴婢斗胆提出出宫,皇上便让小王爷送奴婢回来!” “不过小王爷并未送奴婢,而是去了红楼,与四皇子!” 林微晚蹙眉,今晨便听得圣上大怒,将大皇子下了狱,似乎起因便是红楼,却不知,原来是宫凌俊与宫凌睿动的手。 “后来呢?”林微晚问道。 “奴婢跟了去,才发现,那红楼的老鸨,是认得四皇子的!” 十八说着,紧盯着林微晚,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她认得四皇子有何稀奇,南陵四公子,有人识得,难道很奇怪?” 十八一笑,接过月沛手中的茶壶添了水,“娘娘说的本不错,四皇子乃南陵四公子之一,名声在外,被人认出来无什奇怪,但怪就怪在,四皇子问她‘你认识我’时,那老鸨却慌张无状!” 林微晚蹙眉,看向十八“你是说,那人,是眼线?” “谁知道呢!”十八懒洋洋靠在廊柱上,“不过今晨,这襄南城,再无红楼!” “大皇子算计人,反遭人将军,算是折了!”说罢,十八抬手挡住日光看看天,随即笑道“奴婢去为太子妃准备午膳的食材,先得炖汤,这汤炖够三个时辰才好,吃完午膳,刚好可饮!”,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小厨房而去。 “太子妃,您说她说这番话,是何意?”月沛看着十八离开的身影,低身凑近林微晚问道。 “还能是何意!”林微晚冷笑“不过是提醒于我,让殿下莫要与四皇子作对,一个宫凌皓,筹谋那么久,不过一夜,辛苦经营被连根拔起,自己也锒铛入狱。” “他不得帝宠又如何,皇上不还是拿他没法!任他算计着自己的儿子,还得在他身后为他手中刀剑!” “说来也奇怪,十位成年皇子,除却十皇子之外,其他的都该是对帝位虎视眈眈,按理说,太子殿下得皇上宠爱,更应该是众矢之的,为何大皇子会将苗头对准四皇子?”月沛不解。 林微晚甚是反感地看看月沛,之前晚知未进府时,她还觉这个婢女尚可,如今晚知进府,她只觉这月沛脑袋似是被面糊了,蠢笨至极。 “他若针对殿下,莫不是太过惹眼,不定你看不到他对付殿下,他便未对殿下动手!” “殿下素来与四皇子不和,若四皇子此次被大皇子算计了,朝中之人谁会想到是他下的手,只会想到与四皇子素来不和的太子,而他便坐享其成,依旧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月沛点头,似是明白了些林微晚所言。 林微晚看看她,又轻轻蹙眉。 “四皇子……真不愧为南陵四公子之首,一夜之间竟将大皇子多年经营连根拔起,不可小觑之人!” “太子妃,您真觉的,晚知昨夜不归,是跟踪睿小王爷与四皇子去了?”月沛又问。 “若说他们一起去的红楼,我倒是跟相信一些!”林微晚起身往屋内走去,开口道“告诉晚知,中膳不必唤我,睡醒了,我自会去用!” 月沛颔首,这些日子,太子几乎每隔两三日便书信回府,太子妃每每看着书信,就会不自觉嘴角上扬,就是睡眠,也好了很多,面色更是红润了不少,按理说,该不如此嗜睡才是,为何近日总是一睡不起呢。 月沛看着林微晚进屋,再看看小厨房的方向,悄声出了风兰院。 第98章 太子府走水 十八双臂环抱,靠着桂树看着月沛离开,勾了勾唇,这女子,说她蠢,真是抬举她了,沐清棉也不知怎的,竟然找这么个蠢货来。 随即,十八仰头望天,师父下山了,逼迫她一回,也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抓紧了。 当夜,十八偷偷潜入了宫凌轩的书房,本以为他的书房会有很多机关阵法,能比珺亲王府的厉害许多。 但是十八想多了,宫凌轩的书房,除却每日有小厮打扫之外,既无人看守,也无阵法机关。 十八在书房转了一圈,除却翻到几本世间已少见的孤本之外,一无所获。 十八思忖,宫凌轩既然能因为一支半枝莲珠钗对她态度转变,便说明他并非一个无人情之人,最起码,说明他心中有愧,而十八当时从他的神色也看出了这一点。 既然心中有愧,连一根珠钗尚且重视至此,那便不应该没有其他。 十八皱眉,宫凌轩与靖轩帝和容月儿不再亲厚,似乎就是当时林安侯府芝兰院轰动整个帝京乃至南陵的那场大火。 “侧妃,这么晚了,您来殿下的书房做什么啊?”婢女看看周围,很是小心地开口“而且,殿下不喜人随便动他的东西,这书房内,就是太子妃也从不踏足!” “闭嘴!”沐清棉蹙眉低喝一声,“你可知道,殿下自那日进宫之后,便再不来我们的院子,去南方之礼水患,却是隔三差五地给林微晚书信,问她好不好,问她氟中毒的孩子好不好,我若再不做点什么,等殿下回来,难道我要在整日里看着他与林微晚那个贱人琴瑟和鸣?” 她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我腹中,也是他的骨肉,他亲口说过,若我先林微晚诞下孩儿,便寻了皇上,将我腹中孩儿封为皇长孙!” “紫苏死了,他进趟宫,回来似是变了一个人,对我不闻不问,对我腹中孩儿也不闻不问,就连去南方治理水患,也不曾留只言片语于我,却家书一封一封往林微晚手中送,关心的话,补身子的药,也未曾断了!” 十八在书房,靠着桌案笑着,想来,沐清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月沛告诉她的吧,林微晚还真是信任她连宫凌轩写给自己的书信也让她看了去。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鹬蚌若不相争,何来渔翁得利? 沐清棉有身孕却瞒着所有人,若是她冲撞了林微晚,以宫凌轩如今对林微晚的态度,她还会如从前一般,对沐清棉一再隐忍吗? 不会!不但不会,还会新仇旧恨一并算了,以沐清棉这性子,栽在林微晚手中,是迟早之事。 林微晚如今腹中怀有南陵皇长孙,打不得骂不得也气不得,不容有闪失,就算林微晚以沐清棉以下犯上之罪将她罚了,到时候也不会受波及。 “吱呀”们被从外面推开,十八一个轻功起身,落在了房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进门的二人。 “侧妃,我们要如何做?”婢女问道。 沐清棉手中拿着一珠钗似得舞剑,双手紧紧握着,看起来很是紧张。 “将此物装作紧张之下掉落在殿下书房,等殿下回来,看到此物,便会知道是林微晚来了此处!” “那有何用!”婢女不解“殿下最多斥责她几句,就算为了她腹中孩儿,殿下也不敢罚她太过!” “你懂什么!”沐清棉瞪眼,手在一旁的书架上摸索着,“吧嗒”一声,她面前的书架开始移动。 “机关!侧妃,这处有机关!” 沐清棉瞪一眼婢女,少见多怪,“你在此处等着,我进去!” 话毕,她拿出怀中的火折子,沿着仅容一人的台阶进了密室。 十八眯眼,难怪她寻了半晌也未找到机关,原来如此,她认真盯着沐清棉下去的地方。 不多时,沐清棉出了密室,手中抱着一鹅黄羽衣,虽只是照着火光一瞬,十八却看的清楚,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宫凌轩,将东西都藏在此处。 “侧妃,您抱着一羽衣作何?” 沐清棉又瞪了婢女一眼,不理会她,抱着羽衣出了门。 看着二人离开,十八从房梁飘落,在沐清棉摸索的地方摸索起来。 蹙眉,书架在此移动,十八立在原地等着。 门开,十八并且打开火折子,摸黑进了密室,才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打开。 随即,十八眉头紧蹙,密室不大,所置东西也不多,但一件件鹅黄衣裳,十八最是熟悉。 抬脚,落脚,踩到一物,十八低头,是摔碎了的珠钗,只短短一截。 十八蹲身捡起,新的断痕,应该是沐清棉为了陷害林微晚,方才进来摔碎的。 沿着密室走一圈,十八手指一一拂过那些衣裳。 突然,她眸光微眯,目光定在桌案上一本陈旧的册子。 十八拿起,翻开,眉目又沉了几分。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话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一向遇事淡定从容的十八,双手颤抖起来,身子也跟着轻颤着。 迅速翻看完记事,她“啪”一声合上手中的册子,十八看一眼密室内的物件。 十八回身,走到密室门口,回头,深深看一眼,将手中的火折子丢了进去。 火一遇羽衣,立刻燃烧起来,十八蹙着眉目,看火势旺起来,也不关密室的门,径自走了出来。 回了自己的住处,十八脱下身上的衣裳,扯开被子倒头躺在床上,双目呆滞。 不多时,太子府上下一片慌乱,有人喊着“走水了”,有人喊着“着火了”,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十八偏头看看屋外,已经是大火烧了半边天之势,她微微蹙眉,握紧的指节嘎嘎作响。 起身,穿衣,抬手抓抓头发,十八只身着一身月白底衣,便冲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何事惊慌?”十八抓住一奔跑的婢女问。 “看不见吗,太子的书房走水了,那里可是太子处理朝事的地方,放着很多各地传上来的奏折!”婢女指着如火烧云般的太子府东面,说罢,又抬脚跑了。 十八看看,眉目颤颤,带着仇恨之下的阴狠歹毒,这只是开始,如今,她才是真的要动手了。 第99章 这便是你火烧太子府之由 太子府走水之事闹得很大,当晚便传进了靖轩帝耳中,他首先问的,不是烧毁何物,而是火势可有蔓延,是否伤到人。 人人都知,靖轩帝很看重林微晚腹中的孩子,如此问,虽未说明,却摆明了,是担心林微晚受伤,伤及孩儿。 “可查出,为何失火?”靖轩帝高坐金椅上,沉声问道。 无人回答。 “有人趁太子远赴南方治理水患,对太子府下手,明着,是烧毁太子府书房中有关朝中之物,实则冲何而去,朕清楚的很!” 众臣面面相觑,不可置否。 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虽如今在政,却从来将奏折等朝中之事丢给太子处理,只有特别大的事,如战事等,他才会亲自坐镇。 大家也知,四皇子虽贵为嫡子,却不得帝宠,太子虽不皇后所生,却是储君,而二人向来不和。 如今太子外出治水,太子妃又腹中怀有南陵皇长孙,若太子立功而归,四皇子虽在朝中得支持过太子,却如何也抗不过太子实打实造福一方百姓的功劳。 是以,四皇子的动机便最大,若能一石多鸟,一间箭多雕最好,书房中各地的奏折,无论轻重缓急,尽数毁于一场大火之中,既让太子落得个身在高位,办事不利的骂名,若运气好,一并要了太子妃腹中那尚未面世的孩子,太子若得此二消息,定不能安心治理水患,立功一事,也便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以左丞相为首的太子派,便将目光投向宫凌俊,悄声议论着。 宫凌俊立于阶前,清冷如常,一言不发。 靖轩帝看看众臣,再看看宫凌俊,眉目一蹙,沉声问道“你如何看?” 宫凌俊抬眸,对上靖轩帝一双微眯审视的眸子,抬手“儿臣愿与刑部合力,查清此事,定不让太子在南方有后顾之忧!” 靖轩帝一怔,打量的目光更浓,手段高深者,擅长将贼喊捉贼,骑驴找驴演绎的滴水不漏,而他,相信他这个能耐与手段在众黄皇子中,无人能及的儿子。 “好!”靖轩帝起身,盯着宫凌俊“几日为期?” 宫凌俊并不意外,被将军,好像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尤其是在他这个父皇面前,这一幕,与八年前,他主动请缨去南方御敌,何其相似? “两日!”宫凌俊缓缓开口,与靖轩帝对视“若两日之内,儿臣找不出真凶,愿被人诟病,负此污名!”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朝中支持宫凌俊的数位老臣沉声“四皇子!” “儿臣愿被治罪,别无怨言!”宫凌俊根本不理他们,补充道。 “好!”靖轩帝一拍金椅扶手,这两日,朕将刑部调度权全权交于你,刑部上下,尽力配合! “臣遵旨!”潇钧颔首,又对宫凌俊道“臣必尽力配合四皇子查案!” 谁都知道,刑部尚书潇钧为人正直,加之自四皇子大败昌吉,坤黎之后,皇上便将六部中的礼部,刑部与户部给了他。 算起来,刑部尚书本就是四皇子的手下之人,加之他从来刚正不阿,哪怕他归四皇子通统领,以他在京中不畏权贵的名声,也无人会怀疑,他包庇亦或做假证。 宫凌俊对潇钧点点头“有劳潇打人!”,说着,作了个揖。 众人大惊,四皇子从来冷清,不苟言笑,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就是在皇上面前,睿恭谨有度,却也从来是一副冷冰冰的脸,今日竟然对潇钧行此大礼。 潇钧也一怔,随即还礼,“老臣分内之事,四皇子言中!” 靖轩帝微微蹙眉,他到底,还是对这个儿子不尽了解。 “无事便都退下吧!”他摆摆手。 内侍手持拂尘,上前一步,扬着嗓子“退朝!”,便转身扶着靖轩帝,掀开珠帘,离开了。 整个金殿内,顿时叽叽喳喳吵成一大片,宫凌俊冷眼看看,随即负手,离开了。 刚出皇宫,暗月匆匆而来,看看他身后的众人,凑近道“大皇子带话,想要见您!” 宫凌俊蹙眉,自将宫凌皓送进牢房,他一直在等,等宫凌皓撑不下去,主动找他,他本以为他能相处那般奸计算计于自己,定不会如此轻易服软,看来,他还是将他高估了。 “主子?”暗月轻唤一声。 “给潇钧带句话,今夜我要见人!” 暗月颔首,与宫凌俊一前一后走向马车,等宫凌俊掀开车帘坐进去,他扬鞭打马。 宫凌俊上车,微微蹙眉,伸手便朝着坐下抓去,却抓到一女子纤细素手。 沉目,他看着女子慢慢从座下爬出。 “你在此处作何?”他沉声问。 “什么?”暗月偏头问。 “无事!”宫凌俊回话,暗月与晓风,是从小跟着他的人,修为虽不及他,却也是个中翘楚,这女子竟然悄无声息地从他眼皮子底下钻进马车,暗月却无所查,可见,此女身手非凡。 宫凌俊微眯双眼看着十八。 十八拂拂衣衫上的褶皱,坐在了宫凌俊对面。 “太子府的大火,是奴婢放的!”她开口。 宫凌俊并不惊讶,他早就想到是她,不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承认地这么爽快。 “你就不怕我现在便拿了你去刑部?”他清冷出声。 十八摇头“你不会!” 四目相对,宫凌俊沉了眸子,她竟然能猜到他的心思。 “你恐怕还不知,我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立下军令状,若两日之内抓不到真凶,愿背其罪名,任由处置!” “想必你该清楚,我是不会为任何人心慈手软的!包括你!” “我知道!”十八看着他,很是认真地点头“不过,四皇子还是看完此物再说吧!” 说着,十八从怀中抽出一摞拓本递与宫凌俊“四皇子看完再做计较,奴婢既然敢做,便不怕!” 宫凌俊看着十八,抬手从她手中接过册子的部分拓本看起来,眉目微沉,手下尽快地翻阅完。 “其他的呢?”他问。 “果然四皇子对此事是上心的!”十八笑道。 “我问你,其他的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当然,四皇子最想知道的事,在奴婢手中,只是如今时机不成熟,奴婢不能让它现世!” “这便是你一把火烧了太子府书房的原因?” 十八不可置否,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这两年多来,追查的真相。 “四皇子有时间还是亲自去太子殿下的书房走一趟吧,或许有不一样的发现!” 话毕,十八掀开车帘,身子一闪,不见人影。 第100章 一箭双雕之计 宫凌俊端坐着,看着十八离开,冲暗月开口道“传话去,让潇钧来见我!” “主子,咱们不去刑部了?” “让他来刑部大牢见我!” “二皇子,三皇子和太子的人都盯着您!”暗月开口,若大张旗鼓地见,岂非让人抓了短处去。 “我今日在金殿之上领了一差事,查太子府书房走水一事,刑部全力配合!” 暗月颔首,这样一来,刚好也可蒙蔽他人眼睛。 但是在刑部大牢见人,却有些稀奇,大皇子对设计害人,自己却锒铛入狱,谁都知道他想害之人是四皇子,如此一来,二人算是结了怨,若大皇子在刑部大牢出点什么事,四皇子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让他走暗道来!”宫凌俊又补充道。 “是!”暗月颔首,心中欢喜,虽了四皇子这么些年,他们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而四皇子,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片刻,宫凌俊的马车停在了刑部门口,宫凌俊下车,进了刑部,坐等潇钧。 不时,潇钧的马车也停在了刑部门口,一下车,便匆匆赶去见宫凌俊。 宫凌俊背身负手而立,听见动静,缓缓转身。 “臣见过四皇子!老臣多谢四皇子搭救五儿,让她不至于嫁与尚武那纨绔,免受苦难!” 宫凌俊点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设计让十八废了尚武一事,看着潇钧“刑部尚书当日之言,可还作数?” 潇钧一怔,看向宫凌俊,随即一掀衣袍俯首跪地“我不与人为敌,终究躲不开被人欺凌,四皇子对五儿恩同再造,虽如今处处受掣肘,无力大展拳脚,但假以时日,必可大为。” 潇钧此时心中激动万分,当初他与朝中几位大臣暗中寻四皇子,让他争储,四皇子一句话不说,冷眼扫他们一眼,随即离开,虽与他们同在朝堂,却从不招呼。 事后一帮人私下里坐在一起,有叹惋四皇子人中之龙,有为帝之才,坐拥江山之能,却不得帝宠,自己也无心帝位,倒是其他几位皇子,看似规矩,也不似四皇子拒人千里之外,却都蠢蠢欲动。 后芝兰院一场大火,焚了准七皇子妃,皇上为补偿七皇子,安抚安国侯,立储七皇子,扶庶为正,赐婚林安侯之女林微晚。 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补偿,不过是水到渠成下的顺水推舟,是以,林安侯府芝兰院那场烧遍南陵人心的大火,人人谈论,却不知真相,也无人敢查,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就是林安侯本人,也只是将芝兰院封掉,成为了安国侯府的禁地。 初次表明心迹,被宫凌俊以无心储位拒绝,潇钧本以为此生便如此了,再无可能扶持一代明君,却不想,本来连对靖轩帝都冷言冷语冷情冷面的四皇子,今日早朝竟然当着百官的面对他作揖,后又传话,在刑部见他。 潇钧是紧张的,“莫让四皇子亲自拜访!”民间的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十五年前,还是雉龄的四皇子拜访了当时的太医署院首,不出片刻,院首自杀于书房,后全家被发配。 十五年后,他踏足襄南第一青楼——红楼,第二日红楼便被查封,上下数百人,与其幕后之主大皇子一并锒铛入狱。 今日四皇子先是在朝堂之上对自己恭谨之态,加之后来传话,要亲自见他,虽不是在刑部尚书府,但刑部,刑部大牢,便似他第二家。 潇钧一路赶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冷汗直冒,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终究寻不到,自己何处得罪过四皇子,想来想去,也便是尚武退婚一事了。 当初左丞相夫人带人来退婚时,无意中说了一句“没药仗着四皇子诚邀,便有恃无恐,一个四皇子,迟早是太子脚下之臣。” 是以,潇钧刚进门,便谢不释口,而宫凌俊却开口问他,当初所言,可还作数。 潇钧愣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喜之下含大感,“臣与礼部尚书,户部尚书,中侍郎,林安侯,护国公以及小国舅,誓死追随四皇子!” “要让宫凌皓逃狱,有几成把握?”宫凌俊又问。 潇钧又是一愣,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四皇子是特意来收拾大皇子的? “听不懂我的意思?”宫凌俊沉目。 “明珠不愿蒙尘,亦不愿暗投,伯乐不试,如何知道是千里马?”他又补充道。 潇钧顿时明了,四皇子既然选择了他们,从此,他们是他的软肋,也是手中武器,四皇子这是……要试刀? “去岁,五皇子在临安督办收售私盐一事,奏折呈上时,父皇大怒,不审不问,一句‘就地正法’,一夜之间,临安盐商,以与盐政司勾结倒卖官盐之罪,被枭首者十之八九,后此事平息,宫凌皓的母族临安晏家统临安盐政一职,五皇子封王临安,娶晏家嫡女晏如意。” “晏家为盐政司后,临安一带,盐道表面是官府坐镇,实则由临安王宫凌权,与大皇子把持。” “如今宫凌皓锒铛入狱,能求助者,必定是临安晏家,与临安王,若求救不成,利益两散,定会狗急跳墙,宫凌权为自保,不会坐以待毙!” 潇钧听着,暗暗佩服,四皇子看似不问世事,却将每个人都挖的很深,“下官听闻,五临安王近日便进京了!”,按四皇子所言,临安王此时进京,大皇子能救则救,不能救,定是不会让他拉自己下水。 四皇子这是,要一箭双雕?但是五皇子何时与四皇子结了梁子? 潇钧不由得吞咽一下,此时负手而立的宫凌俊,一身陈沉香缎墨黑穿金锦袍,更衬得他清冷孤傲,有睥睨天下之态,九五至尊之姿。 “两日后!”宫凌俊开口。 “四皇子是说,临安王两日后进京?” 宫凌俊回身,看着潇钧,潇钧只觉头皮发麻,如泰山压顶。 “刑部大牢的密道是新挖的吧,大皇子虽下狱,身份依旧尊贵,那等流民草寇栖身的牢房,潇大人还是莫要送他进去了,依我看,独门独室的单人牢房更好一些!”、 说罢,宫凌俊便负手出了门,留潇钧一人一头雾水。 临安王两日后进京,定会到牢房探望大皇子,就算心中不愿,表现工夫也是要做的,若是看到大皇子所住牢房,定会斥责于他,那么……他安排人新挖的密道口恰在单人牢房处,到时候…… 潇钧一理顺宫凌俊所言,茅塞顿开,四皇子这是要,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第101章 人体做肥 宫凌俊记着十八提醒,出了刑部,直往太子府而去。 林微晚不愿宫凌俊入太子府,但是他手中拿着帝令,见令如面圣,林微晚不敢阻拦,亲自带着宫凌俊到被烧的所剩无几的太子书房。 宫凌俊看着一堆比废墟稍好的残垣断壁,微微蹙眉,他本以为十八只是烧了书房中重要之物,却不想,这女子下手,还真是狠。 “里面的物件尽数毁了,四皇子要进去吗?”林微晚看着宫凌俊开口。 “太子妃怀有身孕,我自己进去便可!” 话毕,宫凌俊抬步进了废墟。 十八说亲自来一趟,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究竟指的是什么? 随即,宫凌俊看着眼前被烧的炭黑,却未毁掉的书架,微微沉目。 这书架是上好的木材,木质坚硬,经过特殊药物浸泡之后又在火上烤过,不易炸裂,亦不易烧毁, 昨夜太子书房大火烧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书房中其他书架无一幸免,唯独这书架只是表面被烧毁。 宫凌轩书房书架不止这一个,为何唯独这一个不同? 宫凌俊抬手,摸了摸书架周边,无任何发现。 转一周,继续摸索,接着,他手一顿,眸光一缩,果真有机关! “咔”一声,被大火烧的不灵敏的机关声传来,紧接着,书架移动,出现一暗道。 “密室?有密室!”林微晚立在废墟外,惊讶开口。 沐清棉听闻宫凌俊在朝堂自请缨,查太子府失火一事,虽火不是她放的,她依旧心中不安。 昨夜,除却她与身边的婢女之外,未见任何人出现在太子书房处,如此一来,若宫凌俊查出何端倪,以他的手段,顺蔓摸瓜,定会寻到蛛丝马迹,最后查到自己头上。 她虽不是这幕后之手,却也是存了害人之心,若事情败露,她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去。 宫凌俊抬步顺着暗道向下,只是刚掀开锦袍的衣摆抬脚,眸光又是一紧,脚下,有一珠玉,表面因为烟熏火燎,有些黑黄,却还是能看出形貌。 宫凌俊蹲身,捡起。 沐清棉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锦帕,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宫凌俊,此时她担心,自己昨夜是否大意之下将什么东西丢了? 十八立在桂树后,环抱双臂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挂着一抹冷冷的笑意,如寒冰。 沐清棉今日是一人来的,她怀有身孕,虽别人不知,但是她该是很小心才是,为何不让婢女陪着?十八眯眼,随即,回身离开,往沐清棉的院子而去。 宫凌俊捡起珠玉,拿出锦帕擦擦,一颗黑珍珠,成色极好,该是价值不菲。 将黑珍珠在手中捻转一圈,宫凌俊沉目蹙眉,之上刻着一个字——“涵” 安国侯府帝嫡女,出嫁之夜,便与芝兰院满院兰花与半枝莲葬身火海,名唤林微涵,微涵,微寒,只因生于乍暖还寒之时,取“寒”字谐音——“涵” 难道她口中不一样的收获,便是此事?宫凌轩,在此处安放了她的遗物? 宫凌俊回身,看着桂树的方向,方才她还在桂树后,此时却不见了! “四皇子?”林微晚见宫凌俊猛然回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是那处,除却一株桂树之外,无任何不同。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林微晚思忖,方才宫凌俊回首时的神色,分明是在寻找什么。 “无事!”宫凌俊不动声色地将黑珍珠包好,揣进袖筒,顺着暗道下了密室。 …… 十八离开,一路直往沐清棉的院子,若自己的猜测不错,沐清棉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她的胆色与手段,远比一个林微晚厉害不知多少。 进了院子,十八躲开院中的奴仆,轻松到了沐清棉的主屋。 一番寻找,十八未寻到任何东西,转身向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十八瞪大了双目,目光定在一个黑色的红嘴鸦上。 红嘴,若之上染血,也不见得能看出来! 想着,十八伸手拿起黑羽红嘴鸦,食指在鸦嘴上一抹,顿时蹙眉。 受伤沾染的血迹尚未干透,说明沾染上去不多久,而血迹未被处理掉,说明是情急之下吓得手。 因为着急处理尸体,所以没有来得及处理? 十八想着,眸光一闪,因为有人来查探昨夜失火之事,而沐清棉因为昨夜跑去宫凌轩书房害人,是以,心虚之下自乱阵脚。 而知道她去过宫凌轩书房的人,只有与她一起的婢女,她害人本就害怕,又怕惹上不该的麻烦,才一不做二不休,将人亲手处理了?毕竟,这世上,不会开口说话的,出了哑巴,便是死人。 但是尸体呢?十八食指在鸦嘴打转,微微眯眼想着,血迹尚未干透,情急之下处理尸体,又不被人发现,必定将尸体藏在了不远处。 在太子府的这些时日,十八暗中已经将各个院子的布置牢记于心,包括假山水榭,还是凉亭荷塘,也记得清楚。 沐清棉的院子本就比林微晚的院子小许多,只有一个样了红鱼观赏的荷塘,而水却不深,若藏一个人,除非用巨石坠着,还得压在巨石之下。 沐清棉本就是一女子,体力先是达不到,况且她还怀有身孕,更是不可能做到。 会在哪里呢?派出荷塘,十八想不出这个院子里,要就近藏一具尸体,还能在何处? “侧妃昨日说馋的紧,想吃茴香角!” “那还不易?侧妃不是初春与殿下在后院开垦了一方园子,专门用来种新鲜蔬果,车位费喜茴香,殿下当初可是种了半园子呢,如今去掐尖而做茴香角,正好!” “不成,今晨侧妃吩咐,后园的蔬果不许去摘,也不许进去踩踏了园子,侧妃说殿下南下治理水患,要等到殿下来,她亲自摘了亲自下厨给殿下做!” 后园?十八听着两个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沐清棉为何突然下令不许人踏足后园? 难道……她将人处理在了那里? 土?埋了?十八想着,水中不可能,便是土了。 随即,十八嗤笑一声,拿人体做肥料,那茴香定长势很旺吧,也不知宫凌轩回来,若是知道自己吃的是以尸体做肥长的茴香所做的茴香角,会不会与宫凌睿提起鱼鳞便想到鱼鳞高汤一般,恶心的看叶不愿再看一眼,莫说吃了。 十八静静等着,等两个婢女说着话走远,才悄声出了门,摸索到了,二人口中种了茴香的后园而去。 第102章 皆有发现 下了暗道,直达密室,入目是满地黑灰,内还缭绕着烟雾,蔓延着难闻的焦味。 宫凌俊蹙眉,拿出锦帕捂住了口鼻,从怀中拿出一颗夜明珠,来来回回在密室内转一圈,除却满地厚厚的黑灰之外,无其他发现。 蹲身,她用手指捻捏了黑灰,放在鼻尖轻嗅,随即眸光一缩,起身。 宫凌轩在这密室放这么多羽衣作何?随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袖筒中拿出那一颗黑珍珠,细细看着。 十八为何要拿册子的拓本给他看?为何会突然下手烧了太子书房?为何说亲自来一趟会有不小收获? 原是如此!他沉目,终是明白,她烧的,并非是太子书房,而是……宫凌俊凤眼微眯,她要烧毁的,是这一室羽衣,他抬手,目光在黑珍珠上流转,这一室的羽衣,应该是林微涵的! 世间多事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 世人都道,南陵有才女,绝世独立,生于富贵簪缨之族,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性情贤淑,仪容不俗,三步成诗,五步成曲,精琴棋书画,通诗词歌赋,专针织女红,擅霓裳轻舞,说的正是林安侯府嫡女,林微涵。 但是此女,从来不出府门,是何容貌,无人知。 只是有一年,城南传出一副美人轻舞图,足足十丈,画中女子,一身鹅黄羽衣,发如墨染,轻纱遮面,风流而旎旖,婀娜复多娇。 后不知何人传出,那画中女子,正是安国侯府芝兰院的小姐,林微涵,是以,襄南城,总是有世家公子,官家小姐,偷偷派爬上国安侯府的院墙,想一睹此女真容,却都不得见。 四年前,有人传出,安国侯府嫡女往甘宝寺求福,是以,又引得当日甘宝寺人满为患,却无人见其人。 宫凌俊看着手中黑珍珠,再看看满地黑灰,突然嗤笑,看来,当初那幅美人轻舞图,并非虚撰,因为四年前,他在甘宝寺后山所见的女子,就是她,虽当时她一身紫色烟罗罩纱罗裙。 如此想来,无论是那图还是后有人传出她往甘宝寺求福,宫凌轩是早就识得她的,只是她认识他,是在四年前甘宝寺后山,二人两情相悦。 而他后知后觉知道的这些,十八似乎早就知道。 想起十八,宫凌俊对她的身份,又多了一层怀疑,或许,她与他,所想一样,所向,也无不同。 宫凌俊转身,手中紧紧攥着黑珍珠,此刻,他片刻也不愿再等,他要立刻找到她,问清楚。 见宫凌俊沉着脸出了暗道,林微晚由月沛搀扶着,疾步上前,紧张道“可是查出了什么?可是有人故意为之?” 宫凌俊冷眼一扫,林微晚噤声。 他并未回答林微晚的话,也未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看看桂树处,微微蹙眉,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 此时在太子府,不是他寻她探明真相的时机,她既然会主动提醒他走一遭,定会再来,他不急,如今宫凌权要进京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想着这些,宫凌俊出了太子府,看似自言自语地冷冷丢出一句话“让她今夜来见我!” 暗月从身后闪落,颔首“是!”,他知道主子口中之人,是那个看不懂,也看不透的十八。 …… 十八进了园子,慢慢寻找,只是未寻到任何被新挖掘的痕迹,所有的蔬果都已开花,甚至有的已结了小小的果子,不大的后园,一片翠绿,根本看不出任何被挖掘过的迹象。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沐清棉根本没有胆量做这种事?十八沉思。 “这后园的蔬果长势正好,也不知侧妃如何想的,突然就让将此处填了石浆,还要用白黏土填埋!” “今晨下了禁令,不许踏足这后园,如今又突然让填埋这园子,也是奇怪!” 白黏土?十八听到这三个字,眉目微沉,白黏土粘性是很不错,但是它真正好的,是密性。 此时,若要让她相信沐清棉没有将那婢女收拾了,十八死也不信。 她隐在一旁,看着几个小厮麻利地将一园子蔬果连根拔除,扔进板车推走,又有小厮推着板车载着白黏土而来,却没有倒进园子里,而是倒在了园子周边。 十八茅塞顿开,或许,那尸体根本不在此处,而是被沐清棉藏了起来,等时机,将尸体掩埋了。 白黏土黏性与密性极好,将尸体封住,之上再铺上石浆,等石浆干透僵硬,便将尸体的腐臭味隔绝,如今马上入盛夏,过一两个月,这石浆白黏土之下,便是一滩腐水和一堆白骨。 黑羽红嘴鸦之上的未干透的血渍,沐清棉的居所也未任何血迹……尸体,应该还在屋内。 十八一笑,身子一闪,不见了人。 她并未再回去沐清棉的居所,而是直接出了她的院子,直接回了风兰院。 宫凌俊离开,林微晚便心中不安,太子府走水之事,靖轩帝下令不许告知太子。 林微晚知道靖轩帝的顾虑,他之所以指派太子南下治理水患,便想他借机立功,站稳脚跟,坐稳太子位,是为以后传承大统而积累威望,若他此时回府,便是功亏一篑,不但立功不成,朝中支持四皇子的臣子,更会以太子重私轻公而弹劾,适得其反。 但是四皇子发现了密室,又独自一人进了密室,若太子在其中藏了何秘密,岂非都让四皇子得了去! “娘娘!”月沛惊呼,扯住林微晚的衣袖“您如今怀有身孕,不可妄动!” “府中失火一事,皇上禁令不许传到太子耳中,四皇子发现了密道,谁也不知殿下在密室里藏了何物,若被四皇子拿了去,殿下岂非走在刀尖上!” “我要亲自下去看看,这密室中,是何景象,好重新拿捏,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林微晚说着,已经抬脚踩在了暗道的台阶上。 月沛小心翼翼地随在她身后,一双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虽她如今背叛了林微晚,但是她还是她的主子,她腹中又怀着孩子,若有个闪失,她如何担待得起? 沐清棉不止一次逼她,让她借着晚知之手,将林微晚腹中的孩子拿掉,但是她每次想下手时,晚知不是忘了在汤里放料,便是忘了将菜里的姜挑出来,或者,匆匆跑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罐,笑嘻嘻道“烫,我来,我来!”,然后从头至尾,不给她染指。 月沛心眉目一沉,若自己此时将林微晚推下,一尸两命,此处无人,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想着,月沛伸手向前用力,手却颤抖着。 “娘娘!”暗道外传来一声女声,月沛一惊,收回了手,回头一看,十八正站在暗道口,手中捧着贝烛。 第103章 端倪 林微晚听见十八的声音,不知为何,本来悬着的一颗心,定了下来。 她缓缓转身,抬手扣住月沛的手腕,月沛一惊,手腕一颤,看向林微晚,难道她知道饿了什么,此时,是要拿她是问了? “下来!”林微晚冲十八招招手,月沛才知,原来林微晚扣住自己的手腕,是想借着她的力道稳住身子。 十八一笑,捧着贝烛下台阶。 崛起贝烛,十八看看周围,再探头看看台阶下的密室,问道“太子妃发现了密室?” “并非我!”林微晚摇头“是四皇子发现的!” “四皇子?”十八拔高声音,故作惊讶“哎呀哎呀,这可是不得了了,四皇子发现太子殿下的密室,会不会窃走殿下什么密事?” 闻言,本来心下安稳的林微晚,不知为何,心中又烦躁起来。 “太子妃还是下去看看吧!”十八顺势开口。 “你赔我下去!”林微晚说着,朝着十八抬手。 十八看看月沛,一眼意味深长,随即,冲林微晚笑道“好!”,便一手托着贝烛,一手扶着林微晚,二人一前一后,侧身下了暗道台阶,月沛立在原处看着,微微眯眼,这个晚知不除,她迟早栽在她手中。 月沛握了握手,转身出了暗道。 林微晚虽不蠢笨,却不及宫凌俊一般,于丝毫中发现重大,面对满地黑灰,她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嫌恶地后退一步,踩上了暗道最后一级台阶。 “这些,都是何物?”她蹙眉问道。 是被你们算计致死之人的遗物!十八心中愤怒,看着满地黑灰,也蹙了蹙眉。 “或许是大火烧下尽的纸灰!”十八盯着地面,很是淡然地开口。 “纸灰?”林微晚沉声,随即双目瞪圆,“定是太子珍视之物!” “却俱毁于一场大火!” “娘娘该是庆幸,所幸这场大火,将此处烧成满地灰烬!”十八笑道。 林微晚沉目,瞪着十八,太子府失火,太子珍视之物被毁,她竟然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该是庆幸”? “若此处保留完好,或许此时,四皇子便不是这般离去了,或许,明日皇上下令查的,不再是太子府走水之事,而是太子府密室之事了!” 林微晚一听,满脸惊愕,她想到的,只是太子所重之物尽数被毁,但是能让太子藏在密室中的,定是不愿现世之物。 “你说的不错,是我思虑太少!”她道。 十八一笑,抬手扶住她,慢慢向外走,“太子妃并非思虑太少,只是关心则乱,之想着太子所重之物被毁,太子定不悦,才会少了思虑!” 林微晚不说话,慢慢抬步向外,心中却对十八赞赏一番,虽如今她依旧不信她,但是此人心思细腻,想他人所不想,思他人所不思,虑他人不虑,若好好利用,定会成为自己一得力助手。 她未想将十八养成心腹,她心中清楚,利益之下的各取所需,本就没有信任可言,便不可交心,交心便是交代,便是无法交代。 她想着,只要利用好晚知,给她所要的富贵荣华,面她受容月儿迫害,便可。 二人出了密室,月沛正在着急地来来回回走着,时不时地向密室口看一眼。 十八心中冷笑,这姿态,真是可惜一个好的戏苗子。 “娘娘,您可出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奴婢就要去喊人了!”月沛三两步跑到林微晚身边搀住她。 十八松开了林微晚的手,随在她身后,却见沐清棉匆匆而来,身边随着一婢女。 十八微眯眼,这个婢女,会是昨夜那个吗? 昨夜那婢女她不曾看清容貌,只听得她的声音,如今,要用何法,才能让她开口说话?十八心中盘算。 “妹妹听闻姐姐下了密室,便赶来看看!”沐清棉开口“姐姐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为上,殿下如今不在府中,姐姐腹中孩儿若有个闪失,殿下岂非后悔,没有照顾好他?” 十八扯扯嘴角,睨一眼沐清棉,此人真是一张巧嘴,故意将话说成这样,是想说明什么?宫凌轩只看重林微晚腹中之子,才对她一改往日嫌恶之态? “咱们女人哪,特别是这高门贵府的女人,靠的不就是一张脸和一个肚子吗,若肚子不争气,迟早会遭了男人的厌弃。” “所以妹妹也得加把劲儿!”林微晚看着沐清棉平坦的小腹道“妹妹进府,几乎专房独宠,也该有动静才是!” “太子府不比外面,无论是侧室还是通房,从不用饮避子药,妹妹却一直无信,要不要找个太医为妹妹把把脉,开些房子,好怀上!” “哦,我忘了,殿下如今治理水患在外,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之期,也不会回京,妹妹若想怀上,恐怕得等些时日,刚好这些日子,好好调理身子!” “不,不用!”沐清棉一听林微晚要请太医为她诊脉,本想回击的话,出口便成了低声下气的“不要!”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此时音颤的厉害。 “姐姐言重了,这子女之缘,从来都是顺其自然,姐姐造化好,与这孩子缘分早来,是姐姐的福气!” “若太医诊脉便可怀孕,那太医便可被供上神龛了!” 林微晚似笑非笑看着沐清棉,没想到一向飞扬跋扈的她,竟也有如此低声下气之时,只是……方才提到让太医来时,为何她那般紧张无状?有端倪…… 林微晚微微眯眼,打量着沐清棉,目光定在她小腹部,“这样细心看来,妹妹最近丰腴了不少!” 本是试探之语,却不想,听到林微晚这句话的沐清棉,身子轻轻一颤,双手不自觉地覆在了小腹部。 这一次,林微晚确定自己的想法,扫一眼沐清棉难看的脸色,她笑着开口“虞美人,该改成腴美人了,妹妹可是偷吃了王母的蟠桃,真是招人嫉!” 不等沐清棉开口,她抬手递与月沛,笑道“月份渐大,更是嗜睡了,今日折腾这么久,妹妹也回去歇着吧!” 说着,已经转身,冲身后的沐清棉摆摆手,闲庭散步地离开了。 第104章 这个女子不一般 不等林微晚开口,十八笑道“娘娘何必如此惆怅,想要确定沐侧妃是否有孕,找个太医沐清棉看着林微晚渐远的身影,双手紧握成拳,目露凶色,心中愤愤,直到不见她,才转身,恨恨离去。 回了风兰院,十八什么话都不说,直往厨房煲了粥给林微晚。 “你这下厨的手艺,是越发好了,吃了你做的吃食,便再不想入口出自他人之手的食物!”林微晚吃着银耳莲子羹称赞十八,抬抬眼皮“你这手艺,从何而来?” 十八笑笑“奴婢家传,传女不传男!” “你不是孑然一身,是个孤女,何来家人一说?”林微晚皱眉。 “是!”十八颔首“但是奴婢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过是父母早亡!” 林微晚一心想着沐清棉的事,与十八说话也不过是敷衍几句,并未听她说什么。 “娘娘有心事?”十八看着林微晚问。 “很明显?” 十八点头“娘娘眉目间具是愁思!” 林微晚微微蹙眉,心底衡量,此事,究竟要不要说给晚知听? 为她诊诊脉便知了!” 林微晚一怔,她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蹙眉看向十八。 “娘娘也不必惊愕,今日沐侧妃在娘娘提及寻一太医为她看诊时惊慌,后娘娘试探之下,不是已然确定?” “你倒是看的仔细!”林微晚冷言。 十八笑笑,不说话了。 “她既已拒绝,你以为我找个太医来,她便会乖乖让太医为她诊脉?” “那便要看娘娘要这孩子活,还是……”十八笑意凉薄。 林微晚又是一怔,没想到十八这么胆大,这种事,竟然说出口来。 “娘娘如今怀有身孕,沐侧妃若也怀有身孕,且月份与娘娘不差,等瓜熟蒂落,若也是个男孩儿,以沐侧妃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到时候” “住口!”林微晚突然开口,厉声一喝“出去!” 十八知道自己的话让林微晚恼羞成怒,因为她说中了她心中所想。 十八扯出一抹冷笑,出了门。 当晚,十八做的晚膳,被月沛原封不动地端回了厨房,十八看着冰冷的饭食,笑了笑,未说话,拿起汤匙和筷子,憋憋噎噎将所有的饭食和汤当着月沛的面,吃了个精光,而后抬手一抹嘴,出了小厨房。 入夜,十八计算着时辰,等太子府安静下来时,如鬼魅一般,从自己的住处飘到了沐清棉的院子,直到后园。 果然如十八所猜,后园中,一人一身黑色斗篷,吃力地挖着。 十八笑笑,刚要抬步走近,那人却突然说了句“快点!” 十八蹙眉,难道还有人?沐清棉杀人不久为了灭口,如今再让人知,却是为何?思忖间,十八躲在了一桂树之后。 “娘娘,您确定这样可以吗?”婢女带着哭腔问道,声音颤抖。 “蠢货,若非你失手将她砸死,我也不至于为了保你这般费劲,如今还这般不知死活!难不成,你要等到被推上刑台,才不这般胆小如鼠!”沐清棉低喝。 原来是婢女杀了人!沐清棉可不是为了一婢女,能做到此地步的人,十八心中一番定夺,若不是她杀人,便是她授意,亦或借着这婢女之手杀了人!、 婢女被沐清棉一番话说得战战兢兢,闭口不言,只埋头干活。 不时,二人将一袋子挪进挖好的坑里,填土。 看着这一切的十八,并未像之前打算的,站出来拿此时拿捏沐清棉,而是笑笑,转身离开。 刚走到风兰院门口,十八眉目一沉,看向暗处,冷声道“既来,为何又不现身?” 暗月从暗处现身,笑嘻嘻看着十八,他虽跟着一个冷冰如山的主子,却从来都是个跳脱之人,第一次见暗月,十八只以为他是宫凌睿的人。 “姑娘果然好见力!”暗月也环抱双臂,看着十八笑道。 十八一笑“让我去见他?” 暗月颔首。 “不去!”十八摆摆手。 暗月蹙眉,从来无人敢拒绝四皇子,拒绝的如此干脆。 “姑娘可否告知,为何不去?”暗月伸手挡住十八,。 “你去告诉四皇子,奴婢之所以那般告诉他,是引他往那处去,若他还有何疑惑,奴婢也是无解的,奴婢之所以那般所为,正如他所想,理由嘛,让他自己想去!” 暗月抽抽嘴角,她告诉自皇子什么?往哪处去?她所为,做了什么? “姑娘可否说的明白一些?”暗月直言。 十八蹙眉,宫凌俊的人,怎么就不似他一般干脆呢? “你如是说,他会明白!”十八瞪了暗月一眼,打开他的手,边往里走,边道“若此时我喊一声,也不知太子府的府卫和暗卫会不会将公子当做放火之人攻击!我知道,以公子修为,要离开是轻而易举,不过,明日若是查太子府失火的四皇子,被一纸奏折弹劾了去,公子就算插翅,恐怕也是无力起飞了~” 十八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玉牌,转过看看“原来公子的真实身份,是” 暗月一把扯回十八手中的玉牌,一闪身,不见人影。 他一时气愤,这女人真是太黑心了,难怪睿小王爷每次在四皇子面前提起她,都恨得牙痒痒。 十八笑看着暗月离开,扯了扯嘴角,进了自己的住处。 …… 宫凌俊听着暗月所报,秀眉渐渐蹙起,良久,才开口“这是她的原话?” 暗月颔首“一字不差!”,他没有说,自己身上的暗牌,被那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偷了,还拿出来威胁他的事。 “主子,那女子,很不平常!”暗月道。 宫凌俊看一眼暗月,随即竟笑了“从不见你夸人,今日倒是稀罕了!” 暗月抽抽嘴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话一出,以四皇子的精明,定是知道他有事隐瞒。 宫凌俊看着暗月,一句话不多说。 暗月一咬牙,早死早超生,便开口道“她偷盗本事很好,只与树下说了几句话的时间,便拿了属下身上的玉牌!” 闻言,宫凌俊蹙眉沉目,“暗门的?” 暗月一吞咽,点了点头,随即将十八威胁他的话尽数告诉了宫凌俊。 听罢,宫凌俊开口“于是你便觉她非平常女子?” 暗月点头,他从小跟着宫凌俊,从未遇到过这等事,三两句话间,便不动声色地拿了他的玉牌,还嚣张无状地说着威胁他的话。 第105章 借机行事 第二日一早,十八是被吵醒的,整个风兰院,尽是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十八微微蹙眉,揉着眼睛出了门,撞到也着急跑过的婢女“又出了何事?” “太子妃今晨让各房来主院,沐侧妃不知怎的,来的最晚,刚进门,便给了月沛一个大耳刮子,骂走路不长眼!” “沐侧妃打了月沛?”十八蹙眉“太子妃为何突然让各房来风兰院?” “晨昏定省,是南陵规矩啊!”婢女狐疑地看着十八“各个侧房都要给主房请安的,早晚各一次,但是自沐侧妃进府,仗着晋国公府撑腰,太子又疼宠,从来不肯,加之之后太子妃有了身孕,便免了此礼!” “那为何今日突然又恢复?”十八问。 其实她心中清楚,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的敌人,你的长处,你的不足,她比你自己还清楚。 正因沐清棉之前有过不服林微晚,故意不晨昏定省,林微晚才拿此事激她就范。 婢女摇头“我也不知,太子府的女人们一向不本分,之前,就是一个新进的姨娘,也仗着太子宠爱,对太子妃多有不敬!” 婢女看看周围,凑到十八耳边低声道“听闻太子殿下走之前宿在了太子妃屋里,后南下治水,每隔两三日,便书信于太子妃,对太子妃的态度很是不同于从前!” “太子对太子妃好了,便有人受不住了呗,太子妃这也是将这几年积攒的怒意要发泄出来,让太子府上下清楚,她才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 十八附和着点头,颇有“正是如此”之意。 “那沐侧妃为何一进门便出手打人呢?”十八问。 “听闻月沛走路不长眼,冲撞了侧妃!”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十八心中嗤笑,究竟是林微晚指使月沛故意撞上沐清棉,还是沐清棉与月沛上演了一出戏? 沐清棉有孕之事,除却她,估计之后宫凌轩知道,如今林微晚虽试探之下已经确定,若装作不知,不小心伤了她腹中孩儿,也非她之过,若是沐清棉与月沛合计呢? 十八想着,便抬步朝着林微晚处而去。 “贱婢,下了你的狗眼!” 十八还未走近,便听得女人尖利的呵斥声,不用问也知道,除却沐清棉,再无他人。 止步,十八看着一站一跪的二人,月沛哆嗦着身子,俯首而跪,沐清棉则是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瞪着月沛。 林微晚由婢女扶着,匆匆赶来,看到的,也是十八所见一幕。 “沐侧妃好生嚣张,跑到我的院子里教训我的人!” 林微晚沉着脸扶起月沛,与沐清棉对视着。 沐清棉冷冷一笑“姐姐身为一府主母,调教出来的婢女,便是这等眼瞎心思之人吗?” 林微晚气色渐沉,看看月沛脸上红肿的五指印,“那也比妹妹好很多,调教出来的人,害人不成,搭上自己的小命!” 闻言,沐清棉面色一变,她竟然知道! 同样惊讶的,还有十八,她一直以为林微晚并不知,当初在凉亭,是一场阴谋。 月沛更是一怔,偷偷看了看林微晚,僵硬了身子。 沐清棉故作镇定,嗤笑一声,“姐姐好会血口喷人,紫苏为救你的婢女身死,姐姐不看重紫苏一婢女之身。卑微低贱,她到底是虽妹妹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如今人已亡故,姐姐竟然这般含血喷人!” 说话间,沐清棉已红了眼眶。 这是苦肉计?十八看看周围的其他各房。 适时,沐清棉身子一晃,向后倒退两步,眼看便要跌倒。 十八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扶住,贴近她耳边低笑道“侧妃真是好戏子!” 沐清棉一怔,尚未回过神,十八又道“侧妃说的对,不过侧妃有一句话说错了,紫苏与你,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并非什么情同姐妹,你为救月沛,与紫苏合力害人,却白白搭上她一条性命,如今被你所救之人,却与她的主子合力甩大袖给侧妃看,侧妃难道不气,不恨,不怨?” 沐清棉彻底傻了,看看十八,双目圆瞪。 “侧妃小心,此处具是青砖铺路,一不留神,受了伤,便不好了!” 十八话刚落,沐清棉如被激怒的斗兽,狰狞着面孔扑向月沛“你这贱婢,我” 之后的话,她说不出口,众人只见她张嘴,却不发声,只以为她是怒极,一时失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沐清棉为何会突然如此,似失心疯一般,扑向月沛。 只是,在靠近月沛时,沐清棉突然脚下一转,向月沛一旁的林微晚扑了上去。 “太子妃!”十八一声惊呼,闪身抱住林微晚,垫在了她身下,成了肉垫。 十八一声闷哼,林微晚又是一怔,没想到她会在此时出手救她。 她双手紧紧护着小腹部,看着沐清棉,青黑了脸,她明明是朝着月沛扑去,却在触及时突然扑向自己,分明是冲着自己腹中孩儿而来。 她还未下手,沐清棉却已经坐不住了吗,这么想将她腹中孩儿拿了,好借着自己肚子里那个,以后将她这太子妃之位,取而代之! “来人,将她给我拿下!”林微晚怒极,指着已经被钳制住的沐清棉,喝道。 话落,已经有人上前,将沐清棉死死控制。 “三十,不,五十大板!”林微晚怒道,眉目颤颤,平日里沐清棉仗着太子宠,对她多有不敬,如今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害了她腹中孩儿,真是痴心妄想。 今日,她便要拿出这太子府一府主母的威严来。 沐清棉听闻要背打板子,使劲摇头,却是发不出声音。 十八起身,扶着林微晚,冲沐清棉勾出一抹冷笑,当初以盆洗脚水,后又借机想淹死她,新仇旧恨,她没忘。 “娘娘!”十八凑近林微晚的耳朵“若她真有身孕,这五十板子下去,会出事的!” 林微晚一怔,想了想,不知该如何,但是她今日不会就这么算了。 “娘娘不如给她机会,若她还是隐瞒,,娘娘正家风,不知者无畏,亦无罪,到时候这里这么多人,人人为证,何况,娘娘腹中还有……” 十八再未多说,谋算人心,她从来擅长,如今的林微晚,恨不得立刻将沐清棉腹中那个变成一滩血水,她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有时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林微晚听了十八的话,果真开口“沐侧妃,你以下犯上,目无我这个当家主母,出手伤人,心思歹毒,我今日便代殿下正这太子府不正之风,你可有不满?” 沐清棉满目惶恐,直摇头,却不言语。 林微晚大喜,沐清棉如今还想隐瞒自己有身孕一事,却成了她的助力,倒时,真如晚知所言,这里这许多人,谁知道她有身孕,她故意瞒而不报,非她林微晚之过。 此时,小厮已经抬了条凳,拿着长板,立在一旁。 “既然你无话可说,便是无理可言!执刑!”林微晚看着沐清棉,冲小厮一扬手。 沐清棉嗯嗯啊啊地叫唤,却始终发不出一声,泪流满面,使劲挣扎,却终究铮不过两个男子,生生被按在了条凳上。 第106章 小产 沐清棉祈求的目光看着林微晚,拼命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滚落,林微晚视而不见,端坐在藤椅里,手一挥道“给我打!” “砰”一声,沐清棉一声闷哼,一旁站着的其他各房,身子颤颤,肩膀瑟缩,似那一杖打在了自己身上。 “砰” “砰” “砰” …… “血,娘娘,见血了,侧妃见血了!”有人惊呼。 林微晚一怔,看向沐清棉。 “娘娘,沐侧妃,昏死过去了!”小厮收了杖子,看着沐清棉,惊慌开口。 “血,真有血,不是伤口,是见红,沐侧妃,见红了!”有人惊呼出声,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林微晚也面色顿时煞白,她疑心想借此机会断了沐清棉再上位的可能,如今是成,她却紧张害怕了起来,她看向一旁的十八。 “娘娘,不知者无罪!”十八抓住林微晚的手,微微一握。 “如今,我该怎么办?”林微晚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低声问十八。 “沐侧妃昏死过去,娘娘此时该紧张唤太医前来救人,到时太医查出沐侧妃有身孕,娘娘只管装作不知,惊讶心疼愧疚,一切该有的神色,都要有!” 林微晚点头,抬步向前,只是一双腿脚,却软的厉害,被十八紧握着扶着的手,也颤抖不已。 女人们围在一起,看着沐清棉身下的一片殷红,各有说辞,看似有害怕,有担心,有错愕,也有落井下石,心中暗自开怀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这么多血,侧妃莫不是,莫不是……”海雪微微弱弱道“莫不是小产了!” 闻言,所有人一愣,看向海雪,众人只以为是执刑的小厮下手太重,伤了沐清棉,此时海雪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十八搀着林微晚上前,看着沐清棉此时的惨样,林微晚心下咯噔一声,心想,可是自己做过了,若太子知道,好不容易对她产生的一点情愫,也该是就此断了。 “快,快,将她送进屋里,请了太医来!” 小厮闻声,一丢手中的刑杖,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两个婢女上前,将沐清棉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向林微晚院子的主屋走,此时的沐清棉,已然昏死过去,无所知觉。 十八看着她,眉目一颤,害人者,人恒害之,此时的沐清棉有多惹人怜,当初对她痛下杀手的她,便有多可恶,可恨。 月沛早已被吓傻,愣在一旁,蹙眉看着沐清棉,面色惨白。 十八推推月沛,示意她扶着林微晚,自己上前,蹲在了两个沐清棉身前,“我背着吧!” 她不后悔算计了沐清棉,但是此时看两个婢女架着她,像是架着一死人,两只脚脚尖在地上托着,让她心里不舒服。 两个婢女一怔,看向林微晚。 “你们难道要这样将侧妃托着走?”十八蹙眉,抓过沐清棉的两条胳膊,向肩胛处一搭,只是在场的人,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看不懂,十八扯过沐清棉胳膊时,在她脉线处那一点。 十八背着沐清棉到了林微晚的寝殿,将人放在床上,自己身后沾染了大片血迹。 “奴婢去清洗一下!”丢下一句话,十八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只是十八尚未迈出林微晚的屋子,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十八一顿,宫凌俊和宫凌睿正站在院门口,二人皆看着她,宫凌睿没有平日里的桀骜不羁,宫凌俊鹰眸微眯。 十八收了以往的笑,也收了方才在屋内的低眉敛目,看二人一眼,一拐弯,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再回来,宫凌睿与宫凌俊已不知去向,十八看看院门口,冷漠地收回视线,进了林微晚的住处。 太医早已到了,十八到时,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沉着眉目。 十八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走到了林微晚身边。 “我不知她有孕,她也未上报,就在方才行刑时,我也问过她,她却只字未提,瞒而不报,我因她娇纵跋扈不悦,后又因她故意对我腹中孩儿下手,一时气怒,便动用了刑罚,若知道她有孕在身,我定不会对她用刑!” 十八满脸惊愕,蹙眉“娘娘是说,沐侧妃果真有了身孕?那为何她不言明?” “方才娘娘问侧妃话,侧妃的确未说明自己怀有身孕!” 见在场的其他各房女人们都低着头,十八道“在场的诸位都可作证!” 说着,扫了一眼屋内的女人们,十八话落,她们头垂的更低了,无一人站出来帮林微晚说话。 “太子妃娘娘,此事,下官会如实禀报皇上,太子侧妃,不止是太子府的女人,还是兵部尚书的女儿,晋国公的嫡亲孙女,她腹中之子,更是太子殿下的亲骨肉,如今侧妃被太子妃行刑至流产,更可能,从此再不能有孕,此事非同小可,下官不敢隐瞒!”太医垂首说道。 林微晚终于紧张了起来,面色顿时惨白,呼吸急促起来。 “娘娘,娘娘,万不可动了胎气,如今沐侧妃小产,殿下已痛失一爱子,若娘娘再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十八扶住林微晚,紧张唤道,说话间,微微捏了捏林微晚的手指。 “妾身看见了,也听见了,太子妃当时有问过沐侧妃,沐侧妃只是摇头,只字未吐!”海雪站出来,一字一顿道“是沐侧妃隐瞒有孕之事,太子妃不知其怀有身孕,才酿成此祸!” 十八看着海雪,微微眯眼,此女不一般,懂进退,很懂得审时度势,又很会利用形势。 如今沐清棉与林微晚相争,看似沐清棉受害,林微晚是那个出手害人之人,在所有人眼中,此事,沐清棉咎由自取,林微晚却也是自掘坟墓。 自己怀有身孕,却伤了他人腹中骨肉之命,靖轩帝看重子嗣,就算林微晚此时怀有身孕,也休想傍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儿自保。 而海雪却看到了另一面,林微晚借机除掉了一个与自己腹中骨肉争长子的障碍,同时也报了着许多年被沐清棉不放在眼中的怨恨。 海雪是个极聪慧之人,此时站队,她知道自己会赢,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太子府,有一个有着太子妃头衔的林微晚做靠山,总归会少受些欺辱。 第107章 鹬蚌相争之计 闻言,林微晚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海雪,错愕之下有感激之色。 林微晚上前,握住海雪的手,红了眼眶,“谢妹妹为我” 只是她一句话未出口,外头传来一声内侍的高呼通报“皇上驾到!” 林微晚惊得瞪大了双眼,握着海雪的手,看向屋外。 海雪轻轻拍了拍林微晚的手背,“姐姐不必惊慌,不知者无罪,皇上不会怪罪于姐姐,何况,姐姐如今还怀有身孕!” 此时的林微晚,如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而病急乱投医之人,无论是江湖术士,还是宫中太医,亦或者世间神医,任何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成了她的安心丸。 她冲海雪微微点头。 靖轩帝黑着脸进了院子,屋里的人齐齐涌出,跪地请安。 林微晚由月沛扶着,动作缓慢地跪地叩首,靖轩帝看着她,竟不似平日里一般和气,也未说平身。 自她有了身孕,靖轩帝便免了她行大礼,今日,看来靖轩帝是生气了。 十八跪在林微晚身边,盯着靖轩帝身边的两双男子的鞋,微微蹙眉,宫凌俊与宫凌睿,靖轩帝是他们引来的? “人在何处?”靖轩帝沉声,第一句便问沐清棉所在。 “回,回父皇,沐侧妃昏厥尚未醒,此时正在屋内!”林微晚颤音道。 靖轩帝眉眼一沉,绕开她,向屋内走去,在抬步进内时,顿了一顿,沉声道“不起身,难道还想着要朕失了孙儿?” 林微晚一惊,也一喜,十八说的不错,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皇上也不会罚她,而沐清棉有孕之事,此处无人知晓,如海雪所言,不知者无罪。 想着这些,林微晚心中终是不若方那般紧张无状。 “是!”她弱弱一声,由月沛搀扶着站起。 靖轩帝看看跪地的其他人,甚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都平身!”,而后抬步进了屋子。 太医匆匆进屋,立在一旁等待被传问。 “如何?”靖轩帝问。 “回皇上,沐侧妃,的确是小产!”太医战战兢兢开口。 “月份!”靖轩帝忍着怒气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 太医看看林微晚,才斟酌开口“与太子妃所差不多,甚至,比太子妃早半月!” 那便是已有将近五个月的身孕?林微晚蹙眉,为何沐清棉一点都不显怀? 靖轩帝搭在桌案上的手微微一捏,眉目一颤,不说话了。 良久,才又开口,话却是对林微晚说的,“你可知她有身孕?” 林微晚一怔,这话,是何意思?如何听,都是怀疑她,故意下手! “不知!”林微晚摇头“府中除却每日来为儿臣请平安脉的朱太医,也并未其他太医来往频繁,偶尔有太医来,也是替府中女眷看个头疼脑热,沐侧妃从来不说,就今日……” 林微晚一顿,稍稍抬眼看向靖轩帝,见他面色黑沉,眉目微蹙,小心开口道“就今日,她突然扑向儿臣的婢女月沛,儿臣本想阻拦,考虑到腹中孩儿,未敢上前!” “但是她看着扑向月沛,却在最后一刻身子一倾,朝着儿臣来,儿臣躲避不及,向后疾退,是儿臣的婢女晚知做了肉垫,才避免儿臣摔倒,伤及腹中孩儿!” “儿臣当时怒极,沐侧妃平日里在府中仗着殿下宠爱,为下不尊儿臣,为上不善待众姐妹,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儿臣都看在眼里,只当她恃宠而骄。” “但是近日,儿臣那时,是真害怕了,心想着,若腹中孩儿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气愤之下,对她动用了刑罚。” 靖轩帝看看内室,眉目一颤。 林微晚虽说的含蓄,但在场的人,无一蠢笨,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沐清棉自己有身孕,瞒而不报,假意扑向林微晚的婢女月沛,却在最后转向林微晚,其心之所想,昭然若揭。 林微晚怀有身孕,人人皆知,沐清棉有身孕,却无人知,若林微晚腹中孩儿不再,沐清棉腹中孩儿顺利生产,待瓜熟蒂落,若再是一男孩儿,那便灵丹别论了。 顿时,唏嘘声一片,原来,沐清棉害人,却终害己,其心可诛。 “她若知道自己腹中怀有孩儿,又为何要扑人?难道她不知,一个不小心,腹中孩儿便不保?”靖轩帝沉目,看着林微晚。 林微晚又是一愣。 这才是十八的高明之处,沐清棉看似扑向她,在场之人皆亲眼所见,如此,所有人都觉,沐清棉隐瞒自己怀孕一事,在最后扑向林微晚,便是想害了她腹中之子,之后再言明自己怀孕一事,拿腹中孩儿自保,好一枝独秀。 而问题是,靖轩帝是在阴谋算计中摸爬滚打过来的,如何听不出端倪,一个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且将近五月身孕的人,如何会不顾及腹中孩儿,去做那般危险之事? 如此一来,林微晚所言就算是真话,此处也有人为证,沐清棉的确在最后扑向了她,但是靖轩帝一问,又让人疑,林微晚是知道沐清棉有孕一事。 月沛是林微晚贴身婢女,相当心腹之人,为何在沐清棉进风兰院便冲撞于她?难道是这主仆二人算计好,一次不成,再来二次,目的便是她腹中孩儿。 至于沐清棉为何会突然疯了一般,扑向月沛,最后转向林微晚,原因可想而知,她是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便遭了算计。 从有孕便免了晨昏定省的太子妃,为何突然召集府中女眷请安?为何偏生她的贴身婢女冲撞了的人,又偏生是沐清棉? 若这一切从一开始便是计谋,只为激怒沐清棉,让她知道,有人要她腹中孩子的命,而刚好那人在眼前,护子心切之下,她会不会声东击西,想先下手为强。 你要害我孩儿,我先让你尝尝自己种的苦果,只是她很不幸,没有一个愿意为她当肉垫的婢女,自己又从来嚣张跋扈,一时气愤之下竟失语,未言明自己怀有身孕,又入了林微晚的套,被她轻易拿捏,“无心之失”下,伤了她孩儿。 这些,除却一手促成此事的十八,在一旁看着她的宫凌俊与宫凌睿,和林微晚,包括靖轩帝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此想法,谁也不会认为,沐清棉为害林微晚腹中孩儿,拿自己的孩子做赌,得不偿失。 靖轩帝看着林微晚,本来顾忌她腹中孩儿的心思,此事尽数被怒意吞没,没想到她竟城府如此之深,心思如此歹毒。 “或许,沐侧妃那一转向,是无意间呢?”此时,宫凌睿站出来,微微扫了一眼林微晚,看像十八道“比如,受到外部影响。” “说清楚!”靖轩帝沉声,看着宫凌睿。 “去报信的人说的很清楚了,皇叔难道忘了,太子妃在问沐侧妃时,她是失语的!” 靖轩帝点头“气愤之下无法言语,纯属正常!” “若非如此呢?”宫凌睿还是看着十八,微微眯眼“比如,被人封了哑穴!” 第108章 渔翁得利 宫凌睿话落,众人一怔。 “或许,是沐侧妃也不知自己怀有身孕也未可知!”宫凌俊突然开口。 十八蹙眉,他这是在维护她? 靖轩帝冷哼一声,看向宫凌俊,神色不悦,再开口,话是对宫凌睿说的“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宫凌睿扫视一眼十八,摇摇头“胡诌的!” “沐侧妃方才却有失语?”靖轩帝扫一眼屋里的女人们,问道,君王威严甚浓。 “说话!” “回皇上,侧妃醒了!” 靖轩帝刚准备开口盘问,太医匆匆从内室内出来。 将后话吞入腹中,靖轩帝起身,适时,沐清棉由婢女扶着缓步挪了出来。 “给皇上见安!”她惨白着面色,礼数很足。 起身,撞上十八的眼神,神色顿变,指着十八“你” 但是只说了一个“你”,沐清棉却没了后话。 虽只是一个字,但是从沐清棉的话语中,靖轩帝还是捕捉到了些东西。他扭头微眯双目审视十八,良久,又转向沐清棉,:“你方才,要说什么?这婢女,如何?” 沐清棉一怔,十八手中捏着的,是太子书房失火当晚,她为陷害林微晚,进密室之后丢下的那被摔碎的朱钗。 她去过太子书房不久,书房便失火,如今这婢女故意将这断钗拿出来给她看,不用问也知道,是拿捏了她的短处去。 她并非凶手,但此时,若这个晚知站出来指认她,她手中虽拿着林微晚的朱钗,但是太子书房失火,当夜谁人往太子书房去过,一查便知,她设计害人事小,但烧毁朝廷公文,奏折,此事事大,她不能背此冤名。 “紫苏因她而死,我,我,我见她,便想起紫苏,心中” 沐清棉说着,抽噎了起来,刚经历小产,身子虚弱不堪,颤抖不已。 “你可知,你有了身孕?”靖轩帝开口问,一眼不眨地观察着沐清棉。 沐清棉一怔,不知装的,只是她这一怔,是才想起来,林微晚那一顿杖刑,她腹中孩儿……若孩儿尚好,换上为何会如此问? 她看着靖轩帝,满眼错愕,不相信自己腹中骨肉,已然不在,但这种错愕看在靖轩帝眼中,却是她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消息下的错愕。 抬手抚上小腹,沐清棉颤声开口“那……”她不敢开口,吞咽一口,颤声吐出一句话“我的孩子……” 靖轩帝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看到靖轩帝如此深情,沐清棉说什么也明白了,顿时浑身颤抖起来,泣不成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沐清棉哭一阵,猛然抬头瞪住林微晚,颤抖着手指指着她“是你,你害怕我腹中孩儿比你的孩子出生早,占了长子之位,便想方设法害死了他!” 林微晚向后一退,也似受了惊吓,由十八于月沛扶着,双手护着小腹部,防备地看着沐清棉。 “你好狠的心,自己也是要为人母之人,你如何下得了手!”沐清棉上前一步,目光怨毒。 “所以,你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才瞒着众人,今日本想对月沛动手的,却在最后一瞬扑向了我?” “所以,害怕占了位置的人,是你!我孩儿就算不是长子,也是嫡子,我有何须为了一长子之位,谋害于你腹中孩儿,再者,你有孕之事,此处,谁人知?” 说着,林微晚渐渐变得有底气起来,上前一步,“所以,以妹妹的理解,我是不是也该理解成,妹妹最后那一扑,是想要了我府中孩子的命,好让他为你尚未出生的孩儿让道,毕竟,我腹中的,可是殿下嫡子!” 闻言,沐清棉愣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钻进了林微晚设的局中。 “我……我,我没有,我不知!”沐清棉立即摇头。 她痛失腹中孩儿,如今若承认自己早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那方才林微晚所言……她便真成了她口中为夺嫡子位先出手害人的那个。 但是若她不承认,自己的孩儿这般没了,林微晚不知者无罪,到头来,还是被她算计了。 该如何是好?沐清棉垂目。 再抬眼,对上靖轩帝阴沉的面色和疑问的目光,沐清棉心下一紧,自己如今已然失去倚仗,不可再入林微晚的局,中了她的计。 痛失腹中孩儿,她不能将自己也折了进去……想着,沐清棉哭道“我可怜的孩子,是娘对不起你,不知之下,竟未见你来这世间走一遭,便赤条条去了!” 话罢,她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又昏死过去。 听着沐清棉声泪俱下的话,靖轩帝神色微软,却也听出了她话外之音,她不知自己有孕,她自己尚且不知,何况林微晚。 他冲扶着沐清棉的婢女摆摆手,示意将她扶了下去,他看向一旁的林微晚,微微蹙眉。 接触到靖轩帝的目光,林微晚低了头。 “你虽是无心之失,却折损她腹中孩儿,虽是庶出,却也是太子的骨肉,是我南陵皇家血脉,念你如今有孕在身,又是无心之过,便从轻处罚吧!” 林微晚低眉敛目,乖巧应“是,儿臣自愧,已为人母,却无心之下伤及她腹中孩儿,却有愧,待腹中孩儿出生,儿臣自请往宝华寺斋戒三月,为那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再在甘宝寺供一长明盏,亲手抄送经书,为他超度!” “嗯!”靖轩帝见林微晚乖巧懂事,自请如此,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又缓和了不少。 “如今太子在外,南方水患严重,不容有失,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也不必让他知晓,再生事端!” “此事,到此为止,朕希望出了这道门,在外不闻任何与今日有关之事!”靖轩帝话语虽听着温缓,却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压。 “是!”所有人颔首应声。 靖轩帝起身,轻“嗯”一声,拂了拂衣袍,抬步出了门。 宫凌睿与宫凌俊也随着出了门,只是,并未随靖轩帝离开,二人都深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十八。 “本小王爷听闻,太子妃从容贵妃身边挖墙脚来的婢女掌得一手好厨,做得一手好菜,不知今日可有口服,借太子妃婢女一用?” 闻言,林微晚身子一震,这是她嫁进太子府之后,他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她错愕地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神色如常,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之态,看不出喜怒。 “小王爷看重她,是她之福,无何不可!”林微晚收敛神色,微微颔首,随后又冲十八道“晚知,既然小王爷亲自开口,你便” “小王爷就不怕奴婢在饭食中下毒?”十八嬉笑挑眉。 “本小王爷曾喝过一碗汤,煮汤之人言,育德营养均在鱼鳞上,你既擅厨,此话……可当真?”宫凌睿扬眉一笑。 十八心中大骂,他这是威胁她吗?若她再拒绝,他会挑明她的身份? “小王爷既想吃,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十八颔首。 第109章 四皇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十八随着宫凌睿出了太子府,往珺亲王府而去。 “我想知道,你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是如何做到的?” 半途,宫凌俊冷冷出声,盯着十八。 十八一笑“谋人谋心,自然是抓住她的弱处!” 宫凌俊微微蹙眉,她如今说的这么坦然,是连谎话都不说了? “哦?”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爷倒是想听,你如何谋心?” 十八又是一笑“小王爷不都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如今,三人之间,如猫戏老鼠,宫凌俊与宫凌睿如猫,明知十八心思不纯,却不知她真正的目的,便一再任她算计完这个,再将那个请入局中,像是戏外的看客,明知戏尾是何结局,却还是站在台下看着。 “太子妃似乎与小王爷有过节?”十八故意出声,方才林微晚那一眼,她看的清楚,有错愕,有惊喜,却藏着更多的…感动。 是因为他那时开口帮了她?十八思忖,已然确定,宫凌睿与林微晚之间,有事。 闻言,宫凌睿眉目一沉,宫凌俊也微微蹙眉,当年之事,是宫凌睿一块心病,谁都知道,珺亲王府小王爷,从前出类拔萃,韬光养晦,虽也是个小霸王,却也并非如今这种邪肆不羁之态。 当年安国侯府芝兰院一场大火,烧毁了当时七皇子心爱之人,但事后,那场大火如无形蔓延,蔓延到了珺亲王府玉兰院,四皇子府漪情园,帧勇侯府听风阁,永亲王府观雨轩。 当年一场大火之后,四皇子更清冷疏离,自请往甘宝寺为国祈福一年,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毁了一院兰花,之后与左丞相府大公子尚文前后脚出京历练,永亲王府宫凌爵小王爷,在青楼讲了一夜段子之后,将自己关在观雨轩,不再出府。 宫凌睿,在靖轩帝册封宫凌轩为太子,并赐婚林家庶女林微晚后,性情大变,整日整夜买醉于青楼妓馆,流连于歌舞画舫,笑不真实,怒极杀人是以,京中人给了他三句话“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杀人不眨眼”,又送他一个名号“小魔王” 十八看着宫凌睿,心中盘算着,若他怒了,便是真的,若他不怒,更是真的,他与林微晚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宫凌睿蹙眉看十八一眼,目光犀利,是从未有过的真实愠怒,随即,“啪”一声合上扇子,抬步大步流星向前而去。 “不说便不说,这是何态度!”十八故意低声嘀咕。 宫凌俊立在十八身侧,看着宫凌睿走远,才收回视线冷眸看着十八,冷声道“心知便好,莫要试探!” 十八抬眼看看宫凌俊,不说话了,她又如何不知,宫凌俊又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个人,与宫凌睿,真是成精了,比妖魔鬼怪可怕。 “奴婢争取修炼成仙,飞升上神!”十八扯嘴一笑。 宫凌俊微微蹙了蹙眉,她突然说这么句话,是和意思? 十八轻笑一声,回身道“在修炼成精之人前,奴婢道行太浅,终是不敌,但奴婢不想成精,若可以,更不想成妖魔鬼怪,奴婢修炼成神,统六界生死,涨天下兴衰!” 宫凌俊抽抽嘴角,才明白过来,她这是转着弯的骂他,是精? 想到此,宫凌俊竟然笑了,看着十八,微微扬眉“如今可是该告诉于我,当初为何让我亲自走一趟太子府?” “四皇子莫不是查不出?”十八笑道,掰着指头“两日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一日,明日早朝,皇上问起,四皇子打算如何作答?” “该如何说,便如何说!” “四皇子就未曾想过,将奴婢直接交出去?”十八笑问“如此,最直接!” “比起此事,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为何要火烧宫凌轩的书房?” “误闯了太子书房,不小心一手按在了密室机关上,又不小心进了密室,不相信发现了太子的密事,所以想毁了!”十八回答的很是干脆。 “太子密事?” 十八点头“密室之内尽数是女人的衣裙,还是一律的鹅黄羽衣!” 宫凌俊沉目,他猜的不错,果真如此! “太子喜欢穿女子的衣裙,此事若让满朝文武知道,定是骇人听闻之事!”十八真如讲着密事一般,低声道。 宫凌俊抽抽嘴角,她是以为宫凌轩常常一人在密室中穿女子的霓裳羽衣? “哎呀哎呀,奴婢忘了,此事刚好,四皇子可拿着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太子声明毁,有利于四皇子,太有利于四皇子了!” 她果真又在装疯卖傻!宫凌俊眉目染黑,盯着十八。 “我要听的,是实话!”他抬手,扣住十八的手腕,沉声道。 十八蹙眉,“我说的就是实话!”她也沉了声音“四皇子如今是查不出端倪,害怕自己因此受罚,恼羞成怒了吗?” 宫凌俊一怔,他的确是恼羞成怒了,却不是十八所说之由,他之所以当初立状来查太子府失火一事,只是因为查了这么几年关于芝兰院那人之死的真实缘由,也是为了自小追查呢那个人。 他知道十八同自己一样,也在查事后真相,但是她都知道什么,似乎不是他知道的,而且,她的身份,饶是他与宫凌睿的手段与势力,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说实话!”他丢开十八的手腕,温缓了声音。 十八揉揉手腕,冷冷看着宫凌俊“实话便是,我在太子书房见了不该见的东西,但是在我进去之前,有一人还去过!” “谁?” 十八嗤笑“四皇子这是逼问了? 宫凌俊不说话了。” “奴婢昨日路过沐侧妃的院子,听婢女小厮说,太子殿下当初与侧妃一同挖园子,种蔬果!” “昨日晨侧妃心血来潮,不许任何人踏足那后园!” “昨日晚,侧妃吩咐人将那园子里的蔬果尽数拔了,用白黏土与砂浆将那园子填埋了。” “奴婢之前听闻过一个故事,说有一大户人家,每年都会进很多婢女,卖身契上落下她们的名字时,这户人家都会给这些人的家人很多银两,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可能数年不得回家。” 宫凌俊大概猜到十八要说什么,还是认真听着。 “后来有人听闻这户人家的主母爱花,种出的花,是世间难见之艳色,纷纷上门求教。” “后有人才知,这家夫人都是用人体为肥来培花。” 十八话毕,一笑“奴婢话说完了!”,说着,转身抬步,朝着玉兰院而去。 宫凌俊瞬间明白了十八的意思,只是他又眉目蹙起,这女子,总会用各种手段,轻而易举的绕开他的质问。 第110章 为何将她引开 宫凌俊冷眼看着十八走开,微微眯眼,并未追上去。 十八如了宫凌睿的愿,做了满桌家常菜,宫凌睿吃了很多。 午膳后,十八冲宫凌睿笑笑“小王爷,奴婢这饭食也做了,该走了!” “急什么!”宫凌睿推开漱口盅,拿起盘中锦帕擦擦嘴,又净手,擦了手,看着十八道“今日留下,做晚膳!” “奴婢得为太子妃做午膳去!” 宫凌睿看看水漏,再看看日晷,已近晌午,林微晚若真等着她去做午膳,估计迟早得饿死。 “爷让你留下便留下!”他靠近十八,笑的邪魅“或者说~让爷再开口问她要了你来?” 二指摸摸下巴,他调笑道“不过男人开口要一女人,可不止是为奴为婢这般简单,嗯……若是我开口问皇叔要个婢女暖床,估计他是很乐意的!” 十八抽抽嘴角,心中大骂混蛋,无赖。 这襄南城乃至整个南陵谁人不知,他宫凌睿虽不若宫凌俊,尚文和黎远一般,不近女色,甚至恰恰相反,青楼妓馆歌舞画舫,他都是座上宾,席间客。 但是如此风流浪荡的珺亲王府小王爷,府中玉兰院却无一婢女,甚至自己的院子,除却允许一个将军府的缪倾婷和七公主宫凌玉之外,不允任何女人踏足。 左丞相为尚文不近女色愁,帧勇侯为同样不近女色的黎远愁,宫凌俊虽也从不近女色,靖轩帝因从来忌惮不喜他,加之当初那一纸空白圣旨,却也不愁他,却与珺亲王一样,愁宫凌睿。 这南陵四公子,真是个个特立独行,都成了这世间少有的奇葩之人,无一正常之人。 十八知道,宫凌睿看似调笑,但若她今日真踏出这玉兰院的院门,估计后脚,靖轩帝便将她赏给他了。 她瞪着宫凌睿,看着他笑的邪肆,如妖孽一般的一张脸,微微蹙眉,硬是忍住了扑上去价格他看似那张人畜无害,惯会骗人的脸面毁了。 老天真是不公,如何就正这世间绝色容颜给了这混蛋!十八心中怨骂。 宫凌睿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十八。 随即,十八咧嘴一笑“既如此,奴婢恭敬不如从命!”,皮笑肉不笑。 宫凌睿满意地扯出一抹更欠揍的笑,摇着扇子出了门。 十八在玉兰院自己本来的院子午睡,直到夕阳西下,顺子进门将她推醒。 “顺子哥,何事?”十八揉揉眼,半眯眼,塌着腰身问道。 顺子并不知十八就是十八,只当她是太子妃身边那个晚知,此时十八如此唤他,他不禁一愣。 “你方才叫我什么?”他问。 “顺子哥~啊”十八清醒了,看着顺子满脸错愕的神情,知道自己漏了破绽。 “嗨!”十八摆摆手,跳下床“上次在王府养伤,不是一直这般唤你吗,怎么,这次啊几日不见,顺子哥便不记得晚知了?” “我是晚知啊,上次为王爷解毒,后在这玉兰院住了将近一月之久的晚知,原来在容贵妃身边,后又” “我知!”顺子开口打断了十八的话。 十八一怔,他眼睛有些红,这是要哭? “顺子哥,你这是?”十八抬手推了推顺子。 “原来这玉兰院有一很让人烦的人,每日都笑嘻嘻,说什么,都不正经,还经常惹怒小王爷,被小王爷抽,眼珠子一转就是个鬼主意,一张嘴便是满口胡话,真假难辨,真是讨厌至极!”顺子带着哭腔。 “这样听着,的确很讨人厌!”十八微微沉目,声音略带酸涩。 “但是她烧的一手好菜,写得一手好字,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任劳任怨,在玉兰院,我常常仗着自己是小王爷身边的旧人,让他干些我不愿干的事,厨房是他的,院子里杂草是他锄的,秋风落叶是他收拾的,寒冬,小王爷甚至我的衣衫,是他洗的。” 十八一笑,看着这样的顺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珺亲王府九个月,他的确经常“欺负”他,但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顺子却也第一个找她。 许是与宫凌睿二人住着这偌大的玉兰院,宫凌睿虽不当他为奴为仆,带他极好,但毕竟主仆有别,他不能,也不敢太逾矩。 突然,十八从顺子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在门中的影子。 玉媚儿爱重她这个最小的徒弟,临安对她更是好的没话说,若她开口要临安的心,估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拿刀剜出来给她。 但是她却感觉不到安。 “他好动,爱说话,没事喜欢傻笑,日日在小王爷跟前嚷着又很多很多雪花银,逛尽天下的青楼,睡遍世间的绝色,但是小王爷将他抓进青楼妓馆,他却又想着如何逃脱。” 十八微微一笑,没想到自己装腔作势,顺子却记得如此清楚,她只觉鼻间一酸,开口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那他人呢?”十八问道。 顺子抽噎一声“死了!” “死了?” 顺子点头,“被尚武那厮,活活打死了!” 十八蹙眉,宫凌睿为何将自己活着的事,隐瞒顺子,他不是他的心腹之人吗? “或许,他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只是顺子哥不知罢了!”十八试图安慰顺子,瞬间觉得,被人惦记着,感觉还不错,只是自己此生已然要活在阴谋算计中,惦记她的人,多惦记她的命。 见顺子神色不对,十八害怕引他更悲,便开口哦岔开话题“顺子哥方才说小王爷与四皇子不在府中?” 顺子顺着十八的话,点头“四皇子去了太子府,说太子府书房失火一事,有迹可循,与小王爷一并去了!”十八微微颔首,心中盘算,她的话,宫凌俊听明白了,但是他为何这般着急,如今宫凌权马上要进京,他不是应该将重点放在宫凌权身上? “你去何处?”顺子见十八大步流星往外走,问道。 “既然四皇子与小王爷不在府中,想必这晚膳也不用奴婢做了,奴婢还要回太子府为太子妃娘娘准备晚膳,劳烦顺子哥,若是小王爷回来问起,替奴婢说一声!” 宫凌俊与宫凌睿,为何要将她从太子府引开? 丢下一句话,十八匆匆出了门。 第111章 小王爷这是让奴婢杀人? 一路赶至太子府,十八直往沐清棉的院子而去,人未靠近,便听得一阵喧闹之声,有女子抽泣之音。 难道宫凌俊真将沐清棉当做了她的替死鬼?他不是不知,太子书房,是她一把火烧起来的。 靠近,宫凌俊负手而立,沉目看着跪在脚边的婢女,面色冷情。 “是沐侧妃,她前夜与贴身婢女知音往太子书房,回来时怀中抱着一东西,鬼鬼祟祟,刚好奴婢起夜,撞见她二人。” “那时已过子夜,按理说,侧妃该是安寝了,是以,奴婢便多了个心眼,躲在一旁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说了什么?”宫凌俊沉声问道,音如寒冰。 婢女一颤,叩首“奴婢听见侧妃与那婢女说什么要斩草除根,奴婢当时吓坏了,便跑了。” “后来,奴婢偷偷进了侧妃的寝殿,想看看她们前夜回来,究竟带了何物,却不想,进门时,恰见知音身着一身鹅黄羽衣,在铜镜前搔首弄姿,学着侧妃,一遍一遍地说着自称‘本宫’” “再后来,她干脆一挥衣袖,说了句‘众位卿家平身’,奴婢吓坏了,想离开,却撞到了侧妃寝殿的茶案,惊动了知音,她怕奴婢将她大不敬甚至有谋反之心捅出去,便想杀了奴婢,奴婢当时被她掐着脖子,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便胡乱抓了一物件,朝着她的头部砸了去。” “奴婢并非有意杀人!”婢女说着,爬跪向宫凌俊“当时生死一线,奴婢若不自保,死的便是奴婢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枉顾他人姓名,故意杀人,又谎话连篇,是事出有因?”宫凌俊冷冷开口。 婢女一怔,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着。 宫凌睿吧看着婢女的样子,突然想到十八,她算计起人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也是眼珠子丢溜溜在眼眶里转着! “何必与她废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她不愿开口,直接拿了去刑部大牢,那二十六道生死轮回,九死一生之酷刑,让她一一尝尝!” 此时的宫凌睿,沉着一张脸,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个看着风流不羁的睿小王爷,此时,他具是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沐清棉微微蹙眉,攥进了手,看着婢女。 “沐侧妃还不打算说实话?”宫凌俊抬眼看向沐清棉,冷清道“侧妃既不知,不如我来替你说!” “前一夜,你闯进太子书房,其实确而言,是你进了书房!” 宫凌俊说着,从袖筒中拿出一月白银纹锦帕,慢慢打开,“你本想陷害太子妃,是以,将她的朱钗,当然,这朱钗,若我猜的不错,该是太子妃的!” 沐清棉看着宫凌俊手中的钗头,微微蹙眉。 “太子书房虽从不允其他人涉足,”宫凌俊再开口。 “但是他没想到,你暗中撞见他下密道进密室,便偷看了。” “这婢女为何要杀知音,也是你一手促成!” “你拿了里面的东西,再丢下太子妃的物件,让本来便嫌恶太子妃的太子,误会她之下,惩罚她,到时候你再添把火,不定,自己所求,便到手了!” 但是继紫苏之后,知音是你唯一可信任之人,你依旧不信她,在最后关头,选择弃了她。 “但是至于如何弃,这便是一个问题,要吗,她有软肋,被你抓在手中,威胁她,要吗,便是死人的嘴,是这世间最守口如瓶的嘴。” 沐清棉向后一退,面色已黑青。 “知音试衣你知道,可以说,是你故意让她在你寝殿看到那件羽衣,而后再让她”宫凌俊指了指跪地的婢女“让她撞破知音的狼子野心。” “知音害怕自己的行径被你个皇上知道,便想除掉她!”她再指指跪地的婢女。 “而她撞到知音野心勃勃的一面,惊愕之下又被知音卡住喉咙,为了求生,便失手杀了知音!” “但是这个失手,却是你,沐侧妃,一手谋划的。” “她杀了人,便有了软肋,最主要的,她替你除掉了一心腹大患。” “就算知音不会出卖你,就算太子书房不是你烧的,此时,知音已死,便无人知道你当夜去过太子书房,她又有把柄在你手中,你拿捏着她,便有恃无恐。” 沐清棉彻底无语了,宫凌俊的手段她清楚,他从来都是能在一根蜘蛛网中找破绽的人,而后顺其踪迹,找到真相。 “是又如何,就算四皇子都说的对,也不” 沐清棉话未出口,暗月突然倾身飘落,在宫凌俊耳边低语几句,主仆二人瞬间面色大变。 “我有事先走一步,将她押送至刑部大牢,我稍后便道!” 丢下一句话,宫凌俊便随着暗月匆匆离开。 难道宫凌权进京了,宫凌俊要去接人?但是他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能给除却靖轩帝之外的任何人面子的人,甚至,。连靖轩帝的面子,他也鲜少卖。 宫凌睿微微蹙眉,一摆手,追风逐月也轻身飘落。 “可是听清楚了?”宫凌睿道“将人看好了,等他来定夺!” 追风逐月颔首。 宫凌睿也回身,追着宫凌俊而去,只是在经过十八身边时,伸手扯住她的胳膊,扯着她一并出了门。 “小王爷” “男女授受不亲?”宫凌睿沉脸“此时,别给爷说那些有的没的!” 十八抽抽嘴角,任他扯着自己匆匆前行,“小王爷该告诉奴婢,这是要去做何?” “明知故问?”宫凌睿沉声。 十八又抽抽嘴角,不就是宫凌权进京,直往刑部大牢而去?他们用得着这般紧张? 看来,这个宫凌权,也非善类,竟然能让南陵四少的宫凌睿与宫凌俊闻之面色大变,行径匆匆至此? “可会射箭?”宫凌睿将一弩箭递给十八,问道。 十八接过,扯了扯弦,笑着点头。 “到时。,我会给你消息!” “小王爷这是汤奴婢杀人?”十八笑问。 宫凌睿瞪十八一眼,不说话,之拉着她,往高处走去。 十八一手拿着弩箭,一手被宫凌睿扯着,也不必挣脱,随着他,往高处而去,看着底下黑影来来去去,在刑部大牢附近,闪着。 第112章 害他之由 刑部天牢内,宫凌权一身黑色斗篷,与宫凌皓隔着牢门两两相望。 “五弟,你要帮我!”宫凌皓手扶牢门,满眼期盼。 宫凌皓下手害宫凌俊,宫凌俊决断反击,成王败寇,宫凌皓锒铛入狱,宫凌俊却也未让潇钧苛待了他去,除却栖身的牢房不离还有一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流寇之外,无脚镣手铐加身,一日三餐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非清汤寡水,身上的衣物也是每日送来干净的。 宫凌权看看宫凌皓,一眼,便将他从头到脚看遍。 再看看背对他们而坐的流寇,那流寇不吵不闹不生事,只是两只手不停地在身上摸索,捻住意蚤子或者虱子,他“嘿”一笑,很是欢喜,脖子一样,将捉住的虱子丢进嘴里,一张嘴绊得响亮。 见状,宫凌权恶心地蹙眉,收回视线,“大哥,你糊涂!”他沉痛道。 宫凌俊是何人,那是七岁稚龄便以狠辣果决名扬天下的人,铁手铁腕铁石心肠,虽从不招惹是非,却从来不怕事,饶是不得靖轩帝宠,却依旧权利深不可测,他人躲避不及的人,宫凌皓这是疯了才妄想拿他当年出生之事陷害于他。 结果呢?自酿苦果,自食恶果,如今被关在这刑部大牢,昼不见云端高阳,夜伸手不见五指,与这流民草寇关在一起,整日里还要忍着恶心劲儿。 最主要的,还是如今,他不得不出手,要吗将他捞出来,要吗,直接断尾,不被拖累。 宫凌权看着仪容依旧的宫凌皓,再看看那流寇,一时不知宫凌俊做此次安排究竟是为何,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却将他与这疯癫之人关在一处。 宫凌皓似乎看出了宫凌权的心思,回头看看依旧自乐的流寇,狠狠拍一掌牢门,恨恨开口道“都是他搞的鬼,将这么一疯癫腌臜之人与我关在一处,让我吃好喝好穿好,却不给我睡好!” “你知道他有多可怖吗?”宫凌皓指着流寇向宫凌权抱怨道“半夜磨牙打嗝放屁,甚至睡着就起身四处走,说梦话,喊打喊杀,白日里却安静的和一个死人一样!” “我甚至怀疑,他是他故意放进来恶心我的!” 宫凌皓说着,将手从缝隙里穿出去,抓住宫凌权的衣袖“五弟,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将我从这里救出去!” 不等宫凌权开口,他又着急道“暂时不出去也可,来日方长,你先将我从这里弄出却却去,或者将他弄出去,我不想与他在这里,如此下去,我迟早会疯!” 说着,指着一旁的流寇。 宫凌权本想拒绝宫凌皓的请求,要从宫凌俊的地方将人弄出去,除非宫凌俊放手,否则,饶是他执掌一方生死,手段狠辣之程度,与宫凌俊不相上下的临安王,也休想成事,何况宫凌皓还是靖轩帝亲自下令下狱之人,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宫凌皓画风一转,只想与这疯癫流寇分开,此事却也不难办,再下狱,靖轩帝再怒极,到底未夺了他的身份,未贬也未废,他的皇子之尊还在。 “大哥放心,我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只是此事如大哥所言,的确非一朝一夕之事,你是父皇亲自下令下狱,我们要小心筹谋,不可大意莽撞。” “我知!”宫凌皓点头,双手似是要将牢门的木柱捏碎,瞪着一双眼,恨恨道“若非那夜他恰进了红楼,我那蠢笨手下破绽百出,如今再这里的人,早是他宫凌俊了!” “你究竟,为何要对他出手?”宫凌权开口问,他如何也想不通,宫凌俊从来都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主,他们之间,如何会结了梁子? 宫凌皓一声低喝,“若非他,雪儿不会嫁给宫凌轩,只为一妾室!” “左丞相府庶女,海雪?”宫凌权蹙眉。 “容月儿想将雪儿嫁与他为侧妃,做她在他府中的眼线,他与黎远,尚文不近女色,这襄南城谁人不知,只要是进了他宫凌俊府中的女人,无论是各府为了和他扯上关系,还是容月儿送进去做眼线的,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便是一个活蹦乱跳之人,数日便成了个活死人,或疯或傻,无一完好!” “他宫凌俊府中不需要女人,大可拒绝,为何要取人性命?” “海雪尚在!”宫凌轩开口。 宫凌皓一声冷笑“是,雪儿还在,却被算计到了宫凌轩的床上,但是名烟不在了!” 名烟?宫凌权听到这个名字时,眉目紧拧。五年前宫凌俊带兵在南御敌,容贵妃却在靖轩帝耳边吹枕边风,为赏四皇子,将薛宰辅之女薛名烟指给他为妃。 说来也可笑,宫凌俊不在京中,成亲时,薛名烟一人抱着一红花,拜天地。 事后宫凌俊并未有任何表态,依旧带兵御敌,两个月后,薛名烟自请往南寻他,靖轩帝不允,薛名烟趁夜独自上路。 “他将四皇子府管理的如铜墙铁壁,如何不知名烟出府往南寻他!” “名烟被流寇劫去,他明知却不出手去救,让她生生被糟蹋,吊死在黑风崖!” 宫凌皓说着,面目狰狞起来,狂躁不安。 宫凌权大惊,宫凌皓心喜左丞相庶女海雪,他是知道的,当初太子生辰,虽那夜之事靖轩帝压下,但是他在宫中的探子还是报了给他,他当时便想到宫凌皓,却不成想,他心中所慕的女子并非一个海雪,原来薛名烟才是第一人。 “流寇,流寇,可恶的流寇,该死,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宫凌皓如被逼疯了的斗兽,在蒲草上来来回回几圈,突然将目光定在一旁的流寇身上。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他突然冲那疯癫的流寇出手,下手之狠,生生三拳之内,将那人的肋骨打折了,宫凌权听着,眉目一沉,才知道宫凌俊真正的目的。 不苛待他,甚至优待他,却又将一疯癫无状的流寇与他关在一起,是逼迫他就范,如今,宫凌俊计谋算是成了一半,那若是宫凌皓失手杀了人,还是一在世人眼中的可怜之人,疯疯癫癫,却被皇家皇子杀了。 此事若传到文武百官耳中,便是大皇子无德,传到黎民百姓口中,便是皇家以权势欺人,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皆是瞎扯,届时,黎民百姓若告到土司衙门,不管,便是皇权欺人,若管,难道真让他杀人偿命? 最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传进靖轩帝耳中,为解民愤,定会从重发落大皇子,无德,无能,不仁不义,轻则贬黜,重则废除发配。 “无名,将他拿住!”宫凌权沉声,他身边的男子隔空一指,封住了宫凌皓的穴位。 “可还有生息?”他看着被宫凌皓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问道。 无名手一挥,一缕气线飘向流寇,收回手,他冲宫凌权一颔首“尚有气息,不至死!” “去将刑部尚书唤来!” 无名颔首,出了大牢。 第11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十八随着宫凌睿站在至高处,刚好一览刑部地域,却又不是很远,若出何乱子,也能及时出手。 十八看着潇钧匆匆而来,却在刑部后门处的深巷里,对着一马车直点头,而后马车离开,潇钧也离开。 十八蹙眉,宫凌俊听了暗月的话,匆匆离开,而此时,宫凌权估计早已在刑部大牢了,为何潇钧来而又返?而宫凌俊,也不露面。 “四皇子如今不在府中吧?”十八朝着宫凌睿开口,马车中人是谁,她并不知,只是第一个想到宫凌俊,问宫凌睿,不过是想试探。 “你是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宫凌睿扯唇一笑,看着十八问。 “确定而已!”十八也笑,比宫凌睿笑的更假。 宫凌睿不说话,又将视线转向刑部后门深巷处。 听宫凌睿的话,那马车中人,是宫凌俊无疑,难道他是故意为之?为何?十八思忖。 …… 无名出了天牢,直言临安王要见刑部尚书,却被告知,尚书因太子府失火一案,与四皇子往太子府而去了。 无名蹙眉,他们刚来时,被告知已差人去传话,如今这潇钧,唱的是哪一出? “去截!”他沉声,冲身边人一吩咐,瞬间,有两人似鬼魅一般删了出去,看见的人,眼中只闪过黑白两道影。 …… 十八和宫凌睿在高处,将这一切看的清楚,那两道身影闪过时,二人皆微微蹙眉。 …… 潇钧是在太子府街被拦截的,那黑白二人影拦住他时,他的马车与宫凌俊的马车,正一前一后在太子府街上行着。 黑白人影对宫凌俊倒甚是恭敬,见礼之后便是赔罪,最后才言明来意,先发制人的本事,很是在行。 宫凌俊从头至尾未露面,只在二人说明来意后,清冷地开口“既如此,你先去!” 潇钧颔首,上了马车,直往刑部而去。 等潇钧走远,那黑白二影也离开,宫凌俊冷清出声“都安排好了?” 暗月飘落,“是!” 他看看潇钧离开的方向,实则看着那黑白二影,微微蹙眉“四皇子,是夜门的人!” 宫凌俊轻哼一声,也微微沉目,夜门在江湖消失多年,如今,世人只当那如鬼魅般的门派早已消失于这世间,如今看,却是另有所图,宫凌权,为何会与夜门的人扯上关系? “四皇子,要不要盯着刑部?”暗月问道。 “不必!”宫凌俊抬手“宫凌权如今已然明了,匆匆唤潇钧回去,想必是不想宫凌皓吧再给他出难题,只要是换牢房之事,随他便是!” 话毕,他又问“潇钧那密道挖的如何了?” 暗月微微漏出一抹讽笑“挖密道的人多数是大皇子的人,很是卖力,估计过不了今夜,大皇子逃狱之事,便会传入皇上耳中!” “不必盯着他们,哦聪明反被聪明误,虽他们去!” “是!”暗月颔首“只是四皇子,若此次治不了临安王,等他回了封地,更是难上加难!” 闻言,宫凌俊微微蹙眉,他又如何不知,正因为知道,才在太子生辰宴设局,直到那夜进红楼,假装被十八告知,与宫凌睿唱了一出大戏。 “无事,就算宫凌皓不下狱,他也会进京,不过是比这晚一些罢了,再过半月,是太后生辰,届时,昌吉与坤黎,番邦邻国均有人来贺,他封王一方,岂有不来之由,何况他等此机会,可是等的早不耐烦了!” 暗月颔首,四皇子预事,从无偏差,作为属下,他只要听吩咐办事便是了。 …… “哎哎哎,真如小王爷所言,那二人真是去寻潇钧的!”十八看着潇钧的马车又回到刑部,不过此次是停在了刑部正门,他身后随着的,正是方才飘出去的那一黑一白的身影。 …… 潇钧进了刑部,直往刑部大牢而去,脚步匆匆,颇有见驾来迟之姿。 “臣叩见临安王,王爷万安!” 潇钧俯首,十个皇子中,七皇子册太子之尊,其他皇子皆无封号,更无封地,只有一个五皇子,当年平了私盐一事,被临安百姓称颂,靖轩帝大喜之下,将临安赐为封地,封号临安王,潇钧对这个五皇子,也是有所忌惮,虽不及对宫凌俊与宫凌睿那般,却也是从心底畏惧,而他对宫凌俊,却多因敬畏。 见宫凌权冷眼看着牢内,潇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一声惊呼“大,大,大皇子这是” “潇打人不必惊慌,不过是被封了穴道!”宫凌权开口,笑意温和。 潇钧点点头,一颗心却还是如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 “不知临安王唤下官来,所为何事?”他看着宫凌权,问道。 宫凌权一笑“有个不情之请!”,虽笑着,只是面色却无一点笑意,生生让潇钧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本王还是先提醒潇大人,将那流寇抬出去,好生请一代付看看,若他一命呜呼,大皇子失德,枉顾人命,潇钧大人坐着刑部第一把交椅,自也逃不过受惩。” 潇钧听着宫凌权的话,看看在地上抽搐的流寇,微微沉眉,宫凌皓真是残暴,竟然将人伤成这样,他该如何向四皇子交代? 想着,潇钧手一抬,招呼了两个狱卒,开了牢房,进去将那流寇架了出来。 “大皇子惹了帝怒被下狱,便是潇大人手下之人,本王本不该乱了规矩,只是大皇子虽下狱,还是皇族,尊贵如常,潇大人是不是该安排个体面一点的住处?” 闻言,潇钧心中大骂,这兄弟情切上演的真好,随即笑道“不是下官苛待于大皇子,只是自三年前,刑部,礼部和工部都归四皇子统,此事,下官还得上报!” 宫凌权蹙眉,他搬出宫凌俊,这是不给他面子了? “换个牢房也无不可!”潇钧话锋一转,开口,说着,指了指几个牢房“这都是单人牢房,虽有些小,环境却是好的,若大皇子不嫌弃,便住这一间吧!” 宫凌权看看无名,指了指最接近牢门的一间牢房“拿间不可?” 潇钧看看,心中大赞,四皇子真是料事如神。 “也非不可”他道“只是那处靠近牢门!” “潇大人这是担心他逃狱?放心,本王做担保,不会!” 潇钧为难片刻,点了点头。 宫凌皓再睁开眼时,自己仰面朝天躺着,已不见了其他人的踪迹,他看看四周,微微一笑。 “来人,我要见宫凌睿!” 狱卒进门,恭敬一礼“回大皇子,四皇子吩咐,您在此之前,不得再见临安王,谁也不可见!” 第114章 蠢蠢欲动 “小王爷,您就这样将奴婢扯了来却不打算告诉奴婢,所为何事!”十八盯着刑部,笑问宫凌睿。 “聪明是好,太过聪明,又想藏拙,便不好了!”宫凌睿笑着,摇摇食指,这女子,装疯卖傻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了,若非与她处久了,他还真不知,自己何时也入了她的套。 十八一笑,不说话了。 良久,宫凌权由潇钧送着出了刑部。 不多时,宫凌俊的马车又停在了刑部门口,潇钧迎了出来。 “刑部今夜可真是热闹!”十八身子往后一靠,靠在一棵树上,笑道“太子府失火一事为屏障,来回于刑部,四皇子这棋局,布的真好,真好!” “这临安王也是,一入京,不是进宫请安,却是先去了刑部大牢探望大皇子,知道的人只道临安王重情义,不忌他人说辞,不避嫌,实乃真性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皇子拿捏了他何软肋,他这是着急去封口去了!” 宫凌睿看看十八,这女子玲珑心肝,一看便已明了,若身在朝堂,人称南陵四公子,饶是他,或是宫凌俊,无论是尚文还是黎远,恐也不及。 “你想是何?”他笑问十八。 十八一扬眉,无谓道“自是有利于四皇子,有利于小王爷!” “为何?”宫凌睿又问。 “伴君如伴虎和伴君真幸福,不就是看人脸色讨生活?”十八一笑。 宫凌睿不说话了,她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他不敌,若再问下去,不知她嘴里还会说出什么来,他又看向刑部。 …… 宫凌俊进了刑部,直往刑部大牢而去,他双手负于身后,周身清冷,潇钧随在他身后。 “都照他的意思办了?” “是,果如四皇子猜测,临安王为大皇子选了最靠近牢门的那处!” 宫凌俊轻“嗯”一声。 “大皇子嚷着要见您!” 宫凌俊驻足,潇钧随在他身后,也止了步。 随即,他回身看着潇钧问道“若大皇子逃狱,伤狱卒,追逐之下,刀剑无眼,伤了亦或死了,会如何?” 潇钧一怔。 “今夜我在刑部,到时父皇若问起,该如何?”宫凌俊又问。 “四皇子奉命查太子书房失火一事,侧妃沐氏甚有嫌疑,臣与四皇子奔赴太子府半路,被临安王召回,为大皇子换了牢房,后四皇子至,与臣议事,大皇子却逃狱,狱卒追去,才发现,大皇子新换的牢房,原已通了暗道!” 宫凌俊赞赏地看着潇钧,点了点头,如此一来,他深夜如刑部,便不是为宫凌皓,而是为太子府失火一案。 “四皇子,那……大皇子那便,您是?” “见!”宫凌俊回身,朝着刑部大牢而去。 …… 太子府内,追风逐月环抱双臂守着沐清棉,二人一言不发。 沐清棉是真被吓着了,她没想到,宫凌俊竟这般雷霆手段,查到她身上。 当夜从太子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老远便看见了起夜的婢女,本来一心想着要如何让知音永远不将自己去过太子院子的事说出去,要么,抓住她的短处,要吗,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当时看到那婢女时,她心中大喜,便故意出声被她听了去,后又故意将那简直不菲的霓裳羽衣置于自己寝殿,引了知音前去。 一切都如她意,知音果然惦记凤上枝头做凤凰,却被那婢女听去了大逆不道之语,情急之下,想杀人灭口,却被婢女出手杀了。 她本想着知音若杀了那婢女,她及时赶到,抓住她的短处,让她从此做她的左膀右臂,却不想,知音害人不成,搭上性命。 不过说来也好,知音活着,那婢女死,她抓住知音的软肋,如今知音死,她拿捏住那婢女,结果如何,于她都有利。 只是她如何也没想到,宫凌俊这么快,就查到了她的头上。 “我没有烧太子书房,当夜我是往太子书房去过,但火并非我放的!”她蹭一下起身,瞪着追风逐月道。 “侧妃这些话,还是等四皇子回来,说与四皇子听吧!”追风冷言“或者,等太子殿下回府,讲于殿下也可!” 沐清棉一怔,若宫凌轩知道她闯了自己的书房,而后书房又失火,还会饶了她?她抬手抚上小腹,若孩子还在,她或许可以拿孩子挡着,但如今孩子也被林微晚害了,她只身在此,无处求救。 “我要见爹爹,让人传话兵部尚书府,我要见外公,让人传话晋国公府!”她嚷道。 “属下要是侧妃,现在该安安静静,省些力气等四皇子查问!”逐月冷冷一句,沐清棉噤了声。 …… 此时,玉华宫内,容月儿靠在美人榻上,闭眼假寐,福禄立在一旁,为她摇着扇子。 玉桂进门,轻手轻脚走到榻旁,颔首轻声“娘娘!” 容月儿睁眼,慵懒地瞥一眼玉桂“如何了?” “临安王一进京门,直奔刑部大牢,此时已离去,四皇子又从太子府赶赴了刑部!” “不是刑部大牢?”容月儿开口问。 “应该是!” “太子府呢?” “四皇子离开,沐侧妃那边,还是睿小王爷的人守着,听闻沐侧妃嚷着要见兵部尚书和晋国公!”玉桂答。 “她想暗度陈仓的孩子被林微晚以‘不知’拿掉,如今还有何倚仗,只有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了!”容月儿起身,拢了拢纱衣“她既要见,便让见罢了!” “娘娘难道也信,殿下书房失火,是沐侧妃所为?”玉桂疑虑。 容月儿轻声一笑“不是说宫凌俊从那处查到了林微晚的断钗?她为害林微晚,不止于此,那霓凰羽衣是何物,你我清楚,林微晚也知,只有沐清棉那个蠢货,阵风吃醋,却骗要挑轩儿的禁忌!” “派人给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递个信儿去,嗯……就说沐侧妃小产了!” 闻言,玉桂一怔“娘娘?沐侧妃小产之事,皇上亲口下令压下,此时提起,恐怕” “怕什么,太子府那么多女人,一个恨不得一个早死,越惨越好,难道连一句话也传不出去?” “就让那海雪身边的婢女去,她不愿做宫凌俊的女人,却与他合谋算计轩儿,这笔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娘娘,海雪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大人的亲骨肉!”玉桂蹙眉。 “上位者,至亲亦可利用,何况是一婢女生的庶女!”容月儿沉声,柳眉一竖。 玉桂不说话了,颔首称一声“是!” “轩儿生辰宴,逃走的那二人,可是寻到了?” 玉桂摇头。 “找,我就不信,一个贱婢,一个太监,在这宫中无人可依,能跑到何处去!”容月儿怒道,瞪着福禄“当初我要杀了,你不让杀,还骗我说给他们服了什么药丸,也活不久,如今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再派人去寻!”福禄道。 “玉桂去传话,你去盯着宫凌俊和宫凌权,见机行事,事急从权,不必问我,我要的,是他们鹬蚌相争!” 二人颔首,出了门。 第115章 牢内坦言 刑部大牢内,宫凌俊负手而立,宫凌皓红着双目瞪着他。 “大哥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宫凌皓冷冷一笑“我从几日前就要见你,却不见你这般殷勤!” “百忙之下,恰此时有些时间!”宫凌俊不急不缓道。 “是吗?”宫凌皓冷声笑问,“五弟进京便往此处,你的人该是已经告知,这世间事,能瞒住你宫凌俊的,少有!” “大哥缪赞,我也是肉体凡胎!” “你此来,是想探听五弟在此处与我说了何事,还是看看,我是否被那流寇恶心致死?”宫凌皓冷眼冷言。 宫凌俊瞥一眼宫凌皓之前的牢房,不说话,宫凌皓将人差些打死,暗月早就报给他了。 宫凌皓一声冷笑“你想不想知道,我素来与你无怨,为何要筹谋多年,拿你出生之事大做文章,陷害于你?” “那大哥想不想知道,薛名烟,究竟是如何死的?”宫凌俊反问。 闻言,宫凌皓面目一沉,尽是怒色“宫凌俊,你狠心置一女子于那种境地而不救,如今却这云淡风轻地说这种话!” “大哥既然心慕于她,就不该为拉拢右丞相,娶文如燕,让她伤心之下应了嫁与我!”宫凌俊也眉目一蹙。 “世人皆知,靖轩帝有十子,唯独不宠嫡子,世人也知,不得宠的四子从来不近人情,不近女色,薛名烟为何会应了嫁与我,也不计较我当年御敌在外,肯一人抱着红花拜天地,大哥难道不知?”他又沉声问道。 宫凌皓彻底没了声。 “若非对大哥死心,她选择嫁谁,也不会嫁我!”宫凌俊又道“无人知你心慕她,亦无人知她心慕你,容月儿却知,为挑起你我不睦而利用她!” “那你也不该不救她,让她遭人凌辱,惨死!”宫凌皓怒吼。 “大哥还不知,她之所以出京寻我,之所以遭人凌辱,却是有人刻意而为?” 闻言,宫凌皓身子一怔,目露惊色,看着宫凌俊“你说什么?” “而设计这一切的人,就是大哥这些年一心信任之人!”宫凌俊又开口。 “老五?”宫凌皓问,随后摇头“不可能!” 宫凌俊冷冷一笑,微微侧身,似讲故事一般开口。 “薛名烟南下寻我,但自靖轩15年,坤黎与昌吉入寝,我便带兵南下御敌,靖轩17年,我大败坤黎,靖轩19年,我已辗转西南,帮着护国将军御敌昌吉,这是整个南陵所知之事,她既要寻我,如何会南下?” “她遇流寇,我根本不得消息,待我得消息,她已遭人凌辱,自我了断。” “你如今这般说辞,谁知你不是谎语框我!”宫凌皓道。 宫凌俊一笑“你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以我的手段,欲加之罪,只是动动手指之事,又何须在此与你周旋?” 宫凌皓一想,的确如此,宫凌俊想要什么,从来单刀直入,不会如此这般,况且如今真如他自己所说,他无需多此一举。 “你又如何知,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开口问。 “一试便知!”宫凌俊道。 宫凌皓又狐疑地看着宫凌俊,“你莫不是想要对付他,拿我当枪使?” “大哥为何要害我,你知我知,除此之外,恐无人知,但当年,我大败坤黎,再辗转御敌昌吉,在朝中呼声渐高,声望愈盛,引人嫉妒!” “我如何信你?”宫凌皓问。 “不必信我,若大哥不信我,便可等着父皇下旨,贬黜你出京,无诏,永世不得入京!” 闻言,宫凌皓一怔。 “若今夜无此诏,大哥便可信他!” “我再问你,他既要对付你,为何要拿名烟为事?”宫凌皓问。 “她已是四皇子妃,被流民草寇掳去,我若去救,不顾西南战事,私自离开军中是一,估计那处早已是龙潭虎穴,我博得个重情重义的好声名,却有去无回!” “从西南辗转南方,其间多变数,若昌吉因此大败我军,我难辞其咎,此乃其二!” “我若不去,便被世人唾弃,四皇子无情无义,重军功而置发妻生死不顾,枉顾道义,凉薄无情,不配为储,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失,军功做何用!” “去与不去,于你具有害无利!”宫凌皓接话。 宫凌俊点头,“他也是了解我,知我不会去,便也不让我知,是以,薛名烟身死,我被人唾骂,军功再盛,也压不住一个‘猪狗不如’的凉薄之名,最主要的,薛宰辅因此事心中恨我怨我!” “如此,也算是满了他意,也如了容月儿之心思!”宫凌俊又道。 话毕,他看看蒲草处“听闻大哥手下近日忙着挖地道,也不知这地道是挖到刑部何处,大哥若有心离开,我睁只眼闭只眼,定不阻拦” “但望大哥明白,老五进宫,不知会与父皇说何,当年临安盐政司与商贩倒卖官盐,他立功封王一方,执掌临安多年,如今盐政司由大哥母族晏家担任,若再出当年官商勾结,倒卖官盐一事,他会推谁出去挡刀!” 闻言,宫凌皓双目圆瞪,倒卖官盐,他一向做的天衣无缝,宫凌俊竟然知道。 “你威胁我!”他恨恨道。 宫凌俊勾唇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所有事,我已事无巨细告知大哥,大哥好自为之!” 丢下一句话,宫凌俊不再多说一个字,出了牢门。 潇钧等在牢门口,见宫凌俊出门,上前道“回四皇子,方才得报,太子府有人偷偷从侧门出府,先后去了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此时,兵部尚书已进宫,晋国公赶往太子府!” 宫凌俊抬头看看天,筹谋这么久,不知谁在谁的局中,但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主子!”暗月飘落,颔首。 “主子,临安王刚从御书房出来,内侍已拿着诏书出了宫,此时,正往刑部而来!” 宫凌俊看看牢内,宫凌皓所在牢房在最浅处,暗月故意大声说话,估计此时他已听清。 “嗯!”宫凌俊点头,“去太子府!” 第116章 连环计 宫凌皓听着暗月向宫凌俊汇报的话,顿时对他方才所言,本来不信的,信了七八分。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地道,密道,对,他说有密道!”他如梦初醒,突然想起宫凌俊的话,这刑部大牢内部,通了密道。 要除去,要先下手为强,不可在此坐以待毙,这样的想法一致驱使着宫凌皓。 他扒开蒲草,不顾肮脏阴暗潮湿,跪在地上,耳朵贴地,听着,不时挪个地方。 “究竟之何处?” 地下传来铿锵声,近在耳边,宫凌皓心下一喜,立马起身,复又跪地,耳朵贴着地面,大喊“我在此处,快来救我出去,我在此处!”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任宫凌皓喊声再大,也不会有狱卒进来查探,至于牢内其他犯人,皆关在另一处,此处的声响,也传不到他们耳中。 …… 宫凌权入了宫,直往御书房而去,抓着宫凌皓年长无子嗣,靖轩帝也非真的药如何了他,宫凌权好说歹说,又扯进临安晏家,靖轩帝最后手一挥,让执笔官写了一封诏书,令宫凌权带着,往刑部而去,释放宫凌皓。 宫凌权拿着诏书,匆匆出了宫,直往刑部,只要宫凌皓被释放,也不会再拖他后腿,他后来行事,总归还要借他在京中的力。 …… “不好了,大皇子逃狱了!” 宫凌权的马车刚到刑部门口,内传来惊呼声,瞬间,整个刑部乱成了一锅粥。 宫凌权蹙眉,“去看看!” 无名颔首,一闪身,不见踪影。 此时,宫凌俊的马车正走捷径往太子府而去,却恰遇进宫的兵部尚书的马车。 兵部尚书忙着进宫,着急之下,马车疾驰在京道上,却未想,深更半夜,宫凌俊的马车会从巷子里突然出来。 车夫应着沐成林之令,只顾扬鞭打马,此时宫凌俊的马车近在咫尺,尽管奋力扯马缰,也已来不及。 “四皇子小心!”暗月也扯马缰,一个回旋,将马车后面调转,撞在了沐成林的马车上。 宫凌俊一个轻功冲破马车顶飞身而出,旋身落于地面,负手而立,面目清寒。 沐成林虽会些武夫之道,却不似宫凌俊,会飞檐走壁,加之上了年纪又一时未缓过神,瞬间被撞得眼冒金星,不分南北,车夫掉落车板,滴溜溜在地上滚了一圈,没了动静。 沐成林被撞的七荤八素,两只手胡乱舞着,死死扣住车窗,才未受伤。 “沐大人!”宫凌俊看着沐成林的马车,沉声。 沐成林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一听到宫凌俊的声音,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了。 “四,四皇子?”他面色煞白地掀开车帘,双腿发抖,声音发颤。 宫凌俊眉目一颤“这么晚了,沐大人扬鞭打马,疾驰于街,不知有何急事?” 沐成林一怔,他不能说是要进宫面圣的,更不能说是为了沐清棉,沐清棉如今相当于被软禁,而软禁她的人,便是眼前之人,他不可说。 “下官有事想要与皇上商量!” “哦?”宫凌俊微微扬声。 “下官,下官”沐成林极力想着,该想个什么由头,先躲开他这一盘问。 正想着,突然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人大喊“大皇子逃狱了,大皇子打伤狱卒逃狱了!” 宫凌俊微微蹙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没想到宫凌皓这般急不可耐,他斜睨一眼后面,随即看向沐成林问道“沐大人可是要进宫禀报大皇子逃狱一事?” 沐成林已词穷,此时宫凌俊开口,他便顺水推舟,连忙点头“是,是,大皇子竟打伤狱卒逃狱,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要紧着进宫禀报皇上!” 闻言,宫凌俊一笑“那我便不耽误沐大人了!”,说着,让到了一边,看看昏死过去的车夫,“只是如今车夫这般,沐大人一人,可行?” 沐成林已经下车,踉跄走到车夫跟前,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车夫慢慢转醒,很是迷糊。 “还不快起身,大皇子逃狱,事关重大,要快些报于皇上!”沐成林说着,冲车夫挤挤眼。 “是,是,事关重大,大人说的对!”车夫一骨碌爬起来,匆匆跑到马车前,刚要上车,看见一旁站着的宫凌俊“奴才给四皇子请安!” “不必多礼,进宫要紧!”宫凌俊依旧冷清开口,摆摆手。 沐成林冲宫凌俊微微颔首,爬上马车,车夫扬鞭打马,这次走的很慢,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见二人走远,暗月上前“主子,我们不就是来拦截他们进宫的吗,为何又让他们走了?” 宫凌俊目光追着沐成林的马车,开口道“他进宫是为了沐清棉,如今宫凌皓逃狱之事,恐已传入皇宫,你觉得皇上还有心思管太子后宅之事?” 暗月抽抽嘴角,不说话了。 “而且,沐成林进宫,只会说宫凌皓逃狱一事,至于沐清棉之事,他一字也不会多说,久浸官场的人,若是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他这兵部尚书,也该换人了!” 宫凌俊丢下一句话,朝着马车走去。 暗月又抽抽嘴角,自己这算计人的本事,永远也比不上自家主子,真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借着宫凌皓逃狱的时间,恰撞了沐成林的马车,让他有口也说不出想说之事。 只是四皇子为何要听信一个婢女的话,还深信不疑?暗月摇了摇头,很是不明白。 “宫凌权可是到了刑部了?”宫凌俊隔着车帘问。 “到了,人刚到刑部门口,大皇子逃狱之事,便穿了出来,估计此时,他手中那一纸诏书,会变成一把利剑,直指大皇子!” “他想将宫凌皓捞出来,不连累自己,还能为自己日后行事,在京中多少有个帮手,只是宫凌皓这一逃狱,恐怕他要挥剑自断尾部了!”宫凌俊冷冷出声。 “是!”暗月颔首“四皇子,我们现在去何处,还去太子府吗?还是去刑部?” “往太子府,拦截晋国公!”宫凌俊开口。 暗月本想开口问,抿了抿唇,终是未问出口,只回一声“是”,便打马朝着太子府而去。 第117章 山雨欲来 无名回来,立于宫凌权身侧,“王,大皇子的确逃狱了,那牢房中,有外通的密道!” 闻言,宫凌权剑眉一蹙,沉声问道“在他的牢房内?” 无名摇头“所有单人牢房都有,只是大皇子后来换的牢房内,是唯一挖通了的!” “宫凌俊!”宫凌权咬牙。 难怪他好吃好喝供着宫凌皓,却将他与疯癫流寇关在一处,他等的,便是这里吧? 宫凌权此时只能哑巴吃黄连,为宫凌皓换牢房,是他的主意,况且,当时潇钧也开口婉拒了,他算是强行为宫凌皓换了牢房。 如今宫凌皓逃狱,他难辞其咎,若追查起来,岂非是他故意而为?那地道……估计也会成他提前所挖。 “挖地道的人,可查出了”他问。 无名摇头“带走大皇子的人与狱卒厮杀成一片,根本不清楚来路!” 宫凌权眉目拧得更紧了,为何宫凌皓会突然逃狱?是事先就有筹谋,还是被人利用? “在这之前,他可曾见过何人?”他又问。 无名再摇头“刑部无人知道,只是四皇子来了趟刑部,离开不久,大皇子便逃狱了!” 宫凌权双手紧攥,骨节发响,眉目颤颤,怒意更甚,果然是他,真是步步为营,好算计! “王,我们此时该如何做?” “还能如何!”宫凌权怒极反笑“本想着将他挖出去,至少日后,他能为我们行事有所助力,在京中还可为我们开一条道,如今他打伤狱卒逃狱,父皇就算再念及父子之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无用之棋,便是弃子!”宫凌权眉目一沉狠辣果决尽显于面。 “让人准备好,伺机而动,保不住,便弃了,不能让他拖后腿”他又道。 无名颔首,冲那一黑一白两暗影挥挥手,二人颔首,一闪身,离开了。 宫凌权看看手中的诏书,再开口道“不必先下手,等我信号,要置人于死地,总归要事出有因,既要灭口,又要搏名!” “是!”无名微微俯身。 …… 宫凌俊的马车行在往太子府的路上,走的不疾不徐。 “四皇子,我们安排的人,已经行动了!”暗月微微侧头,冲马车内道。 宫凌俊轻嗯一声,掀开车帘一看,他们走的这条道很偏,一路不遇他人,随后,他开口,声音凉薄“让乱了京道便可,能阻了晋国公最好!” 暗月颔首,一闪身,离开了。 宫凌俊下车,立在深巷中,回身看看十八与宫凌睿所在的方向。 十八神色一紧,“四皇子,这是唱的哪出?” “且看着吧!”宫凌睿环抱双臂,看看被十八丢在脚边的弩箭“捡起来!” 十八一愣,看看脚边,踢了踢弩箭,随即笑道“小王爷今夜是铁了心,要将奴婢扯进这浑水之中了?” “你难道在局外?”宫凌睿笑而反问。 十八抽抽嘴角,不说话了,一脚抄起弩箭,握在手中,漫不经心道“反正是小王爷逼迫奴婢动的手,就算上头追究下来,左右还有小王爷与四皇子两尊大佛顶着,奴婢怕什么!” “说吧,活阎王今夜要谁的命?”十八拿着弩箭对准在接到穿梭的黑影,眯着一只眼,问道。 “找准宫凌皓!”宫凌睿靠着亭柱道。 十八蹙眉“这是要杀他?四皇子果然是杀伐决断!” “又装傻?”宫凌睿看着十八,微微含笑“你难道没看见宫凌权?没看到这京道上,是好几拨人?” 十八一笑“小王爷的意思是,让奴婢救他?” “暂且如此!”宫凌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含糊道。 十八点点头,看着下方穿梭的黑影,的确如宫凌睿所说,好几拨人,其中一拨,看的清楚,手持火把,腰间有配佩刀,尽是衙役装束,定是刑部的人,恐怕是追着宫凌皓而来的。 但是十八到处看看,除却一个宫凌俊依旧在深巷中,似是等什么人之外,却不见宫凌皓与宫凌权。 十八蹙眉“小王爷确定,大皇子出了刑部了?临安王的身影也不见!” “莫急!”宫凌睿懒洋洋丢出一句话,拿出一圆筒给十八“拿这个看看!” 十八接过,再看时,双目瞬间瞪大,随即笑道“临安王这招真是好,一身衙役装扮,奴婢差些也被骗了!” “他这是要对大皇子下手了?” 宫凌睿一笑,不说话。 …… 暗月离开一炷香,再轻身飘落时,已经一身夜行衣,“四皇子,晋国公此时正抄这条道而来,估计是知道了刑部之事,想趁乱进太子府,救沐侧妃!” 宫凌俊点头“吩咐下去,将人赶至此处!” 暗月颔首,再离去,宫凌俊看看天色,已将近子时,月色不是很好,随即,他也身子一闪,不见了人,后有人来,架着马车离去。 不多时,巷子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大皇子,刑部的人一直在追,还有一波人身份不明,本事却比刑部的人厉害好多,咱们该怎么办?” 宫凌皓大口喘着气“他宫凌权想借机除掉我,我偏不如他愿,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一起陪葬,还有宫凌俊,我不好过,他们谁也白想置身事外!” 突然,宫凌皓猛回头,巷子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长鞭抽马的声音。 宫凌皓眉目一蹙,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也不顾来人是谁,只知那一匹马,便如自己的救命稻草,便下令“截住,夺马!” 手下人颔首,三丈之外,便已拔剑,只击车夫面门。 车夫顿时命丧刀下,马失去束缚,仰头一声长啸,疯了一般向前冲。 晋国公坐在车内,瞬间左右摇晃起来,整个人像盅里的筛子,被颠的七荤八素。 突然,马车停下,有人长刀一挥,斩落车帘,冲车内吼道“下车!” 对方蒙着面,宫凌皓又未露面,晋国公一时不知是何人,眉目一沉,道“大胆盗贼,天子脚下,岂容尔等如此放肆,你可知我是谁,我乃” 晋国公话未说完,被那蒙面男子一刀柄击昏过去,“老顽固,命悬一线,还惦记着自己的官威!”,男子一边低骂着,将晋国公搬下了马车。 第118章 陷入死局 宫凌皓翻身上马,“走!” “大皇子,我们不是要出城?”手下问道。 宫凌皓眉目一瞪“谁说要出城?宫凌权假意为我换牢房,宫凌俊故意放松警戒,便是要我逃狱,如此,他们才可名正言顺将我处置了,我宫凌皓,岂能这般容易让人拿捏了去?” “我们进宫,我要面圣,将宫凌权的狼子野心具告诉父皇,还有宫凌俊计谋算计于我,我不得好,他们也休想好过!” “父皇虽怒极之下将我下狱,却未曾夺了我的位份,未曾苛待于府中人,便有峰回路转时,待我面圣言明,也算是戴罪立功,父皇会理解我权宜之下逃狱的!” 宫凌皓朝着皇宫的方向抱拳,说了一大通,而后道“出了城,我也是颠沛流离,或不定,尚未出襄南,已是宫凌权和宫凌俊打刀下亡灵,与其如此,不如一搏!” 手下颔首,随在他之后,直奔皇宫。 “大哥!”宫凌权一身刑部衙役装扮,带人挡住他的道,蹙眉沉声“你如何这般糊涂!”,话语间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沉痛。 宫凌皓的人将他围在中间,戒备地看着宫凌权与他的人。 宫凌皓一抬手,手下撤了刀剑。 他眉目染怒,却不动声色,朝着宫凌权走几步“五弟去了父皇处,父皇可是允了放我出狱?” 宫凌权点头。 宫凌皓一笑,“如今我已出狱,五弟送我进宫,面见父皇可否?” 宫凌权面色一沉。 “如今襄南城中,都言大皇子逃狱,只要五弟送我进宫,再向父皇解释一番,想必父皇会信,逃狱,只是传言!” “五弟此来,难道不是接我出狱的?” “既如此,五弟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帮我收拾了宫凌俊,嗯……就说所谓逃狱之事,不过是宫凌俊让人放出的消息,好借机除掉我,以报我利用他身世陷害他之仇!” 宫凌皓说一句,向宫凌权进一步,他进一步,宫凌权面色一沉。 如此想来,的确不错,宫凌皓虽不及宫凌俊有筹谋手段,却终究是与他一道的,如此,不但可除掉宫凌俊这个劲敌,日后好行事,也保住了自己在京中的暗线,但是…… 宫凌权沉痛蹙眉“大哥,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宫凌皓反问,只要借此机会除掉宫凌俊,待他见了靖轩帝,再揭穿宫凌权的真面目,至于他自己,早就不想了,他要的,不过是要宫凌俊与宫凌权从此再不能翻身,若能斩草除根,最好。 宫凌权看看宫凌皓身后被手下牵着的马,蹙眉道“大哥算无遗策,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大哥不该为逃命,一时冲动之下,杀人夺马!” 闻言,宫凌皓面色大变,一时无语。 “大哥,父皇已下诏,今夜我本是带着诏书去接你出狱的,你却逃狱在先,杀人在后,你所杀之人,还是辅政大臣晋国公,如今,你让我如何救你!” 宫凌皓惊讶地瞪大双目,扫视一圈自己的人,众人纷纷摇头。 “我只是令手下将他打昏,夺了他的马,我没有杀人!” 宫凌权不说话,看看宫凌皓身后,适时,几个刑部的人抬着一具尸体而来,虽看不清面容,但露在外的锦袍,的确是晋国公身上的无疑。 “不是我,不是我,是有人栽赃陷害!”宫凌皓摇头向后退去,他的手下又将他围起来,刀剑指着宫凌权。 “是你,是你!”他指着宫凌权“你不想我进宫,你怕我在父皇面前说出你的” “大哥!”宫凌权见潇钧匆匆赶来,沉声一喝,宫凌皓住了嘴。 “大哥,你想想,父皇将你下狱,刑部归四哥统领,他为何好吃好喝地待你,却不给你单独的牢房,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他谋划这一日,已经很久了,只待今日你逃狱,我进京,想一箭双雕,除掉你我。” “他因为自己的身世,不得父皇宠爱,甚至父皇当初言明,他永不做储论,他的身世便是他的禁忌,你拿他的身世陷害于他,他岂能不恨!” “你是说,是他杀了晋国公,诬陷于我?”宫凌皓情急反问。 宫凌权摇头“不知,我一路寻大哥至此,本想劝你同我一同入宫,向父皇请罪,但如今,晋国公已死,死无对证,你又骑着他的马,就算人非你杀,你却百口莫辩!” 再看看已经走来的潇钧,宫凌权话锋一转,冲宫凌皓走近一步道“大哥,你想要在父皇跟前自证清白,情急之下逃狱我理解,但你为何要杀了晋国公,你可知,他乃三朝元老,辅政大臣,你如此而为,让父皇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如何向晋国公府交代?” 宫凌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宫凌权算计了,晋国公已死,不管是宫凌俊所杀,还是宫凌权所杀,他的确是逃狱在先,夺马在后,如今无故背上一条人命,的确如宫凌权所说,百口莫辩,靖轩帝狠起来六亲不认,当年能听帝师一句话,差些将宫凌俊祭月,如今也会为了给满朝文武和晋国公府一个交代,赐死他。 左右都是强弩之末,再挣扎也只是困兽之斗,既已入死局,便没有活路。 此时的宫凌皓,已无生念,却不想什么都不做,便这般死了,是以,他开口冲宫凌权吼道“宫凌权,你这个混蛋,当初明烟之死,是你一手挑唆,你嫉妒宫凌俊军功卓绝,忌惮他,教唆明烟南下寻他,但靖轩19年,宫凌俊早已不在南方,明烟为何要南下寻他!” “是你!”他指着宫凌权“你为对付宫凌俊,拿一女子做局,你该死!” 他并不知道宫凌俊告诉他的话,几成真几成假,只是事已至此,他没想再活,便要亲自证明一下。 “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九泉之下,也要让你为明烟跪着忏悔!” 长刀高举,他冲宫凌权砍去。 惊呼声一片,只有宫凌权,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激怒宫凌皓,让他出手伤自己,他才有机会对他下手而不至于被靖轩帝怀疑。 但当年之事,宫凌皓是如何知道的?他微微眯眼,宫凌俊……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本来此事,他没想过能逃开宫凌俊的耳目。 轻巧地躲开宫凌皓的刀剑,他架住他持刀的手,大声道“大哥,你疯了?一个晋国公不成,难道连亲弟也要杀吗?什么明烟,我不知大哥在说什么!” 宫凌皓一怔,看着宫凌权,他此时的神情,不像是装的,但是很快,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119章 攻心计 在外人看来,宫凌权抓着宫凌皓,是阻止他伤自己,但是此时的宫凌权,轻易便钳制了宫凌皓。 宫凌皓大惊,他奋力想抽手,奈何被宫凌权钳制的死死地,丝毫动不得,他何时修为这般高了?半年前他往临安给晏家主过寿,与他切磋时,二人修为还不分高低。 宫凌权扯出一抹阴冷的笑,靠近宫凌皓,阴声道“是四哥告诉大哥的吧?他可真是好手段,这世间事,能瞒住他宫凌俊与宫凌睿的,还真是少有!” 宫凌皓瞪大了双目,看着他。 “不过……”宫凌权笑的更阴鸷,“自己新婚发妻被人凌辱,一点朱唇万人尝,他还真如民间所说,凉薄至此!” “大哥既然知道了,我便告诉你,薛明烟的确是受了我挑唆,去寻宫凌俊,却是为你!” 闻言,宫凌皓更是惊讶,明烟南下寻宫凌俊,竟是为他。 “因为我告诉她说,宫凌俊之所以大婚也在军中,是因为他知道你与她之间的私情,待他打了胜仗,君宠有,名声有,到时候,饶不了她,更不会让你好过!” “我还告诉她,宫凌俊已经秘密离开西南,从南方赶往京城,就是来休妻,而后对付你,因为你给他戴了绿帽子!” “不过那女人还真是傻,竟然全信了,还独自一人南下!” “南微涵,北明烟,在京中谁人不知,城南林家女,才冠天下,城北薛明烟,可树枝之上做舞,名不输林微涵,都是世间尤物,哪个男人不想尝其唇,睡其身!” “我本以为她与大哥有私情,早已将身子给了你,却不知,她还是处子之身,那如惊鹿般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我至今未忘,她承欢我身下时软绵绵乞求的声音,真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好好疼呢,我还真差些心一软,将她放了!” “畜生,畜生!禽兽不如!”宫凌皓已怒极,红着双眼大吼。 宫凌权的人看似在救自己的主子,却刻意将刑部的人挡在圈外,将宫凌皓的人已尽数斩杀,此时,潇钧等人在圈外,看到的便是宫凌权为防宫凌皓再生事端,躲着他的刀剑,阻止他。 宫凌权冷冷一笑,手腕一转,宫凌皓被他力道一带,长刀一旋,生生将他胳膊上划出一道深长的刀口,血流如注。 宫凌权身子一软,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宫凌皓也惊,他方才,根本未动手,是他自己! “来人,将大皇子拿下!”潇钧一声令下,四皇子说过,不可让大皇子落入临安王手中,更不能让他死在此地。 “宫凌权,你阴我!”宫凌皓已然失去神智在,此时只知自己被宫凌权算计,而他心爱的女子,也是惨遭宫凌权凌辱。 盛怒之下,宫凌皓一不做二不休,挣脱钳制自己的两个刑捕,手持长刀,冲宫凌权刺去。 “休要伤他!”宫凌权先自己的手下,冲出,赤手握住了宫凌皓的长刀,眉目一蹙,尽是痛心之色,在外人看来,他是那个临安人口中盛名越靖轩帝的临安王。 宫凌皓眉头一紧,怒意更甚,他这是演给谁看呢? 想着,宫凌皓手下一转,刀尖直击宫凌权面门。 潇钧在一旁,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瞪大双目,顿时不知所措,四皇子说过,只要宫凌皓不死,便由着他闹腾,但此时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宫凌权单脚踩地,向后一仰,生生躲开,宫凌皓手中的长刀只削落他几根发丝。 “大哥!”宫凌权一个鹞子翻身,起身时又握住宫凌皓的手腕,声音很大,分明一副好心劝说的模样。 宫凌皓眉目更沉,此时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话。 他一脚踹翻一个刑捕,倾身而起,双手紧握长刀,奋力刺向宫凌权。 此时的宫凌权,右手因抓其利刃被伤,左臂一道深长的伤口血流不止,面色有些泛白,一身锦袍之上尽是鲜血,颇有几分狼狈之色,看在旁人眼中,便是不敌之下,受伤过重而至。 而宫凌权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缓缓抬手。 无名隐在暗处,等着宫凌权的暗号,见他抬手示意,他拉弓,对准宫凌皓,而后放箭。 “暗箭!”十八似一看客,看着无名拉弓,对准宫凌皓,轻飘飘一句。 “截!”宫凌睿眉目一沉道。 十八啐掉嘴里叼着的草,站直身子,拿出弩箭,对准无名离弦之箭,慢慢,慢慢转向。 “哧”一声,弩箭的箭头击中无名的箭身,瞬间将其箭身劈做碎屑。 无名蹙眉,目光似鹰眸一般追寻弩箭射来的方向。 “转!”宫凌睿喝一声,从腰间揽住十八,一个倾身飞离,躲开无名射来的箭。 宫凌权等着无名出手,只是良久,不见动静,不禁蹙眉,隐隐感觉何处不对。 宫凌皓未死,只会一再攻击他,而刑部的人受潇钧之命,只尽力,不拼命,这是宫凌俊的原话,是以,面对发疯一般的宫凌皓,一再败退,不能近其身。 十八被宫凌睿带着,落在另一隐蔽之处时,无名一阵风似的掠了来,轻身落在他们之前的位置。 他看看周围,似隐在暗处猎食的豹子一般,眉头微蹙,方才那一箭,他是用了夜门独术,看似简简单单的飞箭,却用了巧力,在接近时便会应力而分散开来,如万千针支,能瞬间置人于死地。 能将他这般功力之下的箭阻了,而且还同样是巧劲,此人,修为不在他之下,甚至比他还高。 宫凌睿揽着十八的手未松开,一双眸子也紧盯着无名,眉目微蹙。 “别动!”他对十八低声一喝,十八不动了,静静地任他揽着,也观察着无名。 “如今我们虽在暗,他在明,但是此人修为甚高,甚是危险!”他又道。 十八点头,不可置否,那一弩箭过去,虽碎了无名射出的箭,弩箭却被震裂,可见那看似轻巧射出的箭,之上被灌了多深的内力。 只要箭身一裂开,进入宫凌皓体内,他无生机,那箭也是查无所查,宫凌权,真是好算计!十八微微眯眼。 “如今呢?”十八低声问道。 “一次不成,他定不会再出手,我们也不可再轻举妄动,他只要宫凌皓活着,我们做到便可,其他的,交给他!” 十八知道宫凌睿口中的“他”,是说宫凌俊,他保宫凌皓,无非是为了对付宫凌权,如今无名的确不会再下手,如此,只要宫凌皓活着,便好,她点点头。 “走!”宫凌睿说着,揽住十八转身欲走,只是二人尚未迈步,却发生惊天巨变,再生事端。 第120章 黄雀在后 “大哥!”一声惨呼,来自宫凌权,宫凌睿驻足,与十八对视一眼,转身。 “去看看!”他道。 十八一扯他的袖子“那放箭之人~”,意思不言而喻,此时下去,无名定会发现他们。 宫凌睿冷冷一笑“爷光明正大地过去,他还能吃了我不成!”,说着,眉目一沉,他们方才挡住了无名的箭,就在他们转身时,无名尚未离开亭子,这一转身的功夫,宫凌皓竟然遭人暗算了! “不会是临安王的人!”十八断定道。 宫凌睿看着她,“这般肯定?” 十八收起远观镜点头“我的弩箭粉碎他射出的箭时亦粉碎,可见那人是灌注了很深的内力在箭上,要的就是杀了大皇子之后查无所查,连暗器都一并毁了,但是方才射中他的箭,至今还插在他心口处!” 闻言,宫凌睿眉目一沉“不好!”,便匆匆而去,十八也想到他所想,随在他身后一并想宫凌皓出事之地赶去。 宫凌权抱着宫凌皓的尸体,沉痛之色难掩,双目泛红,双臂颤抖,“大哥,大哥,你撑住,我这便让人请了太医来!”,话毕,冲周边的人吼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潇钧一时愣怔,那箭从何处飞来他尚未看清,宫凌皓已然栽倒在地,四皇子吩咐一定不可让他死了,更不可让他落入临安王手中,如今却是这般结果,潇钧一时不知所措。 宫凌皓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双手死死拽着宫凌权的衣襟,瞪着他,想要开口说话,只是一开口,满嘴都是血,被呛的咳嗽几声之后,只大口喘气。 “大哥,你何必,何必如此?”宫凌权落泪,带着哭腔。 “我,我,一,一定不会,放,过,过你!” 宫凌皓说话含糊不清,语不成句,满面怒色,只怒瞪着双目,眼中的光已慢慢散去,生机不再。 “大哥!”宫凌权沉痛一声,紧紧拥住宫凌皓,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阴鸷声音道“大哥,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安葬你,照拂好府中人,还有,宫凌俊,我也会替你除了,就当你帮我的回报!” 话落,他扫一眼宫凌睿和十八匆匆而来的方向,手下暗用力,将插在宫凌皓胸口的箭又推进一些,宫凌皓双目圆瞪,身子一颤,彻底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宫凌权抱着宫凌皓的尸体,痛哭出声。 宫凌睿与十八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二人至跟前时,宫凌皓已无生气,只有宫凌权抱着他的尸体,痛哭不止。 宫凌睿气的一跺脚,双手紧攥成拳,看着宫凌权,再将目光移向宫凌皓身上的箭,眉目紧拧。 “可有办法?”他镇定下来,看着十八低声问道。 十八也拧着眉目看着那只插在宫凌皓胸口的箭,微微点头“可以一试!” 二人上前,宫凌睿冷着眼,扫一眼宫凌权,冲潇钧开口“去太子府传话给四皇子,大皇子逃狱拒捕,混乱之下被误杀,扶临安王下去包扎伤口,派人进宫上报皇上!” 潇钧本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如今见宫凌睿来,顿时镇定了不少,一一按照宫凌睿的吩咐安排了下去,自己走到宫凌权身边,亲自去扶他“临安王,您受伤严重,下官扶您先去包扎伤口!” 宫凌权却一把打开潇钧的手,抬首看着宫凌睿,冷冷一笑“混乱之下被误杀?”他嘲讽开口“你真是夜黑风高眼神不好,这箭矢之上,可是有四皇子府印的!” 闻言,潇钧一怔,心中已有定数,有人趁乱射杀大皇子,栽赃陷害四皇子! “哦?”宫凌睿一挑眉,“当真是夜黑风高,本小王爷未看清楚!”,说着,冲十八递个眼色,抬步上前“既然临安王说了,那本小王爷便看清楚!” 说话间,他蹲身,在宫凌皓尸体前,又冲十八和潇钧道“你们过来,做个见证!” 潇钧抹抹额头的汗珠,上前,十八也颔首,上前。 “转过来!”宫凌睿冲十八道,若此时她下手毁去箭矢,无凭无据,宫凌权也无话可说。 十八点头,抬手去转箭矢,手还未触及,便见那箭矢瞬间通身变黑,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不过眨眼间,便成了粉末。 “小王爷?”潇钧一惊,十八直接向后一跌,瘫坐在地“奴婢还未碰它!”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宫凌皓胸口似被灼伤的一大片,“若不然,奴婢这手~” 宫凌睿看着十八,嘴角微微一扬,她骗起人来,浑身都是戏,若非长久相处又极其了解,此时他还真被她这神情给骗了,只当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婢女。 “怎么回事?”宫凌权一怔,爬过来抬手在宫凌皓胸口的伤口处摸索“怎么会这样?”,不管这一箭是谁射的,但是目的与他一样,都是要对付宫凌俊,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将宫凌俊的军,证据却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毁了,焉能不急。 “方才只有临安王说这箭矢出自四皇子府,如今箭矢自毁,无凭无据,如何证明?”宫凌睿冷言道。 宫凌权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眯眼,盯着十八,再看看宫凌睿,却气怒之下,无话可说。 “况且,南陵国律,各府不得私自造兵器,添府卫,暗卫,隐士隐卫,每岁在兵器司领的兵器,都有登记造册,何时因何事用多少,也有登记上报朝廷,且在兵器司有备,这箭矢是否出自四皇子府,让人去兵器司一查,再去朝廷监册查,拿着四皇子府的登记簿一一核对,看是否有纰漏,便一目了然!” 宫凌权紧握拳头,从方才无名失手,他便想到有人暗中阻挠,如今想来,定是宫凌睿,他只气自己千算万算,生生算漏了一个宫凌睿,他平日里从不参与皇子们的争锋,今日却为宫凌俊出头。 咬咬牙,宫凌权蹙眉看着宫凌睿,与他对视,二人之间,电光火石,随即,他一甩袖子,怒道“进宫!”,恨恨地带人离开。 如今宫凌皓已死,他虽一石二鸟之计算计宫凌俊不成,却也算是除去一心腹大患,这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他做过和正在做的那些事。 看着宫凌权离开,宫凌睿嘴角的笑意瞬间不见,他看看宫凌皓的尸体,再看看不远处晋国公的尸体,瞬间面目沉了下来 第121章 无一匹对 潇钧见宫凌睿盯着晋国公的尸体,面色十分不好,于是上前道“回小王爷,大皇子杀人夺马,此事……” 他等着宫凌睿开口,晋国公乃三朝元老,又是辅政大臣,被大皇子所杀,此事事关重大,若双上追究起来,大皇子逃狱在先,若不是刑部看守松散,他也不至于逃了,更没有之后这许多事,他难辞其咎。 “不是他杀的!”宫凌睿蹙着眉,沉声道。 “什么?”潇钧惊讶,“下官与刑捕赶到时,车夫已惨死,马车只剩车不见马,下官掀开车帘时,晋国公躺在马车内,下官只以为他是被车夫惨死之状下的昏了过去,上车去扶,才发现国公早已遭了不测!” 宫凌睿上前掀开晋国公身上的黑布,见他神色安然,双目轻掩,只似睡去一般,不带丝毫痛苦之色。 宫凌睿微微眯眼“你们到时,他便是这般神色?”他扭头问一旁的潇钧。 潇钧颔首“是,这一刀直抹脖子,下手狠辣,出手很快,但是晋国公如此神色,下官也是不明白,照常理来看,一个人要被杀,多少该是有恐惧之色,但是晋国公却似安睡一般,毫无惧色!” “下官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想想,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在昏迷之下,被人所杀!”宫凌睿接话道。 潇钧点点头,“除此之外,下关想不到别的!” 宫凌睿上前,伸手探探晋国公脖间的刀口,捻捻指头,血尚未沁透,“那车夫呢?”他问。 “小王爷请随下官来!”潇钧说着,抬步往事发地走去。 宫凌睿扫视一眼一地的尸体,有刑捕,有宫凌皓的人。 “抬着他,一起去!”他道。 “将这些兵器娥收起来,一起带着!”十八道。 宫凌睿看一眼十八,并未多说,他知道,这个女子行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章法。 “就是这里!” 宫凌睿围着马车走一圈,一边抬手比划,一边观察。 “你们来时他就是这副样子?”他问。 “是!”潇钧颔首。 “未动过?” 潇钧摇头“下官让人守着,无人来过!” 宫凌睿点点头,抬手在车夫额头一抹,微微蹙眉,抬手,指头上不见任何血迹。 他再走到晋国公尸体旁,抹一抹,依旧有沁了的血迹。 “你怎么看?”他回头问十八。 十八抱臂,看看两具尸体,一笑,“大皇子若杀人夺马,大可将人斩杀尽了,为何要分先后?” “还要将人打晕了再动手!”十八继续笑,充满嘲讽“左右都是杀人,况且在那般情急之下,难道是怕他疼?” “依奴婢看”十八盯着马车,脑中闪过马夫打马而来时被斩杀的画面,道“马夫应该是刚露面,尚来不及扯马缰停车便已遭了毒手,位置,应该是”,她说着,向后退几步“在此地,相差十丈,出手的人修为并不高,却是用了十成力道,手中长刀该是直取他面门,马夫当即死亡,从车前滚落!” “至于刀~”十八从刑捕带来的众多兵器中翻翻,找出一把二指宽,略带弧度的长刀,“应该是这把!”她将长刀递与宫凌睿。 宫凌睿接过长刀,刀尖对准车夫额头的刀口,“力道不笑,重创之下伤口有些外扩,但是无疑,这便是凶器!” 十八不说话,继续在一堆兵器中翻找,而后冲宫凌睿摇摇头“没有匹配的!” 宫凌睿知道她说的,兵器里没有与晋国公伤口相匹对的兵器,也就是说,杀晋国公的人,与杀车夫的人,不是一人,甚至,他们不是一伙人,所谓宫凌皓杀人夺马,是遭人陷害。 宫凌睿拿着长刀,在晋国公脖间的刀口上比划,摇了摇头,抬眸道“都拿过来!” 刑捕将所有的兵器,只要是刀剑,具搬到宫凌睿脚边,他一个一个拿起,在晋国公的伤口上对比,一次一次摇头。 待所有兵器被他一一试完,他将手中长刀丢给一旁的刑捕,拍拍手,拿出锦帕擦擦手,冲十八道“的确如你所说,无一匹对!” “他既要成事,又如何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宫凌俊清冷之声响起,略带喘息。 十八与宫凌睿顿时蹙眉,他受伤了?且伤的不轻。 “怎么回事?”宫凌睿上前,从暗月手中接住宫凌俊,见暗月也面色煞白,气色极不好,他快速出手,封了他几个大穴“就地调息!” 暗月本想开口,但是为救宫凌俊,与人厮杀一番,受伤过重,又搀着宫凌俊一路赶来,早已精疲力乏,便点了点头,当即盘坐在地,闭眼运功调息。 “先别说,我替你疗伤!”宫凌睿打断宫凌俊的话,与他盘坐地上,看看十八“你替我们护法!” 十八双目一瞪“奴婢只会逃跑,腿脚工夫倒是不错,这运气疗伤的活计,奴婢干不来!” 宫凌睿不理她,闭眼运气,为宫凌俊疗伤。 十八噘嘴瞪眼,真是有恃无恐,他就这般确定,她不会趁机对他们出手?她看看周围的潇钧,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然多了几个高手,都一身刑捕装束,瞬间将宫凌俊与宫凌睿围在中间,替他们护法。 十八无聊,看看天色,早已过了子时,估计今夜是无眠了,于是便也盘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神起来。 一个时辰后,宫凌睿和宫凌俊先后收敛气息,睁开眼,十八也顿时睁眼,起身“好了?”她问。 宫凌俊看她一眼,再看看依旧盘坐的暗月,抬步向晋国公的尸体走去,“禁卫军统领了圣旨。连夜入宫,护国公和国舅已经进宫,不久前宫中敲响了诏令钟,此时估计文武大臣也已进宫了,我们也该去了!” “你是怎么回事?”宫凌睿扯住宫凌俊,沉眉问道,虽他极力撑着,但是方才为他疗伤,他能感觉到,他气息紊乱,体内之气横冲直撞,伤的不轻,这一个时辰,只是稍稍压制,若不修养生息,凶多吉少。 “无事!”宫凌俊抽回衣袖,冲潇钧道“带着人,随我进宫!” 十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宫凌俊面前,从怀中拿出一锦袋,从锦袋里掏出一小小的药瓶“每日早晚各一次,现在可以服用三粒!” 宫凌俊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接锦袋。 “当然,四皇子可以当做我趁你病要你命,不吃也罢!”十八一笑,将药瓶塞进锦袋,往怀中塞去。 宫凌俊抬手,夺过锦袋,拿出药瓶,开盖,倒出三粒,看一眼十八,脖子一仰,吞了。 十八笑着,他再看一眼十八,将药瓶塞进锦袋里,将锦袋塞进怀中,转身离去。 第122章 你来说 文武百官听到宫内传来紧急诏令钟的声响时,皆大惊失色,宫里的紧急诏令钟,非天大之事不响,上一次响,还是靖轩15年,昌吉与坤黎趁南陵受洪涝旱灾,陈兵侵犯时,如今时隔七年之久,大半夜,紧急诏令钟再次被敲响,所有人纷纷猜测,难道昌吉与坤黎撕毁当年所立条约,再次出兵? 文武百官各自揣着心思,文官乘轿,武官骑马,皆匆匆涌向皇宫。 文武百官到时,护国公与国舅早已在金殿,一左一右而坐。 顿时,众臣更是猜测纷纷,三大辅政大臣皆年事已高,从来朝中无大事,他们也不上朝,只有殃及江山的大事,他们才会出面,是以,皇上才选了薛宰辅,平日里他做的,便是三大辅政大臣的职务。 再看看,三大辅政大臣,却只有护国公与国舅,却不见晋国公,大家更是心中没底。 靖轩帝正坐于金殿之上,双手臂扶在金椅的龙头扶手上,沉着一张脸,微微眯眼看着殿下。 不时,殿外一阵喧嚣,众人蹙眉,纷纷扭头看向殿外,只见宫凌俊一身青黑色穿金锦袍,墨发玉冠,周身清冷,目不斜视地进了金殿。 他身后跟着的人,皆为刑部刑捕,一共留人,每二人抬着一尸体,尸体皆被黑布掩住。 潇钧在宫凌俊身后侧,一路抵着头,看起来极其紧张。 宫凌俊走到金殿正中,抬手掀起锦袍,伏地一跪,叩首“儿臣给父皇请安!” 靖轩帝眉目微颤,目光在三具尸体上一一扫视而过,最后定在他身上,一直盯着,不曾开口。 潇钧并未说话,在宫凌俊跪地时,与六名刑捕同时跪地叩首。 良久,靖轩帝才沉声道“掀开!” 众人将本来看着宫凌俊带人抬进来的三具尸体,听靖轩帝一说话,才将目光收回,看向宫凌俊,又纷纷猜测那三具尸体。 宫凌俊颔首,应了一声“是”,起身,走到第一具尸体旁,一弯身,掀开了他身上的黑布。 一个面生的车夫,朝中文武大臣,无人认得。 宫凌俊挪步,走到第二具尸体前,同样弯身,掀开黑布,顿时一阵惊呼,第二具尸体是宫凌皓的,此时已面目青黑,那箭矢之上被淬了的剧毒,此时才完全显露出来。 宫凌俊也微微蹙眉,一路赶来,潇钧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于他,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十八当时手不接触这箭矢便将它毁了,原是如此,这背后之人,不但要宫凌皓的命,要陷害于他宫凌俊,还想要借此再除去一人,那这一人,是谁? 宫凌俊微微眯眼,脑中存着这个疑问,继续走到第三具尸体前。 靖轩帝面目已然大变,兵部尚书进宫只说大皇子逃狱了,他当时气怒,自己都已诏书释放他,他竟然逃狱? 未等他回过神来,竟然有人跑来,说大皇子杀了晋国公,只为夺其马车,想要逃跑。 他自是不信的,但是之后宫凌权一身是血地进宫,刚由内侍扶着见到他,只说了一句“父皇,儿臣无能,阻止不得大哥,他竟杀了晋国公,只为夺马出城!” 随后,宫凌权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太医来看,是受伤过重,失血过多。 宫凌权的话如一击猛雷直击靖轩帝,饶是他再不愿相信宫凌皓杀了晋国公,也不可能。 他命人出宫直奔护国公府与国舅府,护国公与国舅进宫,三人商议之下,才敲响了紧急诏令钟。 大皇子杀了晋国公,此闻真是惊天,但是靖轩帝不能对外说,若让世人知道皇子逃狱在前,杀人夺扯在后,所杀之人,竟然还是三朝元老晋国公,岂非是告诉世人,皇家仗着皇权,无所不为? 不能说,但得给晋国公府一个交代。 众人双目一眨不眨,看着第三具尸体,心下紧张成一团,一个大皇子,便已让他们心中不平,如今这第三人,会是谁? “刷”,宫凌俊掀开晋国公身上的黑布,眉目又是一颤。 晋国公非宫凌皓所杀,他清楚,但是如今,他知道并不抵用,而是要靖轩帝心中清楚,晋国公是遭了谁人的毒手。 看看靖轩帝此时的神情,他看着宫凌皓的尸体,眉目颤颤,而后视线落在晋国公的尸体上,满面沉痛之色。 宫凌俊知道,宫凌权先他进宫,定是已在靖轩帝心中下了论:晋国公就是宫凌皓所杀。 众人看到第三具尸体竟然是晋国公时,早已不再淡然,三朝元老,却是这般下场,一刀直斩咽喉,下手之快,手段之狠,让人瞠目结舌。 “都看到了?”靖轩帝抬眸,扫视一眼文武百官,沉声问道。 此时,一男子冲出,跪在晋国公尸体前,声泪俱下“父亲!” 宫凌俊双手握拳,眉目一沉,三大辅政大臣忠君为国,有人竟然为了置宫凌皓于死地,将他残忍杀害! “皇上,父亲一生忠君为国,除却偶尔会因清棉稍逼太子殿下之外,从不与人结怨,究竟是谁,要对他下次毒手?”辛煜抱着晋国公的尸体,满脸泪痕,抬首沉声问靖轩帝。 靖轩帝不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宫凌俊,冷言道“你来说!” 辛煜再讲目光移向宫凌俊,“还请四皇子告诉下官,是谁,这般狠毒,竟对父亲下次毒手?” 宫凌俊眉头又蹙了几分,没有开口,他该如何说?是与宫凌权告诉靖轩帝的一样,告诉他,告诉在场的众人,是宫凌皓杀了晋国公?还是说,不知? 他瞟一眼靖轩帝,而后开口道“我也不知!” 闻言,辛煜眉目一沉,起身冷笑“人是四皇子带来的,四皇子如今却说不知?” “四皇子是不知,还是知道不想说?” “那人是位高权重还是功高盖主,竟让从来不近人情,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四皇子,也这般顾忌?” 辛煜一句一句,句句珠玑,盯着宫凌俊,问一句,向他迈近一步。 “我的确不知!”宫凌俊道“我到时,他们三人,无一生还!” 辛煜一怔,众人也是一愣,随即,辛煜冷冷一笑“下官在进宫的路上遇见一新奇事儿,今夜皇上本是诏书释放大皇子的,但是临安王拿着诏书尚未至刑部大牢,便传出大皇子逃狱,刑部从来归四皇子统领,大皇子却在皇上开口释放时逃狱,此事,四皇子可否给众人一个解释?” 第123章 人虽死,其罪难免 宫凌俊看着辛煜,微微眯眼,他话锋转的太快,句句直中要害,但是辛煜从来不是一个擅口舌之人,定是有人早就在背后教过他,该怎么说,他第一个想到宫凌权。 “怎么,此事,难道四皇子也不知?下官可是听闻,大皇子逃狱前不久,四皇子是去过刑部的,四皇子是去了刑部,还是刑部大牢?” 宫凌俊依旧不不开口,周围已经议论声一片,大皇子因何入狱,人人皆知,如今辛煜这样一说,众人皆看向宫凌俊。 “四皇子是不知该如何说,还是害怕一开口,处处是漏洞?” 辛煜话音刚落,便传来宫凌睿一向张狂不羁的声音。 “辛大人的疑虑,就由本小王爷来替你解,四皇子近日追查太子府失火一案,整日部分昼夜奔波于刑部,辛大人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逼人太甚,有何疑问,有本小王爷来解,你们都是!” 话落,宫凌睿嘴角挂着微寒的笑意,从众臣中走来,文武大臣纷纷让开一条道。 他看一眼宫凌俊,再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指着第一具尸体问辛煜“辛大人可识得此人?” 辛煜看看面目全非的人,眉目一拧,欲言又止。 “不识得?”宫凌睿满面凉寒,带着嘲讽之色问道。 “四皇子可识得?”他又转身问宫凌俊,他清楚,对辛煜的步步紧逼,宫凌俊不是无言以对,也不是理屈词穷,他只是不想与他对峙,亦不屑与一为人棋子之人对质。 宫凌俊看一眼潇钧,道“听潇大人说,是晋国公府的车夫!” “吴越?”辛煜大惊,上前。 但是车夫面目全非,除却一身下人的衣服之外,根本看不出是晋国公府的车夫。 “竟然是吴越?” “如今看看他身上的衣衫,似乎真是吴越!” 众臣又纷纷议论起来,吴越是晋国公的车夫,虽见他鲜少,只有晋国公进宫时,他才会与他一起露面,但是晋国公却是大人物,是以,他身边之人,多少也受人关注些,吴越也不例外,在朝中人眼中,多少有了印象。 “他为何会成这副模样?”辛煜问宫凌睿。 “本小王爷怎么知道!” 宫凌睿开口,余光却扫了一眼宫凌俊,吴越被毁去容貌,该是在入宫的途中,宫凌俊所为,而且,吴越身上那一道刀口,分明是用一刀置他于死地的那把长刀所致,宫凌俊此用意…… 而且吴越脸面上,竟然是新沁的血,而且伤口也有烧伤的痕迹,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这不可能,他死于晋国公之前,身体虽未僵硬,但是仅凭几刀,让他的血能如活人一般流淌,他是如何做到的? 随即,宫凌睿突然明白了什么,临走时,十八给宫凌俊的那瓶药……只能是这个原因。 此时,宫凌俊却冷情开口“大皇子逃狱,混乱之中拒捕被伤,恰逢驾车前往太子府的晋国公,情急之下挟持晋国公以谋生路,想夺马而逃,却不知,晋国公身边的车夫吴越,竟然是个隐藏高手,与大皇子周旋。” “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二人厮打之下,却有人暗中出手,杀国公,伤大皇子与车夫。” “刑捕都以为大皇子只是受了一箭,却不知那箭矢是淬了毒的,且可自毁!” 闻言,靖轩帝眉目一沉,众人更是唏嘘,但是靖轩帝知道,宫凌俊未说实话。 宫凌权进宫时,虽只说了一句,但是他却早已猜到结果,宫凌权身受重伤,敢伤他之人,除却宫凌皓,无别人,他也早已想到,宫凌皓或许早已被人做了棋子,命不在矣,但是他那个执棋之人,除却如今站在他身边清冷淡然如常的宫凌俊,他想不到别人。 而宫凌俊此时的说辞,他却也清楚,是为了皇家颜面,更是为了南陵江山,堂堂皇子杀晋国公三朝元老,若真说出来,定会令朝廷动荡不安,宫凌俊清楚这一点,更清楚他不愿此时被世人所知,是以,才胡诌了这些说辞。 “四皇子的意思,是说家父与吴越,是遭人暗算?大皇子也是?” 宫凌俊看一眼潇钧,进宫的路上,他早已与他商议好,而陪同他们进宫的,是他身边以刑捕的身份在刑部的心腹之人,至于其他今夜见了此事的刑捕,晓风和追风逐月,早已将人换掉,送出了襄南,他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若他们要找死,他也无法,毕竟此事,更是一国之君靖轩帝不愿让人所知之事。 “潇大人当时在场,辛大人若不信,大可问问!”他清冷一句,向一侧挪了脚步。 潇钧颔首,所述与宫凌俊不差分毫,而后道“太子书房失火一案,与侧妃沐氏有关,臣还怀疑,沐侧妃为掩埋真相,有杀人毁灭证据之罪责,是以,四皇子今夜本是与下官约了往太子府查此事,下官却在半途被临安王的人拦了去,后来发生这许多事,下官一直在刑部,四皇子往太子府查案。” “但是我前脚刚进太子府,后脚便有人来报,大皇子逃狱不成,被人暗箭所伤,我匆匆赶到,却是晚了一步!”宫凌俊接话道。 “这些便有本小王爷来说!”宫凌睿接过宫凌俊的话,将与十八在亭子里所见所闻一一说来,却从头至尾不提十八。 “本小王爷估摸,此放暗箭之人,便是后来射杀车夫与大皇子之人!” 右丞相在看到宫凌皓尸体的一瞬,整个人身子一软,栽倒在地,被扶着到了金殿的侧殿,刚醒来便赶往金殿,自己的女儿日后要守寡,甚至被人唾骂,他一时难以接受。 “那人是谁?”他冲上前,扯住宫凌睿的袖口“小王爷告诉下官,那人是谁,为何如此胆大妄为,皇子也敢杀?” 宫凌睿冷冷扫一眼文晋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缓缓抽回,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拂,没好气道“爷要是知道那人是谁,还轮得到你来问!” 文晋一怔,小王爷这是生气了?他最不喜被人这般扯着袖子。 靖轩帝看看辛煜,再看看文晋,后又看看在场之人,众人早已被这一击惊雷轰地失神,加之如今天色已微微泛白。 他开口道“今日之事,交由四皇子全权负责,刑部竭力配合,一月之内,朕要真相!” 他看看宫凌俊,问道“太子府失火一案,有眉目了?” 宫凌俊颔首,天亮早朝之时,真相大白! 靖轩帝点头,看看晋国公的尸体,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至于大皇子……出手陷害手足在先,逃狱在后,罪加一等,如今虽身死,其罪不可免,大皇子,贬为庶人,发配极北之地,其家眷同行!” 文晋虽想求情,奈何如今靖轩帝面色难看至极,他不敢开口,怕惹怒龙颜。 靖轩帝丢下一句话,由内侍扶着,出了金殿 第124章 死亦利用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似乎前夜所发生的事,只是夜间一场梦,在襄南城并未激起任何风浪,主要是靖轩帝有意压下,是以,也无人敢触怒龙颜去故意放风在外。 事发当晚,靖轩帝离开之后,所有事宜都交由宫凌俊与刑部尚书潇钧处理,辛煜抱着辛如海的尸体不肯松手,宫凌俊紧蹙眉头,也没有为难于他,最后宫凌睿看不下去,上前一个掌刀,将人砍晕了,着人送去了晋国公府,当然,一并送进晋国公府的,还有辛如海的尸体。 听到消息的国公夫人早已哭晕在府中,辛如海的尸体被送进府中时,整个国公府上下顿时哭声震天,人们这才知道,是国公没了,但无人知道国公是如何没的,只当他是年岁已高,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当夜,大皇子府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是,大皇子身死之事被传入大皇子府时,全府上下,也尽是哀嚎之声,不知是嚎大皇子,还是嚎自己之后的命运,但只有文如燕,安静地坐在正堂,一句话不说。 大皇子府的人被连夜送出了城,全府上下,男女老少,主仆三百余口,押解一路,待押解的刑捕去盯正认数时,却发现少了一人,一番查探之下,才知那少了的一人,正是大皇子妃文如燕。 刑捕顿时恐慌,一路打马进城,去上报朝廷,结果在半途遇见一圈人围观,刑捕本来急着去禀报,但无意中听到有人惊呼一声“这是右丞相府的大小姐,大皇子妃!” 那人闻声,眉目一蹙,拨开人群走进,才看见,文如燕一身碧水之色的裙裾,轻纱外罩,躺在地上似睡着了,若非她嘴角有血迹,无人会认为她死了。 “快去禀报四皇子!”他大惊之下却还算沉得住气,吩咐一人直接去给宫凌俊报信,又挥手示意两人将人抬上车,却在抬起文如燕的尸体时,从她身上飘落一锦帕,纯白蚕丝,角上绣着一株落梅。 周围围观的人当先捡起了那锦帕,一看,雪白的锦帕之上,用血书写了字。 “原来大皇子是被冤死的,大皇子妃以死明谏!” 刑捕来不及抽出被旁观人攥在手中的锦帕,有人已大声喊出。 “快去通知四皇子!”带头的刑捕夺下锦帕,冲身边人又吩咐一番,与其他几个人直接往刑部而去。 宫凌俊被从太子府唤了来,进刑部的门时眉目清冷,却神色无一点异常。 众人皆奇,四皇子是不知道大皇子身死之事,还是…… “多久了?”宫凌俊走带尸体前,扫一眼尸体,清冷出声,无一点异常。 “回四皇子,已有两个时辰!”仵作在一旁俯首道。 “去宫里报个信,派人走一趟右丞相府!” 闻言,潇钧一怔,“四皇子,昨夜大皇子之事,右丞相已受不住,如今大皇子妃再出此事,右丞相那边……” 宫凌俊不说话,双手负于身后,抬步进了刑部正堂。 此时,他眉目才渐沉下来,昨夜他派人送信去大皇子府,虽未详细讲述宫凌皓之死于文如燕,却说明,宫凌皓之死,并非民间传闻,更不是靖轩帝私下让人传话所言,他是被人害死的。 宫凌皓虽对他不善,但宫凌权却借机杀晋国公,嫁祸宫凌皓,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想直接断尾自救。 宫凌睿事后将前夜在亭中所见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宫凌权虽杀宫凌皓未得手,其心却也可诛。 他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文如燕,希望能借她挑起宫凌皓之死,从而再去查,便可以找机会对付宫凌权。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有利用到宫凌皓,宫凌皓死后,甚至都利用他的死,再用文如燕,但是他却从未想到,文如燕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 “四皇子!”潇钧眉目紧拧,立于他身后。 “锦帕呢?”宫凌俊问。 潇钧将刑捕交给自己的锦帕恭恭敬敬地呈给宫凌俊,开口道“当时从大皇子妃身上掉落,刑捕并未看见,倒是周围围观的百姓,有识字的,看了!” 闻言,宫凌俊眉目一沉,“可将人控制起来了?” 潇钧点头“他们只说当时看见锦帕上‘大皇子冤死’五个字,其他的还未来得及看,便有人惊呼出声,锦帕便被刑捕夺了过来,至于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宫凌俊摊手看看手中的锦帕,这才打开,慢慢,眉目又拧了起来,随即一声冷笑,见锦帕一扔,恰好盖在香炉上,顿时一股浓烟翻滚,锦帕慢慢变黑,皱成一团,最后被烧成灰烬。 潇钧想阻止,看着宫凌俊微愠之色,也不敢有动作,心中思忖,想必四皇子这样做,有所斟酌。 “都以为是我杀他,只为当初他设计陷害一事,我看起来,像是那般睚眦必报之人?” 潇钧看着宫凌俊,没有开口,心中却想着,这市井民间对四皇子可是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评语,有偷偷给他取了一个雅称“冷面俊王”,更甚有“活阎王”之称。 着京中之人,上至王孙公子,下到流民草寇,谁人不知,这襄南城,最不可得罪的两个人,一是四皇子,二便是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 人称南陵四公子的宫凌俊,宫凌睿,黎远和尚文,几乎成了南陵乃至天下的传奇男子,而四人中,四皇子以冷漠凉薄出名,睿小王爷以笑面虎著称,黎远公子与尚文公子却是韬光养晦,文成武德。 潇钧认真想了想,刚要开口回答宫凌俊的问题,又听他开口道“找一一模一样的锦帕来!” 潇钧一怔,一时未反应过来,四皇子这是要作何。 “没听明白?”宫凌俊冷眼看一眼潇钧,问道。 小聚不自觉吞咽一下“四皇子,您的意思是,是……” “寻了来便是!”宫凌俊道,“大皇子府如今被查封,这等上好桑蚕丝织锦,或许右丞相府有,当初文如燕嫁进大皇子府,右丞相可是将皇上赏赐的唯一一匹桑蚕丝织锦做了她的嫁妆,右丞相夫人该是留了一些,用作锦帕什么的!” 潇钧颔首,心中犯难,若是大皇子府还好说,守卫大皇子府的外卫是御林军,内卫却是刑部的人,他有机会去拿,但是如今右丞相府,他一个稍会拳脚功夫的,又不能似四皇子一般飞檐走壁,要如何找来。 第124章 不明所以,只想尽力保她 宫凌俊见潇钧为难之色,也想到了他所顾忌,更重要的,宫凌皓的死,已然让右丞相对自己有猜忌,如今文如燕尚未发配,却横死京城,还是在刑部的人押送时身死,文晋丧女之痛,伤心之下,定会一口咬定是他暗中操控,若潇钧再被抓住把柄,那宫凌权与那幕后杀了宫凌皓之人的心思,岂非要落成了。 “你不必去安排了,此时我来办!”他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外走去。 文如燕身死之事不到半个时辰,已传遍帝京大街小巷,上至靖轩帝,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最主要的,是文如燕身上掉落的那一桑蚕丝锦帕。 宫凌俊再来时,从袖筒中拿出一与文如燕身上掉落的锦帕一模一样的帕子,无论材质,大小,还是之上的刺绣,无一有异。 “看看!”他将锦帕递给潇钧,潇钧越看,越是佩服宫凌俊的手段,这才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事情搞定了。 “这方便是从她身上掉落的锦帕,潇大人可是要记好了!”他丢下一句话,直接出了刑部,直往太子府而去。 昨夜本想借着太子府失火一案有进展,摆脱自己,却不想,那沐清棉就是个纸老虎,他尚未开口,她却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他知道她是等不到晋国公,也未等到兵部尚书沐成林,才出此下策,他知道她是做戏牡但他一男子,也不方便上前查探,加之潇钧刚好派人去请他,看似有天大的急事,他便想也不想,随着前去之人离开了太子府。 昨夜金殿散了之后,靖轩帝又派人前来私下里问他太子府失火一案,当时潇钧提到沐清棉,靖轩帝不信,便让人亲自来问他,他当时并未断定,只是回了一句“尚在查证!” “皇上说今日是最后期限,念及四皇子被大皇子逃狱之事耽误,特许明日在给四皇子一日时间!”内侍恭敬守礼道。 宫凌俊冷冷点了点头,回身离开了皇宫,他此时的想法与昨夜的无任何变化,靖轩帝这是在告诉他,若今日太子府失火一案再无定论,当初他自己立的状子,他便是这罪魁祸首。 太子府失火,紧接着宫凌皓逃狱,再后来晋国公被杀,宫凌皓再惨遭毒手,在所有人眼中,这一切与他宫凌俊脱不了干系,靖轩帝也一直对他持有怀疑态度,所以才说着话,又将宫凌皓逃狱与晋国公身死一案,交由他接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宫凌俊想着这些,竟不知马车何时停在了太子府门口。 暗月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下了马车立在一旁,等着宫凌俊下车,但是良久,也不见他下车。 “主子,太子府到了!”暗月提醒。 宫凌俊这才收回思绪,看看车帘处,轻“嗯”一声,掀开车帘下了车。 “还是那副模样?”他问。 暗月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肯说,一直说火并非她放的!” “我自然知道火不是她放的!”因为是十八放的火,宫凌俊心中加了一句。 “你说,若是将晋国公身死之事告诉她,顺便告诉她,晋国公是收到她的人传信后,往太子府的途中被人所杀,一刀毙命,会如何?” 暗月微微蹙眉,四皇子这是要用攻心术了?但是为何?他明知太子书房的火势那个婢女所放,却为了她,要将这脏水泼在沐清棉身上? 暗月只觉越来越看不懂宫凌俊了,但是宫凌俊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章法,就是下令,也从来不说明缘由,他也只能颔首。 宫凌俊进了沐清棉的院子,沐清棉还是如昨夜,只是醒了之后的她,更是沉默,躺在床上,双目呆滞无神。 “沐侧妃还是不想说?”他冷眼冷言。 沐清棉不说话,微微扫了一眼宫凌俊,又呆滞起来。 “既然侧妃不说,那便由我来说,不过我接下来的话,侧妃可是要有所准备,莫要被吓到了!” 闻言,沐清棉眉目一蹙,猛然看向宫凌俊,她之所以不开口,是知道,如今自己如何也不可能再翻案,而此案还攥在宫凌俊手中,更是难上加难,是以,她干脆什么话都不说,等宫凌轩回来,她告诉他实情,给他认错赔罪,再不行,她求她,宫凌轩之前最是宠她,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也会从轻处罚的。 但是此时听着宫凌俊沉重略带警告的语气,再看看他清冷的面色,她似乎感觉得到,他要开口所言之事,必定不是小事。 果然,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宫凌睿,尚未做好准备,宫凌俊却开口道“晋国公死了!” 沐清棉惊得瞪大双目,她还未从这个噩耗中缓过神,宫凌俊又开口“是死于非命!” 他冷冷看一眼沐清棉,见她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目泛红,双手紧攥成拳,瞪着他,他又开口“侧妃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是昨夜收到侧妃的人传话,在前来太子府的途中,遭人暗杀的!” 沐清棉已经哽咽,泣不成声。 “一刀毙命,毫不留情!” “别说了,住口,你住口!”沐清棉扯过锦被掩面,失声痛哭。 “侧妃自己想想,想好了,虽是可以找我!” 暗月立在一旁,不知四皇子为何要将晋国公之死告诉沐清棉,似乎,两件事之间,并无瓜葛。 宫凌俊丢下一句话,便不做任何逗留,离开了沐清棉的院子。 十八正在荷塘里捞鱼,宫凌俊双手负于身后在荷塘边吹着凉风,心中琢磨着,沐清棉知道了晋国公身死之事,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击溃,定会如失心疯一般行事,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不想害人,也从不保任何人,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心驱使着他,要出手救那个满嘴胡话,笑意里都是算计和戏的女子。 他大概已经猜到她步步算计,步步为营的目的所在,他相信宫凌睿也已经猜到,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明,为何会有一种,想要亲眼看看,她最终的目的,在何处,或者想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的执拗。 他立在荷塘边,看着十八身上套至腰间的羊皮隔水衣,一个劲地扑,一个劲地扑空,不由地嘴角微微上扬。 十八撅着屁股,背对着宫凌俊,一心在塘里抓鱼,满头水珠,还有一些细碎的淤泥点,脸上更是如绘画师做的画,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凌俊早已看了她好久。 突然,十八一躬身,从两腿缝里向后看去,看见倒着的宫凌俊的身影,她一笑,起身再转身,冲宫凌俊招手“四皇子好兴致啊!”,话毕,抬手抹了抹;脸颊,一张脸顿时变成了淤色。 宫凌俊一笑,挑眉道“你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四皇子指的哪一方面?”十八笑问。 又装疯卖傻,宫凌俊心中一番评定,随后看着她,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第125章 装疯 京中多大变,继大皇子与晋国公之死之后,大皇子妃留一封血书,也死于市井。 黎民百姓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于是市井多有擅口舌之人,将大皇子,晋国公与大皇子妃之死,写成戏本子,在茶楼酒肆传唱。 市井谣传传入靖轩帝耳中,当然也传进了宫凌俊耳中,文武百官耳中。 谣传虽涉及大皇子,晋国公与大皇子妃,却又牵连着另一人——宫凌俊,这个在不久之前,被大皇子陷害不成,却反将一军将其送进刑部大牢。 说来也好笑,市井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青楼里奏曲而卖笑的,水塘里摸鱼捉虾的,就连光着屁股打闹的小孩子,都将这故事说的婉转曲折,跌宕起伏。 “四皇子设计大皇子逃狱,大皇子情急之下寻晋国公求救,晋国公仁慈,将拉车的马给了大皇子,扰了四皇子大计,四皇子恼羞成怒,杀晋国公,嫁祸大皇子杀人夺马,后又趁乱射杀大皇子,逼死大皇子妃?” 宫凌俊看着暗月送来的奏报,一边念,一边嘴角慢慢挂上冷冷的笑意。 “不错!”他点头“这写戏本子都能写出这等水平,也是有些头脑!” 暗月与晓风立在玉案前,微微颔首,不知宫凌俊这话是何意思。 “明日将这改了的戏本子,与这拓本一并送去这撰书之人手中!”宫凌俊从桌案上拿起一沓早已写好的纸,递与暗月。 暗月接过,微微扫一眼,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却看不出笔迹。 “四皇子?”暗月惊讶皱眉。 “他既想要利用民心来对付我,我先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宫凌俊凉凉道。 “是!”暗月颔首,抱着一沓纸张,出了宫凌俊书房的门。 “太子府还无动静?”宫凌俊抬眼看看晓风,开口问道。 晓风点头“尚无任何消息传来!” 而此时,被宫凌俊惦记的太子府内,因为沐清棉,变得鸡飞狗跳。 十八立在衣裙婢女之间,看着前面披头散发,大笑不止的沐清棉,微微蹙眉“侧妃这是怎么了?” “听闻刚知道了晋国公的死讯,又不知是谁告诉她,晋国公是因侧妃,往太子府的途中遭人毒手!” “这太子府上下谁人不知,沐侧妃为闺阁女子时,在京中女儿家,猖狂跋扈,进太子府之后又仗着晋国公,不将太子妃放在眼中,如今国公身因她而死,她自责之下,又如何不会担心自己日后在太子府的日子!” “是啊,孩子没了,还终生不孕,如今疼宠她,为她撑腰的国公死了,她在太子殿下跟前唯一的倚仗也没有了,怎能不疯?” “疯了?”十八惊呼,沐清棉是疯了? “可不是?”一婢女开口“你看她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丝毫平日里作威作福,趾高气昂的侧妃样?” 沐清棉竟然得了失心疯?十八看着前面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的沐清棉,微微蹙眉,是宫凌俊告诉她的吧?但是他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 四皇子府内,宫凌俊坐在书房的玉案前,一手扶额,闭眼假寐,晓风立在桌案前,看着宫凌俊,安静地不闻呼吸。 “咚咚咚”三生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宫凌俊微微睁眼,晓风转身去开门,不时,又关了门走近。 “主子!”晓风微微俯身“方才传来消息,沐清棉,似乎得了失心疯,此时将太子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 闻言,宫凌俊微微眯眼,而后缓缓起身,拂了拂锦袍,“去太子府!” …… 太子府内,十八于腹中的婢女小厮,跟在沐清棉身后,亦步亦趋。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沐姐姐哇!” 一声尖刻的女声传来,十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沐清棉身前,与海雪一起站着一女子,一身水蓝色锦绣罩纱裙,身上均是翠玉环佩,朱钗步摇,看着是个富贵之人,但是十八并无印象。 “没想到咱们平日里在太子府呼风唤雨,将太子妃都不放在眼中的侧妃姐姐,竟会如此下场!” 宁氏说着,将锦帕捂在嘴边,咯咯笑起来。 “她是谁?”十八问身边的人。 “宁侧妃啊!”身边的人惊异地看着十八“咱们太子府有一个当家主母,便是太子妃娘娘,有两位侧妃,分别是住在南院的沐侧妃和住在北院的宁侧妃啊!” 十八咧嘴一笑“我来得晚,又从不在除了太子妃娘娘的院子里溜达,不清楚,不清楚!”,其实,事实是,十八利用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将太子府暗探了个遍,唯独从不去偏僻的北院。 “北院几乎是太子府的分院了,宁侧妃为何会居于那处?”好奇之下,十八开口问。 “刚开始不是,好像是当初与沐侧妃一同进府,沐侧妃却独得带你下宠爱,宁侧妃嫉妒,陷害沐侧妃,却被太子殿下查出,将她圈禁在北院两年,前不久才放出来!”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宁氏,也非省油的灯,十八微微眯眼,看着前方。 以沐清棉的性格,宁氏当初陷害她不成而被禁足,她定是背后没少给她绊子,如今宁氏寻着机会便下难于她。 沐清棉若真是失心疯,定会忍气吞声。 结果,十八却呆滞了,沐清棉被宁氏冷嘲热讽,却笑嘻嘻地扯起她的胳膊,娇声道“好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姐姐好美!” 宁氏却眉目一拧,目光恶毒,满脸鄙夷痛恨之色,“休要碰我,你这个不祥之人!” 立在一旁的海雪微微扯了扯宁氏的水袖,轻声唤了声“姐姐!” “你扯我做甚?”宁氏眉目一拧,瞪一眼海雪,吼道,海雪吓得向后退一步,不在说话。 十八微微一笑。 “陷害太子妃腹中孩儿不成,却生生搭上了自己腹中骨肉,落个终身不可有孕的下场,火烧殿下书房,害的府内人人担惊受怕,又害死晋国公,难道我说错了?她不是瘟神?不是不祥之人?” 宁氏话语尖刻,分毫不留情面。 闻言,沐清棉本来笑着的一张脸,却突然沉下来,伸手扯住宁氏的袖口“终身不孕?你说谁终身不孕?” “呦,这会儿不疯了?”宁氏冷冷笑道,用力甩开了沐清棉的手。 装疯?十八心中定夺,她是为何? 第127章 真是好算计 宫凌俊进太子府时,便听到女人尖刻的喊叫声“我没有,我腹中还有太子殿下的骨肉,他应过我,等孩子出生,便请皇上封了皇长孙!”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闻声赶来的林微晚也错愕,止步不前,被月沛扶着的手,紧紧扣住月沛的手,微微颤抖。 “她……方才说什么?”林微晚问。 “娘娘,沐侧妃方才说,太子殿下说,她的孩子出生,便去求了圣上,封为皇长孙!” 林微晚身子一软,向后踉跄地退几步“他,他此言何意?皇长孙,是嫡出之子,才可封长孙,他此言,是何意?” “娘娘,府中早已有人传,沐侧妃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害死了晋国公,已成失心疯,她如今所言,不可听,不可信,娘娘千万保重身子,您是南陵太子妃,腹中是殿下的亲生骨肉,谁也不可能夺了他皇长孙的头衔去!” 宫凌俊立在林微晚身后不远处,将她此时的言行具收耳目,他一抬手,带着暗月朝着沐清棉的方向而去。 “我没有终身不孕,我腹中是南陵皇长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他没有死,他还在我肚子里,睡得安稳,外公也未死,他只是太想我,想用这样的手段骗我去看她!” 宁氏冷冷一笑,拨开拉扯她的海雪,上前一步“那你倒是去看他啊,为何不去?” “是害怕自己是自欺欺人,还是害怕见到晋国公的尸体,看他死不瞑目,竟是因为你争风吃醋,害人不成,反将自己深陷囹圄,让他因你丧命?” 沐清棉双手抱头,尖吼一声,使劲摇头向后而退。 “你腹中有殿下的骨肉,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所以当初扑向月沛的你,转而扑向太子妃,是故意而为,想铤而走险,害了她腹中的孩子,如此,你腹中的孩子才会如你方才所言,成为这南陵皇长孙!” “你之所以火烧太子府,是为了陷害太子妃,将她的断钗留下,让人以为是她所为,她获罪,你便有机会翻身,再得殿下宠爱,那太子妃之位,你取而代之,指日可待!” “但是之后事情败露,你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之下,派人往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送信,妄想兵部尚书与晋国公来为你解围,但老天有眼,偏偏大皇子逃狱,兵部尚书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晋国公又遭人毒手,你的两个救星,都未来!” 宁氏说一句,向前一步,向前一步,说一句,一句比一句底气十足,讲的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这等说辞,似乎她当时就在沐清棉身旁,甚至宫凌皓逃狱一事,她也在场……十八微微蹙眉,若不是有人指点,便是她知道了所有幕后事,会是哪一种? 十八看看一旁不远处的宫凌俊,不可能,他不是一个随便向女人开口的人,何况还是宫凌轩的女人,更何况,所有的事,他更不可能告诉他人。 会是谁? 十八心中将所有有可能之人略一遍,终是没有有动机之人,哪怕是一心要害宫凌俊的宫凌权,也被她排除在外。 “姐姐!” 一声惊呼,打断十八的思绪,她立刻看向海雪,只见她身子一个后仰,与自己当初被月沛推下水时一个姿势,向莲池掉落。 但是不同的是,与海雪一并掉落的,还有侧妃宁氏。 十八眯眼,方才虽有些迟,但是她却看得清楚,海雪双手是扣在宁氏手腕处的,而且在穴位处。 是海雪!十八心中定夺,当即明白,她这般做的动机,为了侧妃之位。 若不出所料,宁氏今日会溺水而亡,太子府两位侧妃,一位已终身不可有孕,不能绵延子嗣,而造成此恶果的,还是她自己害人终害己。 而宁氏若是此时身死,两个侧妃,算是都折了,要吗,再从朝中众臣的子女中选一女子,要吗,从太子府本就有的女人中挑一位品貌俱佳,德才兼备之人,直接册封。 但是太子府如今这般乌烟瘴气,朝中谁还敢将女儿送进,恐怕一时间找不出,那便只有第二种,在府中提拔一人。 十八终于明白,当初沐清棉小产,海雪为何要站出来为林微晚说话,原来目的在此,她知道太子妃之位如今不可撼动,因为林微晚腹中有皇嗣,而太子此后对林微晚也一改往日冷淡凉薄,对她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到时,林微晚记得她当初只身站出帮自己,或许会在宫凌轩耳边美言几句,也算为她自己扶植了一个助手。 真是好算计?十八冷笑,而后上前两步,想要去救人,她如此算计,她偏生不如她愿,此女真是心比比干多一窍。 正当十八迈步时,宫凌俊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一声,微微蹙眉扫了一眼十八。 十八闻声看去,恰好目光与他相对,她这才记起,自己当初掉落莲池,可是不会水,紫苏才会为救她而死,若今日为了粉碎海雪的阴谋而出手,那当日之事再被提及,便是林微晚指使她当初害人,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能暴露。 十八足下一顿,失声大喊“快来人那,宁侧妃与海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哪!”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赞赏的笑,冲身后的暗月吩咐“去救人,知道怎么办吧?” 暗月颔首,却微微抽了抽嘴角,男女授受不亲,他虽从不顾忌这些,甚至偶尔还与晓月勾肩搭背,但是方才海雪的小动作,尽数落在他这个高手眼中,他很是厌恶这种女人,偏生四皇子还让他去救。 “属下明白!”暗月不情不愿开口。 “不许弄死!”宫凌俊看出暗月的心思,又开口“将她留着,日后有用!” 心思被一眼看穿,暗月更是郁卒,他知道宫凌俊说的是海雪,却因为心中愠怒,是以故意开口问“主子说的是哪一个?害人的,还是被害的?” 宫凌俊一扬眉,扫一眼暗月,不说话。 暗月咬牙,一转身,飞身而起,直往莲池,不出片刻,一手拎着一个,出了水面。 他似丢脏东西一般,将二人丢在一旁的青石路上。 第128 章 这是借机报复? “去请太医!”宫凌俊双手负于身后,冷冷一声,立刻有小厮应声,跑了出去。 宫凌俊看看十八,十八微扯嘴角,看着海雪,方才之事,想必不用她说,宫凌俊也是看的清楚。 当初只想借着海雪心慕宫凌轩,在太子生辰宴时将她与宫凌轩凑成了一对,当时她便觉此女不一般,在左丞相府,容婉儿毒辣的手段中活下来,她隐忍且聪慧,但是如今看来,她不止聪慧这一点了。 十八突然心中嗤笑,她原以为那些温柔如水的女子,都如那人一般,心地纯良美好。 也是,十八嘴角扯出一抹自己尚未察觉的冷笑,若非那人单纯美好,又如何会成了别人的棋子,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都该死,死了!”沐清棉指着昏过去的海雪与宁氏,狂笑不止。 宫凌俊微微沉目,看看外面,对十八道“你不是略懂医术,先替她们瞧瞧!” 十八知道他此言何意,海雪既然将宁氏扯下莲池,又是扣着她的手腕穴脉处,想必,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至于水性,自是会的。 “是!”十八颔首,上前一步,先扣住了宁氏的手腕,随即眉目一蹙,宁氏穴脉被封,尚未解开,若暗月再晚一些将人捞起,恐怕捞起的只能是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 十八看看躺在一旁捂着自己胸口咳嗽不止的海雪,又上前,微微一笑“雪姨娘,奴婢帮您看看可是打紧?” 海雪因剧烈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不出任何心虚之态,“有……有劳!”她弱弱地说一句,缓缓抬手给十八。 十八扣住她的脉搏,随即面色更是大变,为何,海雪体内气流乱窜,倒像是她被人算计之后,挣扎之下才落得此结果。 起身,十八与宫凌俊对视一眼,微微摇头“回四皇子,宁侧妃与雪姨娘都无大碍,不过侧妃多饮了几口莲池的水,奴婢已替她按压过,不多时便醒了,等会儿让太医详细看看,再开些驱寒的药吃了,便好了!” 宫凌俊微微点头,十八虽一句多余的话不说,但是方才她的神情,他看的清楚,难道还有何内情?思忖间,他微微眯眼。 “该死,你们都该死!”沐清棉突然蹭到众人面前,趁人不注意,顺手将暗月腰间的长剑拔出。 宫凌俊眉目一沉,瞪了暗月一眼,暗月面色大变,他近日是怎么了,总是爱神游在外,不注意间,总出些意外。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统统该死!” 沐清棉红着双眼,双手持剑,指向十八,再指向月沛,指向宫凌俊和宁氏,最后指向林微晚,“你最该死!” 林微晚吓得面色刷一下顿时惨白,向后退了一步。 “你害我在殿下跟前失宠,害我孩儿,害我终身不孕,你最该死!” 沐清棉已声吼,高举长剑便向林微晚砍去。 “保护太子妃!”十八一声惊呼,已然越步向前,林微晚还有大用处,如今不能出事。 宫凌俊本冷眼看着这一切,宫凌轩的女人们,一个一个,还真是能耐!但是见十八向前扑去,他想也不想,手一抬,赤手握住了沐清棉手中劈下的长剑。 “四皇子!”顿时,惊呼声一片,宫凌俊的手,从虎口至掌心,瞬间被割裂一道深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主子,主子!快宣太医,快!”暗月紧张地上前,一个掌刀劈晕了沐清棉,死死按压着宫凌俊的手掌,双目通红地吼道。 十八一怔,宫凌俊为何会突然冲出来,他方才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且习武之人,特别是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又是皇室中长大的人,谁没身上挨过几刀,暗月至于这般小题大做? “快,快,止血药,止血药!”暗月失措地从怀中抽出一方锦帕裹住宫凌俊的手掌,大吼。 十八这才感觉不对劲,不是暗月不对劲,是宫凌俊,他受伤的伤口处,血似乎一点都止不住。 “怎么回事?”十八上前,按住宫凌俊的伤口,蹙眉问暗月。 暗月不语,只是按着伤口。 十八看看暗月,见他满面凉寒愠怒,也不再多问,宫凌俊从小便生活在算计之中,哪怕连喜欢的吃食也不可让人知道了去,又如何会将自己身上的弱点暴露给他人。 “去奴婢那里吧,奴婢那里有些太子妃赏的药,或许有用!”她开口冲暗月道。 暗月看看宫凌俊,他已面色苍白,冲他点了点头,暗月便冲十八点头,松开宫凌俊,随在他身后,跟着十八走。 “你看着这里!”宫凌俊冲吩咐暗月,暗月不愿,但是此时正乱,未免有人趁乱作怪,殃及四皇子,也只能颔首。 十八微微回首看看,此时的宫凌俊只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硬撑着,他从来在别人眼中,是个没有软肋,没有弱点的人。 二人没走几步,月沛突然惊呼一声“太子妃!” 十八与宫凌俊齐齐回首,只见林微晚晕倒在地,月沛抱着她的身子。 此时正值小厮请了太医来,十八心下算是安稳,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让南陵的皇长孙出问题,林微晚便不会有事。 “走!”她说着,继续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到了隐秘处,十八左右看看,不见他人,再看看宫凌俊,此时他面色更是苍白,步子有些沉重,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你这是?”十八蹙眉,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满脸严肃。 “如你所见,所以从不敢受伤!”宫凌俊喘息有些缓慢吃力,额头有汗珠沁出。 “不止吧!”十八眉目一拧“暗月那三尺青峰之上,淬了毒,还是上好的毒药,不过药性慢些而已!” 宫凌俊扫她一眼,不说话了。 十八不再多说,手一伸,伸进宫凌俊怀中,宫凌俊当即色变。 “放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前两日给你的那个锦袋里,除却有害人的东西之外,的确有救人的东西!”十八说的云淡风轻,从宫凌俊怀中掏出锦袋,将外面坠着的一个珠子咬开,从里面拿出一沉黑的药丸,递与宫凌俊嘴边“吞了!” 宫凌俊看看她,闻着药丸的恶臭味,眉目一沉,双唇紧抿撇开了脸。 十八一笑,挪步,道宫凌俊面前,再将药丸递到他嘴边。 宫凌俊鹰眸一冷,瞪向十八,十八却微微笑着,锲而不舍。 看着宫凌俊闭息抿唇,十八不禁失笑,将药丸递与自己鼻尖一嗅,强忍住恶心劲儿,笑道“难闻是难闻了些,也难吃了些,却是上好的丹药,这可是我从鬼医手中抢来的,世间只此一粒!” “不吃?”她依旧笑着,宫凌俊依旧瞪她,随即问道“这是借机报复?” 十八摇头。 宫凌俊再看她一眼,抬手接过药丸,吞了,却双唇紧紧抿起,呼吸也不闻,十八想着他定是尽力忍着那股子恶心劲儿,很顺手地扶住他,一边往自己的住处去,一边道“探不出海雪有无功力,但是很奇怪,她体内却有一股子气息乱窜,宁氏被封了穴道,尚未来得及解开便被暗月拎了上来,想必是海雪所为!” 宫凌俊不说话,依旧抿着唇,闭着气息。 第129章 出事了 “海雪是拉拢了宁氏一起对付沐清棉,宁氏头脑简单,激怒沐清棉,沐清棉盛怒之下出手,海雪借机将宁氏扯下莲池,若她溺水身亡,沐清棉也难逃干系,一箭双雕,太子府没有了侧妃,她便有机会上位!” 十八一边替宫凌俊上药,一边道。 宫凌俊依旧不开口,只是看着她。 十八不见宫凌俊回音,抬眸看看他,忍不住笑一声,斟了杯茶水给他“这药入口即化,味道也会残留于口中,是奴婢大意了,四皇子漱漱口!” 宫凌俊接过茶碗,漱口完,扯起自己的袖子闻闻,确定口中身上再无怪味,才长舒了一口气。 十八不得不佩服,他能闭息这么长时间,此人功力该是有多深厚! 在十八处稍事休息,又调息片刻,宫凌俊缓缓睁眼,依旧是冷清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走!” 十八看着他,点点头,二人一并出了院子。 适时,暗月正好赶来,只是鉴于十八毕竟是女子,并未踏足,而是着急地立在外面,不时向内看一眼,见宫凌俊与十八先后出门,匆匆上前“四皇子,出事了!” 闻言,宫凌俊面色一沉。 “方才太子妃昏倒,来为两位侧妃和姨娘看诊的太医为太子妃诊脉,说太子妃……” 暗月看一眼十八,“说她腹中,没有孩子!” 宫凌俊猛然回眸,盯住暗月,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又看向十八,眉目沉沉。 十八面色平静,却没有平日里嬉笑之色,与宫凌俊对视着。 “走!”宫凌俊一把扯住十八的胳膊,快步向林微晚的院子而去。 十八不语也不挣扎,任宫凌俊拉着自己,踉跄向风兰院而去。 但是十八想错了,宫凌俊拉着她,并未直接入了林微晚的院子,而是在一假山后,冲暗月说了句“看好了!”,便扯着十八到了假山的另一面。 他松开十八的手腕,眉目沉沉地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十八抬手揉搓着手腕,任宫凌俊打量自己,也不辩解,更不言语。 良久,宫凌俊开口,话却是从唇缝间挤出的,“你好大的胆子,我们还是低估你了!” 十八扬眉一声冷笑,不言语。 “你究竟是谁,靠近我们,究竟是何目的?”宫凌俊怒色渐显,他最见不得她这一副无谓之态,哪怕生死一线,她似乎也只是看一场戏一般轻松,他抬手扣住她的下巴,恨恨出声。 “四皇子,睿小王爷进府了,皇上那边也得了消息,正赶来!”暗月传音。 十八微微看一眼暗月的方向,随即一笑“来讨债之人!” 闻言,宫凌俊眉目一紧,手下一颤,他早该想到,也早已想到,却不想,她说出这句话,与当初火烧宫凌轩书房一般,毫无惧色,甚至云淡风轻。 这个女子,是不是今日就算刀剑架在脖间,她也是这般姿态? “你究竟是谁?”他又开口。 “出生便被人弃了的弃婴,之后是个无家孤女,如今……算是个债主?”十八笑着,却笑得凉寒。 此言一出,宫凌俊却身子一颤,他暗中寻了十载,却从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如今,这个女子的身世,若不是信口开河胡乱诹来,与当初被送出宫的那人,何其相似? 但是她却似与芝兰院的那位也纠葛颇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才是她真实的身世? “四皇子,睿小王爷来了,似是……是冲她而来!”暗月又报“十丈之内,七丈……五丈……三丈” 宫凌俊看着十八,甩开她,一转身,却挡在了她身前。 “原来在此!”宫凌俊满目凉寒之气,一身朱红色锦袍,之上依旧是妖艳的刺金曼陀罗,墨色束发玉冠,嘴角浅笑,立于宫凌俊与十八身前一丈之地,笑看着二人。 “是我提人,还是你将她交给我?”他挑眉问宫凌俊。 “太子府之事由我全权处理,她如今还不能离开!”宫凌俊开口。 “巧了!”宫凌睿笑道“就在方才,皇叔将太子府失火之事,与这两日之事尽数转交我手,你尽力查晋国公之死一事便可!” 闻言,宫凌俊眉目一沉,与宫凌睿对视,他们从小在一处,从来不曾红过脸,今日却要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般? “你待如何?”他问。 “这话该是我问你,俊,你如今,不似你!”宫凌睿依旧含笑而语。 “我若不将她交于你,今日你我,是否要动手?”宫凌俊沉眉问。 宫凌睿笑而不语,看像十八,笑问“你是想做这红颜祸水,引起争端,还是乖乖随爷走?” 十八抬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宫凌俊,笑道“奴婢随小王爷走便是!”,她不能连累宫凌俊,他如今已是众矢之的,靖轩帝又对他多有不满,他保她,也未必保得住,况且,她十八,从八岁一人闯荡江湖开始,便从未想过要躲在他人身后,十六岁开始,她痛恨一切将身心交付于男人的女子,她不要。 宫凌俊看向十八,眉目颤颤。 宫凌睿冷笑看着十八,再扫视一眼宫凌俊,一个转身,出了假山之后,十八抬步随在他身后。 宫凌俊突然鬼使神差地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十八低头看看被扣着的手腕,宫凌的手,在微颤,再抬眼看看宫凌俊,他的神情,蓦的,让十八的心跳,漏眺了半拍。 十八一笑“四皇子可否应了奴婢一件事?” 宫凌俊依旧沉目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你说!”,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用那般凉薄的口吻对她说话。 “坐上至尊之位!”十八开口。 闻言,宫凌俊眉目又是一拧,他以为她会让他救她,但是她一开口,却是这么一句。 “还有,若可以,他日身死,将我至于柳暗花明间,山清水秀地!” 宫凌俊心下一紧,她这是在做身后事安排? “听着,你若身死,我必将你挫骨扬灰,长埋地下,让你不能如愿!”他冷冷开口。 十八一笑“挫骨扬灰……太痛,地下太黑太冷,我极怕痛,又惧黑怕冷”她微微低下了头,但是很快,又抬眸明媚一笑“罢了,人死如灯灭,那时还哪里知道痛,哪里害怕黑,害怕冷!” 话毕,转身欲走。 “活着回来,我便应了你,坐这至高至冷之位,他日你身死,我择一山明水秀之地,为你栖身!” 十八足下一顿,随即一笑,却笑得涩然,“那奴婢先谢过四皇子!” 而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十八离开的背影,宫凌俊双手慢慢握成拳,直到看不见她,才缓缓开口“去看看!” 暗月看着更清冷默然的宫凌俊,微微颔首,随在他身后,朝着风兰院而去。 第130章 我有物证 “太子妃每日的饮食都是晚知一人操持,就是太子妃平日里的安胎药,从来都只有她一人经手,奴婢们无人插手!” 月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颤颤。 宫凌睿进了院子,坐在了靖轩帝身边,十八随后进门,看看周围的人,真是热闹,靖轩帝,皇后,容月儿,宫凌权,宫凌磊,宫凌宵,尚文,黎远,都在场。 “方才这婢女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是属实?”靖轩帝高堂正坐,沉声问十八。 “回皇上,属实!”十八叩首。 “很好!”靖轩帝点头,冲一旁的太医道“甄太医,查验!” 太医颔首,将铺在锦布上的药渣一一抓起,闻闻,眉目微沉,面色渐异。 良久,起身颔首“回皇上,这些药渣,都是平日里微臣与院中其他太医研究之后,又由专门的药人试吃之后,才开给太子妃的,无异!” “无异?”靖轩帝大惊。 太医颔首“药渣中,未发现任何异常!” 靖轩帝猛然看向十八,刚进门的宫凌俊,和坐在一旁的宫凌睿也看向她。 “饭食呢?”靖轩帝又问。 太医摇头“饭食每日都有留样食送进宫中,但是不排除之后有人动手!” “依甄太医所言,太子妃是有孕被害了无疑?”宫凌俊冷清开口。 闻言,众人一惊。 “这……”甄太医吞吐难答。 “若真是有人下手害人,为何太子妃今日被查出,是并无怀孕之症,而非小产之类?”宫凌俊再逼问。 “这世间药性,有良便有恶,总有迹可循,太子妃究竟是从未有孕,还是有孕被害,还望甄太医查仔细了,莫要倒时闹了笑话,晚节不保,还生生冤枉无辜!” 甄太医被宫凌俊说的一怔,身子微微一颤,竟也拿不定主意。 “皇上,要不,让太医院的其他太医来为太子妃看看?”他模棱两可道。 靖轩帝眉目一沉,瞪向宫凌俊“你此言何意?” 宫凌俊颔首,不卑不亢“儿臣今日查太子府失火一事,才知当初沐侧妃小产,她是知道自己有身孕,但当时父皇问她,她却瞒而不报,儿臣便想,难道真如当初太子妃所言,她是为了给腹中孩儿争一席之地,故意在最后扑向太子妃?” “今日太子妃是受了惊吓,但惊吓之余,却生生将腹中孩子吓没了,竟非小产,真是匪夷所思!” “父皇久居深宫,也知有些嫔妃假孕争宠之事,儿臣担心!” “我没有假孕争宠,我是真的怀有殿下的骨肉,当初太医看诊,殿下是在场的,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殿下的面,收买太医!”林微晚浑身颤抖,声音更是颤抖的不像话。 但是她一句“收买太医”出口,四下皆惊,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林微晚自觉说错了话,一时讶异,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在场的人,人人听得清楚,她若再辩解,更是越描越黑。 随即,她眉目一竖,指着容月儿道“是你,你害我一次不成,便出此下策,将你的贴身婢女送到我身边害我!” 容月儿柳眉倒竖,“满口胡言,如今假孕争宠,东窗事发,你这是狗急跳墙了!” “是不是满口胡言,我有物证!”林微晚道“你敢不敢对质?” “子虚乌有之事,本宫为何要与你对质!”容月儿冷笑,撇开了眼。 “你如今是心虚不敢?” “本宫未做之事,为何要多此一举,陪你胡闹!”容月儿愠怒。 “既然不是心虚,为何不敢对质?”林微晚紧逼。 容月儿彻底怒了,“腾”一下站起,面色大变,眉目含怒,指着林微晚“本宫有何不敢,你尽管唤了人来,本宫本想着你可怜,不想与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不识好歹,本宫与你对质,若不是本宫所为,你假孕争宠在先,诬陷本宫在后,罪加一等,本宫唯你是问!” 林微晚冷冷一笑,当初晚知没有让她拿着那红玉珠串去寻靖轩帝做主,是对的,今日算是派上用场了,如今她腹中孩儿也没了,不管是谁害她,她也不能放过容月儿。 想着这些,林微晚冲月沛招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月沛连连点头,跑进屋里,不多时,抱着一个精致的胡桃木锦盒出来,交于林微晚。 十八早就想到林微晚所言,看看她手中的锦盒,嘴角微扯出一抹冷笑。 “这串红玉珠串,想必在场的诸位不会陌生!”林微晚打开锦盒,拿出红玉珠串在手中抖了抖,转一圈,给在场的每个人看见。 “没错,这串便是当年番邦进贡的那串产自东海,普天之下绝无第二的红玉珠串,当初翻版进贡,皇上当着番邦使者与满朝文武,后宫众妃的面,将它赐于贵妃娘娘!”她又道。 容月儿微微蹙眉,这串珠串,她很喜欢,但是当初听闻林微晚有孕,她当着靖轩帝与宫凌轩的面,从手腕上撸下来亲手给她戴上的,会有何问题? “甄太医看看,这珠串可有何不妥之处?”林微晚将手中的珠串交给甄太医。 “当初我有了身孕,殿下带我进宫,贵妃娘娘说玉可养人,还说此玉经得道高僧开光做法过,可护身辟邪,亲手从自己手腕撸下来戴在我手上的!” 甄太医恭敬地接过珠串,认真看看,未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医者从来有的习惯改不了,他将珠串递与鼻尖,轻轻一嗅,随即面色大变“皇,皇上,这” 闻言,所有人一惊,再看甄太医的面色,就差写着“此物有问题”了。 容月儿更是眉目沉沉,一眼不眨地盯着甄太医,双手绞着丝帕,紧张到不敢出气。 “说!”靖轩帝沉声道。 “是!”甄太医颔首“皇上,这珠串之上,有大量的麝香之物。” 闻言,林微晚也一惊,当初何太医看过,只说麝香的量不是很大,为何今日变成了大量? 众人更是一惊,麝香红花之类,是活血之物,长期浸淫,会导致落胎,甄太医此言虽未明言,在场之人,却都明白何意。 “不可能!”容月儿猛然起身,指着甄太医“你乱说,这串珠串从皇上给本宫,本宫便从不离身,那日也是当着皇上和太子的面,亲手摘了给她的,本宫何时会做手脚?” “皇上,定是她为了诬陷臣妾设计好的,您要为臣妾做主!” 靖轩帝不语,任容月儿扯着自己的胳膊摇晃,微微蹙眉。 的确如容月儿所言,当初他是亲眼所见,她将这珠串撸下戴给林微晚的,她没有时间去在之上涂抹麝香。 “若你之前就已做了,只是等待时机给我呢?”林微晚道。 “你血口喷人,难道本宫会为了害你,连自身尚不顾,连太子的亲骨肉尚且不放过?”容月儿怒瞪着林微晚,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第131章 如今是要鱼死网破了? 林微晚睨一眼容月儿,很不将她放在眼里,冲甄太医道“劳烦太医,这之上的麝香,可是经过特殊手法浸入?” 甄太医拿起红玉珠串,再放到鼻尖嗅嗅,随即抬头“太子妃所言甚是!” “那再劳烦太医,可能看出,这麝香,被浸入其中,多长时日?” “这……”甄太医欲言又止,看看靖轩帝。 “但说无妨!”靖轩帝一摆手,有些懊恼。 “回太子妃,这麝香,浸入这珠串中,三月有余,将近四月!” 三月有余,将近四月?此言何意?也就是说,这珠串之上的麝香,被侵入珠串时,尚未到林微晚手中! “你胡说,你定是与她一伙的,你们合伙诬陷本宫!”容月儿面目狰狞,指着甄太医,嘶吼出声,言语颤颤,早已丢了贵妃该有的贵雅之气。 甄太医看看靖轩帝,见他眉目阴沉地盯着自己,是以,扑通一声跪地,叩首道“臣所言句句属实,臣不敢欺瞒圣上,诬陷贵妃娘娘,若皇上不信,可请其他太医前来查验!” 靖轩帝不说话。 “皇上,儿臣还有人证!”林微晚也扑通一声跪在靖轩帝面前,声带哽咽。 “你说你有人证?”靖轩帝开口问道,言语间却有疑虑,他知道林微晚与容月儿不和之事,只是平日里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发生此等大事,失去孩子的林微晚不但看似没有丝毫悲伤之色,却直将矛头指向容月儿,他不得不疑。 “是,儿臣有人证,是母妃出手陷害儿臣!” “谁?” “太医院的何太医!”林微晚道“其实太子殿下生辰当晚,儿臣身子不适,当时何太医来为儿臣看诊,儿臣便已知道这红玉珠串有问题,被人做了手脚,目的便是儿臣腹中孩儿!” 闻言,靖轩帝眉目一蹙“为何当时不说?” 林微晚当即声泪俱下“当时儿臣身子不适,知道真相之后很害怕,想将实情告知父皇与殿下,但是殿下与父皇信不信儿臣是一回事” “而且,殿下自三年前,便与母妃多隔阂,儿臣不想做那个彻底断了他们母子情分之人,再者,就算父皇与殿下当时保住了儿臣和儿臣腹中孩儿,但若有人想要他性命,儿臣防不胜防” “儿臣知道了对方的害人手法,会有所防备,但若告知父皇与殿下,下次不知道对方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了,正如当初沐侧妃假装不知自己有孕,对着儿臣那一扑,也是冲着儿臣腹中孩子而来!” 靖轩帝微微眯眼,思忖一时,言语微缓“你所言不是全无道理,你方才说,那人证,便是何太医?” 林微晚颔首“是!” “当初儿臣问他,他一一作答,说能浸入到当初的程度,没有两月之久是断不行的,虽是上等麝香,但是用量不大!” “用量不大?”靖轩帝出声“方才甄太医可是说用量不少!”,说着,看向甄太医。 “回皇上,浸入珠串的麝香,的确是上好的,当初何太医之所以查出用量不多,或许是此物浸入珠串不过两月有余,而此麝香,却是麝香中的极品,时日越久,越是浓烈,加之是浸入珠串的,时日一久,便尽数释放在外了!” 靖轩帝听着甄太医的解释,微微点头。 “皇上,他们合伙诬陷臣妾,臣妾没有做过此等事!”容月儿扯住靖轩帝的胳膊,红着一双丹凤眼,带着哭腔。 靖轩帝不理容月儿哭诉,冷声道“去将何太医请来太子府!” 不多时,何太医一手拎着官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珠,随着侍卫匆匆而来。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临安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睿小王爷,小侯爷,请安!” “罢了!”靖轩帝抬手,不耐烦地打断他,开口道“你可知,朕传你来太子府,所为何事?” 何太医扫一眼周围,目光略在林微晚身上停留,他早就听闻了太子府之事,想必如今诏他来,是为了当初太子生辰时那件事。 但是他依旧低头道“微臣愚钝!” 靖轩帝却一掌拍在椅扶手上,面目一沉,怒道“何程龙,你好哒的胆子,当初查出太子妃所戴珠串之上浸了上等麝香,,却瞒而不报,该当何罪?” 闻言,何太医双腿一软,即刻俯身叩首“微臣有罪!” “父皇,此事与何太医无关,当初儿臣为了腹中孩儿,以太子妃之位压他,不许说的,父皇要降罪,请治儿臣的罪!”林微晚一叩首,头抢地不起。 靖轩帝长叹一口气,看林微晚一眼,缓了语气“当初你的确是查出了太子妃所戴珠串之上被浸了上好的麝香,时日两月之久?” “是!”何太医颔首。 “看好了,太子妃当初给你的珠串,可是这串?” 何太医抬头,看看婢女捧在手中的锦盒里的珠串,翻看,随后颔首“是这串无疑!” “确定?”靖轩帝狐疑开口。 “微臣不敢蒙骗皇上,这珠串普天之下只此一串,中间一粒红玉珠内有一月牙状白点,微臣不敢认错!” “你信口雌黄,你与他们是一伙的,你说,为何要陷害本宫?”容月儿已然怒极,冲上前便去抓何太医。 靖轩帝眉目一蹙“护送贵妃进宫!” “皇上,您不能信她,她从来与臣妾不和,便买通两个太医来陷害诬告臣妾,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靖轩帝似乎听进了容月儿的话,手指微微一缩,思忖片刻,看向林微晚,此事却有蹊跷,种种迹象直指容月儿,但是她若想害人,又何必做的这么明显,将矛头直指自己? 林微晚见靖轩帝稍有迟疑,突然又一叩首,拔高声音,底气十足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人证,她不但能证明红玉珠串之上的麝香是容贵妃所浸,还能证明,当晚容贵妃伙同左丞相府害太子,害儿臣!” 闻言,靖轩帝更是大惊,伙同左丞相府害太子?容月儿若不是失心疯了,如何会陷害太子? 尚文更是面色一沉,这女人真是为了自保,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微微攥紧了双手。 “儿臣还有物证,可以为据!”林微晚又道。 十八眉目一沉,林微晚如今,是要鱼死网破了? 第132章 对峙 “就是她,晚知!”林微晚指着十八道“就是她!” 十八淡然地跪在地上,容月儿却目光“刷”一下投向十八,靖轩帝眉目一沉,也看向十八,话确实对林微晚说的“你说你的另一证人,便是她?” “是!” 接着,林微晚将宫凌轩生辰当晚,玉桂进了凤鸾宫请她,而后让她去救太子,随后撞见十八之事,事无巨细地一一道出。 “她当时撞上儿臣,儿臣并未多想,只想着那地方鲜少有人经过,且当时天黑,她眼不识路也是有的!” “是玉桂将你从凤鸾宫请出来的?”靖轩帝蹙眉问道。 “是!”林微晚颔首“当时各府女眷都在凤鸾宫,七公主与缪倾婷小姐也在,是玉桂亲自向母后说的,儿臣不敢说谎,父皇若是不信,可以问母后,也可请当初在凤鸾宫的诸位夫人为儿臣作证!” 林微晚说着,看向坐在靖轩帝身边的皇后,心中算计着,容月儿与沐清棉一样,仗着靖轩帝宠爱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当年又陷害她差些被废除后位,一匹白绫刺死,如今,她该是很乐意为自己作证的! 靖轩帝看向皇后,虽未开口,眼神却是疑问。 皇后起身立于靖轩帝面前,蹲身一礼“回皇上,当晚,确有此事!” 靖轩帝看着皇后,微微眯眼,虽她与容月儿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但是他知道,她们不对卯,他怀疑,这是皇后与林微晚串通好的。 皇后看穿了靖轩帝的心思,再蹲身一礼“当晚在凤鸾宫看月见草的女眷不少,皇上若又疑虑,派人去请了人来,一问便知!” 靖轩帝点头,看皇后的神色,并非说谎,况且,一个七公主和缪倾婷她可以拉拢,但是当夜三品以上的大员,除却左丞相夫人容婉儿之外,其他女眷均有赴宴,那么多人,她每那个本事一一收买或拉拢了。 想着,靖轩帝看向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容月儿“是你派玉桂去请了太子妃?” “是臣妾!”容月儿又委屈地落泪,抽噎道“当初臣妾看田中匆匆而来,一直说着太子如何,臣妾心下紧张,皇上又不允臣妾同去,臣妾便想着,就算太子闯了祸,她腹中有轩儿的骨肉,皇上重皇嗣,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也会从轻处罚太子,便让玉桂寻了她,去为太子解围!” “恐怕母妃所谓解围是假,借机除掉我腹中孩儿,扶植海雪进太子府,而后再除去我,取而代之是真吧?”林微晚冷冷出声。 “你胡说!”容月儿怒吼,“皇上,她胡说,臣妾没有,您也知道,臣妾一直有意将海雪指给四皇子做侧妃,您也是允了的,又如何会算计她与轩儿有了男女之实!” 的确,当初容月儿频繁在他耳边提起海雪,说指给四皇子为侧妃,他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她是他宠爱的女人,宫凌俊又是不得宠的皇子,他被闹得烦了,便答应了。 容月儿既然一心想要海雪进四皇子府,成为她的眼线,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她送上了宫凌轩的床?靖轩帝蹙眉。 “谁知道贵妃娘娘使得不是障眼法呢?” 适时,宫凌俊冷冷一声,他本不想再提及此事,但是如今再被牵扯其中,既然有人要犯他,他为何无动于衷。 闻言,林微晚看向宫凌俊,有些难以置信,他从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近人情,今日,是在帮她? 十八与宫凌睿倒是淡然,但宫凌俊如此一说,看在其他人眼中,便是趁机打击报复容月儿,为皇后,也为自己。 随即,宫凌俊又开口道“贵妃娘娘可是避重就轻了?太子妃方才所言,是玉桂将她从母后宫中请出来之后便离开了,她是在往御园的途中遇见的晚知,当时的晚知一身小厮装扮。” “就算她眼不识路冲撞了太子妃,但是为何在宫中要一身小厮装扮,且太子妃还说了,晚知起身时,怀中掉落了一封书信与一份皇宫布防图!” 宫凌俊直抓重点,一语中的,他清楚,这些说出来,对十八来说,可能是杀神之祸,但就算他不说,林微晚今日已经是玉石俱焚之态,他也想到,容月儿与林微晚,具在十八算计之中,他不能救,便帮她一把。 “不知太子妃可还记得那书信之上,所述为何?”他问林微晚。 林微晚点头,又命月沛去拿当时从十八手中收走的书信与皇宫布防图。 不多时,月沛捧着另一锦匣而来,将东西呈给了靖轩帝,靖轩帝打开书信,越看,眉目越沉,面色也是一片青黑,双手微颤,怒不可言。 “书信上说,只要晚知事成,殿下那边也成,等海雪入了太子府,太子妃之位,指日可待!” “信中所说的晚知事成,便是等玉桂将我引出来,晚知趁着天黑,无意冲撞我,将我腹中孩儿撞没了,而太子那边又与海雪有了男女之实,她入太子府,便是情理之中,日后筹谋,将我废了,扶持她为太子妃!” 林微晚说着,拿锦帕捂住嘴呜呜哭起来,甚是委屈“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 此时,靖轩帝手中正拿着皇宫布防图看着,所有布放,兵力,均标记清楚,甚至连各宫的小径,也标记的很明显。 怒不可遏,靖轩帝眉目一沉,将书信与布防图狠力一甩,丢到容月儿脚边“你干的好事!” 容月儿只以为靖轩帝拿的的确是当初她为算计十八,让玉桂给她的那一封空白书信与早就布了陷阱的出宫图,一时心虚紧张之下,竟也不反驳。 她躬身去捡地上的书信和布防图,只是手未碰触到,那二物便化作了灰烬。 “皇上,有人陷害臣妾,是她,定是她陷害臣妾!”容月儿看着大惊之下的靖轩帝,直指十八“当出在凤鸾宫,臣妾不知她是何居心,当场认主臣妾,但是臣妾根本不认识她!” 闻言,靖轩帝更是不解,“你既不识她,为何当初她认主你,你也说她是你宫中打理花草的婢女?” “臣妾想着她当着皇上的面认主臣妾,定居心不良,便顺水推舟,想看看她究竟居心何在,之后臣妾暗中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她却从未任何异常,最后臣妾便想借着太子生辰,设计将她除掉!” “所以臣妾才派玉桂给了她一封书信与出宫的路线图,但是那书信时一空白书信,那条出宫路线上,臣妾当晚设了埋伏,趁她出宫,将她当做刺客抓了,再不行,格杀勿论,但是那碗太子出事,之后她便失踪,一月之后复回宫!” 听着容月儿的话,尚文微微捏紧了袖口,看着十八,原来当晚她给他的那书信与出宫路线图,的确是容月儿给她的,但是他不信,当场便毁了,如今要怎么办? 靖轩帝看向十八,微微眯眼,这个婢女,从进宫,一再易主,又与多人纠缠不清,甚至太子为了保她,尚且与他僵持,她究竟是何人》 “你可有话说?”他问十八。 十八叩首“是,贵妃所言,非真!” “你!”容月儿指着十八,气怒之下手轻颤着。 “那你来说!”靖轩帝语带杀气,开口。 第133章 证据确凿 十八颔首“是!” “贵妃娘娘说错了,第一,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之人,当初是奉娘娘之命,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送那碗杏仁酪!” 容月儿面色一变,她只顾着澄清自己,竟然忘了当初那碗杏仁酪。 “当初睿小王爷的小厮十八废了尚武公子,被尚武公子的人又活活打死,但是十八当时是随着缪倾婷小姐的!” “后左丞相夫人得到尚武公子被废的消息,即刻传信给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想借题发挥,便让奴婢做了杏仁酪,送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但是那碗杏仁酪中,下了引发皇后隐疾的药引!” 靖轩帝眉目一蹙“你是说,那碗杏仁酪,是出自你之手?” 十八颔首,容月儿却早已惊慌不已,她为何都知道,除却那碗杏仁酪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对的上。 “当时双上与四皇子具在,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在斟茶时不小心失手咋了茶壶,又砸了那碗杏仁酪,皇上与四皇子该是记得?” 宫凌俊点头,靖轩帝不语,但是心中却是认的。 “皇后当初早已隐疾复发,奴婢害怕,那药引若是太猛,害了皇后娘娘,奴婢更害怕事后贵妃娘娘将奴婢推出去,奴婢怕死,所以当场认了主,且提及杏仁酪,贵妃娘娘投鼠忌器,加之皇上与四皇子在,便不会对奴婢如何!” “后来奴婢在玉华宫,不是被监视,而是被软禁了起来,贵妃娘娘害怕奴婢将此事说出去,让人看守着奴婢!” “奴婢怕死,有一日,玉桂姐姐跑来问奴婢,想活还是想死,奴婢当然想活着,她便交给奴婢一封书信与一份皇宫布防图,说若是完成此事,便给奴婢银两,放奴婢出宫,给奴婢自由!” “所以你便去撞太子妃,欲致她流产?”靖轩帝沉目。 十八不可置否,点了点头“贵妃娘娘说一切有她,让奴婢打着胆子去做便是,奴婢一卑微婢女之身,若不去做,便是死路一条,便硬着头皮去做了!” “那你为何一身小厮装扮?”靖轩帝又问。 十八摇头,随即开口“奴婢当时不知,后来知了!” “若无人看出奴婢是女扮男装,外臣尚不可入后庭,奴婢当时一小厮身份,若被发现,定是必死无疑,贵妃娘娘这是卸磨杀驴的后手,或者,如皇后娘娘所言,在奴婢出宫送信时,她布置在暗处的人,便将奴婢当做刺客射杀了” “但是奴婢未完成贵妃娘娘交代的任务,回去定也活不了,奴婢不想死!”十八又强调。 “所以奴婢旁敲侧击地告诉太子妃,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奴婢想寻一个能保住奴婢性命之人,是以,将那红玉珠串浸了麝香之事,告诉了太子妃!” 此时竟然是她最先知道》靖轩帝思忖,瞬间对十八的话,信了些,若非容月儿的身边人,又如何会知道那红玉珠串是被浸了麝香的? “你方才说,那碗杏仁酪,是你做的?”靖轩帝再次询问,以求确定。 “是!”十八颔首“是娘娘亲手教给奴婢的!” “你胡说,本宫如何会将自己的独门绝技教给你这个卑贱婢女!”容月儿怒吼,靖轩帝一个眼风冷冷地扫过去,她身子一哆嗦,噤了声。 十八手艺好,这事靖轩帝知道,如今十八如此说,他心中倒不奇怪,但是宫凌俊却眉目微蹙,她何时学会做杏仁酪的?在宫中,有容月儿日日监视着,难道是进了太子府之后的事? “皇上若是不信,奴婢可以现在做了来!”十八开口,叩首。 靖轩帝看着她,眉目沉沉,良久,开口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靖轩帝虽说了这一句话,但是在场之人明白,晚知一介婢女,人微言轻,皇上若想要她的命,只是动动手指之事。 十八颔首,起身随着内侍去了厨房。 众人安静地等着,谁也没有再开口,靖轩帝命人焚了一炷香,眉头微蹙,分析着方才从林微晚与容月儿,十八口中听来的称述,究竟谁在说谎? 眼看一炷香就要燃完,还不见十八回,宫凌俊微不可见地握紧了拳头,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算是了解她,从来办不到的事,她不会口出狂言,但是不知为何,此时,他的确有些烦躁。 宫凌睿看似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却时不时地瞟一眼十八离开的方向,眉目微微一蹙。 “皇上,香焚完了!”田中上前提醒靖轩帝。 靖轩帝等的便是这一刻,容月儿与林微晚,他一时拿不定究竟是谁陷害谁,但是这许多事,终要有一人承担,加之紫苏之死,他早就想除掉十八,如今算是名正言顺。 他微微抬手,刚要开口,却见十八与同去的内侍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是碗,冒着热气,不用想,便知道,是十八口中的杏仁酪。 “回皇上,晚知姑娘从开始做到结束,奴才一直盯着,不敢眨眼,这杏仁酪,的确是她亲手所做!”内侍跪地俯首道。 靖轩帝面色微变,看看十八“端上来!” 十八颔首,将手中的盘子交给了田中,由一旁的太监用银针试过毒之后,又有人试吃过,才将碗送到靖轩帝手中。 靖轩帝闻着杏仁酪的香味,眉目又沉了些,这香味,与容月儿做的,丝毫不差,难道这婢女所言非虚,她做杏仁酪的手法,确实是贵妃所授? 想着,靖轩帝舀了一勺杏仁酪,送进口中。 杏仁酪一入口,他眉目一颤,面露惊色,顿了动作。 立在一旁的田中与皇后,宫凌权一惊,以为杏仁酪被做了手脚,皆面色大变。 “拿下!”宫凌权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上前扣住十八。 “放开她!”靖轩帝开口,众人又是一惊。 “你擅做杏仁酪,你来尝尝!”他冲容月儿道。 容月儿一惊,上前,小心地接过勺子,舀过,送进口中,随即,面色与神情皆变,与方才靖轩帝丝毫不差。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就算她会做,也不可能做到与臣妾所做一个口味!”她惊呼。 “这便要问你了!”靖轩帝含怒开口,如今,他是相信了十八所言,若不然,她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杏仁酪,口味还与容月儿所做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第134章 究竟谁可信 靖轩帝微眯双眼,打量着十八,不时,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十八颔首“太子生辰宴十日前,贵妃娘娘让奴婢出了一趟宫!” “所为何事?”靖轩帝再问。 “表面上是去甘宝寺为太子殿下求一经修禅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暗中……”十八看看容月儿,见她正气怒地瞪着自己,便缩缩肩膀,继续道“暗中送了两封书信于护国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和当时还在闺中的海雪小姐!” 靖轩帝蹙眉看向容月儿,没想到她竟暗中做了这么多手脚。 “皇上,臣妾没有!”容月儿声音颤颤地辩解。 “此事儿臣可以为证,当日儿臣在甘宝寺,的确见过她!”宫凌俊冷清的声音又响起,看着十八。 “我也可以作证,当日我也在甘宝寺,哦,还有太子,当日清晨,便入了甘宝寺!”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缓缓站起,沉目看着十八,面色凉寒,声音却是一向的桀骜不羁。 靖轩帝冷冷哼一声,向椅子里靠了靠,眉目更沉,盯着容月儿。 “皇上,臣妾当日的确命她出宫,往甘宝寺一趟,但是臣妾并未让她送什么书信给缪倾婷与海雪,臣妾只是让她为太子求一护身符来!” “修禅大师早已封签隐退,要得一他亲手所制的护身符,实在是难,臣妾因为一直怀疑她的身份,便想借此事为难于她,惩处了她,却不想,她的确带来了护身符!” “依本小王爷看,是不是如这婢女所言,将缪倾婷与海雪唤来,疑问便知,娘娘也不必在此据理力争,费这唇舌之力!”宫凌睿道。 闻言,靖轩帝点点头,当初夜宴,其他各府都是正房赴宴,也并未有闺阁女儿家来,海雪当初出现在皇宫,靖轩帝便怀疑,她是如何进宫的,但是当初宫凌轩保了她,他便也再未多想,将人赐给宫凌轩为妾侍。 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当初看到的这般简单,若真如林微晚与十八所言,这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阴谋算计,且都出自容月儿之手……靖轩帝眉心紧拧,他疼宠了这么多年的后宫嫔妃,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想着,靖轩帝便点点头,冲内侍吩咐了下去,立刻有两个人去请海雪与缪倾婷。 不多时,海雪踩着莲步而来,面色却是紧张万分。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给贵妃娘娘” “行了,本宫如今遭人算计,何以安?”容月儿不耐烦地一甩手,打断了海雪的话,沉声道“本宫问你,太子生辰十日前,可是有人暗中送书信与你? 海雪眉目微蹙,抿了抿唇,随即点头“是!” “那暗中送书信之人,可是她?”靖轩帝指着十八,问海雪。 “贱妾不知!”海雪看着十八摇头“当时那书信是用一飞镖直接打进院中的,送信之人,并未露面!” “那书信,如今在何处?”宫凌俊此时开口,上前一步,问道。 海雪身子微微一颤,当初太子生辰,她便据实相告,为何四皇子如今又问起?她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便被宫凌俊算计了去。 “说!”靖轩帝厉声一喝,海雪身子一颤,面色顿时煞白。 “是……是!”她颤声道“那书信,当时贱妾看完,便自毁了,成了黑灰!” 闻言,靖轩帝面色一沉,看向之前尚未被容月儿捡起便化作灰烬的书信与皇宫布防图。眉目颤颤。 “那书信内容,雪姨娘该是记得?”宫凌俊再清冷出声,盯着海雪。 “回,回四皇子,那信中说,贱妾若”海雪说着,战战兢兢抬眼瞟瞟宫凌俊,畏缩道“说若贱妾不愿入四皇子府,便可寻一人,趁着太子生辰宴进宫!” “进宫作何?”靖轩帝已沉黑着一张脸,如今想起当晚之事,他怒从中来,当初只当他们真如海雪所言,是正常男女之情动之下的顺其自然,如今再提此事,却是步步算计。 “贱妾不知!”海雪摇头,声音颤抖的厉害,“信中只说进宫之后会有人安排!” “那送你入宫之人,又是谁?”此时,宫凌权突然开口问道。 “是我!”,适时,缪倾婷随着一内侍,一身鹅黄衣裙,款款而来,“是我带她进宫的!”她又重复一遍。 “给舅舅,姑姑请安,表哥,睿哥哥!”她站定开口。 靖轩帝看着缪倾婷,瞪了她一眼,皇后则是双手绞着锦帕,缪倾婷虽是皇上的亲外甥女,但更是皇上忌惮了多年的护国将军之女,她害怕此时牵扯进护国将军府,牵扯进宫凌俊。 不等靖轩帝开口问,缪倾婷又开口道“我从小喜欢表哥,几乎是整个襄南城无人不知之事,当初听闻皇上舅舅有意将海雪赐给表哥为侧妃,我心中不快!” “所以你便将海雪带进宫,算计你太子表哥?”靖轩帝沉声,压抑着怒意。 缪倾婷摇头“没有,当时我也如她一般,收到了一封古怪的书信,说若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嫁入四皇子府,便在太子表哥生辰当晚,将她带进宫!” “所以她所收到的书信中,让她寻的人,应该是我!”缪倾婷指指海雪,“因为我收到书信第二日,便收到了她的书信!” “她不愿嫁表哥,我不想表哥娶他人,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便应了她,在太子表哥生辰当夜进宫赴宴时,将她藏在我的马车中,后又藏在轿中,带进了宫!” 靖轩帝剑眉一竖,蹙眉沉声怒喝“不谋而合?好一个不谋而合,你真不愧是缪成安的种!” 缪清听抿了抿唇,此时才知,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简直是胡闹!”靖轩帝怒拍椅子扶手。 缪倾婷被吓得肩膀一缩,眨眨眼又吞咽一下,往宫凌俊身后躲了两步。 “那书信呢?”靖轩帝语带恼意,更多是无奈,蹙眉瞪着缪倾婷问道。 “毁了!”缪倾婷扁扁嘴,微声回道。 “毁了?” 见靖轩帝怒意更甚,缪倾婷眼眶泛红,眼中噙着一包泪,委屈道“不是我毁的,是我刚看完,便化作了灰烬,自毁了!” 靖轩帝眉目一颤,果真如他猜测。 他再看看之前自毁的书信和皇宫布防图,眼睛眯起一条缝,如此看来,这些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会是谁?他看看十八,再看看容月儿,随后看看林微晚,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心中却更倾向于十八,一仆二主,本就不是多忠心的奴婢,她的话,有几成可信? 第135章 再生变故 一时间,整个风兰院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看着靖轩帝,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靖轩帝向后靠在椅子里,两只手扶着椅子扶手,右手的手指不断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冷峻着一张脸,打量着十八。 缪倾婷看靖轩帝目光不离十八,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扯了扯宫凌俊的袖子“表哥,舅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害怕靖轩帝知道,晚知就是十八,是当初废了尚武,所谓被尚武活活打死的那个小厮。 宫凌俊睨一眼缪倾婷,一道警告的眼风划过,缪倾婷顿时住了口,但是二人虽然动作小,依旧被有心的宫凌权看在眼中。 他正愁宫凌俊没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如今看来,这缪倾婷,说不定是个口子。 “倾婷妹妹与四哥在聊什么,搞得如此密不可闻,要咬着耳朵说?”他看着宫凌俊,笑的阴鸷。 “我与表哥在说什么,用不着你管!”缪倾婷想也不想,便开口。 靖轩帝本就心烦,如今见二人有口舌之争,眉目一沉。 “倾婷妹妹可真会开玩笑,你与四哥说什么密事,自是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想,倾婷妹妹可是知道些什么?”宫凌权看向十八,有深深的探究,他进京不过几日,在京中的暗线上报宫凌俊与宫凌睿甚至后宫,或者太子府之事,这晚知的名字,真是惯了耳音了。 这女子不可小觑,能在南陵四公子间来来去去,游刃有余,非常人所能办到,她只是一介女子,还是个陋颜婢女,更是让人不得不注意。 “儿臣听闻,这个晚知,当初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后被太子妃要了来,儿臣听说,晚知姑娘当初在太子生辰宴消失一月之久,最后却是与尚文公子一并入宫。” “儿臣还听闻,当初沐侧妃的婢女紫苏,为救晚知而溺水身亡,而那紫苏,却是兵部尚书一直隐藏其身世的庶女,兵部尚书夫人还因此,与尚书大人愣了好几日的脸!” 宫凌权说着,时而看看宫凌俊。 “听闻当初父皇要拿了这婢女给兵部尚书一个交代,是太子力保此女!” “不过儿臣有一疑问,七弟向来喜美人,为何对这样一个陋颜婢女,却如此上心?” “哦,我记得,大哥被害当晚,与你一起到的,便是她!”宫凌权指着十八,问宫凌睿“可是我记错了?”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笑意,“你没记错,的确是她!” “父皇,此女能与这诸多人有瓜葛,儿臣虽久不回京,但竟日听闻这诸多事,似乎每件都与这婢女有关,她不过是一身份卑微的婢女,为何皇家所有事,似乎都与她有关,儿臣有疑!” 宫凌权说着,对着靖轩帝恭敬一礼。 十八立在原地,满眼嘲讽,还好她之前有所防备,不然,今日宫凌权便会借机将军宫凌俊。 她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无论是容月儿,还是林微晚,自那晚闯了太子书房,她便不打算放过她们,血债要用血来还。 十八看看宫凌权所在位置,恰好在靖轩帝左前方,这个位置,恰好。 听了宫凌权的话,靖轩帝似乎清明了一些,沉目看着十八,而后,缓缓抬手,似乎要下什么命令。 “父皇小心!”宫凌权一声惊呼,已扑向靖轩帝,宫凌俊感受到身后靠近的杀气,将缪倾婷一把推开,抬手去扯十八。 十八却对宫凌俊一笑,身子一倾,身后的箭恰好擦着她的袖子而过,“哧”一声,穿入了宫凌权的身体。 宫凌俊眉目一沉,一个掠身,脚尖点地,追了出去,一边道“留活口!”,话是说给随在自己身后飞身而出的御林军。 靖轩帝一时未反应过来,面色已经大变,直到之间传来一股温热,鼻尖嗅到一股腥甜,他才看看扑在自己身上的宫凌权。 “太医,快,甄太医,何太医!”他大吼道,随手将宫凌权扶起,只见他嘴角有血迹,面色惨白。 众人从惊吓中缓过神,已经有侍卫拿着一张弓跑来“皇上,没有抓到此刻,只发现了这张弓!” 靖轩帝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侍卫手中的弓,面色青黑,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刺杀到太子府来了! “从何处发现的?”靖轩帝问。 “拿出桂树树杈里,是用特殊的机关布置在上的,树枝上有水,想必是用冰做的机关,且时长算计的很准!”侍卫首领道。 靖轩帝点头,接过弓,一个转身,拉弓,瞄准方才自己的位置。 众人看着靖轩帝,皆大惊,有人竟然要在太子府内,刺杀皇上! “彻查此事,所有可以之人,不可放过!”靖轩帝沉声道。 侍卫首领颔首,接过弓,立在了一旁。 已经有人将宫凌权放在了侍卫抬来的软塌上,甄太医与何太医上前为他看诊。 靖轩帝站在一旁,沉着眉目看着,片刻,两人起身,俯首“皇上,箭上有毒,且与大皇子当初所中之毒,一样!”甄太医道。 闻言,靖轩帝心下一惊,面色顿时又变了一变,看向昏迷的宫凌权,方才若非他舍身挡箭,那刺客岂非要得逞了? 想到宫凌皓之死,靖轩帝心中突然一抽痛,紧张出声“可能解?” “回皇上,这箭制的奇怪,将解药涂抹甚至浸过解药,又在箭柄上涂抹上毒药,很是古怪,看似杀人,似乎又不想置人于死地!” 靖轩帝也一惊,要杀人,却又在箭头上涂抹解药,箭入体时,箭头的解药会先在伤口,解了之后的毒药,此人究竟用意何在? 刚想着,宫凌俊浑身是血地拎着一人含怒而来。 将人“咚”一声丢在地上,宫凌俊什么话也未说,立在了一旁。 缪倾婷见他面色微白,上前将人扶住。 靖轩帝看看宫凌俊,冲何太医摆摆手,何太医立即上前为宫凌俊治伤。 被扔在地上的人安安静静,很是淡然。 “抬起头来!”靖轩帝厉声一喝。 那人身子一颤,缓缓抬头。 “你!你!”林微晚一惊,指着面前的人,语不成句。 “你认得他?他是谁?”靖轩帝看向林微晚问道。 “是,他是……” 第136章 连自己也算计在内 “他是,是五皇子,不,是临安王身边的护卫!”林微晚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开口道。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宫凌权身边的人,刺杀靖轩帝,宫凌权又为靖轩帝挡箭? 靖轩帝也是眉目一颤,不可思议,“你确定?” 林微晚点头“临安王尚未封王时,这人便在他身边!” “怒确定?”宫凌俊沉目盯住林微晚。问道。 “确定,我不会记错!”林微晚点头,“三多年前修禅大师封签日,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往甘宝寺,只求能成为修禅大师封签的有缘之人,那日我与姐姐一并去了甘宝寺,姐姐却从不信那些,我便陪姐姐往后山去看半枝莲,当时临安王就与他在后山凉亭处!” 听着林微晚的话,靖轩帝眉目微蹙,她口中的姐姐,便是那与芝兰院满院的半枝莲与兰花葬身火海的林微涵,三多年前,太子去了一趟甘宝寺,回来不久,便嚷着要娶林安侯家的嫡女为妻。 闻言,宫凌俊双目微眯,打量起十八,宫凌权没有这么蠢,让自己的人出手去杀皇上,然后自己再舍身去护。 适时,十八“嘶”一声,蹙了蹙眉,在宫凌睿一旁,身子一晃。 宫凌睿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在流血,黑红的血,是中毒的迹象。 随即,十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宫凌睿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急声道“太医!” 靖轩帝沉了脸,宫凌俊也疾步至宫凌睿身边,沉目看着十八,她这是为何?为何要苦心孤诣陷害宫凌权?而且,宫凌权的贴身护卫,为何会配合她,是也被她算计在内,还是说,他本身就与她一路? 宫凌俊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与他一样,猜测着宫凌权贴身护卫与十八的关系的同时,与宫凌俊不谋而合地,看看十八之前所站的位置,再看看靖轩帝所坐椅子的位置,而后目光投向侍卫发现弓弩的桂树,最后二人相视一眼。 “有人想要杀了奴婢灭口!”十八靠在宫凌睿的身上。 此言一出,靖轩帝又是一惊,她此言何意?有人要杀她灭口,是谁? 想着,靖轩帝目光锐利睿鹰一般,盯住了被宫凌俊抓来,跪在地上的宫凌权的护卫。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靖轩帝沉怒,踹了那人一脚,厉声一喝。 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最后的幕后黑手,会是宫凌权。 为政多少年,虽然他知道帝王之路一路血腥肮脏,他也是踩着手足的残值断臂,从他们的尸体上一步一步踏上这帝王宝座的,但是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们,也与他一样,最后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说有人要杀你灭口,是何意思?”宫凌俊沉眉,冷着声音问十八。 他不知道看着十八如此,为何会莫名的烦躁不安,会有怒意翻滚,他不想看她为了算计人,将自己也算计在内,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性命?宫凌俊眉目又是一沉,这女子,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吧,不然南陵谁人不知他宫凌俊的凉薄,宫凌睿的狠辣? 她噙着目的而来,一步步算计,接近他们,如何会不知,他身边凡是算计他的人,最后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便是疯疯傻傻。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甚至知道他们清楚她女扮男装,清楚她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但是她却从来没有逃离,反而更进一步。 “咳咳!”十八咳了两口血,“是,是有人要杀奴婢灭口!” “闭嘴!”宫凌睿蹙眉,沉声一喝,抱起十八,便冲进了林微晚的寝殿。 众人被宫凌睿一喝惊得一时未反应过来,从三年前林微晚嫁与太子,睿小王爷大闹珺亲王府,被珺亲王实行家法打的皮开肉绽,数月不出府门之后,谁也未曾见过他怒过,今日他面色一沉,却是连靖轩帝也惊诧不已。 宫凌睿抱着十八进了林微晚的寝殿,将门“砰”一脚踹关,吩咐一句“追风逐月,给我守好殿门!” 追风逐月似两条影子,轻飘飘落地,手中三尺青峰,面色凉寒,抱臂而立。 “小王爷!”十八笑着,扣住宫凌睿撕扯自己伤口衣服的手。 宫凌睿手一顿,眉目一颤看着十八,微微眯起双眼,迸射出危险的气息,沉声道“怎么,如今还要与我讲你那‘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兹拉”一声,将十八受伤胳膊处的衣物尽数撕裂,漏出她白皙纤细的手臂。 十八一慌,急忙抬起左手按住了自己肩膀处。 宫凌睿扫了一眼她按着肩膀的手,再看看她,满眼怀疑之色。 十八嘻嘻一笑“小王爷若是再用力,奴婢这……” 宫凌睿信以为真,瞪了她一眼,不等十八反应,一低头,吮上了她手臂的伤口处。 十八一惊,胳膊一颤,想收回,却被宫凌睿死死禁锢,无法动弹。 “我之前已服用过解药!”十八撇开脸,声音是难得的严肃,她没有看宫凌睿。 宫凌睿不说话,一口一口将她伤口处的毒血吸出,吐掉,直至吐出的血呈鲜红色,才拿出锦帕擦擦嘴,替十八包扎了伤口。 “为何?”他看着十八,肃容问道。 “不为何!欠债就要还,天经地义!”十八依旧别开脸不看他,回道。 “算计人,将自己一并算计进去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宫凌睿面色一沉,掐住十八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怒道。 十八扯嘴一笑“小王爷这是生气了?心疼奴婢?” 宫凌睿,我们生来只能为敌,不要对我一再心软,否则,等到真的拔剑相向,生死相搏时,我会心软!十八心中一遍一遍说着。 宫凌睿看着十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此女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邪肆,无谓,正如她这一张脸,不是真的,她也从来不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在人前,或许畔月居的那二人会看到真正的那个她,从内至外,或许,那夜偷袭珺亲王,故意被他一掌击伤的那个人也见过她真正的样子,但是他们,或许永远也见不到。 “你到底是谁?”他沉目看着十八问。 闻言,十八一笑“一个江湖骗子,后女扮男装混在小王爷身边混吃混喝的小厮,再之后,便是” 十八话未说完,宫凌睿却气怒起身,顺手将她带起,扯着她,冲出了屋子。 第137章 寻据 “哐啷”一声,众人将目光投向门口,之间宫凌睿黑着一张脸,扯着十八从屋内走出。 “咚”一声,他使劲将十八甩在地上,“说吧!”他愤愤突出两个字。 十八低着头,微微一笑,本就该是这样的。 “她既然说有人要杀她灭口,定不能让她死了!”宫凌睿冷冷一声,算是对方才抱起她冲进林微晚的寝殿一事,做了解释。 话毕,他四下看看,随后问道“人呢?” “你说谁?”靖轩帝问。 “那被抓了来的刺客,哪去了?”宫凌睿一边寻找着,开口。 “死了!”宫凌俊道“他在口中藏了药,见血封喉!” “死了?”宫凌睿一声嗤笑,满是嘲讽,“死了更好说话!” 随后,他冷冷瞟一眼十八,冲身后一伸手“拿弓箭来!” 话毕,立马有人将方才在桂树处发现的弓递上,追风上前,递了一支箭给他。 众人不解,不知小王爷要弓箭作何,尽安静地看着他。 宫凌睿眸光盯着桂树,一手持弓一手持箭,朝着桂树而去。 至了桂树旁,宫凌睿突然转身,拉弓搭箭,随后脚尖轻点,起身腾空,射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有些人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宫凌睿手中的弓箭早已只剩一张弓,而箭,却钉在了另一株桂树树干上,箭尾还颤动着。 宫凌俊面色如常,自宫凌睿拿弓箭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要作何。 “这,这……”看出端倪的人,早已沉不住气,上前“这,并非是刺杀皇上,而是要她的命!”那人指着十八道。 闻言,靖轩帝一怔,之前那一箭多凶险,看着就是为刺杀他而来,如今却又不是,竟然只是为了杀一个卑微的婢女! 此时,宫凌睿早已拎着弓缓步而来。 将手中的弓随手递给身边的侍卫,他拍拍手,拔下钉在桂树上的箭,直指当初发现机关的那桂树。 “看清楚了,这一箭,与之前那一箭,路径相同!” 黎远与尚文也早已清楚了宫凌睿的心思,皆上前一步。 “方才皇叔你是坐在这里!”宫凌睿拿着手中的箭,指指座椅。 靖轩帝点点头。 “而方才,她是站在此处!”他一指十八,再拿箭点了点前一只被机关操纵的箭射来时,十八所在之处。 “不错!”有人点头应声。 “但是方才那一箭射来时,你推开缪倾婷的同时,也推开了她!”他再指指十八,冲宫凌俊道。 宫凌俊未开口,他当时是去拉十八,害怕她遭人算计了,但是十八却灵巧地躲开了去、 “若她未被你推开,那那一箭,便是射在她身上,而且,直达心脉处!”宫凌睿指指自己心口处,“必死无疑!” “那,那,岂非,有人要杀人灭口?”缪倾婷惊呼一声“谁人这般胆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在太子府出手杀人,还是当着皇上舅舅与你们的面!” “或许并非杀人灭口!”宫凌俊适时地开口。 缪倾婷更糊涂了,这箭是朝着十八射来的,况且她自己也说有人要杀她灭口,难道还会有假? “怎么讲?”靖轩帝看着宫凌俊,微微眯眼。 “若方才没有这一试,众人都会以为那一箭,是冲着父皇而来,但试过之后,显而易见,就算父皇当时坐着,也安全无虞!” 宫凌俊一番话说得隐晦,但是在场之人,除却缪倾婷依旧一头雾水之外,所有人都顿时明白他的话外之音。 临安王为靖轩帝挡了那一箭,被抓来的刺客又是跟随他多年的贴身护卫,此话怎讲? 苦肉计!一时间,有所人将目光定在方才靖轩帝所坐的椅子处,脑中尽是方才宫凌权扑过来时的一幕。 这才想起,当时他是第一个发现有异的人,他大喊“父皇小心”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那箭,刚好插入了他的左肩胛处。 再回想一下之前,箭射来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临安王,却在十八指认容月儿时,站出来,句句犀利,字字珠玑,直针对十八,随后,十八刚挪步,那箭便射来了。 靖轩帝早已面目青黑,片刻世间,他也早已将今日之事尽数在脑中滤了一遍。 “奴婢方才忘了说,贵妃娘娘逼迫为她做事的宫人,并非奴婢一人!”十八在此时又开口。 闻言,靖轩帝一沉目,看向十八。 十八一吞咽,继续道“当时与奴婢一样,在玉华宫为事的另一个宫女与太监,有一夜,被娘娘唤去她的寝殿,之后便未再回来,后来奴婢听闻,那一宫女和太监,当晚被杖毙了!” 闻言,容月儿又是一惊,猛然看向十八,当初那一宫女太监,是她为了算计十八,让他们做了棋子,之后她要杀,玉桂与福禄坚持劝她,还不是时候,却不知,福禄所谓的致命药,不但让那二人横死,还将人弄丢了,至今未寻回。 难道她早就知道那两个小太监与宫女当晚所作所为,是她授意,想引十八上勾?所以她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靖轩帝看向容月儿,眼中满是冷意与询问。 容月儿扑通一声跪地“皇上,她胡说,臣妾当晚是处置了一个宫女与太监,却非她所言,臣妾之所以杖毙他们,是因为他们触犯宫规,他们,当对食,行苟且之事被臣妾撞破,臣妾一怒之下,才杖毙了他们!” 容月儿心中暗喜,幸亏当初那二人失踪,福禄找了两个替死鬼,若非如此,今日她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闻言,十八一笑,拍了拍手,众人不明所以,但是守卫的侍卫间,却一阵躁动不安。 “奴婢(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容月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顿时面色大变,颤抖着指头指着跪地的宫女与太监,语不成句“你,你们,你们” “奴婢二人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宫凌冷冷一笑,反问道,再也没有当初的卑微之色。 宫女一开口,众人顿时明白,这就是晚知口中那被容月儿利用后要杀人灭口的小太监与小宫女? “承蒙娘娘厚爱,奴婢二人虽中了福公公必死之药,却并不该绝,在殿下生辰当夜,混着出宫的马车,逃出皇宫,才逃过一劫,苟活于世!”宫女冷笑看着容月儿,又开口。 容月儿一时词穷,更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方才才说那二人是触犯宫规被她处置了,如今这二人却活生生,好端端地在这里给她请安。 不对!她看向十八,他们出现的太及时,此时若他们开口说出当日实情,恐怕皇上便会信这个晚知的话! 第138章 狗急跳墙 靖轩帝沉目看着跪地的二人,良久,抬眸看向容月儿“贵妃说的那对食,可是他二人?” 容月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说是,那二人不是当夜便被她以触犯宫规杖毙了?若说不是,那如今这二人呢? 她紧抿双唇,低下头不说话。 “嗯?”靖轩帝沉声哼一声,眉心一拧,是个明眼人,此时都能看出容月儿是在扯谎,如今谎话被当场拆穿,她这是无言以对还是无话可说? 靖轩帝一时恼意更甚,从当年容月儿入宫,太后便提点他,容月儿并非寻常女子,她有野心有手段,他不信,如今,他信了。 “贵妃这是无话可说?还是无言以对?”他终究没有忍住,开口沉声问道,他疼宠了二十年的女人,难道真是貌若天仙,心如蛇蝎? 容月儿抬抬眼皮,依旧一声不发,她做了那么多辩解,每一次都被将军,如今,若再辩解,无非是做困兽之斗,不如不说,或许靖轩帝看着她这副可怜状,心下软了也未可知。 “你来说!”靖轩帝一掀锦袍,倚进椅子里,看着跪地的宫女,瞪了一眼容月儿。 宫女颔首,说的,却并非当初容月儿设计试探十八,而是如之前十八所言,她说的,是容月儿如何勾结左丞相,意图在太子生辰时将海雪与宫凌轩生米煮成熟饭,如何让十八假意撞到林微晚,让她滑胎,再让海雪取而代之。 “你胡说!”容月儿已怒不可遏,她是算计他们,将他们当做棋子,最后成了弃子,卸磨杀驴,但是如今听着她们诬陷自己的话,她却不可忍。 侍卫收到靖轩帝不悦的眼神,上前扣住了容月儿。 “你继续!”靖轩帝冲宫女道。 宫女颔首,“我们二人被分派的任务,便是散布太子殿下的谣言,故意让晚知听到!” 闻言,靖轩帝双目一皱,宫凌轩的谣言?无非是福禄假借为容月儿寻药之事,暗中替宫凌轩寻药,当初容月儿暗中告诉他,说宫凌轩床事有碍,瞬间便泻了,商议之下,才让容月儿假病,将福禄外派去为宫凌轩寻药。 此事只有他与容月儿,还有宫里一德高望重的太医知道,后来为宫凌轩看过诊的那个江湖术士,被他灭了口,如今这宫女所言,难道是指宫凌轩这件事? 想到这里,靖轩帝不由得怒意横生,没想到容月儿竟如此野心勃勃,让海雪将林微晚取而代之,她用意何在? 左丞相府的庶女若成为太子妃,左丞相夫人又是她容月儿的嫡亲姐姐,她这是筹谋什么?靖轩帝不敢往下想。 “然后呢?”他沉声问宫女。 “贵妃娘娘一直想将晚知除去,便想着将太子密事外传,而后嫁祸给晚知!等晚知将太子妃腹中孩儿撞的滑胎,再拿着贵妃娘娘给她的皇宫布防图出宫,彼时,会有娘娘提前安排的暗人出动,以刺客之名抓晚知,之后太子密事外传,娘娘便借机杀了晚知!” “至于奴婢和他”宫女看看身边的太监,“便如皇上听到的一般,被杖毙了!” “胡说,你们胡说,你们是串通好的,一起合起火来害我!”容月儿双目通红,面目狰狞,早已,没有平日里的贵雅。 “他们只是一介婢女奴才,为何要联合起来害贵妃娘娘?”宫凌俊冷声道。 容月儿一时无语,恨恨瞪着宫凌俊,良久,颤抖着抬手“是你,都是你,你不愿娶海雪,便将人算计到了轩儿的床上!” “你连至亲手足尚且不放过,害宫凌皓锒铛入狱,又设计让他逃狱,之后射杀他!” “如今又陷害临安王被箭所伤,还抓着他的贴身护卫来做文章,让所有人以为这是他安排的一场苦肉计,用来博得皇上的心!” “是不是接下来,你要设计陷害二皇子,三皇子,轩儿和十皇子?让他们非死即伤,之后这南陵,便只有你一个宫凌俊,皇位之争,你便再无敌手?” 容月儿歇斯底里嘶吼,宫凌俊却不为所动。 众人大惊,容月儿这些话,他们听在耳中,却也震惊。 良久,宫凌俊才冷冷开口“贵妃娘娘久居深宫内苑,却对宫外乃至朝堂之事,了若指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又在众人心间激起千层浪,一个久居后庭的女人,竟然将朝堂之事知道的这般清楚明白,的确让人咂舌。 宫凌俊冷清如常,却一句话直中要害,如今,此话一出,无非在靖轩帝本就疑心之事上,加了一把火,让他对自己的猜测更肯定了一层。 前朝出了一个南太后,从一个宫女一步步到一国太后,大权在握,万人之上,将为夫的君王和为储君的儿子架空,把持朝政四十余载,死后被后人五马分尸,暴尸荒野。 所以南陵自建国,便成了第一条禁令——女子不得干政。 但是如今的容月儿,虽未干政,却将政事了如指掌,估计将宫凌宵扯出来,他也未必将南陵政事知道的如此清楚明白。 容月儿见靖轩帝面色更是沉黑,知道自己一时激动之下,口不择言,被宫凌俊利用。 她想开口辩解,却只是张了张口,终是一个字也未吐出,她向来不若皇后一般隐忍,但也并非今日如此失态甚至失言,今日却被几个低贱的婢女和奴才激怒,说出这让靖轩帝禁忌之事。 将所有事一一回想一遍,容月儿冷冷一笑,事到如今,她知道,饶是自己再回霓裳羽衣漫舞,饶是自己再回二八年华,容貌依旧,靖轩帝也不会再信她,疼宠她了,男人的宠爱,从来如罂粟,美味,可口,却吞筋蚀骨,一旦无情,便是绝情。 一不做二不休,容月儿心一狠,就算自己粉身碎骨,她也要拉着宫凌俊作陪,让他身败名裂。 想着,容月儿便这样做了。 她突然收起面对靖轩帝时的怯懦,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靖轩帝蹙眉,她疯了? “宫凌俊,你别以为我不知你那龌龊想法!”她指着宫凌俊,笑的阴鸷“当初皇上赐婚轩儿与林安侯嫡女,你,黎远小侯爷,永亲王家的小郡王,你们都干了什么,自己心中清楚!” 宫凌俊眉目一沉,黎远立在尚文身侧,也紧紧蹙起眉心,他以为自己在外三年,如今早已将此事忘却,如今才明白,原是没有人再提及,如今被容月儿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口,他突觉心口一紧,好像一根看不见的针刺进,隐隐作痛。 十八看着容月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终于是狗急跳墙了吗? 她看向宫凌俊,自己早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能帮他的,也止于此了,算是报答这一年多来,他心如明镜,却未曾对自己出手的恩情。 第139章 废除封号入冷宫 容月儿本以为这样便可让宫凌俊身败名裂,让靖轩帝知道,他这个好儿子,竟然肖想自己弟弟的女人。 但是容月儿错了,无智之下做出的举动,往往只是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的推力。 容月儿的话的确起了作用,起码,被这满院的人,尽数听了去,原来四皇子一直喜欢林微涵,当时的准七皇子妃! “四哥,你!”宫凌宵一向是个没有城府的,他惊讶地瞪着双眼,看着宫凌俊。 “住口!”靖轩帝厉声一喝,看向宫凌宵。 宫凌宵吓得向后退两步,站定,看看宫凌俊,再看看黎远,目光不停地在二人之间游走。 林安侯家的嫡女,虽名满京城,与薛宰辅之女薛名烟有着“南微涵,北名烟”之名,却从来一方轻纱遮面,世人只说“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但世间真正见过她容貌的,恐怕只有一个林安侯了。 四皇子与黎远小侯爷,宫凌爵小郡王,是何时见过此女,对她倾心的?众人不解。 靖轩帝虽忌惮容月儿提及林微涵,但她所说,宫凌俊,黎远,宫凌爵,都喜欢林家女,此事他为何不知? 随即,靖轩帝蹙眉,似是想起什么,看向宫凌俊,难怪当初赐他黄金侍卫他不受,问他要了一空白圣旨,而后自己写下那样的内容求他允诺。 原是如此!靖轩帝面目沉怒,瞪着宫凌俊,没想到他这个看似无欲无求,甚至没有七情六欲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女子用情至深! 靖轩帝正思忖着,容月儿的声音又响起,带着戏谑,挖苦和嘲讽。 “那芝兰院的半枝莲,是她所爱之物,甘宝寺后山原本几十株半枝莲,她死后,你自请往甘宝寺为国祈福,却在甘宝寺供了一长明盏,又将后山几十株半枝莲,生生在一年内种植成一片花海!” “世人都言四皇子如何如何,却不知,那供于甘宝寺的长明盏,是他假公济私,为自己肖想却终究未曾得到的女子所供!” 宫凌俊双手微握成拳,鹰眸微眯。 “早知如此,早知你对她用情至深,本宫就不该” “来人,送贵妃回宫,不得朕允许,不得出玉华宫,任何人都不得探望!”靖轩帝一声令下,打断了容月儿的话,这个女人疯了,她想说什么?说当年林安侯府芝兰院那一场大火?还是想说大婚前夜,葬身火海的那人? 闻言,靖轩帝的贴身护卫上前,架住容月儿便走。 “皇上,您还不明白吗,他这是知道,他是在为她报仇,今日是臣妾,明日便是南陵江山!皇上难道忘了,当年帝师所言,轻则” 容月儿越说越激动,根本无视靖轩帝暴怒的脸,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眉目皱成一团,似乎要用目光将她杀了。 “贵妃容氏失德,算计太子,草菅人命,言语无状,诟病皇子,诋毁臣子,实乃不堪生名,不符仪品”靖轩帝盯着容月儿,缓缓开口。 容月儿惊讶地看着靖轩帝,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双目瞪得大大的。 靖轩帝此言,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要废除容月儿了。 “皇上?”容月儿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落下,不敢置信地看着靖轩帝。 靖轩帝冷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继续道“废除贵妃之位,迁居清心苑,悔过己身,无诏不得出,任何人,不得探视!” 闻言,容月儿更是惊讶,褫(chi)夺封号,连降位为妃还是嫔也不曾说,她如今,是个连封号都不曾有的,马上要入冷宫的女人! 这一落千丈突变,来的太快,容月儿一时难以接受,愣怔在原地,良久,才挣脱侍卫的钳制,扑倒在靖轩帝脚边,抱着他的双腿,一边摇晃一边抬头哭着求他“皇上,您不能这么待臣妾,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被奸人所害!” “求皇上收回成命,臣妾一定谨遵皇令,不涉足朝堂之事,在玉华宫吃斋念佛,诚心悔过,求皇上收回成命!” 一日之间,发生太多的事,几乎每件事都与容月儿有关,若说是巧合,靖轩帝不信,若说是有人算计,谁有这等本事,做一个局,竟然做的这般天衣无缝,几乎每件事都能利用其中,他身为一国君主,尚且没有这个自信。 靖轩帝看向宫凌俊,微眯起双眼,此时与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容月儿定是在中动了不少手脚,他自是不信她会一人将事情做得这般天衣无缝! 再看看宫凌权受伤滴在地上的血,靖轩帝眉目皱的更紧,究竟,这一桩桩一件件,是谁的手笔? 再看看十八,他更是不信,这样一个陋颜丑女,能做出这样一个局?他不信!若是她,估计在宫凌俊与宫凌睿的眼皮子底下,她是做不到的! 但是靖轩帝错了,这一切,都是十八的局,将所有人放在局中,算计着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乃至自己的命,这个局就如一个生死阵,有生门,也有死门,要将谁算计到生门还是死门,都是她说了算。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想要害太子,才会在臣妾身上下手,利用臣妾对付太子!” “皇上,大皇子被射杀,临安王又身中毒昏迷,二皇子三皇子能力不足,后盾不足,十皇子无心皇位,您众多皇子中,唯独轩儿受宠封储,四皇子却是雄才伟略,文武双全,又得朝臣支持,这都是他做的局!” “他恨臣妾夺了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不敬皇后,更恨轩儿夺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嫡子的太子之尊,心怀怨恨,才会算计臣妾,算计轩儿!” “他或许也知道了三年前的事,为那人” 容月儿话未说完,宫凌睿上前一个掌刀,将人砍晕了过去。 “皇叔还是让太医好好看看吧,贵妃娘娘,哦不,容氏如今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还好今日在此的都是可信之人,如不然,皇叔难道准备先杀了容氏,再将在此地的人,尽数斩杀了?” 闻言,侍卫们心下一紧,皇上不会真为皇家颜面,将他们都杀了吧? “今日之事,出了太子府,都给朕忘了,把嘴管严了!”靖轩帝沉声道。 “是!”齐刷刷一声。 第140章 奴婢姓宫凌 容月儿被带走,一时间,林微晚的风兰院又死一般沉寂下来。 靖轩帝终是被这一桩桩一件件惊变折腾地累了,抬手扶额,一眯眼,向后倒退数步。 “皇上!”两位太医心下一紧,上前将人扶住,立马扣住他的脉。 “朕无事!”靖轩帝推开两位太医,“朕只是一时心寒,朕疼宠了多年的妃子,竟然这般算计朕的朝堂,算计朕的儿子!” 他是一国君主,哪怕有事,也要装作无事,走过帝王之路,他清楚,帝王之路都是献血白骨铸就,不心狠手辣,便是他人刀下亡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后宫嫔妃,尚且诸多算计,何况对江山王座虎视眈眈的人,他不能让人看出,他这个一代君王,如今是身心俱疲,哪怕这接二连三的惊天巨变,他也要从容淡定,指点江山。 靖轩帝长舒一口气,看看十八,突然想起宫凌权之前说的话,为何这段时日,所有的事,都与这婢女有关?好像,从她在凤鸾宫认主容月儿之后,从太子生辰至今,所有的事,她都有牵扯其中,而这所有的事,又诸多牵扯。 靖轩帝盯着十八,将所有的事在心中过一遍,微眯起双眼,沉声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十八抬眸,与靖轩帝对视,没有一点作为婢女该有的怯懦与畏缩。 “想好再说,朕若想查你,也并非查不到,虽不能查出你真实的身份,至于你是不是贵妃” 话出口,他又想到,自己方才已然废除了贵妃,如今没有容贵妃,便改口道“至于你是否是容氏的婢女,朕还是能查出的!” 闻言,宫凌俊心下一紧,不是担心自己将十八换了身份带进宫,被靖轩帝查出来牵连自己,而是担心十八,单纯地担心她,他攥了攥手。 十八依旧不卑不亢,看着靖轩帝,而后道“奴婢并非贵妃娘娘的婢女,却与娘娘纠葛颇深!” 闻言,众人一惊,宫凌俊拳头握的更紧,他早已想到,十八打的是何主意,随宫凌睿来之前她那一句让他登上至尊至高之位,让他心中不敢多想,如今想来,她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靖轩帝面色一沉,双目恨恨,沉声道“如实招来,朕留你个全尸!” 十八微微颔首“是!” “奴婢,不姓容,不姓林,姓宫凌!”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不姓容,不姓林姓宫凌?就是说,她并非容月儿的人,也非林微晚的人,姓宫凌?是四皇子的人,还是说,是睿小王爷的人,亦或者……是临安王的人? 十八被所有人盯着,她扯嘴一笑,环视一眼四周。 “奴婢当初入宫,是正主授意,进宫帮贵妃娘娘,不,是帮容氏!” “至于怎么帮,如何帮,之前奴婢早已讲明!”十八又道。 众人明白,她此事所指,便是如何害掉林微晚腹中胎儿,好将海雪扶正,加固左丞相府在朝中的位置的同时,更稳容月儿在宫中之位,太子之位。 听到这话的林微晚,早已气愤颤抖,指着十八,瞪着双眼“你,你……是你,你这个白眼狼,害我至此!” 闻言,十八看一眼林微晚,神态稀松平常“太子妃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都是害人,太子妃何必乌鸦嫌弃炭黑!” “太子妃难道忘了,当初您所戴珠串被浸了麝香,还是奴婢貌似相告!” 林微晚眉目一颤。 “奴婢若真听了容氏的话,要害您腹中骨肉,太子妃该是心如明镜,那晚奴婢那一撞,是可以得手的!” 林微晚身子一颤,晚知会武功,当晚便已表明于她,此时晚知的话,她是认同的。 “那你便是为了接近我,才将计就计?”她盯着十八问道。 十八一笑,点头。 靖轩帝早已忍耐不住,此时见这婢女如此神色,心中更是怒意翻滚,他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切,还真是这个婢女的局。 “来人,将她给朕压下去,三日之后凌迟处死!”他恨恨一拍椅扶手,黑着一张脸,沉声下令。 “(父皇,皇上)皇叔且慢!”此时,宫凌俊,尚文,黎远和宫凌睿,却异口同声地开口。 靖轩帝眉目一沉,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们四人却站出来,是为她求情?一个婢女,竟然让南陵四公子同时为他开口求他,她可真是好本事! 靖轩帝怒意更甚,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扫一眼四人。 刚才这婢女说她不姓容,不姓林,姓宫凌……靖轩帝回想着十八方才的话,更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他一眼盯住宫凌俊,满是帝王之怒,“你觉得,朕处置的不妥?” 宫凌俊在十八开口说自己姓宫凌时,早已料到,靖轩帝定是心中已将矛头指向了他,但是他的想法原也没错,十八就是他送进宫的。 “儿臣不敢!”他微微俯首,恭敬开口。 “不敢?”靖轩帝冷笑一声“朕看你敢的很!” 宫凌俊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既然觉得朕处置不妥,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她?” 宫凌俊抬眸,扫一眼十八,再颔首“儿臣觉得,她与这诸多事宜都有牵扯,她是该死,但也要让她认罪,之后伏法!” 认罪,再伏法?靖轩帝心中冷嗤,他是想寻机会洗脱自己,还是说,另有预谋? 此时,黎远与尚文上前一步,有异口同声道“臣附议四皇子!” 靖轩帝一怔,他们二人,不是一向与太子交好,如今却站在宫凌俊身边附议?再看一眼十八,他心中更是不敢确定自己大胆的猜想,这个陋颜婢女,竟有如此手腕,让他们喂她开口? 此时,黎远又道“从在凤鸾宫宫中认主容贵妃,到太子生辰夜宴,再到易主太子妃,而后沐侧妃贴身婢女紫苏因她而死,太子书房失火,大皇子遭人射杀,如今太子妃无胎,临安王被误伤,这所有的事,无一她不牵扯其中,臣认为,四皇子所言有道理!” “不错!”宫凌睿上前一步,看看十八眸光清冷“侄儿也是这么想的,她既然说自己姓宫凌,便让她说清楚,讲明白!” “姓宫凌,宫凌虽是一个姓,却不是一个人,究竟,她姓宫凌轩,宫凌俊,宫凌睿,宫凌权,还是宫凌晟,宫凌磊,还是宫凌靖,亦或宫凌珺?” “混账!”靖轩帝怒喝一声,宫凌靖?宫凌珺?“直呼帝王名讳与你父亲之名!” 宫凌睿一笑“侄儿只是打个比方,这宫凌姓可是大了,侄儿还没说完呢,除却这些,还有宫凌雪,宫凌玥,宫凌玉,宫凌宵,宫凌” “够了!”靖轩帝又是厉声一喝,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翻翻眼皮,又是一笑“所以,这南陵皇室与宗室,宫凌多了去了,究竟是谁?” 靖轩帝不语。 “侄儿可不愿背这黑锅,你们自然更不想不是?”他冲一旁的宫凌晟,宫凌磊和宫凌宵笑问。 三人立刻点头如捣蒜,谁疯了才愿意被牵扯进这旋涡之中,宫凌皓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第141章 凌迟处死 “所以,她不能死,起码不能这么轻易死!”宫凌睿指指十八。 “她要说清楚,究竟姓哪个宫凌!” 靖轩帝瞪着宫凌睿,一言不发。 “而且,必须要有凭有据!” “怎么个有凭有据?”靖轩帝开口问。 “呐,如今大皇子身死,却是死无对证,她若受人指使,到时候死咬住自己是大皇子的人呢?” “又或者,她本身就是大皇子的人,只是被大皇子抓住了软肋,自保之下,出手杀了自己的主子,嫁祸于人呢?毕竟当初红楼之事,是她先发现的端倪!” 宫凌睿说着,看看宫凌俊。 随后,他再开口“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也是人之本性,本性之下,卖主保命,卖友求荣者,大有人在,不可不已疑!” 靖轩帝听着宫凌睿的话,心中也是赞同,方才是自己盛怒之下,只想找个人出了这口怒气,才未曾多考虑,如今听宫凌睿如此一说,倒是十分在理。 想到此,他一双眸子又盯住十八,沉声道“你说你姓宫凌,到底姓哪个宫凌?” 不给十八开口的时间,他又补充道“你若从实招来,朕可以考虑,留你全尸,给你一草席,不至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皇叔真是老糊涂了!”宫凌睿接话道。 靖轩帝美貌一竖,瞪向宫凌睿,是真的怒意翻腾,老糊涂了?竟然说他老糊涂了? “猫偷了腥,难道还会告诉你,它偷了腥?杀人犯难道会敲锣打鼓告诉世人,他是杀人犯?”宫凌睿无视靖轩帝沉黑的脸色,又开口。 “那你说,该如何?”靖轩帝继续瞪住宫凌睿。 “当然是审,三司会审!” 闻言,靖轩帝一声冷嗤,“你以为她此时不开口,三司会审,她便会乖乖开口交代了?” “当然不是!”宫凌睿摇头。 靖轩帝刚要开口斥责,便听得他又开口“再硬的骨头,要看在谁口中,幼犬咬不动,老狗未必啃不动,嚼不碎!” “直言!”靖轩帝沉声。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不想轻松开口,那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一百零八刑具,不怕她不开口!” 闻言,宫凌俊与尚文眉心一蹙,他们本以为宫凌睿与他们一样,想先缓缓,再从长计议,却不想,他一开口,便是这话。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皇叔说呢?”宫凌睿看着十八,邪魅一笑,问靖轩帝。 “好!”靖轩帝回答的干脆“此时由你主审,三司极力配合!” 宫凌睿颔首。 “就从她入宫,在凤鸾宫宫中认主容贵妃开始查,到太子生辰夜宴,再到易主太子妃,而后沐侧妃贴身婢女紫苏因她而死,太子书房失火,晋国公之死,大皇子遭人射杀,如今太子妃无胎,临安王被误伤,一桩一件,都要给朕详详细细查出来,不得放过一条!” “是!”宫凌睿一改邪肆之态,肃容颔首。 “你,从旁协助,不得有误!”靖轩帝又向宫凌俊。 “儿臣” 宫凌俊一句话尚未出口,靖轩帝又先声夺人“朕给了你三日时间,让你查太子府失火一案,如今并入其中,这诸多事既牵连甚深,便并在一起查!” 宫凌俊看看宫凌睿,不知他打的是何主意,这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第一次没有看出宫凌睿的意图和想法。 难道是为林微晚?他一时不敢确定,若说这世间还有何事能激怒了他,除却珺亲王妃之死之外,便只能是事关林微晚。 林微晚怀孕是真,如今无故被认为是假孕争宠也是真,而这其中,有十八的手笔,更是真,他知,尚文知,黎远知,宫凌睿更知。 虽当初不管林微晚是因何弃与宫凌睿多年的情谊,选择嫁给宫凌轩为太子妃,宫凌睿虽气她恼她怨她恨她,却也爱她,此事,虽无人敢提及,但是他们却心知肚明。 自己两情相悦的女子,一朝之间心意大变,嫁他人,从来韬光养晦,德行双休的人竟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这是多大的打击…… 宫凌俊想着,眉目渐渐蹙的更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若宫凌睿打的是这个主意,那药让她活命,在宫凌睿手下活命,饶是他,也难以办到。 “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杀人不眨眼” 想着市井对宫凌睿的评价,宫凌俊看看十八,脑海中不觉勾勒出十八被上刑,折磨得生不如死,却求死不能的场面。 靖轩帝见宫凌俊难得地心思不再,一人出神,且面露担忧之色,再看看他,目光正投向十八,一时怒从中来,“朕说的话,你可是听明白了?”他沉怒道。 若此时宫凌俊亲口说这婢女口中所言的自己姓宫凌,不是指他宫凌俊,他如何也是不信的。 宫凌俊收回思绪,颔首,声音依旧温凉“儿臣遵旨!” “期限!”靖轩帝紧逼道,一双眸子盯着宫凌俊。 宫凌俊抬眸,正对上靖轩帝的视线,一时心中竟冷笑,他如何不知,如今,他这位从自己出生便防备着自己的父皇,心中早已将所有矛头指向了他。 今日容月儿那句话,虽被及时拦住,但是当年帝师那卦,是南陵皇室之秘,也是忌讳,坦白而言,他宫凌俊,便是这宫凌皇室的忌讳,他又如何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三日!”不等宫凌俊开口,宫凌睿似乎想也不想,开口道。 宫凌俊没眉目一紧,他这是要快刀斩乱麻,以防生变?他便这般等不及吗?要为林微晚讨回公道? 想着,宫凌俊看向宫凌睿,只见他不似平时邪魅无羁,而是沉着一双桃花眼,正盯着十八。 “我问你!”靖轩帝声色更沉,一眼盯住宫凌俊,又问道。 “三日!”宫凌俊颔首。 “好!”靖轩帝满意地点头“朕便等你们的好消息!” 话毕,他双手负于身后,预备离去,却在经过尚文与黎远身边时,似想到什么,看了二人一眼,开口道“你们刚回京,也该熟络一下朝中事务,此事,你二人与四皇子一样,也从旁协助!” 他下令将这婢女凌迟时,既然四人都开口了,那便谁也别想置身事外,他倒要看看,他们四人,与这婢女,究竟有何纠葛?特别是尚文与黎远,回京才几日,竟与一婢女“交情”如此! 尚文与黎远也已看穿靖轩帝的心思,颔首道“臣遵旨!” 靖轩帝冷哼一声,一言不发,抬步走了。 第142章 认罪书 十八被下狱了,刑部大牢。 三司会审定在第二日。 十八被带进刑部大牢当晚,宫凌俊先进了刑部大牢。 看着十八脚镣手铐,被绑在刑架上,他心下一紧,眉目一蹙。 “你就这般想与他们同归于尽?”他沉声问道。 十八抬眸,面色煞白,在下狱之后,宫凌睿二话不说,便让人对她用了刑,并不是审问,而是刚将人带到牢内,便动了刑。 十八看着宫凌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怎会!”她虚弱道“该死的人,尚未死,我如何会死!” 宫凌俊双手紧攥成拳,眉目沉沉地看着她“我可以帮你!”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惊,他说话的语气,不似平时清冷无情,反而带着些懊恼,还有……温情。 “怎么帮?如何帮?”十八又是一笑,身子因为虚弱一颤。 宫凌俊这才注意到,她的脚,是腾空的,只有脚尖点着地,腿上的裙裾,被血浸透,贴在小腿处。 “谁干的?”他声音带颤,盯着十八无力托着的双腿问道。 十八低头一看,再抬眸,无语。 “是他?”宫凌俊双手攥的更紧,“他便这般等不急,要为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弃自己的女人,将你折磨成这样?” 十八又是一笑,“情之所至,人之常情,四皇子又何必为我抱打不平!” “我于他而言,于你而言,不过是将你们所有人当做跳板,亦或者棋子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林微晚想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这是我应得的!” 宫凌俊双目一沉,看着十八,又恼又气。 “四皇子说过,若我活着,便应了我,如今我活着,四皇子可能兑现承诺?” 宫凌俊一阵沉默。 “我有些冷!”十八突然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些许血迹。 宫凌俊向前走几步,抬手,又落下,而后又抬手。 十八一声轻笑“果真如传言所说,四皇子,不近女色!” 随即,十八惊得瞪大了双目,宫凌俊竟双臂一伸,将她紧紧抱住。 “传言果然欺人!”十八一笑,头在宫凌俊怀中蹭了蹭。 二人谁也不说话,十八嘴角扯着笑,任宫凌俊这样抱着自己,宫凌俊便一直拥着她,双臂紧了松,松了紧,害怕碰触到她的伤口。 良久,十八开口“已经好多了!” 宫凌俊缓缓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十八却看着牢门口,那一身朱红刺金曼陀罗锦袍消失,眸光微颤,抬眸看看宫凌俊,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宫凌俊这才反应过来,猛然回头,之间牢内入光处,人影一闪而过。 回头,他盯住十八,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死到临头,还不放弃算计人!” “大仇未报,怎能这般轻易死了!”十八也扯出一抹笑。 宫凌俊怒而抬手,掐住十八的下巴,眉目沉沉地看着他,二十余年,他第一次在人面前露出真性情,却是一场算计。 十八仰着脖子,笑看着他,“四皇子知道女人最有利的武器是什么吗?” 宫凌俊瞪着她,不语。 “并非眼泪,也并非天生的弱质!而是男人的心!” “女人失身,便易失心,而女人只要得到男人的眷顾,得到男人的心,便有了筹码!因为男人会给女人保护,女人会装柔弱!” 宫凌俊眉目又是一沉,掐着十八下巴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四皇子不该失心的!”十八一笑。 宫凌俊却鬼使神差,一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狠狠一咬。 十八疼的闷哼一声,口中传来腥甜之味,宫凌俊才松开她,抬眸又盯住她。 “若是被缪倾婷看到,四皇子宁肯咬我这个陋颜婢女,也不愿接受她的心意,定会伤心的!” 宫凌俊眉目一颤,甩开十八,转身愤然离去。 十八笑看着宫凌俊离开,才收起面上的笑意,咳嗽几声,呕了一口血,缓缓抬眸。 “宫凌俊,多谢这些时日相帮之恩,多谢一直以来对她之心,这桩事了,算是还了你的情,报了你的恩!” 话毕,十八面色一白,头猛然下垂,昏了过去。 夜半,刑部大牢,十八所在牢房的牢门被打开,宫凌睿一身朱红色刺金曼陀罗锦袍,负手而立,看着昏迷过去的十八。 “泼醒!”他冲身后的刑捕吩咐,立刻有人提着一桶水,猛然泼向十八。 本就阴暗潮湿的牢房,盛夏的天气,十八身上的衣裙穿的单薄,这一桶冷水从头浇下,,又浸入伤口,十八顿时打了个颤,醒了。 她缓缓抬眸,满色惨白地看着面前一丈外的人,随即扯出一抹笑“小王爷这是,要夜审?” 再看看他身周,除却随身的两个刑捕之外,无他人,“小王爷不会是,要动用私刑,屈打成招吧?” 宫凌睿微眯双眼,看着十八,似笑非笑,他倒要看看,世道如今,死到临头,她还要云淡风轻到何时。 “不用看,他今夜是不会来了的!”他话语带笑,也带着寒意。 “小王爷不必用刑,奴婢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八又是一笑。 “这次,要算计谁?”宫凌睿阴笑开口。 “谁知道呢!”十八也笑“或许是容月儿,或许是太子妃,或许,是四皇子,亦或者,是小王爷您呢!” 宫凌睿负手,笑看着她。 十八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再抬眸“小王爷可否将奴婢放下来,这样拘着,着实难受!” 宫凌睿抬手,身边的刑捕上前,打开了十八的手铐,将绑在她身上的玄冰寒铁铁链也撤了去。 十八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一堆铁链砸下来,她闷哼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宫凌睿眉目一颤,想要抬步上前,又生生止住。 “去拿笔墨来!”他冲刑捕吩咐,刑捕颔首,很快,拿了笔墨来。 宫凌睿将笔塞进十八的手中,坐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本小王爷怕你写不完,便死了!” “那奴婢多谢小王爷了!” 于是,十八一边阐述着,一边任宫凌睿握着自己的手,在上好的纸张上书写着。 一夜未眠,牢中的蜡烛换了一茬又一茬,天大亮时,宫凌睿手握着一卷十八认罪,画了押的纸卷,出了刑部大牢。 第143章 搜宫查府 宫凌睿前脚刚进宫,宫凌俊后脚便进了刑部大牢,说是三司会审,但是宫凌睿作为主审官,允了靖轩帝三日内破案,时间紧迫,他却迟迟不通知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检察院院史会审。 宫凌睿拿着十八风认罪书进宫,交到靖轩帝手中,靖轩帝看着看着,眉目渐沉,最后一巴掌排在玉案上,怒道“给朕搜宫!” 宫凌俊命人打开了十八所在牢房,不见刑架上的人,眉目一沉,刚要质问看守牢房的人,余光瞥到躺在杂草上的十八,她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心像是被一根绳勒住,一再收紧,又像被千万密麻的细针穿入,隐隐作痛,他只觉脚步沉重,抬不起来。 他暗中派人盯着刑部大牢,但是昨夜宫凌睿再入刑部大牢,他今晨才接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迷糊中,十八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微微动了动身子,疲惫地睁开双眼,吃力地移动身子。 二人四目相对,十八还是如常,对宫凌俊扯出一抹笑,却苍白难看。 宫凌俊止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十八。 “四皇子这是,不放心奴婢?”十八故意调笑。 宫凌俊眉目一颤,不知如何开口,放心吗?为何昨夜离开之后,他彻夜不眠?不放心吗?为何想起她对生死都云淡风轻之态,心中却怒意翻滚,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气她调笑间,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外局已定,内局方开,四皇子不该浪费时间在此处的!”十八收了笑,肃容起来。 二人就这样相望着,良久,宫凌俊才开口,只说了两个字“为何?” 十八手心一紧,握住了几根稻草。 “此话,四皇子早已问过,我也早已作答,为了讨债!” “你可能活?”宫凌俊又问。 十八一笑“谁知道呢,或许死不瞑目,或许死里逃生,亦或者,安心赴死!” “不许死!”宫凌俊眉目一沉,紧握双手“不许死”他又重复一遍“债我帮你讨,你不许死,这是命令!” 十八一笑,不做声了。 牢外传来凌乱紧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八看看外面,“好戏开始了呢,四皇子不去看看?”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冲进牢房,喘着大气,“四,四皇子,皇上有令,命四皇子即刻带人往临安王在京的别院搜查!” 宫凌俊一怔,随即看向十八,用目光询问,“你的手笔?” 十八扬眉一笑。 “睿小王爷呢?”宫凌俊问来人。 “睿小王爷带人去搜宫了!” “搜宫?”宫凌俊又是一怔。 “是,是搜玉华宫,皇上命四皇子即刻动身!”来人颔首。 宫凌俊看一眼十八,这就是她说的好戏吗?昨夜宫凌睿来,究竟做了什么? “去帧勇侯府通知小侯爷,另外,往左丞相府通知尚文,让他们务必保护好人证!”宫凌俊沉声吩咐,深深地看了一眼十八。 “禀四皇子,黎远小侯爷与尚文公子方才也收到皇令,带人往太子府,去搜查了!” 闻言,宫凌俊又是一怔,心想,她究竟算计了多少人在其中? 他再看一眼十八,她却早已闭目睡去,呼吸有些粗重,他知道她是伤势过重所致。 “走!”他一声令下,匆匆出了刑部大牢,她苦心孤诣,以己身为饵,布了这么个局,他要快些收网,才会快一些下手救人。 黎远与尚文带人直接将太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与此同时,宫凌睿带人将玉华宫围堵,宫凌俊带着五千御林军,飞奔在襄南城的大街上,直往宫凌权在城东的别院而去。 不过两个时辰,四人又齐刷刷到了御书房。 靖轩帝沉着眉目,手中依旧捧着十八的认罪书,面色沉黑。 良久,他将认罪书置于玉案,抬眼看一眼四人。 “你先说!”他冲宫凌睿道。 宫凌睿颔首,一招手,身后一人抱着一置有机关的锦盒上前。 见状,靖轩帝眉目又是一沉,这个锦盒他认识,是当年容月儿进宫时,他赏给她的,是西番进贡的由天山千年寒冰池雪玉打造而成。 他抬眸看向宫凌睿。 “这之上有机关,我打不开!”宫凌睿说着,将手中几封陈旧的书信与锦盒一并放在玉案上。 靖轩帝并未看书信,而是直接拿过锦盒,在上拨弄一番,“吧嗒”一声,锦盒被打开。 靖轩帝抬手,拿出锦盒里的东西,翻看,顿时眉目沉沉,双手也颤抖起来,片刻,他再拿起手边的书信,一一拆看,忍不住身子轻颤起来。 他猛然抬眸,看向宫凌俊,眼中满是沉痛之色。 尚文,黎远和宫凌睿,哪怕是宫凌俊本人,也是一怔,靖轩帝此时的眼神中,多是懊恼与懊悔,根本没有平日里看宫凌俊时的凉寒无情与冷漠,甚至嫌恶。 良久,靖轩帝收回目光,深长地呼吸一口气,问宫凌俊“你呢?”声音却微微颤抖。 “儿臣在临安王城东的别院里发现了密室,密室之下有暗中偷铸的兵器,还有一些书信,除却与容……氏来往的书函之外,还有数封,并未落款,看纸张,似江湖上少见之物!” 宫凌俊说着,命人将东西一一呈上。 靖轩帝拆开有老款的书信,均是容月儿的字迹,而方才,宫凌睿呈上的,除却有落款的宫凌权的笔迹之外,也有数封与宫凌俊发现的一样,没有落款的书信,却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一次,靖轩帝反应没那么大,一一看完之后,他将目光投向黎远与尚文。 黎远上前,“臣在那婢女的房中发现了这个!”他将尚文贴身的紫玉镂空玉佩拿出,双手奉上。 “还有,在太子妃的寝殿,发现了密室,密室内,尽数是药物,臣已让太医确认过,尽数是助孕之物,长时间浸淫,会产生有孕的假象,甚至,有些药物,长时间服用,会显怀!” 闻言,靖轩帝眉目又是一沉。 他捻捏着紫玉玉佩,看向尚文,尚文不卑不亢,上前,开口道“臣单独提审了太子妃的婢女,当初紫苏之死,并非救晚知而死,而是早有预谋,却是害人终害己!” “沐侧妃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一心肖想太子妃之位,便假意邀太子妃游湖,暗中让人动手,想害太子妃腹中骨肉,同时出去太子妃身边的晚知!” “那名唤月沛的婢女,早已被沐侧妃收买,在第一次出卖太子妃时被晚知发现,便与沐侧妃合力算计,想在当日借机除去太子妃腹中孩儿时,一并害死晚知,却不想,人未害成,白白葬送了紫苏的命!” “至于太子妃假孕一事,她并不知情!” 靖轩帝抬手揉揉额头,冲四人摆摆手“你等先下去吧,此事先别声张,让朕静静!” 四人颔首,出了御书房,尚文转身前,看了一眼玉案上的紫玉佩,心中思忖,她这是何意?是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当日允诺? 第144章 你这是看上她了? 四人出了御书房,一路无言。 到了宫门口,宫凌睿突然笑着问尚文“你这是看上她了?” 尚文一笑“小王爷此话怎讲?”,他知道,宫凌睿,包括靖轩帝,定是拿那玉佩说事了。 “那你从小佩戴的紫玉玉佩,便是她窃去的?”宫凌睿看着尚文挑眉,一双桃花眼带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尚文轻笑一声,抬眸,对上宫凌睿的目光,“我赠与她的!” 宫凌睿眸光一闪,虽是一瞬,却被尚文捕捉到。 “小王爷该不会想拿此事做文章,再命人用针棒打断她的腿吧?”尚文一改温润之色,肃容沉声,盯着宫凌睿。 十八刚被带进刑部大牢,宫凌睿对她用刑之事,尚文早就知道,只是他与宫凌俊一样,事后才知。 宫凌俊只知十八被宫凌睿用了刑,却不知,他竟然对她用了针棒,断了她的腿。 他突然想到在刑部大牢内看到十八被架在刑架上时,双脚脚尖点地,却是因为整个人被架空,她小腿部的裙裾被血浸透……难怪今日再去,她只是躺在蒲草上,下身也无力动弹。 如今听尚文如此说,才知其中缘由。 想到此,宫凌俊顿时心中怒意翻滚,尚未问罪便动刑,宫凌睿这是……真如他所想,是在替林微晚出气? 尚文与宫凌睿便这般对视着,眸光如刀剑一般,互不相让。 黎远看着二人,一时不知该劝还是不管。他之所以将自己牵扯进来,包括上次与他们三人一起在靖轩帝跟前蹭膳,也不过是应了宫凌轩,要保她罢了。 他不知自那人去后,从来对任何女人都是逢场作戏的宫凌轩,为何突然对一个陋颜婢女如此看重袒护,但既然应了他,便一心去为。 不过,无论是当日蹭膳,还是前日在太子府,宫凌俊,宫凌睿和尚文,都牵扯其中,而且是自己将自己蹚进这浑水中,这便让黎远对这个陋颜婢女更是多了些好奇。 今日在她的住处,他发现了两块玉佩,只不过,交出去的是假,如今攥在手中的是真,他也好奇,世人都言,他黎远,尚文与宫凌俊,从不近女色,当然,他知道,事实不是民间传说,不过是他那想近之人,早已不再罢了。 不过如今尚文回京一月而已,却将自己贴身的玉佩赠与一婢女,的确教人匪夷所思。 思忖间,黎远上前一步,开口道“其实我也想知,子规兄为何会将自己贴身玉佩给她?” “在南陵,虽此举并非一定,但人人皆知,男女间互赠玉佩绢帕,便是两情相悦,定情之说!” 话毕,他看着尚文,似笑非笑。 尚文收回与宫凌睿对视的目光,看看黎远被袖筒遮住了一半的手,突然笑了“若我说,真如睿小王爷所言,我是看上她了,想要收房呢?”,话语间却略带怒意。 闻言,宫凌俊与宫凌睿双双眉目微颤,手指一紧。 “南陵这说法,她并非不知,却收了我的玉佩,如此想来,想必她对我,也是有心思的!”尚文无视宫凌俊与宫凌睿色变的脸,轻笑开口。 闻言,宫凌睿突然笑出声“谁知道呢,当时,皇叔可是打算着你和七公主的婚事呢!” 尚文面色一变。 “她出了珺亲王府,与你一并进宫,却恰好又易主,进了太子府,之后皇叔对你与七公主赐婚之事,绝口不提,我倒是在想,是你给容氏说了什么,还是与她协定了什么梁子!” 宫凌睿笑看着尚文,颇有一种“我就是知道”的神色。 尚文不语,微微沉目,与他再度对视起来。 当日他将贴身玉佩许给十八,的确是存了心思,想要借她挡宫凌玉这朵开不败的桃花,此事若被宫凌玉知道,想必定会大哭大闹不止,她堂堂公主,在他尚文眼中,却不如一婢女,还是一陋颜婢女! 容月儿一直有意将他收为己用,尚文却是左丞相府一股清流,容月儿便将主意打到了尚武身上,谁知尚武却被十八废了,左丞相府与刑部尚书府的联姻也黄了,容月儿的如意算盘被乱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借助靖轩帝之手巩固左丞相府之位,她知道宫凌玉对尚文的心思,是以,又软磨硬泡地打着为尚文好的旗号,硬是让靖轩帝为他和宫凌玉赐婚,谁知婚尚未赐,尚文却带着太子生辰宴被宫凌俊掳走的晚知回来了,还私下里告知她,已经与这婢女两心暗许了。 “难怪那之后皇叔便不再提及你与七公主的婚事,原是你搞得鬼!”宫凌睿依旧笑,却笑意阴沉,带着恼意。 尚文低笑一声“要不,小王爷亲自去问问她,若非对我无心,明明知道南陵这条男女互许心意之事,又为何要手下我的贴身紫玉?” 宫凌睿眉目沉了沉。 “反正左右栽在小王爷手中的人呢,都无一活着出来的,小王爷倒是不必多此一举,还是我自己去问,若她真有此心,我便向皇上求情,要了她,收房也无不可,嗯……虽长得是丑陋些,不过身段也算玲珑有致,皮肤也还细腻光滑,至于生养,作为女子,再寻大夫调理调理,该是不碍事!” “你就不怕她算计了你,与尚武一般,不能人道?”宫凌睿心中早已怒意腾腾,他自己尚且搞不明白,为何听着尚文这些话,心中会怒火中烧。 闻言,尚文面色一变,尚武之事,他从入京便一直在查,却终不得任何蛛丝马迹。 当初尚文说对他动手的那人,是个女扮男装的丑厮,在缪倾婷身边,但是之后他派人暗中一直盯着缪倾婷,也未寻到任何。 直到昨日,晚知亲口说自己姓宫凌,他才心中有了一大胆猜测,她会不会就是尚武口中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厮? 如今宫凌睿这话出口,他倒是听出了别的意思来,看来,真得寻个机会,问她一问了。 随即,尚文又蹙起了眉头,问她……若是真的呢?他应了左丞相与左丞相夫人,也应了尚武,定会替他报仇,但是若真是她呢? “她如今行尚且不能,如何算计于人!”宫凌俊冷冷开口,看着宫凌睿,他心中气恼,宫凌睿说他变了,那他自己呢?为了一个林微晚那样的女人,竟然出手这般狠辣! 宫凌睿扭头,正与宫凌俊的视线对上。 “如今不是争执之时!”宫凌俊收回视线,抬步向前,与其在此争执,不如尽快收网了结。 第145章 不准死 宫凌俊一走,其余三人也不做停留,黎远在尚文身侧,将手中真的玉佩塞进了他手中。 尚文一惊,看向黎远,一时不懂他是何意。 “一个太子,一个小王爷,都毁在了女人手里,还望墨含兄能灵台清明!”黎远目不斜视地与尚文并肩走着,开口道。 尚文看看黎远,再看看走在前面很多的宫凌俊和宫凌睿,手中捻捏着玉佩,仰头看看天,一声轻笑,“那小侯爷呢?” 黎远脚步一顿。 “听闻皇上为太子赐婚当夜,四皇子画了一幅又一幅美人背影图,又尽数烧毁,小侯爷在听风阁的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剑,将满院兰花尽数屠尽,永亲王府小郡王在青楼讲了一夜的荤段子!” “之后小侯爷便出京历练!”二人皆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宫凌俊与宫凌睿。 尚文说完,看向黎远“四皇子,小侯爷,墨含,在世人眼中,是不近女色之人,难道真如坊间传闻一般?” 黎远眉目微微一蹙。 尚文本就未想他回答自己的话,只是轻轻一笑,抬手看着手心的紫玉镂空玉佩,“她若真对墨含有心思,便不会故意将这真假玉佩丢在显眼之处,等着人去查!” 黎远看看尚文手中的玉佩,良久,才开口“她这是将该算计的,不该算计的,都算计进去了,仇怨要清,恩情也要报!” 尚文酸涩一笑“我于她,能有何恩情!” “这不是你我说了算,也不是四皇子与小王爷说了算,一切只在她心!”黎远道“临安王进京才几日,她便一局咬定他与容氏勾结,蓄意谋反,弑杀国公在前,嫁祸在后,如今皇上不是也信了!” “此女,不简单!”他摇摇头,继续抬步向前。 宫凌俊与宫凌睿并列而行,他很不想在此时开口,不想问宫凌睿,为何要将十八伤成那样,却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 宫凌睿一愣,随后扯出一抹笑“她活该,那是她应得的!” “就是因为她算计了林微晚?”宫凌俊语气依旧冷清,听不出任何怒意。 不等宫凌睿回答,他又开口“你如今还放不下她?” “若是呢?”宫凌睿依旧笑答,“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不也放不下?” “让我猜猜,你对她的这份特殊与心慈手软,究竟是因为那人,还是因为,终究有一人,可以取代你心中的那个位置了?” 宫凌俊俊脸一沉,不回答宫凌睿,脚步却加快了不少。 四人各自有心思,直往刑部大牢而去。 “四皇子,睿小王爷,您们可来了,出事了!”潇钧匆匆而来,神情紧张。 闻言,二人齐齐往牢门内看一眼,不等潇钧开口,便匆匆进了刑部大牢内。 “哐”一声,牢门被大力推开,宫凌俊冲了进去。 当看到依旧躺在蒲草之上的十八时,他心下大安,还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去请了太医来,给她看伤!”他微微侧首,对身后追来的潇钧吩咐。 潇钧看看一旁的宫凌睿,见他沉着一张俊颜,不敢作声,这婢女之所以伤势如此重,正是睿小王爷亲手惩罚所致,他怎么不敢去请太医。 潇钧看看宫凌俊,再看看宫凌睿,低下了头。 “还不快去!”宫凌俊沉了声。 “她犯事,此事我是主审,我说不必,便不必,区区一个奴婢,重罪在身,受刑本就天经地义,让太医来治伤,岂非荒唐!”宫凌睿冷笑开口。 宫凌俊蹙了蹙眉,有些惊讶地看着回眸看向宫凌睿,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四皇子不必可怜奴婢,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奴婢犯了罪,这是奴婢该得的,睿小王爷说的没错!”十八缓缓转身,看着宫凌睿,开口道。 宫凌睿眉目微微一颤,手下不禁攥了攥,过了今夜……他想着。 见十八坚持,宫凌睿也不松口,宫凌俊也不再坚持,或许这样,等动起手来,动静也便不会太大。 “你方才说出事,是何事?”他转身问潇钧。 潇钧正想着,如何让这两位尊神移步,听宫凌俊一开口,立即道“是,禀四皇子,睿小王爷,不久前,黎远小侯爷命人押送了太子府一婢女送进了刑部大牢,但是就在方才,太子妃带人来,生生将人给抢走了!” 抢走了?宫凌俊不禁皱眉。 正在此时,尚文与黎远也刚好进牢内,一听潇钧所言,黎远紧步上前,“潇大人方才说什么?什么叫做太子妃将人给抢走了?” 潇钧本就心中大骇,如今黎远这样一问,他心下更是乱作一团,送那婢女来的人正是黎远的亲信护卫,将人送来时一再嘱咐,小侯爷说了,务必要将人看守好,不可让她自杀,不可让人杀了灭口,如今倒好,离小侯爷送人进来不过一个时辰,人便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妃给抢走了,他这刑部尚书之位,恐怕是要让贤了。 想着,潇钧看向宫凌俊,只待他开口,看四皇子如今的神情,还真是像吊嗓子,甩大袖的,若非之前与他通了气,恐怕此时,他也要被四皇子这副模样糊弄了去。 “什么叫将人抢走了?”宫凌俊沉声,看着潇钧开口问。 潇钧心中不爽,不是您教下官,若有人来刑部提人,特别是与太子府,玉华宫和临安王有关之人,除却这了牢房内的人,都假装不敌,让人将人带走的吗,如今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黎远蹙眉盯着潇钧,那婢女虽否认很多事,但是他咳不信,还等着撬开她的嘴,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如今倒好,林微晚若知道自己身边当做心腹的人,是出卖自己的人,带回去,还会让她活着? “太子妃带了太子府的隐士,将下官架在此处,将人生生带走了!下官手下没有能手,根本阻拦不住哇!” 宫凌睿不说话,直接黑着一张脸,便匆匆出了刑部大牢,绝对不能,让哪个女人毁了自己的计划…… 黎远深深看了一眼潇钧,也随在宫凌睿身后,出了刑部,只有尚文,上前蹲在十八身边,蹙眉看看她沾满血的裙裾,抬手,又收回,喉结滚动了两下。 “真,不需要太医来看看?”他问。 十八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摇了摇头“不用,生死有命!” 尚文点点头,从怀中拿出紫玉玉佩,“此物,物归原主!” “原主,不是大公子吗?”十八又是一笑,扬了扬眉。 “当日之言,依然有效,待对你的允诺完成,我便收回!”尚文将紫玉塞进十八手中,起身,匆匆离去。 宫凌俊立在一旁,看着十八,十八将玉佩收进怀中,与宫凌俊对视着。 “不准死!”宫凌俊突然道,说的很严肃,话毕,不给十八开口之机,转身大步离去。 第146章 月沛招供 出了刑部大牢,宫凌睿翻身上马,扬鞭,“嗖”一下,窜了出去,随在他之后出来的黎远见状,之愤愤跺脚,而后双脚轻点地,追了去。 宫凌睿看看身后,知道黎远一路跟着,他打了个口哨,追风逐月便飘落下来。 “将人给我拦住!”他吩咐一声,又窜了出去。 黎远一路追来,突觉不对经,他微微眯眼,一个旋身,从身旁的树上摘下一把柳叶“刷”一下掷了出去。 追风逐月一身黑衣轻轻飘落在黎远身前“小侯爷请止步!”二人抱拳。 黎远面色一沉,冷笑道“我若不呢?”,说着,朝二人出手。 追风逐月与晓风暗月从小在左门和暗门培养,后跟了宫凌睿与宫凌俊,身手虽不及他们的主子,但是也是个中高手,如今二人合力,却难敌黎远,被黎远打的节节败退。 “让开!”黎远向前一步,声音又沉了几分。 追风逐月互视一眼,点点头,而后双双举剑,冲黎远刺去。 …… 宫凌睿一路打马,到了太子府府街,直接弃马,一个轻功从马背上起身,轻功入了太子府。 进了林微晚的风兰院,他左右看看,不见人影,不禁蹙眉。 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想起,黎远说在此发现了密室。 宫凌睿眯了眯眼,抬手按下机关,一阵沉重的声音,随后密室被打开,林微晚一身太子妃宫装,云鬓高挽,满头珠翠,手指上还套着纯金打造的护甲,之上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她本双手负于身后,背身而立,而后缓缓转身,看着站在入口处的宫凌睿,“来了?”她轻笑着。 宫凌睿有一时的失神,以前,她也是这样娇俏而笑,问他“来了?我的糖串儿呢?” 想到此,他竟然有一时的恍惚失神。 林微暖一转身,本身被绑在她身前的月沛,如今再她身后,被丝帕堵住的嘴中“嗯嗯啊啊”叫唤着,身子也挣扎着。 宫凌睿扫一眼林微晚手中的匕首,微微蹙眉,缓缓抬步向下。 “你没杀了她!”林微晚盯着他,开口有痛恨,也有失望。 “她已认罪,审完会伏法!”宫凌睿看着她开口“我已废了她双腿,让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闻言,林微晚情绪激动了起来,“那我呢?我呢?我的孩子呢?”她死死扣着自己胸口,声泪俱下。 “你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帮我杀了她,杀了她!”她上前,紧紧扯住宫凌睿的袖子,满眼祈求。 “我已替你惩处了她!”宫凌睿蹙了蹙眉。 “不够,远远不够!”林微晚甩开他的袖子,向后退了两步,歇斯底里道“是她害我被疑假孕争宠,是她害死了我腹中孩儿,是她,断了我的后路!” “我本来” “你本来可以凭借这孩子平步青云,坐稳太子妃主母之位,再借他皇长孙之位,等轩继位,你便是这南陵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宫凌睿眉目又沉了几分,盯着林微晚,一字一句道。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只在乎她的太子妃之位,在乎她以后的母仪天下! 林微晚一愣,自己心中所想,被宫凌睿这般轻易看穿,她也是惊讶。 宫凌睿却苦涩一笑,低头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再抬头时,嘴角依旧挂着笑,却是自嘲,“应你的事,我已办到,这是我最后护你一次,从此之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牵连!” 话毕,他偏头看看被绑在一旁凳子上的月沛,一挥手,她身上的绳子尽数被毁,人立马软软地从凳子上滚落。 月沛吓坏了,一把扯掉堵着嘴的丝帕,连滚带爬地道宫凌睿脚边,扯住他的锦袍,仰头嘶哑着声音道“求小王爷救救奴婢,求小王爷救救奴婢!” 宫凌睿邪肆一笑,蹲身掐住了月沛的下巴,“不想死?” 月沛连连点头,泪珠滚滚“求小王爷救救奴婢!”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起身,拿出锦帕擦了擦手,将锦帕朝着蜡烛一丢,“也不是不可!” 闻言,林微晚一怔,瞪大双眼看着宫凌睿,月沛则是喜出望外。 “不过~”宫凌睿低头看一眼月沛,又开口道“就要看你吐出来的东西,值不值你这条命了!” 月沛又是点头如捣蒜。 林微晚气怒地攥紧了双手,眉目颤颤,身子也轻颤着,瞪向月沛,她待她不薄,她竟然做了沐清棉的走狗。 当月沛向黎远交代自己是如何被沐清棉收买,一次一次将风兰院之事告知沐清棉,又如何帮着沐清棉想要害她腹中骨肉而害了紫苏时,她便想杀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知黎远却将她带进了刑部大牢。 之后她带着宫凌轩离开前交给自己的隐卫调令,带着隐士入牢将人抢来时,便想杀了她,但是她却哭喊着,自己知道晚知是如何一步步将她腹中孩子弄没了的,她只是踟蹰了一时,宫凌睿便来了。 如今想来,这贱婢是在拖延她,以求保命。 想到此,林微晚身子颤抖的更厉害,她一眼瞪住宫凌睿“不行!” 宫凌睿眉目微微一蹙,随即舒展,看向林微晚,收了笑意,却没有对月沛时的狠厉。 “难道太子妃不想知道自己腹中孩儿时如何无故消失的?”他问道,分明沉了几分声音。 月沛面色又是一边,紧张地攥了攥手。 林微晚看看月沛,“是晚知,她亲眼见晚知在给我的膳食中加了药物,在我的密室里放了那些草药!” 宫凌睿看向月沛,面上又带上了玩味狠厉的笑,“你是这么说的?” 月沛身子一颤。 “你若今日不实话实说,爷让你现在就凌迟了你!”他笑的温柔,只是这笑,看在月沛眼中,却是一把把刀。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奴,奴婢说,奴婢全说!” 宫凌睿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走过去坐在了凳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月沛。 月沛哆哆嗦嗦抬眸,看了一眼林微晚,而后颤音开口:“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是奴婢害没的,那密室中的草药,也是奴婢放的!” 林微晚身子一颤。 “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母家的哥哥偷盗,失手打死了人,被沐侧妃拿了短处,她以此要挟,奴婢不得已,才受制于人!” 月沛说着,以头抢地,痛哭起来。 林微晚愣怔,她一直以为是晚知所为,却从未怀疑过月沛会对自己下手。 “可会写字?”宫凌睿问。 月沛哭着点了点头。 “写下来!”宫凌睿道。 月沛挣扎片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铺平,咬破了食指,将所有事一一写下来,而后递给了宫凌睿。 “小王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她不忘补充一句,双目祈求地看着宫凌睿。 “嗯,我知道!”宫凌睿接过东西,话毕,月沛软软地倒地。 林微晚一愣,看向宫凌睿。 “将犯人带回牢房!”他吩咐一声,立马有人闪出,将月沛往肩膀一扛,一闪身,又不见了。 第147章 偷梁换柱 “你好好休息!”宫凌睿撇下一句话,便抬步向外走。追风逐月不是黎远的对手。 “别走!”林微晚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别走!” 宫凌睿站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还在意我的对吗,不然,你不会为了我,去查实情,不会不审问便听我的话废了他一双腿!” 宫凌睿眉头狠狠一皱。 “我也是逼不得已,当初,我也是逼不得已,姐姐被一场大火夺去性命,林安侯府再朝中的地位定会一落千丈,我不得不为家族着想!” “我虽嫁给了宫凌轩,心中却依旧只有你!” 宫凌睿又扯出一抹冷笑,这句话,或许当初他会信,但是如今……她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手报仇而已,无论是月沛,还是她疑心认为的容月儿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晚知。 他掰开林微晚的手,一句话不说,便抬步向外走去。 宫凌睿心中烦闷不已,他虽不十分清楚十八的目的,但是如今,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她为何要死咬着容月儿不放,又对林微晚下此狠手……他想亲耳听她说! 想到十八,他双手不禁紧攥成拳,脚步加快了一些。 …… 黎远摆脱追风逐月的纠缠,到太子府时却不见宫凌睿,在太子府搜寻一圈,依旧不见人,直到看见林微晚失魂落魄地开门而出,他才恍然。 但是此时,宫凌睿早已一路又回了刑部大牢。 月沛被丢在十八所在的牢内,宫凌睿立在牢门外,这一次,他没有进去。 不多时,一黑衣男子进了牢房,在宫凌睿耳边说了几句。 “吩咐下去,按照她的意思,将人放进来!”宫凌睿冲身边的人吩咐,而后,打开一旁的牢门,走了进去。 黑衣人褪下,不多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宫凌睿坐在另一间牢房内,与自己对弈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两间牢房有墙隔着,他坐在最角落,无人看得到他。 沐清棉抬手扯掉斗篷上的帽子,冷眼看着牢内的二人。 “看来你还尚未死!”她嘲笑开口,不知是说给十八的,还是说给月沛。 十八没有动静,而被宫凌睿击晕过去的月沛,却缓缓从蒲草上爬起来,冷笑一声,目光阴鸷地看着木清棉“侧妃不疯了?” 沐清棉眸光一闪,面色阴沉。 月沛又看向沐清棉身边的人,笑道“玉桂姐姐,别来无恙!” 玉桂掀开顶着的斗篷,面无表情地看着月沛。 “我早已将侧妃交代之事办妥,侧妃可还兑现承诺?”月沛问。 沐清棉扯出一抹冷笑,绞了绞自己的手指,缓缓抬眸,“杀了她!” 月沛眉目一蹙,看看身边的十八。 “杀了她,我便兑现对你的承诺!” “卑鄙!”月沛吼一声。 沐清棉笑看着她“你杀了她,便是恨毒了她破坏你的计划,被我抓着软肋不放!” 月沛看看隔在两牢房的墙壁,眉头紧锁。 良久,她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沐清棉含笑看着月沛,等着她动手,只要月沛一动手,她便会惊呼出声,一副疯癫状冲出去,而所有的一切,有玉桂来解决。 月沛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慢慢,慢慢地朝着十八爬去,手中攥着簪子。 “失火了,走水了,快来人哪,失火了!” 忽然,牢外传来一阵惊呼,顿时错乱的脚步声传来,浓烟滚滚地进了刑部大牢。 “咳咳咳……”沐清棉捂住嘴,“怎么回事?” 玉桂看着眼前的沐清棉,眸光一冷,将人砍晕了过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月沛,顿时惊呆了,目光可怖地看着玉桂慢慢转身,顺手扯掉牢门的锁链,朝着自己走来。 “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坐在蒲草上,连连后退。 玉桂将沐清棉随手一丢,扯过十八,将她身上的衣物利落地剥下,从怀中拿出一件月白底衣,给她穿上。 十八早已被动了手脚,此时昏迷不醒,在玉桂手中,像是一条被抓着的鱼。 月沛看着玉桂将十八收拾好,扛着走出监牢,她这才恍然,偷梁换柱! 她立马从蒲草上爬起来,便冲着玉桂冲过去,要走一起走,她不想死。 但是只是一瞬,她被一掌震开,撞到监牢的后墙,当即呕了一口血。 “主子!”玉桂将人交给从一旁的牢房走出的宫凌睿。 宫凌睿看一眼十八,她面色依旧苍白,他不禁皱了皱眉。 再看看她受伤的腿部,虽当时为了蒙蔽那些刑捕的眼睛,她亲自出手对她用刑,而她身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但是此时看着,却还是心头一颤。 “收拾干净了!”他吩咐一声,抱着人,用宽大的袖子遮挡着她的脸,进入了滚滚浓烟中。 很快,刑部大牢失火之事传遍了整个襄南城,在御书房质问宫凌权的靖轩帝收消息,气得将手中的笔扔了。 宫凌权正跪在地上,此时听闻刑部大牢失火,嘴角微微勾了勾,真是天助我也,他正气恨那婢女血口喷人,将他拉下水,此时刑部大牢失火,她若葬身火海,便死无对证。 果真,不多时,又有人来报,刑部大牢失火,火势过旺,里面的人,无一活着出来。 宫凌俊与尚文正在刑部正堂商议事情,刑部大牢失火时,他们便匆匆冲了去,只是但是火势已太旺,根本闯不进去。 等到他们进去时,宫凌睿与黎远也刚赶到,而十八所在的牢内,有浓浓的焦尸味。 宫凌俊远远便驻足,喉结狠狠滚动了几下,双目不眨,双手紧攥成拳,而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再一步,走到牢门口。 尚文看着他,眸光动了动,看看身后匆匆赶来的二人,没有动。 宫凌俊颤抖着抬手,推开牢门进去,不过几步路,却走了好久。 潇钧带人冲进来,见这一幕,冲身后跟着的刑捕抬手,驻足不前。 宫凌俊看到地上的两具被烧的蜷缩的尸体,眸光微动,此处只有她一人,此时多出一具尸体……他猛然回首,看向宫凌睿。 宫凌睿好看的嘴角勾起,还是以往不羁的笑,指了指尸体“之前将那月沛抓了来,与她关在了一处!” 闻言,宫凌俊眉目一颤,突然紧步上前,翻过一具尸体,胸口处插着一把刀。 再到另一尸体前,翻过,那具尸体双手扼住喉咙,死前似是中了什么毒药。 十八会毒,那……这具尸体便是那月沛的,她要杀十八时,被十八下了毒! 第148章 只是开局 继太子书房失火之后,刑部大牢再度失火,宫内的紧急诏令钟再度响起。 近日,朝臣人人自危,忧心忡忡,临安王与容贵妃勾结,意图谋反之事,在当夜便传进了朝臣耳中。 如今紧急诏令再度响起,朝臣们进宫,心下又是各种猜测。 人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二日一早,御林军拿着告示,贴遍了襄南城。 有识字的文儒书生上前一看,才知道,这告示原来是昭告天下。 容贵妃失德,伙同他人,算计皇子在先,诟病朝臣在后,草菅人命,卖官鬻爵,褫夺封号,废去位份,打入冷宫。 这一告示,令整个襄南城乃至南陵百姓皆震惊,靖轩帝疼宠容月儿,甚至为其曾多次不早朝,还废了南陵立嫡子为储的祖制,册封其子为太子,如今,说褫夺封号便褫夺了,说废了便废了? 昭告中并未提及临安王,容月儿仗着帝宠,陷害皇子甚至戕害皇后,卖官鬻爵,草菅人命之事,证据确凿,不容她反驳,但是唯一作为证人的晚知被刑捕大牢内那一场大火烧死,可谓是死无对证,因此,她所招供的自己是宫凌权的人,也便无从查证,还有认罪书中容月儿与临安王勾结意图谋反之事,也是无从查起。 “此事交由你二人去办,务必给朕查仔细了,还有,暗中查!”靖轩帝将宫凌俊与宫凌睿叫到御书房,将关于宫凌权与容月儿谋反之事,交给了他们。 宫凌俊自从刑部大牢出来,面色又清寒了几分,此时更是未将靖轩帝的话听进去。 靖轩帝让田中看着二人离宫,才吩咐人,抱着当初在玉华宫内搜出来的那锦盒,随在自己身后去了清心苑。 自当日被靖轩帝一声令下送进冷宫,她便不韩不闹,也不为自己辩解了。 靖轩帝看着安静坐在桌边的容月儿,眉目紧紧一皱,顿了顿足,冲身后抱着锦盒的内侍点了点头。 内侍会意,将手中的锦盒呈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做了这么多错事,此时你倒是淡然了不少!”他看着容月儿,开口道。 容月儿这才慢慢抬眸看向眼前人,她眼窝深陷不少,满头的朱钗首饰也尽数褪去,也不再是绫罗加身,环佩叮当,只是一身黛青色的衣裙。 “看在太子的份上,我只问你一遍,与宫凌权勾结,谋算江山,可属实?” 靖轩帝一双眸子冰冷,却含着沉怒。 “臣妾若说没有,皇上信吗?”容月儿平静地与他对视,不答反问。 靖轩帝眉目微微一颤,若是以前,他会信,但是自从看到这锦盒中的东西,他便不信了。 “你不回答也行,朕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按动锦盒的机关,锦盒弹开,容月儿双手紧攥,屏住了呼吸看着锦盒内躺着的泛黄,甚至有些破裂的书信,眉目轻轻颤动。 “这个,你是否该给朕解释一番?”靖轩帝指指锦盒,沉了声音。 宫凌睿将锦盒给他,他看到里面那一封封书信时,心中似是被钝刀凌迟一般,原来当年之事,都是她一手操控的。 如今想起被抱离宫中那个生死不明的孩子,他便觉心如刀割,他憎恶了二十年,防备了二十年,事实竟是这般。 容月儿看着锦盒,微微扯出一抹笑,抬眸看向靖轩帝“皇上不都知道了?” 靖轩帝怒意更甚,爱恨交加,世人都言容贵妃荣宠不衰,但是谁知道,他宠这个女人,并非只是她容貌出众,要说容貌,他一国君主,掌天下之生死,难道身边还缺少美人? 此时爱恨交加,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女人,但是作为帝王,他必须为大局考虑,不能杀她,也下不了手去杀她。 “我已八百里加急传书,诏令太子回京!”他道。 闻言,容月儿终于面露讶色,紧张地看着靖轩帝,她已然被废除封号,难道如今他要废除太子? “不可以!”她扑向靖轩帝,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皇上,您不可以废太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所为,与太子无关!” “就连当年逼他抉择,也是臣妾所为,皇上是知道的,他从此恨上了我这个母妃,不再与我亲厚!” 靖轩帝眉目一颤,面色十分不好,当年之事,的确是她想出来,才让他在江山美人之间做抉择,才彻底毁了他们父子,母子之间的嫌隙也渐深,宫凌轩与他们才不若从前亲厚。 毕竟是自己疼宠多年,爱重多年的女人,她从来骄傲,如今这个样子,让他心中泛起一股心疼,又恨。 靖轩帝喉结滚动几下,压下心中的烦闷,开口道“朕不会废太子,但他若再若从前,难当大任,这南陵的江山,朕也不会交到他手中!” “你说的对,四皇子雄才伟略,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有帝王之才,这些年,朕被你蒙在鼓里,看不清现实,如今看来,朕得另做打算了!” 容月儿自是名表靖轩帝此言何意,却也在情理之中,她不再多言,如今形势,于她而言,十分不利,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福禄与玉桂那边。 容国公府在诏书昭告天下时之前,确切而言,在靖轩帝入太子府当日,容月儿被废除封号,打入冷宫的消息,便传进了认府中。 作为与晋国公与护国公一辈的三朝元老,容国公并未像夫人那般,在听到消息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而是将府中上下聚在一起,哪怕是婢女小厮,也来听训,为了保住国公府不受牵连,低调行事。 靖轩帝只废了容月儿贵妃之位,却未波及太子,说明靖轩帝还是重视太子的,容国公与左丞相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在女人们哭求着让救容月儿时,无动于衷,离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太子在位,便要从长计议。 靖轩帝如清心苑,本就是为了证实,那锦盒中的往来信件的真实性,容月儿虽未亲口认罪,靖轩帝却明了了,是以,未多做停留,便命人带着锦盒离开了清心苑。 “传令下去,容氏无诏不得出,任何人,包括太子,不许前来探望!” 他是真实对这个女人寒了心,从二十年前便算计,做了一局棋,自己确实执棋之手。 靖轩帝回想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那日十八在太子府所言,又字字句句在他耳畔响起。 本来是一场女人之间的斗争,太子府一场假孕争宠风波,却不料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树苗,深埋地下的根系,确实如此庞大而深厚,他眉目皱成一个“川”字,面色沉黑,这诸多事宜牵扯不轻,而那婢女却又葬身火海…… 看着彤云紧布的天,靖轩帝微微眯眼,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这只是开局。 第149章 一碗白狗血 宫凌俊与宫凌睿受令于靖轩帝,查宫凌权与容月儿勾结,意图谋反一事,但是自刑部大牢失火之后,宫凌睿又恢复了那个邪肆不羁的睿小王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寻欢作乐。 宫凌俊,因为十八之死,心中烦闷,但是没有多少悲伤。 那夜之后,他命人好好查探过,牢房失火前,有人进了刑部大牢,而第二日,太子府上下乱成一片,说侧妃疯癫无状,走失了。 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再收到消息时,与太子府一般,所有人寻找侧妃下落。 在所有人眼中,沐清棉已经是个疯子,因此,走失的可能性很大。 宫凌俊心中一直不解,为何宫凌睿要将那唤做月沛的婢女与十八关在一个牢房,刚看到那两具尸体时,他很重狠狠抽痛着,以为是宫凌睿为了报复十八对林微晚所为之事,将伤势严重的她与那与她有过节的月沛关押在一起,好让那婢女杀了十八。 但是如今冷静下来,他才慢慢有了新的看法。 “晓月!”他唤道。 晓月轻轻落于他身后,颔首“主子!” “如何?”宫凌俊背身负手而立,清冷开口问道。 “当夜黎远小侯爷追着睿小王爷而去,半路被追风逐月所阻,待小侯爷到太子府时,小王爷早已带着那婢女离开,再之后,便将那婢女与十八关在一处!” 晓月报告着,抬眸看看宫凌俊,他依旧是一个清冷的背身,看不到他的神色,便又开口“刑部大牢失火时,小侯爷刚好赶往刑部,遭半途遇见了要进宫的小王爷,听闻刑部大牢失火,便又一同折回来!” 宫凌俊背在身后的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捻动着,这是他疑虑时常有的动作,晓月看着他捻动的手指,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主子对此事有疑?” 宫凌俊缓缓转身,盯着晓月,良久,才开口道“若是先将人换出来,轻功离开,而后再赶回来呢?” 晓月双目瞪大,“主子是说……睿小王爷使了障眼法?” “若将人带出来,再返回去,需要多久?”宫凌俊问。 晓月抿抿唇,也说不准,干脆道“属下可以去试一试,便知道了!” 宫凌俊不语,拇指拨弄这玉版纸,背着一只手,抬步离开了。 …… 此时,香环山宫凌睿别院内,十八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宫凌睿坐在床边眉目沉沉,屋内站着几个白衣人,都是他命人寻来的江湖上有名的大夫。 “你们竟然无一人能说出她为何昏迷不醒?”宫凌睿声音又沉了几分。 一年老的大夫拱拱手,“小王爷,这姑娘是中了毒,毒发加之身受重伤,才会如此!” 宫凌睿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那人立即闭了嘴。 再蹙眉看向床上的十八,隔着轻纱,也能看见她面白如纸,唇无血色。 他眉头微颤,伤势过重?他当初是对她动了刑,但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亲手伤的她,力道他掌握的很好,造成的,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如何就伤势过重了? “她所中之毒,为何?”他压了压心底的怒意,沉着声音又问。 没有人回答,他双目微眯,猛然看向一地十几个大夫,“竟然无人知吗?” 回答他的又是一室安静。 他看着床上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周章,甚至将沐清棉都当做了死棋,将人救出来,难道是这般? “小王爷,民间有一偏方,说白狗的血,不但辟邪通阴,还有解毒之效,虽不如对症下药的解药效强,却被称作百毒清,可以一试!”那老大夫又道。 宫凌睿手指动了动,思考着老大夫的话。 良久,他冲他们摆摆手,那些大夫便拎着自己的药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去寻了白狗血来!”他吩咐道。 虽屋内除却躺在床上的十八之外,只有他一个清醒人,但是他话方出口,隐在暗处的人便闪了出去。 “小王爷,王爷正在途中,往别院而来!”追风轻身飘落,颔首道。 宫凌睿眉目一蹙,珺亲王从来不来这香环山别院,他定是有所察觉,才赶了来。 “小王爷,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拦截,或者布个阵法,将王爷拦住?”追风问道。 宫凌睿看着十八,眉心蹙成一个“川”字。 追风抵着头耐心地等着。 小王爷将人接来这里,本想着将她脸上那层易容去掉,便无人识得她便是十八,是晚知,但是无论如何弄,她脸上那层易容,似乎是长在了上面,就是弄不下来,就差拿刀将她的面皮与那易容膏一并削下来了。 “小王爷,她面部太轻易被认出,王爷若是知道您偷梁换柱将她救出,还是靠……靠太子侧妃的命,定不会轻易算了!”追风催促。 若保不住她,他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将自己搭进去,追风心中着急,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家主子了,明明为了那个女人,恨十八入骨,为了那个女人,亲手对十八用了刑,却又苦心孤诣地救了她。 “主子,白狗血到了!”此时,隐卫带着白狗血而归,在门外待命。 束手无策,只能病急乱投医,宫凌睿再看看十八,与其在此等死,不如试它一试。 他冲追风使了个眼色,追风去开门,接过隐卫手中的一大碗白狗血。 血还冒着热气,腥味很重,追风这个从来不食荤的人,心中一阵呕,硬是压着心中恶心劲儿捏着鼻子,蹙着眉,很嫌弃又痛苦地将碗端到了宫凌睿眼前。 “拿勺子,喂她!”宫凌睿将十八的身子抬起,靠在自己怀中,吩咐追风。 “主子,这,这……属下办不到哇!”追风一阵一阵干呕,眼中都闪着泪花。 宫凌睿剜他一眼,这个属下,杀人不眨眼,在血泊里也面色不改,唯独面对这种情境时,不像个杀伐决断的人。 宫凌睿见追风偏过头一脸苦相,也不再危难他,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说了句“端稳!”便盛了一勺子白狗血,往十八口中喂。 追风等了好久,也听不到勺子与碗的第二次碰撞声,便慢慢转脸去看,这一看,便惊呆了,若非宫凌睿眼疾手快,他便将一碗白狗血尽数倒在宫凌睿身上了。 “小王爷,她,她……这,这……”追风指着十八,再看看手中一碗白狗血,惊讶地语不成句。 “让人抬了水来!”宫凌睿吩咐着,手在十八脸上擦着。 第150章 阴差阳错露真容 宫凌睿双眼眯起,成一条缝,看着慢慢露出的十八的真容,原来她脸上这易容膏,用血才能洗去,他眉头微皱。 追风命人抬了水来,宫凌睿将人退了,也不给十八喂饮白狗血了,将锦帕浸入碗中,沾了血,在她脸上擦拭着。 十八被擦的满脸鲜血,很是可怖,血顺着脖间一直流下。 “小王爷,王爷还有不到一炷香,便到了!”追风在外通报。 宫凌睿看着怀中的女子,易容膏是擦去了,但是满脸的狗血,他又眉目一沉,起身,将人抱起,丢进了木桶里。 追风只听咕咚一声,水花四溅,他心下一紧,小王爷不会要将她藏在水桶里吧? 宫凌睿立在桶边,看着桶里的人,溅起的水花将她面部一些血迹冲洗掉,露出女子白皙的面颊。 他皱了皱眉,一桶水,成了淡淡的红色,被融了的易容膏泛着青黑色,水色有些浑浊。 “再抬两桶水来!”他冲门外吩咐。 追风又带人抬了两桶水来,宫凌睿将十八隔在屏风之后,待人出门,他推开屏风,将十八脸上的易容膏和狗血慢慢擦拭。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最后到脖间,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轻。 女子原本黄黑的肤色此时如她手臂一般白皙细腻,眉毛不是平日里一高一低,一粗一细,一长一短,而是斜飞入鬓,阴柔间又有些刚毅,只是长时间用易容膏将眉毛粘粘(zhan nian),眉毛有些蜷曲。 宫凌睿拇指轻轻抚过,嘴角微微勾起,一时失神,慢慢到她浓密的睫毛,小巧而高挺的鼻梁,再到唇部。 因为伤势未好转,她的唇色依旧没有血色。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竟闪现出当日在玉兰院,他将她吓的落水,而后在湖中将她救起,渡气给她时,鬼使神差地吻了她。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王爷,王爷马上要到了!”追风继续道。 宫凌睿收起笑,将人从桶中捞起,只是一个旋身,便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再将人放进另一个桶里。 桶里的水被荡起微微涟漪,十八一头泼墨的长发在水中,如水荇一般,木桶里的水很是清澈,能看到女子白皙的肤色,宫凌睿看着,耳根泛起一抹红晕。 他撇过脸,去拿床头早就准备好的衣裙,但是刚偏过头,他眉目一紧,猛然回首,看向十八的肩胛处,半枝莲刺青! 半枝莲……他微眯双目,抬手轻轻抚着十八的肩头,眉目渐渐蹙的更紧,眉心的“川”字更明显,“芝兰院……半枝莲,甘宝寺,花海!”他喃喃道。 “小王爷,王爷已经进了山门,朝着这里而来!” “知道了!”宫凌睿沉着脸,手指在十八肩头轻抚。 “哗啦”一声,他将人从木桶中抱出来,再一个旋身,已经将床头的衣裙套在她身上。 “进来将水收拾了!”他冲门外吩咐。 追风又带人进门,将木桶抬出,只是在抬第三桶水时,被宫凌睿阻止了。 追风看了看床上,一时不懂,主子这是要作何。 “将这个带出去,烧了!”宫凌睿将十八之前的衣裙抛给追风。 追风一看,面色一变,小王爷竟然帮着她换了衣裙!他不禁瞪大双目,看向宫凌睿。 感觉到追风的目光,宫凌睿斜睨他一眼,凉凉道“怎么,她本就是爷的人,有何不妥?” “没,没有!”追风脑子里想着小王爷帮一个女子沐浴更衣的画面,面色泛红,抱着十八沾了血渍的衣裙,一溜烟跑了。 追风离开,宫凌睿面上的笑意渐收,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床上的十八,眉目微颤。 不多时,院中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宫凌睿面色一沉,抬手又被抱起床上的人,又是一个旋身,二人身上的衣物又尽数褪去,只剩一身月白底衣。 门被猛然推开,珺亲王立在门口,面色阴沉,一双桃花眼透着戾色,看向屋内。 屏风后传出哗哗的水声,珺亲王冲身后的随从一抬手,自己迈步而入。 “不知父亲匆匆而来,所为何事?”宫凌睿怀中抱着十八,背身坐在桶中,将十八挡住,自己身上的底衣早已退去。 珺亲王止步,沉着眉目看着屏风处,良久,开口道“为何突然来此?” 宫凌睿轻笑一声“父亲当年建这处别院,将我关在此处让我思过,如今却问我,为何来此!” 珺亲王面色又冷了几分,难不成他是来此思过的?他才不信,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靖轩帝尚且不怕的儿子,会自己来此思过。 这样想着,他又抬步向屏风处走去。 “虽为父子,孩儿到底已成人!”宫凌睿微眯着双目,不再撩水,双臂紧环着十八,心中却是紧张,已经做好了随时抱着她出水的准备。 珺亲王从来不会无故来香环山别院,如今匆匆而来,定是听了什么消息。 正在此时,追风立在门口,恭敬道“见过王爷!” 珺亲王回身,看着立在门口的追风,轻哼了一声。 “小王爷,四皇子与黎远小侯爷和尚文公子来了!”追风道。 宫凌睿蹙了蹙眉,环着十八的手臂紧了紧,想必,宫凌俊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尚文来,他倒是不诧异,但是黎远为何也会来? “知道了!”他道,而后冲珺亲王道“还请父亲回避一下,孩儿穿戴好便来!” “追风,带王爷去前厅,四皇子和小侯爷,墨含兄来,让稍等片刻!”他冲追风吩咐。 追分颔首,冲珺亲王恭谨道“王爷,属下带您去休息!” 珺亲王盯着屏风处,没有挪动脚步,这大白天的,他却在沐浴,奇怪! 宫凌睿等了片刻,不见珺亲王离开,便从桶中起身,同时抱起十八,二人湿漉漉地从屏风后出来。 十八身上只一件底衣,人还昏迷着,但如此情景,落在珺亲王眼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她是被宫凌睿给累的睡过去了。 宫凌睿看着珺亲王铁青的面色,扯出一抹邪笑。 “混账!”珺亲王气恨地一甩袖子,夺门而去。 追风挠了挠鼻子,也尴尬万分,小王爷真是,这临时的戏份,做的很是足呃…… “还不走?”宫凌睿笑问早已呆了的追风。 追风回神,跑也似的关门离开了。 第151章 携疑而至 见珺亲王离开,宫凌睿收了笑,利索地将人放在地上的蒲团上,两人一前一后盘膝而坐。 他先用内力帮十八弄干了她的长发和底衣,屏息凝神,抬手护上她的后背。 宫凌俊已有所觉,凭借他的本事,迟早会知道,若今日瞒不过去,再想隐瞒于他,便是难上加难,宫凌睿心中思忖,必须抓紧时间。 一炷香之后,宫凌睿收了内息,缓缓睁眼,十八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中。 他蹙眉看看她,将人扶住,抱起放在了床上,“你若不愿自己身份被知,便给我争气些,哪怕片刻时间,也够了!” 珺亲王坐在前厅,追风给他上了茶水和糕点,他看也不看一眼,心中想的,尽是看到宫凌睿抱着一女子从屏风之后出来的那一幕,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知子莫若父,自从林微晚嫁给宫凌轩,宫凌睿大闹一场之后,便性情大变,邪肆不羁,虽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却从来洁身自好,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但是近日,他却与一女子共浴,还将人给折腾的昏睡了过去……一想到那女子贴身只着一件底衣,还被水浸透,昏昏沉沉地睡在他怀中的情形,珺亲王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人们只道南陵四公子,四皇子狠辣,左丞相家大公子尚文与黎远小侯爷温润,却都不近女色,唯独珺亲王家的睿小王爷,横行霸道,青楼妓馆,歌舞画舫,茶楼酒肆,无一不去,斗鸡走狗,无一不做,但是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那都是表象。 宫凌睿在世人眼中,是个浪荡公子,邪肆狠辣,玩女人比赌坊里押大小每日进出的雪花银还多,但是珺亲王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当初是被刺痛了心,伤了情,才性情大变。 如今见他将陌生女子带到香环山别院,这里可谓是他真实存在的所在,他从来不带外人来,要来,也只是带几个心腹之人,但是今日,他却带着一个女子来,还将人折腾地昏睡不醒。 最主要的,珺亲王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情愫,他看着那女子时,目光是温软的,带着笑意。 他该喜吗?时隔将近三年,他终于将那人放下了,终于肯对别的女子另眼相待了。 但是回头一想,这女子不是世家女子,甚至,他如今连她的身份尚不知,若他带个青楼妓馆的女子入王府,就算卖艺不卖身,也是风尘女子,他是皇亲贵胄,怎可容忍一风尘女子入王府,甚至为小王妃? 想着这些,珺亲王又想起自己年轻时,便长叹一声。 收回神思,他抬眼看着立在一旁的追风。 “你可认识?”他沉声问追风。 追风一愣,认识什么?随即,他明白了,王爷说的是认识方才与小王爷共浴的那女子。 不就是当初女扮男装,后又乔装成陋颜婢女的十八吗?追风心想,但是那女子,似乎并不是个丑女……方才他虽未看清她的容貌,但是那肤色,却是白嫩的。 “嗯!”珺亲王见追风愣神,拔高声音哼了一声。 追风回神,又抬手揉揉鼻尖,这可真是难煞他了。 “回王爷,属下不识!” 珺亲王双眼眯成一条缝,盯着追风,他每次说谎时,耳根都会泛红。 追风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心中腹诽,这简直比让他血战沙场还煎熬。 “回王爷,属下只知道那么一丁点,就一丁点!”他改口。 珺亲王依旧不语,盯着他。 追风吞咽一下,左右都是死,早死早超生,他若不告诉王爷,王爷不会放过让他,但是告诉的话,小王爷不会放过他,一想到每次犯错,小王爷不打不骂也不关他暗室,只让人做一大桌子的肉食,让他在一个时辰内解决玩,他便浑身疼,心也疼,他不食肉的,他只吃素。 想着这些,追风脑海中便是宫凌睿环抱双臂,立在一旁好整以暇看他痛苦吃肉,比吃千年鹤顶和砒霜都痛苦的样子,他便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权衡之下,追风觉得还是得罪王爷比较好,最多关个暗室,或者禁足不许为小王爷再作恶。 “回王爷,是小王爷的女人!”他道。 珺亲王眉目一沉,这是糊弄他呢?他又没瞎,如何看不出是宫凌睿的女人,他想知道的是,这女子的身份。 追风说完,等着珺亲王开口,但是等了良久,也不闻珺亲王开口,便偷偷抬眼看看珺亲王。 这一看,追风心下更虚了,王爷还盯着他。 “听闻你不食荤!”珺亲王突然开口。 闻言,追风胃里一阵抽痛,连面皮,也抽了几抽,哪个王八蛋把他的弱点告诉王爷的? 追风只觉浑身都不好了,这对父子,真不愧是父子。 “回王爷,属下真不知这女子身份,但属下保证,绝对不是青楼妓馆,红粉之地的风尘女子!”追风说着,心中暗自腹诽,幸亏这几年王爷每次惩罚小王爷都是因为他流连红粉,涉足青楼妓馆,想必,他心中是极痛恨这些地方的。 所谓投其所好,追风郁卒,也只能赌一把了。 再偷偷抬眼看看珺亲王,他面色稍霁,追风这才心中稍微安稳了些。 他看一眼外头,颔首道“想必四皇子他们也该到了,属下去接应一下!” 珺亲王也不再逼问,点了点头,追风风一般地离开了。 宫凌睿将十八放在床上,看着女子苍白的容颜,却秀气端庄,与那个邪魅的小厮完全搭不上边,与那个陋颜婢女也一点无关,只是这样睡着,便是以深闺的温婉女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很快,又沉了脸,这女子聪明,有手段,若是醒来,或许又是之前那副样子,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算计着人。 一想到这样一幅温婉的容貌,却生着一副与这副皮囊不匹的灵魂,整日里嬉皮笑脸,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局,一个计谋,宫凌睿瞬间感觉头痛了。 “真是不消停!”他哼了一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但是随即,他又笑了,她都与他共浴了,哪怕再如何纨绔的女子,她也纨绔不起来了。 他笑笑,抓起散落的衣裙,为她穿起来,一眼不眨得看着她,嘴角挂着邪肆的笑。 宫凌俊一行人到了别院院门口,追风迎了出去,按照宫凌睿吩咐的,将人往前厅带去。 但是宫凌俊有备而来,定也不会吃这套,黎远更不会,二人心中有疑虑,担心宫凌睿使什么手段。 “小王爷呢?”宫凌俊盯着追风问。 见追风不答,他面色一变,径自抬步,黎远紧随其后。 追风知道挡不住,也没有阻拦,只是让到了一旁,尚文经过时,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第152章 她 是谁 十八微微睁眼,因为昏睡时间太长,睁眼时被强光刺了眼,她狠狠皱了皱眉,抬手挡了光。 “醒了?”宫凌睿坐在桌边,手持一直茶盏,嘴角挂着一丝邪笑,看着她。 十八惊觉,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扯动了腿部的伤势,疼的龇牙咧嘴。 宫凌睿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原来这双眸子,去了易容,是这样的,他心想。 十八总觉哪里不对,看看宫凌睿,而后后知后觉,慢慢抬手抚上脸颊,眉头瞬间皱起来,易容膏,没了! 她双目一瞪,瞪住了宫凌睿。 宫凌睿无谓又受伤地摊摊手,站了起来,缓步向床边走,一边道“这不可怪爷,爷呢,本来也是想见见你这陋颜之下的真容,奈何上次洗过,刮过,无济于事,也便作罢了,但今日,阴差阳错之下,便除去了你那易容膏!” 十八不语,依旧瞪着宫凌睿。 “你不必这种神情瞪着爷,想来,爷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宫凌睿笑道“你可知你睡了几日?” 十八抬眼追着他的目光。 宫凌睿缓缓抬手,伸出一根指头,再伸出一根,再伸出一根“整整三日,你可知,这三日,若非爷救了你,你会是何下场?” “算计太子,算计贵妃,算计太子妃,连她腹中孩儿也算计没了,将你凌迟百次,也不足以抵罪!” 十八冷冷一笑,“小王爷真会欲加之罪,算计宫凌轩与容月儿,我供认不讳,但是林微晚腹中的孩子,可不是我算计没的!” 宫凌睿眉头一皱,面色一沉,双眼微眯。 “沐清棉一心想踩下林微晚,取而代之,我虽日日为林微晚做膳食,也为她煎药,但是我可没蠢到在自己煎的药,做的膳食中下药!” 话毕,她抬眼看看宫凌睿,又是一笑“看小王爷的神色,该是知道那将她腹中孩子害没了的人是谁,既知道,小王爷又何必来诬陷于我?”,话罢,她双脚一抬,下了床。 但是双脚刚着地,十八疼的“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眉目皱做一团,扶住了床边,又坐在了床沿上。 宫凌睿面色一变,上前将人扶住。 十八利索地抽挥手,还是做晚知时虚假的笑“小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宫凌睿轻笑一声,回坐到桌边,斟茶吃起来,看着十八道“你以为,你这满脸的易容膏,被血洗透,岂是擦擦就这般白净的?”,说着,将十八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神很是怪异。 十八顿时明白他此言何意,虽疼的皱眉,也顾不上这么多,蹭一下站起,又撑开两只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再低头看看自己原受伤的双腿,很明显,已经换了药,包扎过, 她一双明眸再次瞪住了宫凌睿,不用问,也知道她这一身,是他为她换上的,而且,他话语中的意思,是为她净身过了。 宫凌睿任十八瞪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着。 “早闻小王爷也曾韬光养晦,德行高尚!”十八开口很是嘲讽,如今却趁人不省人事,做出这等事! “你也说了,曾!”宫凌睿挑眉而笑,“何况,听闻本就做不得数!” “传闻还说尚文和俊不近女色呢,你不还是揣着尚文的贴身玉佩,俊不还是楼你入怀!”说着,他面色清冷下来,想起那夜宫凌俊在刑部大牢拥着她的样子,他心中便不舒服。 十八还想辩驳,宫凌睿起身,拂了拂锦袍,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有脚步声传来,他知宫凌俊既来,便不会如他所愿,给他时间的。 十八也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人,看看宫凌睿的神色,再想想自己布了这一局,就是为了脱身,定不能再暴露身份,何况,她本来就打算出了这一局,便以真容示人,只是失算的是,宫凌睿竟然为她净了身。 十八眉头微微蹙起。 “想不被认出来,就配合爷唱好这出戏!”宫凌睿说着,坐到了床边,冲十八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来!” 十八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这是将她做风尘女子了?这一身穿着打扮,花红柳绿,加上腕部的珠翠,分明就是个烟花柳巷的卖笑女。 十八扁扁嘴,瞪着宫凌睿,“你故意的!” 宫凌睿一挑眉,笑道“若今日这里是俊,尚文和黎远中的任何一人,你都不会是这番,但今日偏偏是以风流著称的宫凌睿,你便不愿,也要应了!” 他抬眼看看门口“十丈之内!” 十八面色一变,还是不愿。 宫凌睿看看她的双腿“你体内毒素尚未除净,腿伤也尚未好,如今你能站着这般嚣张地瞪着爷,全凭爷方才渡给你的内力,你确定在他们面前,你能坚持下来?”说着,又看看门外,“五丈!” 十八双目瞪的更狠,不情不愿地往宫凌睿身边走去,一边抬手,解着外裙的盘扣。 宫凌睿看着十八,一时不懂她这是作何,双眼微微眯起一条缝,她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看了她去? 想着,他恼意横生,长臂一捞,将十八捞如怀中,十八身子一闪,将褪在手中的衣裙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砰”一声,门被猛力冲开,宫凌俊大步迈了进来,尚文与黎远在他身后。 宫凌俊低头看了眼落在脚边的衣裙,再抬眸,看到的便是一只身着月白底衣的女子,双臂环在宫凌睿的脖间,头埋在他肩窝处,之给他们一个后脑勺,泼墨的长发及腰,乍一看,是被惊扰之下,羞怯地躲藏起来的娇羞模样。 宫凌睿看看宫凌睿,低眸看看怀中的十八,轻笑一声,原来她目的在此,脱去似风尘女子的衣裙,只着一身底衣,头发蓬松地披散在身后,落在他人眼中,便是与他行乐时被惊扰之下躲在他怀中的娇怯模样。 宫凌俊微眯双眸,目光不离十八,向前一步,问道“她是谁?” 宫凌睿抬眸,与他对视着,眸光闪了闪,“你看不出?” 宫凌俊看一眼宫凌睿,又迅速将目光收回,看向十八,再往前一步“她,究竟是谁?” 十八瑟缩了下肩膀又望宫凌睿怀中蹭了蹭,更显羞怯。 尚文看看宫凌睿,也眯起了眸子,他拿着紫玉寻他来时,只说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他便应了,但是他不知,他却是来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 再看看他怀中的女子,虽看不见面容,但是她的耳朵小巧白润,微露在外的脖间,也白皙细腻,他攥了攥袖筒里的玉佩,若非当夜刑部大牢失火,宫凌睿趁乱将玉佩塞进他手中说了那句“兑现你对她的承诺!”,他如何也不会相信,此时面前窝在他怀中的这女子,便是当初那个陋颜婢女,虽他也知道,她那陋颜,是易容所致。 第153章 奴家薪茗 珺亲王在前厅瞪了很久,不见追风带着宫凌俊几人来,更不见宫凌睿来,不是说去迎了吗?为何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也不见人来? 珺亲王心中疑惑,便起身出了前厅,直奔宫凌俊的别院的住处而去。 “她,是谁?”宫凌俊又向前一步,声音更沉了几分,问道,他一双眸子如鹰眸一般,盯着宫凌睿,与他四目相对,似要从他的眼中确定自己的猜想。 宫凌睿看似嬉笑怒骂都在脸上,也从来都是笑着笑着便要了人命,算计了人,但他若真将心思隐藏起来,饶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宫凌俊,也看不出。 宫凌睿嘴角微扬,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与宫凌俊对视着。 尚文虽疑,却也不敢确定,宫凌睿怀中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黎远更是想知道,与宫凌俊一样,他也有所猜测,那女子算计起人来,眼睛眨都不眨。 当初将紫苏在莲池要了命,那一招狠辣又果决,好不拖泥带水,可见她杀伐决断,如何轻易便被人算计了去,还算计了性命? 当初在太子府,她认罪,却将一大波人拉下水,容月儿当场被废,宫凌权如今被禁足待查,沐清棉下落不明,月沛死在大牢,却留下一血书,将林微晚与沐清棉的罪行也交代清楚,靖轩帝说是让太子妃好好休养身体,但是明眼人看得出,她也是被禁足了。 她这一局,就好似摆了一局棋,从最开始进宫便开始下,只待时机成熟,而后一招便一网打尽,这样的女子,他黎远可不认为,她能那么轻易,便死了。 “我问你,她是谁?”宫凌俊又问了一声,声音更是阴沉。 当时刑部大牢失火,他认真看过那两具尸体,都是女子,年龄相仿,不过双十,而那胸口被插了刀的女子,小腿骨上尽数是孔洞,与十八在狱中时的惨状毫无二样,他当时感觉脑袋是懵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便阴阳相隔了? 但是平静之后,他细心想想,越是做的天衣无缝,越是漏洞百出,晓月轻功亲自试过之后告诉他,若是将人偷梁换柱带出去,再返回来,完全是来得及的,而晓风又在刑部大牢十八的牢房中发现了一朱钗,经过查探,是月沛的。 月沛纵然恨十八入骨,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但是宫凌睿既然亲自将她送进了牢内,又如何会让她带着匕首? 就算宫凌睿因为林微晚的原因,因为十八算计了林微晚,想要替林微晚报仇而将十八重伤,他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重大线索,让人说他对太子妃有余情,公报私仇,况且这婢女还交代了那许多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惊天大事,他宫凌睿就算胆色再过人,再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这般行为。 疑虑之下,他试探着派人往珺亲王府请宫凌睿前来商议,查探临安王与容氏勾结,意图谋反之事,但是去的人回报,说睿小王爷三日前便往香环山的别院而去,至今未归。 这更让他肯定了心中疑虑,便带人匆匆往香环山而来。 宫凌睿很少来此地,除却每年三月初春尚风雪狩猎时,才来香环山小住几日,如今夏末秋初之际,他却反常地往别院去小住…… 宫凌俊匆匆出了刑部,一人不带,便往香环山而来,只是刚出刑部,便遇上匆匆而来的黎远与尚文,二人说明来意,也怀疑晚知之死事有蹊跷,想要与他一起往珺亲王府问问当晚的情形,为何要将那婢女与晚知关在一个牢房内。 听闻宫凌睿在香环山别院时,他二人也是惊异,三人便往香环山别院而来。 宫凌俊面色更清寒了几分,再抬步,目光又盯住了十八。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语带宠溺道“你来告诉他,你是谁?” 十八身子一僵,他就是个坑人货,宫凌俊的神色和语气,分明早已怀疑,他让她自己说,说什么?难道告诉宫凌俊和黎远,尚文,她起死回生了?还是告诉他们,她被偷梁换柱换出来了? 十八环着宫凌睿的手臂,在他后背狠狠抓了一把。 “害羞?”宫凌睿调笑看着十八。 宫凌俊盯着她,一眼不眨。 此时,十八却开口道“之前是王爷,如今小王爷还未告知我,他们是谁,便要将我往外推了吗?” 女子声音娇俏,却声色不媚,声音……也不一样。宫凌俊眉目一闪。 “这口技倒是学的不错!”宫凌睿低头,在十八耳边低声笑道,看在其他三人眼中,便是二人打情骂俏。 十八又狠狠抓了宫凌睿的背部一把,宫凌睿蹙了蹙眉,却不动声色。 宫凌睿抬眸,含笑将三人扫一眼,带着笑意,话却是对十八说的“你不是一直想见除了爷之外的南陵四公子,这不就是,人称‘冷面俊王,活阎王’的四皇子宫凌俊,温润如玉的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左丞相家大公子,气质如兰的尚文公子!” 话毕,他低眸看了看十八,笑问“不敢看?” 十八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宫凌睿眸色一冷,她面色不好,额头有虚汗,身子有些烫,她这是又复发了? “我问的是你,她是谁?”宫凌俊将宫凌睿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方才眼中,是惊色,还有担忧。 宫凌睿见十八又复发,再无心思与三人周旋,若耽搁下去,她又等昏迷过去,更是麻烦,他抬眸,刚要开口,十八却比他先开口。 “薪茗,奴家名唤薪茗!”十八抬眸一笑,冲宫凌俊道“奴家薪茗,见过四皇子”,又冲黎远与尚文道“小侯爷,大公子!” 她一脸笑意,却笑意温婉,完全不是作为小厮或者婢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笑,而是一个深闺女子温婉得体的笑,却又比深闺女子笑不露齿大方,一拍米牙小巧而整齐,刚好露出八颗,尖尖的小虎牙,又带着些许俏皮。 不是她!宫凌俊第一感觉便是这样,但心中却生出熟悉之色来,那一双眼睛笑时如弯月,眉眼也带着笑,似一下子,印在了人心底。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宫凌俊愣怔了,但是黎远却上前一步,带着危险的气息,微眯双目,开口一字一句道“姑娘从哪里来?” 十八一愣。 “方才小王爷只是说了我等的身份,姑娘一直将脸埋在小王爷怀中,又是如何分辨出,这南陵四公子中其余三人,谁是谁?” 十八手下一紧,果然南陵四公子,妃常人。 感受到十八的紧张,宫凌睿派暗中拍了拍她,笑看着黎远道“她从哪里来,不劳小侯爷费心,你只需知道,她日后,是本小王爷的小王妃,要入主珺亲王府玉兰院便可!” 珺亲王方走到门口,听见屋内有人说话,刚要抬手去推门,便听得宫凌睿这一句,眉目一沉,便推门而入。 宫凌睿话刚落,门再度被大力推开,珺亲王黑着一张脸抬步而入,几人皆是一惊。 “你方才说什么?入主珺亲王府玉兰院?”珺亲王沉声问道,盯住了宫凌睿怀中的十八。 十八手臂一紧,宫凌睿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第154章 父子对峙 十八身子一缩,又将头埋进了宫凌睿的怀中,今日为了陪他唱这出戏,她真是亏大了。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锦袖一甩,挡住了十八的面。 “父王没听错,孩儿要纳他为妃!”他冲珺亲王道。 珺亲王气得眉毛一跳一跳,瞪着宫凌睿,良久,才恨恨开口道“不行!” 宫凌睿眉目一沉“三年前父王不是应了孩儿,日后但凡我看中的女子,便应了我,如今父王是要食言而肥?” 珺亲王更是气怒,也沉了声音,一字一顿,从唇缝里蹦出一句话“若要纳妾收房,我自不会干涉,但若要做小王妃,必定要是高门贵户,德容兼攻的世家女子,诗书礼仪,针织女红,缺一不可,而非这般只会狐媚惑术,不知廉耻之人!” 十八扯出一抹冷笑,心中腹诽,难怪师父恨他入骨,这等迂腐之人,也不知师父当年是看上他哪里了。 “诗书礼仪,针织女红?”宫凌睿失笑“父王说的这些,当年母妃有,如今皇后娘娘也有,就是从前,容月儿也有,如今身在后宫的女人,无一不有,可是呢?” 珺亲王眉目一颤。 “母妃还不是年华早逝,玉殒香消,皇后还不是独守一个凤鸾宫,三百六十日,日日与孤独为伴?容月儿看似德容兼攻,温柔贤淑,却野心勃勃,意在江山,后宫妃嫔,哪一个不是高门世家,豪门贵胄,哪一个当初不是知书达理的闺阁女儿家,之后呢?还不是每日都顶着面具,不是兴风作浪便是尔虞我诈!” “混账!”珺亲王一声怒喝“皇上从不治你的罪,你如今是越发放肆,皇后岂是你可妄论的,后宫嫔妃,岂是你能妄言的!” “他所言,本也没错!”宫凌俊冷不丁一句“母后的确日日与冰冷为伴,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秀外慧中,看似是一个豪门世家女还有的教数,但也是她们的牢笼,囚禁了这个,还张网等着下一个!” “你,你们!”珺亲王哆嗦着手指,指指宫凌睿,再指指宫凌俊,最后竟不知说什么,气的“哎”一声,跺了跺脚,再无言语。 “父王也不必生气,你本该高兴,起码孩儿为她,不会再流连烟花柳巷,玉兰院,也有了女人!”宫凌睿嘴角挂着笑,开口道。 珺亲王突然抬眸瞪着他“她入玉兰院可以,但是要做小王妃,休想!” “实话告诉你,去岁我往右丞相府赴宴,与兵部尚书早已定了你的婚约!”他又道。 宫凌睿眉目一蹙,不说话,只看着珺亲王。 “兵部尚书膝下无子,只有三女,长女沐清棉,次女沐清婉,幺女沐清浅,长女嫁与太子为侧妃,次女自六年前从甘宝寺回来,久居病榻,幺女前不久已及笄,等过些时日,我奏书于皇上,让皇上为你们赐婚,择一良辰吉日,你娶她过门!” 闻言,宫凌睿彻底黑了脸,再也没有平日里邪肆不羁之态,一个转身,将十八放在床上,顺手挥下床幔吗,起身。 “父王是真的看中了兵部尚书家的幺女,还是因为沐清棉在太子府失了腹中孩儿,晋国公又死于非命,想要拿孩儿的婚事来补偿于他们!” 他一双桃花眼含怒,瞪视着珺亲王。 珺亲王顿时无话可说,只是沉着眸子,与他对视着。 “怎么,父王这是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宫凌睿又紧逼一步。 “嫁娶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闹,私自做主!”珺亲王怒喝。 “父母之命?”宫凌睿一声冷笑“孩儿自出生便无母,长了二十载,从未见过何为慈父,何来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他又道“无父母之命,这媒妁之言,不要又何妨!” “混账!”珺亲王大怒,抬手,只听“啪”一声脆响,宫凌睿脸偏向一边,珺亲王愣怔在原地,看着自己尚未落下的手,微微颤着。 宫凌睿出生时,珺亲王妃血崩而亡,珺亲王也不续弦,珺亲王府自此,没有了当家主母,除却在府中当差的几个婢女婆子,也没有其他女人。 珺亲王对这个儿子看似严厉苛刻,却因为王妃早逝,心中对他有愧,除却看不惯他在外逛青楼妓馆,喝花酒,对他常做的“混账事”,也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未像今日这般,对他真的动手过,今日,宫凌睿一番话,是真的激怒他了。 宫凌睿抬手,拇指指腹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抬眼看着珺亲王“出气了?心中可是自在了?” 十八坐在床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认识的宫凌睿,从来都是事不关己之态,对所有事,也从来是事外看客的闲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宫凌睿,此时,他周身似乎笼着一层雾,而这层雾,却弥漫着悲伤。 珺亲王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动手打了他,从他出生,二十年,他从未对他动过手,哪怕他为了一个戏子,废了朝中四品大员儿子的双腿,哪怕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火烧了整个珲春楼,哪怕林微晚毁了与他的婚约,嫁与宫凌轩为太子妃时,他醉酒大闹了靖轩帝的御书房。 珺亲王哆嗦着手,心中也是懊恼,怎么就对他动手了呢? “父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她这两日被我折腾的紧,也是乏了,需要休息!”宫凌睿冷冷开口道,似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珺亲王眉毛一竖,瞪眼看着他,眉目颤颤,心中怒意翻滚,却也知道,宫凌睿也是真的怒了。 “你今日就算恨透了我,我也不会允许她进王府半步,要想她做玉兰院的女主人,除非我死了!”他怒道。 “今日我回去,便进宫向皇上请旨,将你与兵部尚书府三小姐的婚事定下来!” 珺亲王气怒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往外走去,但是他脚尚未跨出门,宫凌睿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没有怒意,没有赌气,圣旨不掺杂任何情绪。 “父王若执意如此,我只能自请从宗室除籍,做一地道的闲散公子,陪她走马观花,笑看红尘!” “你!”珺亲王怒极,转身红着双目瞪住他,但是只是一瞬,他便将目光移向床上的十八,虽隔着窗幔,十八却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杀意,她轻轻扯了扯嘴角。 “王爷与小王爷如今都在气头上,所言也非心底之言,不如王爷回去,我们劝劝小王爷!”尚文道。 “是,王爷也不必急着寻皇上赐婚,小王爷虽言语冲撞了王爷,但是所言也非虚,晋国公之死,定要给国公府一个公道之言,一个交代,沐侧妃自作孽,如今疯癫无状走失,也并非小王爷之过,却要小王爷来交代,的确有失公允!”黎远道。 他说着,蹭了蹭一旁的宫凌俊,宫凌俊冷眼看一眼宫凌睿,温凉的开口“的确,天家是要给国公府与兵部尚书一个交代,却不是这等交代法,若今日之事在我身,我也定是与他一般!” 宫凌睿冷着脸,与珺亲王对视着。 珺亲王看看上前为他说话的三人,这四个年轻人,都是南陵少杰,他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干脆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应允他娶了这女子的!”,而后转身,愤愤离去。 第155章 但望他能瞒得了一世 十八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因为体内余毒导致伤势严重,经过一夜折腾,她脑中音乐记得宫凌睿为她祛毒,但是之后她似乎昏睡了过去,如今睁眼,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十八一翻身,扯动了腿部的伤势,她疼的皱了皱眉。 “醒了?” 一声带着虚弱的男音,十八脑子一个激灵,身子僵硬不动了。 宫凌睿动了动被她枕着的胳膊“麻了!”他又道。 十八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敢有动作,难道,昨夜他睡在了这里,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八不敢转身,明知道身后有人躺着。 宫凌睿盯着她朝给自己的后脑勺,嘴角微微勾起,感觉到她身体僵硬着,屏着呼吸,他突然有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坏心思。 “怎么,爷挡了你一夜的枕头,如今胳膊都麻了,你便这般不知好歹?”他嘴角挂着揶揄的笑,说话却还是以往的邪肆。 十八抽了抽嘴角,身子往里挪了挪,却浑身瘫软的厉害,动不了。 宫凌睿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中,禁锢住。 十八心下一紧张,脸上爬满了红晕。 宫凌睿起身,顺带着将十八带起,为她祛了一夜的毒,功力耗损不少,此时的宫凌睿,身子也有些虚软,又因为起身起的太猛,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又重新跌了回去,十八也顺着他的力气,两人一前一后,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跌躺在床上。 “你怎么样?”十八扯了扯宫凌睿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虚弱。 宫凌睿轻笑一声“许是昨晚被你折腾的厉害,这会儿有些恍惚,体力不支了!” 闻言,十八面上褪去的红晕在此浮现,却没有反驳他,她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替你把把脉!”她说着,扯过宫凌睿的胳膊,认真把脉。 屋内一时静的落针可闻,宫凌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眯眼躺着,任十八为自己把脉,他是真的疲累了。 十八慢慢松开他的手腕,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道“为什么?” 宫凌睿睁开了双眼,看着她,虽只是一个后背。 “为什么要救我?”十八又问。 宫凌睿轻笑一声,揽着她翻身,二人平躺在床上,十八还枕着他的胳膊。 宫凌睿偏头看看她,很是认真地说道“因为舍不得你死!” 十八手下一紧,柳眉微微蹙起,粉唇抿的更紧。 良久,她才开口道“虽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我却没想死,该死的人尚未死,我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前面!” 宫凌睿眸光微微一蹙。 “你算准了我会救你?”他问。 十八摇头,笑了笑“并未,我是想着,起码四皇子或者尚文公子会出手相救于我!” 宫凌睿扭头看她。 “但是入刑部大牢之后,你亲自动手懂我用刑,虽痛,我却感觉得到,你下手是用了巧力,造成看似很严重的皮外伤,让人误以为我被废了双腿,我便觉,小王爷定会出手相救!” “你还真不客气!”宫凌睿失笑。 “所以在我面前与他上演了一出苦情戏?”他问。 十八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宫凌俊,当晚宫凌俊去牢内看她时,她说冷,让他抱了自己。 “小王爷与四皇子从来都是心性不定,没有把握的事,我为何要赌呢!”她道。 “所以用了离间计?”宫凌睿又盯着她“与他抱在一起,让爷我吃味,如此,才会肯定了要亲手救你出来的心?” 十八也扭头看着她,嘴角却噙着笑,不是算计人时的假笑,也不是嬉皮笑脸,而是眸光温润地笑“若非如此,我所有苦心,岂非要白费了!” 宫凌睿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 他看看窗外,趁十八不注意,手臂一用力,起身的同时,将她揽起,顺口道“起吧,今日你还得应付着,俊可不是随便弄个尸体便糊弄过去的人!” 十八不说话,紧绷着一张脸,坐在宫凌睿身边,背被他手掌托着。 “若不行,你帮我拖两日!”十八道。 闻言,宫凌睿深有意味地看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十八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笑,问道。 “我本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算计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如今,却怕起了俊!” 十八抿唇。 “你是对他有心了?”宫凌睿说着,慢慢靠近十八,嘴角挂着逗弄她的笑“还是说,对他动心了?” 闻言,十八一张脸涨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宫凌睿推开“小王爷莫要乱说话,我只是自觉歉疚良多,如今还未准备好,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来!” 宫凌睿被推得向后一仰,又倒在床上。 十八这一推,似乎用尽了她浑身力气,顿时身子又软绵下来,没有丝毫多余的力气,她靠在床内,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一张脸泛着红晕。 “十八!” 十八一惊,从她当日女扮男装入府,在他身边九个月,之后兜兜转转,交手无数次,他从来不曾唤过她的名字,今日却这般严肃地唤了她的名字。 她看向他。 宫凌睿一双桃花眼直愣愣地,也不看她,只是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似自说自话一般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话毕,他扭头盯住十八。 十八眉目一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有些愣怔,真名?自出生她便没有了真名,那个名字,是不可说,不能说,只有那人在世时,每岁生辰日与她一起往甘宝寺后山种植半枝莲,教她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时,才会温柔含笑地一声一声唤她“暖暖,暖儿” 收回思绪,十八抿唇一笑“十八,我自出生便叫十八,无名无姓!” 宫凌睿盯着她,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似乎要看进她心里去。 十八躲开他的目光,二人皆沉默着,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你这双眼睛,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突然道。 十八心下一紧,微微蹙眉,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说来,那个人也是个传奇女子,只是从不出闺阁,就算露面,也从来一方轻纱掩面,不教人看了真容去!” “南微涵,北名烟,你可听说过?”宫凌睿又问,开口时,又看向十八。 十八一笑,看不出任何神色“听过,不过名声虽显,却都是红颜薄命,一个遭凌辱自尽,一个葬身火海,挫骨扬灰!” 说着,十八冷声一笑“声名,才情,出身,不如一条贱命!” 宫凌睿看着她,眸光微眯,她此时的神色,有怨愤,也有——仇恨。 第156章 你的真名,叫什么 十八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因为体内余毒导致伤势严重,经过一夜折腾,她脑中隐约记得宫凌睿为她祛毒,但是之后她似乎昏睡了过去,如今睁眼,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十八一翻身,扯动了腿部的伤势,她疼的皱了皱眉。 “醒了?” 一声带着虚弱的男音,十八脑子一个激灵,身子僵硬不动了。 宫凌睿动了动被她枕着的胳膊“麻了!”他又道。 十八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敢有动作,难道,昨夜他睡在了这里,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八不敢转身,明知道身后有人躺着。 宫凌睿盯着她朝给自己的后脑勺,嘴角微微勾起,感觉到她身体僵硬着,屏着呼吸,他突然有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坏心思。 “怎么,爷当了你一夜的枕头,如今胳膊都麻了,你便这般不知好歹?”他嘴角挂着揶揄的笑,说话却还是以往的邪肆。 十八抽了抽嘴角,身子往里挪了挪,却浑身瘫软的厉害,动不了。 宫凌睿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中,禁锢住。 十八心下一紧张,脸上爬满了红晕。 宫凌睿起身,顺带着将十八带起。 为她祛了一夜的毒,功力耗损不少,此时的宫凌睿,身子也有些虚软,又因为起身起的太猛,头脑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又重新跌了回去,十八也顺着他的力气,两人一前一后,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跌躺在床上。 “你怎么样?”十八扯了扯宫凌睿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虚弱。 宫凌睿轻笑一声“许是昨晚被你折腾的厉害,这会儿有些恍惚,体力不支了!” 闻言,十八面上褪去的红晕再次浮现,却没有反驳他,她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替你把把脉!”她说着,扯过宫凌睿的胳膊,认真把脉。 屋内一时静的落针可闻,宫凌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眯眼躺着,任十八为自己把脉,他是真的疲累了。 十八慢慢松开他的手腕,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道“为什么?” 宫凌睿睁开了双眼,看着她,虽只是一个后背。 “为什么要救我?”十八又问。 宫凌睿轻笑一声,揽着她翻身,二人平躺在床上,十八还枕着他的胳膊。 宫凌睿偏头看看她,很是认真地说道“因为舍不得你死!” 十八手下一紧,柳眉微微蹙起,粉唇抿的更紧。 良久,她才开口道“虽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我却没想死,该死的人尚未死,我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前面!” 宫凌睿眸光微微一蹙。 “你算准了我会救你?”他问。 十八摇头,笑了笑“并未,我是想着,起码四皇子或者尚文公子会出手相救于我!” 宫凌睿扭头看她。 “但是入刑部大牢之后,你亲自动手对我用刑,虽痛,我却感觉得到,你下手是用了巧力,造成看似很严重,却不伤筋骨的伤势,让人误以为我被废了双腿,我便觉,小王爷定会出手相救!” “你还真不客气!”宫凌睿失笑。 “所以在我面前与他上演了一出苦情戏?”他问。 十八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宫凌俊,当晚宫凌俊去牢内看她时,她说冷,让他抱了自己。 “小王爷与四皇子从来都是心性不定,没有把握的事,我为何要赌呢!”她道。 “所以用了离间计?”宫凌睿又盯着她“与他抱在一起,让爷我吃味,如此,才会肯定了要亲手救你出来的心?” 十八也扭头看着她,嘴角却噙着笑,不是算计人时的假笑,也不是嬉皮笑脸,而是眸光温润地笑“若非如此,我所有苦心,岂非要白费了!” 宫凌睿看着她,二人相视一笑。 他看看窗外,趁十八不注意,手臂一用力,起身的同时,将她揽起,顺口道“起吧,今日你还得应付着,俊可不是随便弄个尸体便糊弄过去的人!” 十八不说话,紧绷着一张脸,坐在宫凌睿身边,背被他手掌托着。 “若不行,你帮我拖两日!”十八道。 闻言,宫凌睿深有意味地看着她,笑了。 “你笑什么?”十八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笑,问道。 “我本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算计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如今,却怕起了俊!” 十八抿唇。 “你是对他有心了?”宫凌睿说着,慢慢靠近十八,嘴角挂着逗弄她的笑“还是说,对他动心了?” 闻言,十八一张脸涨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宫凌睿推开“小王爷莫要乱说话,我只是自觉歉疚良多,如今还未准备好,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来!” 宫凌睿被推得向后一仰,又倒在床上。 十八这一推,似乎用尽了她浑身力气,顿时身子又软绵下来,没有丝毫多余的力气,她靠在床内,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一张脸泛着红晕。 “十八!” 十八一惊,从她当日女扮男装入府,在他身边九个月,之后兜兜转转,交手无数次,他从来不曾唤过她的名字,今日却这般严肃地唤了她的名字。 她看向他。 宫凌睿一双桃花眼直愣愣地,也不看她,只是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似自说自话一般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话毕,他扭头盯住十八。 十八眉目一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有些愣怔。 真名?自出生她便没有了真名,那个名字,是不可说,不能说,只有那人在世时,每岁生辰日与她一起往甘宝寺后山种植半枝莲,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时,才会温柔含笑地一声一声唤她“暖暖,暖儿” 收回思绪,十八抿唇一笑“十八!” 宫凌睿盯着她,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似乎要看进她心里去。 十八躲开他的目光,二人皆沉默着,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你这双眼睛,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突然道。 十八心下一紧,微微蹙眉,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说来,那个人也是个传奇女子,只是从不出闺阁,就算露面,也从来一方轻纱掩面,不教人看了真容去!” “南微涵,北名烟,你可听说过?”宫凌睿又问,开口时,又看向十八。 十八一笑,看不出任何神色“听过,不过名声虽显,却都是红颜薄命,一个遭凌辱自尽,一个葬身火海,挫骨扬灰!” 说着,十八冷声一笑“声名,才情,出身,不如一条贱命!” 宫凌睿看着她,眸光微眯,她此时的神色,有怨愤,也有——仇恨。 第157章 做个交易如何 宫凌睿本以为前日宫凌俊与尚文和黎远匆匆而来,不愿在前厅等便直冲他的住处,后他为十八祛毒,他又一番试探,今晨定是早早便会来,但是他故意与十八聊了挺久,也不见他来,心中便疑虑。 等不到宫凌俊,就连黎远与尚文也未曾露面,宫凌睿便起床洗漱,而后又为十八净面,将她抱到桌边,瞪着早膳。 十八从小闯荡江湖,与流民草寇住过破庙,也风餐露宿过,亦与世家公子称兄道弟,同塌而眠过,虽常常将“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但是心中却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 她与其他女儿家不同,没有莲步姗姗,也没有笑不露齿,是以,在宫凌睿抱她下床,为她净面时,她并未拒绝,也不似其他规格女子,扭捏作态。 十八靠在宫凌睿怀中,宫凌睿替她斟了茶,递到她嘴边,她也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喝完,笑道“还要!” “你倒是不客气!”宫凌睿笑着,又斟了一盏递到她嘴边。 十八一连喝了一整壶茶水,宫凌睿掂了掂茶壶,空了。 “还要?”他笑问。 十八摇了摇头“不了,留些肚子吃饭!” 宫凌睿失笑,放下茶壶,二指掐住她的下巴,盯着她。 十八身子依旧虚软,想抬手打掉宫凌睿的手,但是手臂却软的厉害,抬不起来,她圆着一双美眸瞪着他。 “早前不是还一口一个‘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这会儿却这般不计较了?”宫凌睿带着调笑的口气问她。 十八往门外看一眼,也笑了“小王爷折腾了这一大早,等的不久是这一刻?” 宫凌睿微微眯眼,看向门的方向,适时,追风在门外道“小王爷,四皇子与黎远小侯爷,尚文公子来了!” 宫凌睿看一眼十八,她虽如今软绵无力,但是五识却依旧通透,他发现院子里进了人时,她早已发现了。 “摆早膳!”他冲追风吩咐。 追风颔首去了。 宫凌睿揽着十八,二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十八坐在他的腿上,身上只穿着一身月白底衣。 “做个交易如何?”他笑问十八,端起自己早已凉透的茶一口气喝了,盯着十八。 十八扬眉浅笑,并不言语。 “昨日你也听到了,他有意让皇叔将兵部尚书沐成林的妖女沐清浅指给我为妃!” 十八看着他,知道他口中的“他”,是珺亲王,“小王爷不愿?”她笑问。 “你说呢?”宫凌睿挑眉而笑,揽着她的手臂用了用力,笑看着她问“如何?” “小王爷是想让我帮你挡烂桃花?”十八偏头笑问。 “作为回报,爷助你完成你未完成之事!” 十八一惊,面色微变,帮她完成她尚未完成之事?她未完成的事,除却复仇之外,还有师命,若宫凌睿知道她未完成之事事关珺亲王,他还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说出这句话吗? 宫凌睿见十八走神,低头微微靠近了她一些,问道“如何?” “嗯?”十八一愣,收回思绪,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微微眯眼,盯着她,眸光变得有些清寒。 十八心下一紧,他眼神毒辣,定是看出了她心思在外。 “小王爷确定,我能帮你挡住烂桃花?”十八一笑。 “能帮尚文挡住宫凌玉,爷相信你的本事!” 十八满头黑线,帮助尚文挡住宫凌玉?此话要从何说起?若非当时尚文用那块紫玉算计了她,她哪里知道南陵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知道,哪怕那块玉佩价值连城,她也不会碰的! 说到尚文,十八便想起他当初亲手交到她手中的紫玉玉佩,当时在刑部大牢,他再度交给她时说之前所说作数,但是她醒来,便不见那玉佩,十八微微蹙眉,看向了宫凌睿。 “怎么,愿不愿?”宫凌睿笑问。 “小王爷若将那玉佩还给我,或许可以斟酌考虑!” “那“宫凌睿一句话未说出口,宫凌俊便推门而入。 宫凌睿抬眸看向门口,十八再他耳边低声道“成交!”,便下意识地往他怀中窜了窜。 宫凌俊立在门口,黎远与尚文在他身后,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十八便是受惊找庇护的柔弱女子。 宫凌俊眯了眯眼,这般,便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了? 宫凌睿轻轻拍拍十八,笑看着三人,“可用了早膳,一起?” 尚文温润一笑,拍了拍宫凌俊的肩膀,绕开他与黎远,走到桌边座下,”小王爷盛情相邀,却之不恭,墨含便不客气了!“,话是对宫凌睿所说,目光却看着十八。 十八虽靠在宫凌睿怀中,余光却注意着三人,特别是尚文,那紫玉玉佩若在他身上,说明他当时定是与宫凌睿里应外合,将自己从刑部大牢救出。 但是从尚文进门,到他落座,十八并未看到他身上佩戴着那一块两面镂空篆刻有“墨含”二字的紫玉玉佩。 十八垂眸微微蹙起眉头,玉佩不在尚文身上,是他故意没戴,还是玉佩根本不在他手中? 抬眸,目光无意间与尚文相撞,十八微微一笑,粉唇皓齿,明眸微弯,却是巧笑嫣然。 尚文看着十八,似笑非笑,却是神色深然。 “薪茗?”尚文开口,面色温润如玉,神色暖如秋水。 十八抿唇,点了点头。 “嗯!”尚文点头,十八一时不知他是何意。 “薪茗,新命?重活一世?”尚文含笑看着她,再开口。 十八手下一紧,眸光微闪,她当时说自己名叫薪茗时,的确脑中突然有过这种想法。 废了尚武时,宫凌睿说她被尚武的人活活打死了,而后宫凌俊给了她一个名字,晚知,而后晚知又在刑部大牢失火时葬身火海,一次一次死遁,如今她才是真正的自己,不用易容,除却依旧无名无姓之外。 “公子愿这般理解,也无不可!”她道。 尚文低低一笑,没有多说。 宫凌俊立在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薪茗,新命?真如尚文所言,是重活一次吗?他眉头又蹙了起来,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盯着十八。 第158章 诛杀令 珺亲王被宫凌睿气的不轻,一出香环山别院,便弃了马车,扬鞭打马直奔皇宫而去。 因为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辅政大臣晋国公被人杀害,大皇子又惨遭毒手,之后太子府接二连三的事情,牵扯出容贵妃勃勃野心,与宫凌权勾结谋算江山,靖轩帝被这接二连三之事弄得精疲力竭,虽早朝照常,但是在众臣背后,他却一日要饮好几碗汤药,夜间睡眠也很不好。 珺亲王气冲冲进了御书房,靖轩帝正用锦帕捂着嘴咳嗽不止,似是要将心肺咳裂一般。 珺亲王终是再未拿宫凌睿的事烦扰靖轩帝,在御书房与他寒暄了一阵,田中又端了汤药来,他便退了出来,往珺亲王府了。 一夜,宫凌睿为十八祛毒,宫凌俊试探无果,却一夜未曾合眼,黎远也尚未合眼,夜半,拿了半壶酒,去敲了尚文的门,二人把酒言欢,说着三年在外的见识,说着江湖,说着天下大事,却只字不提朝堂,更不提近日发生的事情。 珺亲王在王府,更是夜不能寐。 宫凌睿自林微晚嫁给宫凌轩之后,变得顽劣,邪肆不羁,常常逛青楼,喝花酒,却从不带女人进府,甚至玉兰院连一个婢女也不曾有,他身边除却一个顺子,便是追风逐月,逐月虽为女子,却从来都是一副男子装束,无事也从来与其他暗卫一般,从不露面。 珺亲王想着宫凌睿当日的话,要将那女子接入玉兰院,做他的小王妃?想着这些,他眉目又紧紧蹙起。 知子莫若父,虽他与宫凌睿的父子关系有些尴尬,也不甚亲密,但是他看了他二十年,总是了解他的。 宫凌睿虽有时满口胡话,难辨真假,但是从来不将终身大事拿来开玩笑,就是林微晚还是安国侯府庶女,尚未被赐婚宫凌轩,他们之间的关系尚未闹得满城风雨直至翻脸无情前,宫凌睿也从来不拿终身大事来说事,也从未提及要与林微晚结为百年之好,让她入主玉兰院,做他的小王妃。 但是白日里他那些话说的很是笃定,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这才是珺亲王郁卒之处。 紫苏之死,晋国公之死,沐清棉又疯癫走失,都与太子府有关,便是与皇室有关。 南陵兵权分五部分,靖轩帝掌半个虎符,五十万兵马,辅政大臣晋国公,护国公与国舅同掌半个虎符,五十万兵马,这个虎符被封在机关密室中,若要启用,必须要由三位辅政大臣手中的密匙同时开启密室,而另外的一百万兵马,总兵权掌握在护国将军缪成安手中,是先帝亲自授予的独立兵符,其他三十万兵马,便是兵部尚书手中的五万,京畿(ji)大营二十万,护京禁卫五万。 晋国公之死,相当于辅政大臣手中的兵权无法动,半个虎符难以调用,是以,靖轩帝手中的半个虎符便也无法动用,而兵部尚书沐成林手中有五万兵力,虽位数不多,但完全可以与皇城禁卫军抗衡。 珺亲王担心兵部尚书会因为沐清棉疯癫走失,紫苏之死,加之晋国公又是他的老丈人,兵部尚书与晋国公府早已给靖轩帝施压,若不得善解,沐成林与晋国公府会采取极端手段,到时后贵哦不堪设想。 于是,想来想去,只能用安抚之策,而最有效又快速的方法,便是联姻,让皇子或者宗室娶了沐成林之女,还要是正室。 靖轩帝十个儿子,如今只有宫凌俊与宫凌宵尚未娶妻。 宫凌宵不喜权利,不愿入朝,且刚过弱冠之龄,不合适,但是宫凌俊,狠辣的名声在外,以往各府送进四皇子府的美人,疯的疯,死的死,无一好下场,就连海雪,也用各种手段,宁可为太子妾室,也不愿为四皇子侧室,是以,宫凌俊也被排除在外。 如此一来,便只有从宗室选了,而宗室如今繁盛者,只有一个珺亲王府与永亲王府,珺亲王府有宫凌睿,一出生便是小王爷之尊。 而永亲王之子宫凌爵,其母族因涉当年御亲王谋反之事,若非永亲王大义灭亲,如今永亲王府也不复存在,是以,宫凌爵至今未封爵位,只是小郡王。 要安抚沐成林,便要拿出皇家的诚意来,如此一番分析,珺亲王便觉只有宫凌睿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况诚如他所说,他在去岁右丞相府的宴席之上,曾试探地与沐成林谈及此事,沐成林很是欢愉,虽然珺亲王当时是受靖轩帝之命,想要利用沐成林之女嫁入天家来制衡兵部尚书府倚靠晋国公府逐渐壮大。 而后沐成林的幺女沐清浅,也心慕宫凌睿,是以,珺亲王与沐成林算是口头许了两家亲事,待沐清浅加笈,便请靖轩帝赐婚。 如今,此事势在必行,珺亲王便想着告知宫凌睿,让他早有个准备,只是一大早,他却扑了个空,一番责问之下,才知道他早已往香环山别院,且三日不返。 宫凌睿很少独往香环山别院,这举动让珺亲王有些诧异,是以,他才赶往别院,却看到了宫凌睿与那女子共浴之事,更让他惊愕的是,宫凌俊与尚文和黎远也去了香环山,宫凌睿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要娶那女子为小王妃。 所有的计划被大乱,珺亲王盛怒,便与宫凌睿大吵一架,返回府中。 他立在祠堂,沉黑着一张脸,回想着宫凌睿白日里的话,在祠堂站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珺亲王从祠堂出来,顺便唤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他已经二十年不曾唤了。 “罗煞”他道。 话落,一抹黑影落在身后,只是一团黑影,看不出面容与身形。 “主子有何吩咐!”罗煞颔首。 珺亲王攥了攥手,他已二十年不曾这般狠辣手腕了,如今,为了宫凌皇室,为了南陵江山,他必须要这么做了。 他蹙了蹙眉,沉声道“去别院,将小王爷身边那女子——杀了!”,说着,眉目微颤。 “是!”罗煞颔首,一闪不见了人影,他只是一个听命于王爷的杀手。 珺亲王看看香环山的方向,长叹道“为大局着想,我必须这样做,你若要恨,便恨我吧!”,话是对宫凌睿说的。 而此时,香环山别院,宫凌睿正当着宫凌俊,黎远与尚文的面,与十八上演着一出恩爱大戏,他双眸含情,温柔地喂十八吃着早膳。 第159章 一再试探 饭桌上,宫凌俊从头至尾不曾动筷子,只是冷言看着宫凌睿喂十八。 他虽心中有诸多疑虑,但还是不确定,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不是十八。 虽他已确定,十八并未在刑部大牢失火时身死当场,却无法肯定如今对着宫凌睿巧笑嫣然的这女子就是她。 他们都知,十八之前一直是易容的,却从未见过她的真容,不但如此,她对人从来是三分真七分假。 性格不是如今这女子柔柔弱弱,容貌不如她惊艳四座,待人不是她这般逢迎讨好,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与十八有何瓜葛,任谁,也不会将她与那个笑着笑着便算计人的女子牵扯起来。 但是十八太会弄虚作假,她本身就不是真的她,正因有了这个认知,宫凌俊才更怀疑,如今与宫凌睿调笑的女子,就是她。 “怎么,昨夜将爷折腾的腰背都酸了,你倒是精神头很好!”宫凌睿一指挑着十八的下巴,一双桃花眼含笑,话语间尽是男人逗弄女人的不入流的话。 十八也笑,笑的媚色,纤细的手指握着宫凌睿的手指,“受罪的还不是我?” 宫凌俊看着二人,这些在红鸾软帐下才说的调情话,竟然毫不避讳他们三人,黎远与尚文早已招架不住,一只拳头低着唇低咳着,耳根慢慢泛起红晕。 “看爷今晚怎么收拾你!”宫凌睿点了点十八的鼻尖,满眼的笑意,神色逗弄。 “够了!”宫凌俊微蹙剑眉看向十八,眼中怒意明显,冷然开口“你先下去,我们有事商量!”,话语间尽是命令。 十八身子一哆嗦,往宫凌睿怀中钻了钻,委屈地垂下了眼眸。 宫凌睿低头看看她,心中失笑,这女子,真是扮什么,像什么。 他收了收揽着她的手臂,抬眼看向宫凌俊,嘴角挂着笑“小声些,吓坏了她,你赔不起!” 宫凌俊眉心紧拧,看着宫凌睿,紧了紧本就握着的拳头,忍着怒气道“让她下去,我有事与你说!” “好!”宫凌睿笑着点头,说话的时间,已经抱着十八起身。 “自己不会走路吗?”宫凌俊瞪住十八,沉声道,而后看向宫凌睿“你何时变得这般会怜香惜玉了?” 他本未多想,但是昨日进门,这女子便窝在宫凌睿怀中,今日又是这般,他本来怀疑的疑心更重,十八刚被下狱,宫凌睿便对她用刑,伤了她的双腿,如今这女子从不走路,而宫凌睿也一直看似宠溺地抱着她,是真的宠溺,还是因为她的腿伤,故意做了这一出给他们看? 他微微眯眼,盯住宫凌睿。 宫凌睿抱着十八转身,本想将她安置在床上,却被宫凌俊这么一问。 他知道,宫凌俊只要看出当夜刑部大牢失火之事中的蹊跷与破绽,定会怀疑到他这里,而如今他身边又突然多出一个美貌女子,而他虽常年青楼楚馆,歌舞妓院地逛,却从来不是这番姿态。 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更不会这般宠溺一个女人,宫凌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定了解他至深。 如此一来,他对这女子特殊,在宫凌俊眼中便生出更多疑虑来,加之他从头至尾一直抱着她,让他疑心更重。 宫凌睿抱着十八,背身而立,眉目微微一颤,随即,嘴角又挂起笑,刚要转身,却被十八微微扯了扯袖子。 他低头看向十八,十八冲他摇了摇头,随即,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爷既有事,我先告退了!”十八冲宫凌睿微微伏身,起身时又冲宫凌俊,黎远和尚文再次伏身。 宫凌俊说完话,便一直盯着宫凌睿与十八,看她从宫凌睿怀中跳下,站的很稳,他看看她说的双腿,她光脚站在地上,裙裾掩住了脚面,只露出几只白嫩的脚趾。 “可会做菜!”他冷冷开口,盯住十八问。 宫凌睿眉目一沉,宫凌俊这是一再试探! “方才用完早膳!”他冲宫凌俊道,手挽住了十八的手。 “我一口未进!”宫凌俊扬眉,与宫凌睿对视着。 宫凌睿心中泛起浅怒,嗤笑一声,抬步,刚要开口,却被十八止住。 “四皇子想吃些什么?”她笑问宫凌俊。 宫凌俊双目微眯看着十八,声色清冷道“清蒸鲈鱼,再来一条红烧,还有鱼鳞高汤,鱼头靓汤,加几个清淡菜色!” 说着,目光不离十八,这些菜,都是他当日在玉兰院,第一次吃她做的菜,这般试探,看她会有何反应,但是他心中却清楚,若真是她,她那般会装模作样的女子,定不会因此露出任何马脚的。 十八听着,抿了抿唇,笑道“清蒸鲈鱼和红烧鱼,鱼头高汤,清淡小菜都会,真是四皇子所说这鱼鳞高汤,奴家却是第一次听说!”说着,面露为难之色。 宫凌俊目光不离她,面色冷峻,凉凉开口道“早前他院中有一小厮,做得一手好菜,这鱼鳞高汤,我也是第一次见,所谓鱼的营养具在鱼鳞上这一说,也是出自那小厮之口,你可以问问你家小王爷,他是亲口尝过的!”,他说着,慢慢将目光移向宫凌睿。 被宫凌俊这么一说,虽知道他这是步步试探,宫凌睿却还是面色泛白,心中作呕,想起那日喝了顺子洗鱼的水。 尚文与黎远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似唱戏一般,不明白宫凌俊为何突然让她去做吃食,还一本正经地提要求。 二人看看宫凌俊,再看看宫凌睿,再看看十八,不明所以。 十八也知道,宫凌俊此番是试探,她不接他的话,微微浅笑“奴家去为四皇子备膳食!”,话毕,十八挑开珠帘进了内室,不多时,装束整齐地出来。 她不施粉黛,却眉目如画,清丽脱俗,只是唇色还是有些泛白,面色也略显憔悴。 落在四人眼中的十八,便是这个样子,十八只是微微伏身,浅浅一笑,抬步除了门。 宫凌俊一直注意着她的双腿,宫凌睿蹙眉看着宫凌俊,看来俊的疑心,比自己想象的要重。 直到十八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宫凌俊依旧微眯眸子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宫凌睿轻咳一声“不是说有事与我商量?” 宫凌俊回身,淡淡地散了一眼宫凌睿,落座。 他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言不发,四人各自占据圆桌的一面,安静地坐着。 良久,黎远开口道“我们发现当夜刑部大牢失火,事有蹊跷!”,说着,看向宫凌睿。 “哦?”宫凌睿扬眉,斟茶吃起来“说来听听!” 第160章 杀手 十八本来身子虚软,但是为了应付宫凌俊,打消他心中疑虑,她硬是卯着浑身解数支撑着出了门。 她知道他们一直注意着自己,是以,一直到拐角,才稍微松懈下来。 十八长舒一口气,顺着墙壁软软地瘫坐在地上,面色早已惨白,额头两鬓都是汗。 “姑娘!”逐月轻轻飘落在十八身边。 十八仰头看她,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方才在屋内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连这别院的厨房所在尚不知,便露馅了!” 逐月蹲身扶起十八“小王爷吩咐过,让我照顾姑娘!” “多谢了!”十八扯出一抹笑“恐怕接下来的事,还得劳烦你!”,她如今走几步路尚且满头大汗,浑身无力,哪里有力气做宫凌俊所说的那些膳食。 逐月扁扁嘴“若是杀人放火,随便姑娘差遣,但是做菜,我还真不会!”,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你想的那般难,我在一旁教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 逐月抿唇,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谁让小王爷下了令呢。 她冲一旁招招手,便有两个人瑞了一带轮的推车来,十八不客气地坐上去,道了谢,逐月便推着她往厨房而去。 “你与追风在此,四皇子和小侯爷,大公子追来,晓风暗月他们没一起随着?”十八坐在推车上,问逐月。 逐月性格开朗,笑笑道“宫凌权被禁身他京城别院,却不安分地想传书临安搬救兵,被四皇子拦了下来,晓风暗月他们去守着宫凌权了!” “最近发生的事,多数事关太子府与四皇子,皇上便将所有事情交由四皇子与小王爷了,太子也被诏回京了。” “如今是用人之际,四皇子只能抓着小侯爷与大公子为他出力了,想必小侯爷与大公子身边的人,也与晓风暗月一并去暗守宫凌权了!” 十八点点头,事关宫凌俊,靖轩帝将所有事务交由他,想必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是制衡,若事情真是宫凌俊的手笔,靖轩帝此举,恰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皇上一向不喜四皇子,嫌恶了他二十余年,除却当年他大败昌吉与坤黎,皇上将六部中的刑部,礼部和户部三部给他之外,却从来忌惮他手中有实权,如今却将所有事都交给他,真是搞不懂皇上用意何在!”逐月推着十八,不解得碎碎念着,偶尔摇摇头。 十八一笑,还能为何,当然是从容月儿那锦盒中看到了些有用的东西,才大大改观了,但饶是如此,本身就疑心甚重的靖轩帝,也不可能因为锦盒里那几张来往书信便对宫凌俊改观,多年的忌惮与嫌恶,不是一朝便改变的,而且宫凌俊自身的本事,就算没有当年的事,也足够靖轩帝对这个儿子多有忌惮与防备的。 “你说四皇子战败昌吉与坤黎,皇上将刑捕,户部与礼部交给了他?”十八侧首问逐月。 “嗯,众所周知,当时还赐给四皇子万两黄金与一千府卫,不过被四皇子拒绝了,他开口与皇上要了一空白圣旨!”逐月似说书一般说着,突然瞪大双目,惊讶道“当时此事传的南陵乃至整个天下人人皆知,你竟不知?” 十八一笑,她自然知道,只是如今再听到,却觉疑虑。 宫凌俊大败昌吉与坤黎,赏赐黄金与府卫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凭借靖轩帝对他的忌惮,为何会将六部中的三部给他统领? 将六部中的三部给宫凌俊,用意何在?十八眯眼。 “但是四皇子似乎对权利并不看重,他虽统领三部,却是事不关己之态,直到最近,因为事情诸多,皇上又下了令,他才往刑部走动多一些,要是平日,他从不踏足三部的!”逐月又道。 从不踏足三部?十八眉目蹙的更紧,是故意为之?因为知道这中有诈?靖轩帝看似封赏了他,或许其中便有陷阱等着他跳,好将他彻底打压下去? 想到此,十八不禁想起,宫凌俊七岁时,容月儿用宫凌轩陷害皇后,宫凌俊受牵连,靖轩帝诏书宣称四皇子永不做储论,将他彻底与储君之位隔离。 但是自宫凌俊在南方大败昌吉,又在西南大败坤黎,朝臣们便忘了四皇子永不做储论这一事,以他的军功与嫡子身份,向靖轩帝施压立储。 想必,靖轩帝给他三部,又赏赐黄金万两,府卫一千,如此盛赏,或许是为了断产陈施压给他立储之事。 十八一笑,原来如此!但是宫凌俊已经答应了她,要登上那至高之位,只有让他与宫凌轩争起来,她才有机会行事。 突然,十八脸上的笑意不见,肃容蹙眉,拔下头上唯一的朱钗,插进了推车的轮子里。 “咔”一声,朱钗应声而碎,车子一颠。 十八趁机冲逐月开口“有人,杀手!” 逐月立刻警惕起来,但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气息。 “你确定?”她蹙眉看向十八。 十八也眉目紧蹙着点头“确定,人数不多,一二十人,但是隐匿的工夫很好,你小心些!” 逐月扁扁嘴看着十八,这话应该她说吧,毕竟,如今浑身无力,要让人保护的,不是她! “来人,保护姑娘!”逐月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大声呼唤。 一时间,从别院里闪出上百暗卫,将十八与逐月维护在中间,与此同时,又一波黑衣蒙面人闪身出现,来者不善。 “没想到你如今似个废人,五识倒是灵敏!”逐月抿唇含笑看着十八。 十八笑笑,不说话,她只是伤势严重加之刚祛毒完,身子虚弱而已,十几年勤学苦练的本事又没废。 “我通知小王爷!”逐月看着厮打起来的人,开口。 “先别,他们都不是平常人,会发觉的!”十八抬手阻止了逐月。 逐月想想,也是,南陵四公子,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此时,在屋内的四人,早已感觉到气息不对,却未动,静静地坐在桌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刀剑声与厮杀声。 “小王爷不去看看?”黎远看着宫凌睿,微微挑起嘴角。 宫凌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做声。 “看来是冲着那女子而来!”尚文意味深长地看着宫凌睿开口。 宫凌睿沉着脸,放下手中的茶碗,突然起身,大步朝外而去 第161章 一个不留,给爷杀了 别院里的暗卫数虽是刺客的数成,但是来人却都是顶尖高手,出手狠辣,别院的暗卫应对起来有些吃力,渐渐处于弱势。 逐月拔剑蹙眉看着越来越近的刺客,将十八护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随即,逐月怒着一双眸子瞪住跌在地上,胳膊处中了两飞镖的十八,怒吼“你做什么?”,这个疯女人,他们拼命护她,她却自己从推椅上蹦下来找死! 十八冲逐月一笑,指了指身后的推椅“让人收拾了吧!” “我腿伤未愈,四皇子已然起疑,也总不能一直让小王爷抱着!”十八又道。 逐月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的推椅,顿时明白了,她这样弄伤自己,今日四皇子他们都在,估计这会儿正赶来,亲眼目睹十八受伤,日后小王爷再抱着她,或者让她坐在推椅中,都无可厚非,哪怕四皇子再疑虑,也无话可说。 逐月恨恨一跺脚,招手,立刻有人前来收拾了推椅。 “镖上有毒,你先替我,封了穴位!”十八额头两鬓汗涔涔,开口也有些缓慢。 逐月瞪她一眼,“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哪里有自己冲着去挨打的!”,她凉凉开口,虽心中承认十八考虑周全,但是对于她自作主张受伤,还是心有不满。 逐月说着,蹲身抬手,去封十八的穴位。 “小心!”十八一声惊呼,推开了逐月,余光注意着另一个方向。 “哧”一声,刺客的剑在离十八数寸处,堪堪顿住。 宫凌俊将刺客的尸体推开,冷眸看着双目紧闭,汗涔涔,浑身瑟瑟的十八。 他上前,伸手去扶十八“无事”,一个“了”尚未出口,十八却被人从地上抱起。 宫凌睿一伸绯色刺进曼陀罗锦袍,垂眸看着怀中的人,眉目紧蹙,再看看她胳膊上尚未拔除的飞镖,面色更是沉入一潭死水。 十八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睁眼,在看到宫凌俊与宫凌睿时,眸光一闪,露出惊色,“小王爷,四皇子!” 宫凌睿一挑眉,面色还是不好,这等生死关头,她竟还不忘装模作样! “镖,镖上有毒!”十八不看宫凌睿沉怒的面色,抬了抬手,话毕,彻底昏了过去。 宫凌睿抬眸看看厮杀的人,有黎远与尚文在,刺客被制衡,节节败退,有撤退之势。 他眸光一冷,沉声道“一个不留,给爷杀了!”,话毕,抱着十八匆匆离开了。 宫凌俊立在原地,看着宫凌睿抱着人离开,脚步生风,很是着急,还有紧张,他紧了紧握剑的手,宫凌睿,何时对一个人这般在意过,饶是以前的林微晚,他也从未有过这种神色,当时她嫁给宫凌轩,他虽醉酒大闹了一场,但是也未曾像今日这般,浑身都是杀气。 他看看周围,一个轻功起身,手中的剑看不出剑影,刺客瞬间倒了一大片。 黎远与尚文回首,便看见宫凌俊出手如闪电,快到看不清招式,已经将所有的刺客斩杀,二人互视一眼,四皇子似乎怒气很盛。 所有的刺客尽数被斩杀,逐月带着暗卫收拾着尸体,黎远与尚文收了剑,冲宫凌俊走去。 他正拿着一绣了鹅黄玉兰的锦帕擦拭着剑,但是剑上一滴血也不曾有。 二人立在一旁,没有出声。 宝剑入鞘,宫凌俊冷眼扫了一眼堆放在一起的刺客尸体,抬步离开了。 “怎么回事?”黎远问尚文。 尚文一摊手,“谁知道呢,他从来都是这样!” 黎远看看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微微眯眼,方才宫凌睿一句“一个不留”他听得清楚,语含盛怒,他听出来了。 不留活口,是不准备追究,还是说,知道来人的身份?黎远微微蹙眉,好像,这些刺客,是冲着那女子而来的! “去看看!”他冲尚文道。 尚文点头,也微眯眼眸看了看堆积的尸体,抬步在黎远之后去了。 宫凌睿替十八拔了毒镖,蹙眉看着惨白着脸昏迷的十八。 宫凌俊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视线落在宫凌睿脸上,“严重?” 宫凌睿看看他,点了点头“她本身身子便不好!”,如今中了毒,更不好了。 黎远与尚文在宫凌俊之后入门,四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 不多时,逐月匆匆赶来,跑到床边,“吇啦”一声,扯开十八的袖子,低头便去吮她的伤口,却被宫凌睿拎了起来。 “小王爷,是属下未保护好姑娘,我替她吸毒!”逐月急红了眼,有宫凌俊他们在场,她不好说是十八自己跳下来故意被伤的。 “去请了药翁来!”宫凌睿开口,蹲在了逐月之前的位置,扯过十八的胳膊,低头,用嘴替她拔毒。 逐月想要阻拦,被宫凌俊一个眼风止住,他冲她摇了摇头,逐月立即跑去请药翁了。 黑红的血一口一口吐出来,一盏茶之后,宫凌睿吐出的血终于鲜红,他这才停止,拿出锦帕,扎住了十八的伤口。 “如何?”尚文问。 “不至于要命!”宫凌睿道,拿起桌上的茶壶,豪饮一口,漱口。 不至于要命,但是不知道何时醒,他心中烦闷,这毒并不厉害,但是她本身体内未祛除的余毒才是要害,这个他并未告诉他们。 “将这个给她服下!”宫凌俊二指捏着一颗乳白药丸,递给宫凌睿。 宫凌睿抬眸看着那颗豆大的药丸,蹙了眉。 “她给我的,说是百毒清!”宫凌俊道。 在场的人都知道,宫凌俊口中的她,是指谁,宫凌睿抬手接过,转身,喂进十八口中,但是她此刻昏迷着,根本不知吞咽,牙关还咬的死死的,似乎是下意识的。 “你们出去!”宫凌睿背身道。 黎远与尚文知道他此话是何意,宫凌俊更是知道,她无意识吞咽,他总要想办法喂给她。 宫凌俊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攥了攥手,转身出了门,黎远随后,尚文拍了拍宫凌睿的肩膀,无奈摇头,也抬步出了门,顺带关了门。 宫凌睿看看十八,又气又怒,掐住她两腮,将药丸丢进她嘴里,又喝了一口水,低头,渡进她口中。 十八虽昏迷着,却有意识地蹙了蹙眉,然而,并未将药丸吐出来,再者,宫凌睿将水渡进她嘴里,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堵着她的唇,直到她口中漫起淡淡的药香,才离开了她的唇。 “笨女人!”他抬手在她额头打了个爆栗。 第162章 下聘定亲 逐月扯着药翁匆匆而来,便看见在院中的宫凌俊,黎远与尚文。 她一怔,丢开药翁的手,看着三人面色都不是很好,以为十八已经死了,瞬间红了眼眶,咚一下,跪在了门口。 “小王爷,都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姑娘,请小王爷责罚!”说着,以头抢地。 她实在懊恼,虽心中怨十八自作主张跳下了推椅受了伤又中了毒,但是也懊恼,自己一个武功傍身的高手,却看不住一个浑身无力的人。 小王爷虽平日里看着很开心,无时无刻不笑着,但是只有他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自从这女子进府,小王爷虽也常笑,笑意里却多了很多实在真实的东西,她能带给小王爷欢愉。 她也看出,小王爷对这女子是不同,明明她处处算计,这若是以前,她早不知死在小王爷手中多少回了,估计坟头的草也有一人高了,但是小王爷明知道她有目的,有算计,甚至有阴谋,却处处纵容,甚至不惜设计将她救出来。 逐月想着,心中更是惭愧,从此以后,小王爷是不是又要回到那个无论心里多苦,都以笑示人的时候? “吱”们从里面打开,宫凌睿轻袍缓带立于门口,扫一眼院中的人,再看看逐月,开口道“是该罚,自去领吧!” 话毕,他看向立于逐月身旁的药翁,“进来!” 药翁颔首,拎着药箱进了门。 逐月抬眸,神色愣怔,这是怎么回事?小王爷将药翁教进去,那便说明,她还活着! 逐月心下一喜,大声道“小王爷,属下这便去刑房领罚!”话毕,起身一溜烟跑了。 宫凌俊,黎远与尚文立在院中,面面相觑一回,也前后脚进了门。 宫凌睿负手立于一旁,眉目微蹙着,看到进门的三人时,刻意往药翁身边站了站,挡住了三人落在十八身上的视线。 药翁为十八把脉,,眉头微微蹙起,收手,转向宫凌睿,他刚要开口,宫凌睿一道眼风扫过来,对他使了使眼色。 药翁心下一凛,颔首道“回小王爷,这女子暂时无大碍,只是伤口需要处理,体内有余毒,我这便开两副方子,每日换着吃,不过还得小王爷辛苦些,要每日为她运功祛毒一个时辰,再泡一个时辰的药浴,不出半月,便可无碍!” 药翁把脉便觉十八体内的余毒非近日所中,刚要开口,便被宫凌睿使眼色止住了,如今旧毒未清,再添新毒,若要除去,有些棘手,只能两副药方换着吃,再加以药浴,在祛除新毒的同时,克制旧毒发作便可。 宫凌睿听明白了药翁的话,点了点头“追风,等会药翁开了房子,你亲自去医馆抓药,让逐月亲自去煎,不得假他人之手!” 追风不见其人,之听得一声“是”。 “去备车,即刻回府!”宫凌睿又道,今日之事,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他沉了脸,上前去报十八。 “小王爷!”追风在门外,声音带着焦急和不安。 听出追风声色不对,宫凌睿微微蹙眉,侧首“说!” 追风手中捻着一封刚收到不久的书信,不知如何开口,片刻,才开口“小王爷,如今姑娘身子不好,需要静养,小王爷还是陪姑娘多住些时日吧,如此颠簸劳顿,姑娘身子吃不消,还是等她好一些,再回王府吧!” 他不能让小王爷知道,今晨一大早,王爷便抬了聘礼往兵部尚书府提亲,回来时竟然将沐清浅带回了王府,还安排进了玉兰院,小王爷若是知道,会不会将人赶走,而且姑娘遇刺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是谁的手笔,小王爷一气之下,再干出出格之事来。 听着追风的话,宫凌睿眉头更是紧蹙,追风虽平日里嬉皮笑脸,却从来有分寸,不会违背他的决定,但是如今他说这些话,却不得不让人多想。 就连宫凌俊,尚文与黎远,听着追风的话,心中也泛起疑虑,三人面面相觑。 宫凌睿起身,拉开门,扫了一眼追风手中被抓皱了的书信,微微蹙眉,再抬眼看向追风,他向追风伸出手。 追风下意识吞咽一下,向后退了一步,抬眸偷瞟了一眼宫凌睿“小王爷!” “给我!”宫凌睿沉了眸子,也沉了声音。 追风喉结滚动两下,缓缓抬手,将书信交到了宫凌睿伸开在他面前的手中。 宫凌睿深深看了一眼追风,夺一般将书信接过,打开,俊脸顿时黑了下来,未将书信看完,直接“呲啦”一声,撕成两半,眨眼间,在手中化作飞灰。 “小王爷!”追风沉声唤道。 “备车,马上回府!”宫凌睿不理追风,大步跨进门至床边,将十八连人带被抱起,冲出了门。 “怎么回事?”尚文与黎远疑虑出声。 宫凌俊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有疑,脑中也有想法。 一眨眼,宫凌睿便消失在院中,尚文与黎远出了门,“出了何事?”尚文看着门口的追风问。 追风抿抿唇,到底还是说了“王爷今晨带着聘礼去了兵部尚书府,定了小王爷与兵部尚书府三小姐的亲事,将人接进了王府,安置在了玉兰院!” 闻言,黎远与尚文瞬间面色大变,没想到珺亲王如此雷厉风行,昨日听他说,他们虽知道他不是随口一言,但如何也未曾想到他这么快,便将事情给定了。 宫凌睿的性子他们清楚,虽常常青楼楚馆得逛,烟花柳巷地跑,却从来不许女人如玉兰院,除却宫凌玉与缪倾婷这两个自小与他还算亲厚的妹妹之外。 如今想来,难怪方才宫凌睿似要杀人的模样,不问他的意愿便将亲事定下,还触他逆鳞,将人接进了他的玉兰院。 “四皇子,小侯爷,大公子,你们劝劝小王爷吧,他如今可是在气头上,闹了王府事小,若一气之下再伤了人,便事大了!”追风着急道。 尚文看看宫凌睿离开的方向,拍了拍追风的肩膀“你去备车备马,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追风颔首,立即去了。 “此事,四皇子怎么看?今日别院来的刺客,冲着这女子而来,想必是王爷派来杀她的!”黎远上前问宫凌俊。 宫凌俊回首,看向屋内,缓缓开口“用那女子,留他在此!”,话毕,抬步向药翁走去,扣住他的手腕,轻功起身,带着他瞬间离开了。 黎远与尚文互视一眼,点点头,也脚尖点地,紧随其后而去。 第163章 截杀 “人呢?”宫凌俊在半山落下,沉眸问追风。 追风手中牵着一匹马,担心地看着前方“小王爷骑马走了!” 走的这么快!宫凌俊蹙眉,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便不见了踪影! 黎远与尚文先后到,见只有宫凌俊与追风,顿时明白了,宫凌睿这次,是动了真怒。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知你家主子是何脾性?”宫凌俊冷哼一声,将已经头脑晕圈的药翁顺手丢给追风,脚尖一点,又掠了出去。 药翁只觉头昏眼花,一把扯住追风,摇摇晃晃到“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追风只急的跺脚,将药翁往树边一拎“您自个儿回去吧,我得去看小王爷!”,说着,便要走。 尚文上前扣住追风的肩膀“四皇子将药翁带了来,定是有打算,我们先去,你带着药翁随后赶来!” 追风蹙眉,但是看看尚文与黎远,二人冲他点点头,神色严肃,追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了“还望小侯爷与大公子能帮我家小王爷!” 二人不应声,也不点头,珺亲王亲自去提的亲,便是很看重这门婚事,无论是真的要宫凌睿收心,还是为了安抚兵部尚书和晋国公府,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恐怕此时,事已在京中传开,要怎么绑? “放心!”尚文拍拍追风的肩膀,给了黎远一个眼神,互相点点头,轻功起身,紧随宫凌俊身后而去。 宫凌睿出了别院的门,不等追风来,便解了别院门口的一匹马,抱着十八一跃飞身上马,窜了出去。 他浑身都是戾气,这么多年,无人见过这样子的小王爷。 宫凌睿看看靠在怀里的人,双目通红的似乎要喷出火来,眉目沉沉蹙着,周身泛着杀气。 十八被颠得难受,蹙眉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便觉一阵眩晕。 宫凌睿低头看一眼十八,嘴角扯出一抹笑“你还知道醒来,你可知,夫君我马上便是别人的人了!” 十八愣怔。夫君?别人的人?她怔怔地看着宫凌睿,一时未反应过来他的话。 刚想开口问,便见宫凌睿眉目一沉,抬起手迅速将她按进怀中,一手搂着她一个侧身,几乎是挂在马的侧边。 十八皱眉,今日有人是一心要她死了! “别动!”宫凌睿按住十八,“爷应付的了!” 话刚落,两侧林中便冲出一大波黑衣人,穿着打扮与在别院的刺客一模一样。 “看来今日我是难逃此劫了!”十八虚弱一笑“小王爷,惹祸的人便善后吧!” 宫凌睿面色一沉,十八话中有话,惹祸的人是说他,她竟然知道,这些刺客杀手,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宫凌睿不说话,抱住十八飞身而起,一个旋身,单脚点地,轻飘飘落地,一手揽着十八,一手握着剑。 “若小王爷现在收回昨日说的话,或许王爷还会留我一命也未可知!”十八看着慢慢靠近的杀手,饶有意味地冲宫凌睿后了后嘴角。 “不想早死,便给我闭嘴!”宫凌睿低喝一声,他正在气头上,此时不想开玩笑,没想到只是几句话,珺亲王便派了自己二十余年未曾动的暗卫了。 他眯眸扫视一圈慢慢形成围攻之势的杀手,嘴角勾出一弄似曼陀罗般阴毒魅惑的笑,收了手中的剑,开口道“罗煞竟然不在!” 说着,手腕一抖一转,在周身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顿时又几个暗卫应声倒地。 “父王派你们来杀爷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他这个儿子也不是食素的?”他冷冷一笑,又是一剑,几个暗卫再次倒地。 “让暗卫首领出来见我!”他沉了声音,带着愠怒。 杀手驻足,面面相觑一回,原来的围拢之势,慢慢撤开,形成一通道,罗煞一身暗黑锦袍款步而来,面色无神,似他的名字,冰冷酷寒,如罗刹一般。 “终于舍得现身了?爷还不够格,让你现身吗?”宫凌睿盯着罗煞,冷冷开口。 “你小心些,整个人的武功,邪而不乱,与他这个人一样!”十八低声嘱咐宫凌睿。 “没想到你还剩半条命,也这么厉害!”宫凌睿低声笑道。 罗煞看一眼十八,冷冷道“王爷说了,小王爷只要将这女子交给我们,乖乖回王府,便不会追究于您!” 宫凌睿失笑“你倒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乖乖跟你们回去,而后再乖乖娶了那沐清浅!”宫凌睿冷笑。 “想要她的命,先问问爷手中三尺青峰应不应!”他声色一转,面色一沉,迅速出手,如鬼魅般挑出一个剑花,直击罗煞。 罗煞一惊,急急后退。 十八微眯双眼观察着落煞,他的工夫,果真魅邪古怪。 “你将我放在这里便可!”她扯了扯宫凌睿的袖子。 宫凌睿勾唇一笑“装了这么久,不装了?” 十八瞪他一眼,若非为了躲开宫凌俊他们,她才不想中了那毒镖,又生生吞了那日给宫凌俊服用过的解药,着实太难吃,至今心头还一股子恶心劲呢。 “你逼他出手,我想看看他的武功路数!”她防备地看着三丈之外的罗煞,低声道。 宫凌睿看他一眼,她终究在自己身边不那么装了,起码表明了自己有一身好武功。 “你能自保?”他问。 十八微微摊手,将手中细如牛毛的细针给他看。 “别死了,爷救你一命不易,还等着你感恩戴德,替爷我挡桃花呢!” 十八扁扁嘴,聘礼都下了,人也已经住进了玉兰院,他还真是高看她了。 “小王爷若想无将她杀了,或许可以!” 宫凌睿瞪了她一眼,起身,瞬间浑身杀气凛然,“动手,今日你若打败我,我便将她交给你,但若你败,自刎于我面前!”,说着,已经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气直击罗煞。 十八一眼不眨地看着罗煞出招,但是一盏茶过去,也看不出他的路数,他似乎可以隐藏着武功门路。 十八蹙眉,一边防备着周围的杀手上来杀自己,不时地甩出几枚细针。 宫凌睿武功很好,甚至出乎了十八的想象,他舞得一手好剑,看着赏心悦目,但是却招招杀机必现又快如闪电,尚未捕捉到他身形,便已出了十几招。 突然,十八眸光一亮,她从底衣撕下一条白锦,手腕一甩,冲宫凌睿甩去。 宫凌睿躲开罗煞的进攻,向后一仰,将白锦挑在剑上,看到上面明晃晃的紧跟针时,一扭头瞪住十八“想谋杀亲夫?” 十八一噎,瞪了回去,顺手甩出几根针,射杀了冲上来的杀手,针上有毒。 宫凌睿明白她的意思,弹掉白锦上的针,用白布蒙上了双眼,再转身,面对罗煞而立。 罗煞面色大变,眸光微缩看着十八,周身凉寒。 “看着爷的女人没用,除非你先打败了爷!”宫凌睿说着,又提剑直扫罗煞而去。 第166章 他这是何意 宫凌俊赶到时,看见的,便是宫凌睿用白锦蒙着眼睛,手中的剑如旋风一般直扫面前的人,逼得那人连连败退。 他眯了眯眸子,宫凌睿的剑法,何时这般厉害了?蒙眼打斗,他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打法。“啊”十八惊呼一声,看着宫凌俊,她手上的针已经尽数用完了,而今,正有两个杀手冲她慢慢靠近,手中的剑直指她面门。 看了她用针便将人杀了,他们心中多少对她有些忌惮,逼近并不快,相反,还充满着防备。 “小王爷,救我!”她双目含泪,瑟缩着两肩,睫毛似扇子一般刷刷抖着。 宫凌睿勾唇一笑,没理她,她只要一示弱,必定又是算计着什么,死了一回,这点倒是丝毫未变。 杀手听十八这般一喊,都觉她已山穷水尽,再无反抗之力,这样一个女子,一直靠着一棵树,仅凭着手中的针自保,如今傍身之器没有,自然容易拿捏。 是以,几人互视一眼,点点头,举剑冲了上去。 十八双手抱头,蜷缩起来。 刀剑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只是一瞬之事。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十八慢慢放下手,抬头,睁眼,眼前除了一人,是一片倒在血泊中的死尸。 宫凌俊沉眸盯着十八,似乎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多谢四皇子相救之恩!”十八软软地开口。 宫凌俊点点头,“何时醒的?” 十八抿唇,再抬眸“一路上小王爷输送了些内力给我,便醒了!” “哦?”宫凌俊深有意味地提音,余光斜睨了一眼与罗煞打斗的宫凌睿,似笑非笑地回眸,再看向十八。 十八心虚地低头,但是看在他人眼中,便是被宫凌俊吓得,因为此时,他周身的寒气比宫凌睿听到珺亲王私自为自己下聘定亲,将人接近他的玉兰院时更甚。 他撩开锦袍,在十八面前蹲了下来,伸手。 十八心下一紧,不由吞咽一下,以为宫凌俊要试探她的脉象。 宫凌俊伸手,的确冲着十八的手腕而去,却在将要碰触时,顿了。 十八被“吓得”身子一缩,掀眼,目光恰好与宫凌俊抬眸看他的目光相遇。 宫凌俊冷笑一声,手腕一转,将她面前一个死尸拎开。 起身,他在周围走了一圈,黎远与尚文也一一检查着那些被十八用毒针射杀的人。 “没有伤口!”二人蹙眉,一齐看向十八。 宫凌俊也检查着尸体,眉头越皱越紧。 “你杀的?”他侧目看着十八。 十八点点头,也不隐瞒,若可以隐瞒,倒是更让他起疑。 宫凌俊眯眼“你倒是好身手!” 十八垂眸“一直在小王爷身边,小王爷一直教着!” 宫凌睿虽与罗煞打斗地紧,却一直注意着十八,听见她满口胡话,却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宫凌俊。 此时,他竟有些喜欢,她平日里满口胡话,嬉皮笑脸,竟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嘴角微微上扬。 “小王爷!”就在此时,一直不开口的罗煞突然支着剑身跪地。 “怎么,认输了?”宫凌睿扬眉一笑,“自刎吧!” 罗煞眉目颤颤,扫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闭口不言。 “怎么,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食言而肥?”宫凌睿双臂环抱胸前,冷笑。 罗煞抿唇,垂首“住下不能死!” 宫凌睿眉目一沉,他早就想到了,罗煞是他父王珺亲王的亲信,如何会听他的话,甚至自刎,恐怕珺亲王下令让他自刎,他也不会从命。 “不自刎也行!”他道“回去告诉他,若那女人再敢在玉兰院待着,别怪爷我翻脸无情,毁了玉兰院!” 罗煞猛然抬首,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睿,他面色阴沉,周身肃寒。 玉兰院是王妃在世时亲手所提,玉兰花也是王妃最爱,是以,小王爷才不允除却宫凌玉和缪倾婷之外的其他女子踏足,如今他却说,要毁了? 宫凌睿冷眸看着罗煞,冷冷一笑“怎么,不信?” “被玷污的了东西,留着也不舒心,反正人已不再,留着些死物,这许多年,也是难为他了,他想要玉兰院进个女主人,我不反对,便让他守着那女人,过一辈子,爷在这香环山,乐得自在!” 话毕,他回身,大步至十八身边,弯身,将人抱起,冲他挤眉弄眼一笑“我们回去,明日便大婚,开不开心?” 十八抽了抽嘴角。 “哦,还有!”宫凌睿抱着十八转身“我的女人,以后还是少打他的主意,不然,他承受不起!” 罗煞眼眸一扩又一缩。 “你还有皇命在身!”宫凌俊看着抱着十八大步流星朝马而去的宫凌睿,沉声道。 “有你们在,少我一个又何妨?”宫凌睿回身一笑,低头看看十八“如今有人惦记着我女人的命,我总要护着她不是!” 追风与药翁匆匆赶来,听到宫凌睿这句话,抽了抽嘴角,眼角也跟着不自觉地抽了抽,他没听错吧?小王爷方才竟然说“我女人!” 宫凌睿说完,直接抱着十八上马,冷冷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凑近十八耳边道“伸手不错,不愧是爷看中的人!” 十八耳根染上红晕,微微侧了侧身子,心里早已将宫凌睿骂了千百遍,这个登徒子! 宫凌俊一直冷眼看着二人,总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宫凌睿抬眸,对着尚文微微一笑,尚文却对着十八勾了勾唇,十八一愣,他这是何意? 她握着马缰的手微微收紧,或许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尚文,是知道她如今的身份的,有了这个想法,十八便在心中盘算着,不能让宫凌睿一直待在香环山,等她身体养好了,一定要想法子回城。 若真如她想的那样,尚文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认真想想,她与他,交情不深,甚至可以说,是有过节的,因为尚武。 宫凌睿扯过马缰,一甩,看着尚文而笑,马蹄声哒哒响起,渐渐稠密起来。 第167章 说客宫凌俊 收拾了一地的死尸,一把火烧了。 宫凌俊再未去宫凌睿的别院,有宫凌权的事拖着,他不能如宫凌睿一般,说不干便不干了,不过,这两日,却是收获颇多,他勾唇冷笑一声,下了山。 罗煞与宫凌睿单打独斗,挂了伤回了王府,珺亲王见状,顿时沉脸“怎么回事?” “回王爷,此次,恐怕小王爷动真格了!” “此话怎讲?”珺亲王眉头跳了跳,攥紧了手。 罗煞将在香环山之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珺亲王,珺亲王听罢,眉目更是紧蹙,在屋里来回踱步,良久,才回身“你是说,那女子身手不错,还很可能是个高手?” 罗煞点头。 “那便更该死!”珺亲王怒道“你的工夫,睿儿是看不出来门路的,但听你说,那女子只看了片刻,便找到了对付你的办法,这女子,不能留!” “小王爷说,若是王爷执意要如此,他便待在香环山不回来!”罗煞道。 珺亲王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气恼地从唇缝里蹦出一句话“那他便永远莫要回来了!” 罗煞又将严梓筱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珺亲王,珺亲王只觉胸口闷闷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十分难受。 亲事是他大张旗鼓地去定的,记忆是为了让襄南城乃至整个南陵都知道,也同时告诫宫凌睿,此事已是铁板钉钉,他反抗不成。 但是如今听着罗煞汇报,他只觉脑袋疼,他一怒一激动之下忘了,宫凌睿那性子若是上来,九头牛尚且拉不回,况且,他若是执拗起来,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想到此,珺亲王便有些懊悔,自己如何一冲动,便苍莽行事了呢? “王爷!”罗煞看珺亲王面色十分不好,开口唤他。 “进宫,面圣!”珺亲王恨恨甩袖,出了门。 马车在京门大街跑的飞快,街上的人见马车上挂着珺亲王府的牌子,以为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安稳了一阵子,又在京城开始横着走了,纷纷退避到一旁。 待马车过去,透过掠风撩开的车帘看清里面坐着的珺亲王时,人们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宫凌俊的马车正在进宫的途中,暗月被派去监视宫凌权,给他驾车的是他的随身小厮,武功紧在晓风暗月之下,一个十五岁出头,名唤燕歌的少年。 听着越来越近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宫凌俊渐渐眯起了眸子。 “四皇子!”燕歌询问宫凌俊,是否要让道。 “不必理会!”宫凌俊沉声,燕歌颔首,反倒将马车赶得更慢了,四皇子既然放话了,便是知道来人是谁,何况,这条道,是朝臣上朝时的专道,算是帝京的一条通往皇宫的官道,能这样狂奔的,可不是一般人。 “吁~”车夫紧扯马缰,将马车停在了宫凌俊的马车之后,燕歌很聪明,了停了马车。 “四皇子,是王爷!”燕歌故意将声音拔得很高。 宫凌俊挑开侧帘向后看看,便下了车。 珺亲王虽比靖轩帝大,宫凌睿从来称靖轩帝为皇叔,但是宫凌俊却在珺亲王面前,从来不似晚辈,对他的称呼,也只是一句疏离的“王爷!” 珺亲王每次听着宫凌俊疏离冷淡的称呼,都不禁蹙眉。 宫凌俊下车径自走到珺亲王车前,微微伏身“王爷!” 车夫立在一旁抽了抽嘴角,都说四皇子凉薄,还真是,自己的亲伯伯,竟从来都以“王爷”称呼。 珺亲王坐在车内冷哼一声,声带不满。 宫凌俊扫一眼车夫,再开口“不知王爷敢这么急进宫,所为何事?” “与你无关!”珺亲王又是一声冷哼,他心中是很满意这个侄子的,但是他却从来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主,这让他很郁卒。 宫凌俊一声轻笑,终究不似在旁人跟前时那种清冷凉寒,“若侄儿猜的不错,王爷进宫面圣,是为了香环山别院那女子吧?” 珺亲王一怔,等着宫凌俊的后话。 “若是为了那女子,王爷大可不必!” 珺亲王又是一愣,随即怒意横生,冷冷道“我知道你与他一起长大,情分终究是比其他兄弟深些,但是此时对稳定超纲来说何等重要,不用我说,以你的精明,难道不知?你不劝解他便罢了,也不必来给他当说客!” 话毕,冲车夫道“赶车!” 车夫颔首,跑到车前,刚要爬上车板,被宫凌俊抬手止住。 军期望透过车帘看得个大概,眉目微蹙。 “王爷也知他的脾性,如此,到时恐怕是事与愿违,不但解决不了当前局面,给不了兵部尚书府与晋国公府安抚,反倒闹出更大的乱子!” 珺亲王眉目一颤,双手握紧。 “沐侧妃为何疯癫,不过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而紫苏之死,也是受她唆使,终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都是自作孽,因果循环罢了,按照南陵律法,不牵连兵部尚书府乃尚是天恩浩荡,有何理由再去安抚!” 珺亲王如醍醐灌顶,宫凌俊此番话,说的甚是在理。 “至于晋国公,死于非命,却尚未查清,至今下结论,未免太早,何况,为何要让他来收拾残局!” 珺亲王一惊,听着宫凌俊的话,却是清明了许多。 但是如今沐清浅已然入了珺亲王府玉兰院,是他亲自去登门提亲,将人接入王府的,难道要再送回去,那岂非本来不存在的嫌隙,无故而生了? 宫凌俊似乎知道珺亲王此时的想法,又开口道“至于沐清浅,既然王爷大张旗鼓地上门提了亲,又将人带了去,便让住着,不过要从玉兰院搬出来!” “至于香环山别院那女子,既然他喜欢,王爷顺着便是,也好过为她平白惹了你们父子嫌隙,王爷就当是有个人让他收了心,总不至于再青楼妓馆,茶楼酒肆地整日里逛着!” 珺亲王听着,有觉宫凌俊此话颇有道理,宫凌睿若喜欢那女子,收了房便是,将人带来,起码沐清棉不至于被他当做眼中钉。 但是回头一想,罗煞说那女子身怀武功,这一点,让他耿耿于怀,身怀武功的女子,恐怕不简单,想当年,那人也是一身好武功。 这样想着,珺亲王又摇摇头,若她不是个本分的主,到时候他出手收拾了便可,也是顺理成章,宫凌睿也无话可说。 “回府!”他冲车夫道。 宫凌俊微勾嘴角,珺亲王这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了,他看看香环山的方向,他太想验证心中的想法了,那女子,必须得进襄南城,进王府。 第168章 本以为峰回路转 十八被宫凌睿带回了香环山别院,因为对付那一波杀手,她奋力抵抗,终于耗尽了力气,在往回的路上,便昏睡了过去,这一昏睡,便是三日,而这三日,襄南城内,可谓是山雨已来。 亲耳听了药翁说十八无大碍,宫凌睿才放心下来,一封书信于宫凌玉,让她偷偷出宫,寻了缪倾婷往别院,又嘱咐好追风逐月,必定要护十八周全,这才下了山。 宫凌俊进宫当日,一出宫,便带着两千禁卫军往城东宫凌权的别院而去,同时靖轩帝暗中派人往临安,暗中进入临安王府查探。 当日,宫凌俊带人重新抄查宫凌权在京中的别院,在他书房再次发现了密道,不过密道并未挖通,但是通往的方向,却是皇宫御书房和帝寝殿。 当宫凌俊带着二次搜查查出的密道图纸和一本购买兵马屯粮的账簿送到靖轩帝手中时,宫凌权跪在御书房玉案前,目光阴鸷地瞪着宫凌俊, 靖轩帝一页一页翻看着手中的账本,眉目越蹙越紧,面色阴沉。 “逆子!”他将账本狠狠砸在宫凌权脸上,宫凌权并未闪躲,也未狡辩。 “你说,你今日若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便饶了你,你若说不上来,朕今日就将你下狱,即刻,马上!” 宫凌权瞪一眼宫凌俊,叩首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无话可说!” 靖轩帝又看向宫凌俊,他从来是不信任他的,甚至在看到正本的那一刻,他都怀疑,是不是宫凌俊为了拉宫凌权下马,伪造了这些,毕竟,宫凌皓与晋国公之死,尚未查清,他还是怀疑宫凌俊,而且,他从来不敢低估了这个儿子。 “为何第一次未查出来?”他看着宫凌俊问道。 第一次查抄宫凌权的别院,便是宫凌俊带人去的,凭借他的本事与细致谨慎,为何会这等疏忽?他不信。 “儿臣也是今日才查探到,此事,禁卫军统领傅宴可以为证!”宫凌俊颔首,不卑不亢道。 宫凌权却冷笑一声“四哥倒是将自己撇得清,谁有知道,傅统领不是被你收服了呢!” 宫凌俊微眯眼眸看着他。 “当年父皇还诏令天下,四皇子永不作储论呢,但是后来朝臣还不是不怕激怒天颜,进谏立储立嫡,立四哥为储吗?” “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四皇子,在朝中的声望,可是远比我们太子殿下盛呢!” 靖轩帝沉了眸子。 宫凌权也是聪明,这样一说,便是有意挑拨,宫凌俊看似从来无心朝政皇权,也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但饶是这样的四皇子,却在朝中声望极高,为何?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他私下里可不是人们所说的那般,也不是平日里在靖轩帝与朝臣们面前的那般,不拉拢,不结交,只是将这些是,都暗中进行了。 靖轩帝想着,更是怀疑宫凌俊此次交到他手中的指证宫凌权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证,是他编撰出来的。 将目光移向禁卫军统领傅宴,他沉着眸子问“四皇子所言,可是属实?” 傅宴恰要开口,宫凌权却道“傅统领可要想好了说,莫要为一己私欲,晚节不保!” 傅宴眉目一沉,上前,正要开口,却在扫到宫凌权腰间的玉佩时,身子一颤。 靖轩帝看着他,眸光又沉了几分。 “回皇上,卑职,卑职” 宫凌俊冷冷一扯嘴角,宫凌权这等废心思,也是难为他了。 见傅宴这等神情,堂堂皇城禁卫军统领,也是统领五万精兵良将的人,如今却吞吐难言,看在靖轩帝眼中,他早已在心中坐实了宫凌俊故意诟陷的罪名。 双目阴沉,看着宫凌俊,他愤愤开口,“来人,将傅宴” “皇叔这等暴怒,可是易老的,那后宫三千佳丽,可是会心疼的!”宫凌睿人未至,邪肆不羁的声音却已清除地传进御书房。 “哐当”一声,他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朱红色刺金曼陀罗锦袍,手中缓缓摇着墨玉扇骨,墨锦扇面,白梅青鸟的扇子,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饶是如此,却依旧清华不减,风姿绰约。与宫凌俊站在一块儿,一个清冷俊寒,一个邪肆不羁。 靖轩帝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生生忍住了将手边的砚台丢向宫凌睿的冲动,沉声道“你不是不愿朕让你查此案,又来捣什么乱?” 宫凌睿“啪”一下和尚手中的扇子,笑意不减,缓缓伸手入怀,笑道“我说了,不管便不管,只是今日我是来给皇叔送丢失的奏折的,送完便走!” 说着,将从怀中拿出的奏折随手冲田中怀中一丢,转身摇着扇子便走。 “你给朕站住!”靖轩帝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 宫凌睿斜睨一眼宫凌俊,止步背身而立。 田中哆哆嗦嗦接住奏折,只是拿在手中一看,却是由被撕的七零八碎的碎片粘起来的,顿时面色一白,看向靖轩帝。 “拿来!”靖轩帝瞪着宫凌睿,冲田中伸手。 田中哆嗦着将奏折给了靖轩帝,靖轩帝一看肮脏又零碎的奏折,顿时黑了脸,又瞪一眼宫凌睿,才小心翻看起来。 宫凌权看着皱着上“临安总督奏禀”六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时,不禁瞪大了双目,猛然看向宫凌睿,眉目颤颤。 靖轩帝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看了一下落款“靖轩21年春”,去年的奏折! 他“啪”一下合上手中的奏折,先看了一眼宫凌权,而后问了问情绪,问宫凌睿“这奏折,你从何处所得?” 宫凌睿转身,努努嘴“去岁出城围猎,在香环山遇见一男子,浑身是血,刨开自己的腹部,扯出这些交给我,便死了!” 靖轩帝眉目又是一颤,“你可看过其中内容?” “那都是我一片一片粘起来的,您说呢?”宫凌睿挑眉。 靖轩帝沉垂眸浅思,去岁春,宫凌权让人秘密送奏折进京,说临安总督有结党营私,暗中贩卖官盐,铸造官银之嫌,他想也不想,便一纸秘旨到临安,将事情交给宫凌权全权处理,不出一月,宫凌权将临安总督府阖府上下三百余口一夜斩尽,先斩后奏,将他认罪伏法的罪书送进了御书房。 如今再看这封奏折,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宫凌权在背后搞鬼。 他看着宫凌权,也不说奏折中所述何事,想必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将他给朕打入天牢!”靖轩帝很平静地开口。 宫凌权没有辩解,也不挣扎,任人带走。 “此事既然由你曝出,去岁临安总督偷贩官盐,偷铸官银之事,由你来查!”靖轩帝冲宫凌睿道,语气不容反驳。 宫凌睿扁扁嘴,不应。 靖轩帝蹙眉“不愿还是无能?” “皇叔比不激我!”宫凌睿道“若要我办事也成,但是皇叔得应了我一个条件!” 靖轩帝沉了脸。 第169章 交换条件 “那我便当做皇叔应了!”宫凌睿挑眉。 靖轩帝眉目一蹙,“你尚未说你所求何事,便当做朕应了你,你真以为朕是老糊涂了?” 宫凌睿摇着扇子一笑“不是什重大之事,皇叔会应了的!” 靖轩帝不说话。 宫凌睿低头,似戏子走步一般,在御书房的地上踱了一圈,抬头笑道“父王一大早便上兵部尚书府卫我提亲,此事闹得襄南城人尽皆知,皇叔该是知晓!” 靖轩帝点点头“你已双十之年,该是婚嫁之龄,你父王此举,朕不反对!” “不反对,也不要支持!”宫凌睿立即接话道“父王已经将沐成林之女沐清浅接进了王府安顿,想必此事在他心中,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你不会是要朕下旨,毁了这桩婚事吧?”靖轩帝蹙眉沉声。 宫凌睿摇摇头“我没那么混,让皇叔为我去得罪于朝臣,何况,亲事是父王亲自上门去提的,人也是他亲自带回王府的,要解除婚约,也该是他出面才行!” “算你还有些两心!”靖轩帝指着宫凌俊,面色稍缓,“说吧,你所求,究竟为何,来来回回,兜兜转转这么一圈,朕想听你开门见山地说实话!” 宫凌睿一笑,道“既然此事在父王心中已定,我也没报奢求,让他再出尔反尔,去退婚,但是父王若来求皇叔下旨赐婚,还望皇叔手下留情!” 靖轩帝冷哼一声,瞪着宫凌睿,“你这所求,与求着朕下旨毁了你们的婚事,有何不同?” “皇子公主,宗室郡主郡王,嫁娶都要朕亲自下旨赐婚,你乃我南陵唯一的小王爷,你的婚事,朕能搞特殊?” “你父王既认定了兵部尚书府的小女儿,朕见你也不反对,下旨为你赐婚,也是情理之中!” “哎……别!”宫凌睿抬手“看来,我将话说的还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不愿娶那女子为妻,皇叔如今可明白了?” “或者,皇叔也似当年对俊一般,给我一纸空白圣旨,我拿去自己填写了,皇叔看如何?” 闻言,靖轩帝面色一沉“胡闹,你以为空白圣旨是你想得便可得,想要便可要的?”说着,瞪向宫凌俊,他当时那一纸空白圣旨给的多纠结,如今便有多懊恼,若非如此,宫凌俊的婚事,也不会拖到如今,他却做不得主。 “那皇叔便应了我,不会下旨为我赐婚!”宫凌睿不依不饶。 靖轩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过激了,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看来朕是真的老了!”他长叹一声,冲宫凌睿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朕允了你便是,快滚,朕看见你就烦,一见你,准没好事!” “还有一事!”宫凌睿赖着不走。 靖轩帝瞪眼。 “我看中了一女子,要将她接回玉兰院,但是父王不允,今日生生派人下了两回杀手,如今将她伤的卧床不起,还望皇叔为我做主!” 靖轩帝一惊,“你竟然要将女人接进玉兰院?”,这多少年,玉兰院可以进的女人,除却七公主之外,就一个缪倾婷,他如今竟然主动要将一个女人接进玉兰院! 宫凌睿很平静的点头。 “你,是不是接着要告诉朕,欲娶她为妃,要朕为你与她赐婚?” “皇叔若有此意,更好!”宫凌睿扬眉一笑。 靖轩帝冷哼一声“想也别想!朕虽应了你,不会为你与沐清浅赐婚,但不代表朕会允了你所有的无理要求,你的婚事,日后还是要通过朕的!” 宫凌睿扁扁嘴,他今日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靖轩帝应了自己,不会赐婚于他和沐清浅,至于十八之事,他也不是真有心娶她,更没有想要让靖轩帝下旨赐婚的想法。 “朕虽应了你们,不会赐婚,但是身为皇室中人,便对南陵江山有责任,日后你们身边站的人,必须要是能对江山社稷,千秋大业有助力之人,之女其他女人,只要你们喜欢,收房,做侧室还是妾室,亦或者通房,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像轩一样,娶了国安侯之女?再娶沐成林之女为侧室,至于妾室与通房,无论身份?”宫凌睿隐含怒意。 珺亲王为何匆匆对兵部尚书府下聘他知道,一来,是真的害怕他将十八带回,如他所说,做了玉兰院的女主人,二来,用他的婚姻大事安抚兵部尚书府,三来,他的确到了嫁娶之龄。 但是正是因为不问他,便利用他的终身大事来安抚兵部尚书府,这是最令他生气难忍的。 虽为了友好邦交,无论是开国还是先帝,都利用联姻来解决两邦剑拔弩张的形势,而联姻,的确是最有效率的,用一个女人,便可避免两国交锋,换得和平,但是却不是长久之计,如今,竟然用他的一身来安抚人,将他宫凌睿当做了什么?何况,紫苏之死,沐清棉疯癫,也不是他宫凌睿所为。 “皇叔可是应了我,不会下旨赐婚,还望皇叔莫要忘了!”他面色沉冷,冷冷开口。 “回来!”靖轩帝大喝一声,宫凌睿止了步。 “交代给你的事,务必办好!” “皇叔放心,只要皇叔记得今日应过侄儿何事,侄儿定不会食言而肥!” “还有!”靖轩帝也冷着声音道“朕虽不会赐婚于你二人,但是你若违背朕意,娶一来路不明的女子,想都别想!” 宫凌睿背身而立,听完靖轩帝你这番半威胁的话,嘴角扯出一抹笑,大步流星地走了…… 十八刚吃完药,宫凌玉与缪请倾婷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别院。 “听闻睿哥哥在此金屋藏娇,在哪呢,让我们也看看,这娇女,究竟是何等美人,竟让我们睿小王爷看重了!” 十八听见缪倾婷的话,往嘴边递送茶碗的手一顿,蹙眉,她如何会在这里? 逐月一笑,“小王爷说姑娘一个人太无趣,传书唤来勒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与七公主来陪姑娘解闷!” “解闷?”十八翻翻白眼,“还是找个郎中来为我解忧吧!”这二人与她一样,从不喜欢约束,不闹腾死她才怪。 “关门,就说我睡着了!”十八迅速躺下,假装睡觉。 此时,宫凌玉与缪倾婷已经走到门口。 “什么金屋藏娇啊倾婷姐姐?”被缪倾婷从被窝里抓来,尚未明白过来的宫凌玉好奇开口。 “见到就知道了!”缪倾婷说着,已经推开门,扯着宫凌玉的胳膊进了门。 第170章 我美我知道 十八刚躺下,缪倾婷便推门而入,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再看看坐在桌边斟茶的逐月,而后扫一眼床边,嘴角挂起一抹笑,轻快地走到桌边,端起一碗茶,咕咚一口便饮了,再看看床上的人,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十八朝着窗内侧身而卧,听到缪倾婷的话,猛然睁开眼睛,却并未起身。 宫凌玉一头雾水地坐在了缪倾婷身边,看着床上,愣愣地问“倾婷姐姐,你说的睿哥哥金屋藏娇,那个娇女,便是她?” 缪倾婷挑挑眉“你可曾见过睿哥哥往玉兰院和着香环山别院带女人?” 宫凌玉摇头。 “那你可曾见过睿哥哥身边有女人?” 宫凌玉再摇头。 缪倾婷两手一摊,意思不言而喻。 “这么说,我还真想看看她是何模样,竟让让睿哥哥如此上心!”宫凌玉道。 “不过,他已与兵部尚书府的三小姐有了婚约,听闻,人都已经住进了王府,那她……” 想了想,宫凌玉又道“而且日后睿哥哥还要娶两房侧室,只能从世家朝臣之女中选,那她,岂非连个侧室的位份也没有,只能做个妾室或者为睿哥哥暖床的?” 十八听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谁是宫凌睿的女人?谁说她要做宫凌睿的女人了? 逐月阿紫一旁,听着宫凌玉的话,只想笑,却忍着未笑,只是盯着十八,她没有睡着,定是将这些话尽数听了进去,恐怕此时气恼的不行吧。 “妾室怎么了?”缪倾婷道“只要得宠,比正室可是威风了去了!” “你看看昔日的容贵妃,皇上姑父多宠她啊,她便仗着帝宠,作威作福了多久,皇后姑姑一国之母,还不是被她压着一头!” 缪倾婷知道十八醒着,故意将话说的刺耳,一边说,一边盯着十八,偷偷笑着,她也好奇,这女子是何容貌。 十八死死咬着唇瓣告诉自己,不生气,不恼,反正任凭她们怎么说,她也不是宫凌睿的女人,是正室还是侧室,亦或者妾室通房,还是只是个暖床的,都与她无关,她不生气,不恼。 但是缪倾婷却似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端起茶杯猫着眼看她,笑道“哎,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十八不动。 缪倾婷见状,又道“哎,那个谁,那个睿哥哥的女人,说你呢,床上装睡的!别装了,睿哥哥让我们来陪陪你,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十八握紧了被子下的拳头。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睿哥哥今日作何去了?那沐清浅可是都住进了珺亲王府了,听说都进了玉兰院了,你难道也不着急?睿哥哥要被人抢走了!” 十八忽一下从床上坐起,瞪着缪倾婷。 缪倾婷一惊,向后一闪,吞咽一下,笑着。 “哇,倾婷姐姐,她好美哇,比林微涵还要美三分呢!”宫凌玉抓住缪倾婷的手,瞪大了双眼,目光定在十八脸上。 她从醒来,便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易容,也不用胭脂水粉,身上的伤害未好全,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颇有一种柔弱的美态。 十八本来要开口顶缪倾婷的,但是一听宫凌玉说林微涵这个名字,她微微蹙眉,将目光从缪倾婷脸上移向宫凌玉。 宫凌玉一怔,心下一紧,这女子,目光如何突然凌厉起来? “我,我不过是说你美而已,你至于用这般阴毒的目光看着我吗?”宫凌玉有些委屈道。 十八将要问的话吞咽下去,如今开口问她为何见过林微涵,有些唐突。 “我美,我知道!”十八勾唇一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双美眸含情“所以小王爷才流连于此,不回王府,也不娶那个什么兵部尚书之女沐清浅哪!” 十八这个怪异的举动,倒是宫凌玉与缪倾婷都未想到的,二人着实被惊着了,这女子,真是,性格如何就不似她的容貌呢? “七公主说我比那个叫什么林微涵的还要美上三分,可是真的?”十八又道“我只听这襄南城有‘南微涵,北名烟’之说,却从未见过她们是何等容貌,何等才情,今日听七公主说起,七公主不如多说些!” 宫凌玉眉头微微蹙起,“我,我不知道她,与你一样,我也是听人说!” 十八眉目暗淡了下来,“原是如此啊,第一次有人拿我与南陵第一才情美女做比较,我还有些期待呢!” “不过……”宫凌玉慢慢起身靠近十八,蹙眉盯着她的眉眼,“这么看,你与她,竟有三分相像呢,特别是眉眼,侧面更像!” 十八线下一紧,却是面色不改,笑道“七公主真是会夸人!” “我说呢,我和我方才看到你,便脑中第一个想起她,原是如此,你们侧面,真是太像了!” 十八蹙眉,却依旧含笑“七公主不是说不曾见过她?” 宫凌玉摇头“真容倒是不曾见过,但是三年前甘宝寺一行,倒是远远地见过她,她从来不出芝兰院,偶尔出门,也是一方轻纱遮面,不露真容,那次所见,还是远远地看了她侧面的半张脸而已!” “不过,你这样,真的与她似一人呢,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若非国制,我甚至要怀疑,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国安侯府流落在外的二小姐了!” 十八心下咯噔一声,这几日与宫凌睿,宫凌俊他们多次碰面,他们尚且未看出,今日一见宫凌玉,她眼睛竟如此毒辣! 十八呵呵一笑“七公主言重了,这世间哪里有如此相像的脸,或许是七公主见我面容上佳,将记忆中那女子的容貌,与我作等了也未可知!” 宫凌摇头“不会,我记忆一向很好的!哦,对了,太子哥哥见过她,再过两日太子哥哥要回京了,到时候,我带他来见见你,他定也会觉得你与她很像!” 缪倾婷一言未发,听着宫凌玉的话,微微沉眉,难道宫凌睿今日让她务必带着宫凌玉来,还让她一定要与宫凌玉见见这女子,目的在此?那面前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听闻当初准七皇子妃遭遇不测,葬身火海,太子殿下一病不起,七公主让太子殿下来见我,本就不合礼数,若真如七公主所言,我与她有着几乎相同的侧脸和眉眼,到时再勾起太子殿下的伤心事,岂是你我担待的起的!” 宫凌玉听着十八的话,也觉破有道理,毕竟,当初的事那般惨烈,也从那时开始,那人成了太子禁忌,的确不可说,不能说。 第171章 自损 十八心中思忖,宫凌睿为何会突然让她二人来陪她,如今的她,与她们根本无交情,谈何陪?试探还差不多。 想着,十八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使气血逆流。 “咳,咳咳咳……”十八猛然咳嗽起来,顿时面色惨白,呕出一口血。 “姑娘!”逐月大惊。 “你怎么了?”宫凌玉扶住十八,为她顺着后背。 她以为十八是被她与缪倾婷的话刺激到了,便又开口道“你放心,虽与兵部尚书府定了亲事,沐清浅也住进了王府,但是睿哥哥只要心思在你身上,便不会娶沐清浅为妻的!” “他不愿的事,无人能勉强得了他,哪怕是父皇,也拧他不过的!” 十八咳嗽的上去不接下气,瞪一眼宫凌玉,心中愤愤,这哪里来的蠢公主,是平日里浆糊吃多了糊了脑子了?看她如此痛苦难捱,还在此处滔滔不绝,着实是个没脑子的,难怪尚文看不上她。改日见了尚文,定要笑话他一同,竟然招惹了这么一株蠢桃花! 又想着,宫凌俊与宫凌睿那般精明的人,如何身边会有这样蠢笨的妹妹? 缪倾婷也被吓到,面色苍白,却一言不发地立在床边,秀眉紧蹙,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宫凌睿让她与宫凌玉来,或许真的只是单纯地陪陪这女子,而非试探? “你可好点了?”见十八不在猛咳,宫凌玉又道“你可莫要吓我,若你有个好歹,瑞哥哥责我事小,你若一口起不来,岂非便宜了沐清浅,如此一来,睿哥哥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十八好不容易顺气了,被宫凌玉这般一说,心下一愤懑,又咳嗽起来。 她心中恼意横生,一口气不来?她这是安抚人的话吗?还是咒她早登极乐? 她又瞪了宫凌玉一眼,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此时十八因为咳嗽,眼中噙着一包泪,眼眶泛红,唇无血色,面色惨白,愣是将宫凌玉瞪的心下一紧,缩了缩肩膀。 “与他无关!”十八嘶哑着声音道,似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话。 “如何无关?若非被我与她方才的话激到,你为何会这般?”宫凌玉接过十八的话道“你想想,在男人眼中,女人如衣服,脱了这身,还有那身,永远有新的可换,好看的更是不缺!” “你虽生的貌美,若香消玉殒了,也是一场空,你这般折磨自己,何苦来?” 十八一笑,“是啊,何苦来,还不是自己受罪!” 见宫凌玉红着一双眸子,又要开口,十八狠下心,又使了使力,忍着经脉间如见缝插针的剧痛,使气血逆流,又呕了一口血,稳稳朝着宫凌玉的脸,“噗”一声,尽数喷了她一脸。 宫凌玉惊得瞪大双目,抬手一抹,见自己满手的血,惨呼一声“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算清净了,十八心下一静 ,但用力过猛,损耗太过,使得她浑身如定了针板一样疼,一口气未提上来,心中大骂这宫凌睿,也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缪倾婷大骇,一手扶住宫凌玉,靠在自己怀中,一手去推十八,急的眼泪将要下来,冲着门口破声大喊“你快回来,她咬死了!” 一边喊着,已是泪珠滚滚,她害怕,无论宫凌睿让她务必带着宫凌玉前来,是真的只是陪她,还是试探,但是她看得出来,这女子对他而言,是举足轻重之人,若她真的死了……她不敢往下想,宫凌睿会如何处置她们。 逐月在十八呕血时,便已冲出门去寻药翁,为了方便,药翁的住处,与十八不远,来回也就半盏茶的工夫。 但是当她扯着药翁匆匆而来,见宫凌玉满脸是血的晕倒在缪倾婷怀里,而十八胸前与被子上满是血迹,昏迷在床时,大惊失色。 “快,快来看看她如何了!”缪倾婷扯住药翁,将宫凌玉推过去。 “被吓晕了,缓缓便好了!”逐月先一步扣住宫凌玉的手腕,而后松开,又将人推向缪倾婷,说道。 她将药翁推到床前,蹙眉看着床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十八,说道“快给她医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必活着了!” 话音方落,门“砰”一声,被大力冲开,宫凌睿面色阴沉,似一阵风卷了进来。 他发丝有些乱,玉冠也有些歪,锦袍上有褶皱,看得出来,是赶路赶的。 追风随在他身后,与他一样,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宫凌睿三两步至床边,先扫了一眼靠在缪倾婷怀中的宫凌玉,微微蹙眉,这才将目光移向十八。 她下巴上和嘴角还有血迹,似破败的布偶一般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有血渍,他眉目狠狠一蹙,沉声道“怎么回事?” 十八咳血,逐月去请药翁的时候,一并打发了追风去寻宫凌睿,追风在半途遇到了打马而归的宫凌睿,未说明情况,只说了一句“姑娘突然不好了!”。 宫凌睿看着追风,当即便变了脸,追风追在他身后,二人匆匆赶来。 如今见状,情况似乎远比他想象的严重,追风也心下狠狠抽了一下。 药翁替十八把脉,眉头越蹙越紧,宫凌睿紧握着双拳,蹙眉看着,一眼不眨,不闻呼吸。 药翁收手,起身道“还是小王爷自己探探吧,哎!”,说着,摇头长叹一口气“好好的人,有何想不开的,偏生要走这条路,一心求死呢?” 闻言,宫凌睿面色一紧,立即抬手,扣住了十八的手腕。 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手腕不盈一握,他不禁又蹙了蹙眉。 但是很快,他与药翁一眼,面色越来越难看。 蛮运功力导致气血逆流,他面色更是凝重。 “你们今日来,与她说了些什么?”他收手,抬眼盯着缪倾婷。 缪倾婷心下一紧,将进门到十八呕血晕过去的事,事无巨细地告知。 “七公主见她生的美,便赞了她几句,她们聊得很投机,后来,,七公主说,她长得有几分像,像,像芝兰院的那人!” 缪倾婷几乎是哽咽着将话说完,人是在宫凌玉说她像林微涵之后渐不对劲的,她不敢有隐瞒。 她偷偷抬眼看了眼宫凌睿。 宫凌睿眉目微颤,双手渐渐紧握,骨节泛白,两鬓的穴位突突直跳。 他坐在床边看着被药翁满身扎了银针的十八,心中阵阵抽痛,似他心中也被扎了一根针,引着一根线向外扯着,揪的生疼却拔不出,她嘴角和衣服被子上的血迹,刺的他双目生疼。 第171章 自损(下) 十八心中思忖,宫凌睿为何会突然让她二人来陪她,如今的她,与她们根本无交情,谈何陪?试探还差不多。 想着,十八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使气血逆流。 “咳,咳咳咳……”十八猛然咳嗽起来,顿时面色惨白,呕出一口血。 “姑娘!”逐月大惊。 “你怎么了?”宫凌玉扶住十八,为她顺着后背。 她以为十八是被她与缪倾婷的话刺激到了,便又开口道“你放心,虽与兵部尚书府定了亲事,沐清浅也住进了王府,但是睿哥哥只要心思在你身上,便不会娶沐清浅为妻的!” “他不愿的事,无人能勉强得了他,哪怕是父皇,也拧他不过的!” 十八咳嗽的上去不接下气,瞪一眼宫凌玉,心中愤愤,这哪里来的蠢公主,是平日里浆糊吃多了糊了脑子了?看她如此痛苦难捱,还在此处滔滔不绝,着实是个没脑子的,难怪尚文看不上她。改日见了尚文,定要笑话他一同,竟然招惹了这么一株蠢桃花! 又想着,宫凌俊与宫凌睿那般精明的人,如何身边会有这样蠢笨的妹妹? 缪倾婷也被吓到,面色苍白,却一言不发地立在床边,秀眉紧蹙,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宫凌睿让她与宫凌玉来,或许真的只是单纯地陪陪这女子,而非试探? “你可好点了?”见十八不在猛咳,宫凌玉又道“你可莫要吓我,若你有个好歹,瑞哥哥责我事小,你若一口起不来,岂非便宜了沐清浅,如此一来,睿哥哥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十八好不容易顺气了,被宫凌玉这般一说,心下一愤懑,又咳嗽起来。 她心中恼意横生,一口气不来?她这是安抚人的话吗?还是咒她早登极乐? 她又瞪了宫凌玉一眼,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此时十八因为咳嗽,眼中噙着一包泪,眼眶泛红,唇无血色,面色惨白,愣是将宫凌玉瞪的心下一紧,缩了缩肩膀。 “与他无关!”十八嘶哑着声音道,似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话。 “如何无关?若非被我与她方才的话激到,你为何会这般?”宫凌玉接过十八的话道“你想想,在男人眼中,女人如衣服,脱了这身,还有那身,永远有新的可换,好看的更是不缺!” “你虽生的貌美,若香消玉殒了,也是一场空,你这般折磨自己,何苦来?” 十八一笑,“是啊,何苦来,还不是自己受罪!” 见宫凌玉红着一双眸子,又要开口,十八狠下心,又使了使力,忍着经脉间如见缝插针的剧痛,使气血逆流,又呕了一口血,稳稳朝着宫凌玉的脸,“噗”一声,尽数喷了她一脸。 宫凌玉惊得瞪大双目,抬手一抹,见自己满手的血,惨呼一声“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可算清净了,十八心下一静 ,但用力过猛,损耗太过,使得她浑身如定了针板一样疼,一口气未提上来,心中大骂这宫凌睿,也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缪倾婷大骇,一手扶住宫凌玉,靠在自己怀中,一手去推十八,急的眼泪将要下来,冲着门口破声大喊“你快回来,她咬死了!” 一边喊着,已是泪珠滚滚,她害怕,无论宫凌睿让她务必带着宫凌玉前来,是真的只是陪她,还是试探,但是她看得出来,这女子对他而言,是举足轻重之人,若她真的死了……她不敢往下想,宫凌睿会如何处置她们。 逐月在十八呕血时,便已冲出门去寻药翁,为了方便,药翁的住处,与十八不远,来回也就半盏茶的工夫。 但是当她扯着药翁匆匆而来,见宫凌玉满脸是血的晕倒在缪倾婷怀里,而十八胸前与被子上满是血迹,昏迷在床时,大惊失色。 “快,快来看看她如何了!”缪倾婷扯住药翁,将宫凌玉推过去。 “被吓晕了,缓缓便好了!”逐月先一步扣住宫凌玉的手腕,而后松开,又将人推向缪倾婷,说道。 她将药翁推到床前,蹙眉看着床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十八,说道“快给她医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必活着了!” 话音方落,门“砰”一声,被大力冲开,宫凌睿面色阴沉,似一阵风卷了进来。 他发丝有些乱,玉冠也有些歪,锦袍上有褶皱,看得出来,是赶路赶的。 追风随在他身后,与他一样,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宫凌睿三两步至床边,先扫了一眼靠在缪倾婷怀中的宫凌玉,微微蹙眉,这才将目光移向十八。 她下巴上和嘴角还有血迹,似破败的布偶一般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有血渍,他眉目狠狠一蹙,沉声道“怎么回事?” 十八咳血,逐月去请药翁的时候,一并打发了追风去寻宫凌睿,追风在半途遇到了打马而归的宫凌睿,未说明情况,只说了一句“姑娘突然不好了!”。 宫凌睿看着追风,当即便变了脸,追风追在他身后,二人匆匆赶来。 如今见状,情况似乎远比他想象的严重,追风也心下狠狠抽了一下。 药翁替十八把脉,眉头越蹙越紧,宫凌睿紧握着双拳,蹙眉看着,一眼不眨,不闻呼吸。 药翁收手,起身道“还是小王爷自己探探吧,哎!”,说着,摇头长叹一口气“好好的人,有何想不开的,偏生要走这条路,一心求死呢?” 闻言,宫凌睿面色一紧,立即抬手,扣住了十八的手腕。 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手腕不盈一握,他不禁又蹙了蹙眉。 但是很快,他与药翁一眼,面色越来越难看。 蛮运功力导致气血逆流,他面色更是凝重。 “你们今日来,与她说了些什么?”他收手,抬眼盯着缪倾婷。 缪倾婷心下一紧,将进门到十八呕血晕过去的事,事无巨细地告知。 “七公主见她生的美,便赞了她几句,她们聊得很投机,后来,,七公主说,她长得有几分像,像,像芝兰院的那人!” 缪倾婷几乎是哽咽着将话说完,人是在宫凌玉说她像林微涵之后渐不对劲的,她不敢有隐瞒。 她偷偷抬眼看了眼宫凌睿。 宫凌睿眉目微颤,双手渐渐紧握,骨节泛白,两鬓的穴位突突直跳。 他坐在床边看着被药翁满身扎了银针的十八,心中阵阵抽痛,似他心中也被扎了一根针,引着一根线向外扯着,揪的生疼却拔不出,她嘴角和衣服被子上的血迹,刺的他双目疼。 第172章 这是命令 宫凌睿心中懊恼,听缪倾婷的话,她是与那人有瓜葛的,且纠葛颇深。 他问自己,可是自己错了,就不该引了缪倾婷与宫凌玉前来试探她,试探出又如何,结果与他预想猜测的一样又如何,她终究是承受不住,在鬼门关徘徊了。 他微微抬手,却连自己尚未察觉,此时的他,手也是颤抖的厉害,似之上绑了千金一般,沉重地抬不起来。 轻轻擦去十八嘴角的血渍,他哽着声音问药翁“活下来的把握,几成?”,短短几个字,却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在场的众人被宫凌睿这副模样吓到,一时间,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是以,药翁沧桑的声音显得分外突兀,甚至听在宫凌睿耳中,有些刺耳。 “能熬过今夜,有五成把握!”药翁道,话毕,低垂了头。 宫凌睿眉目一颤,若熬不过今夜呢,那便是一成把握尚且没有了,他听懂了药翁的话外之音。 他一个趔趄,连他自己尚不明白,她明明与自己无什关系,最多便是互相防备又算计着磨磨蹭蹭一年,但为何在看到她遭受如此苦楚时,自己会不忍,听她可能会丧命时,心会钝痛。 “小王爷!”追风逐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宫凌睿,紧张出声。 这样的小王爷,也是他们未曾见过的,他们看看床上的十八,难道帝师口中“玩乐尘世走一遭,红尘劫难情难了”,那情劫,是应在了她身上?二人眉目紧进蹙起。 “若我以内力护她心脉,疏她气血呢?”宫凌睿看着十八,眉目间尽是沉痛,开口问药翁。 药翁大惊,扑通一声跪地“小王爷,万万不可,若如此,您很可能会功力耗尽,若耗损太过,救不了她,您也会” “我问你有几成把握!”宫凌睿沉声打断了药翁的话。 药翁抬眸,颤着双唇,“七成之上,八成不足!” 宫凌睿点头,目光不离十八,“你们都出去,药翁留下!” “小王爷!”追风逐月紧张开口。 “追风即刻启程,带一支暗卫,暗中潜往临安,与临安暗桩联络,暗查临安晏家与临安王府邸,逐月立即下山进城,秘联尚文,就说我说的,兑现当日之诺,让他将手中的千年雪莲与蟾蜍胆送来!” 追风逐月抬首看一眼宫凌睿,又垂首立于原地不动。 “这是命令!”宫凌睿声色带了几分厉色。 “是,属下遵令!”,追风逐月颔首,转身离去。 宫凌睿转身,再看一眼宫凌玉,对缪倾婷道“你带她下去休息,记住,今日之事,包括你所见所闻所讲,出去之后都给我烂在腹中,她也一样!”他用目光指指宫凌玉“俊也不可说!” 虽话语间是心平气和,但是缪倾婷却听出了警告与不可忤逆的威压,她心头一颤,身子一哆嗦,颤声道“睿哥哥放心!”,声音哽咽着,强忍着泪水。 宫凌睿点头,摆摆手“去吧!” 缪倾婷搀着宫凌玉,转身艰难地移着步子,出了门。 回身,宫凌睿目光又定在了十八身上“何时可以?”他问道。 “回小王爷,这针有空心的,之中淬了药,还要等一个时辰,药物入体,方可拔除!”药翁道“若是尚文公子肯舍千年雪莲和蟾蜍,把握会很大!”。 闻言,宫凌睿才稍事松了口气点头,眉头自始至终没有舒展,他向后挪一步,坐了下来。 “这里我看着,一个时辰之后你来收针!” 药翁颔首,也出了门。 宫凌睿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肩膀也沉了下来,“你何必如此,我若真要对你下手,又何必千方百计地救你出来!”他看着床上昏迷的十八叹气道。 药翁不曾走远,只是在院子里一边焦急地来来回回踱步,一边蹙眉向外看着。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药翁进屋为十八褪了针,“小王爷,若大公子舍得那蟾蜍与千年雪莲,便好办了!”,他是担心,千年雪莲是万金难求的珍宝,蟾蜍更是世间罕见,价值连城,平常人,是舍不得出手的。 “他会舍得的!”宫凌睿扶起十八,盘坐在她身后,“你出去守着院门!” 药翁一看架势,便知道宫凌睿这是要为十八运功顺经脉了,他眉头一拧“小王爷!” 宫凌睿不说话,早已闭上双目,运气。 药翁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十八,从追风逐月的口中得知这女子不同,小王爷待她更是不同。 药翁心中与追风逐月是一样的想法,想必,这女子,便是小王爷的情劫了! 药翁出了门,也不敢走远,按照宫凌睿的吩咐,守在院中,眉目拧成一团,盯着房门。 一炷香的时间,传来紧促的脚步声,渐近,药翁转身,便见逐月与尚文一前一后匆匆进了门,尚文面色一如反常地紧绷,没有平日里轻松自在,云淡风轻的温润之色,却是满面肃容。 药翁急忙迎上去,看看尚文一手端着的玉坛。 “这,是……” “蟾蜍!”尚文道。 “情况如何?”他问,已抬步向前。 “大公子请止步!”药翁眼疾手快地拦住尚文。 尚文眉头一蹙,看着他。 “大公子莫要恼,只是如今小王爷正在给姑娘运功疏通经络,不便打扰!” 尚文会意,点了点头“多久了?” “一炷香稍过!” “可有用?” 药翁呐呐地点点头“但是,小王爷会功力损耗太过!” 尚文眉心一颤,将手中的玉坛递给药翁“此物可有用?” 药翁惊讶地看着尚文。 尚文一笑“你所想不错,我本是要拿这蟾蜍与千年雪莲与他做个交易,但是如今情况,似乎不容我与他讨价还价,先用着吧,我便记着,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还我便是了!” 药翁连连点头,接过了蟾蜍。 “这是?”他指着尚文递过来的一个密封很好的小玉瓶,诧异道。 “不是说蟾蜍与千年雪莲?”尚文失笑“这药丸由千年雪莲,五百年人参等名贵药材,加了南海娇娃的玉髓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炼制而成!” 药翁心下一凛,怔怔地看着尚文,语不成句,只是唇颤着。 尚文一笑“吓到了?”,说话间,又向前伸了伸手。 第173章 急火攻心 药翁颤着手接过玉瓶,满眼珍视,目光不离玉瓶,“大公子说中了,不怕大公子笑话,我自小随着师父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不少命贵稀世药材,但是今日所见,真是开了眼界!” 尚文温和一笑,再看看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一蹙,想必她伤的极重,若非如此,宫凌睿如何会派了逐月去问他要蟾蜍与千年雪莲。 “药翁实话相告于我了吧,有救吗?”他看着房门道。 药翁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不可说,还是不能说?”尚文言语依旧温和。 药翁摇摇头,将与宫凌睿说的告诉了尚文,又道“小王爷若是如此下去,会耗尽功力的!” 尚文摇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药翁不解,抬眸看着他。 尚文笑道“那便让他修养一段时日罢了,刚好王爷不是替他下聘定了一门他此生也不愿的亲事,恰好可以拿此事挡过去!” 药翁觉得此话在理,便认可地点了点头“还是大公子通透,听大公子这样说,我也算是安心了些!” 尚文笑着颔首,算是承了药翁的谢意。 药翁看看怀中的玉坛与白玉瓶,冲尚文笑笑。 “你去忙吧,我在此处守着,有何不妥之处,还能照应一二!” 药翁谢不释口,抱着东西径自去了。 逐月急的在门前来来去去徘徊,死咬着唇瓣,紧蹙着眉目,时不时地踮着脚尖看去。 尚文看着她,摇摇头,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逐月一惊,回身,立马低下了头“大公子!” “莫要担心,会无事的!”尚文笑意温和,声音温润。 逐月违心地点点头,之前药翁的话她一直记着,方才听药翁再一次说宫凌睿可能会功力损耗太过,逐月心中还是很担心。 “大公子,我家小王爷,若是真的为了她功力耗损太过甚至功力尽失,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她不禁问尚文。 “你是想问,他功力可会恢复?”尚文明言。 逐月紧抿双唇点了点头。 尚文摇头“不知,我虽见过他出手,但是他的武功路数,我从未见过,而且习武之人,每个人修习的内功心法也不一样,能不能恢复,还要看他修习的武功内力,心法,功法这些!” 逐月红了眼眶,她从小跟着宫凌睿,知道他一身武功是如何修习来的,吃了多少苦头,若真的为了救十八而毁了……她突然不敢往下想。 尚文似是看穿了逐月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江湖儿女,最是看重情义,但你要知道,他之所以选择如此,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或许并非遭事!” 逐月咬唇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哽着声音点了点头“我知道!” 话刚落,突然屋里传来“砰”一声,夹杂着一声闷哼。 逐月尚未反应过来,尚文剑眉一蹙,已匆匆上前,推门而入。 入眼处宫凌睿倒在床上,面色惨白,十八倒在他身上,嘴角还有新鲜的血渍,乌黑色。 “她中了毒?”尚文蹙眉看着逐月,已经将人扶起。 逐月摇头,表示不知。 尚文回眸,眉心拧得更紧,出手利索地封住了十八几个大穴。 “公子,我家小王爷如何了,他不会是?”逐月急的红了双眼。 “放心,他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昏了过去,修养几个时辰便醒了!”,说着,将十八抱起“可还有空闲的屋子?”他问逐月。 逐月讷讷地点头,带着他出了门。 尚文跟着逐月,抱着十八进了隔壁的屋子,将人放到床上。 “你在外守着院子,你家小王爷不会有事,功力损耗太过,倒是她!”他看看十八,“被输的内力突然撤掉,导致经脉紊乱,我得先制住!” 逐月听出了厉害,点头出了门,守在院中。 直至天黑,宫凌睿未醒过来,药翁也未再出现,一心去制药了,尚文也一直未出屋子。 逐月更是焦急,心中思忖着,南陵四公子,武功都是上乘,如今小王爷昏迷不醒,尚文公子的情况如何,又不知,若再如小王爷一般,可如何是好,她纠结着,要不要传信告知四皇子与黎远小侯爷前来相助。 但是很快,逐月又摇了摇头,小王爷偷梁换柱地将十八救出来,未曾告诉四皇子,甚至连顺子也不知道,便是不想他们知道,她若擅做主张,等小王爷醒过来,该如何交代。 但是如今的情况,该如何是好? 逐月急的只在原地打转。 “吱”门开,尚文面额微白地从屋里出来,额头沁着薄汗。 逐月紧步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尚文便温和一笑,笑容有些虚弱“放心吧,她已无碍了,待药翁将药配好,给她服下,便无碍了!” 只是他没说,十八体内的余毒,需要牵引之法才能除去,但却是将她体内的毒引到另一个人的体内,牵引之法,他不会。 “且等着吧!”他道“我去沐洗一下!” 逐月看看他浑身湿透的锦袍,想必是费了大翻周折,放才小王爷浑身也是湿透的,她点点头“公子去吧,我让人为公子备好换洗之物!” 尚文点头,随着逐月唤来的暗卫抬步,又想起什么,顿步道“哦,若醒了” “我会去通知公子的!”逐月道。 尚文颔首,离开了。 时至半夜,逐月也不敢离开,掌了灯在院中,又害怕珺亲王派人再度暗杀十八,便将整个别院的暗卫尽数调来,守在暗处。 她终究是不放心宫凌睿,便进了屋子。 宫凌睿双唇干涩,面色依旧很白,逐月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他受了重伤一般,又红了眼眶。 她掌了灯,斟了茶水,拿着干净的锦帕沾了茶水擦拭着宫凌睿的唇,又为他擦拭了脸,才安静地坐在桌边等着。 尚文梳洗了一番,又静坐调养了两个时辰的生息,感觉没那么乏力,又下了床去了宫凌睿的院子。 他一直担心,珺亲王之前一度一日派人刺杀十八两次,如今要是知道她昏迷不醒,宫凌睿又为了救她也功力大不如前,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到院门,感觉到了周围暗卫的气息,尚文微微一笑,看来宫凌睿身边的人,着实不可小觑,逐月虽一着急便红了眼眶,但是这番心思通透与雷厉风行的架势,确实让人称赞。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推门而入,笑道,径自走到床边,抓起宫凌睿的胳膊探了探他的脉息。 逐月立在一旁,心急如焚。 “过不了子时,便醒了!”尚文道。 逐月这才安心,长舒了一口气,软软地落座,瞬间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 第174章 亲口喂药 又一个时辰过去,药翁手捧一个药盅,小心翼翼。 “大公子!”药翁轻轻扣了扣门。 尚文心下一喜,起身开了门,看到药翁手中的药盅时,双目顿时亮了“成了?” 药翁点点头,面上的喜悦遮不住“行医这么多年,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说着,又探头向屋内看看“小王爷怎么样?” 尚文回头看看依旧沉睡的宫凌睿,摇了摇头“他太急于求成,自己损耗太过,也差点弄巧成拙!” 闻言,药翁眉心紧拧,小王爷虽看着不着调,但从回来未曾这般冒失过,他这是关心则乱……药翁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女子是劫难,还是缘。 尚文盯着药翁手中的药盅,捏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再抬眸看一眼药翁。 药翁回神,低头看看手里捧着的药盅,尴尬一笑“哦,看我,都忘了这事了,药配好了,不过还得麻烦大公子帮把手!” 尚文点头,与药翁一同出了门,往十八所在的屋内而去,二人前脚刚离开,宫凌睿便疲惫地掀开了眼皮。 逐月将药翁的神情看的清楚,心中讷讷,药翁可是与她一样的想法呢?但是主子的事,从来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看宫凌睿,却见他已经醒来,正看着门口。 逐月喜极,“小王爷,您醒了!”,说着,上前将宫凌睿扶起坐在床上。 因为损耗太过,宫凌睿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他看着未关上的门,开口道“他来了?”声音带着些许暗哑,说话间,已经穿上了鞋。 逐月点头,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便。 “扶我去看看!”宫凌睿抬手道。 逐月一怔,而后扶住了他,二人出了门。 十八所在屋内,药翁与尚文立在床边,二人眉目皆有郁色。 “早先四皇子那粒药是小王爷喂进去的!”药翁抱着药盅道,神色有些为难。 尚文明白药翁的意思,当日宫凌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虽未见他是如何给十八喂药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如今十八昏迷着,而且自上次见宫凌睿给她喂药时她双唇紧珉,死死地咬着牙关,下意识地拒绝,那这次,她定也是如此。 尚文只觉得这女子真是奇怪,昏迷着,却似乎又有意识。 “大公子,您看这……”药翁试探着开口,“这药要在一个时辰内服下方有效,过了时辰,药效会大减!如今小王爷也昏睡不醒,若耽搁下去……” “给我吧!”尚文伸手。 药翁将药盅递给尚文,虽心下也有不愿,如何说,这女子都是小王爷看重的人,但是此时,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他去喂药,药翁想了想,立马摇了摇头,感觉一身恶寒。 “我去看看小王爷!”药翁很识趣地离开了。 尚文端着药盅,看着十八,良久,突然笑了“我竟未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这般!” “你若不想觉得是我轻薄了你,便自己将这药吞咽了,莫要拗!”他打开药盅,盛了一勺子,将药盅放下,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十八的两腮,将药汁慢慢,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见十八并未像上次那般排斥,喂进她嘴里的药也未被吐出来,尚文笑了笑“看来你欺负人,也是挑敛着来,我是不是该庆幸,在你这里,人品到底比小王爷好一点!” 但是他话音刚落,要去拿药盅,之前喂进去的一勺药尽顺着十八的嘴角流了出来。 尚文无奈扶额,轻笑道“尚且不说这药是价值连城,稀世罕见,就你这份儿嫌弃,我也知道,在你心中,我这人品,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突然想到初见她时,被她算计一起落水,再见她时她纵身跳崖,他用紫玉反算计了她,之后便浅浅淡淡,这般纠葛上了。 “我还真不想你醒来之后骂我,是与他一样的登徒子!”尚文失笑“但是也得等到你醒来才行,不君子便不君子吧,你就当我救死扶伤,舍身救人了!” 说着,将药盅递到嘴边,刚要喝,便传来宫凌睿一贯的戏谑的声音。 “你是说我是登徒子,人品不好,不君子了?” 尚文一愣,抬眸,便见宫凌睿不知何时,已经一身墨色刺金曼陀罗锦袍,墨发玉冠,长身玉立于门口,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目光却在他手上的药盅上。 他面色还是有些白,带着些病态,但是依旧难掩清华之姿,倒是有些病美人的样子。 宫凌睿虽嘴角挂着笑,但眼中却不见一点笑意,相反,他眼中是一片冰寒,药翁与逐月随在他身后,您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拿不准此时的小王爷,究竟是个什么姿态。 药翁一出门便见逐月陪着宫凌睿而来,只是刚要开口,宫凌睿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恰好尚文所有的话,他听了个清楚,透过药翁尚未关严实的门缝,也将屋内尚文的所有举动看在眼里。 宫凌睿将目光从尚文手中的药盅移向床上面色苍白躺着的人,抬步缓缓走进。 尚文笑着起身“小王爷来的可真是及时!” 宫凌睿瞥了一眼尚文,向他伸出手,尚文无奈一笑,将药盅递到他手中。 二人不说话,便这样站着,良久,宫凌睿偏头看一眼尚文“要我请你出去,还是说,你要在这里看我如何给她喂药的不君子行为?” 他将“喂”字咬的很重。 尚文轻笑,刚要开口,宫凌睿又道“反正我就是无人品,不君子的登徒子行为,也不怕你看,不过却怕污了我们大公子的眼!” “我能将这当做~小王爷这是……过河拆桥?”尚文挑眉而笑,笑意温润。 宫凌睿嘴角抽抽,看向尚文,尚文但笑不语,而后,转身出了门,还不忘顺手将门带上。 宫凌睿侧睨一眼身后,听到关门声和脚步离开的声音,再低头看看手中药盅里的药,微微蹙眉,他这是在揭短还是邀功? 他眼皮跳了跳,抬手点了点十八的鼻尖,笑道“都是因为你,爷何时这般被人拿捏过!” 十八没有动静,他又收了笑意,肃容看着她,抬手,饮了一口药,嘴里一股浓重的腥味流窜,他顿时眉目拧成一团,强忍着恶心劲儿,俯身,低头,紧紧覆上十八的唇,将一口药渡进她嘴里。 刚要离开,觉十八似乎昏迷间有意识地吐药,他又用唇部紧紧堵住她的唇,直到感觉不到她的抗拒,才缓缓移开。 第175章 要不要直接问她 一盅药,宫凌睿足足喂了十八半个时辰,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药翁,尚文与逐月等在院子里,宫凌睿一喂完药,便急匆匆开门冲出,冲着院中喷出一口水,远远地,三人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腥味,顿时蹙眉,掩住了口鼻。 宫凌睿回身便见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瞪一眼,目光定在药翁身上“你这药,确定不是要命的?” 药翁心下一紧,连连摇头,突然想起宫凌睿方才被冲出屋子的样子,呵呵一笑,道“小王爷有所不知,这蟾蜍胆,本就是采血聚血之物,制药时又怕伤了本身的药性,加之此胆有毒性,姑娘体内的毒,恰好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是以,并未除其腥味!” 宫凌睿了然地点点头,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摆摆手,话是对尚文说的“今日恩情,我替她承了,他日若有相帮之处,只要墨含兄开口,定不食今日之言,倾力相助!” 尚文含笑“那便多谢小王爷了!” 宫凌睿哼哼一声,推门而入。 “小王爷,属下命人做了膳食,您吃点?”逐月想着他几乎一日未曾进食,便开口道。 宫凌睿驻足,回身看着逐月,笑道“先温哲着吧,爷睡会儿!”,便进了门。 他这是要亲自守夜了?逐月心中思忖,看看药翁,再看看尚文,顿时觉得尚文公子今日所言无误,小王爷的确脸皮够厚,也不够君子,说睡会儿,哪里去睡?不用想也知道,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 再看看尚文,尚文却是眉目含笑,温润开口道“夜深,我也去歇着了!”,。话毕,便朝着之前休息的屋子而去。 药翁与逐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纠结着要不要留下,再回头一想,有小王爷在,也没他们什么事,便也相继离去了。 宫凌睿进屋便踢掉了鞋,将十八往床内挪了挪,退掉了锦袍,只着一身中衣,躺在了她身侧。 十八呼吸依旧很微弱,但是面色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有了些红润之气,唇瓣也有些些血色。 宫凌睿突然一个侧身,一只手肘支着脑袋,双眸盯着十八看,良久,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在她唇瓣上来回轻轻擦抚着。 脑中闪过喂她吃药的情景,好像那片温软,还在唇间,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没有她的那般娇软。 再看看被他揉擦之下微红的唇瓣,他慢慢低头,再一次轻轻吻住了她。 感觉……很奇怪!他又微微用力,用唇瓣压了压十八的唇,是很娇软,他又下意识地去舔自己的唇瓣,舌尖却碰触到了十八的唇瓣,他脑子嗡一下,似是有万千烟火在脑中炸开,很奇妙,如此,他便肆无忌惮地用舌尖在她唇瓣上游走,偶尔还啃咬一下,感觉每次的滋味都不一样,却都很好。 脑中闪过他将她吓的掉进王府湖里时救她,给她渡气时,也吻过她,比这还要肆无忌惮,他便闭上双目,想着当日的情形,又在十八口中肆无忌惮地一番攻池掠地,味道,的确不错。 十八昏迷着,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进气少出气多,自己胸前还似乎压着一块大石头,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抬手推掉,但是双手软绵无力,想睁眼看看,眼睛却也睁不开,只有脑袋浑浑噩噩地,之前嘴里恶心的腥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玉兰气息,很清新。 但是她却感觉口中似有一条鱼儿在游走,她想用舌尖赶跑,却使不上力。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轻笑,很熟悉的声音,是谁,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记得那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温润月儿。 是个男子?十八心中慢慢清晰,脑子却还是有些混沌。 “你若不醒来,我便每日这般欺负你!” “若我来晚一点,你这名节可是不保了!” “他端着药盅看你的眼神,莫名地让我心里恼火!” “你这个挠人的女人!” 低低的笑声,悦耳的嗔怪声,调笑声……是谁?十八心里焦急呼唤,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我本是让他们试探于你,却不知你性子如此烈,竟然有心求死,你最好莫要醒来,不然,爷要惩罚你,白白辜负了爷大费周章将你从牢狱中捞出来!” “嗯……你这么爱算计人,眼珠子一转便是计谋,是不是此次这番,也是计谋?” “无事,爷将你绑在身边,看你还做不做怪!” 爷?十八迷迷糊糊想着,身边这般自称的人只有一个,是宫凌睿? 计谋?难道他看出来了? 迷糊中,十八以为自己做梦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里。 宫凌睿逗弄了一番十八,下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用同样的方法,亲口喂进了十八的嘴里。 干涩的嗓子传来一股清泉般的甘甜,十八心中高兴,久旱逢甘霖也不过如此吧,竟然在梦里也能这般如愿以偿,如此几次,她才觉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也不渴了,便又安心地睡去了。 宫凌睿拿出锦帕替她擦了嘴角的水渍,又自己倒了水喝了,上床躺在十八身边,挥袖灭了屋里的灯,也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一早,逐月便来敲门,宫凌睿刚起身换着衣裳,听见低低的敲门声,走过去开了门。 逐月手中端着一盆水,嘻嘻哈哈道“小王爷,属下炖了肉糜绿蔬粥,等会您洗漱完,吃点吧!” 在君亲王府,这些事都是顺子做,宫凌睿衣食住行也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后来顺子被十八逼迫学会烧饭,十八又跟了缪倾婷,之后入宫,顺子烧饭时,宫凌睿便帮他烧火,时长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实在不行,便从王府大厨房端了来,却从来不肯用一个婢女,但是逐月从来将自己打扮得似男子,也是宫凌睿的心腹之人,他便不排斥。 他点头“好!”,再看看床上的十八,她呼吸虽还是有些绵长粗重,但是比昨日好了很多。 “你去拿一套她的衣服来,里外都要,再命人抬水来!”他冲逐月吩咐。 逐月颔首,不多时,便将一切置办妥当,而后退了出去,关了门。 宫凌睿洗漱完,走到床前,亲自为十八擦拭着身子,虽然闭着眼,却是脸颊和耳根微微泛红,心中笑想,她经常说男女授受不亲,若此时醒来,不知会不会羞愤地想杀了他,哄着自行了断,想来,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手指触到她的肩胛处,他猛然睁开双眼,刺青的半枝莲栩栩如生。 他停止了擦拭的动作,盯着那株刺青,面色沉了沉,再看看十八,又想起缪倾婷所说的话,宫凌玉说她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待她醒了,要不要直接问她?他纠结着。 第176章 你家小王爷这是魔怔了? 迷迷糊糊中,十八只觉身上有一股温热游走,所过之处,不再黏腻,很清爽,但是她依旧似做着不醒的梦,浑身依旧软绵无力,眼皮也掀不开。 “来人!” 男人的声音,十八听得清楚,很熟悉的声音,是谁? “吱”门开的声音,而后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人,渐渐近了,十八心中着急,是谁,是谁……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却比进门时沉重了些,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身上有些凉,像是在盛夏温热的湖水中泡久了,突然出湖面的感觉。 身子被托起来,而后身上酥酥痒痒的,似冰丝一般游走,是上好的桑蚕丝织锦……十八心里打了个抖,身上的温热感,男人,凉意,织锦,一个男人为自己擦拭了身体,而后,为她换了衣物。 十八心下着急,努力想要抬手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但是身子软的连指尖尚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皮更似压了千斤,如何都掀不开。 宫凌睿为十八穿着衣裳,感觉到她不对劲,似乎身子紧绷了些,他抬眼看看,见十八紧闭着的双目,眼皮下眼珠子来来去去,似乎努力想睁开。 他轻笑一声,抬手,指腹轻轻在她眼皮上一点,见她眼珠子不动了,他又轻笑一声,继续为她穿衣。 十八心下羞臊,宫凌睿点了她的眼皮,她便再不敢动了,但是耳根处,却泛起丝丝红晕。 逐月将饭食端到了屋内,宫凌睿吃了,看看床上睡得安稳的十八,漱了口,又吩咐逐月盛了肉糜粥来,与前日一般,亲口喂进十八嘴里,替她擦了嘴,又喂了些水,便吩咐逐月打了热水。 十八心里越来越清醒,奈何手下使不上力气,依旧睁不开眼,似被下了降头一般,任宫凌睿将饭食一口一口喂进嘴里,逼着她吞咽下去。 突然身子一轻,十八心中一紧,他又想作甚? 宫凌睿抱起十八,将她放在贵妃榻上,榻前的凳子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 他撩起十八一头青丝,轻轻放进水盆里,撩起水浸湿,拿了一旁的猪苓,十八只听见水声,闻见清淡的香味,头皮传来的湿热感又使她心中一个激灵,宫凌睿竟然在为她洗头发! 十八心中更紧张了,她昏迷了多久?她昏迷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宫凌睿转性了? 宫凌睿一手托着十八的青丝,一手慢慢在她头皮按着,用指腹慢慢来回揉搓。 温热的水,加上按摩的舒适感,很快,十八又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宫凌睿为十八洗完头发,又一点一点为她擦干,梳顺,抱起她放到推椅上,出了门。 药翁和尚文早已等在院子里,只是一直不见宫凌睿出门,后逐月又说他在喂姑娘吃饭,尚文才没有闯进去。 见宫凌睿抱着十八出门,将她安置在门口的推椅上,尚文也是一怔,这么些年,谁见过珺亲王府小王爷这般对待过一个人,就连药翁与逐月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吃了一惊。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十八除却依旧闭眼昏睡着,丝毫看不出来她是重伤样子,除却面色依旧有些白。 她身上一身水绿色罩纱衣,衣襟和衣摆处绣着白玉兰,鹅颈处两层白领,可看出中衣与底衣都是一律的月白色桑蚕丝织锦所制。 尚文微微蹙眉,这些,不可能是逐月做的,她如今身上都还有一股肉糜的香味呢。 他看向宫凌睿,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但是宫凌睿却似不见,进门拿了一条轻毯子,盖在了十八腿上,将她推到院中,背对着日头。 药翁也讷讷地看着,一时忘了,所来,是送千年雪莲所制的药丸的。 宫凌睿坐在石桌边,双手扶着推椅的两侧,须臾,微微蹙眉,扭头冲逐月吩咐“让人将美人榻抬出来!” 逐月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是嫌弃这推椅姑娘坐在里面不舒服! 逐月很细心地抬出了美人榻,还抬出一躺椅给宫凌睿,宫凌睿将十八抱起放到榻上,将薄毯盖在她身上,刚好在腰间部位,他自己躺在躺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惬意地摇晃着,不时扭头看看一旁的十八,嘴角微挑。 逐月实在在看不下去,女子都是爱美的,若小王爷这样晒下去,不出明日,十八脸面别要了,那如凝脂白皙细腻的娇肤定会变得粗粝黝黑。 “嗯,嗯!”逐月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小王爷,那个,要不要属下去拿把伞来给姑娘撑着?” 宫凌睿一愣,再看一眼十八,转眼又看向逐月,知道她这是有话说。 “那个!”逐月吞咽一口,“日头这般毒辣,这样晒下去,姑娘这面容……”,她指了指十八。 宫凌睿抽抽嘴角,摆了摆手,逐月便跑着去拿了一把伞来,为十八撑起来。 尚文像看怪种一般看着宫凌睿,觉得自他醒了之后,变得有些不似他了,他是功力耗损之下,伤了脑子了?尚文心中腹诽。 “你家小王爷,这是魔怔了?”他推了推药翁,低声问道。 药翁抽抽嘴角,他也深有同感,不过尚文这一推,却让他反应过来,他是来送药的,顺便帮十八把把脉。 “小王爷,这是大公子昨日拿来的药,千年雪莲,五百年人参,南海娇娃玉髓等世间罕见药材经过八十一道工序制成,如今姑娘服用过蟾蜍胆已过了四个时辰,可服此药了!” 宫凌睿在听到药翁说千年雪莲的时候便从躺椅中坐起,认真听他讲完,看着尚文笑道“你还真是舍得!” 尚文一笑,道“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让小王爷欠着墨含这个大人情,日后好讨要!” 宫凌睿唇线一挑,笑着接过了药翁手中的玉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清冽的芳香之气,他这才舒展眉目笑了笑,冲药翁道“我还以为与昨日那蟾蜍胆一般腥!” 药翁笑着看看尚文,尚文看着宫凌睿扬眉,便将药丸丢进了十八的嘴里。 尚文一惊,“你如何就知道这药入口即化?” “我不知道!”宫凌睿摇摇头“不过,若化不了,喂她点水便可!” 尚文嘴角抽了抽,不言语了。 后几人便在院中一直等着,也不再多言。 待中午时,逐月摆了午膳,尚武吃罢,便告辞了,宫凌睿也抱起十八回了屋子。 第177章 心谋 后来的几日,宫凌睿照常每日为十八擦身子,洗头发,十八脑子更清醒了,宫凌睿便点了她的昏睡穴,等将一切打理好,再解封她的昏睡穴,有时候十八真的就睡着了,有时候,她忽一下便醒了。 她昏迷的第七日,宫凌睿点了她的昏睡穴之后,十八真的便一觉睡了过去,一直到深夜。 她缓缓掀开眼皮,入眼处一片漆黑,十八一时未反应过来,难道自己瞎了? 耳边传来有些混沌的呼吸声,鼻间是玉兰的芬芳之气,十八微微蹙眉,一偏头,鼻尖便撞在了宫凌睿的鼻尖上。 十八心下一紧,立马向床里挪了挪,才发现自己有了力气,虽依旧有些软绵,但是比起前几日,好了很多。 随即,十八皱眉了,宫凌睿修为甚高,别说她这样撑着力气挪动,就是平日里,她只要一睁眼,以宫凌睿敏锐的觉察力,也定然早已睁开了眸子,但是他此时却未醒。 是可以装睡还是真的睡得沉?十八心中疑虑着,便抬手轻轻推了推他,没有动静,她又使了些力气“喂,宫凌睿!”,她低声道。 依旧不动!十八心下紧张起来,慢慢坐起身,越过宫凌睿下了床,掌了灯,移步到床边,这才看清楚,宫凌睿的面色不是一般的白。 只是一愣,十八双眸瞪大,这几日几乎睡梦中都觉得有一股暖流进入身体,洞穿七经八脉,四肢捭阖。 微微提力运功,浑身不疼,除却软绵之外。 是他为自己输送了功力,所以他才昏睡? 十八微微蹙眉,看着宫凌睿,他为自己擦身子,换衣服,洗头发,喂汤药和饭食,还输送功力…一时间,十八心中烦乱起来。 将烛台放在桌上,她坐在了宫凌睿身边,侧身看着他,虽只是个侧面,却一点不损他的绰约风姿,面色苍白,却依旧是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 看着,十八不觉抬手,指腹轻轻在他眉间打转,慢慢移至他的睫毛,眼睛,鼻尖,最后到嘴唇,她突然手下一顿,面色染上些许绯红。 这几日,宫凌睿喂她服药吃粥,她虽醒不过来,但是脑子里却是清明的很,他是用嘴喂她的,每一口都堵住她的唇,直到逼着她吞咽之后,再喂下一口。 十八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摩擦着自己的唇瓣,虽是无奈之举,也没有男女之实,但是他们却有了另一种肌肤之亲,十八双唇紧紧抿起。 紧接着,她眉头一蹙,看着宫凌睿,面色顿时煞白下来,面容苦痛。 “这牵阴锁阳封魂针只要入体,此生不得动情,除非我亲手将它们毁了,否则,一旦动情,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玉媚儿的话在耳边回荡,十八起身,使劲摇头“没有,我没有动心,没有动情,我只是重伤之下引发体内余毒,才会心神大乱,气血乱窜!” 她慢慢后退着,警告自己,宫凌家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人,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不舍昼夜甚至自散功力救自己而心软,甚至对他动心,她没有。 当日假借被宫凌玉的话刺激到,顺势自伤,铤而走险,不过是一个计谋,本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戒甚至为救自己散尽功力,弱化她之后行动中的阻挠,他在她眼中,与宫凌俊和尚文一样,只是自己利用的一颗棋子,她怎么会对他有情,如何会对他动心,绝不可能! 十八猛然摇头,转身拉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宫凌睿缓缓睁眼,入眼处,恰好看到十八消失在门口的衣角,他眼眸微眯,坐起了身,看着门口。 十八一口气跑到别院的湖边,才稍微按压下心中那股躁动,这才感觉浑身无力,瘫软地坐在地上,双目空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十八缓缓回头,便见宫凌睿只着一身中衣,手中拿着一件斗篷,朝着自己走来。 她起身,但是浑身乏力,又跌坐了回去。 宫凌睿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又拢了拢,蹲身抱起她,这才看着她的眸子问“何时醒的,怎么出来了?”,声音不似一贯的邪魅,而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十八心下一颤。 “嗯?”宫凌睿似乎不依不饶,微微挑高了尾音。 “醒了不多时,有些渴,便下床找了水喝!” “为何不唤我?”宫凌睿依旧盯着她的眸子,不容躲闪。 “看你疲累,便没敢打扰!” 宫凌睿微微一笑,看看周围,又低头看着她一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见屋外月光正好,便临时起意,出来了,走着走着,便到了此处!” 宫凌睿点头,抱着她挪步,十八也不矫情,方才一阵折腾,她此时的确已经精疲力竭,便乖乖由着宫凌睿抱着自己走,却又想起这些日子他不假于人手,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心中又烦乱起来。 “在想什么?”宫凌睿看着她,微笑着开口。 十八一怔,抬眸与他眸光相对,她紧张地撇开眼,道“看你面色不好,你也受伤了?” 装的真好,宫凌睿心中一哼,却摇头,笑道“为救你,耗损了些功力!” 十八面色一惊,看向他。 “不信?”宫凌睿笑问。 十八摇头,他这么直白便说出来了? 宫凌睿低笑一声,脚步加快了些。 进了屋子,直接将她放在床上,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可还渴?” 十八摇头,宫凌睿一口气将杯中水饮尽,一挥衣袖灭了烛火,便躺上了床。 十八一愣,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与她,同床共枕了?她身子微微向床里挪去。 “别动!”宫凌睿气息有些不稳,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中。 十八又想挣扎,宫凌睿却叹了口气“太累了!” 十八不动了,任由他这样揽着自己,自己脑袋贴在他胸口处,她一直睁眼看着他,他却一直闭着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十八没有瞌睡了,却不敢动,她此时浑身软绵无力,宫凌睿又是个捉摸不定的性子,还为她擦过身子,若他真要做些什么,她真无力抵抗,是以,便乖乖窝在他怀中。 听着宫凌睿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十八心又跟着乱了起来,她心中默念着清心咒,一直到东方泛白,才沉沉睡去。 第178章 试探 十八再醒来时,已是巳时将尽,宫凌睿早已不见了人。 睡了一觉,似乎比昨夜精神了很多。 逐月一直候在门口,听见屋内有动静,立马轻轻扣了扣门“姑娘可是醒了,我方便进来吗?” 十八一愣,“进来吧!” 逐月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套水绿色的罩纱罗裙。 “这是小王爷吩咐的,等姑娘醒了,便给姑娘换上!”逐月笑笑。 十八脸上一阵燥热,她知道逐月和追风,顺子都是宫凌睿身边的人,看逐月的神色,不是不知道宫凌睿这几日照顾她。 “那个~”十八扭头,尴尬道“有劳了!”,接着,瞟了瞟逐月“睿小王爷呢?” 逐月伸手试了试水盆内的温度,笑道“大清早便被皇上召进工了!” 十八蹙眉。 “姑娘不必担心,这几日姑娘昏迷,皇上吩咐小王爷去探查一些事情,今日算是去做个交代!” “可是有关晋国公与大皇子被杀,容月儿苟合临安王意图谋反之事?”十八问。 逐月拧了锦帕给十八,笑道“这些都是四皇子在查,小王爷所查之事,是去岁临安太守一家被临安王以私贩官盐,私铸官银治罪之事!” 十八皱眉,没想到宫凌权竟如此丧心病狂,“此事可是杀头的大罪,按理,应交由刑部,经三司会审才能判罪伏法,临安王为何私自降罪?” 逐月一抽嘴角,她当初听闻,也是惊讶的很,她翻翻眼睛“可不是,不过听说当初临安王一纸秘书传到京城,直接传到了皇上手中,皇上当时大怒,全权交由了临安王处理,是以,才没有上报朝廷,经三司会审!” “想必当年临安盐政司与商贾官商勾结贩卖官盐之事,皇上心中一直忌讳,此事一发,皇上不审便直接定罪了吧,毕竟,当年的事,就是临安王平息的!” 十八点头,不可置否,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年宫凌权因为办理官商勾结贩卖官盐一事,才得靖轩帝大力赏识,破格封王,独踞临安,若他再提出来有人私贩官盐,甚至私铸官银,靖轩帝便信了。 只是凭借宫凌权的本事,哪怕是为了私利陷害忠良,也会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如何会被提出来? 宫凌睿不喜朝堂,所以年过双十,依旧吃喝玩乐,从不入朝,这一点,整个朝堂无人不知,靖轩帝又为何会将差事交给他去做?除非,事情是他告发的。 “此事,是小王爷自己提出的?”她问。 逐月点头,将当日宫凌睿拿着此事与靖轩帝讲条件,不给他与沐清浅赐婚之事说了,罢了,又道“姑娘,我家小王爷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哪怕那时的林微晚,也” 十八抬眸看她,逐月便觉自己说话荒唐了些,当日姑娘便是因了七公主与倾婷小姐说及此事,才一蹶不振,气火攻心的。 “你看,我这嘴,姑娘莫要多想,姑娘只需知道,小王爷待姑娘是极好的便是了,姑娘昏迷的这几日,都是小王爷亲自照顾的,所有的事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十八低了头,耳根和脸颊微微泛红。 “姑娘!”逐月紧张道,以为自己又说了惹她伤心的话,更害怕她又似前几日,再度昏厥不醒。 “我无事!”十八摇了摇头。 气氛有些尴尬,逐月也觉得立在一旁,有点脚指头抓地的感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而后,她看看手中的锦帕,一把塞进十八手里,紧张道“姑娘还是先洗漱吧,我去将饭食热一下!”,而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十八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笑起来,堂堂宫凌睿身边的暗卫首领,却如此经不起折腾,她起身,甩着手中的锦帕,净面,漱口,挽发,但是从小游历江湖,她不会闺阁女子那般梳妆,想到这里,十八坐在妆台前,又愣怔起来。 那个人教会了她琴棋书画,教会了她诗词歌赋和针织女红,也教了她如柳扶风的舞姿,却未来得及教她如何梳妆打扮,在门中,她的发饰从来都是十七帮她的。 十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泛起冷光,双手握的骨节嘎嘎作响。 “姑娘,你可是梳洗好了,该用膳了!”逐月轻轻扣门问道。 十八眸光一缩,收了思绪,也敛了神色,偏头笑道“进来吧!” 逐月进门,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是膳食。 她看看十八,笑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不像女子了,日后小王爷要是再取笑于我,我可有同僚了!” 十八一脸不解,手握着梳子看着她。 逐月笑着走到她身后,弯身从她手中接过梳子,替她顺起了一头青丝。 十八愕然,透过镜中看着逐月“你也不会?” 逐月点头“所以今日也只能帮你挽成这种了!”,她用一根发钗将十八一头青丝挽起垂在后脑勺。 “这样挺好,简单方便!”十八透着镜子左右看看,笑道。 逐月失神了。 “想什么呢?”十八推了推逐月。 “姑娘真美!”逐月想也不想便开口,双目还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十八。 十八一愣,随即面色微红,她在门中,也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师父总说红颜易招祸事,除却在临安,玉照,逍遥和十七面前,其他时候都是让她蒙着轻纱,亦或用面具遮着半张脸。 若说这世间见过她真容的,除却那四人和师父之外,也就那个人了,但是宫凌睿却阴差阳错地用血洗掉了她脸上的易容膏,如今,不少人见过了她的真容。 “是吗?”十八抬手抚上脸颊,脑中闪现的,却是那一张柔美的脸。 逐月连连点头,“嗯,我跟着小王爷,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美人,但是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不施粉黛,天成之美!” 十八一笑,“第一次发现,你也这般能言善道,到底是小王爷身边的人,不过,我听闻这襄南有‘南微涵,北名烟’之说,与她们想比呢,我美还是她们美?” 逐月一怔,但到底是宫凌睿身边的人,见十八盯着她,她一笑,道“饭食都凉了,姑娘还是快些用膳吧,等会儿,小王爷让我陪着姑娘在这别院四处转转!”,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盛了粥放在十八面前,笑看着她。 十八看着逐月,但笑不语,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勺子,只吐出一个字“好!” 第179章 事情有变,追风重伤 用完膳,逐月陪着十八在别院里转悠了很久,一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见宫凌睿回来,十八微微蹙眉,看来今日之事,不简单。 “姑娘,我们回去吧,你刚醒不久,不宜过多劳累!”逐月开口道。 十八一笑,点头与逐月往回走,但是没走两步,逐月却脚步一顿,面色一变,仰头看天。 十八也觉察出了不对,眯了眯眸子,问道“可是有事?” “姑娘也感觉到了?” 十八点头。 “姑娘晕倒那日,小王爷派了追风往临安暗中查探临安晏家与临安王府邸,算算时日,若追风赶得快,如今也该进京了!”逐月道。 “你是说,追风出了事?”十八也蹙了眉。 逐月摇头,刚想说“不知”,便见追风踉跄着步子跌跌撞撞朝着她们跑来,近了,见他发丝散乱,面色苍白,却满是血渍,身上的袍子也七零八碎,浑身是血。 二人加快脚步朝着追风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搞得,啊?”逐月当先红了双眼,追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小,小,小王爷!”追风艰难地开口,双眼微眯,看着就要坚持不住。 十八柳眉紧拧,拿出一粒药丸递到追风嘴边“张嘴!” 追风看着她,不张嘴。 “姑娘不会害你,你快张嘴!”逐月已经泪珠滚滚,嗔怪着追风,追风这才张口,吞下了十八给的药丸。 “你运功替他顺顺经脉气息,或许会好一些!”十八冲逐月道。 逐月流泪点头,她与追风自小追随宫凌睿,虽也有过凶险,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她哭的更凶了,一边呜呜哭着,一边将追风扶坐在地。 “来不及!”追风拒绝。 “闭嘴!”逐月厉声一喝,追风不说话了,逐月便运功为他疏通经脉,顺着气息。 盏茶过去,逐月收了势,将追风靠在自己怀中“现在可是好些了?” “死不了!”追风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伤的这么重?随你一起去的人?” “全军覆没了,只护了我出来,若非他们倾力相护,我也难逃一死!” 逐月攥紧了双拳,咬牙恨恨道“究竟是谁?” “夜门的人,为临安王办事!” 十八与逐月齐齐一惊,又是夜门。 “必杀?”十八问。 追风一怔“姑娘知道?” 十八点头“听说过,也听说他们早在十五年前便在江湖销声匿迹了!” 追风摇头“他们便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风云绝’,与幽冥宫一起,投靠了临安王与容月儿!” 十八瞳仁一缩,幽冥宫?投靠容月儿,何时的事?容月儿不是倒台了吗,师父怎么会与她合作? 追风一阵猛咳,逐月为他顺着气。 “没时间了,我带人暗查了临安晏家与临安王府邸,的确找到了不少东西,足够他掉十次脑袋了,但是半路被截杀,带头之人,是容月儿身边的福禄!” “帝京有他们的隐藏势力,我到临安时,那边早已得到了帝京的消息,估计是按兵不动,却在我回京的路途截杀!” 说罢,,追风又是一阵猛咳。 “别说了,我带你去找药翁!”逐月落着泪,说着,便要起身。 追风抬手扯住她,摇头“我已无大碍,你如今要做的,是尽快进城,将此事告知小王爷与四皇子,我在临安打探到,他们早已安排了一切,只等太后生辰,动手救临安王,同时启动所有暗线暗桩,意欲兵变!” 十八与逐月又是一惊,没想到宫凌权出了襄南这么久,帝京的根基,却埋得这么深。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晋国公与大皇子先后遭人刺杀,太后往甘宝寺祈福一年,定是不会过生辰了,如此一来,他们计划必定有变,定会提前!”追风又道。 “好,我这便去!”逐月抽噎着起身。 “还有!”追风又扯住她的袖子,从怀中扯出一被血浸染了的锦帕“这个,是我与暗卫兄弟们拼死抢来的,我看过了,是他在皇城的兵力部署,如今此物落到我手中,他们定会狗急跳墙,你势必要将此物原原本本交到小王爷手中!” 逐月点头。 “我怕,如今,他们已经在行动了,告诉小王爷与四皇子,让他们务必小心五公主!”追风又道。 “五公主?宫凌雪?”逐月蹙眉,带着惊讶“自三年前从后山崖掉落,她不是伤了双腿,一直卧床不起吗?” “她是装的!”追风道“临安王府邸的密室里有密信,都是她与临安王来往的书信,他们并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真的五公主,一出生便死了,她是兰妃为宫凌权培养的宫内势力,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闻言,逐月惊得瞪大了双目,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就有筹谋,甚至从一开始,便是阴谋了。 “她与宫凌权,是男女关系,若宫凌权此次逼宫谋反事成,后位便是她的,这是密信中说的!你只告诉小王爷,务必不可小觑了她,小王爷与四皇子便会明白!” 逐月点头,接过锦帕,冲十八道“烦请姑娘替我照顾他!” 十八点头。 逐月唤了两个暗卫来,将追风抬回了屋里,方要走,被十八叫住。 “我替你易容了吧,听他的话,估计此时宫凌权已不在牢里,最近小王爷在别院,不是什么秘密,若宫凌权想永绝后患,你们这些在小王爷身边的亲信,包括他自己,定是不能逃过截杀的,若他已不在牢内,估计此时城门处,也正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那你们!”逐月听得胆颤。 “放心,我虽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还有他,我保证你回来时,他好好活着,倒是你自己,此去,多加小心!”十八道。 逐月点头,让十八替她易了容,又换了一身装束。 “将这个带着,紧要关头用得着,说不定会保你一命!”十八从怀中掏出一锦囊递给逐月“不到万不得已,别打开!” 逐月接过,用江湖上的礼数与十八道了谢,便离开了,十八替追风把了脉,先替他开了方子,命人去熬了药,药翁急急赶来时,追风已经吃了药睡了。 对于十八会医术,药翁很是诧异,半晌,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十八一笑,道“我只懂药理,并非会医术,只是在外的日子不好混,也有半死不活时,久病便成医了!” 药翁点头。 “此处可有密道之类?”十八开口问。 见药翁又是一愣,便听她解释道“今夜此处和皇城内,恐怕都不安稳,他如今重伤,我们还是早些避一避的好!” 药翁点了点头,小王爷早上走时便吩咐了,有事便入密道等他回来,万不可意气用事,硬碰硬。 “但是姑娘要蒙着眼睛!”药翁道。 “那是自然!”十八笑着点头,自己蒙了双眼,由药翁带着,离开了。 十八心中一直数着,但是却有些辨不清方向,只觉走了很久,周边突然凉寒下来,这才知道,他们是进了密道,但是这密道说来也奇怪,竟然无暗门之类。 第180章 胁迫,二选一 逐月一路扬鞭打马,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城门口,城门口打大火盆烧的很旺,守卫查的很严,逐月慢慢靠近观察着。 从侍卫穿着上看,是皇城的守卫军,但逐月记着追风的话,如今宫凌权的势力很可能已经动了,而十八说他也很可能早已不在牢内,逐月一时拿不准,这守城侍卫,究竟是真的皇城守卫,还是宫凌权的人。 逐月抬手摸摸脸,心中佩服十八,有先见之明,不论这守城侍卫是谁的人,也定是认不出她来的。 逐月抱着包裹,坦然地向城门口走去。 “哎,过来过来,你,就是你,过来!”负责搜查的侍卫粗声粗气地冲逐月招收。 “我?”逐月指指自己反问,一副懵懂相,说话也是粗声粗气,她本就长得小巧,只把又将她易容成一个十四五的少年郎,黑黝黝的皮肤,粗黑的眉毛,赤膊上挂着包裹,一身褴褛衣衫,还真看不出来。 “说的就是你!”侍卫不耐地一把扯过她,便伸手去扯她挂在胳膊上的报包袱。 “哎,大哥,这是作何?难道皇城也遭了劫匪?”逐月死手抓着包袱不放。 “这是例行检查,你若是想入城,便给我本分些!” “哦!”逐月松了手,任那侍卫将包袱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抖落一地,都是些碎布线头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还有几粒碎银子。 侍卫在看到那几粒碎银子时眼神亮了。 逐月赶紧蹲身去捡,那侍卫也蹲身,二人手抓在一处,都是最大的一粒碎银子。 “呵呵,呵呵,给大哥几个喝茶,大哥辛苦,辛苦!”逐月抬眸,对上侍卫恶狠狠的双目,谄媚一笑,双手握住那人的手,说笑间,将手里的银子塞进了他手里,又捏了捏他的手。 守卫笑了“不错,脑子勾灵光!” 逐月笑笑,左右看看,将包袱往肩头一搭,凑近守卫低声道“大哥,为何今日这般严查,可是出了事?” 守卫拿了银子,态度好了很多,便也极有耐心地凑近十八,同样压着声音道“不知道,今日禁卫军动了,上头下的令,务必严查进城之人,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逐月了然地点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多谢大哥,小弟出城时,清大哥喝酒!”,便牵着马进了城。 逐月走的很慢,一边走着,一边余光扫视着周围,虽看似无任何风吹草动,但是从小随在宫凌睿身边见惯了波谲云诡的逐月,却感觉到了一股凝重之气。 回身看看,守门侍卫正忙着查看进城的人,逐月翻身上马,直往珺亲王府而去。 老远下马,逐月并未直接往王府走,而是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果真如十八所料,周围的探子还不少,想必四皇子府周围更不少吧。 逐月直接翻墙而入,往玉兰院。 玉兰院安静的很,只有蝉声,也不见顺子,逐月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抬步,手轻轻握上了腰间别的短剑处。 “吱”一声,逐月眸光微缩,一闪身隐在了廊柱后。 见顺子手中捧着一锦盒,脚步匆匆,神色严肃,逐月便大步迎了上去。 顺子被惊得差些惊呼,逐月抬手捂住他的嘴,食指搁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是逐月!” 顺子深呼吸一口气,看看周围“你怎么这副模样?” “说来话长!”逐月道“王府遭人监视着,小王爷呢,可是从宫里回来了?” 顺子摇头“王爷也进宫了,但是久不见回,也无人报信,小王爷清晨来了趟王府,交代了些事情,这不,我正要想办法将这软金甲拿去给他!” “一起去!”逐月扯着顺子便走,顺子倒不走了。 “怎么?”逐月蹙眉。 “小王爷说了,若你与追风任何一个来,让我交给你们,我还是守在王府!” “可是出事了?”逐月眉目拧的更紧了。 顺子摇头,又点头。 “究竟出了何事?”逐月沉了声音“我现在没时间与你打哑谜!” “临安王逃狱了,他在京中的势力还不小,直接渗入到了皇宫,如今调令京畿(ji)大营兵力已然不及,何况临安王的人早已守住了城门,没想到连护京禁卫军中,也多半是他的人!” 逐月眯了眯眸子,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那人回答的模棱两可,她便多了个心眼,要吗,就是下令的人是宫凌权的人,为了引导他们入城,好一网打尽,若不然,便是朝廷下达了密令,如今听顺子的话,果不其然,宫凌权早已掌控了皇城。 如此想来,恐怕连皇宫也被他控制起来了。 “东西给我,你自己别死了!”逐月道。 顺子扯了扯嘴角,将金丝甲递给她,逐月不待停留,身子一闪,已然不见了人影。 此时,皇宫内,宫凌俊正在宫凌权打成一片,二人上下其手,难分胜负,只是宫凌权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尚文带着人杀了一路,与黎远聚了头,二人浑身是血,也受伤不轻。 “分头行动!”二人异口同声,又带人朝着反方向而去。 宫凌晟与宫凌磊在宫凌权的人作乱开始,便困在了宫外各自的府中,战战兢兢不敢作声,宫凌宵不见人影。 尚文赶到时,看到的便是空旷的场子里,周围是混打在一起的士兵,而中间,是宫凌俊与宫凌权,二人刀剑相撞,发出铿锵之声,擦出火花。 “锵”一声,紧接着,刀剑落地的声音。 宫凌俊提剑直指宫凌权脖间“你输了!” 宫凌权嘴角溢出血迹,冷笑一声“是吗?”,说话间,拍了拍手。 宫凌俊蹙眉,便见眼前的阁楼顶上,亮起一道火光。 “四哥哥,表哥,四哥!” 宫凌玉,缪倾婷和宫凌宵,被绑着,悬空吊在阁楼窗口。 宫凌俊眉头一紧,转身看着得意笑着的宫凌权。 “送给四哥的大礼,喜欢吗?”他满脸猖狂,“哦~还有个更大的礼呢!”,说完,打了一个口哨。 阁楼另一边的窗户推开,一人拿刀架着皇后的脖子,将她推到了窗口。 皇后很淡然地站着,只是目光担忧地看着宫凌俊。 “四个人,要吗,你救他们三人,相信以四哥的本事,一人救三,轻而易举!” “亦或者,救她!二选一!”宫凌权指了指皇后,而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尚文往后退了退,隐在了暗处。 第181章 收服 宫凌俊彻底沉了脸,抬步向前。 宫凌权抬手,身后便有人开弓搭箭,对准了宫凌俊的后心处。 “四哥可要好好选,我数到三,若四哥选不好,便是四条命呢,啧啧,多可惜!”宫凌权露着狂妄的笑,摇着头。 宫凌俊又向前走了一步。 …… 逐月轻功潜入皇宫,找了一圈,并不见宫凌睿,除却到处都是被士兵控制起来的宫卫,太监和宫女之外。 她躲开来往的士兵,一路往御书房而去,小王爷清晨被传进宫,看此时的局面,显然宫凌权的势力已经入了宫,小王爷定会守在皇上身边。 但是逐月在御书房扑了个空,除却杂乱一片,似遭了盗匪之外,什么也没有。 逐月叹了口气,转身刚要离开,却突然止步,眸光微缩,她偏头看向一旁,地上躺着宫凌睿的玉扳指。 逐月蹲身捡起玉扳指,又眯了眯眼,便起身疾步离开。 …… 见宫凌俊向前走了一步,宫凌权伸出三根指头,“三!”而后目露凶光,缓缓道“断!” 一时间,两边的绳索同时断裂。 宫凌俊想也没想,便冲着皇后而去,弓箭手箭头顺着他,改变着方向。 见宫凌俊飞身而起,宫凌权扯出一抹冷笑,抬手落下,弓箭手也松了扯紧的弦,箭离弦,一箭三发,不偏不倚,直冲宫凌俊后心而去。 “别怨我,是他不愿救你们!”宫凌权冲宫凌宵三人笑道。 “你不得好死,宫凌权,你不得好死!”七公主吓得大哭,却还是开口大骂着。 只是一刹那,但是看在尚文眼中,却似隔了千年,他不能出手去救人,他要救的,只有宫凌俊一个。 宫凌权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泪“我母妃二十年前便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用她的血,要怪,就怪你们没有一个能舍身为你们的母妃!” 他已开心到了疯狂的地步,但是久久,不闻重物落地之声,只觉一阵风携凉而过,这才止了笑。 入眼,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目,宫凌俊抱着皇后,正稳稳落地,而宫凌宵,缪倾婷和宫凌玉,被宫凌睿与晓风暗月接着,也旋身飘落。 “小王爷!”逐月匆匆跑来,到了宫凌睿身边,将手中的扳指与金丝甲递给他。 宫凌睿接过,低头将扳指套上拇指,“不笨嘛!”,说着,抬头,入眼是十八替逐月易容过的那张脸,他顿时蹙眉“好丑!” 逐月噘嘴翻翻白眼。 “追风回来了?”宫凌睿笑问。 逐月点头,提起追风,瞬间又红了眼眶。 “没死便好!”宫凌睿道。 逐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宫凌睿有所觉,却并未计较,而是抬步向宫凌权走近“临安王不错嘛,整个皇城,数半的兵力,竟然是你的人!” 宫凌权有恃无恐,也扯出一抹笑。 “杀晋国公,栽赃宫凌皓,为了灭口吧!”宫凌睿笑着。 “当年临安盐政司拒绝与你苟合贩卖官盐,被你陷害满门抄斩,后你娶临安晏家嫡女为妃,便将晏家推上盐政司之位,晏家又是宫凌皓的母族,这些年,你与他勾结,私下里贩卖了多少官盐,你该是清楚!” “宫凌皓入狱,你怕他将你交代出来,便假借为太后祝寿之名,进京,目的却在他,捞出来便好,捞不出来,便断了这个尾巴。” “但是你没想到,尾大不掉,便在皇叔面前为其求情,谁知他却逃狱,你知事情已无挽回之余地,便想杀了他,恰好他情急之下抢了晋国公的车马,你便顺手将晋国公杀了,栽赃陷害给他!” “而你却未想到,当时潇钧来的恰是时候,你错过了最佳下手的时机!” 宫凌睿终于沉了声音,说着,慢慢向宫凌权靠近,但是宫凌权却面不改色,嘴角还噙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你说对了,是我安排的,但是让他逃狱的,却另有其人!”他说着,看向宫凌俊。 “不过他也并非死在我手上,我是安排了人想要将他射杀,不是被你阻拦了下来!”他又看着宫凌睿,笑着挑挑眉。 宫凌俊握紧了拳头,还扶着受惊吓过度的皇后,面色清寒。 “你们为了置我于死地,还真是煞费苦心,什么与容月儿勾结,意图谋反之事,也说的出,那个蠢女人,若非他得父皇宠爱,能将皇城内的所有事详明,我也不能在皇城部署这么周全!” “哦,忘了告诉你们,这皇宫的守卫,除却御林军之外,也有半数,是我的人,宫人也是!”他笑的得意。 话落,身后传出整齐的步声,宫凌睿回头,便见黑压压一片人,足足数千。确切而言,是士兵,手持长矛大刀,将他们围困在中间。 “很不幸,今日此处,恐怕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了!”宫凌权笑道“放心,会留个全尸给你们,待我登基为帝,定会将你们迁入皇陵,好歹兄弟一场,我也不想落个骂名!” 说完,他招了招手,笑着向后退去。 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道,他所过之处,又黑压压被人封住,成了一堵人墙。 晓风暗月与逐月走到宫凌睿与宫凌俊身边,将他二人挡在身后。 宫凌睿嘴角依旧挂着玩味的笑,问道“可能挡得住?” “誓死不退!”逐月已经双手各持一柄短剑,做出一副临阵而上的姿势。 “你平日里所学,今日可是有了用处,被死了!”宫凌睿又冲身后的宫凌宵笑道。 宫凌宵抽抽嘴角,“睿哥哥放心!” 宫凌睿与宫凌俊互视一眼,点点头,宫凌俊低头嘱咐了皇后一句,再冲宫凌睿点了点头,二人瞬间飞身而起,踩着人的肩膀或头顶,只是片刻,便已不见踪影。 手持兵器的士兵不明所以,仰头来来回回找着,突然外围开始混乱,尖叫声,惨呼声,声声入耳,士兵都提着兵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带人群打开一条道,才见宫凌俊与宫凌睿已经从外围一路打了进来,一人手中钳制着一个人,看装束,显然是领头人。 士兵们惊讶的瞪大双目,纷纷向后退着,手中长矛直指宫凌睿与宫凌俊。 宫凌睿一笑,一抬手,只听咔嚓一声,便拧断了手中人的脖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相反,嘴角依旧是之前的笑,却笑得凉寒。 又是咔嚓一声,宫凌俊钳制的人,软软倒在了他脚边。 士兵们更是紧张,人人自危,开始向后退。 “怎么,你们的首领已死,你们为谁卖命?”宫凌睿笑道,话语间携着丝丝冷意。 “念你们也是受人蛊惑,不问罪,若冥顽不灵,诛九族!”宫凌俊扫了一眼,冷冷道。 只是一瞬的安静,随后士兵们躬身将手中的刀剑长矛放在地上。 “很好!”宫凌俊点头,“即刻起,你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宫,铲除犯上作乱者!”,说话间,抬手一招,向前走去,士兵们面面相觑,便又拾起兵器,跟在了宫凌睿与宫凌俊身后而去。 “虚张声势!”宫凌宵嗤了一声,他都做好了布阵的准备了。 第182章 事变 十八随着药翁进了密道,便不闻密道之外的情况。 良久,密道外传来女子尖刻的声音“给我搜,这脚印是新的,偏生断在了此处,定是有密道之类!” 十八蹙眉,看向药翁,用唇语道“宫凌雪!”,药翁面色大变。 “这密道出口在何处?”十八又问。 “一直走,在山的另一侧,但是是万丈深渊,只有一云梯可渡!” 十八点头,向身后看了看,一回头,双目一翻,身子一软,倒了过去。 “有迷香,捂住口鼻!”药翁大喊,但是一切都太迟了,他话音刚落,身边的暗卫,包括他自己,也猛然倒地。 密道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盏查过,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而后,一女子手举火把,第一个进了密道,但是入眼处,只有一个暗卫与十八,直直地躺在地上。 “做的不错!”她笑道,话毕,一暗卫从地上爬起来“五公主!” “其他人呢?”她问。 “密道通往后山,是万丈悬崖,属下将他们都丢了下去!” “嗯!”宫凌雪点头,指着十八道“杀了!” “五公主,不可!”暗卫急声阻止。 宫凌雪回眸瞪向她“我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暗卫摇头“属下别无他意,只是留着她,比杀了更有用!” 宫凌雪蹙眉。 “这女子!”暗卫指指十八,“睿小王爷很看重她,为救治她,耗损功力,如今连三成功力尚且不足,逐月早已进了皇城,若她运气好,遇见四皇子或睿小王爷,此时恐怕他们已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宫凌雪眉头又拧了拧。 “五公主该是知道四皇子与睿小王爷的本事,以防万一,我们挟了她去,若宫中局势有变,也好利用她要挟睿小王爷,若能牵制他,也省了好大力!” 暗卫说完,又低下了头,抬眼瞟着宫凌雪。 宫凌雪食指放在嘴边,斜睨着眼睛,似乎在思考,良久,一挥手,“好,那便不杀了,将她给我带着,等宫凌睿他们大败,我要他亲眼看着她死在我手里!” 暗卫翻眼又瞟瞟她,应了一声,便到十八身边,将人往肩上一扛,随着宫凌雪而去。 …… 宫凌睿与宫凌俊带着人,一路直往帝寝殿和御书房的方向而去,逐月已经将追风的话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他们。 “父皇进了密室?”宫凌俊问。 宫凌睿点头“在第一时间便隐藏了起来,宫凌权虽如今掌控着兵力,但是无传国玉玺,他便名不正言不顺,做不了这个皇帝,他早已派人搜过御书房,连金殿也不放过!” “他若知道这些兵力都只是障眼法,如此掉以轻心,定会方寸大乱,到时候找的便不是传国玉玺,而是父皇了!”宫凌俊回首看了一眼随在身后的士兵们。 宫凌睿冷笑一声“他真以为自己身在临安,却能遥控京城,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若他发现兰妃当年留给他的所有兵力,都是皇叔的锦卫,定笑不出了,先让他笑着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如说着襄南城哪家的肘子炖的好,哪家的烧鹅做的好一般稀松平常,逐月随在身后,越听越诡异,愣是不明白,他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凌权带着人疯了一般在帝寝殿与御书房,金殿,寻找着玉玺,却是不见踪影,就是靖轩帝,也不见他的踪迹,如从皇宫消失了一般。 手下人一遍一遍报告着结果,寻不到,宫凌权懊恼地一拳重重砸在玉案上,“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事到如今,他已然走到这一步,便无路可退。 “报~”一士兵急急冲进们,跪在他面前“报,睿小王爷与四皇子带了人往这边来!” “什么人?”宫凌权沉声道。 “是,是,是那两千我们用于围困他们的兵力!” 闻言,宫凌权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自己的人,这么快便被收复了?随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除非,他们本身便是宫凌睿与宫凌俊的人。 “我们如今,还有多少人?”他问。 “包括宫外的,万数之多!”士兵低声道。 宫凌权一脚将人踢翻“万数之多,起兵时不是五万兵马吗?” “方才宫外传信进来,宫外的兵,也倒戈了!” 宫凌权连沉黑,“滚!”,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宫凌睿,宫凌俊!”他怒喝着,从腰间拔出配剑,便怒气腾腾地出了门。 只是一瞬,他恢复了理智,顿足,一转身,朝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容月儿已经在冷宫呆了大半月,却不再每日闹着要见皇上了,也对外面的事似乎不上心。 宫凌权提着剑破门而入时,她背对着门,手中一串佛珠,正在诵经,但饶是这么大的响动,她却丝毫未动,似是知道有人会来。 “你倒是惬意!”宫凌权冷眸看着她,沉声道。 话刚落,福禄却轻轻飘落在了他面前三丈处。 容月儿缓缓起身,伸手给福禄,冲宫凌权笑笑“知道你会来,便一直候着了!” 宫凌权冷笑一声“不过一个时辰,宫凌轩便进京了!” 容月儿眸光微眯,冷冷地看着他。 “告诉我父皇在何处,我便可保他无恙!”宫凌权坐在了桌边,斟了一盏茶吃起来,挑眼看着容月儿。 “我不知道!”容月儿撇开脸,冷着声音。 “不知道?父皇之前对你百般宠爱,就连宫凌轩娶亲之事,也顺着你,硬生生让他双手染血,你会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容月儿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如今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容贵妃?” 宫凌权看着她,眉毛跳了跳,看她的模样,的确不似说假话,但回头一想,生活在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戏子附身,皇帝身边的女人便更是,而专宠的女人,便是各中极品了。 他轻笑一声,起身道“暂且信你!”,便抬步朝门口而去。 “不过~”他又在门口驻足,回眸笑看着容月儿道“如今你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事成,大家都好,若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会波及到谁,不用我说,你也该是明白……我的~贵妃娘娘!” 说完,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183章 筹码 容月儿很郁卒,恨不得将宫凌权碎尸万段,却奈何他手中握着她的软肋,她如今这般境地,不能帮宫凌轩,却也不能扯了他的后腿。 “让你去帮忙,你一无所获,竟让人将消息送进皇城,还送到了宫凌睿的手中!”她怒瞪着福禄,沉声道,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意。 “是我大意了!”福禄微微低头。 “无用,废物!”容月儿怒而蹙眉,一甩袖子坐在了桌边。 之前为何交给他的事,他从来不出错,如今,从宫凌轩生辰开始设计十八与宫凌俊不成,反被将军。 更让她生气的是,宫凌睿与宫凌俊都是不好对付的主,但是福禄竟然连两个被当作棋子的宫人都守不住,最后她却被反咬一口。 如今让他暗中入临安,一来,暗地里偷偷将宫凌权拿来要挟自己的罪证毁了,二来找到宫凌权的罪证。 她明明叮嘱过,宫凌权心思不比宫凌睿与宫凌俊差,手段也不比他二人弱,狠辣阴毒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让他务必小心,若事情不成,便反帮宫凌权对付宫凌睿与宫凌俊,也好卖个人情给他,日后还有条绳可攀。 在知道宫凌睿当日拿着一份奏折在御书房又帮着宫凌俊将军宫凌权,靖轩帝大怒,直接将宫凌权下狱,又将事情全权交由宫凌睿彻查时,她便料到,宫凌睿定会派人往临安,是以,她便派人暗中往临安,先告知了福禄,先极力杀了宫凌睿的人,却没想到,终是迟了一步。 她不知宫凌睿与宫凌俊身边的追风逐月与晓风暗月究竟修为多高,但是能做他们贴身护卫与暗卫首领的人,必定不会是草包。 为了确保万一,她还特地让人暗中带信给了宫凌权,临安是他的地盘,想必有他的助力,要将宫凌睿派去的人尽数斩杀在临安,也无不可,甚至书信联络了玉媚儿。 但是千算万算,她终究没有算到,她与宫凌权的人合力,也让追风成了漏网之鱼。 想着这些,容月儿心中便怒意更甚,福禄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却还是功亏一篑。 “没用的东西,废物!”她越想越气,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宫凌权也是怒气横生,他自诩将临安已经收入囊中,当日收到容月儿的书信,便下了令,让临安的暗人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宫凌睿派去临安的人,最后宫凌睿的人是斩杀尽了,他自己的暗人,却死伤是宫凌睿暗卫死伤的双数。 之后尚未从牢内出来,容月儿便让人传音,有漏网之鱼。 如此一来,他本来要暗中进行筹谋的事,却很可能因为追风这个漏网之鱼,从临安得到的东西而毁了。 他当时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那个女人在眼前时,将她碎尸万段了。 他本想静观其变,佯装在狱中乖乖待着,只等宫凌睿查,却没想到宫凌睿身边那人九死一生,生生一路闯了一道又一道劫杀,还将东西带进了皇城。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装腔作势,筹谋的事,也只能放手去做了,虽然很多事尚筹谋不足,但是他已无选择,比起被动挨打,他更喜欢主动出击,起码有的胜算。 但是今夜那围困宫凌俊与宫凌睿的两千士兵的突然倒戈和五万兵马突然削减成三万,让他心下开始虚腾起来。 想要用皇后算计宫进俊,却杀出个他在皇宫搜了一整日也不曾找到的宫凌睿,坏了他的事。 后路已绝,他已无选择,只能向前。 但他心中清楚,若要事成,必须要拿到传国玉玺和龙印,他手中的传位诏书需要加印,但是他寻不到印玺,也寻不到靖轩帝,他心中更不稳了。 “去,将宫凌轩给我绑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躲到何时!”他沉声道“他不是极其爱宠他的这个太子吗,我便用他最看重的太子之命来与他交易!” 身边的人鬼魅一般闪了出去,宫凌权却也不安着,容月儿荣宠多年,一朝之间便荣华倾覆,宠爱不再,宫凌轩子凭母贵,皇上心里对他这个罪妃之子,究竟是何打算,他不得而知。 让人去抓了宫凌轩,不过是宫凌权自感无力可使,即使有力可使,也如打在棉花上一般,为自己寻来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江山和一个儿子,父皇究竟会如何选?他思忖着,但是心中却还是有期待,期待凌轩帝选择宫凌轩,自动退为,将南陵江山交到他手中。 他仰天看着沉黑夜空,没有一点星明,似乎不是个好兆头呢。 他深深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靖轩帝狠辣果决,江山在他心中,比什么都重要,若非如此,当年宫凌俊出生,帝师占卦之后,他如何会狠着心将两个方出生的婴儿拿去祭月。 但是成败在此一举,虽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却不想成为后者,很不想。 他眯了眯眸子,冷声道,“去,将这宫中能抓来的有用之人,都给我抓来!” 他口中的有用之人,无非是凌轩帝的妃子和其他的皇子公主罢了。 那人颔首,一招手,待人往后庭而去。 不多时,宫凌月,宫凌蓓被人推搡着,极不情愿地被带到了他面前。 又不多久,几个有封号的妃子也被带了来,其中一个还怀着孩子,一手扶腰,摇摇晃晃,慢吞吞地被人逼着到来。 宫凌权在看到她时,眸光亮了亮,冷笑一声,大的不行来小的,再不行,这肚子里的,终究是有用些的。 当太后也被人逼着缓缓走来时,众人惊讶了一把,不禁瞪大了双目。 太后不是在甘宝寺祈福吗,怎么在宫里? “太后,太后,您救救我,我腹中还有皇上的孩子啊,可是他的亲手足啊!”怀孕的妃子声泪俱下地扑倒在太后脚边,哭诉间,指着宫凌权。 太后蹙眉,一头银发,没有任何珠钗玉饰,手中捻着一串佛珠,蹲身将人扶起,看向了宫凌权。 “扰了皇奶奶清修,孙儿惭愧!”宫凌权客客气气行礼,大大方方开口。 太后瞪着他,冷哼了一声“怎么,将我老远弄来,如今派上用场了,不该让我坐着说话?” 宫凌权先是一愣,而后笑看着太后,冲身边人摆摆手,立马走人跑走了。 “要美人榻,给她!”太后指着怀孕的妃子,又冷声道。 宫凌权蹙眉,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又冲身边人摆摆手,立马又有人跑开了。 第184章 心刺 宫凌俊和宫凌睿赶到时,入眼的,便是在整个英武场,以太后为首的宫中女眷。 宫凌玉和宫凌霄被救了之后,便与宫凌睿他们一起了,本来被宫凌权害得差些丢了性命,她心中窝着一肚子火,如今又见他挟持了其他宫中女眷,更可恶的是连在甘宝寺的太后,也被他挟持在此地,她恼意更甚了。 她一双杏核眼圆瞪,似要喷出火来,双手紧握成拳头,紧紧抿着双唇,抬步便往前冲。 宫凌俊在她身边,与宫凌权平静对视着,一方面,他也没想到,一向看似高傲的宫凌权,竟然会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另一方面,他气恼自己千防万防,却还是百密一疏。 “四哥哥,你放开我,我今日要问问他,为了江山皇位,难道真的要对皇奶奶下毒手,对手足动手!”宫凌玉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着,一只手用力掰着宫凌俊扣着自己的手。 宫凌俊不说话,只低头看着她使劲掰着,眉目沉着。 “你放开我啊,你放开我!”宫凌玉已经声泪俱下,带着急切和恳求。 “他不是要南陵江山吗,不是要皇位吗,不是不顾手足之情,也要逼父皇现身,将印玺交出来吗?” “我去,他要杀杀我,我倒要看看,他可是真要对皇奶奶下手,对手足下手!” 她带着鼻音,一边掰着宫凌俊的手指,一边哽着声音说着。 “宫凌权,你放了他们,我来做你的人质,要杀杀我,你若只是虚张声势,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她突然冲宫凌权大吼。 “你以为他不敢?他若不敢,晋国公如何会死,宫凌皓如何会死!”宫凌俊突然沉声道,声音是一贯的凉寒,存着怒意。 宫凌玉如被雷劈中,身子一颤,抬眸看向宫凌俊,满眼不可置信。 “他若不敢,你六哥为何会含冤而死!”宫凌俊语气更沉。 他丢开了宫凌玉的胳膊,叹一口气“形势未至,他尚且不顾手足之情,你以为到了如此地步,他还有人性,他心中还有手足之情!” “你若想试,我便不拦着你!”,说话间,他双眸紧盯着宫凌玉。 她是被他们宠惯坏了,虽从小生活在波谲云诡的皇室,却因被保护的太好,到底太天真,不知人心不足,人心也不古。 宫凌玉低着头,咬着唇瓣,依旧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宫凌俊微微抬手,想要抚抚她的发,却到底没没有,他心中暗叹,这样残忍的事实,不该让她一个闺阁女儿家面对的,在他和宫凌睿之前,与她最亲近的,是六皇子宫凌翰。 那个温润如玉却话不多的男子,或许是与她有着相同的身世,从来对人和悦,不善言辞,却对任何人都笑意温和。 他仍记得,小时候因为靖轩帝厌恶,其他皇子公主不与他亲近,甚至是在宫中陪念的大臣的子女,也敢对他出言不逊,皇后经常告诉他忍,忍到极致,便是本事,任何人都奈何不得他。 那时宫凌睿淘气,经常十天半月不见人,他便没有了玩伴,幼年时期的孩子,总对同龄人有着亲近的渴望,但是他却不能。 于是,他每天除了听师傅讲课业,便自己躲起来,直到那个一身月白,长的像画中走出的童男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随后笑的像白月光下的悠兰一般,又似寒冬中透过阴冷石缝间的阳光。 一向稳重隐忍又淡然的他,听到了心中寒冰脆裂的声音,冰冷的眸光中,有了微弱的动容。 那一声稚嫩却又满含恭谨的“四哥”,让他心中一颤,短短两个字,他似听了那个比自己仅小一岁的男孩的故事,原来他也渴望被接触,渴望亲近。 他自己从来喜欢传郁抑的沉黑色,但是当时的宫凌翰,一身月白银纹锦袍,趁着他如玉雕琢的面容,温润细腻的性格,像是冰冷黑暗阴郁的生活中,突然从天而降的曙光。 但是,那个陪了他一整个童年的温润的弟弟,却在他与宫凌睿出京历练回归时,却成了乱臣贼子,尸骨无存。 宫凌俊突然眉心狠狠皱起,双手骨节捏的嘎嘎作响,额头的青筋也突突直跳着,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四哥哥!”宫凌玉感觉到他周身似寒冬般的冷寒,向后退了一步,满眼的惧怕。 “如今局势,你自乱心神!”宫凌睿上前,一手搭在宫凌俊的肩膀。 宫凌俊回神,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再睁眼,眸子里的冰寒与杀意丝毫不减,只是多了些果决冷静。 “皇叔听闻他骑兵造反,当场便昏倒了!”宫凌睿凑近宫凌俊,低声道“他如今虽是困兽之斗,穷途末路下,便会肆无忌惮!” 宫凌俊眉心一拧,皇上昏倒? “先用印玺稳住他再谋!”宫凌睿又道。 宫凌俊点头,既然宫凌睿这么说,便说明他有主意。 果然,宫凌睿上前一步,宫凌权蹙了蹙眉,却一言不发。 “宫凌权,你想做皇帝?”宫凌睿嘴角又挂上了玩味的笑,问道。 “难道你不想?”宫凌权回击“这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想登这至高之位,成一世英名!” “你说对了,爷还真不想!”宫凌睿笑着摇头“若非如此,我又如何会拒绝皇叔,从来不入朝?” 闻言,宫凌权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突然仰天大笑,片刻,才收了笑,面色一变,指着宫凌睿,疾言厉色道“虚伪!” “宫凌皓当年不也无心皇位,后来呢,为何又会设计陷害他?”他指向宫凌俊。 “宫凌霄也无心皇位,又为何要逼迫自己去学那些旁门左术,若非知道黄陵要用机关阵法,他又为何会不顾自身安危,冒着生命危险一次一次去试机关阵法?” “你们一个个嘴里说着无心皇位,背地里谁没有筹谋算计?” 他冷笑一声,“就连死去的宫凌翰,不也为了皇位而干出大逆不道之事吗!” 宫凌权者一句,彻底激怒了宫凌俊,他手腕子一抖,已是三尺青锋握在手,疾步冲向宫凌权。 宫凌睿伸手去阻,被他一掌震开。 “给朕站住!” 宫凌俊驻足,握着宝剑的手微颤着,却没有转身,他沉痛着眸子,眉目颤颤。 第185章 气斗君 “给朕回来!”靖轩帝蹙眉看着宫凌俊,声色也沉了几分。 宫宫凌俊不动。 “让朕请你?” 宫凌俊熙就不动,连唇瓣也颤着,不为别的缘由,只因生气。 靖轩帝此时能出现,便已说明,他早已来了有一会儿了,方才宫凌权的话,他定也尽数听到了。 既然听到宫凌权的话,此时却阻止他,这是何意?宫凌俊握着青峰剑的手,骨节泛白,似乎要将剑柄捏碎了一般。 靖轩帝面色渐渐由阴沉转黑,眉目也随着更沉下来,盯着宫凌俊,一眼不眨。 须臾,宫凌俊闭眼长长呼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面上的怒意并未敛去。 “你这三尺青锋,意欲何为?”靖轩帝看看他,沉声问道。 宫凌俊未说话,只是与靖轩帝对视着。 “杀了他?像当年他杀宫凌翰一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宫凌俊身子一晃,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是啊,他忘了,如今,他在西峰山为宫凌翰所建的墓冢,里面没有他的尸首,甚至连他一身贴身衣物也不曾有,有的只是当年离京送别时,他送给自己的那一支玉箫。 靖轩帝瞪着他,冷哼一声,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去,田中随在身后,双手不时地向前伸伸缩缩,面色凝重而紧张。 靖轩帝虽努力稳着脚步,但是宫凌俊还是看出来了,他脚步沉重,若此时有一股劲风,他会不会就这样倒了?宫凌俊想着。 宫凌睿一直随在靖轩帝身侧,靖轩帝走一步,他随一步,面色也难得地凝重起来。 靖轩帝在宫凌轩五丈外停步,便盯着他,四目相对,他看着这个曾经让他骄傲过的儿子,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若今日与他这般对峙的人是宫凌俊,若今日将他后宫的女人绑来这里的人是宫凌俊,若今日不顾手足之情,将手足推向生死一线的人是宫凌俊,若今日将太后胁迫在此来逼他的人是宫凌俊,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防了二十余载,厌恶了二十余载的宫凌俊所为,他会是什么心情? 是更厌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还是该开心,当初听了帝师的话,防备了他这么多年,今日他终于不用再为了防备这个儿子倾覆江山,或者克他,而夜不能寐了,他是否会有欣喜,他终于可以将他名正言顺地铲除了? 但饶是他做了这么多假设,想了这么多如果,如今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的人,终究不是他心里对比的那个人,相反,他心中厌恶,痛恨,防备,忌惮了二十余载的那个人,却与宫凌权对峙着,站在他的一边。 他不清楚,宫凌俊为何要这般做,此时宫凌权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宫凌俊狠下心舍弃太后和宫嫔妃,其他皇子公主的命,便是朗朗乾坤,帝王霸业,而他那么聪明,也该想到这些,凭他的手腕,定有七八成把握。 究竟是他对余下的那两三分无把握毫无把握,还是因为与宫凌权的私怨,他才选择了这样?靖轩帝不得而知。 他摇摇头,眸光微动,盯着宫凌权开口“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要与朕死磕到底,还是要朕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宫凌权扯出一抹苦笑“父皇也是从皇子走到今日之位的,为这煌图霸业,万里江山,兄弟猊墙,同室操戈,举不胜举,就连父皇的皇位,不也是踩踏着王叔们的血肉一步步走上来的?” “自古以来,血染的江山骨筑的城,儿臣既已走到这一步,再无退路,向前,或许是绝路死路,也可能是绝处逢生呢!” 靖轩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么说,你是执意如此了?” 宫凌权冷笑一声“若儿臣要了父皇给的选择,会是何选择?” 靖轩帝不语。 “是与宫凌翰一般,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还是一杯毒酒,一匹白绫,亦或者,三尺青锋相送,留个全尸给我?” 靖轩帝眉头蹙了蹙。 宫凌权轻笑一声,低眉又很快抬眸,笑道“父皇既已力不从心,为何不直接退位让贤,儿臣还能为您颐养天年?” 靖轩帝彻底怒了“逆子!”,只是一声怒喝,便已将他之前所有的伪装击碎,分毫不存。 “皇上,您千万别动怒,您要保重身体啊,太后和各位娘娘,皇子公主都需要您去救呢!”田中急的都要哭出来了,一边替咳嗽不止的靖轩帝顺着后背,一边安慰着。 “看来是儿臣高估了,父皇如今不是力不从心,而是形将骨枯!”宫凌权又变本加厉。 此话更是大逆不道,说的隐晦,但明显是巴不得靖轩帝命毙当场。 “你……你,逆子!”靖轩帝颤抖着手指着宫凌权,“给我放箭!”他一扬手,怒喝道。 话毕,四面顿时涌出数千弓箭手,拉弓搭箭,直指宫凌权,但是顾及着他手中的人质,却也不敢发箭。 宫凌权笑着向后退几步,退到了太后身后,一把扯开堵着宫凌月嘴巴的锦帕,一手扶在她颤抖的肩头,躬身靠近她耳朵,目光却看着靖轩帝,笑道“我的好妹妹,不是哥哥我狠心,是父皇不愿救你,哥哥只能拉着你去了!” 宫凌月满脸恐惧之色,颤抖着双唇看着靖轩帝,只知道流泪。 “求父皇啊,让他救你啊!”宫凌权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宫凌月趴在地上,两手支地,抬眸,“父,父,父皇,我是,是,是您的女儿啊,您救救,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她颤抖道。 靖轩帝目佝偻了背,由田中扶着,目露沉痛之色,随后别来脸,忍痛道“朕会记住你们,为南陵江山所做的牺牲!” 这话一出,便是不救。 所有的人质,除却太后,都被堵着嘴,他们期待靖轩帝能出手救他们,但是听到靖轩帝这话,都呜呜咽咽起来。 靖轩帝闭了闭眼,掩去痛心之色,慢慢抬手。 这是指挥的信号,大家都明白,只要他放下手,他们将会和宫凌权一起,被乱箭射死。 求生的欲望,让他们疯了一般撞开身边的人,冲靖轩帝跑去。 “皇叔!”宫凌睿抬手扣住靖轩帝的手,靖轩帝侧眼看他,他又道“为他一人,难道皇叔要舍了骨肉亲人吗?” 一句骨肉亲人,让靖轩帝心下一震,出生帝王家,他从小读的是谋略,学的是权谋术,行的是框架礼,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那些与他流着相同血的人,是他的亲人,而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第186章 败命 “皇叔,莫要让他们寒了心!”宫凌睿见靖轩帝面色稍缓,趁热打铁道。 靖轩帝轻轻蹙了蹙眉,抿唇一时,心中也有了挣扎,他是手段狠辣,心更是狠决,但是这不代表他冷血无情,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是做了适当的取舍,在江山社稷面前,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可以为江山社稷牺牲的,包括骨肉血脉。 “你有把握?”他问宫凌睿。 宫凌睿摇了摇头,“没有,他如今已破釜沉舟!” 靖轩帝又颤了颤眉,面色又沉重了几分。 “但是我能保证他们都不会有闪失!”宫凌睿紧接道,“而且,皇叔也不想落个心中只有江山,没有孝道的冷血君王的名声在外不是!” 靖轩帝瞪了一眼宫凌睿,却也拿他无法,他从来说话这般,他纵然听着不舒服,却也已习惯了。 田中让人搬了藤椅来,靖轩帝坐在椅子里,冷哼道“说吧,朕要如何配合你?” “告诉他,会退位让贤,却不是退位让给他!” 靖轩帝差些从藤椅中蹦起来,“你说什么?”他沉着声音,瞪住了宫凌睿。 宫凌睿一笑“而是传位给俊!” 靖轩帝腾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向后踉跄地退了两步,被田中扶住,他抬手扶额,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狠瞪着宫凌睿“亏你想的出来!” “他最恨之人,如今除却俊,再无第二,我这是激将!” “不行,君无戏言,哪怕是为了陪你演戏,此话不可乱说,不可随便说,你让朕事后如何去圆回来!”,说完,看了眼宫凌俊。 宫凌俊立在一旁,不悲不喜,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不管有人无人,都被这个与他有血脉关系的人,一次一次毫无顾忌地伤害与否定,怀疑,忌惮和防备,因为早已习惯,便无所谓。 宫凌睿看了眼宫凌俊,无奈摇头。 宫凌权的人早已控制住了人质,他立在太后身旁,冷眼又有期待地看着靖轩帝与宫凌睿商量。 “父皇,儿臣给了您这么长时间,可是想好了?”宫凌权似笑非笑地看着靖轩帝开口,“事已至此,儿臣已无可害怕的了,或死,或登大宝,儿臣不想死,总是要争取一下的!” 靖轩帝又黑了脸,微微眯眼看着宫凌权,他还是平时在他身边那个嘴角含笑,看似孝顺的儿子,但是如今,他看着他的笑,总觉得讽刺而刺目。 靖轩帝再一次抬手,“放” 他一个“放箭”还未喊出口,便惊异地瞪大了双目。 刚才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有些愣怔,只是一瞬,那一箭便没入了宫凌权的体内,恰中心口,因为箭的力道,他被带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撞翻了身后扶他的人,才倒地。 “保护皇上,护驾,快护驾!”田中紧张地喊着,张开双臂挡在了靖轩帝身前,来来回回转着,试图找到箭矢射来的方向。 弓箭手们纷纷后转,也四处寻找着。 宫凌俊眸光一缩,一个轻功起身,宫凌睿紧随其后。 不出片刻,二人一前一后落在阁楼的走廊处。 “是从这里射出的!”宫凌俊抹了一把廊柱子,捻了捻。 “功力够深厚,这样的距离,还能用余力扯着宫凌权后退那么多,看来此人很厉害,饶是你我合力,也并非他的对手!”宫凌睿也眯了眸子。 宫凌俊摇头“或许并非是靠人力!” “弓弩?”宫凌睿蹙了眉,宫凌俊蹲身在地上寻着什么,点了点头。 宫凌睿心下一紧,双手暗暗握了握,弓弩,这么远的射程,手法一流,力道控制的很好,不然,用弓弩射箭,那么细的箭矢,早在半空便劈开了,但是那箭矢却生生没入了宫凌权体内,还带着他向后退去。 他脑中突然闪现出宫凌皓死得那夜,十八也是用他给的弓弩射劈了宫凌权安排在暗处要射杀宫凌皓的人射出的箭矢。 难道是她?他思忖着,又觉得不可能,且说她如今是不是下山了,但是她伤势严重,不可能调动这么纯厚的内力,除非她搭上一条命,但是这里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未曾发现。 二人思考间,靖轩帝已拍了御林军统领匆匆而来,带人将阁楼为了个水泄不通。 宫凌俊微微蹙眉“这是作何?” 御林军统领颔首“四皇子,睿小王爷,皇上有令,卑职带人将此处控制起来。” 宫凌俊若有所解地点点头“那便有劳薛统领!”,说罢,便目不斜视地向楼梯口走去。 御林军统领回身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朝中对四皇子呼声越高,皇上便对他越是忌惮厌恶,,猜忌更是从未间断国,难为他今日能无怨地来收拾临安王。 “哎,生不逢时必遭祸!”他长叹着摇头,回身去安排人把守,却在转身一半时,突然顿住,眸光如鹰一般,盯住了廊柱最下端的石墩处。 他收起悲天悯人的神态,肃容,蹙了蹙眉,蹲身,伸手,在地上一抹,凑在鼻尖问了问,顿时眉目拧的更紧了。 “给我搜,这廊柱最下端的石墩附近,仔细搜!”他道。 宫凌睿与宫凌俊回到英武殿前时,靖轩帝由田中扶着,立在宫凌权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眸子充满怒意,浑身散发着帝王之怒,丝毫未因为宫凌权危在旦夕而心软。 宫凌权一手握着箭羽,浑身抽搐着,嘴角不断有血迹涌出,他看着靖轩帝,想开口说话,却只是嘴唇动着,什么也说不出。 “朕给你说话的机会!”靖轩帝冷冷开口。 宫凌权目露不甘,盯着他看了会儿,便瞪住了宫凌俊,满眼的恨意。 靖轩帝蹙了眉,难道与他想的一样,是宫凌俊下的手?他也看向了宫凌俊。 宫凌俊只是沉着眸子,与平常一样满面凉寒,与宫凌权对视着。 人质被解救下来,那怀有身孕的妃子被吓的不轻,动了胎气晕了过去,靖轩帝让人将她送回了宫,让太医去看了,其他人,以太后为首,一句话也不曾多说,只是立在靖轩帝身旁,等着他处置宫凌权。 “成…成王…败寇,我…输了!”宫凌权满口的血,含糊不清地开口,话落,两眼一翻,却是死不瞑目。 “啊!”宫凌月一声惊呼“箭,箭,他胸口!”她指着宫凌权中箭的地方,颤抖着声音喊道。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宫凌权中箭的胸前,当即愣住了。 第187章 迷雾 所有人中,数宫凌睿最是震惊,他不禁蹙了眉目,上前一步,蹲在了宫凌权身边,抬手呲啦一声扯开他胸前的衣襟,便见他中箭处,一个洞,是黑色的,而方才还插在他心口处的箭,在宫凌月惊呼出口的一刹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彻底成了黑粉。 此番情形,让他想起当初宫凌皓之死,当时的情况,也是这般,宫凌睿眯了眸子,他当时便怀疑是宫凌权设计的,早先十八用弓弩挡住的那一箭,只是宫凌权的障眼法,而真正的,是杀人不留痕迹,无处可查。 但是此时所见,宫凌权也是这种死法,宫凌睿才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会是谁?他脑中一遍一遍过滤着所有有可能的人,最后只将可能性定到一个人身上,便是容月儿。 “报~”一声长报,一御林军匆匆而来,跪在靖轩帝身前,“启禀陛下,薛统领那边有发现,卑职特来请陛下前去一趟!” 靖轩帝蹙眉,再看看宫凌权的尸首“将他抬着,与朕一起去!”,转身,又看着宫凌玉他们到“将他们送回各宫修养!” “母后!”他冲太后一句,神色与语气中,都有歉疚,为方才要牺牲他们。 太后点头“哀家明白,皇上不必觉得歉疚!” 靖轩帝微笑点点头,一抬手,带人往阁楼处而去。 薛统领手中握着一对珠玉,面色沉沉,他虽不知道这珠玉是何物,却看得出,这等上好的珠玉,只有宫中贵人才佩戴,而且只有女子可佩戴。 见靖轩帝缓缓而来,他匆匆上前,叩拜。 “免了!”靖轩帝摆摆手“听闻你有发现?” 薛统领颔首应是,将手中的珠玉递给靖轩帝“臣带人在此处发现了这个!” 靖轩帝还未伸手去接,看见薛统领手中的珠玉,顿时眉毛跳了跳,神色很清楚,他认识这珠玉。 “你是说,此物,是你在此处发现的?”他并没有接珠玉,而是抬眸问道。 薛统领见他异常,斟酌着点了点头,道“臣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纸包,一层一层打开。 “臣已寻了太医署的太医前来确认过,此乃上等的毒物,侵蚀心脉的同时,烧灼腐蚀作用极大,一旦沾染,便是毫无活命之机,瞬间华灰!” 靖轩帝向后一退“你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宫凌睿直接上前,拿出一短匕首,用匕首尖挑了一点粉末,尚未离开,那匕首的尖部便顿时没了,只是眨眼间。 靖轩帝眉目更沉了。 “那珠玉,可能让我看看?”宫凌俊对薛统领道,靖轩帝斜睨他一眼,微微蹙眉。 薛统领看看靖轩帝,见他也不反对,便将珠玉递给了宫凌俊。 宫凌俊拿着珠玉在二指间转着,看了好久,才还给他,道“儿臣,记得,母后也有这么一个珠玉,只是质地更好一些,之上刻的是龙凤戏珠!” 靖轩帝眉目沉沉地盯着他。 “若儿臣没记错,这珠玉,只要是宫里妃位以上的嫔妃,都有,之上的刻纹也因身份的高低有别!” “皇后是国母,刻的是龙凤戏珠,金色龙纹与金凤寓意与皇上琴瑟和鸣,皇贵妃刻的是彩凤,贵妃刻的便是这珠玉上的凤冠!” 靖轩帝眉目微颤,瞪住了他。 宫凌俊似无所觉,又道“而这宫里,之前便只有一位贵妃,容贵妃,不知儿臣所言是否属实?”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那这珠玉,便是容贵妃的了? “而各宫妃嫔,自己的珠子,都是自己保管!”宫凌俊又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靖轩帝怒道。 他在看到那珠玉的第一眼,便早已想到了容月儿,但是如今她人在冷宫,让人把守着,如何会出来害人?何况,方才射在宫凌权身上那一箭,论力度的把握,距离的偏差,都算无遗漏,据他所知,容月儿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遑论纯厚的内力,在一箭射穿宫凌权的同时,还能带着他向后猛退几步。 他倒是更怀疑,此事是宫凌俊设的计,但是正如他所说,宫中妃嫔,这等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保管,从不出手,但若不是容月儿,以她的细心程度,无人能从她手中拿走这东西。 “我倒是记得,当初宫凌皓死时,也如这般,箭矢化成灰,伤口处焦黑一个洞!”宫凌睿上前道。 靖轩帝猛扭头看向宫凌睿“你说什么?” “当初宫凌皓死时,他在场,我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今日这般景象!”宫凌睿指着宫凌权的尸体道。 “我当时还怀疑,有人杀了晋国公,嫁祸给宫凌皓,之后又射杀宫凌皓灭口,但是如今他也是这般下场,我突觉此事并非他所为,起码宫凌皓,不是他杀的!”宫凌睿道。 “哼!”靖轩帝冷哼,他没杀宫凌皓又如何,晋国公是死在他剑下,他早已查清楚了,不然,那日在御书房,他也不会借着宫凌睿拿来的那一封奏折,便将人下狱。 人早知道宫凌权心思不纯,野心太大,但是他却想给他一次机会,又不想他翻了他的江山,是以,将人关在牢里是最安全,也最保险的。 但是谁知宫凌权野心大,本事却也不小,当时有人来报临安王逃狱逼宫兵变时,他愤怒又失望。 他想到了开头,却未想到结尾,他想过宫凌权的下场,当然不会让他活下去,但也会如他自己所言,他会留他一个全尸,但是事情发生的始料未及,如今看着他胸口那个似被烧灼的洞,他有些不忍看。 若此事真是容月儿所为,那他这些年真是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枕边睡着一条美人蛇,宠惯了这么多年的妃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去,将容贵妃……”他顿了顿“将容氏带来此处,朕要亲自问她!”他道。 侍卫领命,迅速去了,但是片刻不到,匆匆跑来“启禀皇上,清心苑内空无一人!” 靖轩帝彻底怒了,这是东窗事发,跑了? “给朕查,看她能去何处!”他拍案而起,怒喝一声,浑身抖的更厉害了,不过片刻,双目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第188章 五觉之下情愫生 田中眼疾手快将靖轩帝扶住,太医立刻上前哆嗦着手为他诊脉。 所有人立在一旁,眉头紧紧皱着,靖轩帝只晕乎了一时,便挣扎着起身,打开了太医的手“朕无事!” 他是天子,纵使平时,哪怕身子再有事,也不容有事,何况如今这般情景,他若有事,那便是天下有事了,哪怕如今头昏脑涨,一阵风会将他掀翻,他也咬牙坚持说自己无事。 这些他清楚,朝臣也清楚,太医看看宫凌俊,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便恭谨地退到了一旁。 “你,带朕的锦卫去,哪怕翻遍皇宫,也要将她给朕找到,皇宫没有,便到宫外去寻,皇城封锁,她不至于出了城!”靖轩帝指指宫凌睿,拿出一调令扔个他。 “若拒捕呢?是否格杀勿论?”宫凌睿接过调令在手中把玩着,笑问,,似乎在与靖轩帝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靖轩帝瞪了眼,气的直哼哼“朕派你前去,是将她给朕完好地带来,不是让你去杀人,若要杀人,朕这里弓箭手上千!” 宫凌睿笑着抬头,目光突然远及靖轩帝身后,看着带人抬着人匆匆而来的尚文与黎远,笑道“看来不用我去了,免得我一个忍不住,将人杀了!” 他向后努努嘴“来的真是时候!”,然而,突然,他蹙了眉,眯了眸子,疾步向前而去。 靖轩帝顺着他的目光回首,便见尚文与黎远带人抬着三个人匆匆而来,而这三人中,便有容月儿,另一人是宫凌雪,只是三人都紧闭着双目,其中一女子,他不认识,但是那女子面色惨白,似是受了很重的伤势,却难掩她清丽的美貌,他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宫凌睿蹲到十八身边,伸手去探她的脉搏,抬头盯着尚文问道。 尚文看看宫凌睿,抿了唇,“我们带人清理皇宫叛军,在废宫发现了她们!” “发现时,她们便是这样?”宫凌俊盯着十八,也开了口。 尚文点头,瞄了一眼宫凌睿,欲言又止。 宫凌睿不说话,沉着脸,蹲身将十八抱起,便要离开。 “站住!”靖轩帝沉喝一声,却没有什么力度和威信可言。 “她伤的很重,必须尽快医治!”宫凌睿撂下一句话,又抬步。 靖轩帝一挥手,薛统领带人将他围堵在了中间。 宫凌睿眉目一沉,转身,“皇叔!” “她是什么人?”靖轩帝用下巴指了指宫凌睿怀中的十八,问道,他从来没见过宫凌睿这般情急紧张过一个人。 靖轩帝突然想起,当日宫凌睿让他不要赐婚他与沐清浅,难道是因为此女?他眯了眯眸子,盯着宫凌睿。 “我看中的人!”宫凌睿挑眉。“皇叔问完了?问完我便去为她疗伤了!” “她受伤了?” 宫凌睿眉头狠狠一蹙,扫了一眼宫凌雪“皇叔还是等她醒了问问你自己的宝贝女儿吧!”,话毕,抱着十八转身,在经过尚文身边时,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一同去。 尚文看看靖轩帝,靖轩帝点了点头,既然是他看中的女子,必定上心,人是尚文带来的,也只能找他问当时的情况了。 尚文颔首,与追月一同,陪着宫凌睿去了太后的永寿宫。 宫凌睿在半途让逐月去请了太医来,将十八平躺在榻上,宫凌睿又探了探她的脉,眉目一沉,这些日子的伤算是白养了。 宫人见平日里看似花天酒地,却从来对世家千金不假辞色的睿小王爷抱着一个女子冲进永寿宫,也顾不得太后也刚收了惊吓,便匆匆去将此事报给了太后,太后也很是好奇,本来要休息的人,又穿戴整齐,由嬷嬷搀着,匆匆赶了来。 “说说当时的情况!”宫凌睿盯着尚文,突然蹙了眉,一偏头,见太后掀开珠帘匆匆而来,便换了颜色“皇奶奶!”他颔首道。 太后点了点头,“听宫人说你带了一女子来!”,说着,已往内室而去。 宫凌睿也不阻拦,他既然能将十八带来永寿宫,便没打算瞒着太后,相反,在这宫里,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太后了,当然还有皇后,但是皇后那边有宫凌俊,他不想。 太后走到床边,看见十八惨白着脸,沉睡的睡颜时,身子一震,面色一变“好像!” 宫凌睿与尚文一头雾水,“皇奶奶,你说什么好像?”,他问道。 太后盯着十八的睡颜,一时愣怔,真的很像。 “太后!”身边的嬷嬷轻轻碰了碰她,太后这才回神,看向嬷嬷。 “小王爷问您呢,什么好像?”嬷嬷道。 太后又看向十八,摇了摇头“没什么,是哀家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宫凌睿眯了眸子,她方才明明说“好像”,而且,盯着十八失神了好久,但是他却没有拆穿太后,若其中有秘辛,他慢慢去查,不怕查不出来。 “哦!”他点点头“我让人请了太医来为她看看,皇奶奶受了惊吓,等会一并让太医看看,开些安神的药!” 太后点头,目光却还是未曾离开十八。 “这姑娘,是你看中的人?”她指着十八问,话落,看向了宫凌睿。 “是!” 太后又微微蹙了蹙眉,这是造化弄人。 “她……唤什么?”她又问,心里却多少有些期待,那孩子三岁便在庄子上走失,如今已经十五年之多,杳无音讯,若这姑娘这是她呢,她心中抱着些妄念。 “十八!”宫凌睿道,这里的人,太后可信,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可信,尚文虽为左丞相府的公子,却从来都是个正直之人,可信,他自己,更不用说。 但饶是如此,尚文还是深深皱了下眉,十八?她不是唤晚知吗? “但是如今她唤薪茗!”宫凌睿又道。 太后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宫凌睿此话,她自然知道是何意,便了然地点点头,“你对她很上心!” 宫凌睿不可置否,虽他们如今还是两厢打着太极,互相防备着,但是从什么时候,他的心会因为她重伤昏迷而紧张,他也不知道了,他没有细想过为何会这样,只是见不得她在他面前半死不活的样子,比起看她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宁愿她每日绞尽脑汁与他周旋着,对着干,起码她是有灵气的。 “她本是个灵活的女子!”他看着如今昏睡在床的十八开口,想起她之前的灵动,嘴角微扬。 太后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得了,哀家回去了,你便安心让她在这里养着吧,哀家与这孩子也是有缘,初见便喜欢的紧,很和哀家的眼缘,日后让她多来宫中走动,陪陪哀家,既是你看中的人,迟早都是要收房的,道哀家这里,哀家还能教她些规矩!” 宫凌睿心中好笑,她这样的女子,最不喜的便是繁文缛节,规矩制度,若是听到太后这些话,估计会撒丫子走人,还有,收房,不至于,他在心中摇摇头,只能娶。 第189章 道破真名以试探 太后离开,心思一直不在,以至于走路差些跌倒,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略微蹙眉道“太后,您从看到那女子便心神不稳,可是那女子有问题?” 太后紧紧抓着嬷嬷的手,摇了摇头,心思还在那一张清理淡雅的脸上,“真是太像了!” 嬷嬷不明白太后的话,她方才见那女子便说了这话,如今又说了这话,究竟是为何? “太后?”嬷嬷摇了摇太后,“你这样,老奴心中害怕的紧,莫不是之前被吓到了?老奴去唤了太医来!”,说着,便要转身去请太医。 太后回神,一把拽住嬷嬷“哀家没事,哀家只是看到那孩子,想起了当年皇城一桩密事罢了!” “月茹,你说,当年帝师的话,做得数吗?”太后又问,月茹是嬷嬷的闺名,自从随着她做陪嫁进了宫,也只有私下里,她这样唤她。 “谁知道呢!”嬷嬷摇摇头,“当年太后您不在宫中,回来时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皇上虽敬重您,到底您不是他的生母,有些事,他要隐瞒,您也不好去问,再说,南陵一向女子不得干政,帝师说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但是这些年皇上健朗,南陵还是第一大国!” “依老奴看啊,这有些话,是做不得数的,这迷信,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迷信和制度一样,都是人造的,既然是人造的,便有可变性,说不准啊,当年帝师所谓的占卜算命观天象,也是被人授意陷害他人的手段也未可知,谁知道呢!” 嬷嬷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太后却顿时如茅塞顿开,驻了足,紧紧握住了她搀着自己的手看着她。 “太后?”嬷嬷心下一紧,“老奴该死,一时口不择言,妄言了!” “月茹!”太后躬身扶起她。 “太后?”嬷嬷看着天后面色,顿时紧张成一团“老奴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宫中,特别是后庭,女人们为了得宠,背地里腌臜龌龊之事做的不少!” “老奴方才想到当年太后被景太妃害的终身不孕,虽如今之事与当年有所不同,但是当年的景太妃也是借助迷信才用了香,害了太后!” “老奴方才是想到当年之事,才一时口不择言,太后您千万别当真!” “若事实真如你所言呢?”太后开口道,“哀家听闻,当初宫凌皓便是利用年血月双生子之事,在红楼偷偷养了好些双生子女,意图嫁祸俊儿,才招致祸端!” 嬷嬷点头,大皇子借皇上心头恨来将四皇子的军,却落了个被下狱的结果,最后连命也丢了。 “如今尚且有人拿当年之事大做文章来害人,那若是当年之事,就是被人操控,为了害人刻意而为呢?”太后道。 嬷嬷如梦惊醒,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二十年前便铺路,此人,心思之歹毒,之缜密,让人闻而心惊。 “按照南陵国制,俊儿是嫡长子,生来便应是太子之尊,储君之位,非他莫属,但是因为‘血月’,不但白白与储君之位擦肩,皇后为了保一双儿女,抬出持有丹书铁券,手握百万兵权的护国将军府施压,虽保住了孩子,却让皇帝从此忌惮护国将军府,防备,忌惮,厌恶俊儿,这样的结果,对谁最有利?” “后宫其他嫔妃,特别是有了子嗣的嫔妃!”嬷嬷接话道,随后,双目瞪大。 她说的没错,若嫡子与储君之位无缘,那其他有子嗣的嫔妃,自己的儿子便有了机会,但是对谁最有利,那便只有一个,当时还是嫔位,却专房独宠的容嫔,容月儿。 “但是太后,她当时并未怀有身孕,太子殿下比四皇子笑了整整两岁两个月!” 太后笑笑“未雨绸缪,她手腕高明,独得帝宠,要怀孕,是迟早的事,但是太子之位,若不争,便没有了,早日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待她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届时子凭母贵,她的孩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然是高了许多!” “走吧,此事,看来还得哀家出面!” 嬷嬷颔首,扶着太后走着“那明日老奴便派人去查当年之事!” “嗯!”太后点点头。 逐月带了太医来为十八看诊,宫凌睿见人一到,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将人往床前一扯,隔着纱幔看着十八,“今日她若是有何闪失,爷饶不了你!” 太医暗暗叫苦,他宁肯去给四皇子看诊,也不愿被这小祖宗差遣,一颗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尚文自听到宫凌睿那一句“十八”之后,便整个人面色大变,平时温润的眸子染上一层寒意,双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他进京之后一直在查探伤了尚武,毁了他一辈子的那个人,还几次都猜测是十八,但是每次看着那个跳脱灵动的女子,他总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这般灵动的女子,眸子如星辰一般明亮,如碧波一般清澈,怎么看,都不是那个狠决的人。 但是方才宫凌睿说了什么?十八?就是那个当初他抬着道凤鸾宫,说被尚武打死了,要皇上给个公道,甚至当场说尚武恶人先告状,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将打了一顿,要为她讨回公道的十八? 最可笑的,他还不止一次帮她,甚至将她从刑部大牢内偷梁换柱偷出来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尚文双手紧握成拳,眉目紧拧,他竟然一直在帮着毁了弟弟一辈子的人,甚至,她还算计容贵妃,算计太子! 太医为十八诊完脉,开了一副方子,又交代了些事情,便离开了。 “你那里的千年灵芝还有吗,这药要入药引,我的在别院,完了还给你!”宫凌睿拿着药方问尚文。 尚文正在失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凌睿。 “想什么呢?”宫凌睿拍拍他的肩膀“难不成你也被宫凌权吓到了?” 尚文摇摇头“无事,只是在想,临安王也是野心太大!”,他不动声色地敛了情绪,拿宫凌权谋权篡位的事搪塞了过去。 “我方才说的,你那千年灵芝,先给我用了,完了让人送还给你!”宫凌睿又道。 尚文点点头,唤了一声“青石!”,话落,一男子飘落,颔首“公子!” “你回府一趟,将那株千年灵芝那来给小王爷救人!” 青石颔首,一闪身不见了。 尚文看看床上的十八,开口道“这千年灵芝也算是墨含送给小王爷的,与那蟾蜍胆和百年人参一样,小王爷记着墨含这份人情便是,改日墨含会亲自来讨要,到时候小王爷可不能不认!” 见他身神色严肃,又不似开玩笑,宫凌睿也肃容“一言九鼎!” “好!”尚文颔首,“那墨含便告辞了,改日,将今夜之事,详述给小王爷!” 宫凌睿本就想问他今夜之事,为何十八会伤势严重昏迷,为何容月儿,十八,宫凌雪,会同时被他带来。 如今听尚文这么说,心下也算是安稳了,如今十八伤势严重,他也无心他事,便点点头算是应了。 尚文离去,宫凌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眯了眸子“以后你随身跟着她,看今日他的反应,我的猜测若是没错,他之前便开始怀疑了,今日我故意说明十八的名字,他定是猜测到了!” 逐月心中也纳闷,小王爷怎么就将姑娘的真名,不对,姑娘的真名是什么,小王爷也不知,但是他为何曝出姑娘的真实称呼,如今听宫凌睿这么一说,也是明白了,小王爷这是试探尚文公子,保护姑娘。 第190章 你可有话说 临安王起兵造反之事一夜之间传遍襄南大街小巷,而原本受靖轩帝宠爱的宠妃容氏,之前因为陷害皇后,谋算皇子,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之后,却暗地里与临安王勾结,再兴风作浪。 可惜临安王逼宫不成,身死当场,传言是被容氏射穿了胸膛,下场悲惨。 临安王之死又牵扯出大皇子宫凌皓之死,有人说当晚看到临安王死状的人,听见睿小王爷说当初大皇子的死法,与临安王一模一样。 更有甚者,将晋国公之死,大皇子之死,临安王之死,甚至大皇子陷害四皇子不成,被将军下狱之事,写成了话本子,被抢购一空。 靖轩帝当晚便封锁了所有消息,趁夜派人往临安,秘密控制临安王府与临安晏家,后容月儿与宫凌雪醒来,他便将二人软禁了起来。 当市井一夜之间出现的热卖的皇家密事的话本子被送到靖轩帝手中时,靖轩帝随手一翻,百年沉了眸子,怒将话本子撕碎,狠狠仍了金殿一地。 他明明做了安排,不让事情传出去,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将事情的始末传的到处都是,还事无巨细,更是将近期所有的事情串成了故事! “给朕查,将这手持烂笔头乱写的人揪出来!朝廷每岁播放出去支持寒门学士,难道饱读诗书之后,便是这般回报朝廷的栽培的?”他怒喝。 “回,回皇上,查了,查无可查啊,老臣在想,能将此事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的人,必定是亲身参与过这所有事,若不然,如何会将事情讲的这般具体逼真,这分明就是亲眼所见之后传出去的!” “是啊,且这些册子与话本子都是拓本,根本寻不到原本在何处,更是查不出啊!” 群臣纷纷点头,赞成两位大臣的话,若非有人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们谁也不信,饶是些故事的大师级人物,也写不出这等效果来。 靖轩帝眯了眯眸子,扫了一眼金殿内站着的人,目光在宫凌睿与宫凌俊身上来回打转。 他正思忖着,兵部尚书站出来道“若此事是有人有意而为,那这般做,利处在何?” “那便要看,此事因谁而起,最后得益于谁!”左丞相尚熠此时拔高了声音站出来。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大皇子殁,临安王倒,容贵妃废,五公主禁,这所有人都倒台,于谁而言,最有利!” 话虽说得隐晦,但是此时,朝臣无论中立的,还是站队的,都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最前站着的宫凌俊身上。 宫凌俊依旧是往日的清冷,云淡风轻,淡定默然。 倒是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嗤笑一声,回身看了一眼朝臣,笑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四皇子了!” 众人一惊,虽心中也都有同样的想法,但是被小王爷这样说出来,他们似做贼被抓当场一般,心虚地低下了头,四皇子可是人称“冷面俊王”“活阎王”,谁敢招惹,看看那些招惹过他的人的下场,从他七岁时候拜访过的太医署的院首,到如今惨死的大皇子与临安王,还有容贵妃,哪一个有好下场? “怎么,我说的不对?”宫凌睿看着低头的朝臣,冷笑一声。 “大皇子宫凌皓借着四皇子的出生做文章,害人不成,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临安王之前与临安晏家,也是宫凌皓的母族,沆瀣一气,互相勾结,陷害忠良,把持临安盐道!” 朝臣连连点头,此时今晨上朝不多时,皇上便说了。 宫凌睿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又道“之后他与宫凌皓暗中勾结,私铸官银,私贩官盐,转而招兵买马,铸造兵器,意欲造反!” 朝臣又是连连点头,今晨他们听闻此事时,心中不免一阵凉寒,总觉得比起四皇子,临安王才是狠辣的那个。 “啪”一声,宫凌睿合上手中的扇子,继续道“而宫凌皓这个他自己选的最好的以防日后东窗事发时为自己背黑锅的人,阴差阳错之下,陷害四皇子不成,却落了个锒铛入狱的结果,临安王当然不允,要吗将他捞出来,要吗,彻底断尾以求自保!” “但是偏偏他走了第一步,想要将他捞出来,却遇上宫凌皓不甘心,恰要逃狱,无奈,临安王只能选择后者,却愁没有合适的理由与宫凌皓交手,‘手误’之下将其斩杀!” 朝臣又是一阵躁动,却依旧点头连连,甚是赞同宫凌睿的话。 “于是,恰逢太子府失火之案,偏生设计太子侧妃沐氏,晋国公爱护外孙女,却在往太子府为她撑腰的途中,做了临安王的刀下亡魂!” “什么?晋国公竟然是临安王所杀?”有人惊呼。 宫凌睿朝那人挑眉一笑“所以有了大皇子夺车杀人!” 众人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这么说,大皇子便是临安王设计所杀?”有人问“但是临安王与大皇子分明是被同一人所杀,杀人手法完全一致,难不成临安王是自杀?” 宫凌睿含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非也非也!” “有人又借着临安王之手,射杀了大皇子!”他道。 “是谁?” “对,是谁?” 宫凌睿摇头“此人要吗与临安王有仇,要吗……”他回身看向宫凌俊“与四皇子有怨!毕竟,四皇子统领着刑部,而当时事发,宫凌皓是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内!” 闻言,众臣又是赞成之声不绝,点头认可。 “难道是容贵妃?”有人惊呼“方才皇上不是说容贵妃陷害皇子!” 说话的是不久前被护国公举荐上来的一年轻官员,话毕,他才意识到自己妄言了,赶紧低下头不做声了。 宫凌睿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道“古来有母凭子贵一说,也有子凭母贵一言,若是容氏倒台,波及最大的,会是谁?” “太子殿下!”那年轻官员又接话了,而后又低头不语了,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宫凌睿点头“不错!一旦太子受波及,最先获利的,便是你们一直看到的,与太子多年不和的四皇子!” 众臣都低了头,什么叫做他们一直看到的?小王爷说话,总是能将所有人拉下水! “是以,你们之前的为题便有了善解,将这所有的事捅出去,民心倾覆,获利的,便是四皇子!” 靖轩帝早已黑了脸,宫凌睿所有的分析都没有任何问题,顺理成章,他眸光投向宫凌俊“你可有话说?”他沉声问宫凌俊。 第191章 太后驾到 “哀家有话说!”靖轩帝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众人回身,便见太后一身宫装,紫金冠之上的九尾金凤栩栩如生,最前的凤嘴中叼着的金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的摆动着,凤求凰的金钗上,血红色的宝石被阳光一照,光影四射。 她一手拄着先帝亲赐的龙头杖,一手托着一个锦盒,昂首挺胸地进了金殿。 靖轩帝看到她手中的龙头杖时,微微蹙眉,这龙头杖时当年她作为南陵第一女将,在平定西番之乱时,冒死将先帝从西番叛军的围困中救出来,用自己的血救了先帝之后,先帝回朝后亲赐的。 这龙头杖,要人活,比免死金牌还管用,要人死,比尚方宝剑还锋利,可宝忠良,可杀奸佞,可打昏庸无能之主。 但是太后却从来未曾搬出它,今日带着它闯来金殿,便是不顾南陵祖制,女子不得干政之说了。 “母后!”靖轩帝蹙眉沉了声音,从金椅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 “皇帝不必动怒,诸位大臣也不必给哀家说什么女子不得干政!”太后看了眼靖轩帝,又转身冲一殿已经愣了的众臣道。 “若诸位还记得哀家手中的龙头杖,便该明白,哀家今日,是代表先帝而来!”她高举手中的龙头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圈,那些本想搬出南陵国制劝太后回宫的臣子,顿时收了心思。 太后又转身,看向靖轩帝,肃容沉声道“皇帝,哀家今日来,是为一人平反!”,说着,托着锦盒的手向前一伸。 靖轩帝沉着眉目看着太后,她是代表先帝而来,所以今日,她是铁了心要让他难堪了?他如今才是南陵之主! 他眯了眯眼,斜睨一眼田中,田中会意,匆匆跑下台阶,俯身低头,双手恭恭敬敬从太后手中接过锦盒,蹬蹬蹬跑上了台阶,将锦盒打开,呈给靖轩帝。 靖轩帝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田中手中的锦盒,里面只躺了一册子,有些泛黄,却很厚。 他伸手,从锦盒里拿出,缓缓打开,一页一页翻看,越看,面色越是难看,至尾,双手颤抖起来,面色直接惨白。 他哆嗦着手,收起册子,抬眸看着太后“此物,母后从何得来?” “皇陵!” 靖轩帝身子一晃,蹙了眉“母后启动了皇陵机关?” 太后摇头“你忘了,南陵自建国以来,每一代君王都会为下一代君王挑选出辅政大臣,阴阳师,帝师,但是还有一个夜龙监!” 靖轩帝身子又是一晃,夜龙监,顾名思义,便是监视太子之行的人,权利比御史台,甚至太后手中的龙头杖,还要大,此人可以直接弹劾皇帝,驳回皇帝不合理的决策,有权参与皇室秘辛政事。 除此之外,此人身份神秘,只有上一代君主知晓,若君主无过,此人的身份一生都是谜,至死方休。 但是如今太后说出这话,靖轩帝便明白了,太后,便是先帝选出来的夜龙监,她有权参政,有权出入皇陵,知道皇家秘辛,有权弹劾君王,驳回君主之决策。 他看向太后,似乎一下子不认识她了一般,平日里那个慈眉善目的太后,今日竟然这般雷厉风行,他忘了,她曾是与先帝一同出生入死,剿灭叛军的女将,是让西番闻风丧胆的女罗刹。 “哀家本不想参与进来,只想在后宫清净地安享晚年,等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向你父皇交代,但是时至今日,哀家是看不下去了,虽两位帝师早已作古,此事,还望皇帝放在心上,为南陵江山,也为南陵百姓!” “过了今日,哀家会自请往甘宝寺,从此在那里拜佛诵经,为皇帝祈福,为我南陵祈福!” 说罢,太后蹲身,将手中的龙头杖轻轻放在金殿地上,再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靖轩帝,转身往殿门外走去。 靖轩帝还在愣怔,他目光盯着躺在金殿之上的龙头杖,看着太后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双膝跪地,俯身叩首“儿臣,恭送母后!” “趁等恭送太后!”众臣也纷纷跪地,俯身叩首。 太后径自出了金殿。 片刻,靖轩帝再抬首,已经不见了太后的身影,他伸出一只手,田中立刻上前将他搀起。 “太后走了,都起身吧!”他道。 “谢皇上!”众臣再叩首,起身。 靖轩帝又将目光移向宫凌俊,眼神少了之前的凌厉。 宫凌俊任他打量着,面色清寒地立着。 “退朝!”他一挥袖子,转身,又睨向宫凌俊,再瞪了眼宫凌睿,他先前那般伶牙俐齿,看似将宫凌俊拉下水,但是……太后却出现地那般及时,他眯了眯眼“你二人,随朕来!”,他冷冷道。 话毕,抬步气冲冲地离开了。 宫凌睿挑眼看看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恣意的笑,抬步跟了去,宫凌俊也抬步,紧随其后。 进了御书房,靖轩帝命田中在外守着门,便抄起玉案上的奏折,噼里啪啦砸向宫凌睿“你浩大的胆子!” 宫凌睿轻易躲过靖轩帝突如其来的攻击,躬身捡起地上的奏折,吹了吹,放到玉案上,笑道“皇叔仔细身体,莫要动怒!” 靖轩帝瞪着他,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等到将心底的怒火压下,才扭头瞪着他“这都是你安排的?” 宫凌睿摇头。 “那册子是怎么回事?”靖轩帝又问。 “皇叔说的是皇奶奶给您的册子,还是那话本子?” “你说呢?”靖轩帝心中又怒意翻滚了。 “皇叔若说的是那话本子,我不知道!”宫凌睿摇头道“昨夜您也看见了,我是抱着小美人去皇奶奶的宫中为她医治了,整夜我都在永寿宫!” “我身边的人,一个去临安查案的途中遭宫凌权和容月儿的人截杀,重伤之下又被宫凌雪逼的不知去向,一个昨夜一直与我在一起!”他摊摊手“所以,我没有时间!” 靖轩帝瞪了他一眼。 “若是今日皇奶奶给您的那话本子,我便更不知道了!”宫凌睿又道。 “昨夜我是在永寿宫见过皇奶奶,那也是她听闻我带了一女子去了,是去看那小美人的,说什么合眼缘,挺喜欢,之后便走了!至于那锦盒中是何物,我更是不知了!” 靖轩帝又盯住宫凌俊。 “儿臣也不知,昨夜,儿臣一直在父皇身侧!”宫凌俊温凉开口。 靖轩帝不语,看看他二人,纠结着,要不要将那册子给他们看看?但是就算册子里记载的是真的,他看看面前的这个儿子,饶是他如今的本事和在朝中的支持,他也是忌惮和防备他的。 第192章 一更 靖轩帝走后,朝臣们也三三五五出了宫,所有人也尚未从太后闯金殿的惊异中缓过神来,又纷纷猜测着,太后口口声声所说的平反,是为何人平反,交到皇上手中的锦盒,究竟里面的那个册子,记载了什么? 册子是从皇陵拿来的,太后又说两位帝师作古,是以,群臣心中揣测着,事关帝师,无非是南陵国运,难道国运有差? 晋国公死后,靖轩帝又将其追封为一等侯,亲自挂了红帆。 三位辅政大臣,如今只剩护国公与老国舅,虽前夜皇城差些被宫凌权攻陷,皇权也险些倾覆,但是靖轩帝却并未在今晨早朝时宣两位辅政大臣进宫。 虽未被宣进宫,但是这些一身为南陵江山呕心沥血的老臣们,却是无时无刻不关注着皇宫的动向。 护国公早已坐不住,大清早便让人驱车将自己送往国舅府,与老国舅商讨着此次宫变之事。 此次宫变,涉及皇妃,皇子,甚至还有公主,也涉及着外戚,若严惩下来,后果也是很严重。 “哎,此事,不可严办,不可轻缓,难哦!”护国公手持茶碗,长叹一口气。 国舅拿着一黑子与自己对弈着,“谁说不是呢,若按南陵律法办,定是灭九族的大罪,但是皇上总不能将皇家灭了!” 秦宁看了一眼孟冕,“也就老国舅有这个魄力,说这话,与饮水一般稀松平常!” 孟冕落下一白子,抬眸道“这其中牵扯太过,容月儿牵连着太子,大皇子牵连着临安晏家,临安王牵扯的,恐怕就多了,这许多年,盘根错节,临安城与襄南城,如今被揪出来的,未被扯出来的,恐怕还会倒一大片!” 秦宁赞同地点点头“襄南四大世家,兰家作为临安王的母族,恐怕也要遭殃了!真没想到,兰妃那般看似温婉柔弱的女子,竟然会有此筹谋!” 孟冕点头,不可置否。 “孟兄,太后自请往甘宝寺,你就没劝劝?”秦宁问道。 不多时候前,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以夜龙监的身份闯了金殿,说是要为什么人平反。 孟冕笑一声“此事她挣扎纠结了二十余载,如今也算是心愿完满,难得清静,劝什么劝!” 秦宁点点头“也是,当年那事,也是皇后爱子心切,口不择言,才让皇上生了芥蒂防备之心,一个手握百万兵权的护国将军府,手中还有丹书铁券,本就是君王忌惮之事!只是这些年,苦了那孩子!” 二人齐齐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再不言语。 …… 靖轩帝未从宫凌睿和宫凌俊口中得到任何答案,便将二人放了回去,他看着玉案上的锦盒,抬手轻轻抚了抚,眉目微微蹙起,又起身,从一旁拿过另一个锦盒,那是宫凌睿当初搜宫时,从容月儿的玉华宫搜出来的。 两个锦盒摆放在一处,他沉目看着,眉目再度蹙起,“田中!”,他提音唤道。 田中推门而入“皇上!” 靖轩帝起身,指着玉案上的两个锦盒“带着,与朕去一趟天牢!”,说话间,已经抬步朝门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身道“今夜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及!” 田中连连点头,抱起锦盒,随在靖轩帝身后,往天牢而去。 容月儿与宫凌雪被关在不同的地方,宫凌权的尸体也停放在天牢内,仵作并没有验出什么。 下狱的时候,容月儿与宫凌雪还在昏迷之中,醒来后发现身在天牢,二人闹腾着要见皇上,之后便也不闹腾了。 容月儿坐在角落里,回想着自己派福禄离开之后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如何到天牢内的。 听见脚步声,她本能地抬起头,便见靖轩帝一身明黄龙袍,隔着牢门,眉目沉沉地盯着她,她心下一凛,吞咽一口。 “将门打开,你们下去!”靖轩帝吩咐。 典狱长让打开了门,让狱卒将搬着的桌椅放在牢内,便带人退了出去。 田中抱着锦盒,随在靖轩帝身后进了牢门,将锦盒放在桌上,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靖轩帝扫视一眼容月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容月儿本来是安静的,不敢出声,此时听靖轩帝说话并不含怒意,又想着,毕竟她陪了他二十余载,多少还是有情分在的,于是大着胆子,哇一声哭出来,几乎是爬到靖轩帝身边。 靖轩帝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终究是不动声色。 容月儿扯着靖轩帝的龙袍,仰面哭诉道“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被临安王逼迫的!” 靖轩帝眉头一皱,沉声道“拿这些逼迫你,帮着他来要朕的命,颠覆朕的江山?”,说话间,将手边的锦盒重重地推下了桌面。 锦盒落地,滚了一圈,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恰好在容月儿面前。 她不哭了,低头,那份从自己锦盒里掉出来的东西她不用再看,她颤抖着手,从地上捡起不久前太后送到靖轩帝手中的册子,翻看起来。 她翻地狠缓慢,只是面色渐渐惨白下来,双手颤抖的更厉害,浑身也微微颤着。 良久,她抬眸再次看向靖轩帝。 “看完了?”靖轩帝沉声问道。 容月儿不做声。 “朕真是没想到,这等事,是你做出来的!”他道。 容月儿颤着声音,声若蚊蝇般细微,“是帝师……给皇上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初他们若不是被我拿了把柄在手中,又如何会违背了当初发下的毒誓,一生只为皇上办事!” “你以为,朕能从陵墓里把他们挖出来?”靖轩帝沉声道“欺君之罪,朕倒是想将他们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只是念在他们曾教导过朕一场,多少有些师徒情分!” “他们……死了?”容月儿不可置信地看向靖轩帝。 靖轩帝冷笑“帝师作古,从来是朝中秘事,只需新的帝师做法,入陵便可,你不知道,很正常!” “那……这!”容月儿向上捧了捧册子。 第193章 二更 靖轩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帝师有进出皇陵之权,这些,是他们良心不安之下,留存的证物!” “你如今可是懊恼,本想着他们死了,此事便死无对证,却不曾想,他们留了这一手,偏生此物如今落到了朕手中?” 容月儿惶恐摇头。 “朕疼宠了你二十余载,今朝才看清你的真面目,比起皇后当年拿手握百万兵权的将军府威胁朕,你比她,更可恶,起码她是护子心切,你却为一己私心,与人勾结,意图颠覆朕的江山!” “若此事成了呢?你打算如何?” 容月儿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是不是又想着与谁联手,除去宫凌权,好让太子登大宝,你好挟天子令诸侯?” “没有!”容月儿艰难地突出两个字,但是在靖轩帝看来,她却是被说中之下,无力地开脱。 “没有?”他沉声,弯身二指紧紧扣住容月儿的下巴,“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轩儿明日便进京了!”他长叹一声“你那个福禄,朕会给他个全尸!” 容月儿惊地瞪大了双目,“皇上,所有的事都是臣妾一个人所为,与轩儿无关!” 靖轩帝冷笑“无关吗?三年前,他却是应了你,亲手对那人下的手!” 容月儿面色顿时惨白,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皇上~是要废太子吗?” 靖轩帝扭头看她“朕会安排你们母子相见!”,他没有回答容月儿的问题。 话毕,他起身拂了拂龙袍。 “皇上!”容月儿扑倒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脚,仰头声泪俱下道“当年之事,臣妾却有私心,但是臣妾也间接地帮了皇上不是吗?” 靖轩帝蹙眉,他不喜别人揣测他的心思,还是揣测对了。 “四皇子文韬武略,擅权谋,精兵法,知分寸,懂进退,本就是帝王之才,十三岁带兵,十七岁便已军功赫赫,本就是嫡子的他,得朝臣支持,皇上难道不忌惮他?” 靖轩帝沉了脸,眯了眯眼,并未言语,只是看着她。 “缪成安得先帝器重,手握百万兵权,又有丹书铁券,四皇子本身智勇双全,又有护国将军府做后盾,皇上难道不忌惮他?若没有帝师占卜之说,皇上也是忌惮他的吧?就算不克父,单单他这个人,他的母族,难道皇上不忌惮吗?” 靖轩帝眼眸眯的更紧了,眉心紧锁,“所以,你当年所为,是为了朕的天下?” “不!”容月儿摇头“臣妾当年所为,的确是出于私心,但臣妾这些私心,却也安了皇上的心,不是吗?” “呵……”靖轩帝冷笑一声“所以,如今是来邀功,想将功补过?” “没有!”容月儿再摇头“臣妾所为,死不足惜,只求皇上放过轩儿,他从来不知道这些!” “朕会给他机会!”靖轩帝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天牢。 他之所以召回宫凌轩,便是防备,容月儿参与兵变,宫凌轩作为太子,作为她的儿子,会不会知道这些,会不会也参与其中?他可是听闻,太子在往南方治理水患的途中,失踪了五日之久,而这五日,恰逢太子府出事,宫凌皓用红楼收留的双生子女对付宫凌俊。 这是不是巧合?他派出的锦卫未曾查出太子这五日的行踪,之后他又回到了往南的大部队,却对于这五日去了何处,只字不提。 靖轩帝想着,双手慢慢握成拳头,容月儿说的不错,他忌惮自己的儿子,哪一个都忌惮,包括从来对皇权和朝事不上心的宫凌宵,他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这条路有多艰险,有多少算计和伪装,他再清楚不过,他谁都不信。 之所以知道,所以才未将锦盒里的册子给宫凌俊看,他也知道,这些年,宫凌俊私下里派人查当年之事,查当年被送出宫的孩子,他从中阻拦着。 废太子?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废太子做什么?如今才要好好保住宫凌轩的太子之位。 “太子到何处了?”他开口问田中。 田中左右看看,颔首低声道“回皇上,昨夜锦卫与临安王的人交手,将太子救了,但是……” 靖轩帝沉了眉目“但是?” 田中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但是所救之人,是太子替身,太子,不知去向!” 靖轩帝顿步“不知去向?” “是!”田中低下了头。 靖轩帝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田中猜不透他这一笑中,包涵着什么。却又猜测,福禄被锦卫抓了回来,玉桂从太子府失火案告破之后便不知所踪,如今太子也不知去向,难道他也要效仿临安王,再度逼宫? “他不敢!”靖轩帝突然道。 田中抬眸,随在靖轩帝身后,看着他。 “他不敢效仿宫凌权!”靖轩帝又道,“他无勇无谋,这些年,若非朕和容氏,他这太子之位,不知易了谁人之手了!” 末了,他又问田中“你觉得,四皇子可是适合为储君?为君?” 田中吞咽一口,“老奴不敢妄言!”。说话间,偷偷瞟了眼靖轩帝。 “你这话,比给朕答案,更能说明问题!”靖轩帝侧目瞥了一眼田中,加快了脚步。 田中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匆匆抬步跟上。 靖轩帝入天牢见容月儿之事,无人知道,只是他刚出天牢,一入御书房,便一纸圣旨百里加急送往临安城,命临安总督接手临安王在临安城所有事务,临安王抄家,盐政司晏家抄家,所有人等,发配到北方极寒之地,无诏,终身不得出。 至于临安王宫凌权,废去临安王之封,从皇室玉蝶中除名,贬为庶人,虽死,罪责难逃,鞭尸一百,与临安王府其他人一并,发配极寒之地。 与此同时,五公主宫凌雪,假冒顶替公主,又参与谋反逼宫一事,一杯毒酒刺死,兰妃虽亡故多年,其心其行恶劣至极,废除封号,贬为庶人,兰家抄家,所有人无论主仆,发配蜀地。 至于容月儿与容氏,因为宫凌轩的突然消失无踪,靖轩帝并未下诏,他相信宫凌轩定会来见他,当日出京,他为保他安危,私下里给过他自己的金牌,见金牌如见他本人,宫凌轩若不蠢笨,便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处置容月儿,便是等着他。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如变化,靖轩帝本想推迟处置容月儿,却在数日后,发生了一件事,让他怒火中烧,又下了一道圣旨,三日后将容月儿凌迟处死,容氏一族,满门抄斩。 第194章 一更 临安王造反一事传回临安城时,临安城的百姓并不信,临安王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临安城的百姓对他的敬仰,比靖轩帝这个天下之主还盛。 圣旨到达临安王府时,临安王府却被临安城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京城派去的人,尽管手下带着的是靖轩帝的锦卫和御林军,却被阻在了临安王府之外。 双方便这样僵持着,直到三日后,派去临安城的人将奏折送回道靖轩帝手中。 靖轩帝看完奏折,眯了眯眼,气愤地将奏折拍在玉案,怒火中烧“朕这些年真是对他太过信任,没想到他竟然将临安城百姓的心收的如此服帖!” 田中立在一旁,低头不敢说话,心中却思忖着,若非如此,临安王在临安城偷偷自组的军队,也不会上下一心,誓死追随他,如今也收复不了。 就在今晨早朝,百里加急送进了金殿,临安城内,临安王私下里建立的军队,竟然有反复之势,幸好四皇子与睿小王爷有先见之明,之前便从临城调兵将他们围困,不然,或许战火早已蔓延了整个临安城以及临城。 二十万兵力,说多也不多,但是若是突然发力起兵,后果却是不堪设想的。 田中抬眼偷瞟一眼靖轩帝,试探开口道“临安王向来对身边人‘大度’,很会笼络人心,若非四皇子与小王爷,那二十万兵力,还不知会带来什么严重之后果!” “皇上,要不要,派四皇子活或者小王爷前去?” 靖轩帝看看他,冷着一张脸不做声,却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良久,他摆摆手“去,将他二人给朕传来!” 闻言,田中喜笑颜开,四皇子与睿小王爷的本事,是朝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若此事交由四皇子或睿小王爷,定会办的漂亮,特别是四皇子,十三岁带兵御敌昌吉与坤黎,战功赫赫,有勇有谋,自是不二人选。 “哎,老奴这就去!”他笑呵呵踩着碎步朝外跑。 “等等!”靖轩帝又道。 “皇上还有何吩咐?” 靖轩帝沉思一时,道“将黎远与尚文也一并给朕唤来!” 田中笑着应了,颠颠跑了出去。 自当夜将十八抱到永寿宫之后,宫凌睿便没打算将她带去香环山别院,更未想将她带进珺亲王府,本想着让她在永寿宫养好伤,只是后来太后闯了金殿,之后又说要在甘宝寺为民祈福,太后离开,他自是不会再待着,便在当日将十八接进了玉兰院,明处有顺子和逐月,暗处有无数隐卫暗卫和隐士。 第二日十八便醒了,这次宫凌睿竟然将她直接安排在了他自己的住处。 十八醒来,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何地,却波澜不惊,这正是她想要的,她扯了扯嘴角。 如今十八醒了已经两日了,饮食起居都由逐月亲自照料着,顺子毕竟是男子,且十八如今的身份,他并不知,是以,他也就帮她煎煎药。 之前便听闻珺亲王亲自上兵部尚书府为宫凌睿向沐清浅提了亲,且将人带进了王府,安排在了玉兰院,但是十八这两日也常常由逐月搀扶着在玉兰院活动筋骨,却一眼也未见过兵部尚书府那位小姐。 宫凌睿自十八醒后似乎很忙,却未忙朝廷之事,每日都早出晚归,早出时十八未醒,晚归时十八又沉沉睡去,是以,她也未曾再见过宫凌睿,只是每日清晨与晚上,宫凌睿离开和回来,都会去看看她,顺手用内力帮他疗伤。 靖轩帝派人往王府去传宫凌睿进宫时,恰逢逐月往香环山送追风疗伤所需的药材,那日被迷魂之后,醒来时,追风和药翁以及其他几个暗卫发现自己被扔在密道最深处,他们回到别院,便收到了宫凌睿的书信,姑娘在他身边。 顺子在厨房为十八做膳食,又要煎药,也未曾注意到进了玉兰院的人,是珺亲王亲自带着进了院子,是以,暗卫并未阻拦。 “小王爷呢?” 十八坐在一株合欢树下翻看着两日前宫凌睿拿给她的那个写了皇子们为了皇位互相算计甚至逼宫造反的话本子看,听见珺亲王的声音,她回首去看,便见珺亲王身后随着一皇宫内侍。 顺子手中端着为十八煎的药,在听到珺亲王的话时,面色一变,紧张地四下里看看,回话道“回王爷,小王爷这几日都早出晚归,似乎又去了香环山别院,追风被伤的不轻,小王爷不放心!” 珺亲王蹙了蹙眉,他知道宫凌睿这几日都神神秘秘,但是具体在做什么,他派人去查,连他的行踪尚且查不出来,香环山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他鹰眸一眯,冷冷地盯着顺子,沉了声音道“本王再问一遍,小王爷呢?” 顺子腿下一哆嗦,脸皱成一团,这可如何是好,小王爷说过千万不能让姑娘知道他每日都有为她运功疗伤之事,虽此时他正在温泉里调息为自己疗伤逼毒,但是他不能说啊。 顺子看看珺亲王,再看看十八,最后,目光投向后院温泉的方向。 只一眼,珺亲王看了个清楚,他顺着顺子的目光而去,便与合欢树下坐着看过来的十八四目相对,她面色还是带着憔悴的白,珺亲王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当日在香环山别院窝在宫凌睿怀中的那个女子。 珺亲王蹙了蹙眉,宫凌睿是何时将她带进府中的,他如何不知道?他沉目盯着十八。 十八也不避让,既然迟早是要交手的,先探探对手的底,未尝没有益处,这等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以,她也毫不避讳,与珺亲王对视着。 “这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亲自来寻我?”宫凌睿桀骜的声音响起,珺亲王这才轻轻皱眉,收回盯着十八的视线,看向从一侧缓步而来的宫凌睿,他今日一身绯色传进锦袍,之上的金色刺绣曼陀罗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 “怎么,是知道我将她接进了玉兰院,来赶她走,还是听闻我将你心仪的儿媳妇赶出了玉兰院,来兴师问罪?” 说话间,宫凌睿早已走到十八身边,一弯身,将她从石凳上捞起,揽在怀中。 第195章 二更 十八蹙眉,不动声色地便要退出,宫凌睿却收紧了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含笑低头,压低了声音“不想爷当着他的面干出更过分的事,就给我老实些!” 十八瞪了他一眼,不动了。 但是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珺亲王眼中,便是他二人光天化日之下,枉顾他人,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他哼了一声,语气略带薄怒,沉声道“宫里来人,皇上让你即刻入宫!” 宫凌睿蹙了蹙眉。 “还不快随着人一同进宫!”珺亲王声色又沉了几分,面色更是不好看,目光落在宫凌睿揽着十八腰身的手臂处,如刀子一般。 “等我回来!”宫凌睿故意靠近十八,声音拔高了几分,十八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面色有些潮红,瞥眼却又瞪他,这才看见他眼下有些青色,面色也有些虚弱的白,十八微蹙眉。 宫凌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别开脸,同时松开了十八,大步流星朝着珺亲王而去。 “不是说皇叔传我进宫,不去?”走到珺亲王身边,见珺亲王目光依旧看着十八,他冷言一句。 珺亲王收回目光,眸光微颤,压抑着心底的怒意,瞪了他一眼,一甩袖了,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在他之前。 宫凌睿回头冲十八一笑,随在了珺亲王身后。 “待此事了了,我便寻个日子让皇上为你赐婚,择个吉日,将事情办了!”珺亲王声音抬高了几分,似乎是故意说给十八听的。 “好啊,我方才还与她说来着,问她十里红锦相迎娶她可是愿意,这样想想,从香环山别院到玉兰院,不止十里,加之整个襄南城的大街小巷,恐百里也不足!” 珺亲王步子一顿,回眸瞪着宫凌睿,“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莫要给我打哈哈!”他沉怒道。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莫要给我强推!”宫凌睿笑着,却笑意凉寒“从一开始我便说过,不会做皇室的牺牲品!” 珺亲王被气得无话可说,又拿宫凌睿无法,便又觉得他虽纨绔不羁,却不至如此,定是那个女子,将他哄骗地对她如此,想到此,珺亲王便狠狠瞪了十八一眼,又转身愤愤离去,再不言语。 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十八听得清楚,她只是嗤笑一声,想不到有一日她也会成为宫凌睿挡桃花的工具,只是他此次招惹的这朵桃花,却不是宫凌玉,没那般容易挡了。 不过想想,他们也算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她需要在他身边,而他需要有一个人为他挡挑花,何乐而不为,虽然她在他眼中,不单单是用来挡桃花的工具。 十八笑笑,捧着书继续翻看起来。 宫凌睿到了御书房,便见宫凌俊与尚文,黎远,早已在了御书房。 靖轩帝见他懒洋洋地跨过门槛进了御书房,瞪着他没好气道“朕还以为你给朕摆架子不来,朕正想着要亲自到珺亲王府请你!” 宫凌睿笑笑不说话,顷刻间便将在场的三人扫视一眼,才开口道“这是安排好了?没我什么事了?” 靖轩帝瞪着他冷哼一声“怎么,刚来,便想着走?” “皇叔知道的,我怕麻烦,尤其怕被皇权麻烦!” “哼!”靖轩帝狠狠挖了他一眼“怕皇权麻烦,投胎时还不是抢着投身帝王家!” 宫凌睿扁扁嘴,不说话了,出生岂是他可选的?若可选,他倒是更想泛舟碧波,十丈软红中打滚。 “临安城那边的事情比较棘手,你去一趟!”靖轩帝盯着他道,“尚文与黎远陪着你一同去!” 宫凌睿摇头“不去!” 靖轩帝黑了脸,宫凌睿平日里不听话是不听话,却也从未拒绝地这般干脆。 “小美人身子不好,我得盯着她!”宫凌睿道。 靖轩帝沉了眉目,“你何时如此荒淫无道了?” 宫凌睿瞪大了双目,“皇叔,此话听着可不高兴了,什么荒淫无道,我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女人而已,想陪着她养伤,难道有错?” “再说,皇叔当日可是应了我的,临安城那事我也办好了,您可是要记得兑现承诺!” 靖轩帝眯了眯眼,没想到当初他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所说的那心仪的女子,便是那夜昏迷被你带到永寿宫养伤的那个?” 宫凌睿点头。 “你想娶她?”靖轩帝又问。 宫凌睿再次点头。 “你父王答应?” “所以当初才与皇叔有了那般约定,如今皇叔可不能过河拆桥!”宫凌睿道。 “你想朕为你赐婚?” “如此最好!” “想得美!”靖轩帝冷声道,“你父王早已为你定下了兵部尚书最小的女儿,人都已经进了王府,你难道想让皇室退婚,丢了皇室的颜面不成!” “所以当初才求了皇叔,到时候莫要为我与她赐婚便是,至于其他事,就不劳皇叔操心了!” 靖轩帝眉毛微微一挑“你应了朕,去临安城给朕把此事办好,朕便允了你!” “皇叔忘了,此事,上次我们便已交易过了!”宫凌睿提醒。 “无凭无据,朕不知!”靖轩帝别开脸。 宫凌睿笑了,被气笑的,他很想开口说一句“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耍赖!” 靖轩帝盯着他,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等他的答复。 良久,宫凌睿开口“好!但是为避免皇叔反悔,还是立字为据!” 靖轩帝沉了脸,瞪着他,宫凌睿却笑得奸黠,冲他扬了扬眉。 良久,靖轩帝开口“好!”,田中便很识趣地上前研磨。 靖轩帝执笔刷刷写完,盖上龙印,一折,丢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接住,打开看看,满意的笑着点点头,收入了怀中,笑道“多谢皇叔!” “即刻启程,若此事办不好,朕当即赐婚,绑也要将你绑上花轿,管你乐不乐意,沐清浅,你是娶定了!” 宫凌睿笑而不语,只是看了看其他三人,指着尚文道“墨含兄与我一起去便可,小侯爷还是留在京中助四皇子收尾吧!” “你确定?”靖轩帝挑眉问道,他的锦卫和御林军尚且拿不下的事,宫凌睿未免有些太过自信,况且还有那二十万兵马。 宫凌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抬手“三日,若不成,我自愿娶沐清浅过门,不用皇叔赐婚!” 靖轩帝冷哼一声,在场的这四人,他是知道的,哪一个都是有勇有某有手段,他自然不会小觑,宫凌睿看似纨绔不羁,却在大事上从不含糊,于是点点头,算是允了,又冲宫凌睿摆摆手“滚吧!” 宫凌睿与尚文离去,御书房只剩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宫凌俊与黎远,靖轩帝看一眼宫凌俊,他还是放不下对他的忌惮和防备,况且还是维持了二十余载的忌惮与防备。 “太子在回京的途中失踪,下落不明!”他将话说了一半,便盯着宫凌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不同的神色,但是宫凌俊却依旧是平日里的冷情之态。 “你这两日与黎远将收尾的同时,查探太子行踪,保他不出意外!” “是!”宫凌俊冷清着声音颔首。 第196章 数千雪花银 宫凌睿出了宫,与尚文商量好了在城外的十里亭汇合,便直往珺亲王府而去。 进了玉兰院,见顺子眼巴巴一直往外望着,双手交叠,不停的用一手的手背拍打着另一手的手心。 见状,宫凌睿便知不好,自己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顺子见宫凌睿进门,匆匆迎上去,满面愁苦道“小王爷,您可回来了!” 宫凌睿挑眉,只听不言语。 “那姑娘被王爷带走了!”顺子紧张道,随后,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哦,不对,是她自愿走的!” 闻言,宫凌睿眉目一沉,自愿走的?“说清楚!”,他瞪着顺子。 “是,是这样!”顺子一紧张,又开始结巴,“您走后我将煎好的药端去给姑娘服了,那药性含些蒙药,姑娘喝完不多时便睡着了,我便去厨房给她做膳食。” “谁知本来与您一同离开的王爷,去而复返,说是要与姑娘单独聊聊!” “你便让她去了?”宫凌睿沉声。 顺子摇头如拨浪鼓“没有!” “我告诉王爷,姑娘吃了药休息了,王爷也不着急,便等在了院中,我也不好下逐客令,便又回到了厨房。” “不多时,我听闻院中有人说话,还有女子的声音,便急了,想出来将人轰走,出来时便见姑娘不知何时已醒了,正与王爷说着话!” 宫凌睿并不奇怪十八明明饮了含蒙药的汤药,为何还是会醒的那般快,因为她精通药理,这世间,恐怕只有她自己的蒙药,才能拿得住她了。 “所以她便随着他走了?”他问。 顺子摇头“当时王爷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想和她谈谈!” “没了?”宫凌睿嘴角似笑非笑,瞥一眼顺子,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此时,珺亲王府内另一处,十八被珺亲王请入了他的院子,门口有他的人守着。 十八端正而立,不卑不亢。 珺亲王微眯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他终于开口“你是何人?” 十八微笑“无家孤女!” 珺亲王眉目一沉,又瞪住十八,十八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你们,何时认识的?”他又问。 “去岁之前!”十八道,心中算着,的确是,当时受令后她女扮男装潜入襄南,在襄南城徘徊三月之久,每日混迹茶楼酒肆歌舞坊和青楼楚馆,听着坊间对京中权贵的各种传言,传言说珺亲王府睿小王爷每日花天酒地,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而三个月的观察,十八眼中的睿小王爷,的确与坊间传闻一样,而恰好师父之令也与珺亲王有关,是以,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宫凌睿身上。 如今想想,当初女扮男装,卖身为奴,为了引起宫凌睿的注意,还特地跪在了他常去的翠生楼外,又故意犯他禁忌,以一乞丐穷酸之相,生生在那里跪了三日,终于如愿以偿。 在他身边九个月,之后辗转,三次易主,到如今,的确一年有余,也不算说谎。 “名字!”珺亲王沉声。 “薪茗!”十八道。 珺亲王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十八,的确,这女子的容貌,恐怕连当年的国安侯夫人,也要逊色三分,只是来历不明,莫说是为小王妃,就是收房,也不可。 心中已经否定,便不必多问,直接将人打发走便是,一个无家孤女,跟着宫凌睿,无非是看上他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这等过过饥寒交迫日子的人,野心大,却胆子小,贪婪又懦弱,只要给她足够的银钱,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能让她像个人一样存活于世,再恐吓一番,将人打发走便是。 “啪”一罗银票被珺亲王拍在桌上。 十八抬眼看他,再看看他手掌下厚厚一罗银票,足足千两有余,她心中嗤笑,师父说的还不错呢,珺亲王,果然喜欢也习惯,用黄白之物买断一切,也斩断一切。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该明白我的意思!”珺亲王没有以“本王”自称。 十八看着他手下按着的银票,笑着与他对视,浅浅开口“小女子愚钝,还望王爷明言?” 珺亲王眉毛微挑,压着心底的怒意,才冷冷开口“你配不上他,珺亲王府乃皇室宗室,也是皇家之人!” “皇家要娶的女人,身世必定不能低,还要能成为男人的贤内助!” 贤内助?十八冷笑,说得好听,是贤内助,说的不好,便是皇家与朝臣联姻,为稳固江山,有助社稷罢了。 她突然想问一句,国安侯府三代为侯,国安侯家的嫡女,论身世,才情,修养,容貌,难道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为何会那般下场?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十八笑着开口。 珺亲王眉目一蹙。 “王爷说的,可是这样的女子?”十八笑问“德容兼攻,才貌双全,出生名门?” “不错!”珺亲王收回思绪,他以为这女子一开口,便要大做文章,只是如今听她一句话,倒是淡然了许多,“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十八笑着摇头,目光再次落在他手下压着的那罗银票上。 “我只是好奇,王爷欲用多少银两打发了我?”看着倒是不少。 珺亲王面不改色,心中却冷笑,宫凌睿此刻若在,他倒是想让他看看,自己一心维护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两千两!”他道。 十八一笑“前有林家女,葬身花之林,今有无家女,身值千两雪花银!”,话罢,她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珺亲王“在王爷眼中,那葬身火海的林家女,与今日在您面前的无家孤女,哪个身价更高些?” 珺亲王眉目一颤,这女子,为何会突然提起那人,还不止一次? “一个是侯府千金,名响京城,你也妄想与她比?”他瞪眼道。 十八一笑,上前,抬手,从珺亲王手中抽出银票。 “你若应了,该知道何去何从,日后与他,便再无瓜葛!他会娶兵部尚书府的小姐为妻!” “我的主,就不劳父王受累了!” 珺亲王话音刚落,宫凌睿的话便传来,与此同时,门被猛然推开。 珺亲王顿时火冒三丈,刚要开口,却被宫凌睿堵嘴道“我看中的人,就算万两雪花银,也打发不开!” 话毕,他直接上前,扣住十八的手腕,袖子一挥,她手中的银票尽数如落花一般飘散空中。 第197章 他什么都知道 “就这么急着全身而退?”他低声问十八。 十八涩然一笑,不回话。 宫凌睿突然心生一股烦躁之气,扣着十八手腕的手微微用力,越来越紧。 十八蹙眉,低声道“小王爷,您弄疼我了!” “弄疼你了?”宫凌睿邪魅一笑“爷现在恨不得将你拆吃入腹!” 他不知这股无名之火从何而来,只是从在屋外听到她竟然去接那两千两银票,意欲离开时,心中脑意横生。 “你给我站住!”珺亲王气恨恨地追出来。 宫凌睿停步,回头一笑,“皇叔方才派我往临安城处理事情,我这便启程,一并将她带走,免得她在府中,碍了您的眼!” “是怕她碍我的眼,还是怕我将她如何了。”珺亲王忍着心中的盛怒,却不是问。 宫凌睿转身摆摆手,拉着十八继续迈步。 “宫凌睿,我告诉你,除非我死,若非如此,你此生也别妄想将她安排进王府,做你的小王妃,沐清浅,你娶也得娶,不娶,还得娶!” 宫凌睿背身摆摆手,心中也是怒意翻腾。 将十八带进玉兰院,宫凌睿脸色更阴沉,直接扯着人,无视等在院门口的顺子,进了自己的主厅,一挥衣袖,砰一声,将门关上。 不给十八反应的机会,他很连贯地一个回身,将她顶在门上。 后背传来的疼痛让十八一蹙眉,嘤咛了一声,带着痛苦。 紧接着,十八瞪大了双目。 几乎又是没有停留,宫凌睿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钳制的死死的,便重重地吻住了她。 没有第一次的浅尝辄止,没有给她喂药时的小心翼翼,只是很重的啃咬。 十八只觉唇间一片火辣酥麻,努力想挣脱,奈何她昨夜一计又折损了功力,如今根本推不动,也奈何不了宫凌睿。 背部的手一直在游移,十八眉头紧紧皱起,头一偏,便躲开了宫凌睿。 “小王爷!”十八声音微哑,却寒意十足。 宫凌睿抬眸看她,她却别开脸,不说话了。 “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宫凌睿道。 丢下一句话,他狠狠甩开十八,夺门而出,十八倒地,却听得清楚,宫凌睿拔高了声音吩咐“去告诉尚文,明日一早再出发!” 这一日,十八再未见到宫凌睿,只是在想起他强吻她时,莫名会心跳加快,总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呃……噗”十八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喉咙一股腥甜,身子向前一倾,便呕了一口血出来。 黑红的血迹,让十八顿时面色惨白,她盯着那滩黑血,心下咯噔一声,如千年寒冰突碎。 不,她没有动心,她没有动情,她还是那个杀伐决断,冷血无情的十八,她体内的封阴锁阳针没有痛,只有牵魂刺痛,她没有动情,她只是因为这些时日太累了而已,旧伤复发而已。 但是另一个心底的声音却扯着她,她就是动情了,对那个初次见面便让人对她拳脚相加,之后一错便抽她,之后在刑部大牢救了她,几次三番耗损功力为她疗伤,亲口喂她吃药,衣不解带照顾她,今日被她真的惹怒的男子,动了心。 “临安师兄!”十八握紧拳头,明日一定要去问问临安师兄。 入夜,十八简单易容,换了一身沉黑夜行衣出了门。 虽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是今日宫凌睿被她气走,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找到那半幅画,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 十八悄无声息地潜进珺亲王的院子里,心中企盼,珺亲王此时会回忆过往,拿出那半幅图。 她之所以在珺亲王面前提及一已死之人,是想借此来唤启他的记忆,若对当年那个深情错付的女子心存愧疚,她便已经成了。 透过戳破的窗纸,十八看的清楚,珺亲王此刻,正盯着面前的长桌案出神。 机会难得,十八心想,便要往进去冲。 但是,只是一瞬,十八却去被封了穴位,看着左后侧的人。 宫凌睿双手负于身后,冷眼看着她。 十八眸光微恸,低下头,却也只是一瞬,便似游魂一般破门而入。 宫凌睿冷眼看着,却未出手。 十八在珺亲王出手之前,早已将画卷夺到手。 珺亲王沉怒,一双眸子如鹰一般,盯着十八。 十八与他对面而立,她余光扫了一眼早就移步到了门前,只需要抬脚,便可进门的宫凌睿。 她很纠结,师父的最后命令,是夺了画,便铲除珺亲王,但是演练过很多次的她,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她慢慢抬手,手腕一抖,顿时,三尺青锋已在手。 没有犹豫,十八如闪电一般,剑指珺亲王胸口而去。 “锵”一声,珺亲王被宫凌睿护在身后。 “她是什么人?”珺亲王严肃开口,为了以防万一,十八今夜还是易容了。 宫凌睿眼神冷的似要杀人,戾气,怒气,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他脸上。 十八冲向宫凌睿,看似与他交手,却在一瞬,剑锋一偏,又冲着珺亲王而去。 “来人,抓刺客!”珺亲王淡然抬手。 宫凌睿面色大变,躲开十八的剑,绕到她身后,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一个轻身,瞬间不见了。 “追!”珺亲王怒道“保护好小王爷!”宫凌睿带着十八跑的很快,但是二人体力明显因为都伤势未愈,有些气喘。 十八甩开宫凌睿,冷笑“小王爷也看到了,看清楚了,我们是敌人!” 宫凌睿冷血眼眸看她,良久,才道“为什么?” 十八摇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见宫凌睿眸中的怒意与杀气越发浓重,十八直接抬手提剑,冲他而去。 但是心中为何会难受的无以加复,有着丝丝痛苦。 宫凌睿轻而易举地躲开,冷言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十八冷笑,继续攻击。 宫凌睿只守不攻。 身后的脚步声稠稠密密,冲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十八勾唇一笑,宫凌睿要带她一并去临安城,师父的密令逼迫她越紧,她没有时间了。 与临安设计了宫凌雪和容月儿,他们的下场不想也该知道,何况她已经送去一份大礼。 “与你天生为敌的人!”十八冷冷一声,又抬手冲宫凌睿而去。 宫凌睿很轻易的将她钳制住,冷笑“你体内那点功力还是我为你疗伤时所渡,你还真以为我只有三成功力了?” 十八心下一紧,原来从一开始,都是他在她的局外又布局,他,什么都知道。 第198章 摊牌 “给你两个选择!”宫凌睿沉声蹙眉。 十八被他禁锢着,丝毫动不了,只是微蹙眉目看着他,这个人,她从来都未曾看懂过,哪怕有时候她看的很清楚,最后,也只是他故意让她看到,结果却并非她当时所见。 然而,在十八面不改色,心有期待之下,宫凌睿却并未说给她的选择,开口又是将军十八。 “当初让缪倾婷与宫凌玉往别院,我的确存了私心,想让她们探探你的底,究竟,你与那芝兰院之人,有何瓜葛!”他道。 十八嗤笑,说的还真是坦荡呢,真不愧是宫凌睿,说到做到。 “然而,我却忽略了一点,我忘了,你从来都擅长在夹缝中寻找机会!”他又道。 “运功使气血逆流,伤及己身,让人以为宫凌玉当初的话刺激到你,致你受了刺激才旧伤复发,差些连我也被你骗了,以为你真如他们所言,心里有了我,才会在意沐清棉住进玉兰院,成为我的小王妃!” 他失笑,却带着嘲讽,看了看十八,冷笑道“也正因如此,我才耗损功力去救你,为你拔毒,不惜将你体内的毒转渡到自己体内!” 十八心下一颤,有些惊异,宫凌睿,竟然为她拔毒,将她体内的毒转渡进自己体内,他是疯了吗/ 抬眸,对上宫凌睿冷冽的眸子,十八心下一颤,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心中空荡荡的,又似被填满一般,很是难受,难以言喻。 “虽我不知你那夜是如何讲消息传给你的线人,你不说,我便不问,你说无意之间走到了湖边,我便信你!”宫凌睿盯着她,冷言。 十八看着他,无言以对,所有的一切,他既然都知道,她也不必一一解释。 她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想必小王爷也知道,当夜追风被容月儿与宫凌权的人追杀,重伤而归,逐月进城报信于你,我借口问了药翁密道所在,在密道中将他们迷昏,借着宫凌雪的手进宫之事,小王爷定也是一清二楚了?” 宫凌睿眉目微颤,不做答,只是他的神情,并未否定十八所言,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说,他知道。 “那小王爷也定是知道,射向宫凌权的那一箭,也是我的手笔,将宫凌雪与容月儿迷昏,与我倒在一处,也是出自我之手!”十八笑意妍妍道。 宫凌睿眸中泛起一丝薄怒,手握成拳。 十八又是一笑“应该说,从一开始,小王爷便知道,我步步为营,步步靠近,都是有目的的,只是开始时并不知道我的目的,慢慢慢慢,也便猜到了!” 宫凌睿只听不言,良久,开口冷声道“为何?” 十八挑眉,“当然是为了报仇!” “确切而言,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杀珺亲王?”宫凌睿又问。 十八笑着点头,“事已至此,我也无什可隐瞒,小王爷说的不错,我的目的,便是抢夺珺亲王手中至宝,杀人灭口!” 宫凌睿浑身染上一股杀气,猩红着眸子瞪着十八。 “当初你在我身边九月之久,为何不借机下手,却要绕这么个大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他心中知道,十八所言,并非真正的原因,但是他想知道,这个他从防备,慢慢走近,之后动心动情的女子,究竟为何,他似是看不清她。 “我一个无家孤女,做的是杀人放火之事,行的是鸡鸣狗盗之举,小王爷却这般问我?”十八笑了,嘲讽的笑。 “小王爷莫不是真的对我动了心,连脑子也不转了?”她讥诮笑道“常年饥寒交迫之人,为了活命,什么事做不出来,小王爷莫不是被我这皮相蛊惑了?” “靠近缪倾婷,四皇子,容月儿,太子妃,辗转一圈,最后归位,重新回到小王爷身边,这本就是我的计划!” “至于为何要帮着四皇子对付容月儿和宫凌权,我倒是不介意告诉小王爷!” 宫凌睿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恨不得上前掐住她纤细的脖子,让她闭嘴。 但是他没有,他想知道,她为何要这般折腾。 “世人都说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世人还说南微涵北名烟,但是如此风华昭昭的女子,却落了个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十八说着,冷了声,突然恶盯着宫凌睿。 “帮四皇子,是因为他从始至终一直在查那人之死,是因为与他的命数!”十八冷漠道。 话毕,她向后睨一眼,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一个宫凌睿,便足以杀了她,何况珺亲王从来不出动的血卫。 宫凌睿眉头一蹙,看看十八身后,再看看她,伸手去扯她的衣袖,但是十八却一挥手中剑,伤了他。 血顺着宫凌睿的锦袍滴滴答答越来越多,十八微微蹙眉,他为何不躲? 正在十八愣神时,宫凌睿抬手,封了她的穴位,手臂一揽,将人抱起,躲开了。 珺亲王的血卫只在他躲开的一刹那出现,虽是为数不多的二三十人,却看得出,他们都是身手极好的人。 十八眼珠子来来回回转着,抬手便要抠宫凌睿的衣袖,他却手下一紧,捏了捏她,靠近道“你若再敢动,看爷不在此地收拾了你,反正你我已是死敌,让人死很容易,爷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十八不动了,他的确有这个胆子,而且说道做到。 宫凌睿勾了勾唇,又扣了扣十八的腰身,身子向下伏了伏,十八会意,也缩了缩身子,躲避着血卫的搜寻。 血卫搜寻未果,便尽数撤去。 十八刚要起身,宫凌睿又扯住了她,十八瞪眼。 “想死便出去,你以为从不出手的血卫,这般没有能耐!”宫宫凌睿冷言道。 十八回神,此时,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是计谋! 无奈,十八又蹲了回去,血卫去而复返,依旧无所收获,便撤了。 此次,十八确定他们是真的离开,刚要起身,却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宫凌睿接住她软倒的身子,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算计我这么长时间,便想溜之大吉?”他盯着十八那张易容过的脸,冷了脸,抱起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第19带离 第199章带离 珺亲王派出的血卫,并未搜寻到那刺杀他的女子,她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一般,连一点气息都不曾察觉。 珺亲王听着血卫的陈述,眉目微微蹙起,血卫很少出手,便是因为他们的特殊性,他们是经特殊训练的人,见不得强光与热,但是在夜间,他们追踪术却是无人能及,且黑夜在他们眼中,如白昼一般。 血卫也寻不到?珺亲王不解,除非这女子知道如何避开血卫的方法,但血卫是他亲手培养,要如何避开他们的追踪,只有他知道……想到此,珺亲王却如梦初醒,不,不止他知道,皇上也知道,宫凌睿也知。 皇上不会这么做,他遭刺杀之事,他第一时间明令禁止不许外传,皇上不可能知道。 那便只有一个人,宫凌睿! “小王爷呢?”他问。 面前的人垂首摇头。 “去,将他给我找回来!”珺亲王开口,明显带着怒意。 那人应声,立刻走了,但是片刻之后,那人回来,身边没有宫凌睿,手中却拿着一封信。 “王爷,这是守城士兵交给属下的,说是小王爷走时留下的!” 珺亲王脸一沉,伸手几乎是夺过那人手中的书信。 书信内容不长,只有两句“受令与皇,前往临安”,这是第一句。 “心有牵绊,携其与行”,这是第二句。 “混账!”珺亲王怒喝一声,将手中的书信狠狠揉皱,扔在地上。 “去玉兰院,看那女子可还在!”他沉声下令,那一句“心有牵绊”。牵绊的可是玉兰院那在合欢树下捧着书读的女子,他要验证。 片刻,被派去的人来通报,玉兰院中,只有一个顺子。 珺亲王彻底怒了,就因为他要用两千雪花银逼走那女子,宫凌睿却这般将她带在身边了? “备车,立刻进宫!”他怒道,说话间,已经抬步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 十八再度醒来时,人在车上,只是感觉似是睡了好久,脑袋有些懵。 “呃”十八嘤咛一声,蹙了蹙眉,抬手揉揉脑袋,脸皱成一团,打量着华丽的马车。 “醒了?”男子的声音传入耳朵,十八身子一哆嗦,向后挪去,只是身子软的不行,手臂也提不起。 十八顿时瞪眼,“你对我做了什么?” 宫凌睿挪开手中的书,扯出一抹邪笑“怕你跑了,对你用了软骨散!” “哦,我知道你擅长用药用毒,也精通药理,知道一般的药力是拿不住你的,这软骨散,是前些日子你昏迷时,我为你疗伤,专门取了你的娥心头血为引子,让药翁制成的,之针对你!” “你若想要逃跑,我不阻拦,你若跑的掉,我也不追你,只是你要记住,这药物既然只针对你,你便跑不掉,就算跑得掉,没有解药,你也是白跑!” “嗯~”他二指捏着下巴笑的邪魅,“你这等容貌,若是落在哪个好色之徒手中,这后果……” “闭嘴!”十八怒喝。 宫凌睿笑笑,又双手将书高举,不语了。 “你到底何时才能放了我?”十八怒问。 宫凌睿不说话。 “有本事,你杀了我,这算什么?” 宫凌睿躺在车内,双腿叠加高高翘起,晃着脚,一言不发。 “喂,我与你说话呢!”十八拔高了声音。 宫凌睿拿开书,笑看着十八。 “你不是要我闭嘴?”他笑问十八。 “将解药给我!”十八道。 宫凌睿摇头“不行,你这女人,太会算计,爷怕!” “我要解手!”十八声音低了低。 宫凌睿轻笑,将丢开书,起身。 十八以为他要给她解药,但是宫凌睿却向外喊了声“停车!”,便俯身抱起她。 “你要做什么?”十八怒道。 “你不是要解手?”宫凌睿挑眉。 “宫凌睿!”十八咬牙。 “男女授受不亲?”宫凌睿嘴角带笑,反问十八,又道“你忘了,你昏迷那些时日,是谁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喂你吃喝,喂你饮药,为你净面净身,为你” “够了!”十八脸颊爬上红晕“无耻!” 宫凌睿笑而不语,挑开车帘,抱着她下了车,只是衣袖挡着她的脸。 “我不去了!”十八闷声道。 “嗯?” “不去了,我本来就没想着去!”十八抬高了声音。 宫凌睿一笑,抱起她,又折回了车上。 十八正心中盘算着,方才下车,虽宫凌睿用衣袖遮掩了她的面,但是透过一点缝隙,她却还是看见了,随行之人,虽不多,却也数百,而且都是精兵良将,若猜的不错,定是靖轩帝的锦卫与御林军扮的,只是那随在不远后的马车上,会是谁呢? 正想着,宫凌睿的声音传进耳朵,“莫要打不该有的主意,爷既能带着你同行,便有把握将你绑在身边!” 十八翻了翻白眼,直接闭上双眸假寐,心中还是想着那之后的马车里,究竟是何人? “是左丞相家大公子尚文,你心许之人!”宫凌睿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八蹙眉,什么叫做她心许之人? 尚文?能与宫凌睿同行,而听宫凌睿之前的话,她这副容貌……那便是,他趁着她晕过去的时间,又将她脸上的易容洗掉了,此时,她是真容? 十八蹙眉,如此想来,尚文想必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从宫凌睿当初将她偷梁换柱从刑部大牢内救出来,尚文便一直知道,她就是晚知! 想到此,十八脑中又浮现出林微暖与沐清棉的脸,“那沐清棉……?” 闻言,宫凌睿眸子一冷,“逃了!” 十八不语,良久,方道“那玉桂不是你的人吗?”,言下之意便是为何会将人看跑了,况且那女子修为也不低。 宫凌睿也不奇怪,当时昏迷的十八是如何知道大牢内发生的一切的,她从来擅长算计人,算计人心,当初设计入牢,又一步步摸清他的计划,她当时若真的昏迷不醒,才是可笑。 虽知道她之后的那段时间,的确是昏迷不醒,但是当初在刑部大牢内,他相信她是清醒着的。 他看着她笑,“恻隐之心,感恩戴德,便足以让她背叛于我!” 十八不可置否,毕竟,这世间,最难掌控,却也最容易掌控的,便是人心了。 第200章 成交 车行了一日,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镇子上停下,宫凌睿虽受命于皇,却也不急不缓地赶路,相反,他却像外出散心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 天色已晚,宫凌睿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 数百人,暗卫和锦卫,御林军,大多数还是在客栈周围露宿了。 十八本想着夜间趁着与宫凌睿分开的时间,试着解了身上的药逃跑,若能得手,如今宫凌睿在这里,她赶回襄南也还是有把握,毕竟才行了一日的路,恰好宫凌睿也并未急着赶路,若要赶回去,并不难。 只是浑身被软骨散拿着,她没有力气。 十八本想着能与尚文交易一次,让他帮着自己逃跑,却不料,这一路,尚文并未在她面前露面,甚至晚膳时,他也是在车上用的膳。 而此时,十八并不知道,尚文也正打算着一件事。 安排好随行的人已是深夜,宫凌睿吩咐客栈做了夜食,便抱着十八上了客栈最高层的竹制阁楼。 “我要沐浴!”刚被放在床上,十八便瞪着宫凌睿开口。 宫凌睿一笑,不言语,转身出了门,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十八听着,蹙了眉,有水声,她顿时明白了。 门被推开,宫凌睿走了进来。 十八背面朝床内侧躺着,进来的人看不见她的脸,就算看得见,有宫凌睿在此,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去看。 将沐浴用的木桶抬进门,放到屏风后面,他们便撤了出去,只留十八与宫凌睿二人。 十八气得指头绞着锦被,牙齿打颤。 忽然被子被掀开,十八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然被腾空抱了起来。 十八惊呼一声,便对上宫凌睿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他一个转身坐在床边,将十八用在怀中,笑对着她怒火欲喷的眸子。 “你要干什么?”十八惊得瞪大了双眼,想要抬手去扣他解自己盘扣的衣服,却没有多少力气。 宫凌睿虽给她解了些药性,却还是让她浑身软绵绵的。 “不是要沐浴?”宫凌睿笑着打开她半抬的手,将她外衣的盘扣解开。 “宫凌睿,你不要太过分!”十八彻底怒了。 她身上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和底衣。 “你昏睡的那些日子,都是我亲力亲为,哪里我没看过,现如今矫情个什么劲!”宫凌睿依旧眉眼含笑看着她。 十八怒意更盛,脸颊却慢慢爬上红晕。 宫凌睿再未动她,能让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她露出这种神色,让他乐了便好。 “还沐浴吗?”他笑问十八。 “你出去,我要休息!”十八怒瞪着他,语气十分不善。 宫凌睿轻笑一声,将她放到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十八平躺着,见宫凌睿不解她的衣物了,却又开始脱他自己的锦袍,她心下一凛,红了眼眸,并不是要哭,也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但是她却从来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不沐浴,爷也要沐浴!”宫凌睿起身将锦袍搭在屏风上,又解中衣的盘扣,还不忘回眸看看十八,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十八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论无赖,她究竟不如他,干脆闭眼不看。 直到屏风后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十八才睁开了双目,看着屋顶发呆,宫凌睿既然看见了她对珺亲王出手,为何不杀了她?她想不明白。 再动动手指,还是软绵无力,十八微微抬起的胳膊,重重落下,砸的本就干硬的床板闷声一响。 她看看屏风后,除却水声,没有其他声音。 十八慢慢闭眼睡了过去,不过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自己依旧浑身无力,却坐在马上,夜风携着凉气划过脸颊,她下意识地偏了偏脸,身子向后靠了靠,很奇怪,温热的感觉,清冽的气息。 是梦,又好像不是梦。十八蹙蹙眉,缓缓睁眼,却没有多少惊讶。 “醒了?”温润略带磁性的男音。 尚文?十八仅凭声音,便已经分辨出了,坐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是尚文不错。 她扭头去看,尚文却一挥衣袖,挡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他道,浑身却散发着冷意。 十八抬手,想扯开他的衣袖,却记起自己身上中了软骨散,没有力气,但是手臂能灵活抬起来的时候,她不由得惊讶了一把。 “是你给我服了解药?”她也不扯尚文挡在眼前的衣袖,开口问。 “宫凌睿允你这般带着我离开?”她又问。 尚文却一句话也不说。 十八抬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他的衣袖,入眼的,却是那块两面镂空雕刻了“墨含”二字的紫玉玉佩,玉佩的流苏在她眼前顺着夜风晃着。 “这是何意?”她并未接,转而看尚文。 “今日之事了了,日后,我便再允你一件事~”尚文说着,顿了一顿“前提是,若你能祸国今晚!” 十八蹙眉,这是何意? 尚文无视她,双目始终看着前方,突然勒住马缰,防身下马的同时,将她带下了马背。 二人对面而立,四目相对着。 这是认识这么长时间,十八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尚文,才发现,他的长相与他的性格一样,温润如玉一般,虽不比宫凌睿那般妖孽相,却是那种温润的俊朗,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尚文却冷着眸子,向前走了一步。 十八回神,看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紫玉玉佩。 “你封了我的玄关?”她微微蹙眉,看着尚文开口,方才提气,却提不起来,内力被封锁了。 尚文竟然会封锁内力,十八又惊讶了一把。 “也是,作为南陵四公子,大公子若不会这些,才是奇怪!”她笑着,无谓地耸耸肩。 “你不叫晚知,你是十八!”尚文靠近一步“本是睿小王爷的人,之后辗转几人之手,终究还是他的人!” 十八一怔,她早该想到,自宫凌睿毫不避讳地说那一句“十八”时,尚文便该是知道了。 她笑笑“看来大公子都知道了!准备怎么处置我呢?”她抖了哦度肩膀“既然下了药迷昏了他,又劫持了我来此处,还封锁了我的武功,大公子难道是想要与我举杯邀明月,对饮?” “你还真是坦荡!”尚文声音依旧温润,却不带任何感情和语调。 十八又是耸肩“没办法,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过我不后悔,至今想起来,我都有些不解,尚武与大公子一母同胞,至亲兄弟,为何差距这般大!” “这仇,大公子打算怎么报?”她笑问。 尚文却手腕一抬,十八身子一晃,被封的武功回来了。 “以你的修为,不必我让了吧,毕竟,你非寻常女子!”他道。 十八扬眉,静听下文。 “十招,若是你与我打成平手,从此以后,我便不再追究,若输……随我回去,交由尚武处置!” 十八一直挂着浅笑,闻言,毫不含糊地点头“成交!” 第201章 刺青 尚文手中没有兵器,十八也没有一刀一剑,二人的确是徒手之斗。 “一,二,三……”尚文一一数着,十八与他交手,接着他的招数“八,九” “十” “哧” 随着尚文一声“十”喊出口,伴随着十八肩头的衣物被扯破。 十八一愣,尚文更是一愣,他是去钳制她的,十八身子一转,尚文手下刚好用了力道,便将十八左肩肩头的衣物撕扯了下来。 “你!”他看着十八肩头露出来的那一片刺青,蹙了眉,一时愣怔了。 十八很快回身,将衣服拢了拢,又拨弄长发挡住了肩头。 “你肩头是”尚文眉目一颤,他没有看错,是刺青,半枝莲的刺青。 “大公子该是看错了,是我的底衣!”十八很平静地开口。 尚文抿抿唇“我方才” “我知道,大公子从来是个君子,不会做出轻薄之举!”十八又道。 “十招,我接住了,大公子可是说话算话?”她问。 尚文脑子里一直是方才她肩头一闪而逝的刺青,此时根本听不进十八的话。 “大公子?”十八拔高了声音。 尚文回神,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你走吧!” “这玉佩” 十八拿出玉佩,想要还给他,之前应了她,他已出手相帮两次,她怎好意思再去拿他的玉佩,何况南陵还有那样的说法。 尚文看了看她递过来的玉佩,并未抬手去接,“说出的话,送出的东西,我便不再收回,你若不要,弃了便是!” 弃了?十八又是讶异,这玉佩可是他一出生便随身佩戴之物,且不说它价值连城,单单他从小佩戴的贴身之物来说,也是贵重的很,何况之上还有他的表字。 尚文说完,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十八一手还压着肩头破损的衣物,看着尚文有些失落的离开,一时不解。 她低头看看肩头,再看尚文,方才他明明看到了她肩膀处的刺青,应该也看清楚了刺青是何物,似乎从看到她她肩膀处的刺青,他便有些不对劲了。 十八按在肩头的手指微微抚了抚刺青的地方,突然想起,当初她昏睡不醒,宫凌睿亲手为她净身过,他定也是看到了这刺青,但是他从头至尾一句也未曾提起,为何?而今日的尚文,似乎对这个刺青,有些好奇,对,是好奇,好像突然见到了一个久别的人一般,却在确认之后,又有些生怯。 …… 与十八分开,尚文直接回到了客栈,此时天还未亮,他完全可以悄悄潜进客栈,但他选择了走客栈的正门。 “我以为你要带着她私奔!” 尚文刚踏进客栈,便听到宫凌睿的声音,他一直想着十八肩膀处那刺青,失神之下,并未注意到,客栈内早已烛火通明。 宫凌睿翘着腿坐在椅子里,双臂张开搭在两侧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尚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淡着眸子与他对视起来。 “怎么,将人带出去,却一个人来了?”宫凌睿阴阳怪气道。 尚文本想问他,可是知道她肩膀处的刺青,她昏迷的那些日子,都是他亲手在照顾,想必是知道的,他看看周围的暗卫和锦卫,御林军,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直接转身,往楼上走去。 “你既已有了婚聘的女子,又为何要将她绑在身边,我将她放了,让她从此天南地北,逍遥自在!”他缓步上楼,开口道。 宫凌睿眉头一紧,随即笑了“不打紧,纵使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的是办法找到她!” 但是他却未派人去追踪十八,而是派了两个人带话回了襄南城,让珺亲王府加强守卫。 十八被尚文丢在原地,她并未离开,只是手中捻着那块紫玉,不时地四处张望着,似是在等人。 “布谷布谷”寂静的夜里传来布谷之声,十八心头一喜,将紫玉揣进怀中,低声道“临安,临安师兄!” 男子一身水墨丹青锦袍,轻身落在她身后,笑意温软“十八!” 十八回身,便见临安双手负于身后,轻袍缓带,含笑看着她。 “师兄!”十八笑着向他跑过去,临安含笑张开双臂。 “我以为你一时高兴,要投怀送抱于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看着停步在自己身前一步的十八,露出一抹涩然的笑。 虽心中有所期待,但是他清楚,十八从来只当他是师兄,待人处事,从来分寸拿捏的很好。 “你无事吧,那夜帮我骗过宫凌雪,后来迷昏了她与容月儿,我也中了迷药,之后之事,便不知了,你是如何脱困于皇宫的?” 临安笑笑“当时皇宫乱做一片,我易容虽不及你炉火纯青,骗些眼拙之人,足以!” “你为了逼真,偏生要自己射那弓弩,引得旧伤复发,如今可是好了?快让我看看!”他说着,便拨弄十八在眼前转了一圈。 “好了许多,宫凌睿一直输送他自己的功力为我治伤!”十八也不隐瞒,在门中,她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临安,其次便是十七了,虽与她一样,十七也不曾有姓名。 不过她并未告诉临安,宫凌睿为她拔了毒,将她体内的毒转渡道了他自己体内。 话锋一转,十八将话题引到了珺亲王那幅画上,她将当时抢夺画,与宫凌睿摊牌之事一一讲述与临安。 临安听罢,眉头微微皱成一个“川”字,思忖良久,才道“如此一来,更不好下手了,布了这么多局,还是被他识破,若再下手,恐怕难了!” 十八不可置否,那人可是宫凌睿,在南陵四公子排在首位的人。 “那画,如今可还在珺亲王手中?”临安问道。 十八摇头,她不知道。 “不过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她道。 临安只听不语。 “如今宫凌睿在外,我可以绊住他,你带着人潜入珺亲王府,那画若是未曾在宫凌睿手中,便是还在珺亲王手中,不,一定在他手中!” “为何这般肯定?”临安好奇。 “在宫凌轩生辰夜你们刺杀珺亲王之前,宫凌睿并不知道那画的存在,可想而知,珺亲王也并不想他知道!”十八道“所以,如今画定还在他手中!” 临安点头。 “那就这样办,他既然要带着我一起往临安城,我便随着他,刚好可以绊住他,他不在王府,下手该是容易一些!” 与临安商议好,二人便又分开十八往客栈而去,临安则是返回襄南城。 第202章 夜半何来抑郁深 宫凌睿一直再未回房,似乎知道十八会去而复返,一直等在院中。 十八推开客栈的门时,与尚文回客栈所见一样,整个客栈的院子里,被火把照的通明一片,宫凌睿窝在椅子里,不过身上多了一件披风。 顿足,十八立在门口,与宫凌睿对视着,他还是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小王爷如此兴师动众,这是……在等我?”十八笑笑,既然宫凌睿之前一直拿衣袖挡着她的面,她此次也用轻纱遮面。 宫凌睿笑而不语,起身拂了拂锦袍,转身缓步上楼,向客房而去。 十八看着他突然清冷的背影,抬步随后。 不过刚进门,十八关了门,刚要转身,便被宫凌睿锁住了玄关,手搭在她肩胛处,随手一拨弄,十八转身,笑看着他“小王爷这又是何必,我既去而复返,定不会在跑了!” 宫凌睿却双眸含着薄怒,钳制住她的双手,向前一顶,将她顶在门上。 “知道叫外援了,嗯?”他声色有些阴沉。 十八看着他,并未开口。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给我下药,将你带出去,嗯?” “郎有情妾有意,纵马扬鞭,是不是还把酒邀月了,嗯?” 他每说一句,手上加大几分力度,十八只觉得手腕要被捏碎一般,她知道自己逃走会引他不悦,却不知,他那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 “小王爷,您过了!”十八蹙蹙眉,平静开口,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 宫凌睿眸子染上一层冷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什么,生气什么,又为何烦躁不安。 他在她身上下了追踪香,他知道她跑不掉,正如他对尚文所说,她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但是一想到她竟然求救于尚文,尚文还应了,又在沐浴的水中下了药,将他迷昏,带着她便轻而易举离开,他便郁卒。 真正让他失去自制力的,是她进门后,肩头破损的衣裳。 她不注重繁文缛节他知道,他也知道,她从来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能闯荡江湖,以天地为被褥,与绿林好汉,乞丐穷酸风餐露宿,也能与豪门贵胄同塌而眠,她本就不是个拘礼之人。 但饶是如此,在看到她肩头被撕毁的衣物时,他心跳加快了,那是怒意,他清楚,他更清楚,不用问,她身上的衣物是如何破损的,一眼便可看出。 之前收尚文的玉佩,之后与他一同回宫,如今又与他半夜出行,还真是以心相许了? 想着这些,宫凌睿心中郁气更盛。 “小王爷这是做何?封了我的玄关,又这般欺人,未免太不君子!”十八突然冷笑道。 宫凌睿眉目微颤地盯着她,她嘴角依旧上扬着,却笑得讥诮。 宫凌睿心下一恼,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将人狠狠向一旁一甩,十八一个趔趄,一手撑在了桌边,才勉强站稳,只是放在袖中的玉佩,流苏漏了出来。 宫凌睿突然双眸一眯,在十八看见之前,一把扯过那玉佩,捏在手中,狠狠瞪着十八,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不过从来的修养与克制,他到底没有发泄出来,而是冷笑一声,将玉佩在十八眼前晃了晃,嘲讽道“不错啊,这是第几次了?三?四?他对你还真是心思不一般!” 十八看着他,说不出话,面色也愣了下来。 “这是我的事情,不劳小王爷操心!”十八冷着脸,伸手便去夺玉佩,却被宫凌睿轻而易举地躲开。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声的敲门声。 十八与宫凌睿齐齐一愣,看向门。 “回来了?可是睡了?” 尚文的声音,听说话的语气,便是知道十八回来了。 宫凌睿回眸,看向十八。 十八瞪了他一眼,抬步想要去开门,宫凌睿却先她,出手便点了她的穴道。 十八身子一晃,整个人定在原地,瞪住他, 宫凌睿邪魅一笑,抬步走近,十八心唤不好,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宫凌睿一一解开她衣衫的盘扣,褪去她的外衣,而后是中衣。 十八心中已乱做一团麻,恨不得将他瞪出个窟窿,却碍于尚文在门外,不敢出声。 “又不是没看过!”宫凌睿笑看着她,用唇语道。 十八羞红了脸,又气又羞又恼。 不过宫凌睿再没有进一步侵犯,而是直接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将褪下的她的衣物故意丢在了显眼处。 “等着看好戏!”他出手封了十八的哑穴,转身便去开门。 尚文恰好要抬手去敲门,宫凌睿却从内打开了门。 尚文明显一怔,却只是一瞬,之后恢复神色“小王爷也在?” 宫凌睿不语,让到了一旁,尚文也不矫情,抬步进了屋子。 被宫凌睿耍了一道,十八只觉丢人,便闭上双目,假寐了起来。 虽然在香环山别院中见过宫凌睿不假他人之手照顾十八,也清这中包涵着什么,但是在看到显眼处那身被他失手撕毁了的十八的衣物时,尚文却还是被震惊了。 不久之前他还见过她,虽身子还是弱,却比那时在香环山别院,要好很多,换言,便是根本不需要有人亲力亲为伺候着,但是如今入眼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他看看床上睡着的人,闻声却低了声音问道“又旧伤复发了?” 宫凌睿看着他微微含笑,“人是被你带出去的,你不清楚?” 尚文一笑,这说辞,还真是无法反对,他不禁失笑,摇了摇头“看来又入了小王爷的套了!” 宫凌睿也不拐弯抹角,抬手,手腕一抖,那紫玉玉佩的流苏便在眼前晃荡。 “我若未曾记错,这东西,当日在刑部大牢内,我便还给你了!”他道,眼中冰寒一片。 尚文不卑不亢,笑意温和,言语温润“若墨含未记错,这是墨含与她之间的事,小王爷这是……要替她做主?” “她是我的人!”宫凌睿冷了几分声色,言下之意,她的事,他有权做主。 “哦?”尚文挑眉一笑,看向十八“姑娘可能自己做主?” 十八眉头微蹙,他知道她在装睡?本就未打算开口,如今哑穴被封,也开不了口,她睁开眼,看了二人一眼,便又闭上了双眼。 尚文是明白了,看着她笑笑,道了句“明晨还要赶路,墨含便不叨扰了!”,便转身离去了。 第203章 千里传书搬“救兵 尚文离开,宫凌睿看看十八,也不打算与她斗智斗勇,将她向床内一挪,褪了锦袍,便躺在了她身侧,一挥衣袖,熄了烛火。 东方泛白时,十八还在睡,宫凌睿早已醒了,只是没有起身,他扭头看看十八,轻轻起身,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在桌边写了一封书信,便出了门。 宫凌睿前脚方来开,十八便醒了,扭头看看桌案,她动了动手指,宫凌睿的点穴手法,几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动解除,她如今可以动了,只是玄关被封锁,依旧不能动武。 宫凌睿出了门,直接唤了暗卫,将手中书信交给暗卫,“将此信交由七公主,到时去王府调隐士保护她,三日时间,我会放慢赶路!” 暗卫颔首,带着书信,便匆匆离开了。 十八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只看见宫凌睿将什么东西交到了暗卫手中,又交代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此时,他正转身往这里来。 十八心下一慌,转身想爬上床继续装睡,仔细一想,干脆停了,直接坐在床边,扯着鞋子穿起来。 宫凌睿进门时,便见十八低着头在穿鞋。 “何时醒的?”他看着十八,嘴角依旧是难以名状的笑意。 十八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方才!” 宫凌睿也不多说,走到桌边倒了隔夜的茶水吃起来。 一回头,十八正抵着头穿另一只鞋,是以,肩头处被尚文失手主抓破的衣物处,露出她雪白香肩,还有一枝半枝莲的花苞刺青。 他眯了眯眼,起身出了门,将门摔得整个屋子都震了一下。 十八被惊了一惊,抬眸去看,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翻翻白眼,看一眼左肩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果真上当了。 趁着宫凌睿出去的空档,十八将之前写好的纸条拿出来,压在了被子与床板之间的夹层中。 宫凌睿再进门时,手中拿了一套女子服饰,依旧是月白的底衣与中衣,淡紫色罩纱罗裙。 十八蹙了眉目。 看着十八十分不情愿的神情,他嘴角挂起了揶揄的笑,手中托着衣物,笑问“你自己换,还是我替你换?” 十八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起身夺过他手中的衣物,走到了屏风之后。 “三日后宫凌玉会与我们汇合,一起赶往临安城!”宫凌睿莫名吐出一句话。 十八不理会他,想必方才他送出去的信,便是引宫凌玉前来的。为何?当然是为了让尚文分身乏术,再无机会将她救走了。 …… 宫凌玉收到宫凌睿的书信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也不知宫凌睿在信中说了什么,宫凌玉看罢,当即便急的跳脚。 “备车,不,备马!”她一边大喊着,一边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宫门口而去。 七公主从来不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常常出宫却找护国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这在宫内,甚至整个襄南城,早已是无人不知,是以,她提出出宫时,无人阻拦,也无人怀疑。 出了宫,宫凌玉便爬上马车,直追宫凌睿而去。 终于,经过两个日夜,不出宫凌睿所料,宫凌玉便赶上了他,而此时,临安也早已在襄南城作部署,想要趁夜潜入珺亲王府,实行与十八商量好的事。 宫凌玉在追上宫凌睿,翻身下马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在何处?” 十八在马车内,宫凌睿此刻骑着马,看看十八马车之后的马车,冲那便努了努嘴,宫凌玉一刻不停,便跑到后面一驾马车旁边,身子一提,直接上了车板。 尚文早已知道她来了,只是并不打算理她。 宫凌玉虽贵为公主之尊,却对尚文多少有些生怯,掀开车帘的一刹那,尚文蹙了蹙眉,抬眸看她,明显的神色不悦,看书被打扰了。 宫凌玉抿抿唇,想要坐进去,尚文却坐在马车中间,并未起身为他让出一席之地的意思。 她便这样看着他,被他的冷漠,弄得有些委屈,立刻红了双眼,吸了吸鼻子。 “公主有事找墨含?”尚文合上手中的书,坐正了身体,看着她。 宫凌玉一时哑语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求救地看向宫凌睿,而他却用唇语只说了五个字“自己看着办!” 宫凌玉瞪了他一眼,转眸看着尚文“睿哥哥早就应了我,再出远门时会带着我,却食言了,我便是追着他来算账的!” 尚文嘴角微微上扬,这理由,还真是牵强,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宫凌玉彻底无法反击。 他道“既然是追着小王爷而来,墨含这里只我一人,男女一车,着实不好,还请公主移步!” 宫凌玉恼了,瞪着他,一双眸子渐渐红了。 良久,她气愤地哼一声,跳下了马车,翻身上马,与宫凌睿一并走着,反正来日方长,郎怕缠,这一去一回,有的是世间,她不着急。 宫凌睿快了几步,骑马走在十八马车旁,一直笑着。 “睿哥哥,这里面是何人?”宫凌玉好奇地上前问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累了,想寻个地方补眠,尚文哪里根本不可能,估计她还未进去,便被他拎起扔出来了,是以,便将主意打到了十八的马车上。 她眼巴巴地看着宫凌睿,微微噘嘴,甚是委屈,“睿哥哥,我都两个日夜不曾好好睡一觉了!” 宫凌睿一笑,看看马车“那你问问车里的人,可是愿意让你进去补眠?” 十八抽了抽嘴角,轻纱蒙面,背对着他们而躺。 宫凌玉也不想麻烦,她太累了,急需寻个安稳处睡觉,是以,并未开口问,便踢了踢马腹,靠近马车,一下子跃上车板,掀开帘子便进了车内。 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十八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拒绝,依旧装作睡熟的样子。 “我不是要打扰你,你放心,我只是借个地方睡一觉,待我睡醒了,我百年悄悄出去,不会饶了你的清梦!”宫凌玉与十八背身而躺,喏喏地说了这句话,百年闭上双目沉沉睡去了。 第204章 调笑间显真意 十八被宫凌睿封了玄关,自是使不上武功,只一心想着临安能找到她留在客栈的东西。 自宫凌睿唤来宫凌玉,她第一日在尚文面前吃了闭门羹,向宫凌睿求救无果后,便也不顾及那点笑笑的羞怯,决心自第二日便死缠烂打,是以,她将目标定在了十八身上。 因在香环山别院见过十八,宫凌玉一觉睡醒之后,一睁眼便对上十八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愣是被吓了一跳,腾一下从马车上起身,坐在十八对面。 “你你你……”她早已语无伦次,心中又想着当日一句话便惹了她伤心,昏迷了过去,之后听缪倾婷说那女子昏迷了好几日,她心中自觉有愧,想来,她又何尝不可怜,与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可怜,心喜的男子要娶她人为妻,人还住进了玉兰院。 她是万万想不到,那一切都是十八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的计谋,是以,心中对她的愧疚自是深重。 十八看着宫凌玉,又想起宫凌雪,只觉得这位七公主着实有些蠢笨,只不过,蠢笨的讨人喜,是以,她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七公主,别来无恙!”她笑着开口。 宫凌玉自觉心中有愧,听十八开口,吞咽了一下,眼睛眨的很快。 “你……我,我……我” 十八双臂环抱,笑看着她,觉得这呆萌公主的确有几分意思。 “嗯?”她轻哼一声“公主想要说什么?” 宫凌玉从小在太后的庇护下长大,又有宫凌睿这个京城小霸王和宫凌俊为她保驾护航,难免有些骄纵,听出十八明显的调笑意味,她脖子一梗,瞪着十八道“那日我是说话未经思考,不过也愿你心思太沉,谁曾想,你竟对睿哥哥心思那般重!”,说到后面,她没有了底气,声音也低了下来。 宫凌睿骑马在马车旁走,听着宫凌玉的话,虽他知道十八当初自伤不是因为他,却还是嘴角微微上扬。 十八一时被宫凌玉说的无言以对,道如今,这傻公主竟然还是这个想法,十八无奈扶额,笑而不语,看着宫凌玉。 “你,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宫凌玉被看的心中发毛,声色有些紧张。 “听闻左丞相近日在为大公子择适龄女子,意欲下聘求亲!”十八笑道,话语很轻,却足够听清楚。 尚文拿着一本书斜倚在车内,却很久未翻阅了,自宫凌玉一觉睡醒大喊大叫,他便听着前面马车里的动静。 此时十八一句话,他却抽了抽嘴角,拿着书的手也微微一颤,差些丢了书,为他则适龄女子婚聘?他为何不知? 尚文正想着,十八的声音又响起。 “听闻,左丞相本有意于容国府的容静梵,不过容贵妃倒台,便作罢了,之后又有意于四大世家兰府的兰冰清,后兰府却被临安王牵连,如今,听闻左丞相有意于刑部尚书府的四小姐弄画!” 宫凌玉面色顿时大变,双眸微微泛红,瞪着十八,良久,才哽着声音道“你骗人,早在尚文回京时,父皇便有心为我与他赐婚!” “不是未赐婚!”十八笑道“况且,我听闻尚文公子是把他随身佩戴的玉佩给了一个名为晚知的婢女!” “七公主该是知道,这南陵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男女之间互赠玉佩或绢帕,便有两情相悦,互定终身之说!” 尚文本来听着十八的话,面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只是在听到后面的一句时,面色渐渐好转,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她就是晚知,她既然这般说,他便也顺水推舟,有何不可。 是以,尚文带着笑意的温润之声响起“姑娘所言极是,墨含既已将玉佩赠人,便是心意已许,所幸她并未拒绝,想必也是对墨含心喜的,是以,墨含在想,是否需修书一封与父,不必为墨含亲事操劳,我已有心仪之人,而那女子,也对我有心,也算是两情相悦,待此次回京,便让父亲上书皇上,为墨含赐婚!” 十八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了,她就知道,尚文看着是个温润尔雅的贵公子,却也是个心黑的。 宫凌玉依旧瞪着十八,听着尚文的话,心中对十八更是痛恨,都怨她,无事提尚文的亲事做何,如今倒好,倒是提醒他了,她宁可尚文避而不见她,也不愿这般亲耳听他说要求娶别的女子。 十八乐了,反正如今她不是晚知,与她何干,她冲宫凌玉挑挑眉。 宫凌玉彻底被激怒了,口不择言道“尚文,我告诉你,抹药痴人说梦,那女子早已死了,死在了刑部大牢的那一场大火中,哪怕你求着父皇下旨赐婚,你也是娶不到她的!” 尚文轻笑“那便求娶手中有墨含玉佩的女子!” 十八不笑了,翻个白眼,躺在车厢内不说话了,在外的宫凌睿却黑了脸,手慢慢攥紧了袖口,那袖筒内,是他从十八手中夺来的紫玉玉佩。 看来,这玉佩他只能转增于宫凌玉了,宫凌睿想着,而此时,尚文却不知,这块玉佩早已落在了宫凌睿手中,而宫凌睿却不知,他手中的玉佩,是一块赝品。 宫凌玉红着双眼瞪着十八,似乎要将她后背瞪出一个窟窿来,都怨她,都是她多嘴,说什么赠玉佩绢帕互许情义。 十八手中捻捏着真的紫玉玉佩,心中算计着,这东西暂时不能还与尚文,她留着,以后还有用,她也知道,尚文那话,不过是说给宫凌玉听的罢了。 只是十八不知,自昨夜尚文失手撕毁了她肩头的衣物,看到她肩头的半枝莲刺青时,今日这话,便不是一句玩笑而已。 宫凌睿一直板着脸,他是了解上文的,他虽也偶尔也说些有趣的话,但是关于终身大事,他却从来不当做玩笑开,虽尚文是说笑的语气,他却听出了他的决心。 宫凌睿向后看看,似乎在透过马车的隔板,看着尚文此时的神色,要看到他内心去一般。 尚文坐在车内假寐起来,心中想着十八肩头那一株半枝莲刺青,到底是不是她,感觉到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尚文睁眼,透过车帘,看到宫凌睿正看向他,尚文微微扯了扯嘴角,阴差阳错,好像都是上苍安排。 第205章 公主任性险酿祸 接下来的几日,算是较平静,不过十八心中却敲锣打鼓一般,按说,临安自那夜离开,已经过了半月之久,按照正常行程,再过五六日便可到临安城,但是宫凌睿却一路走马观花地进程,生生拖后了十日,也就是说,起码还要十日才能到达。 这些时日,她一路留下了很多标记,却久久不见临安寻来,十八不免心中着急起来,临安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如今半月过去,也不见他任何消息,莫非是出了事? 十八掀开车帘,尚文骑在马上,便冲她温润一笑,十八抿唇点点头,再向后看去,宫凌睿骑马在后面的马车旁,宫凌玉探出头一直盯着尚文,见她冲十八一笑,在眸子与十八对视的时候,狠狠挖了她一眼。 她心中气恼,第二日被十八与尚文的对话气得不轻之下,宫凌玉硬着头皮上了尚文的马车,尚文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便下了马车,让人牵了马给他,他骑马而行。 宫凌玉心中烦闷,尚文能与十八调笑,却一个笑脸都不与她,她上马车,他便骑马而行,而且只在十八马车一旁同行,她若骑马,他便说累了,要修养,还将马车内她用过的被褥一一卷起在一旁,自己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十八看着宫凌玉,心中不免笑了笑,这傻公主,也真是对尚文一往情深,她对尚文用情至深,不比缪倾婷对宫凌俊了吧,但她们看上的男子,却都不平凡,又似乎对男女之实很淡。 想到宫凌俊,十八心中突然有些酸涩,虽设计让他答应自己登上至高之位,她知道,以宫凌俊的为人,答应了她,也必定会做到,不过她却心中对他有了愧疚,他是真心待她,她知道,但她却想借着他与宫凌轩的争端进行自己的事,是有些不君子。 宫凌睿见十八一手挑着车帘,心思却游移在外,神色不好,他微微眯眼,盯住了十八。 宫凌玉瞪着十八,见她失神,更是生气,便拔了头上的朱钗,使劲冲着十八的面门扔过去。 十八意识到有东西砸来时,早已晚了,她的武功被宫凌睿封住,身手自是不如以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钗尖锐的钗尾直朝面门而来。 宫凌睿本以为十八能躲开活着挥开,却未曾想到,她想事情竟然会失神到一点都觉察不到危险,但是此时他出手,也已晚了。 十八紧紧闭上了双眼,瞪着脸颊被朱钗划破,却并未等到那疼痛,而是一阵携着清冽之气的袖风在面前一晃,后儿消失,只听到了尚文薄怒的声音。 “七公主乃皇室尊贵的公主,这等暗箭伤人的歹毒手法,还是莫要用了,为了皇室脸面,也为了公主自身!” 十八一时惊愕,她从未听到过尚文这般不顾女子的面皮,这般疾言厉色。 抬眼看看尚文,他手中还握着那朱钗,但朱钗却已被他折弯了,而他以往温润的面色,也含着怒意。 “姑娘无事吧?”尚文话锋一转,又恢复了以往温润之色,看着十八,眼中明显有未褪去的担心和紧张。 十八摇了摇头,还愣怔在尚文方才的话语中,有些讶异地看看他,这才回神,看看他手中被折的没有样子的朱钗,开口道“多谢大公子!”,便放下车帘,钻进了马车,心还惶惶跳着,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方才若非尚文出手快,她这张脸,是不是便被毁了,以后还真要戴着面纱示人了? 从小到大,宫凌睿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何况这委屈还是自己心慕之人为了另一女子给她的,更是委屈,她一把扯下车帘,坐在马车里便红了眼眶,虽未哭出声来,却是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被褥上砸。 宫凌睿也心下有些怒意,宫凌玉的确被他们宠惯坏了,但是想到尚文方才那疾言厉色之态,也是这二十余载,他第一次见,他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尚文竟然是为了她而凶了宫凌玉。 他不免猜测,到底那夜尚文借着沐浴的水中的药将他迷昏过去,将十八带走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眯眼,尚文对她突然的改便,未免有些太奇怪。 他知道尚文从回京之后,一直在暗中查当初废了尚武的那个小厮,当初他之所以当着上文的面说出十八的名字,是故意试探,也是卖个信息给尚文,以尚文的聪明,自会想到,也会查探出来,十八便是当初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厮。 而他故意让靖轩帝允了与尚文同行往临安城,一来,是尚文知道,如今他身边的这女子,便是当初的晚知,二来,他故意透漏十八的真实身份,又带上十八同行,是想看看,尚文到底查到了多少,他给了那么明显的信息,尚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这一路,尚文一直避开十八,不与她碰面。 故意给十八用了软骨散,不过是想看看尚文的反应,之后借着为十八沐浴,让她拒绝,自己故意进了那早已加了迷香的浴桶,昏睡过去,不过是知道那是上文的娥手笔,是以,故意中招。 他以为尚文会为了给尚武报仇而对付十八,而之后尚文独自一人返回客栈,他的确也以为他将十八如何了,但是十八身上的追踪香却提醒着他,她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当时,他的确心中是担心的,害怕尚文真的将十八如何了,然而,在知道十八未曾受到一丝一毫伤害时,不安的心终于安下了。 但是她回来时,衣物却破损了,他当即不高兴了,出了尚文,还有谁? 以尚文的为人,从来黑白分明,但是对十八这个亲手至自己亲弟不能人道的凶手,不但轻易放过,还第三次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了她,是允了她新的诺言? 如今又为她凶了宫凌玉,这太不正常。 宫凌睿心中思忖着,秀眉紧锁起来,除非,尚文对十八,真的有了心思…… 有了这个想法,宫凌睿心中更是不爽了,他本想借着尚文知道十八便是废了尚武的真凶这一条线,让尚文之前对十八的心思彻底断了,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是他没有把握住的? 尚文感觉到宫凌睿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是很好地转身,踢了踢马腹,追上了十八的马车。 好好的行程,因为宫凌玉的任性惹得大家都不愉快,至晚上下榻客栈用晚膳时,本来一直四人一桌的,偏生只余宫凌睿与十八了。 第206章 夜半遇袭轻化解 当夜,宫凌睿依旧与十八宿在一处,美其名曰防止她逃跑。 十八早已习惯了宫凌睿的无赖之举,只冷冷地说了句“随便你”,变翻了个身闭上了双目。 宫凌睿双臂枕在脑后,心中一直是白日里尚文反常的举动。 十八虽睡着,却只是假寐,脑子里都是临安,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十八心中担心更甚,她不怕临安做不成事情,她害怕的是,宫凌睿虽人在这里,却遥控着襄南城里的事。 她微微侧了侧身子,想看看宫凌睿可是睡着了,不过刚微微侧身,宫凌睿便猛然扭头看向她。 “睡不着?”他问。 十八假装睡着之后翻身,闭着眼睛不答话。 宫凌睿看着她,突然笑了,干脆一翻身,一手支着脑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盯着十八。 十八本来是假装睡觉,不过装着装着,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刚醒,院中便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十八揉揉眼睛,一翻身,宫凌睿早已不在,她伸手探探,半边床冰凉,看来他离开了很久了。 “报告小王爷,未找到公主” 十八听着院中暗卫的报告声,蹙了蹙眉,没找到公主?十八的第一想法便是,宫凌玉负气出走了。 匆忙梳洗了一番,开门出去,便见宫凌睿和尚文立在院中,所有随行之人,包括暗卫,尽数立在院中,神色严肃。 听见门响,宫凌睿与尚文齐齐回头,见十八一脚在门内,一脚跨出了门外,看着他们。 “七公主,负气离开了?”十八开门见山,看的却是尚文,想必是昨日尚文因为宫凌玉拿珠钗丢自己被尚文说了,才怒而离开的。 尚文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何时的事?”十八又问,看尚文眼下的青黑之气,估计宫凌玉离开也是很久了。 尚文摇了摇头,眉目染上一层淡淡的愁绪。 十八也不解,按理说,这院子里都是暗卫隐卫,还有皇上的锦卫和御林军,宫凌玉只会一点拳脚功夫,是怎么避开悄然离开的? “启程!” 此时,宫凌睿下令。 “小王爷,公主~” 随行的暗卫担心道。 “她既知道我们此次有要务在身,竟如此不明事理,自己故意出手伤人,有错在先,却是非不分,不受说教,任性妄为,便要知道这其中厉害!”宫凌睿冷着一张脸,沉了声音,虽声音不大,却足够院中所有人听明白。 十八有些愣怔地看着宫凌睿,与他相识林林总总也已一载有余,她不是没见过他发怒,但似今日,此时这般愠怒,她还是第一次见。 宫凌睿看了眼十八,直接从暗卫让开的道中而过,出了客栈,翻身上马。 十八未动,尚文未动,暗卫和御林军,锦卫,所有人都未动。 “怎么,我的话不抵用?”宫凌睿冷了眼,也冷了声音。 “你们先走,我再去寻寻,随后赶上你们!”尚文轻蹙眉道。 宫凌睿不说话,良久,点头“也好,我留五十锦卫给你!” 尚文颔首。 三个时辰后,尚文带着人将整个镇子寻了一遍,依旧没有宫凌玉的任何消息。 虽对她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如今不见她,尚文心中多少是担心的,宫凌玉虽平日里叽叽喳喳有些聒噪,却心思单纯,很容易上当被人骗了,且此次她负气离开,是因为他为了十八出口教训了她。 尚文长叹一口气,抬手扶额,眉目轻蹙着,心中突然对宫凌睿有些气愤,无事将人招惹到这里,如今惹出这等事。 “大公子,会不会,公主提前赶往临安城了?”一锦卫道。 闻言,尚文恍然,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走!”尚文说着,踢了踢马腹,追着宫凌睿带领的大部队而去。 入夜,尚文寻着宫凌睿留下的标记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宫凌睿不在。 尚文一进门,十八便跑了出来。 “如何?”她问。 尚文摇头,十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心中却担心,她从小受太后庇护长大,得宫凌睿与宫凌俊爱护,虽白日里宫凌睿说了那一通话,但是他心中比谁都担心她,若非如此,也不会不等尚文回来,便一人打马离开去寻人。 “小王爷呢?”尚文问。 “他说七公主有可能提前往临安城去了,先行进城去寻,让我们等着大公子,到时候在临安城汇合!” 尚文点头,他本想赶回来给宫凌睿说一下,先行前往临安城寻人,既然如今宫凌睿先一步想到此,他只能带着人随后赶路。 这一夜大家都休息的不好,三更天时,大伙担心宫凌玉,又担心宫凌睿一人进临安城遭刺杀,是以,便趁夜赶路。 一路无阻,因着宫凌玉,尚文加快了赶路,昼夜不眠地赶路,期间只休息了一夜,在第五日的夜间子时刚过,到了临安城外,只是城门早闭,而因着宫凌权造反之事,临安城如今也是任何风吹草动便有可能血雨腥风,是以,尚文并未带人进城。 一番安排之下,将随行之人分为几拨,装作商贾和镖局之人,在城外三十里处的枫林露宿。 是夜,尚文靠着一棵树假寐,身旁的马车内,传出轻轻的敲击声,很轻,只三声。 尚文睁开眼,并未动,也未说话。 “你不必动,听我说!”十八低声道。 尚文点了点头,十八透着车帘的缝隙看到他颔首,又道“西南角,有大批的毒物正在靠近!” 尚文当即蹙眉。 “你不必紧张,这些毒物都是受人驱使,简言,便如驾驭兽一般,必定有一人隐在暗处驾驭着这些毒物!” 尚文再点头,十八清楚他是听清楚了自己的话。 “我如今被他锁了功力,此人既能驾驭毒物,功力定不在你我之下,但是驾驭这些毒物,功力耗损也十分严重,你先莫要动,等待片刻,我告诉你,你一击必杀,这些毒物早已不是活物,那人死,它们也无活路!” 尚文再颔首,十八便闭上双目,感受着慢慢靠近的毒物。 片刻,十八睁眼,尚文有所觉,也睁眼。 “我数到十,你便冲着西南微偏南出手,距离三十丈,你能一击必杀!” 尚文失笑,心想,她这般信他?心情不由好了起来,点了点头。 十八便开始默数,数到“八”时,十八提了提声,尚文在袖筒中的手,早已握着软玉剑。 “十”十八厉声一喝,尚文应声出手,看不清他如何出手的,只见他手中一道白光似闪电般飞出,“哧”一声,伴随一声闷哼,而后没有了动静。 听到动静,锦卫,暗卫都动了起来。 “莫要动,原地别动!”十八跳下车,快步跑到前面,从怀中掏出一包药,回头冲尚文道“可带我起?” 尚文轻笑,手臂一揽,脚尖轻点地,便轻功起身,十八将药粉撒下,片刻,毒物的虫尸便消失了。 第207章 解救人质落陷阱 宫凌睿出了宫,与尚文商量好了在城外的十里亭汇合,便直往珺亲王府而去。 进了玉兰院,见顺子眼巴巴一直往外望着,双手交叠,不停的用一手的手背拍打着另一手的手心。 见状,宫凌睿便知不好,自己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顺子见宫凌睿进门,匆匆迎上去,满面愁苦道“小王爷,您可回来了!” 宫凌睿挑眉,只听不言语。 “那姑娘被王爷带走了!”顺子紧张道,随后,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哦,不对,是她自愿走的!” 闻言,宫凌睿眉目一沉,自愿走的?“说清楚!”,他瞪着顺子。 “是,是这样!”顺子一紧张,又开始结巴,“您走后我将煎好的药端去给姑娘服了,那药性含些蒙药,姑娘喝完不多时便睡着了,我便去厨房给她做膳食。” “谁知本来与您一同离开的王爷,去而复返,说是要见与姑娘单独聊聊!” “你便让她去了?”宫凌睿沉声。 顺子摇头如拨浪鼓“没有!” “我告诉王爷,姑娘吃了药休息了,王爷也不着急,便等在了院中,我也不好下逐客令,便又回到了厨房。” “不多时,我听闻院中有人说话,还有女子的声音,便急了,想出来将人轰走,出来时便见姑娘不知何时已醒了,正与王爷说着话!” 宫凌睿并不奇怪十八明明饮了含蒙药的汤药,为何还是会醒的那般快,因为她精通药理,这世间,恐怕只有她自己蒙药,才能拿得住她了。 “所以她便随着他走了?”他问。 顺子摇头“当时王爷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想和她谈谈!” “没了?”宫凌睿嘴角似笑非笑,瞥一眼顺子,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此时,珺亲王府内,十八被珺亲王请入了他的院子,门口有他的人守着。 十八端正而立,不卑不亢。 珺亲王微眯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他终于开口“你是何人?” 十八微笑“无家孤女!” 珺亲王眉目一沉,又瞪住十八,十八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你们,何时认识的?”他又问。 “去岁之前!”十八道,心中算着,的确是,当时受令后她女扮男装潜入襄南,在襄南城徘徊三月之久,每日混迹茶楼酒肆歌舞坊和青楼楚馆,听着坊间对京中权贵的各种传言,传言说珺亲王府睿小王爷每日花天酒地,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而三个月的观察,十八眼中的睿小王爷,的确与坊间传闻一样,而恰好师父之令也与珺亲王有关,是以,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宫凌睿身上。 如今想想,当初女扮男装,卖身为奴,为了引起宫凌睿的注意,还特地跪在了他常去的翠生楼外,又故意犯他禁忌,以一乞丐穷酸之相,生生在那里跪了三日,终于如愿以偿。 在他身边九个月,之后辗转,三次易主,到如今,的确一年有余,也不算说谎。 “名字!”珺亲王沉声。 “薪茗!”十八道。 珺亲王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十八,的确,这女子的容貌,恐怕连当年的国安侯夫人,也要逊色三分,只是来历不明,莫说是为小王妃,就是收房,也不可。 心中已经否定,便不必多问,直接将人打发走便是,一个无家孤女,跟着宫凌睿,无非是看上他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这等过过饥寒交迫日子的人,野心大,却胆子小,贪婪又懦弱,只要给她足够的银钱,保证她以后不会再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能让她像个人一样存活于世,再恐吓一番,将人打发走便是。 “啪”一罗银票被珺亲王拍在桌上。 十八抬眼看他,再看看他手掌下厚厚一罗银票,足足千两有余,她心中嗤笑,师父说的还不错呢,珺亲王,果然喜欢也习惯,用黄白之物买断一切,也斩断一切。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该明白我的意思!”珺亲王没有以“本王”自称。 十八看着他手下按着的银票,笑着与他对视,浅浅开口“小女子愚钝,还望王爷明言?” 珺亲王眉毛微挑,压着心底的怒意,才冷冷开口“你配不上他,珺亲王府乃皇室宗室,也是皇家之人!” “皇家要娶的女人,身世必定不能低,还要能成为男人的贤内助!” 贤内助?十八冷笑,说得好听,是贤内助,说的不好,便是皇家与朝臣联姻,为稳固江山,有助社稷罢了。 她突然想问一句,国安后三代侯爷,国安侯家的嫡女,论身世,才情,修养,容貌,难道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为何会那般下场?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十八笑着开口。 珺亲王眉目一蹙。 “王爷说的,可是这样的女子?”十八笑问“德容兼攻,才貌双全,出生名门?” “不错!”珺亲王收回思绪,他以为这女子一开口,便要大做文章,只是如今听她一句话,倒是淡然了许多,“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十八笑着摇头,目光再次落在他手下压着的那罗银票上。 “我只是好奇,王爷欲用多少银两打发了我?”看着倒是不少。 珺亲王面不改色,心中却冷笑,宫凌睿此刻若在,他倒是想让他看看,自己一心维护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两千两!”他道。 十八一笑“前有林家女,葬身花之林,今有无家女,身值千两雪花银!”,话罢,她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珺亲王“在王爷眼中,那葬身火海的林家女,与今日在您面前的无家孤女,哪个身价更高些?” 珺亲王眉目一颤,这女子,为何会突然提起那人,还不止一次? “一个是侯府千金,名响京城,你也妄想与她比?”他瞪眼道。 十八一笑,上前,抬手,从珺亲王手中抽出银票。 “你若应了,该知道何去何从,日后与他,便再无瓜葛!他会娶兵部尚书府的小姐为妻!” “我的主,就不劳父王受累了!” 珺亲王话音刚落,宫凌睿的话便传来,与此同时,门被猛然推开。 珺亲王顿时火冒三丈,刚要开口,却被宫凌睿堵嘴道“我看中的人,就算万两雪花银,也打发不开!” 话毕,他直接上前,扣住十八的手腕,袖子一挥,她手中的银票尽数如落花一般飘散空中。 第208章 现身 宫凌玉的话引得在场的人一阵哈哈大笑,她一时愣怔了,不解又带怯地看看将院子围起来的人,火光照在她脸上,一闪一闪。 “哈哈哈……当朝公主!”一人笑着从众人中间走出,看穿着,好似是头目。 “当朝公主?”他走到宫凌玉身前,微微俯身,带着戏谑的笑问道,宫凌玉又害怕,却佯装着镇定,呆呆地点了点头“我没说谎,我就是当朝公主!” 闻言,那人起身又仰天大笑几声,只是刹那间,便又收了笑,猛然转身,面色狰狞,只一步,便跨到了宫凌玉眼前。 宫凌玉瞳仁一缩,怯生生地向后退去,却被那人捏住了下巴。 “你,你想作何?”宫凌玉伪装起来的镇定在这一瞬,灰飞烟灭,下巴被捏的生疼,她当即红了双目,颤着声音。 那人又俯身,“做什么?”他反问,又是冷笑一声,“等会你便知道了!” “你不是说你那四哥哥和你那睿哥哥很是厉害?” 宫凌玉怯生生点头。 “四皇子宫凌俊,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左丞相府大公子尚文,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那人说着,回头笑看着尚文,只是中间隔着人墙,宫凌玉又身材较他矮小很多,什么也看不到。 “南陵四公子,也不过尔尔!”那人冷笑,将宫凌玉想一旁甩开“绑起来,今日我要摆一出大戏,等宫凌睿来!” 宫凌玉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卡住胳膊,三下五除二,绑了起来,她此时早已被这人吓得傻了,有点似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啊~”一声尖叫,宫凌玉被掉了起来,五丈之高,她当即吓得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仰头笑看着宫凌玉,啧啧两声“这皇室里长大的小公主,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呐!”,他摇摇头“不过,这怜香惜玉的事,还是得交给你的睿哥哥。” 宫凌玉眼泪汪汪地看着下面的人,带着哭腔问道“你,此言何意?” 那人不答,只是冲着挡在十八与尚文身前的人摆摆手,等人墙撤去,宫凌玉便看见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十八与尚文,顿时瞪大了双目。 十八嘴角微挑,看着宫凌玉,似在嘲笑她的任性。 “既然是当朝公主,这二位,该是认得?”那人嘴角依旧挂着戏谑的笑,问宫凌玉。 “你,你们为何”宫凌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十八,吞吞吐吐开口。 “这话该是我们问七公主,为何不辞而别,负气离开,却要连累我们被人绑了!”十八眸子一冷。 尚文始终未曾看宫凌玉一眼,这落在宫凌玉眼中,本来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公主,遭这等待遇已是委屈万分,如今看到尚文,再想起前几日他因着十八,对她一顿训斥,如今对她又是这等态度,心中自不是滋味,委屈更甚了。 不过她心慕尚文,是以,心中多少对他还是有些怯,只能将心中愤懑发泄在十八身上。 “都是你,都是你,若非你惹得他骂我,我也不会委屈,不委屈我便” 宫凌玉声泪俱下的痛斥尚未出口,十八便冷硬着声音道“不委屈,你便不会赌气出走,弄得所有人为了寻你,不分昼夜赶路,你睿哥哥不会如今没有消息,我们也不会被人算计,如今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宫凌玉不哭了,也不说话了,抬眸惊异地看着十八,良久,才理顺了十八方才的话,呐呐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睿哥哥他,与你们失去了联系?” 十八翻翻白眼,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从这么多话中挑拣出有用的信息,她撇过头不理会宫凌玉。 “你说的可是真的?睿哥哥一人进城寻我,如今下落不明?”她又问了一遍。 十八冷哼一声“你以为呢?若非如此,我们如何会着了他们的道,被捆绑在此!” 听着十八的话,尚文心中失笑,这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姑娘说的不错,七公主,那日你不辞而别,小王爷半夜便带人在那镇子上寻你,至天亮也未曾寻到你,之后我带人留下,又寻遍整个镇子,也没有你的消息,待我回时,小王爷只身一人赶往临安城,只为寻你,但是我们入城后,便失去了小王爷的踪迹!”尚文顺势帮腔道。 这些话是说给宫凌玉听,更是说给这些人听。 与宫凌睿失去联系是真,这些人既然想要借着他们来引宫凌睿现身,既然谁都不知道宫凌睿此时身在何处,只能用这一招,他们为了引出宫凌睿,总会使些手段,让他知道宫凌玉,十八与尚文,如今在他们手中。 而他们手中有着三人为筹码,在他们心中,便是拿住了宫凌睿的软肋。 果不其然,那带头之人听闻十八与尚文这般说,也不辨真假,便冲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颔首,立即离开了。 只是那人刚伸手去开门,门却被一股猛力冲开,将那人生生冲进了院中,重重跌在院中,呕了一口血。 见状,十八与尚文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而那带头之人立即一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与院中其他人警惕地看着门口。 只是除却方才将那人冲开,门口却没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去看看!”带头之人对身侧的人下令。 得令,几个人手持着刀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门口而去。 “哧哧哧”三声连响,那几人像是被削肉一般,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门口处,院中之人更是紧张。 “怎么,这般惦记爷,爷来了,也不出来迎驾!” 闻言,十八嘴角微扬,宫凌玉更是激动地大呼“睿哥哥!” 只见宫凌睿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一身绯色锦袍,之上的刺金曼陀罗随着他的步,在火光下一晃一晃。 十八与尚文并未看到他的人,只能看到他脚下的流云玉底靴和锦袍。 明明是一个人,也不曾动怒,看似玩味慵懒之姿,却透着泰山压顶的气势,以一人之姿,生生逼的院中人向后退去。 第209章 趁机逃离 “上,给我上,我们数百人,难道怕他一人,何况我们手中还有人质!”那带头之人挥手让手下之人出手,自己却提剑匆匆跑到了柱子旁边,看看尚文,再看看十八,最终将手中的剑架在了十八脖间。 “她是你的女人,你若不想她死,便让他束手就擒!”他对尚文道,明显已经慌乱。 宫凌睿此时早已到了院中,所有人将他围着,却又似是在害怕什么,他向前一步,他们向后一步。 宫凌睿笑着,慢慢抬步向前,闲庭散步一般,朝着尚文与十八的方向而去,听着那带头之人的话,他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低头搬弄着自己的玉扳指,抬眸扫了一眼那人,道“谁说她是他的女人,她,是爷的女人!”,说着,指了指十八。 十八抽了抽嘴角,心中大骂宫凌睿。 闻言,那带头之人喜笑颜开,似是获了什么至宝一般,将架在十八脖间的剑又顶了顶,笑道“那更好,省的我威逼利诱他了,既然是小王爷自己的女人,不想她死的话,想必小王爷知道该如何做!” 十八只觉脖间一阵刺痛,又有一股热流,便知道,这混蛋是割破了她的脖子。 宫凌睿一笑“既然知道爷,你也该是明白,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名满南陵,可是以风流出名!” 说着,他摇开手中的扇子,指了指十八“她,爷尚未玩腻,从襄南至临安城,千里迢迢,爷可不想做和尚!” “所以,想杀,便杀了吧!” 话毕,冲十八笑着挑了挑眉。 “宫凌睿你混蛋!”十八怒而出声。 她是气愤宫凌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等下流的话,但是她这一句,听在那带头之人的耳中,好似是一个被随手抛掉的女人对薄情的男人的咒骂。 宫凌睿笑了,他自是清楚十八为何开口骂他,但他也猜透了那人的心思,正中他下怀。 “小娘子,可是听明白了?这薄情汉不救你,你的命,在他眼里不值钱,不如我放了你,你从了我!”那带头之人笑看着十八,开口道,温热的气息喷在十八脖间,她微微蹙眉。 “虽你长得不是很好看,却是个有味道的,我就喜欢你这种,这南陵,想必也挑不出第二个人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也不哭不闹,还能对当朝珺亲王府的小王爷破口大骂的女人了,我喜欢!” 十八冷笑一声,冷着眸子看着宫凌睿,微微侧头,冲那人笑道“好哇,不过大爷你说错了,这并非我真容,我真容,可是能与南微涵,北名烟相媲美!” “当真!?”那人明显一怔。 十八点头“不过他贪图我的美貌,不想别的男人见我的姿容,便让我易了容,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场让你看我真容!”,说话间,笑看着宫凌睿,而宫凌睿早已冷了眸子。 尚文也是一愣,眉目微颤,看向十八。 “此话当真?”那人又是一句。 “不敢作假!”十八道。 “那还不快快让我看来!”那人兴奋不已,架在十八脖间的剑也松动了几分。 十八微微扫了一眼已经搭在肩膀处的剑,一笑道“哪那么容易,他涂在我脸上的易容膏,可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要用特殊手法才能除去!” “怎么除?”那人又问,一个“与南微涵北名烟相媲美”,早已让他魂飞天外,忘了正事。 “需要血洗!”十八眼含冷意,却笑看着他,似看一个死人。 “血洗?”那人又是一愣,“什么血洗?” “人血!”十八声色一变,说话间,已经抬手,扼住了那人的喉咙,一个旋身,之间那人翻着白眼,大张着嘴,脖间血流不断,颇有一副死不瞑目之色。 十八突然出手,让院中围困宫凌睿的人也是一愣,而被架空的宫凌玉,看着这一幕,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失声尖叫,似是被她的尖叫之声振醒一般,没了领头人的一群人,顿时提到拿剑,冲宫凌睿冲去。 尚文抖了抖身上,绑着自己的绳索断作几段,落在脚边,他看看十八。 宫凌睿立在原地不动,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看着十八,笑意玩味,十八也与他对视着,笑而不语。 从庙外冲进来的人早已与院中之人打成一片,但宫凌睿带来的人毕竟是经过特训的暗卫,隐卫,锦卫和御林军,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片刻,便惨叫声不绝。 “啊……”宫凌玉尖叫着,被人砍断了绑着她的绳索,掉了下来。 尚文眉目一蹙,要起身去救,却被十八卡住了手腕,冲他摇了摇头,尚文看看她,顿时明了,也不动了,而一直与十八对视的宫凌睿,此时笑意一拢,眸光骤冷,“啪”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飞身而起,接住了宫凌玉。 “后会有期!”十八趁机拿出紫玉玉佩,冲尚文晃了晃,脚尖一点地,不过眨眼间,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宫凌睿早已想到,将宫凌玉放在地上的第一时间,便是朝着十八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不过已经晚了,早已不见了十八的踪影。 宫凌睿一恼,回身看着尚文“为何不看住她?” 尚文一笑“她是小王爷的女人,小王爷不将她的命看在眼中,惹得佳人生怨,携怒离去,墨含该去追?” 一句话,将宫凌睿堵得死死的,他瞪视了一眼尚文,一甩袖子,大步朝着院中被控制的人而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最好记住,她的目的,不单纯,今日离开,说不定明日襄南城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话毕,也不理尚文,也不理宫凌玉,冲到院中,抬脚便踹上被压迫跪在面前的人,怒道“今日若不说清楚受何人指使,爷现在便扒了你的皮!”,眼底的怒意和面上的狠厉,是前所未见的,似乎下一刻,他便会真的徒手扒了那人的皮。 他此时正在气头上,本以为十八阻止尚文去救宫凌玉,只是生气他方才对那领头人那般说她,但她却是安了逃跑之心。 他防了她一年之久,又困了她这些时日,却还是防不胜防,这女人,就像水里的鱼,即使被人揽在了渔网中,也有本事伺机而逃。 他筹谋了这么久,将她带离襄南城,却一时失手,让她有机会折返回去,他岂能不气。 “睿哥哥!”宫凌玉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刷一下挣脱,黑着脸,吓了宫凌玉一跳,哄着双眼看着他。 宫凌睿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缓和了几分神色,“让尚文带你回去,莫要再任意妄为!” 宫凌玉虽委屈万分,但是看着宫凌睿不好的面色,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点了点头。 第210章 再落他手 行踪已暴露,宫凌睿也不再隐藏,废庙之事处理之后,便带着人趁夜赶往宫凌权之前暗中的练兵之地。 一路上,宫凌睿很是郁卒,黑着一张脸,他明明封了十八的玄关,但是她却为何轻易便解了封逃出了他的钳制? 一路走着,他一直绷着一张脸,心中都是为何十八会轻易摆脱他的钳制,尚文骑马在他身侧走着,一言不发。 行至半路,宫凌睿突然一踢马腹,勒了勒缰绳,一回身,策马而去,留下尚文和其他人愣怔在原地。 宫凌玉尚且来不及喊一声“睿哥哥”,方张开嘴,宫凌睿早已不见了踪影。 “睿哥哥~去何处了?”她看着尚文问道。 尚文心中已确定,他是去追十八了,却不想讲实情,便摇了摇头“不知!” 他看看随行的人,早已暴露了行踪,如今形势更是紧张,是以,除却御林军之外,其他人早已隐在暗处随行。 他看着宫凌睿打马离开的方向,摆摆手“继续赶路!”,便带着人继续赶路。 …… 宫凌睿打马离去,也不知该往何处追去,心中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将她困在身边,此时他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她一直在身侧,已经不习惯她离去,还是真的担心她趁着他不在帝京,折返回去,继续未曾得手之事。 当初十八出手夺珺亲王手中的画,后又对珺亲王下杀手的画面犹在眼前,似乎这一幕,此时正在他眼前上演。 不由地,他握着马缰的手又紧了几分,使劲踢了踢马腹,只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 十八当晚借机逃离,摆脱了宫凌睿之后,并未像宫凌睿想的那样,原路返回,而是藏身在了那破庙的一出地下暗道里。 她八岁便游历江湖,爬过的山,越过的岭,蹚过的河,都会烂熟于心,八岁雉龄,要靠着脑子活下来,必须能随时似地鼠一般,隐头藏尾,是以,对各地凡是能藏身,能露宿,能避险之地,都铭记于心。 这个破庙,她不止一次藏过身形,身上没有银两住宿时,她也会在此小住几日,多则十天半月甚至数月之久,少则三五日。 在宫凌睿身边九个月,之后又多多少少与他周旋,十八对他,虽不甚了解,却也算是清楚他的脾性与行为处事之道,是以,她隐藏在暗道中,并未急着出去,她害怕宫凌睿去而折返,声东击西。 一直到宫凌睿带人离开,十八也未轻举妄动,生生在内等了一整日,不见有人来,便心中踏实了,且刚好入夜,最是遁逃的好时机。 饶是如此,十八却还是很谨慎,暗道里阴冷潮湿又黑暗,加之是夜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十八并未用火折子,便摸黑爬出了暗道。 只是十八刚冒出个头顶,便见眼前一双流云玉底靴。 十八心下一冷,慢慢仰起脸,便对上宫凌睿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她。 十八也不爬了,只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无力地撑着地面。 “不逃了?”宫凌睿笑问。 十八不语。 宫凌睿突然一蹲身,十八心下一凛,想到什么,出手却反抗,却已经迟了一步,只一声闷哼,骨间传来剧痛,她牙齿打了个颤,面色顿时苍白一片,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浑身一软便不动了。 宫凌睿眉目一蹙,将她抱起,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十八恨恨地瞪着宫凌睿“你有本事杀了我!”,话语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杀意。 宫凌睿眉目一颤,顿了脚步,看着她“你再说一遍!”,他冷着声音道。 “你不如杀了我!”十八冷言“你今日放过我,明日我还是会想着逃跑,明日跑不了,后日,大后日,日后的每一日,我都会想办法逃脱,都会想办法从珺亲王手中……唔” 十八话未说完,便被宫凌睿一个俯身,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十八抬手推他,却推不开。 贝齿被撬开,长驱直入,毫无顾忌地掠夺,直到十八气息紊乱,涨红了脸,宫凌睿才松开她。 一双眸子泛着薄怒,他问“可还想着逃跑?” 十八大口喘息着,怒着一双眸子瞪着他“只要” “唔” 这次的掠夺比上一次更疯狂霸道,或许是带着怒意,宫凌睿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知道唇齿间有淡淡的腥甜之味,才松开了她。 “你若再敢说一句,我便堵住你地嘴!”他盯着十八道。 十八却突然笑了,宫凌睿一怔。 “小王爷莫不是爱上我了?”她笑看着宫凌睿,却笑意不达眼底。 十八突然的话,让宫凌睿又是一愣,眉头微微蹙起。 “你帮我拔除了体内的毒,将毒素渡到自己体内,如今用这银针封了我的功力,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宫凌睿危险地眯起双眼。 十八面色惨白,忍着骨缝传来的疼痛,扯了一抹虚弱的笑“得小王爷厚爱,能让小王爷亲自出手为我疗伤,将我体内的毒素引渡到自己体内!” 宫凌睿眉目颤颤,双唇紧抿,看着她一言不发。 之前,他以为她的目的是容月儿,是宫凌权,是太子府,但是那夜她在珺亲王府,抢画在先,对珺亲王痛下杀手之后,他便怀疑了自己的猜测,他究竟还是看不清她。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究竟是谁?”话是从他唇缝里挤出的。 十八一笑“一个从小流落民间的无家孤女!”她道。 宫凌睿眉目一寒,抬手直接将她击昏过去,闭眼深深呼吸一口气,为了避免自己一怒之下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只能如此。 他并未急着带十八追着尚文他们而去,而是抱着她,寻了一间尚能遮风挡雨的屋子,走了进去。 生了火,脱下自己的锦袍扑在地上,将十八放上去,却伸手入她怀,将那块真的紫玉玉佩拿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玉佩,他怒极反笑,看着酣睡的十八,她到底还是心思缜密,留了这么一手。 将两块玉佩收入怀中,他靠着离十八最近的一根柱子,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双目。 第211章 生不如死的惩罚 十八再醒来时,在宫凌睿的马上,他双手握着马缰,将她环在怀中,策马奔腾。 十八并未挣扎,宫凌睿知道她能轻易挣脱他下的禁制之后,用银针直接入骨封了她的功力,如今已经不疼了,他下定决定要将她绑在身边,便能轻易做到。 宫凌睿一直扬鞭打马,似是急着赶路。 自宫凌睿离开之后,尚文并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似乎可以在等什么人。 终于,在第二日入夜后,尚文下令休息,不时地看向来时的路,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传来踏踏的马蹄声,宫凌睿面色清冷地骑在马上,怀中禁锢着十八,渐渐靠近。 尚文本以为十八早已离去,宫凌睿去追人,定是扑个空,到时候定不会晾着大家,定会赶回来,他想到了开始,却不曾想到结果。 当看到宫凌睿怀中的十八时,他清俊的眉目微微蹙起,虽宫凌睿用袖子遮掩着她的面容,但是尚文却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看来小王爷此行颇有收获!”他眉目顿时清冷下来,看着宫凌睿,话语间,却有调笑之味。 宫凌睿眉毛一挑,算是承了他这看似夸赞,实则讽刺的话,一言不发,抱着十八翻身下马,径自走到了早就搭建好的营帐内。 “不必装了!”他笑看着双目紧闭的十八,声色温润了不少。 十八愤愤睁眼瞪他“放我下来!”,说话间,便从他怀中跳下来,几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便躺了进去。 宫凌睿扬眉浅笑,出了营帐。 “书信呢!”他刚出门,便低声道。 话落,从暗处飘落一抹身影,单膝跪在他身前,“小王爷!”,便将手中书信呈给了他。 宫凌睿点头接过,摆了摆手,那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信尚未打开,宫凌睿面色便变得清冷严肃起来,微微蹙着眉目,将蜡封撕开,打开书信看起来,只是越看,面色越是凉寒,最后直接猛力将书信一揉,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几乎是冲进了营帐。 十八的确累了,她知道宫凌睿不会再放任她,便也不再与他周旋,在他将她抱进营帐时,便识时务地自己掀开被子躺上了床,此时已经浅眠起来,只是宫凌睿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将她的瞌睡全部赶跑了。 “怎么,水哦有这个本事,能将小王爷惹得这般跳脚?莫不是” 十八一句话未说完,宫凌睿只在营帐门口停留一瞬间,便大步流星地冲过去,手一抬,死死卡住了十八的脖子,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十八眉目紧紧拧成一团,突然窒息般的感觉,让她感觉离阎王殿,奈何桥,忘川河不远了。 但是她却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更没有求他松手,起初的疼痛和窒息感过后,她睁眼,清冷着眸子看着他,眼中却有些难以看清的神色,让宫凌睿心似被蚂蚁啃咬,一阵微痛,但饶是如此,他却未松手。 “说,是谁?”他双目通红,似乎要将十八卷进眼中的旋涡一般。 十八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小王爷,在说,什么?” “还装!?”他手下又用了几分力。 十八眉目蹙的更紧了,痛苦的神色一览无余,却还是镇定自若地笑着,“难道,是襄南城,传来了消息?” 不等宫凌睿回答,她又道“珺亲王?” 她的话,成功地激怒了宫凌睿,他的眸子又冷了几分,泛着嗜血之光。 “砰”重重一声,他直接将十八重重摔在了地上。 脖间的桎梏突然松动,十八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红,再度转白,呕了一口血,抬眸看着宫凌睿,笑道“看来我说对了!” 宫凌睿双目似要喷火,大步走到十八面前,蹲身,二指紧紧掐着她的下巴,十八笑的没心没肺。 “我说过,我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十八点头“知道!”,面色依旧含笑。 宫凌睿懊恼地瞪着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的就是这个女人吧?他想,哦,还有狠辣之及,无情无心。 “看来师兄做的不错!”十八又笑着开口,嘴角的血迹沾染在了宫凌睿的拇指上。 他眉目颤的厉害,充满杀意的一双眸子怒瞪着她,良久,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子,掐着十八的两腮,指头微挑,将玉瓶的盖子挑落,将一整瓶白色粉末倒进了十八嘴里。 十八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断,来回躲闪,却躲不开。 “你既不说,既一次一次挑战我的耐力,终是将我对你仅有的耐心耗光了,既然你这般不识好歹,我便成全你!”他怒道,话毕,将十八狠狠一甩,甩在一旁。 十八在地上滚了一圈,阳面躺着,双目涣散,嘴角却依旧挂着笑,白色的粉末粘在嘴角,像是火焰山上覆了一层雪,很是诡异。 她身体微微抽搐着,却一动不动。 宫凌睿立在她身侧,看着她。 良久,他怒而拂袖,出了营帐,大喝一声“来人!” 话落,匆匆跑来两个御林军,见他黑着一张脸,二人对视一眼,单膝跪地“小王爷!” 宫凌睿双手负于身后,仰头深深闭眼,不说话,片刻,再睁眼时,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没有了笑意,肃容道“守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进去!” 他话刚落,营帐内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 两个御林军看看他,再看看营帐内,方才那一声,他们感觉自己身上,好像被人活活剜去了一块肉,二人再互视一眼,不知道小王爷为何突然如此,而且,那营帐内的人,似乎就是他这一路带着随行的女子,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但是一路上,小王爷似乎对她爱重有加。 只是前日她被困破庙,之后又在小王爷眼皮子底下逃走,他们便知道,这个女子妃一般人,但是当时小王爷与大公子接连下令,此事不得外传,他们也不敢说出去。 听着屋内人痛苦的呻~吟,似乎小王爷对她用了特殊手段,至于这特殊手段,是什么手段,他们虽早有耳闻,却不曾一见,只是听着这女子的声音,便知道其中利害了。 “是!”二人颔首。 宫凌睿冷着脸轻“嗯”一声,踏步离开了。 第212章 或者降,或者亡 十八浑身燥热又似被千万蚂蚁啃噬,又似被木子撕扯着,连骨缝也是钻心的疼痛,一阵阵,折磨的她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来回打滚。 额头早已不是细密的汗珠,而是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似从湖中捞出来一般,但饶是如此,她却还是睁眼,扯着酸涩的笑,这疼痛,比门里穿骨冰针更厉害,只是早就尝惯了这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就适应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过此次痛的,除却身体,心口也是阵阵疼痛,十八苦笑,或许是牵魂针在游移了,但是她心中清楚,那不是牵魂针的刺痛,而是阵阵绞痛,心被伤了的绞痛。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十八心思清明地想着,师父说给她的时日,早已过了好久,若非她设计算计了容月儿,又牵扯了宫凌权,恐怕她老人家又要下山来了吧,到时候,宫凌睿还能像上次,躲过一劫吗? 十八心中苦笑,这之间的千丝万缕,都是孽。 阵阵彻骨的疼痛袭来,十八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脑袋里似是被人灌了千金一般,沉重又沉闷,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就这样吧,看宫凌睿的神色,想必临安早已的手,珺亲王不死也重伤了吧,至于画,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师父手中,临安可是去暗很而退了?……十八缓缓闭上了双目。 是夜,宫凌睿再未现身,直至后半夜,他摸黑做了安排吗,只留下十人看管营帐,其余人等,分作四批,御林军一批,锦卫一批,暗卫一批,隐卫一批,他与尚文各自带着暗卫与锦卫暗中潜入宫凌权的二十万大军军营,御林军与隐卫由两个首领带领着,绕到后方烧毁对方粮草,他与尚文暗中刺杀对方首领,而后四方群起而攻。 虽是数百人与二十万人抗衡,但是宫凌睿却看似胸有成竹。 各路人马就位,宫凌睿与尚文先去刺杀对方营帐的一位将军与副将。 摸黑潜到了对方营帐,尚文与宫凌睿并不知道主将与副将的营帐在何处,看着被安置在山窝里的练兵场,宫凌睿心中倒是对宫凌权有些赞叹,既隐秘,又易守,他与尚文若是被发现,饶是他们修为甚高,也很难全身而退,若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也是有些难度。 二人悄悄潜入,在一处外面挂了红幡的营帐处停步。 静静听了听,营帐内并未任何声音,但是烛火却是通明,如此,他们在外,里面的人是看的清楚地,是以,他与尚文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到营帐外。 “好像无人!”尚文用唇语道。 宫凌睿点点头,接着眸子一亮,又摇摇头,尚文也听到了营帐内的声响,虽很轻,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尚文抬手对宫凌睿比划了比划,示意让宫凌睿在此守着,他却寻找副将的营帐。 早在来临安城之前,靖轩帝就将这二十万军力有关的所有消息给了宫凌睿,想来宫凌权也是小心的紧,二十万兵力,却只有一个统领与副统领,便是他在临安城查到的主将与副将。 想来这二人定是誓死追随宫凌权的,他才会将兵权放心地交到他们手上,而如今宫凌权早已身死将近一月,这二人也不战也不降,愣是这样与朝廷耗着,估计等待时机要发动兵变。 宫凌睿看着尚文的手势,点点头。 尚文贴着地面移动着,不多时,冲宫凌睿摇了摇手中的一缕红幡,宫凌睿明了,拿出匕首在营帐贴地面处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恰好能看见内里的情况。 观察完,他看看不远处的尚文,已经将那红幡又挂了上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匕首灭了营帐中的烛火,只听帐内传出一声低吼,尚未拔高声音,便不闻了。 宫凌睿从主将的尸体上爬起来,摸黑出了营帐,这次是大摇大摆地出来,尚文也恰好从副将的营帐中走出。 巡逻的士兵这才看见两个清华绝代的男子,一个一身绯色锦袍在夜色的火光下,之上的刺金曼陀罗摇曳生姿,另一个一身青袍,温润儒雅。 “有刺客!”有人缓过神来,拔高声音喊了一声,一时间,士兵如水一般涌来,手中的大刀长矛直指二人,将他们周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宫凌睿与尚文负手而立,互视一眼,眼中噙着笑意。 “不好了,失火了,粮仓失火了!”又是一声惊呼,整个军营里顿时吵嚷成一片。 宫凌睿看看四周,这样的地势,宫凌权也算是有心,但是这等地势,若真打起来,很容易被人四面群起而攻呢,想必他当时选营地时,只想着能瞒过靖轩帝的耳目,想着有朝一日只有他带兵直捣黄龙,取襄南城,却未曾想过,终有一日是他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吧。 此时,四批人也不必隐藏,皆手持火把,四面而立,将山窝里的营地照的如白昼一般敞亮。 不过只是片刻,隐卫,暗卫和锦卫,御林军,数百人退开,一道人影缓步踏来。 “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降,则是我南陵士兵编制中的一人,若抗,今日此处,便是你们的好去处!” 清风明月般的风华,与寒冰一般凉寒的眸子,不苟言笑,开口是以往的冷清冷情,一身墨色锦袍随着山风而动,更显他清俊的容貌。 宫凌睿笑看着宫凌俊,开口道“赶了多久的路?” “昼夜不歇,今晨刚到!”宫凌俊负手而立。 “人呢?”宫凌睿再问。 “五十万”宫凌俊又道。 宫凌睿笑着点了点头。 五十万?围着他们的士兵一时间模棱两可起来,二十万对五十万,而且还是没有了主心骨的一群散兵,若他们奋起反抗,也只是被人宰割的下场,是以,有人踌躇,有人犹豫,也有人,早已将手中的兵器丢弃在地,不做反抗,这算是降了。 宫凌睿与尚文,包括宫凌俊,再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扫视着兵器落地的地方。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扔了手中兵器,卸了铠甲,一一站在了未丢弃兵器的对面。 一炷香过,手持兵器之人站在了一出,也不过聊聊数千人。 “一盏茶!”宫凌俊道。 短短三字,所有人都懂,他这是给其余的数千人一个机会,一盏茶的时间考虑,降是不降。 接着,又有数百人丢弃盔甲兵器,选择了降。 一盏茶很快过去,宫凌俊看看营地,点了点头,缓缓抬手,这些人,虽数千而已,但是不降,便与叛军无异,留不得。 但是他手尚未太高,那些人便“哧哧”,尽数抹了脖子,自杀了。 尚文与宫凌睿眉头微微一蹙,心中还是敬重这些人的,起码他们的忠心是可敬的。 “将他们好生葬在此地!”宫凌俊说着,冲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之后将收复的兵力重新编制,便转身离去了。 第213章 返程 队伍收编的很利索,只不过令这些降兵惊讶瞪眼的是,宫凌俊来,未带一兵一卒,他身后看似黑压压的人群,不过是宫凌睿带来的那数百人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对宫凌俊心服口服,南陵四公子,他们已亲眼目睹三人,特别是民间传奇的睿小王爷和十三岁便带兵御敌的四皇子,心中是叹服的。 收编兵力结束,早已是东方泛白时,想到十八,宫凌睿心中又烦躁起来,看守的人来报,营帐内没有了动静,想必是痛的晕过去了。 如今宫凌权二十万兵力早已收服,便只剩下被围堵的临安王府了。 宫凌睿胸有成竹,也不急着第一时间解决临安王府的事,而是快马扬鞭赶到了营帐。 匆匆而入,入眼处,便是十八缩成一团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他瞬间止步,眉目紧锁,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她,良久,才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蹲身,伸手,手指挑开她散乱在面颊的青丝,小心翼翼。 “我一次一次放过你,一次一次视而不见,一次一次睁只眼闭只眼,只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无论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深仇大恨,我只望为你所做的这些,能让你放下,你为何一再出手,还是对他?” “我再恨他当年风流之下让母妃命丧黄泉,但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是与我有着血脉相亲之人,是我的父亲” “此次将你体内余毒尽数拔除,将你,为你洗筋伐髓,算是相识一场,最后与你的诀别礼,日后再见,,便不相识!” 话毕,他猛然起身唤道“来人!” 门外的人闻声进帐“小王爷!” “将她~”宫凌睿只说了两个字,便将剩下的话尽数吞入腹中,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来人颔首,退了出去。 宫凌睿转身,盯着十八,良久,终是蹲身将她拦腰抱起。 “小王爷?”见宫凌睿抱着人出来,那人惊讶出声,看小王爷披着披风,而他怀中的女子身上也披着厚厚的斗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这架势,分明是哟啊离开。 “我离开之后,去转告四皇子,既然京中之事已定,他此次出来查探太子踪迹,便顺手将临安王府之事一并解决了!” 因为是他心腹之人,他说话,也不避讳,那人听罢,只颔首应是。 本就舟车劳顿,加之又忙活了一夜,是以,第二日,宫凌俊与尚文起床时,早已红日高照。 来传话的人早已在院中等了一个时辰,见宫凌俊出门,也比避讳,将宫凌睿的话尽数转达。 宫凌俊听罢,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却意味深长,他一来,宫凌睿便迫不及待地带人离开了,究竟是懒得管这繁琐之事,还是在刻意躲避他? “墨含兄怎么看?”他看向一旁的尚文,似笑非笑,却带着深意。 尚文温润一笑,摇头“不知!” 宫凌俊眸子一冷,便抬步离开了,点了前夜收缴的兵力,直往临安王府而去。 宫凌睿带着十八,便往襄南城赶,其间只与十八并骑一匹马,昼夜不停地赶路。 宫凌睿离开的第三日,宫凌俊以兵力威压,将临安王府之乱解了,令一千人将府中之人押解往发配之地。 临安王府之事解决,宫凌俊便密书于靖轩帝,让人快马加鞭送往襄南。 第四日,十八渐渐转醒,又是在马背上,身边是玉兰花的清冽之气,不用想,也知道坐在自己身后的人,是宫凌睿。 只是此次醒来,十八只觉周身轻快了不少,像是重生了一次。 暗暗运功,依旧提不起丝毫功力,想来,宫凌睿这次是铁了心封了她的功力了。 她不动声色,由着宫凌睿赶马行路。 “醒了为何不说话?”宫凌睿开口,声音依旧凉寒,只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十八脖间,她面色又爬上淡淡的红晕,不动声色地向前倾身,只是微妙的动作,宫凌睿却还是觉察到了,他眯了眯眸子,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禁锢着。 十八挣扎了两下,不抵用,便也不挣扎了,冷笑开口“不曾想,小王爷竟已对我情根深种,我设计让人伤了珺亲王,如今他生死未卜,小王爷便已忘了这般深仇大恨,将我当做温香软玉,环抱在怀了吗!” 宫凌睿冷眸。 “哦,我忘了,小王爷可是允了我做珺亲王府的小王妃,玉兰院的女主人的!”十八又冷哼一声,带着戏谑嘲讽之意。 宫凌睿眸光微颤,终于忍不住,这女人,之前开口,嬉皮笑脸,满口假话,处处算计,如今开口,冷嘲热讽,句句珠玑,他便抬手,将她的哑穴封了,耳不听为静。 宫凌睿唇际微挑,冷声道“你说的不错,爷带你回去,便是与皇叔兑现当日之诺,与你完婚!” 十八心下一凛,与靖轩帝兑现承诺,为何要将她牵扯其中?她微微蹙眉。 “爷会如你所愿,给你珺亲王府小王妃的头衔,也会给你玉兰院女主人的身份!” “敌人,仇人,直接杀了最是痛快,但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废了武功,废了身子,让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远比杀了更大快人心不是?” 说着,他抬手掐住十八的下巴,强着让她回头,与自己对视。 十八被他冰冷如冰的眸光刺的心下如针扎,微微蹙了蹙眉,闭上了双目。 宫凌睿看着她,眸光微痛,狠狠甩开她的脸,狠狠一踢马腹,窜了出去。 一路无言,十八任宫凌睿将自己揽在他怀中,知道这次再想脱身,简直难如登天,不过恰好,他带她回京,这也是她想要的,其他的,再做筹谋,她如今只想知道,临安师兄如何了。 方才一番试探,并未从宫凌睿口中的道任何有用的消息,她只能猜测,珺亲王未死,或许真是重伤了。 马跑了一路,黄昏时,宫凌睿在一家客栈处下马,将马缰甩给店里的伙计,抱起十八,大步流星地进了客栈,不做停留地直接上楼,到了最里的一间房内。 “莫要耍花招,过了今夜,再赶路两个日夜,便到了!”他道。 十八心下一紧,他知道这是她所求?他知道她疑心想要折返回京?想到此,十八蹙了蹙眉,看着他。 宫凌睿却一笑,带着嘲讽与讥诮“会如你所愿,还会让你大开眼界!”,话毕,出了门去吩咐客栈打了沐浴的水来。 十八心下不安了起来,大开眼界?他此言何意? 第214章 临安失手 十八从来不怀疑宫凌睿的手段和本事,他说两个日夜便到襄南城,果真只用了两个日夜。 深夜,襄南城早已城门紧闭,不过宫凌睿却拿着手中的令牌,命令守城侍卫开了城门,带着十八打马直往珺亲王府而去。 一路风尘,进了玉兰院,宫凌睿将十八丢下,便匆匆往珺亲王处而去,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十八睡得迷迷糊糊,身边突然躺下一人,她知道是宫凌睿,也不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十八一睁眼,宫凌睿早已不知去向。 追风的伤势在药翁与逐月的照顾下已经大好,十八一睁眼,便见逐月坐在桌边调着茶。 听到动静,逐月看向十八笑道“姑娘醒了?” 十八迷迷糊糊点点头,“你家小王爷呢?”她问。 “小王爷有事出去了!”逐月道“临走时吩咐,姑娘用完早膳,让我带姑娘去个地方,小王爷在那边等着姑娘!” 十八心下一紧,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心跳突然剧烈起来。 匆匆洗漱完,又狼吞虎咽地用了早膳,十八便拉起逐月出了门,她害怕,害怕宫凌睿今日带她去见的,是她最不想在此时见到的人。 马车行至香环山别院,十八先逐月跳下马车,之后随着她一直走,却是走的密道。 十八越走,心下月凛,大安呼之欲出,她依旧不愿承认。 “到了!”逐月停了步子,看着十八“姑娘进去吧!”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十八蹙眉,心下更是烦闷紧张。 她点点头,推开了石门进去,一抬眸,瞬间僵在了原地。 宫凌睿回身,见十八面色惨白,呆了一般立在门口,笑着冲她勾勾手指“过来!” 十八眉目痛楚地宫凌睿面前被绑在架子上浑身是血的人,脚下似是被挂了千金,挪不动。 宫凌睿眉目一颤,冷了眸子,又一声“过来!”,话语温软,却透着寒意。 临安吃力地抬眸,看见十八的一瞬,身子一颤,眸光疼痛。 十八艰难地迈步向前,还未到宫凌睿身边,他长臂一揽,将她揽进怀中,笑的阴森,看着临安道“他上了父王,被府中暗卫拿下,用尽手段,却只字不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十八浑身微颤着,吞咽着,眼睛眨巴地很快,有点不相信,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狼狈至极的人,是一向温润如玉的临安,她不想相信,他是中了宫凌睿的计谋。 她看着宫凌睿,宫凌睿眸子清冷,嘴角却挂着笑意,与她对视着。 “小王爷拿主意便好,我一介女子,这等事,如何知道怎么处理!”十八努力压抑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意。 宫凌睿挑眉“你马上便是我的小王妃了,也是王府中人,如何不能参与其中,何况日后你要处理府中中馈!” 临安身子一颤,十八却抿唇不语,只看着宫凌睿,宫凌睿眯了眯眼,透着危险的味道,揽着她的胳臂微微用力,十八只觉腰似乎要被勒断,微微蹙眉,“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说呢?”宫凌睿笑的玩味。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十八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便走。 宫凌睿笑笑,也不阻止,只是回眸看着十八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讽笑,抬步缓缓而行,随着十八的脚步出了地牢。 十八一出地牢,便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临安落在了他手中。 听见身后清浅缓慢的脚步声,十八站直身子,回身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宫凌睿。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沉着脸,冷着声音问道,既然都知道,也不必转弯抹角。 宫凌睿负手而立,看着十八,笑的玩味“他夜闯王府,刺杀当朝亲王,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你问我想做什么?” “说你的条件吧!”十八冷声道,将脸别开。 下巴一痛,宫凌睿已经抬手,紧紧扣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着,眸光含着冷意,眯眼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四目相对,十八却笑了,宫凌睿一怔。 “小王爷不是想要给我小王妃的名分和玉兰院女主人的身份?如今又问我究竟是何人!”她冷眸看着他“前不久才说过的话,小王爷莫不是不记得了?” 她寒着眸子与宫凌睿对视着,突然,宫凌睿手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百年俯身吻了来。 十八抬手推他,却被钳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他一手扣着她的腰肢,一手扣着她的脑袋,扣在腰间的手同时将她的两条胳膊背过去禁锢着,十八抬脚去踹,他却轻易躲开,用双腿轻易地制住她的双腿。 “唔……唔……”十八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死死瞪着宫凌睿,他看着她,却攻池掠地,毫不退让。 良久,十八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天旋地转,身子一软,闭上双目,昏了过去。 宫凌睿将她扣在怀中,一手托着她的腰肢,看着被他啃吻红肿的唇瓣,抬手轻轻摩擦着,眸子终究没有方才那般冷,却带着他自己尚未察觉的温柔,还有些许沉痛。 十八再醒来时,是睡在床上的,身边难得没有宫凌睿,她有些懵然地看看周围,这才想起,自己是被逐月带到香环山别院,入了地牢,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临安,而后被宫凌睿…… 想到宫凌睿又一次的侵犯,十八蹙了眉,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她有些分不清楚,抬手抚上唇瓣,却顿时皱眉“嘶”一声,不是梦,是真的,临安被宫凌睿抓起来了,特意让逐月带她去,之后便将她吻晕了过去! 想到此,十八腾一下从床上坐起,利索地穿上鞋,百年匆匆向外而去。 开门,月光如银缎一般,整个香环山周围,很是亮堂。 十八专挑阴暗的地方走,很是小心。 不多时,她在地牢口停了下来,她知道宫凌睿若没有埋伏,便是在暗中看着,不然,她不会这般顺利,但是想起浑身是血的临安,她来不及思考,况且宫凌睿既然让她知道,她就算筹谋,也逃不开他布的局。 十八下了地牢,宫凌睿便从一廊柱之后站出来,追风逐月随在身侧,看着地牢入口处。 “小王爷?”追风道。 宫凌睿抬手,“先静观其变,看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道。 “她若救人呢?”逐月问。 “那便让她救出去!”宫凌睿笑着,话毕,转身抬步走了。 追风逐月不明所以,互视一眼,也转身撵着宫凌睿而去。 第215章 明知陷阱而赴 知道宫凌睿是故意的,十八索性明目张胆的进了地牢。 临安被绑在架子上,锦袍早已看不出水墨丹青的雅色,有的只是血渍,新的和早已干涸变色的,周围的烛火摇曳着,照着他苍白的面容。 十八瞳仁收缩,面露疼痛。 “临安!”她上前,拍了拍临安的肩膀,手下很轻,声音也很轻,临安不动。 “临安,醒醒!”十八声音哽咽,又轻轻拍了拍他。 “临安师兄,醒醒,醒醒!”最后,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不要哭!”临安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十八“我无事!”,话语间带着浓浓的疲惫与虚弱。 十八哭哭笑笑“都这样了还叫无事,你傻不傻!”,她抬手,想像以往一样,在他身上下两拳,但是拳头落在他身上时,却没有了力道“你说你傻不傻,为何要单枪匹马地去做,为何不告诉我,你此次是私自下山,没有帮手!” 尚未虚弱一笑“我若告诉你,你能让我出手帮你吗?” 十八抿唇不语。 “逍遥怂恿师父,让你尽快下手,她明知道你被宫凌睿从刑部大牢救出来,身受重伤,体内未清的余毒又发作!” “那你也不该讲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十八带着哭腔“宫凌睿是何等狠辣的角色,你不知道,如今我武功被他用银针所封,该如何是好!” 临安一怔,随即,眸光暗淡了下去。 十八手忙脚乱地拆解着绑着临安的绳索。 “十八,你做什么?”临安微愣。 “带你出去,带你离开这里!”十八一边拿银钗插进锁眼中,一边道。 “你走,莫闹!” 十八摇头“要走一起走!” 临安面色一变“你是如何进来的?”,他本以为是宫凌睿放了十八进来,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趁着无人,偷偷溜进来的!”十八手下动作不停,回答道。 闻言,临安眉目一蹙,宫凌睿的地盘,哪里那么容易进来,这种定是有诈。 “十八,听话,你快走,这种有诈!”他紧张道。 十八已经解开了绑着他的绳索,临安伤势过重,身子一下子便向下倒,十八架住他,将他整个人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十八,平时做什么都是我听你的,今日你听我一句,莫要管我,快走!”临安推开十八,瘫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架子,虚弱地闭着眼“他们给我服了软骨散,你不但救不出我,还会被我拖累!” “宫凌睿是何人,他的眼皮底下,你如何会这般轻易地进来将我救了,你也不想想!” “或许此时,外面都是弓箭手,瞪着我们出去!” “我走不了,更不可连累你!” 十八不理他,蹲身使出浑身解数扯他起来,临安却不动。 “你今日不与我走,我便在此处陪着你!”她一生气,咚一声坐在了临安身边。 临安睁开眼睛看看她,笑着抬手,拂了拂她鬓间的碎发,虚弱笑道“每次都耍赖,这次,我是不能被你拿住了,快走!” 十八不动,转眸看着他,片刻,肃容抿唇道“临安!” 临安眸子一亮,刚要开口应她,只见她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枚银针,冲着临安的脖间,百年扎了去。 临安身子一搐,便昏了过去。 十八收起银针,吃力地架起临安,背上他“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不清楚,之所以知道这是他的局,才更要来,他在你身上不止用了软骨散,还用了追踪香,只要你出去,他便可以在半月之内寻着你的踪迹!” “他巴不得我将你带出去,能成他谋算,既如此,我总是要成全于他!” 十八背着临安吃力地背着临挪着步子,等出了地牢,早已汗流浃背。 地牢口并不像临安所说,被人包围,也不见宫凌睿,倒是如十八所料。 她知道宫凌睿定是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十八笑笑,背着临安绕道而去,走的是上次药翁带她往密道而去的方向。 宫凌睿立在海棠树下,看着十八,双眸微眯,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他才冲身边人吩咐“不必跟着!”,便转身从别院正门离开。 十八带着临安道门口,看见门口的马车,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这陷阱挖的也是够周到了。 将临安拉拉扯扯弄上马车,十八扬鞭打马,朝着山下而去。 宫凌睿在另一条道上一直随着十八,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慢。 他心中清楚,今夜之事,十八都知道,但是他的目的不在她,也不在临安,而是在临安手中的半幅画上,他在临安城时,收到的书信中说那男子已被他离开时所设的陷阱阵法所困,被擒,珺亲王重伤昏迷,在昏迷前指着那男子大喊“半壁图!” 他不清楚那半壁图究竟有何用处,但是他们在宫凌轩生辰夜宴抢,如今又卷土重来,想来这半壁图定是暗藏玄机,但是那男子身上没有,严刑逼供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想到此法。 他知道十八与这男子相熟,也肯定他们是一伙的,但十八明知这是陷阱,是他设的局,却还是去救了他,甚至不顾自身被抓住用刑的危险。 她还为那男子流泪,认识她这么久,她在他面前连一个惆怅的神情都不曾有,最多的是嬉皮笑脸,冷嘲热讽,和他对着干。 他本以为她就算带着假面,也是个冷情冷性冷血之人,甚至真实的她,没有喜怒哀乐,除却那次在太子府她对着黎远发了好大一出火,但是今日,他却又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如闺阁女子,温柔,甚至深情,她还当着那人的面哭! 宫凌睿越想越气,手紧紧攥着马缰,寸寸收紧,面色很是不好,他自问,这二十余载,还从来不曾有一人,能影响着他的喜怒哀乐,他很是气恼,看着十八架着的马车在大道上跑着,心中很是郁卒。 十八带着临安直接往襄南城内而去,但是此时的襄南城,早该是封了城门,而且临安此时……她像后看看,突然一扯马缰,转了道,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宫凌睿眸子一冷,勒了马缰,看着远去的马车,眯了眯眼,她这唱的是哪处? 片刻,他再度扬鞭打马,追了去。 第216章 各凭本事 一夜奔波,终于在第二日未时,十八带着临安在西南的一盘曲山兜兜转转,进了山坳处,再寻着山路,在群山围绕处,一小丘顶峰停下来。 宫凌睿坐在马上,亲眼看着她将临安从马车上小心翼翼却又吃力地搬下来,架进了丘峰处仅三间木屋的中间一间木屋。 将临安安顿好,十八喂他吃了丹药,便出了门,在房屋周围布置了一番,身上背着背篓,沿着狭窄的山道,进了群山之处。 宫凌睿知道她此去是采药,但是这群山中,虽山明水秀,却罕见人烟,是以,多豺狼虎豹,她一个人,功力还被他封了,她是不要命了?他蹙眉,手握缰绳更紧。 想到此,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隐秘处,亦步亦趋地随在十八身后,进了山中密林中。 十八一心扑在临安伤势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被人跟踪了,虽然她心中清楚,能将临安顺利带出来,定是宫凌睿的计谋,但是她别无选择,宫凌睿虽未杀他,但是他身上的伤势却是真的,何况,他还是偷偷下山的,若不今早回门中,等待他的,将会是严酷的惩罚。 宫凌睿虽从小锦衣玉食,但是六岁与宫凌俊出来历练,那五年中,他们不但学艺,也游走江湖,加之当时学艺有特定时间的考核,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吃人的沼泽,这等危险潜藏的密林中行走,是常有之事,被毒虫叮咬,被毒叶刮破身上,也经常发生,是以,他对山间的草药,也多识得。 这密林中的确是个聚宝盆,一脚踩上去,就有好几种草药,但是十八却一个也不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宫凌睿也不及去想她究竟要寻什么,只是随在她身后。 一炷香过,十八走出密林,到了一石山脚下,仰头看去。 宫凌睿在她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也看着石山,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心中清楚,或许她要找的药,便在这石山的石碣上。 果不其然,他这个想法刚落成,十八便从背篓里拿出两个攀钩,绑在腰间,将匕首叼在嘴里,开始攀爬石山。 宫凌睿目光一冷,向前几步,试图去阻止她,却又生生停下,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靠着臂力和腿上的力气,攀爬石山,他心下乱成一团,眉目微颤,这女子,这世间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胆子可真大! 他不知道心中的不爽因何而起,是因为她为了另一个男子不顾自身危险攀爬这石山,还是其他,他就是心中憋着一股气。 山并不高,却很陡峭,之上的石碣久经风化也不牢固,十八每抓一个石碣,都要稍微用力试试,确定牢固,才用力攀爬。 一个时辰之后,她爬到了半山腰,从腰间拿出攀钩,在手里甩了甩,钉在了两侧处,而后向一旁挪去。 宫凌睿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她踩空或者抓空掉落。 见十八不向上爬了,只借着攀绳向一旁挪去,小心翼翼,估计她是找到了要寻找的药。 十八一步一步挪的很慢,终于在一炷香之后,不挪动了,而是从腰间拿出一个玉瓶子握在手中,只用几根指头抓着石碣,身子紧紧贴上石壁,令一手拔除嘴里叼着的匕首,在眼前的一块石头上刮了起来。 片刻,十八将石头表面的青绿又在日头下泛着金色的表层刮下来,封进玉瓶中,额头和两鬓早已被汗水打湿。 她长舒一口气,将匕首收入鞘里,抬手轻轻擦擦汗,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玉瓶往腰间挂去。 “啊”她突然惊呼一声,玉瓶从指间滑落,这么高,下去定是摔碎了,十八想也没想,弯身去捞,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朝天掉了下去。 宫凌睿本就紧绷着的心,在那一刻似乎要挑出嗓子,想也不想,便一个轻功起身,先捞到十八掉落的玉瓶,脚尖踩到石山的石壁上,一路上升,将掉落的十八从腰间一揽,旋身飘落。 十八本以为今日要一命呜呼,也不再挣扎,只是紧闭双目任自己掉落,反正这栖凤山这般高,掉下去定没命,叫唤也没用。 但是周身的玉兰清冽之气传来时,她便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他果然如她所料,一路尾随着。 睁眼,便是宫凌睿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放大了在她眼前。 十八呆了,任宫凌睿托着自己的身子,一动不动,两眼直直地盯着他。 宫凌睿一声冷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怎么,爷以为你本事大过天,天不怕地不怕,这么一出,便吓傻了?” 十八使劲眨眨眼,她方才是魔怔了,为何会觉得宫凌睿,那般入眼? 想到此,十八面上浮现红晕,挣扎着便要起身,抬手去推宫凌睿。 宫凌睿哪里肯放人,见她面色红晕,揽着她腰间的手臂一用力,将她禁锢的更紧,两人的面颊,几乎要贴在一处。 “宫凌睿!”十八一紧张,紧紧闭眼,别开脸,大喝一声,浑身轻颤着。 宫凌睿一声轻笑“这等道行,还妄想救人!”,说着,将十八使劲向外一推,十八一个踉跄,生生向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子不曾摔倒。 她气狠狠地瞪着宫凌睿,宫凌睿却嘴角挂着揶揄的笑,看着她。 良久,十八气得一转身,向山脚下跑过去,在草丛里扒拉着,方才掉下来就是这个地方,若玉瓶掉下来摔碎,里面的东西也会掉出来,哪怕一点点,也有很大的作用。 但是她扒拉了好久,也找不到。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的!”十八低声嘀咕着,继续寻找。 宫凌睿在她身后站定,手中捻捏着玉瓶,眸光越来越是深邃。 十八找不到玉瓶,突然停了手,一回身,便见宫凌睿手中把玩着的玉瓶,他笑看着十八,很是挑衅。 “将玉瓶给我,我应你任何要求!”十八起身,大步走到宫凌睿身前,伸手道。 “哦?应我所有要求?”他挑眉一笑。 “是!”十八板着脸。 “可惜,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宫凌睿依旧笑着,摇头道。 十八忍了几忍,才忍着不出手在他那欠揍的脸上来一拳,她努着性子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压下心底的怒火,认真道“这中的东西,于小王爷并无用处,是我要救人命的东西,小王爷莫要开玩笑!” 宫凌睿依旧笑得邪肆,无动于衷。 “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将它给我?”十八彻底怒了。 “如何都不会给你,你要救的,恰好是我要杀的!”宫凌睿也冷了眸子。 十八点点头“好!” “那我们各凭本事!” 话毕,她不再停留,绕开宫凌睿,气愤地原路返回。 第217章 心头血 宫凌睿依旧亦步亦趋地随在十八身后,一直到木屋前,十八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抬步进了木屋,将门摔的很响,但是她刚进门,又狠狠扯开门,大步走出来,到了宫凌睿身前,红着双目,怒意很盛,抬手扯住他的前襟,“你将他如何了?” 宫凌睿眉目一蹙,没明白她的话,随后看看大开的门,便明了了,人不在了?难怪方才她进入时并未撤除阵法,原来阵早被人破了! “宫凌睿,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啊,他所作所为,都是因我而起,你冲我来啊,你将人呢,人呢?” 这是认识十八一年有余,宫凌睿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如此激动,不由得蹙了蹙眉,原来有人会让她方寸大乱,但是那个人,不是他! “我如何知道!”他恨恨甩开十八的手,也冷了眸子,“从你昨夜如地牢救人,我便一直观察着你,尾随你至此,我也是方才与你一同回来,如何会知道他人在何处!” 十八红着双眸,如嗜血的猛虎一般,抬眼瞪着宫凌睿,这里只有她和十七,临安知道,宫凌睿尾随至此,如今临安不在了,不是他,还有谁? 设计抓了临安,重伤他,设计让她将他救走,再尾随至此,一步步,安排的很是缜密。 “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能将他放了?” 听着十八的话,宫凌睿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在她眼中,心中,他便是这等不择手段之人?一股怒意袭上心头,他撇开眼,不看她。 “我知道,从我进入珺亲王府,不,确切而言,从我跪在翠生楼前卖身为奴,你和宫凌俊便注意起了我,既然都是演戏,如今倒是不必了!”十八道。 宫凌睿蹙了蹙眉,再看向她。 “我用我的命换他,你将他还给我,我救治好他,你放他走,我任你处置!” 宫凌睿握紧了拳头,眉目含怒。 “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无关其他人,还请小王爷,高抬贵手!” “够了!”宫凌睿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本要给她的玉瓶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死了,我将他杀了,尸体扔下了这之后的万丈深渊,尸骨无存,你可满意了?”他指着木屋道。 十八一言不发,瞪着双目看着他。 四目相对,却是电石火光。 良久,十八大吼一声,双手高举“啊……” 宫凌睿心下一颤,那个人,对她来说这等重要吗,重要到,她如今如癫似狂? 但是为何见她如此,他心下会不忍,甚至心疼? 他蹙了蹙眉,向十八迈了一步,也只是一步,只见十八身上,被他用来封锁她功力的银针“嗖”一下弹了出来,十八猛然回头,双眸泛血一般瞪着他。 未等宫凌睿回过神来,十八手腕一转,已三尺青峰在手,冲着他刺来。 宫凌睿单脚脚尖点地,双臂张开,向后退去,不接招,只躲闪。 他未曾想到,她会挣脱银针的束缚,那男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对她有如此影响? 十八不管不顾,手中刀剑直冲宫凌睿面门,招招必杀。 宫凌睿只守不攻,心中却很是难受,他一次次对她手下留情,本以为这个冷情冷性的女子,一颗冰冷的心,迟早会被他焐热,却不想,原来她并非无情无义,只不过,她把无情无义,给了他,而将深情厚义,给了那个男子。 想到此,宫凌睿心底生出一抹悲凉与怒意,一抬手,二指夹住她刺来的剑,眸光含着受伤“你真要对我痛下杀手?” 十八不语,只是一味地推剑,她心中脑中,是临安在地牢内浑身是血的模样,又跳到芝兰院那场大火。 她已红了眼,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他们毁了,都是他们毁了的,想到此,十八下手更狠,另一只手聚集功力,注入剑柄上,直逼宫凌睿,将他逼地向后直退。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涩然的笑,突然松了手,一个闪身,闪开道一旁,十八用力太过,向前猛然进了几步,宫凌睿趁机绕到她身后,出手封了她的穴位。 十八手持剑,不动了,却用尽猛力,试图运功解开穴道。 “莫要做无用功,宫凌家的独门点穴手法,不是你能解开的!”宫凌睿在她身后冷冷一句。 十八蹙眉,死死咬着牙关。 宫凌睿上前,将她抱起,朝着拴在林中的马而去,“我宫凌睿虽擅用计谋,却从不做这等敢为不敢当之事,此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说着,将十八抱上马背,扬鞭打马,窜了出去。 半途,他抬手解了十八的穴道,十八明显感觉到他指力很弱。 “你若还不信我,可以杀了我为他报仇!” 一句话毕,宫凌睿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十八心下一凛,扯住马缰,折返回去。 宫凌睿面色煞白中带着青色,嘴角挂着血迹,双目紧闭倒在地上。 十八翻身下马,跑到他身边,却未立刻上前去看他,她抿了抿唇,使劲眨了眨眼,吞咽一下,才缓缓蹲身。 “喂,别装了!”她抬手推了推他,无动静。 “宫凌睿,这样装死,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知道他是毒发了,当初他将她体内的余毒转渡到自己体内,这是毒发了? 十八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天,果然是月圆之夜,难怪他会突然毒发。 “宫凌睿,你起来,你尚未告知我临安在何处,我尚未为他报仇,你怎能这般轻易倒下!” “起来啊,你起来!” 十八一声一声唤着,但是宫凌睿却面色越来越呈青色,没有动静。 十八心下慌乱,临安不知所踪,宫凌睿毒发,她该怎么办? 突然,十八茅塞顿开,如今只有一个法子能救他。 她拿出匕首,撕开自己的衣衫,在心口处刺入,血沿着匕首滴落,越来越多,她凑近宫凌睿,让血滴进他嘴里,却滴的他脸上,锦袍上,入口的,也不过少数几滴。 “我吃过百毒清,吃过昌吉皇宫天下绝有的解毒药,吃过蟾蜍胆,亲脸雪莲,百年人生,灵芝,也吃过最毒的毒物,不管是以毒攻毒,还是解毒,都是有用的!” 十八面色渐渐苍白下来,身子瘫软,却坚持给宫凌睿喂食自己的心头血,“你不是说我的血是好养料,今日便给你,你若不醒,都给你!” 话毕,十八身子一软,倒了过去,宫凌睿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醒过来。 第218章 都变了 十八迷迷糊糊睁眼,入眼处,是小木屋。 看看四周,她一时愣怔,她不是为了救宫凌睿昏过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宫凌睿呢?想到此,十八挣扎着起身,但是心口处的伤口扯痛,她疼的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吱”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十八定睛看着门口。 绯红色的锦袍,刺金曼陀罗,随着男子的步伐摇曳生姿。 十八眨眨眼,又抬手揉揉眼睛,没错,站在门口的人,是他,他无事了吗? 宫凌睿手中端着碗,立在门口看着十八,嘴角挂着笑,却不是平日里邪肆不羁的笑,也不是调笑,认识他这么久,十八也是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温润。 “怎么,感动的哭鼻子了?”宫凌睿嘴角一挑,抬步走到床边。 十八瞪了他一眼,目光却不离他,好像经历了一场死别,又好像做了一场梦,如此不真实。 宫凌睿蹙蹙眉,将手中的碗置于桌边,抬手擦了擦十八的脸颊“书里说女子梨花带雨最是惹人怜爱,今日一见,真丑!” 十八瞪着她,似娇羞女儿一般回嘴道“谁哭了!”,话一出口,她才感觉不对劲,这羞赧之姿……她蹙了蹙眉,不说话了,但是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的确冰湿一片。 宫凌睿笑笑,也不说话,慢慢扶着她向后靠了靠,这才端起碗,盛了一汤匙药喂给她。 十八面色一红,抬手“我自己来!” 宫凌睿轻巧躲开,看着她的胸口“不知道十指连心吗,心头血是那样取的?你如何就没将心挖出来给我了?” 十八抿唇,她当时也是关心则乱,一急一下,忘了心头血是可以通过中指的穴位取的,但是她偏偏用了最笨拙又伤害力最大的方法。 “张嘴!”宫凌睿再次将汤匙递到她嘴边,十八张口吞咽下了汤药。 一碗药下肚,十八只觉嘴里似吃了黄连一般,但是心中,为何会有丝丝甜蜜。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正在此时,宫凌睿端着空碗坐在她面前,盯着她道。 十八猛然抬头看着他,一时不解,那件事?哪件事?随后十八明白了,他说的是临安失踪之事,她微微蹙眉,又点头“嗯!” 宫凌睿失笑“我不知道为何要解释于你,但也不愿你如此不明不白地冤枉了我去!” 十八是的确相信了他的话,他虽不是尚文和黎远的君子,却也并非那等敢做不敢当的懦弱之辈,“我相信!”她道。 “如今信了?”宫凌睿挑眉而笑。 十八低着头不言语了,想起昨夜握着三尺青峰不顾一切地刺向他,有些丢人,她不敢看他。 “你体内的毒……”她微微抬眸,低声道。 “你不是说你吃过百毒清,吃过蟾蜍胆,吃过最毒的毒物,吃过千年雪莲,白年灵芝,解或者以毒攻毒,都没问题?”宫凌睿笑看着她。 他虽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依旧苍白的面色出卖了他,也不知道他经历了过长时间的痛苦煎熬,才今日强撑着身子来照顾她。 想到此,十八不禁开口道“你昨夜何时醒的?劳累了这么久,躺下歇息歇息!” 宫凌睿嘴角一扯,却是平日里的邪肆不羁,纨绔之气,将碗放到桌上,掀开被子便躺了进去,顺手将十八揽入怀中。 十八只觉浑身燥热,从耳根到脸颊,爬满了红晕。 她轻轻推了推宫凌睿“我是说让你歇歇,你~” “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何况~”宫凌睿说着,有意地扫视了十八一眼,感觉到她身体僵硬,他故意道“我什么没见过!” 十八腾一下子,脸色成了红艳的朝阳。 宫凌睿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再眯一会儿,明日我们下山!” 十八也不挣扎了,点了点头,便闭上了双目,不多时,已经传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知道她是受伤身子虚弱,见她睡去,宫凌睿轻轻将她躺平在床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出门。 他两脚刚迈出木屋,便有一只食指大小,通体比率,喙呈鲜黄色的鸟儿落在了他肩膀。 “怎么,宫中又传来了消息了?”宫凌睿轻轻抚着鸟儿毛茸茸的脑袋,笑问,而后从它的左脚拆下一轻制造的竹筒,打来,拿出了里面的纸卷。 打开,他舒展的眉头轻轻蹙起,眸光变得凌厉起来。 进屋,他利索地铺开一张纸,但是下笔却只有寥寥几字。 “带给追风逐月!”他将新写好的东西塞进竹筒捏,重新绑在了青鸟身上,摆摆手“去吧,此事,不容泄露!” 青鸟啾啾两声,便飞走了。 趁着十八睡觉的时间,他再次躺在了她身旁,却没有睡,也没有将十八捞进自己怀中,而是眼睛盯着屋顶,在思考事情。 十八再醒来时,见宫凌睿一脸倦容地睡在自己身边,身上并未盖被子,脚上的鞋也不脱,只两手枕在脑后,眉心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看起来睡得并不踏实,十八很想替他盖被子,将他的手拿下来,将枕头塞到他脑袋下面。 这样想着,本来害怕扰了他睡觉的十八,却行动先于思考地,用手臂撑着床,忍着心口的疼痛,抬手扯开被子盖在他身上。 宫凌睿睡得很轻,十八这般轻巧的动作,他却睁开了眼,看着悬在自己上方面色苍白的人。 十八扯着被子的手一顿,看着宫凌睿,抿了抿唇,丢开被子向床里挪了挪。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翻身,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看着十八,十八羞赧,干脆闭上双目。 “若此时走,你可行?”他问。 十八睁开眼看着他,不答。 “出了些意外,我们得赶回去!”他又道。 十八点了点头,为何感觉这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宫凌睿变了,她自己,也变得有些不是自己了。 宫凌睿起身,双手一抄,将十八裹着被子拦腰抱起,抬步出了门。 顾忌着十八的伤势,宫凌睿并未扬鞭打马,而随着马自己走,有一种走马观花的惬意,只是十八终究是伤患,虽她自己避开了要害,却还是伤的不轻,在半途便靠在宫凌睿怀中睡了过去。 第219章 皇室之辱 入夜,宫凌睿与十八回到了香环山别院,追风逐月一日不见宫凌睿,本以为他是回了王府,但之后皇宫派人火急火燎地来别院,只说皇上宣他进宫,似是有很重要的事,追风逐月这才知道,小王爷并未回王府。 本来前夜一起观察着十八的动静,但之后宫凌睿下令不许人跟着,追风逐月也便未放在心上,因为小王爷做事情,从来都未曾出过差错,他们并不担心,何况,他面对的是十八,虽这女子他们也知道,满口胡话,算计其人来眼睛不眨,但是追风逐月相信她不会伤害小王爷。 但是皇宫派人来,他们又一点不知宫凌睿的去向,恰好十八与地牢中那男子也一并不知所踪,追风逐月这才担心起来,派人将香环山搜遍,也未找到人,不免担心起来。 如今见宫凌睿骑马而来,面色又煞白,很是虚弱,二人急急上前将人扶住。 “小王爷,这是?”追风看着宫凌睿抱着似蚕蛹的一卷,不免好奇。 “她!”宫凌睿说了一句,便抱着人直接进了门。 “今晨收到罗煞青鸟传信,我得进宫一趟,好生守着她,莫要再看丢了!”他将十八抱回她之前养伤的屋里,安排一番。 追风摸摸鼻子,难道之前不是小王爷下令不许打草惊蛇,故意让她带着那地牢中的男子跑了?可不是他们办事不利,将人看跑了! 虽然心中腹诽,追风到底不敢说出来。,范儿上前道“小王爷,属下陪您去,如今已入夜,山路不好走,何况您看起来,身子也不好!” 宫凌睿点头“今日不骑马!” 追风点头,不骑马,便是要马车,他很自觉地跑去安排马车,不多时,进门通报,一切准备就绪,宫凌睿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十八,又与逐月嘱咐安排了一番,便与追风离开了香环山别院。 二人进城时早已是深夜,宫凌睿并未直接往皇宫而去,而是先回了趟珺亲王府。 罗煞和其他暗卫守卫着王府,见宫凌睿回来,便现身作揖。 宫凌睿随意摆摆手,“父王如何了?”他直接问。 “王爷脉象已平稳,药翁说再过两三日,便可醒了!”罗煞道。 宫凌睿点头,“近日还会有人闯王府,莫要大意!” 罗煞大惊,早前那男子闯进来,他受命于珺亲王去外办事,回来时小王爷也回来了,是以,那伤了王爷的男子,他并未见到,如今听宫凌睿这般说,不免惊讶,那人早已打草惊蛇,这是还不死心? “那便让人有来无回!”他咬牙,作为王爷的贴身暗卫,王爷被人重伤,是他的失职,而他随在王爷身边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等事,自己心中也很是郁卒,只要那人敢来,他便让他有来无回。 宫凌睿颔首,眉目微微一蹙,转身出了门。 追风赶着马车,一路到了皇宫。 田中一直等在宫门口,见宫凌睿来,匆匆上前,面色凝重道“小王爷,您可来了,皇上等了您一日!” 宫凌睿大步走着,边走边问“消息可是属实?” 田中摇头“奴才不知,不过今晨密书被送进御书房,皇上看完,气怒地掀翻了玉案,当场被气的昏了过去!” 宫凌睿脚步一顿,看来信中所言是真的了……但是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为何传信给他的时罗煞呢?连田中这个皇帝身边的心腹之人都不知道具体是何事,为何罗煞却一清二楚? “之后呢?”他问,又抬步。 田中匆匆随在他身后,怅着声音道“哎呦,奴才可是吓坏了,又不能声张,只能悄悄将太医请了来,皇上醒了之后,只说要去天牢,不许任何人随着!” “回来之后皇上面色铁青,奴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想着四皇子在外,太子如今下落不明,二皇子与三皇子又拿不住事,老奴便自作主张,去寻小王爷,却扑了个空!” “说重点!”宫凌睿脚步一顿,沉声道。 “是是是!”田中点头,紧随着宫凌睿的步子。 “之后奴才回宫,皇上也下令去寻了小王爷来,知道小王爷不在府中,派去香环山别院的人回报说小王爷不在,皇上便放了青鸟传书于小王爷!” “你是说,那青鸟,是皇叔放出的?”宫凌睿眯眼。 田中颔首“这青鸟本是一对,当年王爷剿平叛贼时,皇上便将另一只赐给了王爷,小王爷!” 宫凌睿点头,原来消息是直接从皇宫送出去的,而非罗煞送去。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御书房门口。 田中上前通报道“皇上,小王爷来了!” 靖轩帝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很多,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宫凌睿推门而入,便见御书房似是遭了贼一般,凌乱不堪,笔墨纸砚被丢了一地,还有摔碎的玉瓶等物。 靖轩帝坐在玉案后的椅子里,一手扶额,很是苦恼,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眸,“坐!” 宫凌睿坐下,看着他,靖轩帝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一言不发。 “皇叔在信中所言,可是属实?”他问。 闻言,靖轩帝面色又沉黑了几分,顿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 “皇叔,去确认过了?” 靖轩帝再点头,片刻,沙哑着嗓音道“朕真想就这般将她掐死在牢中,却又觉得太过便宜她了!” 宫凌睿一蹙眉,忍了忍,才开口问道“皇叔怀疑~轩的身世?” 这才是靖轩帝忌讳之事,他收到天牢内仵作传来的消息,说容氏身边的大太监福禄,其实并未净身时,脑中轰一声,之后进了天牢亲自去看,便差些将容月儿掐死在天牢内,又想着她这般死了,岂非死得太过容易,将一个男人养在身边二十余载,给他一国之君的头上,扣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随后他想到了宫凌轩,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血脉?他怀疑了。 “朕已经将知道此事的人尽数除去!”他道。 宫凌睿不可置否,若此事传出去,丢的是皇家颜面,而作为一国之君,更是不可容忍之事。 “朕叫你来,是有事安排于你!” “寻找轩的下落?”宫凌睿问。 靖轩帝点头“朕本想将容氏凌迟,诏书天下,以她谋权篡位为由,他若听闻消息,定会现身,但是思前想后,朕还是希望能暗中进行此事!” “找到之后呢?”宫凌睿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他也处置了?” 靖轩帝蹙眉蹙眉,不言语。 “我可以去寻他的下落,但是皇叔可要好好想想,他毕竟是储君,虽未曾监国执政,却影响着朝局!” “还望皇叔三思!” 话毕,宫凌睿起身,出了御书房。 第220章 无因定罪 靖轩帝一边派宫凌睿寻找着宫凌轩的下落,却又在青鸟传书于他的同时,百里加急密书于远在临安的宫凌俊,将他召回。 宫凌睿本以为自己的劝言有用,却不知,他前脚方离开御书房,靖轩帝便一纸诏书昭告天下三日后将容月儿凌迟处死,容氏一族,满门抄斩,原因不详。 第二日,卯时襄南城城门大开,宫凌睿一身墨色穿刺金曼陀罗锦袍,扬鞭打马冲出了城,将守城侍卫吓了一跳。 “方才出去的可是小王爷?”一侍卫揉了揉眼睛,问同伴。 “这襄南城,除却三年前因为模仿小王爷被废了的时家那个半瘫,你见过有谁敢穿刺金曼陀罗锦袍到处招摇?”另一人翻翻白眼。 “只是这么早,小王爷有何急事?他身边的追风公子与逐月姑娘也不见随着!” “谁知道呢,这位高权重者的事,哪里是你我能揣度窥测的!” 说着,二人摇摇头,手持长矛稳当地立在了城门两侧。 宫凌睿一路打马直到香环山,进门时十八刚好净面完,坐在桌前由一婢女为她挽发,自上次她与逐月将满头青丝挽成一把,用钗子固定,遭了宫凌睿的嫌弃后,他便破例从翠生楼挑了一个服侍姑娘的可靠之人,放在了香环山别院,为十八挽发。 见宫凌睿进门,十八透过铜镜看着他,面色不好,眉头微微蹙着,有心事? “可是用了早膳了?”她透着铜镜问道。 宫凌睿坐在桌边斟了茶吃了一盏,摇了摇头。 “恰好我也未用膳,一起?” 宫凌睿眉头一皱,抬眸透过铜镜与十八对视起来,这女子,今日对他态度大变,莫不是又有了算计? 这样想着,他起身走到十八身后,从婢女手中接过朱钗替十八戴上,看着铜镜,与她目光相对,嘴角微挑“好!” 逐月带人送了吃食来,看了看十八,冲宫凌睿道“小王爷,药翁这些时日在王府看顾王爷,姑娘身上的伤……要不,我们回去王府吧,如此,药翁也好替姑娘看伤!” 这是宫凌睿今晨一早赶来时交代她的,要将人顺理成章地带回王府。 “你怎么看?若不愿,便在此住着,我再让人去请了郎中来!”宫凌睿看向十八问道。 十八眨眨眼,“你在京中无事?”她反问。 “有!”宫凌睿点头,毫不掩饰“昨夜进宫,王叔便给了一要务!” “那便不麻烦了,我们回去,也不耽误你整日里两处跑!”十八道。 逐月一怔,今日姑娘是怎么了,小王爷也有些奇怪,二人之间,感觉亲近了不少,却又带着疏离。 “那属下先去收拾安排一番,用完早膳我们便进城!”逐月笑道,话毕,百年滴溜溜跑了。 “我不要住在玉兰院!”十八看着宫凌睿道、 宫凌睿挑眉看着她,静待她的话。 “小王爷忘了,您在府外赐了我一座宅子,畔月居!” “我想住那里去!”她道。 宫凌睿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时想不明白,她这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是为了方便寻那在小木屋失踪的男子,还是另有谋算? 他当时明明对他用了追踪香,但是他当时不知去向,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气息。想必带走他的,定是个高人,且精通药理。 “回去再说!”宫凌睿有些心不在焉地起身,抬步出了门。 一切收拾妥当吗,一行人随着宫凌睿往襄南城而去。 刚进城,却闻吵闹之声,宫凌睿掀开车帘向外一看,百姓扎堆正在讨论着什么,宫凌睿顿时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当即蹙了眉头。 “去看看什么事!”他只说了一句,也不知追风是隐在何处,闻言,如风一般窜了出去,不多时回来,手里拿着一告示类的东西,面色沉沉地立在车边。 “拿来!”宫凌睿将手探出车窗,追风不情不愿地将东西交到他手中,心想,小王爷昨夜进宫该是与此事有关。 宫凌睿将手中的昭文铺开,当即面色大变,定罪,凌迟处死,满门抄斩,没有原因便定罪! 他将纸张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眉目颤颤。 十八见他面色铁青,轻轻探手,从他手中抠出被揉皱了的昭示,又看了看他,这才小心地打开。 “凌迟处死,满门抄斩!”十八也震惊了,“没有罪因!” 她抬眸看着宫凌睿,“皇上交于你的要务便是此?” 宫凌睿摇头。 十八抿唇,看他的神色,该是与此事有关,但是与容月儿有关的,事已了,那便只有人了,人,便是宫凌轩。 听闻他在回京的途中不知所踪,如今该是尚未找到,不然宫凌俊也不可能出现在临安。 “太子?”她又试探问了一句。 这次宫凌睿没回答,不摇头也不点头。 那便是了,十八心中确定。 “小王爷,前面是宫中的马车,朝着这边来了,看样子,是来寻小王爷的!”追风道。 闻言,十八将车帘微微挑开一道缝隙,果然迎面而来的马车上挂着宫中的牌子,还有明黄锦幡,皇上亲派之人? 马车已停,宫凌睿下了车“将她送去王府!”他吩咐道,而后,又冲十八道“有话待我回来再说!” 十八扁扁嘴,也不再提及往畔月居的话了,马车拐了一拐,绕开宫中来的马车,继续前行。 透过车帘的缝隙,十八听不清宫凌睿与来人说什么,只是片刻,那人对他颔首退到了一边,宫凌睿上了马车,马车一转头,往皇宫方向而去。 马车一路无阻,直接进了玉兰院,逐月挑开车帘,“姑娘,到了!” “嗯!”十八探身下了马车,这才注意到,玉兰院与之前大有不同,虽不显,但是她却感受到了沉沉的气氛,这院中,暗卫起码有之前的五成之多。 宫凌睿不是个喜欢让人将院子围死的人,想到此,十八蹙了蹙眉。 “姑娘!”逐月摸了摸鼻尖,“那个,小王爷说了,无事的话,姑娘莫要出这院子了,特别是,莫要去东南处!” 十八蹙眉“为何?”,嘴里问着为何,心中早已将整个王府构建在脑中过了一遍,上次闯的藏书阁在正南边,珺亲王在正北,宫凌睿是正东,西面是厢房,下人住的地方,后方是祠堂,至于东南,是宫凌睿住处与藏书阁之间,有什么? 逐月再摸摸鼻子,不知如何开口,便道“有姑娘不想不愿见的东西!” 说完,逐月心中思忖,沐清浅算东西吗?她是人,但是她不可能告诉姑娘那里住着一个名义上是小王爷未婚妻的人吧! “反正姑娘记着便是了!”逐月丢下一句话,便以要去准备午膳为由,匆匆跑了,留十八一人如丈二和尚,懵愣愣摸不着头脑。 第211章 未净身的太监 第221章未净身的太监 宫凌睿进了皇宫,直往御书房而去,一进门,靖轩帝便竖起掌,示意他什么也不必说,他蹙了蹙眉,不说话,只立在御书房的地上,看着靖轩帝。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虽从小与老四亲厚,但是与这襄南城大家的公子,诸位兄弟相处甚好!” “正如你猜想,朕这般做,是铁了心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同时引出太子!” “你放心,朕虽痛恨她,却不会波及太子,朕引他出来,不过是想解了心中疑惑!” 宫凌睿蹙眉,解了心中疑惑?什么疑惑?证实宫凌轩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血? “证实之后呢?”他不禁问道。 靖轩帝眉目一颤,证实之后呢?他知道宫凌睿话里的意思,证实的结果不包括宫凌轩就是他的血脉。 若不是呢?若真是那女人与人苟且生的呢? 想到此,靖轩帝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眉目颤颤,透着一股狠辣劲儿。 他一国之君,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与身边的奴才苟且了二十余载,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连他宠爱了二十余载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血脉,他还将储君之位给了他,而那个女人,竟然还与自己的儿子苟合,意图颠覆他的江山……想到此,靖轩帝心下怒意更盛,若此时那女人在眼前,他会忍不住将她碎尸万段了。 谋反……想到此,靖轩帝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她一介女子,要这江山作何? 这样想着,他便将思绪转到宫凌轩身上,她是想为他谋吧,谋江山,谋天下…… “哼!”靖轩帝一怒之下又将玉案上的东西尽数掀到地上,面色铁青“若真如你所言,他不是朕的……” 他再未多说,背过身去,良久,话锋一转道“便留不得!” 宫凌睿眸光一闪,欲言又止。 “三日之后,你作为监斩!”靖轩帝回身看着他,“今晨朕本是要命你去将容国府中人押往天牢内的,你却一大早跑到了香环山别院去!” “你父王如今也昏迷不醒,京中又接二连三发生这诸多事,你如今,不能躲清闲了!” 宫凌睿抿了抿唇,低头用脚尖踢着御书房的地,不答话。 “朕所言,你可是听明白了?”靖轩帝沉了几分声音道。 “皇叔不是早就将容国府封了,两千御林军守着,如今事情尚未断定,皇叔如此武断,是不是过早了?” “若……”顿了一顿,他道“我是说如果,轩是皇室血脉呢?皇叔难道要废太子?容月儿意图谋反,其罪可诛,她作为轩的生母,的确多少都会连累轩,但是一国储君,其位动,超纲也会随着摇摆,超纲意乱,危及的是江山社稷,如今临安尚且未完全安稳下来,西番等番邦小国也虎视眈眈,昌吉与坤黎看似乖觉,实则暗流涌动,若此时超纲一乱,内忧外患,要如何处理?” “再者,容国府虽不能与国舅府,晋国公府与护国公府相比较,却也是自南陵建国便立世的世家,若非皇叔将容月儿纳为妃,他们不会是外戚,百年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满门抄斩,这天下,容氏遍布,难免留下祸患,皇叔也不可能将这天下容氏除尽!” 靖轩帝面色一凛,沉声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难道要让那个女人污了我皇室血脉,朕还要将她与一个奴才的血脉纳入皇室,还占着我南陵储君之位,日后登上大宝,将我宫凌江山尽收手心!” “事实如何,还未定,皇叔为何一定认为轩不是皇室血脉!”宫凌睿反问。 靖轩帝冷哼一声,撇开脸不说话了。 “皇叔问过容月儿了?”宫凌睿又问。 见靖轩帝冷着脸不回答,他又道“还是问问,她知道瞒也瞒不住,在这时候,也没必要诓骗皇叔!” 靖轩帝依旧冷着脸不言语。 宫凌睿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 片刻,靖轩帝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道“她倒是答得爽利,认了所有的罪责,却一直坚持太子是皇室血脉!” 虽未多言,但是以宫凌睿的聪明,也听出来了,容月儿与她身边那个假扮太监二十余载的福禄,若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又为何会将他带在身边二十余载?而那男子宁肯以一奴才,一太监之身份陪着她,定是对她情根深种的。 他不禁心中叹惋,皇权大过天,想要得到心喜之物,易如反掌,只是要得到真心,谈何容易,容月儿当时是如何进宫的,他早有耳闻,但是这些年,靖轩帝独宠一个容月儿,多少人以为二人是伉俪情深,却不知,那女子心中,或许对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未曾存过一丝一毫的爱恋,甚至是恨的吧,生生将她与心爱之人拆散,却要他们以另一种身份互相陪伴守护着。 想到此,他便开口道“除此之外呢?” 靖轩帝一愣,不明白宫凌睿此言何意,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不解。 “我是说,除此之外,她就没有别的话说给皇叔?比如~怨怼,怨恨!” 靖轩帝面色又是一沉,眉目颤的更厉害,“你是说哪一方面?” 宫凌睿一顿,这话说出来,定是大逆不道,他虽平日里在靖轩帝面前大逆不道惯了,如今,他却有所顾忌,不是害怕,是担心此言一出,靖轩帝会彻底绷不住。 想了想,他摇头“无事!” “我去趟天牢!”他道。 “哦,容国府,还是先令御林军继续守着吧,皇叔要处置,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至于容月儿,三日后便行刑吧,事情至这个地步,能让轩尽快路面的方法,也只有此了!” 靖轩帝点了点头,摆摆手“去吧,随你安排处理!”,亲子谋权篡位,养在身边宠了二十余载的女人又这般对待他,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心力不足。 宫凌睿颔首,出了御书房,直往天牢而去。 晚膳时分,宫凌睿尚未从皇宫回来,十八用完膳,在院子里转悠这,心中思忖着今日逐月的话,东南阁?她目光向东南烛火通明的东南阁看去,心中好奇更盛,那里有人?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 那里在藏书阁与宫凌睿的住处之间,是个让人起疑的地方,如今临安下落不明,那半壁图也不知所踪,到底是临安得手藏了起来,还是如今依旧在珺亲王府的某处藏着? 想到此,十八便做了一个决定,或许她该趁着宫凌睿这几日忙,去看看珺亲王。 第222章 行动 靖轩帝本以为诏书昭告天下,宫凌轩看到的话,定会赶来找他为容月儿求情,他虽不比宫凌俊与宫凌睿心思机巧,但是从小浸淫在皇权下,并不是蠢笨之人,该是明白,这一纸诏书昭告天下,目的何在。 宫凌轩当时失踪,是马上要进襄南城时,若非宫凌权出手,宫凌轩不会失踪,若是他自己意识到危险藏了起来,那他的藏身之处,该是离襄南城不远,三日的时间,足够了,但是他若是被宫凌权的人挟持了,那便是另当别论,毕竟,当时宫凌权派出宫劫持宫凌轩的人,一个大头目逃掉了。 转眼时日已过两日,始终不见宫凌轩进宫,靖轩帝有些焦躁,容国公府主仆二百八十余口,尽数被软禁于府中,自从两日前诏书一出,府中女眷每日以泪洗面,唯独容国公,虽眉目紧蹙,惆怅万分,但心中却始终疑惑,皇上为何突然下旨要凌迟容月儿,还要将国公府中人满门抄斩?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便是容月儿之前陷害皇后,又陷害四皇子,之后又陷害太子妃,还与临安王合谋谋反,数罪并罚,按照南陵法制,也足够五马分尸,诛九族了。 这两日,容国府的人如在蒸笼里,人心惶惶,而靖轩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安排了这个局,却未等到宫凌轩,不免心中根式狂躁。 宫凌睿自两日前进宫之后,便再未进宫,靖轩帝之后宣他进宫,田中往珺亲王府去请,他不是避而不见,就以珺亲王的身体做借口。 日头西落,田中已经是这两日内第八次被宫凌睿避而不见,他摸了摸额头的汗珠,不知道回宫如何向靖轩帝回话。 一想到皇上这两日已经为此事忧心地连早朝也不上了,他便心里一阵恶寒,生怕皇上一个暴怒,将他的脑袋摘了。 田中蔫蔫地冲车夫挥挥手,“走吧!” 一起的小太监也拉着脸,耷拉着脑袋,连天大总管都这副模样,他们心中更是害怕忐忑。 “快,快,王爷醒了,快去请了太医来!” 突然,顺子跑到门口冲守卫大嗓门喊着。 田中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真是苍天不忍啊,他正愁没有说辞向靖轩帝回话呢,这会儿可好了,珺亲王醒了,小王爷不出府,自是情理之中。 “走,快回宫!”他迅速爬上马车,冲车夫喊道。 很快,挂着皇宫宫牌的马车驶出了珺亲王府府街,往皇宫方向赶去。 宫凌睿这两日不想待见田中,每日与十八用完膳食,不是在书房,便是待在珺亲王的住处。 珺亲王醒来,因为睡得世间过长,一时适应不了强光,眉头紧皱着。 药翁早已守在一旁,乐不可支“王爷醒了,快,让老夫为王爷探探脉!” …… 十八在玉兰院,本来要一探那东南阁究竟的,却一直寻不到机会,恰巧珺亲王醒了,整个玉兰院,除却隐在暗处的暗卫之外,没有其他人,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十八不想放弃,便出了玉兰院,沿着院中的小径,疾步向东南阁而去,她倒想看看,那东南阁,究竟藏着什么。 与此同时,早已听闻宫凌睿一直身边带着一美貌女子的沐清浅,也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能进玉兰院,一睹那女子芳容。 她自问,虽没有南微涵北名烟之姿色,之文采,却也是襄南城中屈指可数的门名闺秀,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也无一不精。、 何况南微涵北名烟,虽名声显赫,却早已是昨日黄花,而她,如今再京中,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 她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是何等姿色才情,能让小王爷看重,走到何处带到何处,甚至连从来不允进女人的玉兰院,也让她住了进去。 如此想着,沐清浅便趁着王府中人都奔着珺亲王的院子去时,偷偷出了东南阁,沿着小径往玉兰院而去。 她都想好了说辞,若遇上玉兰院的人,便说听闻王爷醒了,她不敢鲁莽去叨扰,只能来玉兰院问问小王爷,王府如今身体如何了。 是以,十八与沐清浅,便沿着同一条小道,朝着各自所在之地而去,只是十八并不知道,宫凌睿不让她去东南阁的原因,竟是因为他那个他并不承认的未婚妻。 二人各自揣着心思,朝着对方的地方而去。 相对于沐清浅脚步生风的样子,十八虽也疾步而行,却明显多了几分沉稳和谨慎,因为十八一直以为东南阁藏着她要的东西,或者其他秘辛。 前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虽很是轻盈,十八五识灵敏,早已听到。 她微微蹙眉,听这脚步声,很是匆忙,却不是男子沉稳的脚步声,十八笑了,想来该是那位珺亲王亲自往兵部尚书府为宫凌睿下聘求娶的女子了。 果不其然,十八躲在海棠树之后,便见一女子莲步翩翩,却少了大家闺秀之姿,顺着小径超前走,还不时四处看看,很是戒备。 看来这女子也是有着目的的,十八不禁腹诽,珺亲王今日醒来,为多少人供了便利哪!她不禁失笑,摇了摇头,看着沐清浅离去的方向,从海棠树之后出来,朝着东南阁而去。 宫凌睿早已解了她的穴道,却还是封了她的武功,如今的十八,除却五识灵敏之外,连轻功也使不出。 到了东南阁,她抬头看着两层高的小楼阁,做了一番思考,最后将目标定在了偏西的一株高达楼顶的树上。 眯了眯眼,十八走到树下,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便爬起树来。 不到一盏茶,十八早已到了阁楼的二楼,弯着腰小心翼翼挪到窗口,再观望一下四周,很利索地将窗户打开,只一瞬,便通过窗户跳进了屋内。 尽管是白日里,但是这阁楼的屋内,却无一点亮光。 十八狐疑,深夜不拉窗幔,烛火通明,白日里倒是将窗幔拉得严严实实,这人还真是个怪人。 来不及多想,十八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刚要打开,又想了想,将火折子重新放进怀中,摸黑到了床边,摸索了一阵,在枕头下拿出一锦盒,打开,顿时,整个屋内被夜明珠照的亮堂起来。 第223章 又被侵犯 十八顿时惊了,这屋内,竟是女子闺房的布置,难怪方才进来,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原来不是自己嗅觉出现了问题,这里,的确是女子闺房。 众所周知,珺亲王府,除却珺亲王院子里服侍的几个婢女婆子之外,没有其他女子,这闺房的布置,明显是大家闺秀,会是谁? 想到此,十八眸光一亮,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 她拿着夜明珠,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刚要转身准备从窗户出去,却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十八心中腹诽,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看看四周,这屋子内根本没有能藏身之处,情急之下,她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到锦盒里,又按照原来的样子,压在枕头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八心中将宫凌睿骂了个遍,无事装神弄鬼,挑起她的好奇心,这下好了,被困了,而且她如今武功也被他封锁着,要钻窗户跳出去,根本不可能。 十八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顿时定在妆台旁的锦幔处,在门开的一刹那,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门开,沐清浅进了门,走到窗边将层层窗幔扯开,只剩最后一层轻纱,这才走到桌边,斟茶吃起来。 十八躲在锦幔后,身子却微微前倾,一心想要看看这个兵部尚书的小女儿是何姿色。 不过她尚未看清坐在桌边端着茶盏浅酌的佳人,沐清浅便将茶盏放在桌上,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十八一颗心要跳到嗓子眼,心中大声呼唤“别过来!” 但是这样的呼喊并不管用,沐清浅一步一步,朝着十八的方向而来,眼看再有几步,她便到面前,只要一伸手,将挡着她的锦幔掀开,她便无处藏身了。 十八紧闭双目,微微侧着头,眉头紧蹙着,幸亏自己戴着面纱,就算沐清浅当场将她抓获,她也可以在她掀开锦幔的一瞬,推开她跑出去。 这样想着,十八便微微抬起双手,准备随时推开沐清浅。 沐清浅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十八的方向而去,双目微眯,她方才在这屋内嗅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哗”沐清浅猛力朝前一步,掀开了锦幔,眉目蹙的更紧了,无人! 在沐清浅掀开锦幔的同时,十八刚要出手去推,整个人却被人揽腰一转,进了一个暗格,不错,是暗格。 十八一惊,这里除却她之外,难道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人知道这里有暗格,明显是对珺亲王府很熟悉的人。 这一幕,让十八想到珺亲王在太子生辰宴遭临安刺杀中毒,她顺水推手被宫凌睿和宫凌俊合力带出皇宫,之后为珺亲王拔毒,借机往藏书阁寻找半壁图时被困书阁,情急之下被人救的情景。 十八正想着,突然一只手附上她的后脑勺,腰间被人奋力一扣,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唇上附上一片温软。 十八惊得瞪大了双目,随后,她眉头紧紧皱起,方才情急之下未曾分辨,玉兰的芬芳之气,她所接触过的人,只有一个人身上有这种芬芳之气,那个人……呼之欲出。 脑子一片空白,十八开始挣扎,手奋力去抠扼在腰间的手,却无济于事,相反,对方扣的更紧了,连着覆在她唇上的温软,也用了几分力,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十八很想叫骂,但是她知道,一旦出声,外面的人定会听见,她尽力向后躲着脑袋,但是扣在她脑后的手却一点不允许。 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十八心中将宫凌睿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除却一直在口鼻间流转的玉兰的芬芳之气之外。 体内的气息消失的很快,十八涨红了脸,双腿打颤,为了稳住身形,便不自觉地抬手搂住了宫凌睿的脖子。 宫凌睿低笑一声,双手将她固的更紧了几分,又加深了几分,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伸手摸索着。 感觉腰间束腰带被扯开,十八双目瞪大,咬了他一口,奋力一推。 宫凌睿没有防备,被十八推得倒退两步,靠在暗格的石壁处,抬手将唇角的血渍抹掉,目光向着十八,低笑着,虽看不到彼此此时的神情,他也能想到,她此时定双目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拆了。 “宫凌睿,你混蛋!”十八低吼一声。 宫凌睿眸光一冷,上前,抬手稳稳地捂住了十八的嘴,一个转身,人已在她身后,将她紧紧固在自己怀中。 十八气急,手肘向后顶去。 “嘘~”宫凌睿抓住她的手肘“外面有人!” 十八不动了,低声问“你为何在这里?” 宫凌睿一笑,靠近她耳畔,低笑道“你猜!” 十八气得牙痒痒,却极力忍着,不说话了,他什么时候都有将人气死的本事。 一时间,暗格内静得落针可闻。 “她守在外面,我们怎么出去?”十八问。 “那便不出去了,这里很好!”宫凌睿揽在她腰身处的手臂收了几分力,将下巴磕在她肩头,笑道。 十八气结,“我在与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的正经的!”宫凌睿一笑,故意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十八不说话了,免得被他挑弄的熟透了。 “我累了!”她道“我想坐着!”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还未感觉出来是怎么回事,便被宫凌睿揽着坐在了他腿上,他却席地而坐。 似是解释,他笑道“这里狭窄,你我坐不开,只能如此!” 十八无奈扶额,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宫凌睿贴着石壁听了听,道“今夜估计出不去了!” “这里地方这般小,你确定我们不会闷死?”十八道。 “我渡气与你!”宫凌睿揽着她调笑。 十八翻翻白眼,彻底无语了,只在心中大骂,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无事飘来这里作何? “沐清棉当日逃出刑部大牢,玉桂也随着失踪了,近日暗卫查到了她们的行踪,竟在兵部尚书府沐清浅的院子里!”宫凌睿突然道。 十八蹙眉,所以这才是他出现在此处的缘由? 第224章 原是醋了? 果然如宫凌睿所言,沐清浅生生在桌边坐了一夜,天大亮时终于扛不住,趴在桌边沉沉睡去了。 宫凌睿拉着十八从暗格出来,便看见趴在桌边的人,回头冲十八一笑,看着她红肿的唇瓣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十八本来目光定在沐清浅身上,任由宫凌睿扯着自己向前走,忽然感觉到他暧昧不清的目光,十八一抬眸,四目相对,宫凌睿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并未敛去。 十八面色顿时绯红,狠狠挖了他一眼,低了头,很快,从脖间到耳根,红了个通透,她本以为宫凌睿不过是说笑而已,谁知他真的会渡气与自己,一夜之间渡了她五次气,每次都是借机占便宜,吻到她浑身瘫软无力时,才会渡些气与她。 想着这些,十八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掐死,但是每次一想到被他用宫凌家特殊的点穴手法封住的穴位,她不禁懊恼,满脑子的愤恨也跟着消弭殆尽了。 突然,桌边的人身子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十八面色紧张起来,她此时的位置,就在沐清浅身边,若她此时醒来……这样想着,十八已抬手,想要一个刀手将她坎晕了过去。 只是宫凌睿先于她出手,之间他微微一甩袖子,指尖一缕气线飘过,沐清浅便软软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十八惊愕,她闯藏书阁那夜,宫凌睿带人前去时,救她的那个人,也是如此封了她的穴位,将她带回玉兰院之后,又这般将她的穴位解开。 宫凌睿说过,宫凌家独到的点穴手法,除却他们,无人会解。 “你不是说宫凌家独有的点穴手法无人能解,难道要她一直这样睡着?” 为了不引起宫凌睿的疑心,十八故意这般问,若宫凌睿承认,方才自己用的就是宫凌家独特的点穴手法,那她便可以确定,当夜在藏书阁救她的人,就是宫凌家的人,但是会是谁? 当时宫凌睿带着人正赶来,不会是他,宫凌俊……十八微微眯眼,他当时说要离开了,但是之后宫凌睿追到玉兰院时他又恰好出现了,这究竟是人为还是巧合? “一个时辰之后她便醒了!”宫凌睿并不打算多言,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百年拉着十八开门走出。 十八腹诽,看来他还是听出了自己试探之意。 一路无阻,二人到了玉兰院,顺子见宫凌睿几乎是扯着十八踉跄而行,微微咧嘴,这女子又如何得罪小王爷了? 宫凌睿扯着十八一阵风似的进了自己的主屋,一进门,便将十八狠狠往自己床上一甩,完全没有了昨夜调笑纨绔之意,而是冷着脸,在十八尚未起身时,一个俯身,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微眯眼眸看着她,透着怒意。 “为何要跑去那里?”他问,声色也沉了几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十八面色又潮红了,撇开脸道“闲来无事,转着转着便过去了!” “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嗯?”宫凌睿声色又沉了几分。 十八心下咯噔一声,她忘了,刚进来的时候,他便说过,东南阁不许去。 “还是你觉得我玉兰院的暗卫隐卫门都是无能之辈,瞎子?” 十八收回思绪,与宫凌睿对视上的一刻,眸光明显一缩,咕咚吞咽一声,她不就是走了一趟沐清浅住的地方吗,他至于如此生气? 想到此,十八也不知何处来的怒意,低吼道“你若说明那里金屋藏着娇,我便不会好奇去看!” 宫凌睿一怔,十八也一愣,她方才说了什么?怎么听起来,好像她是因为宫凌睿在东南阁“金屋藏娇”而醋了? “我是说,若是小王爷之前就说明那处住着人,而不是直接说那里不许去,我就算好奇死,也不会涉足的!” 越来越没有底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解释,十八心下咚咚跳着。 宫凌睿却突然起身,笑看着她,笑出了声,“你这是~醋了?” 十八瞪了他一眼“你才醋了,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我,若珺亲王再出个什么事,或者王府内再闯入什么人,小王爷再追来大动干戈!” 听着十八近乎嘲讽的话语,宫凌睿微微蹙眉,脑中是上次藏书阁被闯时的情景,他知道那个闯藏书阁的人是十八,但是事后她却溜了,藏书阁的机关阵法被破,她却全身而退了。 她方才那一问,他也知道是试探,但是他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而她,却似乎故意将话题往回引。 “沐清浅会武功!”他微微蹙眉道,话语间听不出任何情绪。 十八一怔,沐清浅会武功? 随即,她想起,宫凌睿昨夜说了,沐清棉并未死,而是躲在了沐清浅的院子里,就连玉桂,也与她一起。 这样想来,沐清浅答应嫁与宫凌睿,是不是她知道了宫凌睿当初假借沐清棉,偷梁换柱之事,如今是要报复? 十八并未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看着宫凌睿。 “用早膳,我带你去见父王!”宫凌睿一甩袖子,坐在了桌边斟茶吃起来。 “见珺亲王?作何?”她不解。 宫凌睿邪魅勾唇一笑“当然是谈嫁娶之事!” 十八翻白眼,嫁娶只是,他与沐清浅之间的事,带她去干什么?挡桃花?如今沐清浅早已住进珺亲王府,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之事,他还想反悔? 不过心中为何会有隐隐不安和郁卒? 宫凌睿将十八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禁勾唇笑起来,也不拆穿,也不说明,她这等模样,最是好玩。 二人失踪了一夜,逐月与追风倒也不担心,此时,二人与顺子端着早膳和换洗的衣物进门。 “小王爷,方才田中公公来寻,昨夜您不在已然来了一回,好似皇上又有十万火急之事!”逐月笑道。 宫凌睿眉头一皱,难道是宫凌轩回京了?但是逐月不说明田中来意,估计田中也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吧,如此一来,所牵扯的事情定不会简单了去。 再想想,皇上下令三日后凌迟容月儿,将容国府内二百八十余口满门抄斩,今日便是最后一日,而宫凌轩至今尚无消息,皇上这是着急了,诱饵抛了出去,却不见鱼儿上钩,难免会着急。 但是,宫凌轩若真的不出现,皇上真的会将人凌迟了,将满门抄斩了吗?他微微眯眼,思忖着,看来皇上此次摆的这局,是怒意冲天之下欠缺考虑了。 他摆摆手“知道了,用完早膳,我便进宫一趟!” 逐月嗯一声,便与追风和顺子退了出去。 第225章 游街示众遭劫囚 宫凌睿尚未用完早膳,逐月便匆忙跑来,人未至,声先闻,大着嗓门喊着“小王爷,小王爷” 宫凌睿拿起桌上玉盘里的锦帕擦了擦嘴,斜睨着闯进屋里的逐月,冷声道“身后有妖魔?” 逐月撇撇嘴,低头道“属下鲁莽了!” 宫凌睿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她“说!” 逐月颔首“容月儿要死了,容国府的人,已经上了刑场!” 闻言,宫凌睿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眸颤颤,就连十八,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惊了一惊。 “皇叔将此事交由我处理,这是等不及了?”他言含薄怒。 “是四皇子!”逐月摇头道。 宫凌睿眸子一沉,宫凌俊?“说清楚些!”,他一边抬步匆匆向外走,一边道。 逐月随在他身后“四皇子回来了,如今正在往刑场的路上,此事,皇上似乎又交到了四皇子去处理!” 宫凌睿脚步一顿,回身盯着逐月。 逐月心下一凛,被宫凌睿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是说错话了还是?但是想想,她也未曾多言啊,不过是将事实讲出来了而已。 见宫凌睿不收目光,逐月咕咚吞咽一口,道“属下也是猜测!” 宫凌睿转身继续脚步匆匆,一出府门,接过追风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扬鞭一抽,顿时窜了出去。 “还不跟着!”逐月冲追风大吼一声,追风这才回神,应了一声,便轻功起身,顿时不见了。 宫凌睿一路走得尽是小道,不是百姓家前的巷道,就是死气沉沉的窄巷子,却还是窜的很快,追风在后也不甘示弱,一直在三丈之内随着。 此时宫凌俊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排排长队,中间是一囚车,囚车内,容月儿一身素色底衫,蓬头垢面地坐在车里,满头满身,早已落满了被愤愤的百姓扔来的鸡蛋和烂菜叶。 突然,宫凌俊眸光一凛,扯住了马缰,看着前方的人,微微眯了眸子。 宫凌睿骑在马背上,就这样与宫凌俊对视着,良久,才开口道“赶路挺着急!?”,是疑问,也是肯定。 他的话,似乎在告诉宫凌俊,在他宫凌睿心中,此时便认定了,他宫凌俊等着容月儿败倒的这一天,等了很久,终于可以在此时对手下败将落井下石了一般。 心头涌起一丝薄怒,因宫凌睿对自己的误解而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虽手段狠辣,却也不是这样的人,当然,对于手下败将昂,他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的,但是宫凌睿这话,似乎是在说他宫凌俊赶路来处置手下败将。 他不说话,淡淡地看了一眼宫凌睿,对身侧的人道“时辰紧急,开路!” 话落,几个带刀侍卫上前,立在宫凌睿身前,恭谨道“还请小王爷行个方便!” 宫凌睿一双挑花眼始终盯着宫凌俊,嘴角挂着一抹邪魅又冷寒的笑意。 他知道,宫凌俊是走了他之前走过的捷径赶来的,若非如此,从临安城到襄南城,就算昼夜不停赶路,也得六七个日夜,但是他前后用了五天四夜便赶来了。 他不喜容月儿,但是如今见宫凌俊,他心中却升起愤怒。 “都言好男不语女子斗,你如今要自降身份如此而为?”他蹙眉问道。 宫凌俊紧蹙的眉头一颤,握着缰绳的手也紧了几分力道,良久,再抬眸,直视宫宫凌睿的双目,从唇缝里蹦出一个字“是!” 宫凌睿额头的青筋一跳,有些不可置信。 四目相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宫凌俊心中却怅然,他前日收到消息,当时刑部大牢内还有沐清棉,而沐清棉如今躲在兵部尚书府,就连容月儿身边的玉桂也好端端与她在一起,但是晚知却死了。 他一直不相信她就那样死了,一直觉得她是活在这世上的,那个嘴角挂着笑意让他应了她,要登上至高之位的女子,却死了。 他一直怀疑,如今宫凌睿身边的女子便是她,但是前几日一封匿名信送到手中,说那女子不是,他不想相信,却由不得他不信,心里很动荡。 为何该死的都没死,她却死了,就算没死,如今却不知所踪! 所以收到消息后,他便悄悄启程,走捷径回京,又在半途收到靖轩帝召回的诏书,他更是昼夜不休地赶路。 他没想到一进宫,便接了这任务,刚好心中因为晚知之事烦闷着,他急需找一个缺口去转移目光,而加好沐清棉和玉桂,与容月儿都有瓜葛。 心中的愤怒与怨恨,让他想要报复,二十余载,除却皇后,只有那个满口胡话,嬉皮笑脸的女子给过他或无心,或有意的温暖,那些情愫,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却突然被人斩断,他愤怒。 这些,他不会告诉宫凌睿,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妥协之人,也不是一个因为误会便去解释的人。 既然误会,便误会着,他从来不需要有人了解,而了解了他的那个人,如今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让开!”他眸子一冷,冲宫凌睿沉声道。 “我若不让呢?” 宫凌睿话刚出口,眸光一缩,视线便盯着三尺青峰在手,早已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的宫凌俊。 他依旧端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宫凌俊一个空翻落地,手中长剑已架在了宫凌睿脖间“让开!”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抬手二指推开剑,笑道“既然你我心思一样,都想要轩现身,又何必如此!” 一个“此”刚出口,便听得一阵倒抽凉气的惊呼声。 二人同时抬眸看去,便见囚车处,涌出一波黑衣人来。 “有人劫囚车!”人群中有人惊呼。 “有人劫囚犯!”一旁的侍卫大声呼喊着,顿时舞刀弄剑地冲了去。 宫凌睿与宫凌俊对视一眼,齐齐飞身而起,踩着人的肩膀或头,蜻蜓点水似的追了去。 顿时,整条街乱哄哄的,吵闹声,惊呼声,刀剑声,嘶吼声,声声不绝于耳。 “轩,住手!”宫凌睿冲上前,一把握住带头男子的手腕,大喝道。 那人已愣,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未听劝言,提剑冲着宫凌俊后背处刺去。 第226章 借机行事 宫凌睿走后,十八也不再用膳,匆匆收拾一番,便往玉兰院辕门外而去。 此时正值顺子匆匆而来,见十八换了一身衣物,匆匆外出,他一愣,问道“姑娘哟啊出门?” 十八点头,她认识顺子,顺子却只当她真是小王爷带回来的女子,也未曾多想。 顺子记着宫凌睿早先的话“她若要出去,由着她便是!” “哦,哦!”顺子点点头让到了一边。 十八看了顺子一眼,总觉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也不做多想,便微微颔首,抬步出了门。 十八前脚刚走,顺子便冲一暗卫招手,“快去通知小王爷,人出了院子了!” …… 早前逐月来报时,也未避开十八,是以,宫凌俊回京之事,十八也是知道的。 之事她不明白,难道靖轩帝为了逼出宫凌轩,真的不顾皇家颜面了?一纸罪书,只判了罪,却没有罪行说明,未免太不服众。 凭借在珺亲王府带着宫凌睿寻欢作乐的那九个月,十八早已将襄南城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摸得十分清楚,是以,她也未曾走大道,而是选择了一道只足一人侧身贴过的窄巷而去,一炷香后,十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着畔月居那墙上被自己开的“门”,笑着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 早在进宫前,她便寻了一自己在江湖上不打不相识的小弟替她看顾这外租两进院子的生意,十八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走时干净的院子,连杂草也不曾有,这便说明你在小弟将此处看顾的很好。 顾不上多看着院子打理的好不好,十八匆匆朝着自己的屋子而去,她要寻临安,如今只有用门中独特之法了,而珺亲王那处,不知道那半壁图是否被临安得到了,她不知,只能随着宫凌睿再度住进王府,一边暗中找机会寻找临安下落,另一方面,也寻着机会找半壁图。 十八进了屋子,又探出头换股四周一圈,确定没有人,这才关了门。 不多时,门再一次被打开,十八嗖一下窜了出来,便匆匆出了门。 十八在大街上跑着,见很多百姓也像成群结队地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冲着一个返现概念股而去,十八蹙眉,抓住一个人便问“前方可是有事?” 那人摇摇头“哎呦,造孽哟,四皇子押解容贵妃游街,谁知睿小王爷半路出来阻拦,这会儿啊,听闻太子又赶了来!” 十八一蹙眉,太子?宫凌轩?他这个时候出现,也是在预料之中,靖轩帝做了这么多布了这个局,不就是等着宫凌轩现身吗。 思忖间,十八将手中的锦袋往怀中一揣,也随着人流向前匆匆而去,只是她早前为救宫凌睿时在胸口的刀伤尚未痊愈,不能跑的太快,只能紧步而行。 一路走走停停,十八从人群中挤出时,见到的,便是宫凌轩的剑要刺进宫凌俊的后背,宫凌睿一着急,便徒手去抓利刃。 “哧”一声,刀剑没入肉体的声音,夹杂着一声闷哼。 宫凌睿双眸圆瞪,愣怔着,就连赤剑的宫凌轩,也是一惊,愣愣地看着挡住了自己刀剑的人,只是那剑,却分明没入了她的身体,血正滴落在地,最后成了血串。 “你疯了,这么想死?”宫凌睿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掌击退宫凌轩,将十八跌落的身子扶住。 十八惨白着脸色对他一笑“小王爷不是舍不得我死,要给我玉兰院女主人,珺亲王府小王妃的身份的,我怎敢舍得死?” 此时,宫凌俊依旧手持一把长剑,蹙眉看着十八,没有下一步举动,只是那样看着,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又太过震惊,二十余载,他几乎都是单打独斗,从来没有人为他挡刀剑,而那些为他挡刀剑的人,不是府中的府卫,就是他豢养的死士。 这女子,为何给他这样熟悉的感觉,那股劲儿,像极了她。 “再说,这点伤势,不至死!”十八一笑。 “闭嘴!”宫凌睿怒喝一声,抬手在她几处大穴上点过,意图止血。 但是他方才落手,十八却狡黠一笑,拿出几枚金针,当着他的面,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了自己的几处穴位,将最后同一根拍入了自己后颈。 宫凌睿眸子一冷,想要抬手去阻挡,却为时已晚,他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跑出来替宫凌俊挡了宫凌轩的那一剑。 为了逼他解开封锁她武功的穴位,她竟然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宫凌睿眸子更是沉黑,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瞪着十八,一个刀手将她坎晕了过去。 此时御林军早已平定了前来劫囚之人,包括宫凌轩。 “好自为之!”他抱起十八,也不看宫凌俊,也不看被御林军押着的宫凌轩,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抬步而去。 宫凌俊尚未从愣怔中回过神,只听得容月儿尖刻的声音大吼着“轩儿,快走,不要管我!” 宫凌俊这才回神,蹙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宫凌轩,回神往囚车处而去,所经之处,侍卫们让开了一条道,“将他带过来!”,他冷冷开口,御林军押着不断挣扎的宫凌轩,随在宫凌俊身后。 容月儿双手紧握着囚车的木栏,望眼欲穿,当看到宫凌俊时,一双眸子泛红,恨不得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剥了,但是宫凌轩的身影在宫凌俊身后显现时,她眸光温软了下来,泪如雨下,吼道“谁让你来的,明知是陷阱,谁让你自投罗网的,啊?” “父皇不会杀我!”宫凌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随后垂下头不再言语。 他心中依旧原谅不了容月儿当初逼迫他做了那等事,这些年,是自己心头的一把枷锁,也是横在他们母子之间的一道沟壑,跨不过去,填不平。 “糊涂!”容月儿痛心疾首地一吼,抽噎不断“他为了南陵江山,什么事做不出来!” 宫凌俊眉头一蹙,担心容月儿在这百姓围观的地方说出什么对皇家不利之语来,索性翻身上马,冲身后之人一招手,踢了踢马腹道“带着!”,一扯马缰,往天牢返回去。 第227章 起疑再查 容月儿再被关进了天牢,容国府的人也被送了进去,顿时,以往空荡的天牢内,喊冤声,叫骂声,哭诉声,声声入耳。 宫凌轩并未被送进天牢。 宫凌俊从天牢出来,看看红着双眸瞪着自己的宫凌轩,扯出一抹笑“你不必这般瞪着我,要引你出来的不是我,将你害成这般田地的人,也不是我!” 宫凌轩不语,仍旧瞪着他。 “父皇要见你!”宫凌俊冷言,抬步而行,宫凌轩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也抬步随在了他身后。 “既然进京这么久,又为何隐匿起来,如今才露面?”宫凌俊也不转身,只是清冷开口,双手负于身后继续前行。 “你以为我不想来?你以为我喜欢躲躲藏藏?”宫凌轩怒而开口。 “若非你们都不想我安平归来,我如今会这般被动?”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停了步,宫凌轩在他身后,也不得不驻足,瞪着他的后背,似乎要瞪出一个窟窿来。 宫凌俊回身,似笑非笑“不让你进京的人不是我,想要你命的人,也不是我!” 宫凌轩不屑地扯扯嘴角,分明不信。 他们几乎可以说从在娘胎里,便开始斗了,之前是容月儿与皇后为了自己的孩子斗,之后他们渐渐长大,也开始斗起来。 宫凌俊是个君子,这一点宫凌轩不否认,但是他们之间,是容月儿与皇后,这些年容月儿仗着皇上宠幸,三番五次陷害皇后,就凭这些,他们不可能兄友弟恭。 “父皇~为何要斩杀我母族,还是满门抄斩?为何要凌迟我母妃?”他看着宫凌俊清冷的眸子,问道,虽言语没有方才那般冷戾,却还是存着防备,怀疑和怒意。 “事出突然,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你的手笔!”他冷嗤。 “能在一夜之间收复整编二十万大军,在两日内平定临安之乱,若说如今容国府之祸没有你的手笔,我也不敢信!” “我一直知道四哥手段非常,今日一见,才是大开眼界!” “之前听闻四哥以七岁稚龄便粉碎了太医署院首谋害皇后的阴谋,并围嘴自杀于府中,我总觉在听神仙妃子一般的传奇故事,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些年,究竟是我低看了四哥的手段,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宫凌轩说道最后,满脸满目都是嘲讽。 宫凌俊淡淡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宫凌轩不再开口,他才扯出一抹冷笑“说完了?”他问。 宫凌轩一愣,看向他。 “若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早在你生辰宴当晚,皇宫便已没了容贵妃,南陵也不会再有容氏!” 宫凌轩眸光一缩,不可思议。 “若非情势所迫,你以为这些年,容月儿所作所为,真滴水不漏?”宫凌俊台步向前,靠近宫凌轩,冷声道。 “就暗中射杀大皇子这一条,也足够她脑袋掉了十次八次!”他又靠近一步,声色又沉了几分。 闻言,宫凌轩眸光骤缩“你是说,大哥是,是” “你以为呢?”宫凌俊冷声道。 “不可能!”宫凌轩摇头,“不可能!” 嘴上否定着,但是他心中明白,容月儿是何等人,人命在她眼中从来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可用不可用。 “不可能?”宫凌俊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后,天牢内容月儿哭喊着要见皇上的声音并未平静,容国公府女眷们的哭喊声也不曾衰减。 他冷冷地一勾唇“太子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你的母妃,究竟是也不是!” 宫凌轩目光循着宫凌俊身后,双手紧紧握成拳,想抬步去问,双腿却似绑了千金,抬不动,他不敢去问,他害怕问出的答案是“都是为了你啊!”,他害怕从容月儿口中听到更多不堪与肮脏,他害怕她所做的一切最后都汇集成一句“我都是为了你!” 宫凌俊看着他,一转身,又超前而去。 宫凌轩并未及时跟上,他目光一直追寻着天牢内传出的声音,突然眉目颤颤,似在躲避着什么,吗,猛然抬步,匆匆追着宫凌俊的步子而去。 宫凌俊冷清着眸子,早已将方才的事抛开,脑中尽数是今日那女子为他挡的那一剑,一会儿又是当初在刑部大牢他去看晚知时,她说她冷,拥着他的情景,一会儿又跳转到太子府,他中毒,她借机将他带离,给了他一粒味道很怪的药丸。 很多记忆拉扯着,又交织成一张网,而今日那女子救他,为他挡剑的那一幕,似织网的手,素手纤纤,却让他心烦意乱。 晓风暗月随在他身侧,见他神色不对,唤了他两声“四皇子?四皇子?” 他收回思绪,甩了甩头,鹰眸微眯,驻足,双手负于身后,思忖着什么。 晓风暗月也不敢打扰,只能安静地立在他身侧。 “去查查小王爷身边的那女子!”他道。 晓风暗月一怔,小王爷身边的女子?二人互视一眼,他们早就听闻,今日太子差些一剑刺伤四皇子,是以女子冲出来替他挡了剑,随后那女子被睿小王爷救走了。 他们知道,凭借自己主子的身手,就算是后方偷袭,太子也未必能伤他分好,但是那女子却在第一时间冲出来替他挡了剑。 “是,属下这便去查!”暗月颔首。 “不要让他知道!”宫凌俊又道。 暗月颔首,转身离开。 宫凌轩立在他们身后一丈之外,他身后是御林军,方才宫凌俊的话,他听得清楚,不免蹙眉,今日那女子,他也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是以,在她冲出来时,他刺向宫凌俊的剑才收了些力道,没有将她伤的太深。 那双眸子,与之前在太子府内的那双眼睛,眼神很像……但是他未曾进京时,早已听闻,太子府在他南下治理水患时,大大小小出了好几桩祸事,那女子也被烧死在了刑部大牢内。 宫凌俊似乎感受到宫凌轩身上不同寻常的生息,转身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开口道“你有何疑问,等会见了父皇,尽可提出!” 宫凌轩冷哼一声,别开眼不看他。 宫凌俊也不再多言,一抬手,继续抬步,御林军随在宫凌轩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似跟随,实则押解。 第228章 滴血验亲亲非亲 靖轩帝早已在御书房内等的不耐烦,宫凌轩在宫凌俊之后进门时,他一双眼锐利地盯着宫凌轩,不说话,只那样盯着他。 宫凌轩因为气怒,也并未在第一时间上前请安,便静静地立于门口,任他打量着。 “瘦了!”,良久,靖轩帝启唇道,听着是关心的话,却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一双眸子依旧盯着宫凌轩。 “儿臣给父皇请安!”宫凌轩颔首,却是有模有样地请了安。 靖轩帝不说话,良久,又冷哼一声,他这么久不回,容月儿犯下滔天大罪,如今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说几句体恤他,宽慰他的话?也没有几句认错,伏低做小的言语? 想到此,靖轩帝本来清冷的面色突然变的有些沉黑,眉目微颤,想要训斥他几句,却终究是忍了,欲言又止。 他冲一旁端着玉盘的田中摆摆手,宫凌轩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二人,一个田中,手中端着一玉盘,盘中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一碗看似清水的玉碗,一个小金碟,里面盛装了些金色粉末。 而另一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连面部也捂着黑色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宫凌轩眉头一蹙,看看宫凌俊,再看看靖轩帝,眼神中有疑问。 宫凌俊也不明所以,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靖轩帝,他只接到命令,让他将容月儿装在囚车内游街示众,一旦宫凌轩现身,拿下之后带进皇宫,如今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横在此时,那一身黑的男子站出来,冲靖轩帝颔首道“皇上,四皇子乃血脉纯正,是最佳人选!” 靖轩帝颔首,一声“嗯~”意味深长,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当即蹙眉,血脉最是纯正?宫凌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眸看着靖轩帝,眉头紧蹙着。 此时,二人不知,特别是宫凌俊,他不知,自己被靖轩帝嫌恶了二十余载,没有一刻像此时,靖轩帝多感谢他有他这个儿子。 他是嫡子,因为当年帝师之言,被嫌恶了这么些年,皇后为保他,甚至搬出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大军威胁靖轩帝,他正统的皇家血脉,不会错。 宫凌俊大概猜到了什么,转眼看一眼宫凌轩,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向靖轩帝。 靖轩帝冲一旁的田中摆摆手,田中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开始吧!”见田中出门,他冲那蒙面男子道。 男子颔首,这才露出他身上除却一双黑黢黢的眸子之外的手。 见那一双比御膳房送进来的糯米糍还白的手,就连靖轩帝也不禁蹙了蹙眉。 那一双手,生的很好,如闺秀的芊芊素手,纤长白嫩,若非早知道这人是个男子,单凭他这一双葱葱玉指,也容易别认作女子。 宫凌俊盯着那人一双手将玉碟中的金粉分成两部分,他手腕处有红梅刺青,似藤蔓一般缠绕在指间,一直到指尖,妖艳鬼魅。 宫凌俊看着,眉头紧锁,双手的食指与拇指不断捻捏着,而宫凌轩却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那人倒腾一阵,一只手拿着那薄如蝉翼的匕首,转身冲宫凌俊与宫凌轩到“太子,四皇子,还请行个方便!” 宫凌轩早已猜到一切,浑身微微颤抖,面色铁青,皇上这是要滴血认亲,但是为何会突然这般?那人说了,四皇子的血是正统的,那便是他的有待验证? 二十余载,他想过有一日被废了太子之位,却从未想过有这一出。 他气怒,愤恨,攥着双手意欲抬步向前。 宫凌俊见他的架势,先他一步上前“先生所言何意?”,虽然是平平淡淡一句,却言语冰冷,眸光似要杀人一般。 他心底嗤笑,曾一度以为,他是这皇室里,最可笑的皇子,他一度想,靖轩帝在自己身上,真是将帝王的无情,绝情,冷情冷性演绎到了绝迹,却未曾想,有朝一日,他会以比对待自己残忍败数倍的手段,给宫凌轩来一记重锤。 就算这次验血没有问题,在宫凌轩心中,定会留下芥蒂与阴影。 那人淡然而立,看着宫凌俊,却被这民间盛传的四皇子的气势,压迫住了。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望两位皇子莫要为难在下!”他道。 宫凌轩眉头一紧,看向靖轩帝“这是父皇的意思?” 靖轩帝看着他,不答。 “父皇为何要如此做?” 靖轩帝仍旧不语。 “儿臣……莫非不是父皇的血脉?”宫凌轩怒极而笑,眸光阴寒。 靖轩帝眸光一凛,显然压抑着心底的怒意。 “你去取血!”他眸光一转,看着宫凌俊道。 宫凌俊立足不动,与他对视,良久才开口“若结果如父皇所料或所期盼的呢?” 靖轩帝被宫凌俊一句问的一愣,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冷意,似笑非笑,上前接过那人手中的匕首,伸出食指,“哧”一声,拉破一道口子,任血滴在御书房的地板上,也不着急,而是冷冷抬眸看着那人问“而后?” 那人心下一凛,将玉碗端过,盛了两滴血,之后用一银质药挑挑起玉碟里的金色粉末,洒在了宫凌俊伤口处。 金粉刚落于伤口处,他食指被割破的地方传来刺痛,血液却顿时凝固,那金粉被血液浸透,竟显出亮紫色。 宫凌俊眸光一缩,这是他未曾想到的,方才看那人将血滴入碗中,他心下还想,这不是传统的验血方法,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如今见此状,他心中才有了新的计较,这金粉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那人看看宫凌俊,甚是满意地一笑,随后再度转向宫凌轩“太子殿下!” 宫凌轩也被方才的一幕怔住,一时未缓过神,世间竟有这等验血之法! 他想也不想,便木讷地抬手,将食指递与那人。 匕首割破指尖,将之前盛出的宫凌俊的血滴在他伤口处,但是当他将金粉撒在宫凌轩的伤口处时,却是荧光的绿色,而非亮紫色。 宫凌轩面色大变,拔音道“你这江湖术士,哪里来的骗子,为何要用他的血来验我的血!”说着,回首将那人推开,转身便走。 “来人!”靖轩帝早已在看到那一幕时怒意翻滚,果然,果然,他是替别的男人养了二十余载的儿子。 弟229章 皆为局中人 “来人!”靖轩帝早已在看到那一幕时怒意翻滚,果然,果然,他是替别的男人养了二十余载的儿子。 靖轩帝话音刚落,御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猛力推开。 “这等好玩之事,我岂能错过,皇叔真是不近人情!”宫凌睿早已换了一身朱红色刺金曼陀罗锦袍,脚上依旧是流云玉底靴,手中白梅墨底的扇子优哉游哉地扇着,闲庭信步一般,抬脚迈入御书房。 他冲身后之人挥挥手,御书房的门再度被关上。 “你来干什么?”靖轩帝怒目而视,言语冰寒。 宫凌睿一笑,走到桌前,把玩着方才验血的东西,将那柄匕首握在手中,回眸一笑道“这话皇叔说的可就不好了,明明给我的差事,却又给了俊,皇叔这是~逗我玩?” 话落间,手头一转,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沾了宫凌俊的血,又撒了那金粉。 不等众人看清,他又割破中指,这次沾取的,却是宫凌轩的血,随后,他面色一沉,同样在众人看来之前,将手握成拳,拿出锦帕擦了手指的污渍。 “胡闹!”靖轩帝拍案瞪着他。 宫凌睿扯唇一笑“刚好我想看看,是不是父王的亲生子,怎么就成了胡闹了!”,说着,扁扁嘴。 “你们继续,我不玩了!”他一边抬步向外,一边冲御书房里挥挥手,便开门走了出去。 “他方才,可是测出了色?”靖轩帝总觉得宫凌睿方才那面色有些古怪,是以,开口问当时离他最近的那蒙面男子。 男子摇头“在下未曾看清,小王爷下手太快,收手也很是利索!” 靖轩帝眉头皱的更紧了。 宫凌俊目光瞟了一眼宫凌睿方才不小心滴落在地的血迹,微微挪步,将血迹踩在脚下,故作姿态道“不知父皇可有了计较?” 靖轩帝收回思绪,方才的宫凌睿,明明不对劲,但是他也极力隐藏着此时的心思,此事,之后他私下里再寻宫凌睿便可了。 “都下去,轩儿留下!”他不耐地摆摆手。 宫凌俊又深深看一眼那蒙面人,这才退了安,出了御书房。 一出门,便见宫凌睿立在不远处,似乎是等在那里。 此时,宫凌睿也心中不安起来,方才他不过是想借机捣乱,谁知会验出这么一个惊天秘密,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指尖那色变,却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原来,二十多年,当年仅凭帝师一句话,蒙蔽的,不单单是一个靖轩帝,牵着的,不单单是一个宫凌俊。 “在想什么?”宫凌俊在他身后,眸光盯着他方才割破手指的手,问道。 宫凌睿扯扯嘴角,此事,他不想声张,最不想让知道的人,是宫凌俊,“无事!”,他道,说话间,回眸看了看御书房紧闭的房门,“轩留下了?” 宫凌俊点点头,看着他,眸中有探究,但是宫凌睿一向隐藏情绪隐藏的很好,他看不出什么。 “走吧!”宫凌睿转身,朝着宫门而去。 “是她,对吗?”宫凌俊并未抬步,立在原地,双眸盯着宫凌睿,开口问。 宫凌睿驻足,回眸看着他“她?” “谁?”他问。 宫凌俊眸光一冷,“你知!” 宫凌睿一笑,“你说了六个字,我如何知道你说的谁,无名无姓!” 宫凌俊眸光更是深暗。抬步向前,走到宫凌睿是身前“你身边的那女子,就是她,是不是?” 宫凌睿不语,他知道,以宫凌俊的聪明,发现十八的身份,是迟早的事,甚至当初偷梁换柱将她从刑部大牢带出来,他便未曾想过能瞒得过他。 “这个……你大可以在她醒了之后去问问她本人!”他道。 不等宫凌俊开口,他又笑道“至于今日她为何会不顾生死去舍身为你挡剑,我也想知道!” “莫不是,她为你挡了剑,你对她有了想法,将她与她混淆来麻痹自己?” “俊,你该知道,人死了便是死了,不能复生的!” 宫凌俊只是看着他,静静听着他说,再不多言。 等宫凌睿说完,他才清冷出声“说完了?” 宫凌睿扬眉,笑而不答。 “她能拼力舍身挡剑,我自是会亲自上门道谢,你回去,便可告诉她!” 丢下一句话,宫凌俊绕开宫凌睿,抬步沉稳离去。 宫凌睿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离开的人,嘴角笑意不去,只是眸光微微沉缩。 他抬手,看看两个指头上的刀口,眸光微缩,面色沉了下来,二十余载,究竟是谁做了和一切,他,宫凌俊,宫凌轩,皇上,包括当初设计这一切的容月儿,却都成了那人设的局中人。 “滴血验亲?有意思!”他握紧指头,嘴角扯出一抹阴寒又邪魅的笑,要真手中的扇子,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口而去。 回了王府,宫凌睿匆匆进门,为十八换药,她死活不肯,他一句“你身上哪里爷没看过,矫情个什么劲?”,让十八耷拉下脑袋,背对着他,老实地让他替自己换药。 “你胆敢再挑战爷的底线,爷会让你知道厉害!”他趁机恐吓十八,虽知道,这女子,并非这几句狠话便能唬住的,却还是气不过,她冲出去替宫凌俊挡剑的那一瞬,他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之后知道她是想借机让他解了加载她身上的禁锢,他更是生气,在她眼里,别人的命尚贵,自己却从来不拿自己当一回事,更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利用他,又一次! 想着,宫凌睿眸光一冷,下手一重,按压在了十八伤口上。 “嘶”十八一皱眉,回眸瞪着宫凌睿。 “怎么,就只许你利用爷,不允许我报复回去?”宫凌睿挑眉,将十八板正,轻轻柔柔地为她上药“下次胆敢如此,扒了你的皮!” 十八一笑“你舍得?” 宫凌睿一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随即,他扯出一抹邪笑“确实舍不得!” 十八看着他邪魅的笑,心下一紧,向前挪去,只是未曾挪开,人已经被他纳入怀中,邪笑道“爷便当场办了你!”,说着,将她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哐”一声,门被撞开,顺子满头大汗冲进来,“小王爷,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 话至一般,顺子看着床沿二人诡异的坐姿,脸一红,低下了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十八恼怒,去推宫凌睿,他却禁锢她更紧,笑道“太子如何了?” 顺子微微抬眸,喏声道“殿下被皇上软禁在太子府了!” 第230章 逼婚 宫凌睿按着十八,思量片刻,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情理之中!”,随即,冲顺子摆摆手,顺子乖顺地退了出去。 看似惊心动魄的一日便这样过了,白日里去围观凌迟刑罚的人们却颓丧消弭地各自回家,好像靖轩帝对以往宠冠后宫的女人有这种惩罚,是大家乐见其成的,好像,容月儿就是红颜祸水一般,让人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一般。 第二日天未亮,珺亲王府内混乱一片,宫凌睿不耐地蹙蹙眉,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 自从将十八从刑部大牢救出来之后,他便将她尽可能困在身边,就算晚上就寝,也同塌而眠。 从小培养出来的警觉性,十八在宫凌睿起身的时候变睁开了眼,听着王府内噪杂的吵闹声,也微微蹙眉,透过窗户看去,似乎王府所有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家丁手持火把脚底生风一般,来来去去。 她看向宫凌睿“出事了?” 宫凌睿眉目一颤,摇头,随后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待着!” 十八不语。 “没听清我的话?”宫凌睿得不到她的回答,回身睨着她,随后目光定在她身上“你昨日受伤,伤势尚未好,若真出事,你出来,只会给我添麻烦!” 十八狠狠挖了他一眼,背身一躺不理会他。 宫凌睿勾出一抹笑,替十八掖了掖被子,抓起一旁的锦袍往身上一披,出了门。 十八转身,光着脚下地,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个缝看着外头,不见宫凌睿,方才吵闹的家丁也尽数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而此时,珺亲王的院子里,宫凌睿正立在他屋内,与端坐在正堂的珺亲王对视着。 “你一定要逼我?”他冷冷开口看着珺亲王。 珺亲王被临安重伤昏迷刚醒不久,面色还有些苍白,看得出来,身子还是虚弱。 他睨了眼宫凌睿,道“人进王府已经两月有余,这样耽搁着总不是个事,再说,早在你出发往临安城去时我便说过,等你回来,尽快完婚!” 宫凌睿双手紧握成拳,忍着心中的怒意,却目光冷寒“我记得我也说过,我玉兰院的女主人,珺亲王府的小王妃,不可能是她!” 闻言,珺亲王怒而拍案,起身时因为情绪太过而剧烈咳嗽起来。 宫凌睿微微蹙眉,想要抬步上前为他顺气,最终也未动。 “我当初离开时,父王答应过我什么!”他道。 珺亲王手紧握成拳在唇边,这才慢慢抬眸,看着宫凌睿,道“我知道那女子此刻便在你屋子里,甚至这些日子,你们同床共枕,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毕竟你是男人,身边有个服侍的人,很正常!” 宫凌睿眯了一下眸子,不说话。 “但是你若想娶她,做这王府的小王妃,以后王府的当家主母,除非我死!” 宫凌睿眉目一颤,面色冷情,蕴含怒意。 他不再理会珺亲王,转身欲走。 “你不必再去叨扰你皇叔,让他为你赐婚之类,或者让他不要为你和沐清浅赐婚之类,无济于事!” 闻言,宫凌睿吗,猛然转身,瞪着珺亲王“你早就知道?” 珺亲王不答,只是开口道“你皇叔一身宠幸容氏,最后是何结果,当年的容氏不过是前朝后臣,按理就算不斩尽杀绝,也不该让他们繁荣起来,但是应为容氏深得帝宠,才使外戚做大,险酿恶果!” “若当年的容氏被皇室打压下去,容月儿不得宠,也不会有着诸多祸端!” 宫凌睿冷笑一声,转身,看着珺亲王道“所以以父王所言,我便要牺牲自己所爱,娶沐清浅来制衡住兵部尚书府,沐清浅说是嫁与我为小王妃,最终,不过是皇室压在手中的一个人质而已!” 珺亲王不可置否。 “若这般想,父王为何不想想,与其让兵部尚书府从一个臣子变成皇亲国戚,倒不如让我娶一个无父无母无后台无倚仗的孤女来,皇家再讲沐清浅当做人质,她终究是兵部尚书府的女儿,有兵部尚书府和晋国公府为倚仗!” “何来制衡?”他沉冷道。 如此一问,珺亲王却不知如何开口。 父子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珺亲王才开口道“反正这婚事我早便替你定了,堂堂珺亲王府小王爷,如何能娶一对家室毫无帮衬的女子为妻!” 话已出口,宫凌睿眼中的讽刺更甚。 他冷冷一笑“所以说,父王一方面是想用我的婚事来制衡兵部尚书府为皇叔表忠诚,一方面,又利用兵部尚书府来巩固珺亲王府的地位,制衡皇叔,若哪一日皇叔疑心大发,像当年对待四王叔那般,赶尽杀绝时,你还有兵部尚书府和晋国公府来制衡皇叔,让他有所忌惮,就像这些年他想要除去护国将军府,却又忌惮着缪成安手中的百万兵权?” 先死被戳穿,珺亲王恼羞成怒,腾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又扯了旧伤,一时面色煞白,缓了一缓,才对宫凌睿怒目而视道“这婚,你成也得成,不成,还得成,你若不想娶也成,进宫亲自请皇上将你从皇室玉碟中除名,贬为庶民,你我再无瓜葛,你便不用娶沐清浅!” 父子谈不拢,他也没有耐心再与宫凌睿耗费口舌,直接一挥手,冲满院子手持帖喜字红灯笼的家丁道“继续做你们的,今日珺亲王府还是我当家,我不让停,不许停!” 家丁颔首,纷纷散开,宫凌睿怒极,一甩袖子,含怒离去。 珺亲王也气极,恨恨骂道“逆子,混账,有朝一日,你会感谢今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这些话,宫凌睿听在耳中,他冷冷一扯唇角,大步朝着玉兰院而去。 十八不曾睡着,当看到东南阁阁楼角上挂着的“囍”字红灯笼时,她便猜测到了,只是心中却为何不痛快,胸口似被塞了一团遇刺,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珺亲王的手笔,是以,心中又是一番计较,看来,还得再冒险一次了。 第231章 心谋 宫凌睿黑着脸进了屋子,看见坐在桌边的十八,一愣,随后皱起好看的眉头,“怎么不睡了?” 十八扬了扬眉,“还睡得着吗!” 宫凌睿不言语,走到桌边,抬手很自然地脱了锦袍,扯住十八往床边而去“在睡一会儿,天亮我们便离开!” 十八失笑“逃婚?” 宫凌睿眉头又是一蹙,看向十八“你都知道?” 十八不言语,扯着宫凌睿到门边,开了一条缝,努了努嘴,“嗯!” 宫凌睿顺着十八的目光看去,那盏挂在东南阁阁角的灯笼此时正在迎风摇晃着,而东南阁,烛火通明,该是婆子在为沐清浅试喜服。 十八想着,收回目光,将宫凌睿上下打量一遍“啧啧,马上当新郎官的人了,还不试试喜服可是合身!” 闻言,宫凌睿眸光一冷,俊颜突变,盯着十八,凉凉开口“你便这般想我娶了她去?” 十八摊摊手,“想王爷想必是问错了人,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小王爷想不想的问题,我一个外人,有何资格!”,说话间,已经抬步朝着床边走去,踢掉脚上的鞋子,一滚,进了床内。 宫凌睿关了门,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却泛着寒意,到床边,微微俯身,与十八对视着,似乎要从她眼神中看出一些口是心非,但是没有,十八眸光很平静地迎上,还带着些许揶揄之色。 看着这样的十八,不知为何,宫凌睿心中的怒意比方才在珺亲王的院子里,他逼着他娶沐清浅更让他恼火。 他想也不想,一个翻身,将十八禁锢在身下,十八一惊,抬手去推,却是晚了一步。 看着眼前宫凌睿那张放的无限大的妖孽脸,十八咕咚吞咽了一下,别开脸“小王爷这是作何?” 宫凌睿眸光微缩,突然抬起一只手,死死扣住十八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昨日不还说要做我这玉兰院的女主人,要做我的小王妃,怎么,这才一日,便收了心思?” 十八一笑“小王爷真会说笑,当时不过是逞一时只能,口舌之快,小王爷是谁,皇室中人,光风霁月,人中之人,我就算在没自知之明,也不敢肖想小王爷,再说,皇宫内院,高门贵族,有什么好的,一堵高墙,隔绝尘世,非我所愿!” “那你所愿是何?”宫凌睿忍着将这女子掐死的冲动,咬牙说道。 十八正视着他的眸子,笑道“十丈软红中斗鸡走狗,千山踏雪,走马观花!” 宫凌睿眸子一眯,又冷寒了几分,她从来满口谎话,他知道,所以,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她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他毒发掉落马背,她带着哭腔唤他骂他时,他以为那是真的她,她会为自己担心,紧张甚至落泪,他以为他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以为她是对自己有心的。 但是昨日,她却又为宫凌俊挡剑,虽知道她是借机利用,只有她身负伤势,他才会解了禁锢她武功的穴道,但假象,若昨日那人是其他人呢,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挡剑? 他心中否定了,也否定了她心中也是有他的这个想法。 想到此,宫凌睿“呵~”一声笑了,原来是自己一厢情愿吗?但是当初在红楼,她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一夜她是中了毒,他抱着她在王府冰寒的湖水中泡了好久,心中更是肯定,她该是替他中了毒。 但是昨日她近乎玩笑的话,方才又揶揄不走心的话,究竟哪一句才是真的?他不清楚。 正在此时,十八开口道“不过,若是小王爷不想娶了不愿的女子,我倒是可以帮小王爷一把!” 宫凌睿低眸看着她,不言语。 十八勾唇一笑,“小王爷可否先放开我?” 宫凌睿冷着眸子也冷着脸,不动。 “嗨~”十八重重一叹,“我可以帮小王爷搅黄了这门亲事,不过小王爷可要应了我一件事!” “讲!”宫凌睿冷冷吐出一个字。 “我得先去见王爷!” 十八话落,宫凌睿眸光骤缩,十八之前对付过珺亲王,甚至这两次珺亲王重伤,都与她脱不开关系,她这般明目张胆地开口,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小王爷不必担心,我既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必定不会伤害王爷!”十八保证。 “若我猜测不错,小王爷该是已经用我当借口用过了,王爷并不就范!” 见宫凌睿面色微变,十八更是肯定,笑道“我此去,亲口告诉王爷,我与小王爷两情相悦,互许终身,求他莫要棒打鸳鸯!” “你这等好心?”宫凌睿轻嗤。 “或者小王爷放我走!”十八威胁。 宫凌睿眸光一沉,分明写着两个字“休想!” 十八扁扁嘴,宫凌睿若真不放她,她还真走不了。 宫凌睿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良久,道“谅你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招!” 十八挑眉“那是!” 宫凌睿放开了她,起身拂了拂锦袍“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沐清浅,你不会娶她,让她死了这份心,恰好她要嫁入王府,也有目的,干脆开门见山,我们双管齐下,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宫凌睿颔首,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如今虽知道沐清棉在兵部尚书府,但是并不知道他们是何想法,只知这背后定会生事,若此时拿此事来警告,恰好太子又被软禁,相当于沐清棉少了一靠山。 而当初用她偷梁换柱,将十八换出来,如今,若沐清棉开口,兵部尚书应该知道当时刑部大牢之事,也猜到了十八的身份,那沐清浅嫁进王府,便另有目的。 “好,我让逐月陪你去,我去会会沐清浅!”他道。 十八颔首,起身穿了衣物,由逐月陪同,往珺亲王的院子而去,走之前,宫凌睿给逐月使了眼色,便在玉兰院院门口,与十八分开,往东南阁而去。 十八走在前面,嘴角扯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双手筒在袖子里,摩挲着手中的薄匕首,目光微微后侧,扫着逐月的影子,心中做着计较。 第232章 算计 入了珺亲王的院子,十八并未进去,而是由逐月先去通报一声。 十八手中紧攥着匕首,心中做着挣扎,她清楚这是宫凌睿最后给她的机会和信任,若放弃,他们可能真的要成了仇敌,但若放弃这么个刺杀珺亲王的大好机会,以后她便很难再有机会,而就算此次回到门中,等待她的,也只能是冰针穿骨的惩罚。 想着这些,十八咬了咬牙,宫凌睿待她的心思,她清楚,正因为清楚,她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悸动,不让自己忍受封阴锁阳牵魂针的折磨,虽偶尔也会刺痛几下。 趁此机会,就此了断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深仇大恨在身,他也不可能陪她游戏十丈软红。 十八嘴角扯出一抹涩然的笑,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 看看珺亲王的院子,逐月尚未回来,只是正屋偶尔传出一声暴喝,她知道,许是珺亲王在呵斥逐月。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十八想也不想,抬步便向内走,只是脚尚未着地,眉头先蹙勒起来。 十八转身,便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眉头皱的更狠了。 来人脚步很快,带着匆忙,时不时向后看着,似乎在躲避什么人的追逐。 当人越来越近时,十八眉目狠狠蹙起,沐清浅,她在这里干什么? 紧接着,十八将沐清浅从头至尾打量一遍,她身上穿着大红色刺金喜服,只是形容有些狼狈,一头青丝披散着,一身喜服也凌乱敞开着,最狼狈的是,连中衣,底衣也大敞着,露出雪白的肚兜,那样子,看起来似乎遭了什么凌辱一般。 “救命,救命~”沐清浅声音破碎地喃喃着,朝着她跑来,看到门口的十八时,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通一声,跪坐在她身边,双手死死扯着她的裙裾,仰头,满面泪水地看着她“救救我!” 十八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心中却狐疑,宫凌睿与她分开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不是去东南阁了吗,沐清浅为何又会在这里,还是这副狼狈之色? 她低头看着沐清浅,此时的沐清玩,一掌小脸满是惊惧之色,泪眼婆娑,满眼祈求,饶是十八这个女子看了,都是我见犹怜,她突然想到,若这副容姿入宫凌睿眼中,会是何景色。 正想着,又听见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也是跌跌撞撞,虽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却似是醉了一般,脚步或轻或重。 十八被这样的脚步声引去了思绪,转眼看着来人,心中却突然焦躁起来,希望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但是宫凌睿跌跌撞撞走来时,十八只觉心中咯噔一声,似银瓶炸碎一般。 沐清浅本来扯着十八求她,但是宫凌睿一现身,她立马漏出惊恐之色,起身便要跑。 “抓住她!”宫凌睿含糊不清地一句,十八也不知为何,本来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她心中恼怒,但是此时听到宫凌睿的话,她却想也不想,抬手便扯住了沐清浅的胳膊。 沐清浅转眸看着她,满眼的痛楚,惊恐地看着浑身透着杀气,慢慢靠近的宫凌睿,另一只手抬起试图掰开十八的手。 “求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十八蹙了蹙眉,看着宫凌睿,却未曾松手。 “我知小王爷不想娶我,无趣给王爷说,我不要受此凌辱,我自己去退婚,求求你,放了我!”沐清浅声音透着害怕和急迫。 凌辱?十八不禁皱眉,她看看宫凌睿,再看看沐清浅,二人衣物都有些凌乱,不禁让十八脑中闪过一幕幕不堪的画面。 他不是去告诉她不可能娶她的吗,怎么到头来,二人却以这种姿态出现? 宫凌睿看着十八,眉心狠狠皱起来,似乎看出了她此时的想法,来不及开口,便见十八眼中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与自嘲,缓缓松开了扣着沐清浅手腕的手。 禁锢解除,沐清浅迫切抽出手,抬步两手提着喜服的裙裾,向前跑去,只是尚未迈开脚步,宫凌睿紧步上前,一个手刀,将人坎晕了过去。 沐清浅的身子软软倒下,追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顺势将她接住,打横抱起,宫凌睿踉跄了几步,回身瞪着十八。 十八早已懵了,她反复想着方才的一幕,沐清浅浑身衣衫不整地冲来,宫凌睿脚步踉跄地追了来,就在方才,他将她坎晕了。 她缓缓抬眸,对上宫凌睿一双赤红的眼眸。 “为何不停话?”她狠狠开口。 十八眨了下眼,耳朵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根本听不进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双唇一张一合。 “为何要放她走?”宫凌睿又问了一句,依旧没有换的十八的回答。 他眸光更深更冷,蹙起的眉目微微一颤,向十八走近一步,十八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抬眸,与他对视起来,方才他说了什么? 宫凌睿怒极,方才若非他反应快,她放开了沐清浅,让她闯进去,珺亲王眼见这一切,就算是假的,也会逼他娶了她,十八这个蠢女人,竟然放开了她。 想着,他心中怒火中烧,不等十八反应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十八只觉宫凌睿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烫的厉害,这热度不正常,再抬眸看看宫凌睿,虽是夜晚,但是他似乎很难受,紧紧皱着眉头,呼吸也很沉。 “宫凌睿?”她担忧地唤了一句。 宫凌睿只是低头看了人她一眼,并未理会,继续向前走。 “你~中药了?”十八蹙眉。 宫凌睿恨恨地闷哼一声,不说话,却加快了脚步。、 十八一直未曾看路,此时抬眸,才知道,宫凌睿拉着她,并未回玉兰院,而是往东南阁的方向,此时,东南阁只在他们眼前,阁角的那盏贴着“囍”字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着。 “宫凌睿,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十八开始挣扎起来,不知为何,看到东南阁,她突然想起方才沐清浅的样子,心中却抗拒起来,虽然她知道,在这里,宫凌睿与沐清浅什么也未曾发生,而宫凌睿的药,很可能是沐清浅下的,惹怒了他,沐清浅才慌不择路的逃跑。 第233章 将计 但是她逃跑的方向却是珺亲王的住处,几乎不用想,沐清浅的心思也昭然若揭了,她知道宫凌睿不愿娶她,而宫凌睿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是靖轩帝,也左右不了,沐清浅为了达成心愿,只能出此下策,先用药物控制宫凌睿,意图生米煮成熟饭。 但是她未曾想到,宫凌睿的自制力不是药物便能控制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激怒了他,从方才宫凌睿的神色可以看出,或许当时的他,有心将这个算计自己的女人生吞活剥了,是以,沐清浅逃跑之际,又计上心头,将自己的衣衫撕扯乱,披头散发,跑到珺亲王身边,要珺亲王为她做主。 但是她又失算了,没想到十八就在那里,虽只是听了宫凌睿的话困了她片刻,却完全将她的计谋粉碎了。 “宫凌睿!”十八见宫凌睿并无放开她的打算,怒喝一声,狠狠一甩袖子~无济于事。 宫凌睿冷着脸,一言不发,额头的汗珠不停地低落,几乎以汗洗面。 “砰”一声,宫凌睿一脚踹开门,追风早已将沐清浅放在了床上。 “小王爷!”追风颔首。 “出去!”宫凌睿冷冷一声,追风出了门,顺手关了门。 宫凌睿将十八狠力一甩,“砰”一声,十八撞在了床边,后背传来的痛让她眉目紧蹙,倒抽了一口凉气、 “宫凌睿,你发什么疯?”她瞪着宫凌睿,起身便要往外走,却在与他擦身而过时,被他再度扣住手腕,甩了回去。 “宫凌睿!”十八彻底怒了,“给你下药的不是我,想要借机与你水到渠成的人也不是我,你看清楚了,是床上的人!”,十八指着床上的沐清浅,怒喝道。 “将她的衣物换了!”宫凌睿声色终于平静了几分。 十八一愣,看着他。 “将她的衣物换了!”宫凌睿眸子睨了一眼门外,蹙眉沉声道。 十八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看,抿了抿唇,转身利索地喂沐清浅换衣物,宫凌睿转身而立,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门口。 “砰”一声,门再次被大力撞开,珺亲王脸色沉黑地站在门外。 “混账!”他大喝一声,看看屋内,窗幔下垂着,不见沐清浅的影子,估计在床上。 此时的宫凌睿与十八,以一种近乎羞耻的姿势坐在桌边,十八背身骑坐在宫凌睿的双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宫凌睿双手托着十八的腰背,二人之间无任何缝隙。 就在门被撞开的一瞬,珺亲王清楚地看见,十八突然身子向后一退,可想而知,之前二人在做什么。 而十八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盘扣还尽数解开着,外衣堆在她与宫凌睿的脚边,宫凌睿的锦袍,最上面的两个盘扣也被扯开,就连中衣的领口,也被扯开着。 宫凌睿含挑眉看着珺亲王,并不说话。 “来人,将这勾引小王爷的女子给本王” “父亲!” 珺亲王话未出口,宫凌睿眸子一冷,冷沉的声音响起,珺亲王住了口,瞪着他。 “父亲也说了,我若喜欢她,大可收房,她跟了我不是一日两日,我心喜她也并非这一两日,父亲该是清楚!” 珺亲王一言不发,只是眸光微颤,昭示着他此时的愤怒。 宫凌睿轻柔地拍了拍十八的背,将她放到一旁的凳子上,依旧背身而坐,他起身,弹了弹锦袍,从凳子上跨下来,脚步却踉跄了一下。 珺亲王看出他的异样,上前一步,想要扶他,却还是收了手“你!”他讶异地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低头一笑,再抬眸时,眼神冰冷。 “我中了药!”他道。 只是短短一句话,珺亲王便明白了,看宫凌睿面色绯红,却红的异样,方才身子也摇晃地厉害,双眸更是泛着赤红,不用问也知道,他是中了催情之药,媚药。 但是这是王府,谁这等胆大,竟然对王府的小王爷用这等龌龊手段。 几乎是想也不想,珺亲王便将目光定在十八身上,再想想方才进门所见,心中更是肯定。 “来人,将这妖女给本王拿下!”他冷喝一声。 “不是她!”宫凌睿突然道,说话间,人已经将十八从凳子上扯起来,揽入怀中,只是此时的十八,依旧背身而立。 “不是她?”珺亲王额头的青筋直跳,“不是她还有谁?” “这珺亲王府,除却几个婢女婆子,哪里还有其他女人,你的玉兰院更是,除却逐月就只有她,逐月方才在我处,你说,还有谁?” 宫凌睿扯出一抹冷笑,并不说话,只是目光幽冷地看向床的方向。 这一看,珺亲王心中一凛,向后趔趄一步,眉目狠狠一颤“不可能!” “呵~”宫凌睿冷笑出声,“怎么不可能?” “父王是觉得她是大家闺秀,该是有世家女子风范,光明磊落,不可能用这等下作手段逼我娶她?” “还是说,父王觉得她是你精挑细选之人,所以不可能?” 珺亲王竟一时词穷理空,无话可说。 “若非她不放心,随我之后赶来,今日你儿子我,便被人采了阳去了!” 珺亲王眉头狠狠一皱。 “想我宫凌睿,堂堂珺亲王府小王爷,南陵四公子之首,在襄南城横着走,竟然会中了这等不堪的手段,被一看似柔弱的女子采了阳去,这话若是在市井传开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珺亲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宫凌睿每说一句,面色一变,声色狠厉。 珺亲王面色大变,闭口不言,但是看着宫凌睿气怒的神色,他此时不信,也信了,再看看被床幔围着的雕花床,他微微眯眸,冷声道“人怎么样?” 宫凌睿挑唇一笑“死不了!” 珺亲王回眸瞪着他。 “昏过去了!”宫凌睿云淡风轻地突出四个字。 珺亲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方才宫凌睿的神色,似是要杀人,此时听到他的话,终于心下安定了些,他看看被挂在衣杆上平整的喜服,点点头“既然身子不舒服,便早些回去休息了吧!” 话毕,转身向外而去,只是在转身时,深深看了一眼十八。 第234章 夜闯太子府 珺亲王前脚一出门,十八便一个转身,在宫凌睿尚未回神时,“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他脸上。 宫凌睿本来噙着玩味笑意的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眯眼看着十八。 十八并不退怯,方才她刚给沐清浅换了衣物,一个转身,宫凌睿便将她揽入怀中,只两把,便将她的外裙扯了下去,丢在脚边,顺势坐在凳子上,将她按压在自己怀中。 十八一愣,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他又抬手将她束发的发带扯掉,同时扯掉了她脖间的两个盘扣,他自己的夜掉了两颗。 若非方才珺亲王闯进来,她定会抽出袖间的匕首刺向他。 忍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忍了,她第一时间将自己心中的怒意爆发出来。 十八冷笑看着宫凌睿,双眸猩红“怎么,小王爷张口闭口说她用下作手段,难道小王爷如此行为,便是君子所为?” 说着,十八看看床的方向,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衫,躬身捡起地上的衣裳随手披在身上,恨恨地瞪了一眼宫凌睿,转身出了门。 宫凌睿看着她,眉目颤颤,却未曾追出去。 武功不受禁制,十八出了东南阁,一个轻功起身,她此时只想快些离开这个今夜让她受了奇耻大辱的地方,若有可能,再也不想进入。 但是她方露出身形,隐在暗处的暗卫便似鬼魅一般,直逼她而来,几十人,将她围堵地死死的。 十八此时怒极,却头脑清明,这些暗卫都是宫凌睿所布,她若动手厮杀起来,并无不可,但是方才珺亲王才离开,若她再大动干戈打起来,将珺亲王招来,以珺亲王对她的厌恶,他手下那只血卫,定会在今夜对她痛下杀手,到时候他便可以以她是刺客的街口,让宫凌睿想帮也帮不了她。 想到此,十八只立在人圈中,微眯眼眸看着周遭将自己围堵起来的暗卫。 “让她走!”此时,宫凌睿信步而来,却阴沉着脸看着十八。 暗卫颔首,退了去。 十八并未在第一时间离开,只是看着宫凌睿,二人便这样,隔着数丈,四目相对。 片刻,十八转身,脚尖轻点地,只是瞬间,身影便没入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小王爷!”逐月匆匆而来,她方才看到十八离开了,小王爷不是一直将她困在王府吗,为何会放她走? 宫凌睿目光始终盯着十八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良久,才转身道“回去吧!” 逐月感觉到宫凌睿浑身的冷寒之气,吞咽了下,终究未再开口,只是与追风随在他身后,朝着玉兰院而去。 “过了今夜,想必这婚事,又可以耽误一段时日,告诉她,兵部尚书那里,要如何交代,她自己清楚,一个所谓豪门世家,达官贵胄的大家闺秀,做出这等事,还是对当今小王爷,她自是知道该如何说!” 宫凌睿冷冷的声音传来,喊着好不掩饰的怒意,逐月颔首应是,便转身往东南阁而去。 追风随在宫凌睿身后,一言不发,姑娘为何会离开他不知道,但是方才珺亲王闯进东南阁时,他便在门外,来不及阻拦,王爷便已破门而入,当时他便在王爷身旁,而屋内的情形,他也看的清楚,但是他不知道为何小王爷保住了姑娘,之后姑娘却打了小王爷,愤然离开,而小王爷却也不阻止。 宫凌睿径自进了院子,也不多言一句,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斟茶吃起来。 “小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跟着姑娘?”追风问道。 “不必!”宫凌睿抬手阻止道“过不了两日,她自会来找我的!” 追风见宫凌睿面色不好,便颔首退了出去。 …… 十八出了珺亲王府,直往畔月居而去,她并未躲避,虽知道身后并无人跟着,但是正如宫凌睿所言,她尚且有事未完成,不可能离开太久,定会去而复返。 虽如此,十八心中却依旧愤恨,将她当做什么了?想必娼妓馆的娼妓,也不曾有这等待遇!她低头看看凌乱不堪的衣裳,青丝依旧披散着,似乎在提醒着她,方才不多久之前,她以为的那个对她尚且爱护的男子,那个让她冰冷的心有了一点温度的男子,当中给了她奇耻大辱,只为躲开他不愿的婚事。 十八眸子更冷了,奋力推开房门冲了进去,但是此时因为太过恼怒,一心想的都是宫凌睿给她的耻辱,根本未曾注意,随在自己身后的晓风暗月。 见十八进了屋子,晓风从假山后探出头,对身旁的暗月道“看来四皇子猜的不错,她十有八九便是晚知了!” 暗月蹙眉,他见过晚知,那女子面色黝黑,面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丑陋,但是这女子,肤色白皙,容貌出众,甚至可以与有着南陵第一美人的林微涵相较,怎么可能是那个陋颜丑女! “怎么可能,那晚知你我不是没见过,就算易了容,也不可能变化如此之大!”他道。 晓风瞪了暗月一眼,没好气道“你质疑四皇子?” 暗月立刻摇头,有瞬间停止,捅了捅身侧的晓风,努嘴“看看看,她又出来了!” “我盯着,你去告诉四皇子!”晓风道。 暗月点头,身子一闪,不见了踪影。 十八早已唤了一副装扮,一身白衣出了门,一头青丝依旧披散着,在这样夜黑风高之夜,有一种看见鬼的感觉,而她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晓风想靠近一些看清楚,又想起宫凌俊嘱咐,她若真是晚知,不可靠的太近,一面打草惊蛇。 是以,晓风只能远远地跟着。 本以为十八会往珺亲王府而去,晓风随了一路,却见她走的路是往太子府的。 “她去太子府作何?”晓风蹙眉,立刻留了标记,继续跟着。 十八进了太子府府街,一绕道,到了太子府侧墙角处,转了一圈,而后轻功起身,进了太子府。 晓风见状,刚要跟进去,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她本能地出手,却被宫凌俊扣住。 “四皇子!”晓风颔首。 “嗯!”宫凌俊目光看着方才十八进入的地方,微微眯眸,说了句“你们回去!”,也轻飘飘进了太子府。 第235章 鬼 宫凌俊脚尖轻点地,落在了花园中的假山之后,十八早已不见了踪影。 宫凌俊蹙眉,方要抬步,忽有人声传来。 “娘娘,您去看看殿下吧,这都一日了,殿下一口水米未进!” 宫凌俊在假山后微微探身,便见林微晚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一婢女。 宫凌轩被皇上禁足在太子府,早已不是朝中的秘密,有一个那样的母妃,他被牵连,在所有人眼中,似乎并不意外。 但是除却宫凌轩自己,只有宫凌俊和宫凌睿,还有下令软禁他的靖轩帝之外,没有人知道,他被禁足的真正原因,也正因此,宫凌轩才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竟然不是皇室血脉! 林微晚并不言语,教下依旧匆匆。 宫凌俊扫视一眼四周,这才看清楚,这里,是林微晚的院子,而后他眉目狠狠皱起,他不相信十八是挑错了地方,她是专门冲林微晚而来吧。 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她在太子府不久,处处算计,不论是宫凌轩本人,还是林微晚,亦或者当时她井水不犯河水的沐清棉,她最后都算计了进去,如今为何又卷土重来? 正想着,林微晚的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啊~鬼啊,鬼……” 刚开始是两个人的声音,只一声之后,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正是林微晚。 宫凌俊抬步正要闯过去,却见林微晚的房门“砰”一声从内打开,之后林微晚摊在地上,哆嗦着身子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惊惧地回头看着身后。 直到她整个人出了门,宫凌俊才看清楚,屋门口悬着一身穿鹅黄羽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而那鹅黄羽衣,却是被大火烧过,破烂不堪。 那悬在门口的女子微垂着头,一头青丝掩住了面容,看不清容颜。 “不是我,不要找我,不是我,你不要找我!”林微晚使劲摇头,双手撑在地上,向后挪着,声色破碎。 宫凌俊眸光颤颤,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悬在门口的女子,他知道她不是鬼怪,不过是故弄玄虚,而且一看她的一身装束,便知道,这是国安侯芝兰院那葬身于火海之人的穿着,当年在襄南城盛传的那幅美人侧身图,她便是这一身鹅黄羽衣。 但是她却死于一场大火,在成亲前一夜,她一身大红烫金喜服,葬身火海,如今这女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人葬身火海时,并非这一身。 宫凌俊双手紧紧握成拳,盯着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心中有所猜测,却还是想亲自证实一下。 不过他刚抬步,眸光又是一凛,只见那女子煞白的双手一挥,身上的额黄羽衣四分五裂,她一身大红色烫金喜服,也是在大火中烧过的模样,不知何时,她头上顶了一顶九尾凤冠, 那凤冠他识得,当年皇上祭天,太后与皇后随行,皇后当时凤飞九天的凤冠,之上有九只金凤,中间的金凤,口中衔着一枚火红的珠玉,九尾之上尽是纯金流苏。 而太后当时顶着的,正是这九尾凤冠,而靖轩帝为宫凌轩赐婚之后,太后将这九尾凤冠赐于了林微涵,当时的准七皇子妃。 宫凌俊看着那女子慢慢接近林微晚,眸光更是深不可测。 “不是我,不是我,是容月儿,是她,是她”林微晚依旧向后退着。 “是她如何?”那悬在空中的女子终于开口,声色阴沉,如索命的厉鬼。 “是她~” 林微晚一句话尚未出口,便传来一声沉痛的呼唤,是男子温润又噙着苦痛的声色,“涵儿!” 宫凌俊蹙眉,循声看去,宫凌轩正站在院门口,身侧随着府卫和御林军。 闻声,那本来逼近林微晚的女子身子明显一僵,虽是一瞬,宫凌俊却看得清楚。 就在方才那女子抬手毁去身上的额黄羽衣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白皙的手腕处那一根红绳,他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真的是她,晚知,也是十八。 “涵儿,是你吗?”宫凌轩声色痛苦,脚步沉重地朝着十八而去,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十八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着他,顿时蹙眉,她马上便要诈出林微晚的话了,为何他在此时出现? 她记得当时在宫凌轩书房密室里看到的那本册子,里面都是沉痛之色,却一点不曾提及那人的死因,但是她隐隐觉得与林微晚和容月儿脱不了关系。 她一计接着一计地算计,一局接着一局地布置,将容月儿斗倒了,本想借机将她杀了,却不知她自掘坟墓,如今再来对付林微晚,却疏忽了宫凌轩。 眼见宫凌轩就要走到眼前,而他身边的人,看的出来,都是平日里与死人打惯交道的人,根本不信这鬼神之说,个个已经拔剑,看似小心翼翼,却虎视眈眈。 十八眸子一凛,一不做二不休,听林微晚方才的语气,便是知道其中内幕,而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她并不冤枉。 想到此,十八心中做了个决定,将面前这为了地位,毒害与自己血脉至亲的女子,杀之而后快。 她眸子一冷,手心聚集内力,迅速出手,直击林微晚心口而去。 但是之前为救宫凌睿心口取血,至今伤势未曾痊愈,加之之前心口处的亲魂针也偶尔作怪,就算奋力,她也只能使上七成功力。 宫凌轩身边的人早已做足了准备,见十八一出手,个个不顾宫凌轩的阻拦,早已冲了上去。 “啊”一声惨呼。 “哧,噗”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随后十八吐了一口血。 林微晚被十八击中,而十八被冲上前的护卫刺中胸口,偏了手,并未杀死林微晚。 宫凌轩大慌,立在原处不动了,这才醒悟过来,她不是涵儿,当时他亲眼看着她死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她不是! 随即,他眸光一冷,她竟敢假扮他的涵儿欺骗自己,他看着扶着胸口的伤口,被围在中间的十八,声色具厉道“你不是涵儿,你究竟是谁?” 十八眸光阴狠地瞪着宫凌轩,一头青丝遮着面,并无人看清她的面容。 宫凌轩一步一步走近十八,抬手,意图拂开当着她面容的青丝,却有人一闪而来,抱起她,瞬间不见了踪影。 宫凌轩看看自己腾在半空的手,再看看方才十八瘫坐的地方,除却一摊血,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眸光一凛,他厉声喝道“还不快追!” 来人速度之快,将所有人都搞得一愣,如今宫凌轩一句,他们才回神,纷纷追了出去。 “殿下,太子妃~”身旁的暗人上前道,看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林微晚。 宫凌轩看看林微晚,嫌恶地皱了皱眉,摆手道“送进屋内,寻太医来看!”,话落,便抬步离开了。 第236章 识破身份 宫凌睿抱着十八轻功而行,跑的很快,看着她虚弱惨白的脸,他心口一滞。 “放我下来!”十八扯了扯他的袖口,听她的声音,伤势似乎并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宫凌俊蹙眉,脚下不停,面色却又沉了几分。 “我说~放我下来!”十八又道,说完,紧接着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血迹,她抬手擦掉血迹,苦笑一声,这些时日,还真是大伤不减,小伤不断呢。 宫凌俊面色更是阴沉,本就因着她与宫凌睿联合起来玩金蝉脱壳而郁卒,如今看她,便想到自从刑部大牢失火之后,他每次见她,她都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他心中更是怒意翻滚。 十八又要开口说什么,宫凌俊低头狠狠瞪着她,却依旧行路,冷喝一声“闭嘴!” 十八真的闭上了嘴,她知道,一旦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凭借他的聪慧,再想要在他面前蒙混,简直是异想天开。 想了想,她轻笑一声,“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吧!” 宫凌俊低头看看她,面色清寒,透着隐忍的怒意,没有回答,他犹记得当初在刑部大牢,他去看她,她当时被宫凌睿用了刑,绑在架子上,几乎是悬挂起来的,她当时对他说什么?对,她说她冷,他便给她温暖,就那样抱着她。 当时明明是她说冷,他在给她温暖,但是他却觉得,好像是她在给他温暖,二十余载,那一刻,他冰冷了二十多年的心,在被她潜移默化影响的温软了些之后,抱着她的那一刻,他觉得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也是在那一刻,他确定了自己的心,原来他早就对这个那时满口胡话,嬉皮笑脸,步步为营,处处算计的女子,动了心。 但是之后呢?她竟然死了,就那样,与那人一样吗,葬身火海之中。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可是关心则乱,才没有觉察出,那被烧焦了的尸体,并非是她。 对啊,聪明如她,又如何会那般容易死去。 之后他一直找,一直寻,也一直查,曾也一度将目光放在宫凌睿身边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这太过巧合,她刚死,宫凌睿在香环山的别院,就冒出一美貌女子。 他知道她易容,所以才将目标定在她身上。 但是当在香环山别院第一眼看见她,坐在宫凌睿的腿上,窝在宫凌睿的怀中时,他虽尚有疑虑,却心中疑虑着,她一人多面,却唯独没有风尘女子的这一面,也绝不会有,是以,他渐渐否定了。 但是宫凌睿带她同往临安城的事传到了他耳中,她在破庙中大展身手在宫凌睿眼皮子底下逃跑一事,他也清楚,他这才又起了疑心,便借着要外出寻宫凌轩的由头,想靖轩帝请示前往临安城。 在临安城,他便确定了她的身份,才让晓风暗月暗中探查,今夜,他当着她的面识破了她,她便也不装模作样了吗? 想着这些,宫凌俊只觉心中怒意翻滚,是以,抱着十八的双臂不觉收紧再收紧。 十八只觉自己要被她勒断了一般,皱眉哼了一声,却未扯回他的思绪,他神思依旧游离在外。 “疼!”十八出声叫唤,抬眸偷偷瞄了他一眼。 宫凌俊这才收回思绪,低头冷冷扫了她一眼,随口吐出两个字“活该!” 十八悻悻然闭了嘴,闭上眼睛装睡。 “醒来,想死吗?”他晃了晃她,沉声道。 “难受!”十八这时是真的难受,那一剑虽刺的不深,却离要害部位很近,宫凌俊带着她,虽已经很小心,尽量做到不颠簸,但十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坚持这么久,是真的撑不住了。 宫凌俊看着她微眯的双目,煞白的面色,就连唇瓣,也不见血色,知道她不是装的,而且她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但是她真的喊疼喊累,便是真的疼到了不能忍,累到了极致。 但是不知为何,虽心疼这样的她,却在她说出真实的感受时,他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是,是愉悦,是她肯在他面前说出真实想法与感受的愉悦,她没有将他排除在外。 “坚持一下,马上到了!”他缓和了语气道。 十八无力地点头,最终还是昏了过去,流血太过了,她之前给宫凌睿取血还未缓过来呢。 宫凌俊再垂眸看看她,嘴角却微微上扬,随即,他眸光一凛,斜睨了一眼后方,沉声道“交给你们!”,脚下一点,迅速闪身,只是一身,便已不见了踪迹。 他离开之后,突然冒出很多黑衣人,挡住了沿途追来的御林军与太子府暗卫。 …… 宫凌睿在玉兰院,此时,他早已换了一身衣衫,却不是他平日里张扬的刺金曼陀罗锦袍,而是一身月白银纹,袖口绣着素色玉兰花的锦袍。 他长身而立,在院中的海棠树旁,双手负于身后。 此时的宫凌睿,一身月白银纹锦袍,衬得他本就俊美的玉颜,更如画中走来的人一般,没有刺金曼陀罗的妖艳狂野,狂傲不羁,反倒有一股温润如玉的玉公子模样。 追风进院门禀报事宜,看见背身而立的人,也是一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锦袍,还是十八在时,小王爷逼着她做的,好像还逼着她绣了好几块锦帕,脚边都是一株鹅黄玉兰, 哦对,还有一个女子肚兜,桑蚕丝织锦之上,也是一株很大的几乎占了整个肚兜的鹅黄玉兰。当时小王爷逼着十八绣着肚兜时,十八脸红的似要滴血一般,又羞又恼地瞪着小王爷,当时无人知道十八是女儿身,还对她强烈的反应很是奇怪。 但是后来想想,就算十八是男儿身,让一个男子去绣女子肚兜,她当时生气也是合情合理,但是十八最后还是绣了那肚兜,因为小王爷说要给风月楼的楚楚小姐,但是十八不知,那肚兜,至今还与小王爷身上这一身锦袍,那些帕子一起,收在小王爷的密柜里。 “无事便滚,爷叫你来不是让你在那里思春的!” 宫凌睿冷冷的话音传来,扯回了追风的思绪,他收敛了下神情,走到宫凌睿身后,颔首“小王爷!” “说!”宫凌睿冷冷吐出一句话,自十八离开之后,他便这样了,像是从前年冰窟里走出来的。 “她去了太子府,试图杀太子妃,却受了伤,被四皇子救走了!”追风道。 闻言,宫凌睿眸光一缩,猛然转身。 第237章 不是亲手喂,是亲口喂 林微晚疯了,是被吓疯的。 这个消息是第二日传遍襄南城的,而将此事传出的人,是宫凌睿。 太子妃疯了,襄南城的百姓在听到此事是,首先是惊讶,之后是不可置信,好好的太子妃,为何就疯了了? 宫凌睿在当晚听了追风的禀报之后,便让人趁夜将消息散播了出去,只说太子妃疯了,却未说明,究竟为何疯了。 林永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呆滞了片刻,一时不曾缓过神来,倒是安国侯夫人安氏,当即哭天抢地,直到哭晕过去,林永霖命人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便匆匆出了门,如今的太子府皇上下令禁足,他不能去,是以,能找的人,只有靖轩帝。 对于太子妃疯了这一事,一日之内,襄南城有多种说法,有人说贵妃一朝倒势,牵连太子被软禁,太子妃眼看以后母仪天下无望,心中欲妄太满,一时接受不了才疯了。 也有人说早就听闻太子妃善妒,狠辣,之前害死了沐侧妃的孩子,又害沐侧妃不知所踪,想必沐侧妃早已死了,如今是冤魂索命,这是因霍报应。 当然,这样的说法,是从兵部尚书府传出来的。 更有人说,太子妃之所以神志不清疯癫,是因为待字闺中时与睿小王爷两情相悦,最后却为了权势嫁给了太子,心中却还是对小王爷情根深种,如今听闻小王爷要娶兵部尚书府的沐清浅小姐为小王妃,且人已经住进了王府,太子妃一时嫉妒怨恨,没想到小王爷移情,经受不住才疯了。 宫凌睿在听到追风说这些时,竟笑了。 但是也有人说,太子妃这是见太子失宠,甚至被软禁,害怕皇上处置太子牵连自己。所以在装疯。 各种说辞猜测,一时间传遍襄南城的大街小巷。 彼时,十八已经被宫凌俊带到了自己府中,让医手看诊之后让晓月为她包了伤口,正沉沉睡着。 关于坊间传闻,十八自是不知,因为从昨夜在宫凌俊抱着她逃开太子府暗卫和御林军追踪时昏睡过去之后,一直未醒。 宫凌俊不是宫凌睿,煎好了药喂十八服药时,见她紧咬牙关不肯下咽,他无措扶额,不知如何是好,满满两碗汤药,愣是一口都未曾喂进去。 晓风立在一旁,见宫凌俊懊恼,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了“主子,要不,您喂她!” 宫凌俊蹙眉,他不是喂了吗,问题是得她肯下咽,他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的手下,以为这姑娘是愈发脑袋不灵光了。 晓风一眼便看出了宫凌俊对她的嫌弃,扁扁嘴,却带着戏谑揶揄的语气道“听逐月说,以往睿小王爷喂姑娘吃药,她也是这副模样,死活不肯下咽!” 宫凌俊更是无语了,说了等于白说,她这是习惯,难道还会因为换了人便改了?或者她这就算在昏迷中也一闻到苦汤药便自动咬紧牙关不肯下咽的本事,能因着一个人改变! 晓风急了,自家主子平日里聪明的以一当十,如今如何就成了一块呆木了呢,真是……她也无奈扶额了。 但是一抬眸,对上宫凌俊那一双冷情的眸子,晓风暗暗吞咽了下,又道“但是逐月说,自后小王爷找到了喂姑娘吃药的方法,从来不曾失败过!” 宫凌俊眸光亮了,却依旧保持着以往的清冷,看着晓风,眼中有警告,好像她若再废话连篇,就立马会被扔出去一般。 晓风这次不敢卖关子了,只是还未开口,脸蛋却迅速爬上红晕,低垂了头,双手的食指不停地碰着,一言不发。 宫凌俊一心在喂十八吃药这件事上,根本不曾发觉晓风的异样,只是以为她还是要卖关子,不耐烦地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话音落,晓风身子明显一晃,她是被自家主子这周身冷寒之气吓到了,这预示着,若是她再敢多一句废话,便不必在此了。 “小王爷每次都是,都是,都是用,用” 晓风又脸红了,是在吐不出那几个字,但是宫凌俊去早已不耐烦,重重将空碗掷于桌子上,砸地桌面破响“暗月!”他道。 暗月就在门外,屋内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出,也知道晓风难以启齿的话是什么,毕竟她是女子,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他更知道,主子已经没有了耐心,要处置晓风了。 暗月匆匆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晓风,不等宫凌俊开口,便道“主子,晓风的意思是,睿小王爷每次喂姑娘吃药,并非亲手喂,而是亲口喂,晓风也是个大姑娘,这话,她臊的说不出口!”,说着,看看晓风,果然,她一张小脸顿时绯红,低垂着头,双手的食指紧紧绞在一起。 闻言,宫凌俊一愣,之后看向晓风,看她此时的囧色,便也不多说,只是冲她摆了摆手。 暗月冲晓风使了使眼色,晓风立马风一般地冲出了屋子。 宫凌俊倒是没有被暗月的话震惊到,依旧镇定自若,淡然地坐在床边,只是他紧握着的手却出卖了他。 暗月看看自家主子,心中长叹一口气,哎,脸皮还是没有小王爷厚啊,却又在心中大吼,你这般君子,难怪不及小王爷,将人拴在自己身边,现在是形势所逼,你在救人,并非不君子,再说,君子行为也要在适合的时候,显然,现在不适合。 这样想着,暗月便道“主子,您看这医手也说了,姑娘这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这药必须喝了才会好得快,您赶紧喂姑娘吃了药,她踩坏好的快啊!” 宫凌俊只是深深看着十八,眸光死死盯着她的唇瓣,脑中全是宫凌睿喂她服药时的场景,他眉头渐渐蹙起来,心中越不是滋味,这张嘴,宫凌睿吻过多少次? 暗月见自家主子不为所动,又道“主子,现在不是讲君子的时候,也不是讲‘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姑娘命悬一线,救人要紧!” 暗月真要被自家主子急死了,明明心中嫉妒的要死,却还守着那些个繁文缛节不放,这是形势所逼啊,要是此时躺在那里的是晓风,他才不会犹豫不决,肯定在她第一次将喂进嘴里的药吐出来时,他便自己狠狠喝一口,渡进她嘴里。 “主子!”暗月着急地唤了一声。 宫凌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坐在床边看着十八。 暗月着急地想要跺脚了,他真想此时自己会什么异术,控制了自家主子,真是~ 正在此时,宫凌俊却突然开口了,“去让晓风重新煎药来!” 暗月心下大喜,应了一声,几乎用冲的,冲出了屋子。 第238章 做样子 晓风再度煎了药来,将药碗置于桌上之后,一颗不停留,匆匆出了门,还不忘将门关上。 暗月等在门口,见晓风出门,二人心下喜悦,主子终于开窍了,是以,二人狠狠击了个掌。 屋内,宫凌俊将十八扶坐起来,靠在他怀中,端起药碗噙了一口药,低头,却在靠近她的唇瓣时,自己脸颊红了,一紧张,咕咚一声,将嘴里的药喝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宫凌俊也未曾亲口喂十八喝一口药,倒是他自己,将大半碗药灌进了肚子里。 晓风暗月在门口等的久了,不闻宫凌俊开口唤人,心中疑惑,那一碗药也就几口而已,自家主子这办事速度…… “你说,四皇子不会还下不了口吧?”晓风伏在暗月耳边悄声道。 暗月想起方才不久前宫凌俊纠结的模样,扁着嘴点点头“说不准呢,咱们四皇子,看似冷清霸气,却唯独在男女之事上从来是个打着倒退的,你是没看见,方才我在屋里说了多少好话,嘴皮子都要磨薄了,他才开口让你重新煎了药来,指不定这会儿看着那碗药,又不自在起来了呢!” 晓风一听,立刻瞪大双目,“若真如此,可如何是好,这样一来,不但姑娘的伤势好不了,就聊四皇子的心意,也没法了啊!不行,我得给让四皇子有点紧迫意识!” 暗月不明白晓风的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却有些防备,“你要做什么?” 晓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贼笑着踮着脚轻轻走远,暗月看着她,微微蹙眉。 只是暗月还未回过味来,晓风便拔高声音道“小王爷,您怎么来了?您这是找我家四皇子来的?” 话音里带着紧张和防备,若非亲眼所见,听着晓风的话,暗月也要以为宫凌睿是真的来了。 “小王爷,您在这里等着,属下马上去通报!” “哎,小王爷,您不能进去,我家主子这会儿不方便!” 暗月看着晓风一个人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瞟了一眼屋子,想必晓风的话四皇子也是听到了,他若是记着小王爷亲口喂姑娘喝药,此时又听着小王爷来,应该会放下那股子不好意思而喂姑娘喝药吧! 晓风还一个劲地比划着,说着,暗月收回目光,再看去,眸光当即变了,掩唇轻咳了几声,对晓风不断使着眼色。 奈何晓风根本不看暗月,是以,自是未将他的暗示看在眼中。 暗月看着现在门口摇着扇子笑看着晓风的宫凌睿,在心里大骂晓风好几声蠢,直接抬步匆匆走到门口“小王爷!”,行礼间斜睨了一眼晓风。 宫凌睿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含笑点点头,目光却深有意味地看着晓风。 “晓风,晓风!”暗月走到晓风面前扯住她的衣袖“小王爷来了!” 晓风一愣,随后笑了,看了看公斤俊说在屋子紧闭的房门,低声笑到“哎呀,我不过是想拿小王爷恶心恶心,刺激刺激咱们主子,说不准他听到小王爷,想起小王爷之前对姑娘做的事,嫉妒之下心下一狠,做到了呢!” 暗月真的想将她一个刀手坎晕过去,他挑眼迅速扫一眼宫凌睿,低声对晓风道“别闹了,回去!” 晓风不悦,甩开暗月的手“暗月你怎么了,我不过是” “不过是想要用爷恶心恶心,刺激刺激你家主子,说不定他一听到我来了,便会想起我对屋里躺着的人所做的事,嫉妒之下心下一狠,做到了呢!” 宫凌睿突然出声,晓风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看着暗月,一副求救模样。 “嗯~既然如此,爷更要进去看看,爷如何恶心他,刺激他,让他在嫉妒之下做到。” 说着,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摇着手中的扇子向前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又似想起什么,一回眸,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晓风,“不过,方才你说他做到,做到什么?” 晓风心里打个激灵,看着嘴角带笑,却眼神冰冷的宫凌睿,顿时大气也不出一声。 宫凌睿轻笑一声,闲庭信步地走到门口,根本不用敲门或提前告知,他推门而入,却在看到床上的情况时,眸光一闪,微含怒意。 晓风暗月见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立在门口,不进也不出,一时好奇,也上了台阶。 “小王爷!”暗月道。 宫凌睿在暗月开口的一瞬便回复神情,“砰”,重重一声,将房门关上。 宫凌俊缓缓睁开眼,看看枕在自己胳臂上被自己揽在怀中的十八,问道“真的要让他误会?” 十八点了点头“误会已深,又何必!” 就在宫凌俊最后一次尝试亲口喂十八喝碗里仅剩的最后一口药,他俯身靠近她,唇快要碰触时,十八兀地睁开了双目。 四目相对,二人尴尬。 “我,方才……不是要轻薄于你,你一直不肯喝药,我害怕你的伤势” 十八本来静静听宫凌俊解释的,但是在听见院子里的晓风一个劲地喊小王爷的时候,她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宫凌睿,是你叫来的?”她几乎想也不想,便扭头问一旁的宫凌俊。 宫凌俊眸光一缩,刚要抬步出去训斥晓风的不风轻重和暗月的包庇之过。 只是人方一动身,便听到宫凌睿邪魅的笑声,便知道他是真的在此。 十八求救地看向宫凌俊,突然就扯着他的袖口,往床上一拉。 宫凌俊本就对十八比其他人温软几分,加之顾及十八伤势,便顺着她,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顺着顺着,十八竟然将他给顺到床上去了。 “将锦袍脱掉!”十八看着他道。 宫凌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动不动,用一种及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十八。 十八懒得废话,此时,听宫凌睿要进来一看的声音,她干脆趁着宫凌俊愣怔,将他的锦袍脱掉,扔了出去,落在地上。 宫凌俊再一次被十八震住了,看着她似乎不认识,又似乎很熟悉。 只是一瞬,他变了脸色就要起身。 “帮帮我!”十八扯住他,趁机又将他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装睡!”她道。 宫凌俊竟然配合的很好,甚至将胳膊一揽,将十八揽进自己怀中,手掌按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心口处,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 宫凌睿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不过在暗月他们看过来时,他已经收回思绪,敛了神情,笑着关了门。 “爷忘了今日还有事,明日再来!”他说着,大步离开了四皇子府。 第239章 她的目的 宫凌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如何走到珺亲王府的,只是在玉兰院的顺子,追风逐月见本来欢欢喜喜出门的小王爷,此时黑着脸回来,周身的杀气,皆疑虑。 宫凌睿离开之后,十八推开被子起身下床,却扯到了伤口。 宫凌俊一惊,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只冷清着眸子看着她。 十八坐在桌边,倒了一碗茶吃着。 放下茶碗,她回眸冲宫凌俊一笑“多谢四皇子相救!” 宫凌俊眯了眯眼,蹙眉沉声道“终于肯承认了?肯认我了?” 十八一笑。 “为何要那样做?”宫凌俊问道。 十八轻笑“四皇子说的是偷梁换柱还是方才之事?” 宫凌俊冷了眸子。 十八起身,捡起地上的锦袍拍了拍,轻轻放到床边,坐在了床沿。 “唯有那样,才能接近他,唯有如此,才能远离他!”,一句话,将为何要偷梁换柱逃开和方才为何要利用他,解释的很清楚。 宫凌俊听懂了,却因听懂她这话而懊恼起来,双手紧紧握着拳。 他不想问,却耐不住心中那份不安和嫉妒。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心慕他?”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他自己,就是十八,也一时愣怔。 心慕他吗?她心慕宫凌睿吗?她想说不是,却说不出口,想说是,也说不出口,最后轻轻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自己方才之所系又扯着宫凌俊和自己演了一出戏,是之后接下来的事,她不想宫凌睿为难,而此事,她也不会拖宫凌俊下水。 之后的事情是单打独斗,她不想拖累,也不想在真正翻脸或者兵戎相见,刀剑相向时,宫凌睿能心软,手下留情。 但是她这样的动作,落在宫凌俊眼中,却成了模棱两可。 “不知道,还是不,还是不想说?”他追问。 他知道方才她是利用自己将宫凌睿气走了,所以才恼火,在她心中,他算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在她心里,宫凌睿已然占了一席之地,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因为顾及他而将他气走。 “不知道!”十八坦然。 “宫凌俊!”她唤道,一双眸子紧盯着自己十指相扣的双手。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让他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他抬眸看着她。 “能再给我煎药来吗?”十八道。 宫凌俊气结,他以为她方才一本正紧地,是有话要说,她却说了这么一句。 “等着!”他丢下一句话,下床穿了锦袍,端起药碗出了门。 十八长舒一口气,深深闭了闭眼,昨夜将林微晚吓的不轻,她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要趁热打铁。 不多时,宫凌俊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满满一大碗汤药,重重置于桌上,冷着脸,看也不看十八,冷声道“喝了,温度恰好!” 十八瞪大了双目,看看桌上一海碗苦汤药,再看看宫凌俊,他正臭着一张脸,也不看她。 “这……是不是有点多啊?”十八指指海碗,撇嘴。 宫凌俊垂眸冷冷扫了她一眼,心中还因为之前喂她喝药之事气闷着,更为宫凌睿亲口喂她吃药,心中不自在,便冷言道“不是你自己要的?” 十八气结,是她要的没错,但是怎么听他的话,好像是有点报复的意思,是她开口要的,所以让她喝够,是这个意思? 十八真希望自己没有开口要药喝,不过一向冷情冷性的冷面俊王竟然也有这一面,还恰被她十八给挖掘出来了,十八心中大乐,不知道南陵百姓若是看到他这一面,会不会以为他疯了? 想着这些,十八噗嗤笑出了声。 宫凌俊俊脸一沉,眸光如两把刀一般瞪着她。 还未收敛的神色被抓个正着,十八尴尬,干咳几声,“那个,那个~你既然知道是我,将我救了,应该知道太子府那边的情况吧?” “嗯~我是说,林微晚的情况!” 十八一句话,倒是让宫凌俊想起,昨夜她分明是假扮那个人的。 “为何要假扮她?你们认识?”他不答反问。 十八这才想起,昨夜她是以那个人的身份出现,宫凌俊既然能救了她,定是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耳中。 她不禁懊恼起来,是自己大意了。 如今引起宫凌俊怀中,以他的头脑,恐怕一两句话是糊弄不过去的,便实话实说吧。 抬眸,她对上宫凌俊质问的眸子,开口道“她是我一故人!” 宫凌俊眸光一缩,这话,当时宫凌睿问他时,他说过,他说“已为故人。” 十八知道,以宫凌俊的性格,不可能便这样过去,干脆将当初在太子府对宫凌轩的那番说辞又给宫凌俊说了一番。 其实她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是隐瞒了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而已。 话毕,她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也可以问宫凌轩,当时进太子府,沐清棉和她的紫苏陷害我,恰好遇上宫凌轩,他一再逼问之下,我曾与他说过。” “你应该早已知道,我入太子府是有目的的!” “你接近谁不是没有目的!”宫凌俊冷嗤一声。 十八点头“对,我接近任何人都是有目的的,包括你,包括宫凌睿,缪倾婷,容月儿,林微晚!” “不过我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查她身死的真正原因!”她又道。 “无论你信不信!”她补充了一句。 宫凌俊是信的,不然,她不会在离开之后,再闯太子府,恐吓林微晚。 他点了点头。 “那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林微晚她,如何了?”十八问。 “据说疯了!” “据说?”十八蹙眉,她要的不是据说,是肯定。 宫凌俊抬眸,微微蹙眉看着她“你这般痛恨她?”,非要她真疯了? 其实林微晚是真的疯了,被十八吓得疯了,他之所以不说,是心中担心,十八若知道自己吓疯了一个人,心里会不会过意不去。 但是他错了,十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谓酒后的言语睡梦中的话,那是最真实的,而疯子口里,特别是一个做过亏心事的疯子嘴里,才是最真的话。 “是,我废了那么大的心力,不是为了她死,而是为了她疯!”因为只有疯了,她才会说出真相。 第240章 再探真相 闻言,宫凌俊点头“的确疯了,林永霖进宫面圣,也未曾得到任何话,只是守卫太子府的御林军尽数撤了!” “宫凌轩呢?禁足解了?”十八问。 “下狱了!”宫凌俊道。 十八一愣,宫凌轩竟然被下狱了!不过如此也好,她行事倒是方便了很多。 当晚,宫凌俊又端了一大碗药来,十八闻了闻,眉头一皱“能给我些蜜饯吗,太苦了!” 宫凌俊难得地扬唇一笑,起身道“等着!”,便出了门。 直到宫凌俊脚步声远,十八才收回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将药倒进了一旁一个一人高的大瓷瓶里,只留了一口,漱了漱口,双手捧着碗紧皱着眉头坐在床边。 宫凌俊进门,见十八和他离开时一样,甚至身子未曾挪动,便抬步走进,手里端着一碟蜜饯,不过在离十八三步远时,才注意到她手里的空碗,不禁蹙眉。 “不是说苦,要吃蜜饯吗,怎么就喝完了?”他不动声色地将蜜饯递给十八。 “想早些睡,晚了吃甜腻之物也不好,便忍着喝了!”十八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 她一开口,满嘴的苦药味儿,冲进了宫凌俊鼻间。 “吃一点,满嘴的药味!”他捻了一颗蜜饯递给她,十八笑着吞了。 良久,十八泪眼婆娑地打着哈欠,“今日格外困,你也早些就寝吧!” 宫凌俊见她一个哈欠紧着一个哈欠,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好!”,便端起空药碗和碟子离开了。 十八关了门,在门缝里看了好久,直到宫凌俊离开,确定他不会去而复返,才一挥衣袖灭了烛火爬上床。 十八并未睡,而是落了床幔,摸黑换了一身衣物。 盏茶之后,十八所在的屋子,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十八前脚刚离开,宫凌俊从廊柱之后走出来,一身墨色穿锦锦袍,负手而立,整个人又清冷了几分。 “主子!”晓风暗月齐齐出现在他身后。 “都安排妥当了?”他问。 “是!”二人颔首应声。 宫凌俊点点头,“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事,都要全身而退?” “是!”晓风暗月再颔首。 宫凌俊点头,说了句“行动!”,便脚尖一点地,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晓风暗月对视一眼,点头之后各自分开,晓风往皇宫方向而去,暗月往安国侯府方向而去。 …… 十八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太子府,轻而易举地进入,便往林微晚的院子。 整个风兰院烛火通明,特别是林微晚的屋子,简直亮堂的如白昼,她是心中有多害怕,才会夜不能寐? 十八冷笑,便往她的住处而去。 “不是我,不是我,是容月儿,是她!” 靠近门口,十八才听清楚林微晚的话,她心中嗤笑,看吧,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做多了,终究会遭良心报应的。但是她们这些人,有良心吗? 抬手推门而入,十八嘴角挂着笑,看看服侍林微晚的婢女,“我有话要与太子妃说,可以麻烦姐姐回避吗?”,她带着商量的口吻笑问婢女,眼神却清冷,哪里有一点有求于人或者商量的样子。 明明是温柔的笑,温柔的话,婢女却感觉浑身冷寒,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害怕的想要即可逃开,却还是本能地开口“姑娘要找我家娘娘,她最近身子不好,不便见客!” 十八眉头一皱,冷了声音“不便见客?我不是客,是她的故人!” 话毕,不等婢女开口,便闲庭信步地往林微晚的寝室走去。 婢女紧张,刚要起身阻止,十八眸光一冷,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碗便丢了过去,那婢女当即昏厥过去。 十八立在林微晚的寝室门口,看着从来高高在上的人如今披头散发,满嘴胡话,勾了勾唇,抬步。 听到脚步声,林微晚抬眸,却当即双目圆睁,一脸惊惧。 “你,你……你”她颤手指着十八,语不成句。 十八一笑,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指,笑到“没想到,姐姐如今还记得妹妹!” 她此时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易容成的其他模样,却依旧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林微晚已经濒临崩溃,双手支在身侧向后退去。 十八却站起身,双手环抱胸口,似笑非笑却又满脸杀意,满眼恨意。 “姐姐,我自问深居简出,低调做人,不曾得罪了你去,姐姐为何要骗我,置我于死地呢?” “我们可是嫡亲的姐妹呢,姐姐如何忍心?” “姐姐可曾知道,被红莲业火灼身的滋味?” “我听见自己血肉被噼啪作响,我闻见自己浑身的焦味,我看着自己的四肢枯萎,再无力气爬行!” “我喊破了喉咙,流干了眼泪……好痛,我好痛!” 十八说一句,向林微晚靠近一步,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现实,却只觉两颊冰凉,视线模糊。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你,我只是听了容贵妃的话,敬了你一杯酒!”林微晚颤抖不止。 十八眯眸,敬了一杯酒?酒里有东西,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狰狞一笑“是啊,若非姐姐那杯酒,我如何会浑身无力,逃脱不了!” “你都知道?”林微晚惊异。 若非听宫凌俊说她早就疯了,看着此时的林微晚,十八怀疑她是不是装疯。 她一笑,“所以啊,今夜妹妹前来,回敬姐姐一碗茶!” 说着,十八随手斟了碗茶给林微晚,依旧笑意不减。 “不,我不要喝,我不要死!”林微晚盯着那碗茶,似看着什么豺狼虎豹一般,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满眼惧色。 十八心中冷哼,色厉内荏,平日里的霸道呢? 随即她一笑,将茶水泼了出去,笑的温柔,“好啊,姐姐不愿喝,妹妹便不勉强,不过”,说话间,她蹲在了林微晚面前一步处,笑的人畜无害,“姐姐得告诉我,容月儿为何晚这般?” 这句话似一记炸雷,让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林微晚瞬间成疯癫状,她继续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十八一愣,随后便见林微晚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了好久,她突然面露恐惧,夹杂着慌乱,“容月儿,容月儿不想宫凌轩娶你啊,哈哈哈哈……林微涵,你还不知道吧?容月儿嫉妒你啊,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心爱的女子!” 十八蹙眉。 “啊哈哈哈……”林微晚又是一阵狂笑,“还有……” “还有谁?”十八着急,双手紧卡抓着她的肩膀“告诉我,还有谁?” “睿~睿!”林微晚突然伸手抓向前方。 “宫凌睿?”十八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哈哈哈……”林微晚又狂笑起来“林微涵,你以为是我害死了你?错,最不想你嫁入皇家的人,是” 十八屏息凝神,等着林微晚说出那个人,然而,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撞开,十八来不及回身,便被人从后脖颈拍晕了过去。 第241章 允你一事 宫凌俊抱着昏过去的十八,看着面前癫狂的林微晚,蹙了蹙眉。 “主子!”晓风暗月在他身后。 “嗯!” “回主子,此时皇上与林安侯正往风兰院来!”晓风道。 宫凌俊点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撤”,他只说了一个字,三人便悄然离去。 不出片刻,靖轩帝与林永霖齐齐出现在玉兰院。 “哈哈哈,还有皇上,宫凌轩啊,哈哈哈……林微涵,你以为皇家是那么好进的吗?你不过是皇上封他为储君的一颗棋子,还是一颗死棋!” 靖轩帝当即黑了脸,扫一眼林永霖,目光凌厉。 “臣有罪!”林永霖当即跪地请罪。 “还不快阻止了,污了皇上的耳朵!”田中冲一旁的侍卫道。 几个黑影冲进屋内,只片刻,便不闻林微晚的疯癫之声,她被两个侍卫架出门,人早已昏死了过去。 “皇上,还请皇上念在她如今神智不清,求皇上允许臣将她带回府中看管!”林永霖痛哭失声,叩首求情。 靖轩帝看着他,眉目微颤,不言语。 “臣保证,今日之事,日后绝对不会发生,臣以性命担保,求皇上开恩!” 靖轩帝盯着他,良久,才开口道“罢了,日后好生看管!” 林永霖喜出望外,含泪谢恩。 “不过不管她胡言乱语,当初之事,皇家的确欠侯府一个交代!”靖轩帝又道。 林永霖一愣。 当初林微涵在大婚前夜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他这个做父亲的,痛心疾首。当年夫人难产而亡,他无力,最后竟是连孩子也未曾保护好。 失女之痛让他第一次有勇气不顾阻拦,冲进御书房,让皇上为他苦命的女儿做主,为安国侯府做主。 当时的他,以为林微涵就算被人陷害而死。却终究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七皇子妃,皇上定会给她,给侯府一个交代。 却不想,靖轩帝一开口,便让他不要声张,作为补偿,亲自下旨,将安氏扶正,其女林微晚赐嫡女身份且赐婚七皇子。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如何走出御书房的,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然皇上为何要压下来。 但是就在方才,他与靖轩帝一起出现在门口时,将林微晚的话听的真切。 难道真如她所言,当年之事,是有人一手策划,且有人去完成。 他紧攥拳头,微微颔首“臣知道!” 靖轩帝满意地点头,随后让人封了风兰院,与林永霖一并出了太子府,又让重兵去把手。 安氏见林永霖带着林微晚回府,顿时开心,但之后与林微晚沟通,她总是一副癫狂状。 “她受了一点刺激,让她休息吧!”林永霖温言相劝之下,夫人才乖乖抹着眼泪离开。 第二日一早,襄南城再度陷入阴雨连绵的天气,但是人们却在大街小巷奔走相告,皇宫又出诏书了,原来当年准七皇子妃之死,另有隐情。 当白纸黑字红印出现在十八手中时,她有着不可置信,看向宫凌俊。 “看我做何?”宫凌俊清冷出声。 十八一怔,怎么会想到他呢? “容月儿,真的要走上黄泉路了?”她问道,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再盛一碗药,开口道“你不就要的这结果?” 十八沉着脸,虽然她感谢他帮了自己,让晓风暗月暗中引了靖轩帝与林永霖去,恰好让他们听到林微晚的话。 但是他为何要在那个紧要关头将自己劈晕了? 她明明听见林微晚喊那个字——“睿” 十八蹙了眉,难道这一切,与宫凌睿也有关? 她心中苦笑,自己终究是对的,与他决裂。 “在想什么?”宫凌俊见她不时皱眉,不时失神,便问。 十八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无事!”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问。 宫凌俊心头闪过不好的想法,眸光也迅速一闪,“何事?” “带我进一趟天牢,或者,帮我进入!”十八开门见山。 宫凌俊彻底冷了眸子“你要亲自去了结她?” 十八摇头“我只想在她死之前弄清楚一些事情,我想,她是愿意说的!” 此时,她顶着的,是林微涵的面容,宫凌俊虽也未曾见过林微涵真正的容貌,却见过十八的,而且之前她闯进太子府逼迫吓唬林微晚,他一直就在门外,不用问,他便知道,这是那人的容貌。 果真是国色天香之容,清荷玉兰之姿,他在心里暗赞。 …… 又是一日,襄南城再度被一纸诏书激起千层浪。 十八看着宫凌俊带来的诏书,心中冷笑,容月儿为一己之私陷害当年的准七皇子妃,至其葬身火海,罪加一等,三日后,游街示众,行削首之刑。 容月儿陷害准七皇子妃,事隔四年,如今他却跳出来为其做主,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何把戏。 如此,他便可轻而易举地除去容月儿了。 那宫凌轩呢?十八想。 诏书颁出第二日,宫凌俊早早地进了十八的屋子,将一块令牌给她,并未说是何用途。 十八聪明,两日前她让他帮自己进天牢,如今这令牌,只能是进天牢的令牌。 “谢了!”十八将令牌收起来,笑着道谢。 “未免父皇怀疑,我便不能陪你去了,你一个人,万事小心!”他道。 十八点头。 “还有,不可逗留太长时间,不能超过两柱香!” “好!”十八再点头。 “这个,你一并拿着,事有突然,以备不时之需!”宫凌俊拿出一块墨玉玉佩递给她。 十八一怔,突然想起尚文给自己的那一块紫玉玉佩,那日醒来之后便不见了,想必是被宫凌睿扣下了。 她笑着摇摇头“不必了!” “他的可以,我的便不必了?”宫凌俊冷清开口,“我也允你一件事,今日过后,我们可能会是敌对双方,若有朝一日终免不了刀剑相向,你但凡有所求,凭借这块玉佩,我帮你一次,算是你我为友最后给你的帮助!” 十八抿唇,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表面的友好,是维持不住的,终有一日,还是要你死我活。 “好!”她抬手接过宫凌俊手中的玉佩,揣进怀中,微笑道“宫凌俊,若真有那么一日,你不必心软,也不必手软!” “好!”宫凌俊道,话毕,起身向外走去。 “别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事!”十八又开口。 “从来不忘,从来,不负!” 丢下这八个字,宫凌俊出了门。 第242章 当年事 拿到令牌的当晚,宫凌俊又送来了天牢守卫的衣服,十八装扮一番,悄悄出了四皇子府,绕开靖轩帝暗中派来监视四皇子府的锦卫,往天牢而去。 在天牢门口,十八很走运地遇到一天牢的守卫,也不知他是去作何的,只是那人当时鬼鬼祟祟,完全没有注意到随在他身后的十八,是以,十八很顺利地将他打晕过去,看着他的面容做一番易容,掏了他的腰牌,很顺利地进了天牢。 天牢内,守卫是每隔一炷香便要换一次的,十八为了能在两炷香内一直守在岗位上,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给下一波要守卫的一人碗中下了药。 事后,十八借着查巡的空档,偷偷跑到了容月儿所在的牢房门口,趁机打开了牢门的锁子窜了进去。 在牢内久了,容月儿便也不闹腾了,只是双目无神,安静地蹲坐在角落。 面前突现一人,容月儿惊惧,身子向后缩了缩,差些叫出声来,十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容月儿双目圆瞪看着十八。 “你不说话,我便不会伤害你!”十八道。 容月儿点了点头。 十八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她。 “你~究竟是何人?”容月儿上下打量一番十八,蹙眉问道,她在这里的日子,是有不少人打过她的主意,但是目的都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久而久之,容月儿便更是对来人心存戒备。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如今当年的事情败露,我是唯一可以帮你,让宫凌轩摆脱牵连的人!”十八道。 听十八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容月儿心中的防备倒是减了几分,“你是轩儿的人?”她问。 “不,不对!”不等十八开口,她又摇头否定了方才的话,“若你是轩儿的人,又为何会直呼他的名讳,你不是他的人,你是谁?” 十八勾唇一笑“我说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是能帮助宫凌轩避开此次灾难的人!” 容月儿始终不信,这也在十八的意料之中。 “你可以不信,但是前不久,皇上用你将宫凌轩引诱出来,之后便将他与宫凌俊一并传进了御书房,而那里,还有不另一人,一个为他们做滴血验亲的人!” 闻言,容月儿当即面色大变。 “自那日之后,皇上便将宫凌轩软禁了起来,直到几日前,也将他下了天牢,现在~”十八说着,四下里打量一番,笑道“他应该就在与你不远处的牢房内!” 容月儿大惊,她不知此事,只知道皇上将太子软禁于府中。 她不想相信,但是不得不信。 “你真是来帮轩儿的?”她问。 十八笑着摇头“不,我不是来帮他的,但是我是可以帮他的人!不过这就要看贵妃娘娘愿不愿意我帮他了!” 容月儿久居深宫,自是明白十八此话含义,做不过交易而已,各取所需。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想要知道什么!”她冷声道。 “不曾想,贵妃娘娘这般爽快!” 容月儿狠狠瞪了十八一眼,冷哼一声“反正都是将死之人,还有何不能说的,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芝兰院真相!”十八道。 容月儿眸光一缩,双目瞪大,眉目颤颤看着十八,良久,才道“你究竟是何人?” “一个想知道真相的人!”十八道。 容月儿抿唇不语了。 十八抬手,从怀中拿出一颗珊瑚珠,在指尖流窜把玩着,目光始终不看容月儿,话却是对她说的,“大婚前夜葬身火海,之后皇家压下此事,作为补偿,将安氏扶正,林微晚封嫡女之尊,赐婚当时已封太子的宫凌轩为太子妃。” “世人都说林女红颜薄命,天妒红颜,却不知,这中,不是天灾,却是人祸!” “我说的对吗,贵妃娘娘?”十八笑问。 容月儿目光落在十八指尖的珊瑚珠上,像盯着兔子的狼。 “想要?”十八又是一笑,随即,在容月儿热切的目光下,将珊瑚珠重新揣进了怀里。 “你说若是今夜林微晚死了,现场又出现太子的珊瑚珠,明日早朝,皇上会如何处置本就不是皇家血脉的太子殿下?” “不可能!”容月儿低吼“你说了,轩儿此时在这天牢内,他如何去害人!” “啧啧啧!”十八咋舌摇头,“想不到一身算计的贵妃娘娘,竟然也有这般天真的时候!” “贵妃娘娘平时害人,也是亲自前往?”她又道。 容月儿眉头紧蹙,想这些年,多少人死在自己手中,但是她总是置身事外的哪一个。 “你想如何?”她问。 “很简单,我要知道当年之事的所有!”十八道。 容月儿微微眯眸,虽心中为宫凌轩担心,却终究是久居深宫之人,人心算计,阴谋诡计,她司空见惯,如今,她依旧心思清明,并不是关心则乱。 思虑一时,她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如何保证,会将轩儿救出去!” “山人自有妙计!”十八道“再说,贵妃娘娘觉得,如今你还有资本与我谈条件?我,是你如今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容月儿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很是沮丧“好,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一炷香过,十八失魂落魄地起身,将珊瑚珠拿出,丢给容月儿“应了你的事,我会兑现,但是近日你所言,若哪一日让我知道不是真话,你知道的,我会将所有,报复道宫凌轩身上!” 容月儿身子一颤,眸光微闪,只是一瞬,十八并未察觉。 牢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八这才收回思绪,眸光一转,躺在了容月儿身后,用地上的蒲草将身子掩埋,虽未全部盖住,但本身一身黑的她,加上牢内阴暗,火光并不亮堂,那人并未察觉。 不过那人方才转身,十八迅速起身,等那人感觉到不对时,她已经从牢门的隔栏探出手,将他弄晕了过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容月儿又震惊了,这女子不简单。 “你若想救宫凌轩,便学学当年的皇后!”十八走到牢门口,回眸对容月儿道。 “皇上忌惮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兵权,才被皇后威胁住,贵妃娘娘何不想想,皇上是否也有忌惮的人或者事,是不为外人道,娘娘却一清二楚的,娘娘得宠二十余载,想必要拿捏皇上一两处软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丢下一句话,十八出了牢,再度将牢门锁上,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将腰间的令牌丢到他身上,冲容月儿道“我借用了他的身份,若他不想因失职掉脑袋,醒来自是知道如何说!”话毕,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第243章 宫凌俊,你娶我如何 十八离开一盏茶后,那守卫便醒了过来,他揉揉发懵的脑袋,转眸看着容月儿。 容月儿冷嗤一声“擅离职守,被人盗用身份和令牌,若不想死,立刻滚!” 那男子眸光一颤,捡起身边的令牌,跌跌撞撞向外跑。 “回来!”容月儿低喝一声。 “你~你还想作何?”他道,满眼的惊惧之色,他是真害怕自己掉脑袋。 “给我拿纸笔来,帮我送一封书信出去,我便保你不死!” “你,你是重犯,我若帮你传递书信,被知道,会没命的!”他战战兢兢道。 “不会,我要让你传递书信的人,是皇上,你只管将书信传递于皇上,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定皇上一开心,提拔了你呢!” 此言一出,男子双眸泛光,“真的?” “你若不信,可以不做,我可以找别人,但是你这条命,我可就没有必要保了!” 被容月儿威逼利诱之下,那男子真拿了纸笔来,等容月儿将书信写好,又用蜡封了,交给他,他才拿着东西离开,一出天牢的门,便匆匆往宫门而去。 …… 十八回到四皇子府,早已是第二日,她一进屋子,宫凌俊便匆匆而来,沉着一张脸,紧张问道“可是顺利?” 十八点点头,又摇摇头,很是疲累。 宫凌俊不解地看着她。 十八抬眸,对上宫凌俊的眸子,“宫凌轩出天牢了吧?” 宫凌俊眸光一眯“是你?” 十八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和容月儿做了交易!” “宫凌俊,你娶我如何?”她又道。 突如其来的话,让宫凌俊一时愣怔,蹙眉看着她。 十八一笑“哎,算了,我真是魔怔了!” “好!”宫凌俊看着她,启唇道。 十八一惊,抬眸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问道“你不问我为何要嫁与你?” “无论是何原因,我都接受,都娶你!”宫凌俊道,一本正经。 “若我是利用你呢?”十八问。 “有利用价值,总比无利用价值强,不是吗!”宫凌俊反问。 “我要做四皇子妃,不是侧妃,不是妾室,不是通房!” “好!”宫凌俊颔首。 “四皇子府,此生只有一个四皇子妃,没有侧妃,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他又补充道。 “我要越早大婚越好,我要十里红锦相迎,大设流水宴三日!”十八又道。 “好!”宫凌俊点头。 “我要从安国侯府出嫁,以安国侯府千金的身份!” “好!” “我困了,我现在要睡觉!”十八又道。 “好!”宫凌俊依旧张口一个“好”字,随即,收回顶着吧她双眸的视线,绕开她,来开了,顺手关了门。 宫凌俊一走,十八便如没魂一般,瘫坐在地,双目无神,随后渐渐染上怒意,恨意,双手紧紧攥成拳,眸光颤颤,紧抿双唇。 第二日一早,宫凌俊让人送来了一整套新衣,是她喜欢的月白桑蚕丝底衣,银纹中衣和淡雅的水绿色绫罗罩纱衣,朱钗也是清一色的倩碧色,暖玉底绣花鞋。 婢女帮十八洗漱更衣之后,宫凌俊进了门。 “我去上早朝,你等着我,待我回府!”他看着十八,虽是以往的不苟言笑,说话却温润了很多。 “好!”十八浅笑应声。 “你想叫什么?”他问。 十八蹙眉,一时未反应过来。 “不是要以安国侯府千金的身份嫁给我?” “暖儿!”十八道“林微暖!” “林微暖,乍暖还寒!”宫凌俊琢磨一时,点头“好!” 十八笑着点点头,目送宫凌俊离开。 宫凌俊这一个早朝,一直到午膳时分,也不曾回府,倒是晓风,匆匆跑来找十八,据说四皇子在早朝拿着当年那份空白圣旨,要皇上为他与安国侯府义女林微暖赐婚,靖轩帝当场气得将圣旨砸在了他脸上,大骂如今多事之秋,他不想着如何分担重任,却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上。 最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朝臣听闻四皇子所求是安国侯府的义女林微暖,皆大惊,其中最惊讶者,当属安国侯林永霖,据说在听“林微暖”这三个字时,当即跌坐在地。 众人都以为安国侯是被吓得,四年前嫡女林微涵被赐婚七皇子,却在大婚前夜葬身火海,四年之后,作为太子妃的林微晚又疯癫,如今四皇子又求娶其女,没有人听说过安国侯没何时有了义女,而如今四皇子却求娶,众人都为安国侯捏了把汗,他的女儿,凡是嫁入皇家,都没有好下场。 而四皇子在外有“冷面俊王”之称,谁不知道他不近女色,凡是被人送进府的美人女子,不是疯了就是死了,他如今却亲自求娶,众人在怜悯这个名为林微暖的女子的同时,心中不免猜测,安国侯是如何得罪了四皇子的? 而宫凌俊此举,也解了当年所有人对那一纸他自己填写的空白圣旨的疑虑,原来四皇子所书,是一赐婚圣旨。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靖轩帝问安国侯林永霖,是否真的有一名为林微暖的义女时,安国侯却承认,的确有一义女,因为是义女,是以,从来不曾声张。 靖轩帝虽怒,却碍于当年宫凌俊拿着这圣旨求他时,他欣然应允,如今他不过是在当年的圣旨上填了一个女子的名讳而已,他为一国之君,不能食言而肥,只能应允。 “说来也是奇怪,安国侯竟然承认自己的确有一个名为林微暖的义女,你说奇怪不奇怪!”晓风不明所以。 十八笑笑不说话,因为这个名字,他一生也忘不掉,更是有愧。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不过宫凌俊遭早朝上的异常举动,却让宫凌睿心中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一出宫门,宫凌睿便撵上了宫凌俊。 “有什么话,问吧!”宫凌俊道。 “是她吗?”宫凌睿问。 宫凌俊点了点头。 “为何?”宫凌睿咬牙,双手攥住了宫凌俊的前襟“你明明知道,我” “我知!”宫凌俊道“之所以知,才从来压抑着真实的想法和感情!” 宫凌睿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但是这是她的选择!”宫凌俊又道,“是她自己提出来,要以安国侯府千金的身份,嫁与我做四皇子妃,不是侧妃,不是妾室,也非通房!” 宫凌睿松了手,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知道,宫凌俊不会骗他。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至于她为何会选择如此,我也不知!”宫凌俊道。 “自然是要问的,她耍着我玩了这么一圈,我自是要问清楚的!”宫凌睿怒红着双目低吼,话毕,直接抬手砍断了马车的绳子,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第244章 强行带走 得知宫凌俊在早朝求靖轩帝赐婚而第一个冲进四皇子府的,不是宫凌睿,而是缪倾婷。 十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正手捧一本书看着,便听得外面有吵闹声。 十八蹙蹙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这么快,缪倾婷便追了来,她倒是把她给忘了。 “何事?”她问匆匆而来的晓风。 “姑娘,你还是躲躲吧,将军府的小姐听闻四皇子在早朝求娶姑娘,此时正气急败坏地往里闯呢,我已让人去通知四皇子了!” “我为何要躲?”十八眨眨眼,她知道缪倾婷喜欢宫凌俊,很喜欢的那种,如今听闻他早朝在金殿之上求娶别人,心里定不是滋味,不闹便不是她了。 “她来便让来了吧!”十八摆摆手,便有翻看起手中的书。 “姑娘!”晓风有些诧异,十八会武功他们知道,就算缪倾婷胡搅蛮缠,也不会伤了她分毫,不过倾婷小姐从小心慕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求娶他人,她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晓风不是怕她对十八动手,她怕的是缪倾婷一怒之下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看着十八,微微蹙着眉。 十八抬头,便对上晓风担心的目光,她微微一笑“她不会,真对我动手吧?” “说不准!倾婷小姐从小喜欢四皇子,今日之事,对她来说,如晴天霹雳,难以接受,她在四皇子面前不敢放肆,或许会将这一腔怒气尽数发泄在姑娘身上,也未可知!”晓风道。 “既如此,拿我还是听你的吧,免得到时候被无缘无故扇几巴掌!”十八笑着合上手中的书,起身抬步。 “无缘无故吗?”宫凌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狂肆中隐含怒意。 十八步子一滞,眸光微颤,就连拿着书的手,也紧了几分,骨节泛白。 “小王爷!”晓风紧步上前,隔在宫凌睿与十八之间。 “我是来找她的,与你无关,让开!”宫凌睿面色一沉,声色更沉,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十八。 十八始终背对着宫凌睿而立。 宫凌睿向前一步,晓风挡他一步“小王爷请止步,皇上既然已为我家主子与姑娘赐婚,姑娘便也是晓风的主子,保护主子,是晓风分内之事!”。 宫凌睿一记眼风扫过去,晓风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知道,若小王爷真动起手来,哪怕她与暗月两个,也远不是对手,但是为了自家主子,她也要拼命阻止他带走姑娘。 “让开!”宫凌睿语气不耐。 “小王爷,属下恕难从命!”晓风低了头,挡在他面前。 宫凌睿被气笑了,看着十八道“是你自己随我走,还是等我用强的,带你走?” 十八垂眸,狠狠捏了捏手指,转身看着宫凌睿“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皇上既已为我和四皇子赐婚,小王爷该避嫌才是,大婚当日,还请小王爷赏脸来喝杯喜酒!” 闻言,宫凌睿眸色更是阴沉,面色更是铁青。 “呵~”他冷笑一声,“安国侯的义女,林微暖!” 说着,又向前一步,晓风很是防备地后退一步,却总是挡在他面前。 宫凌睿低眸扫一眼晓风,晓风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等再站稳时,面前早已没了宫凌睿,再回眸,身后的十八也不知所踪。 “追!”晓风大喝一声,带人立即追出了府门。 十八奋力反抗着,只是身上旧伤未愈,这样一挣扎,新伤的伤口崩开,她疼的龇牙咧嘴,额头直冒冷汗,根本使不上力气挣脱宫凌睿的钳制。 “宫凌睿,你混蛋,你放开我!”十八怒极,破口大骂。 宫凌睿黑着一张脸不理她,在晓风追出府门的那一瞬,双脚一踢马腹,窜了出去。 晓风气得直跺脚,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而看小王爷的去向,根本不是珺亲王府,而是出城的方向,想必是带着人去了香环山别院。 缪倾婷冲进四皇子府,吵嚷着让那不识好歹的女子出来,便见宫凌睿似一阵风一般,从她眼前一闪而过,怀中还抱着一人,等她追出来时,早已不见了宫凌睿的身影,只有晓风气急败坏地在府门口跺脚。 “人呢?睿哥哥呢?”她抓住晓风的胳膊问道。 晓风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努努嘴,“倾婷小姐要见的人,喏,被小王爷带走了!” “该死~!”缪倾婷低咒一声,便追了出去,跑了几步,又觉不妥,回身看着晓风“那林微暖不是表哥求娶之人吗,瑞哥哥为何要将她带走?” 晓风看着她,无心回答她的问题。 缪倾婷想了想,一跺脚道“那林微暖便是前些时日在瑞哥哥身边的那女子,是不是?”,不然,凭瑞哥哥的性情,又如何回来四皇子府抢人? 她看着晓风,见她不回答,便更是确定了方才的想法,那所谓的安国侯的义女林微暖,其实就是当初在香环山别院,瑞哥哥身边的那女子。 缪倾婷是见过十八真容的,如今想起她,想起她那一双灵动的似是会说话的眸子,那张不施粉黛便如画中走来的神仙妃子一般的面容,心中恼恨。 当初与那女子接触,看着她清丽脱俗的面容,便喜欢上了她,却不知她竟然如此不本分,七公主走了一趟临安城,回来沮丧万分,说的也是这女子,说尚文当时还为维护这女子,将她骂了一顿,当时缪倾婷听着,便已对着女子有了一个定义“红颜祸水”。 而如今,她又招惹宫表哥,甚至让他圣旨求请皇上赐婚,现下却又与瑞哥哥跑了! 想到此,缪倾婷恼意横生,一跺脚,喝道“备马!” 晓风一愣,这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谁招惹她了? “我说备马,没听见吗?”缪倾婷又气又急,红了双目。 “备马,你这是要去做何?”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宫凌俊掀开车帘下了车,轻轻拂了拂锦袍,眸光清冷地看了一眼缪倾婷。 “主子!”晓风颔首。 “表哥!”缪倾婷立刻笑脸相迎。 宫凌俊不言语,抬步向府内而去,缪倾婷随在他身后。 “她人呢?”他边走边道。 “回主子,姑娘~离开了!”晓风低垂脑袋道。 闻言,宫凌俊脚下一顿,不走了,侧后睨着晓风“走了?” “是,是小王爷,将姑娘强行带走了!”晓风道。 宫凌俊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抬步。 此时,暗月匆匆而来,宫凌俊听见他仓促的脚步声,在此停步。 “回主子,安国侯求见!”暗月道。 宫凌俊将手中的圣旨丢给晓风,转道往前厅而去,道“请进来!” 暗月颔首,又转身匆匆离开。 第245章 你又打的是何主意 林永霖在早朝听到“义女”时,眉头紧紧皱着,他何时有个义女,他如何不知?正要开口去反驳,却听得靖轩帝拿着宫凌俊当年求的那一自己填写的空白圣旨,说出了“林微暖”三个字,林永霖顿时血气翻涌,惊讶异常。 当年之事,除却他与当时已逝的夫人之外,也就之后长大的女儿林微涵知道,如今宫凌俊居然说出这个名字,林永霖惊讶之余,更是担心。 为保全安国侯府,他只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自己确实在同时爱女之后,认了一义女,当时因为心痛,所以不曾向外声张,是以,骗过了所有人。 早朝之后,他本想借机拦住宫凌俊问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个名字,一转眼,只见宫凌睿与宫凌俊纠缠在一起,只能作罢,等宫凌睿含怒离去,他便一路追着宫凌俊,一直追到四皇子府。 反正皇上已经应允了这门亲事,他此时进四皇子府,也无可厚非,在外人眼中,便是他来与四皇子商议婚嫁之事。 林永霖被请进了四皇子府,一进前厅的门,见宫凌俊坐在首位,手持茶碗,并不看他。 “四皇子!”他微微躬身。 宫凌俊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侯爷请坐!” 林永霖颔首,向一旁的椅子走去。 “侯爷请上座!”宫凌俊看看与自己隔着一桌的另一把椅子。 “好,好,多谢四皇子!”林永霖抬步走过去,落了座。 宫凌俊指了指他手边的茶碗,“这是今年新产的雪山银针,后而言尝尝!” 林永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放下,看着宫凌俊很随意地品着薪茗。 “四皇子!” “侯爷此来,想必是为暖儿的事!”宫凌俊放下手中的茶碗,阻断了林永霖的话。 暖儿?林永霖听着宫凌俊亲昵的称呼,蹙了蹙眉,四皇子是何人,从来都冷情冷性,竟然会这般温润地唤她的乳名。 想到此,他也便开门见山了,“四皇子与她,很熟?”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不作答。 转眸看向林永霖,他反问道“侯爷与她,情谊匪浅?” 林永霖身子一颤。 早在十八说要以安国侯府千金的身份嫁给他时,他便已猜测,加之之前十八的所作所为吗,与此结合,不难猜出,她与芝兰院那人有瓜葛,便与安国侯府有瓜葛。 后来他将“林微暖”这三个字填写在圣旨上,在早朝提出要娶安国侯府的义女林微暖为妃时,林永霖先是惊愕,之后是诧异,最后却应了,还说自己确实在同时爱女林微涵的那年认了一个义女,赐名林微暖。 宫凌俊看得出林永霖根本不知道义女这一事,而他答应此时,又违心承认,只是因为“林微暖”这个名字,是以,他更是确定,十八知道这个人,林永霖也知道这个人,想必,二人之间有莫大的牵扯。 林永霖并不确定自己的密是是否被宫凌俊所知,但是仅凭他知道林微暖这个人,他便有软肋抓在了他手中。 他点点头“若真是暖儿,老臣的确与她之间有甚浓的情谊,只是不知道四皇子口中之人,与老臣所识之人,可是同一人?” “四皇子可否让老臣见见此人?”他抬眸道。 就算不是真的林微暖,她也定是知道真的林微暖的身世,不然怎会直击安国侯府,林永霖思忖。 虽在文武百官面前做了欺君之言,他也不希望自家的秘辛,被别人所知,若传到皇上耳中,到时候便是万劫不复。 “她如今不在此处!”宫凌俊端起茶碗又抿一口茶,清冷道。 闻言,林永霖眸光一缩“不在这里,那她人呢?” 宫凌俊看着门口,一言不发。 此时,宫凌睿正钳制着十八,往香环山别院赶去。 十八挣扎了一路,便也不挣扎了,干脆眯着眸子假寐起来。 宫凌睿低头看看她,睡得还惬意,自己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如今还能睡得如此恣意! 一想到靖轩帝在金殿之上为她与宫凌俊赐婚,宫凌睿便如吃了一口棉花噎在嗓子眼,堵的难受。 他一提马缰,马儿吃痛,前掌一立,跳跃过一个沟壑,十八在马上一颠,醒了。 知道宫凌睿是故意而为,她也不出声,继续闭眼假寐。 如此,宫凌睿更是生气了,时不时地故意让马儿跳跃一下,颠得十八身上酸痛,伤口更是完全裂开,血水透出了外衣。 十八吃痛,紧紧皱着眉,愣是不哼一声,面色又煞白了几分。 一路打马到了香环山别院,宫凌睿便下令启动阵法,将十八从马背上扯下来,一路拉着她进了屋子,一进门,便使劲将人甩在床上。 十八痛的直抽冷气,却忍着疼痛,瞪着宫凌睿。 “林微暖,安国侯府义女,四皇子妃,嗯?”他走近床边,一双桃花眼含怒瞪着十八。 “你不是无名无姓,是无家孤女吗,嗯?” 说着,二指掐住十八的下巴,恨恨地盯着她。 “不关小王爷的事!”十八开口,硬是撇开了脸。 宫凌睿被气笑,“不关我的事?” “你将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便拍拍手走人,摇身一变成了准四皇子妃,你如今说不关我的事?” “你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如今得偿所愿,便不关我的事了,嗯?” “四皇子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请小王爷放我走!”十八冷声道。 “休想!”宫凌睿终于忍无可忍,怒喝一声。 十八也被吓了一跳。 “你若不想他与他的人葬身在我这阵法之中,大可以将他引来!” “而你,十八,哦不,应该吧叫你林微暖,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说了些狠厉的话,宫凌睿一甩袖子,含怒向外。 “那小王爷你娶我?”十八嗤笑一声。 宫凌睿顿了足,回身看着她。 “小王爷若是能解除与沐清浅之间的婚约,能像宫凌俊一样,保证此生只我一个小王妃,没有侧妃,没有妾室,没有通房,若小王爷能做到的话!”她看着宫凌睿道。 宫凌睿眯了眯眸子,向前两步,盯着十八,道“你又打的是何主意?离间计?” 十八含笑不语一副“你猜”的模样。 宫凌睿冷笑一身,拂袖而去。 第246章 错开 自宫凌睿中药那夜,之后沐清浅来此行,说自己想回府修养几日,珺亲王虽面上不动声色,却因为她给宫凌睿下药,心中不悦,便也允了她。 沐清浅回府不久,就在靖轩帝允了通领军的婚事当日,兵部尚书亲自抬着珺亲王当时往兵部尚书府下聘的所有聘礼,进了珺亲王府,退了二人的婚事。 珺亲王欣然应了。 十八被宫凌睿掳走当日,兵部尚书府的小姐沐清浅与睿小王爷婚事告吹之事,在襄南城传遍,甚至有人猜测,兵部尚书府之所以主动退婚,就是因为睿小王爷花名在外,沐清浅受不了。 对于追风小心翼翼的报告,宫凌睿一言不发,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小王爷!”追风蹙眉。 宫凌睿摆摆手“无事,本来爷便臭名在外,她一介女子,名节很重要,毕竟委屈在王府这么长时间,算是给她的补偿了!” 宫凌睿劫持走十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珺亲王耳中,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一怒之下将手中的茶碗捏碎在手中,面色沉沉。 “小王爷,您从四皇子府劫走姑娘之事,传进了王爷耳中!”追风小心翼翼道“而且,不知王爷是从何处打听到的,知道了皇上赐婚与四皇子名为林微暖的安国侯义女,便是姑娘,王爷~气的不轻!” 闻言,宫凌睿眸光微眯,看了看十八所在的屋子,沉声道“这几日加强府中护卫,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追风颔首,将这几日城内之事一一报告。 “她被我带走三日,他无动于衷?”宫凌睿问道。 追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四皇子,便摇摇头“这几日四皇子照常上朝,看不出何异样,只是姑娘被小王爷带走当日,安国侯进了一趟四皇子府!” “再便是~”追风抬眸瞟一眼宫凌睿,道“这几日四皇子除却上早朝之外,便往安国侯府走的最是勤快,似乎是在~商议嫁娶之事!” 宫凌睿眸光微沉,捏了捏手指,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十八此次究竟打的是何主意。 “知道了!”他摆摆手,“还有呢?” 追风抿唇,“太子整日在府中买醉,皇上去了两次,都是铁青着脸出来,这两日朝堂有闲言碎语,皇上很可能要废太子!” 宫凌睿点点头,突然想起当初靖轩帝将宫凌轩与宫凌俊宣进御书房,为他二人滴血验亲,他蹙了蹙眉,皇上已然认定宫凌轩非皇室血脉,废储是早晚之事,只是真相…… 想到此,他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明日进宫一趟!” 追风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宫凌睿便从香环山别院出发,进城直往皇宫而去,与此同时,珺亲王从王府出发,一路打马往香环山别院而去,二人便这般轻易错过了。 十八伤势已然好转,只是伤口被撕裂,一下子愈合不了,只能每日用汤药将养着,宫凌睿专门将逐月留下,照顾十八。 珺亲王进门时,逐月正在为十八煎药,突然感觉有人创了阵法,却并未毁去,逐月当即双手持剑追了出去,便见站在门口的珺亲王。 “王~王爷!”逐月惊异地开口。 珺亲王冷哼一声,扫视一眼院子,问道“小王爷出去了?”,话毕,目光落在十八所在的屋子。 上次将十八从刑部大牢内偷梁换柱救出来,珺亲王在这别院见过她,自是知道她的住处。 逐月暗道一声“不好”,余光偷瞟一眼十八的屋子,心中着急,偏偏小王爷今日不在! “说话!”珺亲王沉了几分声音,盯着逐月。 “是~是,小王爷一大情操便进城去了,王爷~不曾遇见小王爷?” 珺亲王又是一哼,就是挑着他不在的时候赶来的,若他在了,岂非要耽误阻挠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王爷有事?”逐月故作镇定地试探道“王爷要是有急事,属下这便派人去告诉小王爷!”,说着便转身预备离开。 但是珺亲王早就看出她的心思,沉声道“回来!” 逐月身子一僵,背对着珺亲王,双手食指乱绞在一起,眉头皱的很紧。 “你以为你此时心里想的什么,本王不知?”珺亲王冷声道。 逐月抿唇,背又一僵,终于确定,王爷这是趁着小王爷出门,特意过来的,那他所来的目的……昭然若揭了。 逐月僵着背转身,抿了抿唇,结巴道“那个,王爷此来不是来寻小王爷的啊,属下昨夜听小王爷说有事要与皇上说,完了要与王爷商量事情,似是很重要,属下还以为是小王爷让人请了忘了来的!” 珺亲王一愣,“你是说小王爷有事与我商量?” 逐月见珺亲王松口,心下也送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好像是关于兵部尚书府联姻之事,听小王爷说,对沐清浅小姐多有亏欠,毕竟她是女子,又在王府住了那么长时日,突然退婚,虽是兵部尚书府提出,但一个女子的清白与名节,自此怕是毁了,属下觉得~小王爷似乎有要补偿沐清浅小姐的意思!” 逐月说着,抬眼偷偷看着珺亲王,心中大声呐喊,小王爷啊,属下这都是为了保住姑娘啊,您要是知道属下今日满口胡言乱语,看在属下忠心为主的份上,千万不要责怪属下。 珺亲王眉毛跳了跳,“当真?他当真如此说?” 逐月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让人将小王爷请来,一问便知,属下不敢欺瞒王爷!” 珺亲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又是一番计较,难得宫凌睿有这样的想法,虽那沐清浅给他下药有失身份,却也是因为一心切慕他,初次之外,那女子也没有其他错处,若二人街为百年之好,她一颗心在宫凌睿身上,之前行为,不足为提。 再者,若是宫凌睿有心,也刚好断了他对那女子的心,如何总比与兄弟争抢一个女子来的好,何况那女子还从来不如珺亲王的眼,更是宫凌俊向皇上开口求娶之人。 想到此,珺亲王心下总算安稳了些,但是他并未忘记今日来香环山别院的目的,既然宫凌睿有心,他更是要肃清能影响他的人,特别是那女子。 “被他带来的人呢?”想到十八,他面色一沉,声色很不好道。 逐月心下哀呼,她以为珺亲王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但是显然不曾。 见逐月出神,珺亲王眸光一冷“说话!” 逐月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十八的屋子。 珺亲王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朝着十八的住处而去,逐月想要上前阻拦,终究是没有,如今,她阻拦也无用,该来的躲不了,她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派人去寻小王爷。 第247章 人不在 宫凌睿进了宫,不等田中通传,便闯进了御书房,此时,老国舅与护国公皆在,见宫凌睿冲进门,本来开口说话的老国舅不说话了。 宫凌睿眯眼扫了一眼靖轩帝,再看看一旁坐着的老国舅与护国公,蹙眉看着靖轩帝道“皇叔这是~要废太子?” 听起来是疑问,却带着确定。 “你既然早已猜测到,朕也不瞒你了!”靖轩帝开口道,虽未曾明说,这话一出,便说明了一切。 宫凌睿冷冷一笑,转向秦宁和孟冕道“国舅与国公也这般认为?” 秦宁和孟冕作为辅政大臣,靖轩帝能与他们商量废太子一事,自然也会将容月儿身边的福禄并非阉人之事如实相告,如此,就算他不说当初滴血验亲一事,只要提出废太子,以秦宁与孟冕久经宦海的头脑,也该是猜到了。 “小王爷不赞同此事?”秦宁眯了眯眸子,在他的印象中,宫凌睿不但很少参与政事,甚至是与宫凌俊一伙的,如今皇上提出废太子,无疑是有益于宫凌俊的,按照常理,宫凌睿应该为宫凌俊高兴,但是他为何会有些不赞同?这是他未曾想通的。 “是啊,小王爷,虽如今废黜太子于超纲不宜,但是南陵江山,怎可交到~咳咳”蒙面说着,掩唇轻咳两声,他终究没有将话说的太明,他知道,宫凌睿聪明,想必能明白,而且如今他既然能来,说明他是知道内情的。 宫凌睿突然笑了起来,从最初的轻笑,到冷笑,最后直接大笑起来。 靖轩帝看着他,眸光骤缩,眉目颤颤,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笑声戛然而止,宫凌睿冷着脸看向上首的靖轩帝“皇叔真的确定,他不是我皇室血脉?”,他很想告诉靖轩帝真相,但是他不能,如此一来,害的不止一个宫凌轩,还有宫凌俊,还有珺亲王府…… 靖轩帝本就不齿将此事明言,虽然他隐晦地将福禄之事告知了在做的秦宁与孟冕,却还是忌讳被人这般大张旗鼓地公布出来,他堂堂一国之君,被自己宠爱的妃子扣了绿帽子,还伙同自己的儿子意图谋反,如今他疼宠了二十余载的太子也并非自己的骨肉,这话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想到此,靖轩帝眸光一冷,怒喝道“放肆!” “来人,将小王爷送回王府,告诉珺亲王,好生看管,三月之内,不许出府!” 宫凌睿冷笑看着靖轩帝,开口道“皇叔,我确定,你会后悔的!” 话落,便有人冲进门,将宫凌睿两只胳膊剪在了身后,押着他往御书房外走。 “皇叔,劝你,废太子可以,莫要起杀心,若你真不后悔!那滴血验亲,皇叔是真的深信不疑,还是自己心魔作祟,皇叔自己心中清楚!” 心思被拆穿,靖轩帝怒意更甚,刚要抬手开口,田中便匆匆而来。 “皇上,小王爷!”田中行礼毕,开口道“皇上,王府来人传话,王爷一早便往香环山别院寻小王爷,似是有紧急之事!” 靖轩帝眸光一眯,紧急之事,这两日发生在珺亲王府的事,无非是兵部尚书府主动向珺亲王府提出退婚,难道事情有变? 而宫凌睿却不这般想,王府能有何事,能让珺亲王亲自追去香环山别院寻他?无非是冲着那里的人去的。 昨日追风刚说珺亲王知道了他劫持走林微暖的事,更是知道,那个皇上赐婚与宫凌俊的安国侯府义女林微暖,便是十八。 珺亲王一向不喜甚至厌恶十八,如今趁他不在往香环山别院,定是冲着她去的。 如今十八是皇上赐婚于宫凌俊的准四皇子妃,珺亲往不能将她如何,但是若他告诉靖轩帝,这女子之前与他宫凌睿不清不楚,如今又与四皇子搅在一处,就算靖轩帝心中多愿意宫凌俊娶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也不会容忍皇室有一个身家不清白的人,哪怕她的身份是安国侯府义女。 再者,安国侯府三代为侯,根基甚深,十八作为安国侯府的义女,嫁与宫凌俊,无疑,宫凌俊背后的势力又增了一增,这会让本就忌惮宫凌俊的靖轩帝更忌惮他,也会将目光转移到安国侯府,想必要除去十八的心思,不会少。 想到此,宫凌睿挣脱架着自己的人,将田中一把扯到面前“来送信的人呢?” 田中被吓了一跳,指着宫门的方向道“回小王爷的话,在宫门候着!” 宫凌睿一转身,不顾靖轩帝的怒喝声,脚底生风一般,冲向了宫门。 当在宫门口看到香环山别院的暗卫时,宫凌睿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便扬鞭打马窜了出去。 …… 十八本来抱了一本书要出门到院子里的花树下看书,只是刚一开门,便感觉到别院外阵法有异,却又不像硬闯。 十八看着门口,想了想,能随意进入这里的人,除却宫凌睿本人和追风逐悦以及这里的守卫之外,恐怕就只有宫凌俊与珺亲王了。 但是从开口让宫凌俊娶她,她便是存了目的,无论是宫凌俊与珺亲王终的哪一个,十八此时都不愿见,是以,她干脆抱着书躲了起来。 之后亲眼看见来人是珺亲王,又听见逐月与珺亲王之间的对话,十八便知,珺亲王此来,是冲她而来,而他,似乎早已知道了一切。 如此,便更不能见他,十八想着,干脆一溜烟,跑远了,她不能让珺亲王带走自己,最起码,不能在宫凌睿未回来之前让他将自己带走。 珺亲王进了十八的屋子,不见人,顿时黑了脸,转眸的眼神盯着逐月,“人呢?”他问。 逐月也是惊讶,她根本不曾看见姑娘出门啊,怎么人就不见了呢?不过她心下长呼一口气,总算躲过一劫,有惊无险。 逐月面色淡然,开口道“属下不知,属下这边去寻!”,说着,便转身。 “回来!”珺亲王狐疑地看着逐月,方才她与自己说话时,话音那般高,还有故意拖延之嫌,如今想想,她这是在给那女子传递消息,让她跑? 逐月无奈撇嘴,转身间早已收起神情,颔首道“王爷!” “你在此处等着,让他去!”珺亲王指了指身旁的罗煞。 逐月心下大惊,罗煞的本事,她是见过的,血卫的首领,若他亲自出马,恐怕不到盏茶,姑娘便被拎了来! 心中虽有想法,逐月面色还是很平静“是!” 珺亲王冲罗煞使了个眼色,罗煞点头,瞬间窜了出去。 第248章 下杀手 十八躲在桂花树后,见罗煞离开,又知道逐月派人去报信于宫凌睿,是以,将时间把握的很准,她故意做了些响动。 逐月听见不寻常的声响,回身一看,十八正在他们身后桂花树后冲她招手。 逐月不做他想,蹙眉冲十八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十八一笑,用唇语道“有事!” 逐月无奈扶额,只好硬着头皮,“王爷,属下还在厨房为小王爷煎着药!” 闻言,军亲王眉目一沉,“他受伤了?” 逐月轻咳一声,低头压低了声音道“当时沐清浅小姐给小王爷下的药,药翁说体内有残余,对身体不利!” 逐月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话,心中对自己佩服不已。 珺亲王一听,面色大变“会有何遗症?” “咳咳~那个,那个~药翁说,若不及时根除,会对以后的子嗣有影响!” 逐月心中哀嚎,若小王爷以后有了子嗣,可千万不能有差池,她如今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被逼无奈,被逼无奈。 “那还不快去!”珺亲王紧张道。 逐月颔首,“是,是,属下这便去,王爷若是累了,先往前厅歇息片刻!” 珺亲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径自往前厅去了。 这与迅速跑到十八面前,一边回头看着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一边拍着胸脯道“姑奶奶,你就不能安分点啊,王爷明显是冲着小王爷不在才来的,又是冲着你而来,你如何就这般大胆!” “小王爷如今不在,就算王爷要将你带走或者就地处置了,我们也救不了你的!” 十八一笑“我知道!” “知道还乱跑!”逐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抓起她的胳膊便走,“我可告诉你,方才那些去寻你的人中,带头的那人,可是王爷手中血卫首领,近几月皇城不安稳,不然,王爷是不可能将血卫调来的!” “那人你该是见过,上次奉王爷之命刺杀你的,就是他!” 十八任逐月扯着自己走,嘴角挂着笑点头,她如何会不记得,当初那人还是输在了宫凌睿手中,堂堂血卫首领,身手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在宫凌睿手中还过不了十招,可见宫凌睿修为有多高,想必当年他与宫凌俊出皇城历练,在外有一番奇遇。 “嗯,见过!”她点头。 二人说话间,逐月早已扯着十八到了房门口。 “你先在我这里待着,王爷如何也想不到你在我这里的,等他们走了,我来寻你!” 十八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桌边。 逐月又嘱咐了一番,又端了茶点来给十八,这才安心离开。 逐月离开片刻,十八端起桌上的茶点,开门走了出去,直往前厅而去。 前厅内,珺亲王正襟危坐,见一女子低头端着茶点进门,心中疑虑一时,宫凌睿虽不是不近女色,院子里却从来没有服侍的婢女,连一个婆子也不曾有,如今这女子…… 想着这些,他防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十八。 十八规规矩矩地端着茶点到了珺亲王面前,将茶点一一摆上桌案,这才抬眸浅笑道“让王爷久等了,王爷请用茶点!” 珺亲王双目微眯起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双桃花眼盯着十八。 “王爷特意挑了小王爷不在的时间,不辞辛苦来寻我,,想必事有紧急?”十八含笑开口,眼神却充满挑衅,带着冰冷。 珺亲王眉目又冷了几分,盯着十八,微愠道“看在皇上赐婚于四皇子的份上,只要你虽本王进宫,亲自向皇上认罪,本王可免你一死!” 闻言,十八似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出声来。 这是珺亲王所不能容忍的,所谓女子小不露出,说话微声细语,才是大家闺秀之本,这女子,简直是放肆。 想到此,珺亲王眉目一瞪,怒而拍案,喝道“放肆!” 十八收了笑,冷眼看着珺亲王,“还有更放肆的,王爷要不要见识一番?”,说话间,手中的薄匕首已冲珺亲王而去。 珺亲王一怔,却迅速躲开了十八的攻击,双臂一张,脚尖点地,后退数步。 “妖女,你敢刺杀本王!”他大怒而喝。 “早就想杀你了,奈何总是让你逃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毕,十八长袖一抖,已三尺青峰在手,冲珺亲王面门而去。 珺亲王一个没注意,被十八逼的直往后退,眼看十八的剑离他眉心处只有数寸,他却躲避不及。 “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宫凌睿双眸泛怒地看着十八。 十八回眸,微微一笑,手下的剑却未曾离开。 “将剑收了!”宫凌睿冷着声音道。 十八摇了摇头。 宫凌睿盯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她,“我再说一遍,将剑收了!” 十八笑而不语,在宫凌睿离自己三步之遥时,手下一用力,推剑向前。 宫凌睿眸光一冷,身子一闪,冲了过去,抬手握住了剑刃。 几乎同时,“砰”一声,珺亲王出手,将十八一掌击出。 她伏在门口处,呕了一口血,冷着眼眸看着宫凌睿。 珺亲王扒开宫凌睿的手看了看,掌心好长好深一道口子,此时血滴不停。 他双目泛红,似要喷火一般,抬步便向十八走去,却被宫凌睿拦截了下来。 “你!”珺亲往瞪着宫凌睿。 “交给我处理!”宫凌睿道。 “她要杀我,你是被这妖女迷了心窍!”珺亲王怒不可遏,“你如此,四皇子亦是如此,这妖女究竟哪里好,让你们这般袒护着?” 宫凌睿看着十八,开口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转看向珺亲王“当年父王不也是如此吗?母妃虽得你敬重,却非你所爱,而心慕之人,却不能厮守!” 珺亲王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宫凌睿看看自己的手心,再看向十八,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抬步走向她。 十八露出一抹惨笑,一抬手,顿时整个屋内烟雾迷蒙。 宫凌睿面色一变,珺亲王更是诧异“这妖女重伤至此,竟还有这等手段!”,说话间,挥了挥袖子,等烟雾散去时,门口除了一滩血之外,不见十八,而门大张着。 第249章 动手 珺亲王眉目一沉,一招手道“追!” 闻声,宫凌睿一蹙眉,先罗煞抬步冲了出去,手中不忘拿着十八的剑。 十八一路捂着胸口,嘴角不停有血迹溢出,她脚步踉跄地向前跑着。 之前在香环山别院时,她便勘察过附近的山路,只有后山有一条小径,盘旋而下,只要下了山,便是密林,她知道珺亲王不会轻易放过她,定会遣人四处搜寻抓她,她不能走大道,只能隐藏起来。 但是她伤势严重,脚下并不快,眼看后山小径就在眼前,身后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而后是紧蹙的脚步声。 十八蹙了蹙眉,单听声音,便知来人很多,她反而不走了,转身看着来人。 宫凌睿一身墨色刺金曼陀罗锦袍,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背上,双眸冷冷地看着十八,与她对视着。 十八勾唇一笑“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她笑看着宫凌睿,干脆双腿一屈,坐在了地上,“小王爷想怎么惩治?” 宫凌睿眸光更冷了,双眸似含冷箭一般,盯着十八。 二人便这样对视着,一盏茶过,珺亲王由罗煞扶着,下了马,抬步走来,站在宫凌睿身边。 十八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笑道“多谢小王爷不杀之恩,后会有期!”,说话转身间眸光挑衅地扫了一眼宫凌睿身边眸光似刀一般瞪着自己的珺亲王,嘴角又挑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宫凌睿一言不发,依旧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十八,直至她完全转身,也不曾有举动。 倒是在宫凌睿身侧的珺亲王,唇角也勾起一抹冷寒阴鸷的笑,冲身后一招手,一阵脚步声过后,十八被围了起来。 回身,她笑看着宫凌睿,“小王爷?” 宫凌睿这才一抬腿,跳下马背,手持十八的剑,抬步走近了人围堵成的圈内。 珺亲王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看着宫凌睿,随在他身后,走进了人圈内。 十八眸子定在宫凌睿手中的剑上,又偶尔抬眸看看宫凌睿,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十八一步一步后退,眼中有防备。 突然,宫凌睿一抬步,十八终究是重伤在身,速度不抵宫凌睿,刚想向后紧步退去,便被宫凌睿一把卡主了手腕。 “怎么,就你这样,还想逃跑?”宫凌睿嘴角挂着邪笑,眼中却是并冰寒一片。 若此时他还不清楚她当初在王府与自己闹翻,后又故意在他往四皇子府时故意让他看见自己与宫凌俊同塌而眠的场景,彻底与他决裂,之后宫凌俊却突然在早朝提出要娶她为妻,之后他怒而挟持她来此。 虽今日珺亲王突然不请而至,他知道他是冲着十八而来,但是这一路追来,逐月将珺亲王来别院之后的事详述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的目的,是珺亲王。 想到此,宫凌睿眸光更冷了,扣着十八的手腕,冷笑道“步步为营,步步算计,还真符合你!” 十八蹙眉看着他,不言语。 “小王爷这是趁人之危!”十八挑眉而笑。 宫凌睿一笑,说他趁人之危?她还真会抽缝! “哦?”他冷冷一笑,举起手中的剑转动着,来来回回打量着,笑道“世间三大兵器质疑,玉罗鞘,不错!” 十八抿了抿春,这把剑,还是当初她在外历练回山时,师父作为她正式入门的礼物送给她的。 “都说好男不与女斗,小王爷如今带着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介弱女子,还是一重伤的弱女子,小王爷觉得脸上挂的住?” 宫凌睿差些笑出声,弱女子?她也好意思? 心中自是清楚,她这又是油嘴滑舌,满口胡言了!每次只要她一露出这样一副小狐狸的模样,便是早有算计。 宫凌睿突觉心情好了不少,扣着十八的手腕移到了她的腰际,紧了紧手臂,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十八知道,宫凌睿聪明,加之二人明争暗斗,早就将对手的手段,脾性摸了个清楚,她此时确定,宫凌睿早已猜到了她的意图。 “来场较量,就你我二人!”说着,看向他手中的长剑。 宫凌睿勾唇一笑,倒是想看看她究竟目的何在。 他一把将手中的剑丢给她。 “你~”珺亲王怒瞪着宫凌睿。 “爷让你三招,十招之内定胜负!”宫凌睿看着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女子,唇际微挑,道“鉴于你是重伤的弱女子,爷徒手与你较量,就一只手!” 十八鼓鼓嘴,反正她不是男子,不需要面子,能得的便宜,何必不占,是以,厚唇一笑“好啊!” 话毕,眸光骤冷,在宫凌睿未曾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出手推开他,手中的剑直指珺亲王而去。 这一刻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珺亲王自己,因为宫凌睿的举动正恼怒地盯着他,根本没想到十八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他眉目紧紧蹙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刃,心中一凛,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这女子提剑刺向自己。 十八眸光冷寒,嘴角含着阴鸷的笑,看着珺亲王,眼看剑刃便要刺进他胸口处。 但是剑却在离珺亲王一寸时,骤停下来,十八身子一抽,眉目一颤,手中拿的剑也骤停。 而她身后,宫凌睿眸光破碎,含着盛怒,含着悲愤,身子微微颤着。 “你终究~要逼我对你动手吗?”他冷寒着声音问道,声音中有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十八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低头看地,刚开始滴答滴答的血迹,此时如断线的珠子,不时,脚底便成了血泥。 宫凌睿突然眸光一颤,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也从十八体内退了出来,她竟然一心求死,向后退去,想要刺的更深。 十八身子一震,跌坐在地,面色煞白。 她冷冷扯着嘴角笑看着宫凌睿,用手中的剑支地,慢吞吞站了起来。 她脚步踉跄地向悬崖边而去,宫凌睿不阻拦,而围在周围的人,防备地后退着。 十八眸光一冷,已浑浑噩噩,她甩了甩头,突然出手,目标还是珺亲王。 宫凌睿眸子一凛,不等思考,便出手一掌派了出去。 第250章 复返 十八不躲闪,被一掌击了出去,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开,而她嘴角却挂着笑。 宫凌睿看着十八的笑,眸光顿变,眉头紧蹙,她~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她竟然是故意的…… 但是他方才是又着急又生气,手下力度根本不没有掌握,此时见十八含笑看着自己,身子飞了出去,他伸手,想去将她抓住,但是那身子此时却似羽毛一样轻,随风便可逝去。 “回来!”珺亲王突然一声厉喝,却为时已晚,只见自十八之后,又有一黑一青两道身影先后冲下了山崖。 前面的人是宫凌睿,大家看得清楚,但是之后的那一道青色身影是谁,没有人看清楚,只看见那一道身影是从侧面冲出来的。 “是谁?方才后小王爷之后下去的人是谁?”珺亲王问道。 所有人讷讷地摇了摇头。 “搜,下山去搜!”珺亲王眉头紧蹙,吩咐人。 一时间,随着同来的人沿着小径向山下而去。 徒劳无功,掉崖的三人,一个人都未曾找到,真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珺亲王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无奈之下,将事情上报了靖轩帝,只说宫凌睿为救自己,不小心掉下了山崖,他让人去寻,却终究无果。 靖轩帝立刻调了一千御林军去寻人,便想到了宫凌俊,如今,只有他可用了。 但是派去的人回来却说四皇子不知所踪。 “什么叫不知所踪?”靖轩帝一怒,拍案而起。 “四,四皇子府的人说,昨日快下午时,四皇子离府,并未说去哪里,至今未归!”来人道,不敢看靖轩帝的脸,他害怕靖轩帝一怒之下摘了自己的脑袋。 “查,给朕查,如今祸事百出,他竟不知所踪!”靖轩帝怒喝。 缓了一缓,他又道“将尚文与黎远给朕召进宫来,立刻,马上!” 那人如得了赦令一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生怕晚一步,便被砍了脑袋。 尚文与黎远最终带了一千御林军,三千暗卫隐卫府卫地毯式地搜寻香环山,整整三日,却也没有发现一个人。 …… 宫凌睿醒来时不见十八,他蹙了蹙眉,头还是有点疼,他从干硬的床板上坐起,看了看破旧的屋子,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当初一掌将十八击落悬崖,之后自己随着跳了下去,而他后侧,又一青衣男子,与他一起跳了下去。 宫凌睿从床上下来,开门出去,才发现这是一山丘的山顶,四处不见人烟,只有连绵不断的山脉。 过了许久,他沿着山道向下走,既然不见十八,还有一起跳落山崖的青衣人,想必她是被那人带走了,而自己,也是被那人救了。 想必十八是活着的,宫凌睿想着,心下也算是安稳,便下了山,往襄南城走去。 又是三日,宫凌睿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出现在珺亲王府门口的时候,将守门侍卫吓了一跳,若非认识他身上招摇的刺金曼陀罗锦袍,守门侍卫根本认不出,这是他们那个爱极了干净,每日都要换衣裳,底衣要换两次的小王爷。 珺亲王听到宫凌睿回府的消息时,正在皇宫御书房中与靖轩帝议事,宫凌睿掉落悬崖,连宫凌俊也不知所踪,珺亲王顿时乱了。 听到宫凌睿回府的消息,珺亲王腾一下子从凳子上起身,眸光亮了,“你说什么,小王爷回来了?” “是!”来人颔首。 “快,快,派人去告知尚文与黎远一声,小王爷回来了,不必搜寻小王爷了,寻四皇子下落!”珺亲王立刻起身吩咐。 “皇上!”正在此时,田中敲了敲御书房的门。 靖轩帝沉声“何事?” “皇上,方才大公子和小侯爷身边的人来报,至今未曾寻到人,但是~” “说!”靖轩帝声色又沉了几分,宫凌睿已经回来,田中话语间却是转折,定是有什么事。 “是!”田中道,“但是大公子带的人今日在山下发现了四皇子随身的玉佩!” 靖轩帝面色一滞,“四皇子的玉佩?” “是!”田中答道。 靖轩帝看向珺亲王,而珺亲王也是一脸的不解,难道那日与宫凌睿一前一后跳落下去的那青衣男子,是宫凌俊? 他是去救当时跳落悬崖的宫凌睿,还是为救那女子?珺亲王心下一颤,他并未将那宫凌睿将那女子挟持到香环山别院的事告知靖轩帝,如今更是不能说,不可说。 但是有些事,并非想隐瞒便可隐瞒的。 正在珺亲王思忖间,靖轩帝开口道“听闻那赐婚于四皇子的女子也不知所踪了?” 珺亲王神色一紧,隐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难道,他是与那女子一起出去的?”靖轩帝又道。 珺亲王眸光一亮,这个说法,的确可以。 回头想想,当时三人几乎是前后一致掉落的,如今宫凌睿一人回来,那宫凌俊与那女子……实在一起? 珺亲王想着。 若真是宫凌俊想到这一层,将那女子带走,将宫凌睿单独送回来,那…… “或许真如皇上所言,四皇子与林微暖在一起!”珺亲王立刻顺着靖轩帝的话音道。 顿了一顿,他又道“皇上允了四皇子与林微暖的婚事,估计四皇子是带人出门去散心了!” 靖轩帝点点头。 珺亲王一心想着宫凌睿,便匆匆出了御书房,往王府而去。 宫凌睿梳洗一番,换了新的袍子,正坐在桌案边斟茶吃着,珺亲王匆匆冲进玉兰院,问了好多,宫凌睿却两眼发直,看着桌面,将一盏一盏吃着茶,不问不答不言语。 “混账!”珺亲王耐不住了,重重一掌拍在了桌案,怒瞪着宫凌睿“你知不知道,若让皇上知道,你将准四皇子妃劫持走,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免不了受罚!” “她是四皇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皇上赐婚的,皇上要的便是四皇子身边没有能成为他左膀右臂的人,这样一个女子,虽顶着安国侯府义女的身份,却是名存实亡,只是顶着一个空头衔而已,你若因此误了皇上的事,给王府招致祸端,我看你还如何猖狂!” 珺亲王正怒声呵斥着,一护卫匆匆跑了来,喘着大气道“王爷,小王爷,四皇子回府了!” 珺亲王一怔,一直不曾动的宫凌睿,腾一下站起来,将茶碗重重地掷于桌上,抬步便冲出了屋子,珺亲王尚未开口,他人已出了玉兰院。 第251章 做戏 在此见到十八,她正坐在院中的墨玉凳子上,与宫凌睿谈笑炎炎,十八微微斜仰着头,宫凌俊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与十八对视着,看在宫凌睿眼中,他二人便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妇。 宫凌睿只觉眼前的画面,格外刺眼。 晓风端了茶点来,看见宫凌俊与十八,嘴角也挂上了盈盈的笑意,但是很快,她脚步一顿。 “小王爷来了?”晓风笑着开口。 闻言,十八眉宇微微一蹙,很快又恢复如常,宫凌俊却是起身,掩唇轻咳一声,看着宫凌睿,面色清寒,“来了?”,他道。 宫凌睿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绪,嘴角挂上了以往的邪笑,摇开手中的扇子,抬步向前走,目光始终不离十八,话却是对宫凌俊说的“原来那日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脑子坏了,活着不好,偏生寻死!” 十八眸光清冷地看着宫凌睿,却透着陌生。 “俊,既然有客人,我先进去了!”十八起身,轻声道。 宫凌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面色温润地笑着点了点头。 十八起身,手中拿着卷起的书卷,抬步便走。 宫凌睿眸光一冷,她这是装作不识他了! 俊?她竟然这般亲昵地唤他的名! 宫凌睿心下狠狠一抽,面色虽不改,摇着扇子的手却使了狠劲儿。 “站住!”他道。 十八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宫凌睿,随即温柔一笑“微晚认得公子?” 宫凌睿面色又是一冷,装的还挺像。 他不说话了,抬步缓慢地,一步一步,朝着十八踱过去。 宫凌俊立在了十八身前,手将十八往身后推了推。 “她摔坏了脑子!”他道,言外之意,便是,十八如今将很多事忘了。 宫凌睿眸光一缩,心下一怔,摔坏了脑袋?所以~将他忘了? “她忘了很多事!”宫凌俊又道。 十八在他身后,宫凌睿看不清她此时的面色,宫凌睿想要将她从宫凌俊身后扯出来,只是他方一抬手,十八却怯生生向后退了一步。 宫凌睿顿了手,一只手腾在半空,不上不下,面色僵了。 他吞下心中升起的那一股怒意,抬眸看着宫凌俊,似笑非笑“是真是假,还有待求证!” 话毕,便转身抬步似风一般离去。 宫凌俊微眯眸子看着宫凌睿,感觉到十八的身子越来越僵,他不由得收回视线看了看她。 “走了!”他道。 十八这才微微从宫凌俊揽着她的臂弯里退出来,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面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苍白。 “谢谢!”她挤出一抹笑道。 宫凌俊点点头,欲言又止,他心中扯出一抹闷闷的痛楚,不想与她就此止步,却又害怕她为难,终究是一句话不曾留下。 他还记得当日自己刚追过去,看见宫凌睿那狠狠一掌,十八似断线的风筝一般,掉落悬崖,那一刻,他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但是他没想到,宫凌睿却在他之前出手了,就像他没想到宫凌睿会对她出手一样。 他与宫凌睿一后一前掉落,只不过宫凌睿在抓到十八的那一刻,她竟然对他出手了,宫凌睿被她一掌拍开,她却冲着自己笑笑,用唇语说了一句“谢谢”。 他不解,以宫凌睿的修为,不可能会轻易中了她的招,却轻易被她击中,他是故意的吧,因为自己的那一掌,他自觉对她有愧,才生生受了她那一掌,他似乎知道,有人会救她。 宫凌睿先于她掉落,十八掉落的瞬间,他接住了她,等他检查过她身上的伤势,不至于致命时,他再去看宫凌睿,他却伤的很重。 他无奈,只能发信号让自己的人来,将十八带回了自己在襄南城的产业中,他自己则将宫凌睿带出去为他治伤。 宫凌睿昏迷了一日一夜,他不断地将内力输送给他,确定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将他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自己回了城去寻十八。 尚文与黎远带人寻他们,他知道,但是时机不成熟,是以,他带着十八在襄南城产业中住着。直到宫凌睿回了珺亲王府,他后脚才带着十八回去。 十八提出让他娶她,他知道她又目的,但是他不忍心拒绝他,娶她……这是他想却不敢想的事,他知道她心中没有自己,似乎娶她,是他心中所愿,却又是妄念。 十八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从此之后,我不认识他!” 他怔了怔,她不认识宫凌睿? 他不解地看着十八,又听她道“我摔坏了脑子,我忘记了一些事,忘记了他!” 宫凌俊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 十八笑问“不问为什么?”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我相信你,也相信你有苦衷!” 十八笑了笑,“我与他之间,有着跨越不了的仇恨,我与他之间,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宫凌俊眯了眯眸子,你死我活的较量?他知道,她与芝兰院那个人有瓜葛,是不是宫凌睿与那人之间…… 他不敢想象,却还是开口问了“你那日见了容月儿,她~” 十八别开脸不说话,只是眸光明显暗淡了下来,眸光闪着一丝受伤。 想着这些,他长叹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十八突然开口,拉回了他的思绪。 “嗯?”他低眸看着十八。 十八含笑“让你为难了!” “不曾!”他轻轻摇头。 十八笑笑,“我先回去了!” 他又轻轻点了点头。 十八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宫凌俊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抬手看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方才她靠在他怀中的那一瞬,是真的,似乎方才她满眼含笑,与他探讨着诗词歌赋,也是真的,但是他知道,那是她制造的假象,为了逼走宫凌睿,制造的假象。 宫凌俊长叹一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多希望这一切,是假戏真做啊,他摇了摇头,往书房而去。 晓风站在原地,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眼中难免惊讶,什么?四皇子与姑娘,是在演戏给小王爷看? 晓风顿时气结,她怒气冲冲地冲到十八房门前,抬手去敲门,却最终顿了手,她为自家主子不值,连她与暗月都看的出来,四皇子对姑娘之心,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装作不知?晓风知道,是后一种,她这是在利用自家主子?晓风心中愤愤,这算什么?在她眼中,四皇子是什么? 晓风冷了眸子,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第252章 一更 宫凌睿忍着一腔怒意回了玉兰院,将自己关在屋内,三日不出门。靖轩帝一听宫凌睿回来,遣了田中来宣他进宫,却终究不见宫凌睿,是以,便将宫凌俊宣进宫,让顺便带着林微暖。 宫凌俊并未带十八进宫,靖轩帝看到他只身一人,眉头紧紧皱起,“仅你一人?”,他明明已经心知肚明,却还是开口问了。 “是!”宫凌俊缓缓颔首应声。 靖轩帝眸光一凛,眉头微微一颤。 宫凌俊一言不发,一身青黑衣袍显得他更是冷清。 靖轩帝心中很气,却还是使劲压了下去。 “何时回来的?”他开口问。 “三日前!”宫凌俊道。 “去了何处?”靖轩帝又问。 “当日去香环山别院寻宫凌睿,想要将之前经手的几个案子总成册子,半途听闻他落下山崖,儿臣便往山下去寻他!”宫凌俊答得很随意,毫无纰漏。 靖轩帝眉头又蹙了蹙,却不再开口问他。 宫凌俊心中也计较着,之所以与十八一起回来,正如宫凌睿所猜测的那样,他不想靖轩帝知道宫凌睿将十八掳走了,但是最不想靖轩帝知道的,便是十八对珺亲王出手。 他清楚,珺亲王不想讲宫凌睿牵扯进去,便不会将当日的事情说出去,这一点,他心中笃定。 靖轩帝一直觉得宫凌睿掉落山崖的事情,事有蹊跷,但是不知道这蹊跷出在何处,他只是隐隐觉得宫凌俊与此事必定有所关联,但是他对他这个儿子却是了解的很,明知道从宫凌睿的嘴里听不到什么真话,或者实话,是以,便不再多问,让宫凌俊出了宫。 十八整日整日待在四皇子府,该吃吃该喝喝,看起来恣意潇洒,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宫凌俊进府,入眼的便是十八一身碧色罩纱裙,斜靠在美人榻中,面朝着日头,只是手中的书扣在脸上,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他刻意放缓放轻了脚步,鬼使神差地,便走到了十八身侧,又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要去拿掉她遮在面上的书册。 宫凌俊手尚未触碰到书,睡在榻上的女子玉手一挥,将书拿开,睁只眼闭只眼,脸面皱成一团,伸了个懒腰,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宫凌俊,笑道“回来了?” 宫凌俊有些促狭,收回手重新负于身后,微微点头“怎么不进去睡?” 十八笑笑“这日头刚好,晒着浑身暖暖的,舒服!” 宫凌俊嘴角微微扯出一抹温润的弧度,温和了声音“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见他!” 十八身子一僵,却很快恢复如常,嘴角挂着笑意“好啊!” 宫凌俊在院中等着十八,十八换了一身鹅黄色罩纱裙便出了门。 宫凌俊背身而立,听到身后清浅的脚步声,缓缓转身,看到十八一身鹅黄色罩纱裙,换了一个新的发式,平日里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上了浅浅的妆容。 宫凌俊眉头微微一蹙,十八今日的面容,不似她平时的,却像是另一个人。 接着,他突然被想起,十八擅长易容术,虽如今的面容还有她本身的容貌,却还是掩了一些她本身的容貌,她今日的妆容将自己本来略显俏皮的眉眼敛去,露出沉稳之色,就连走路,也不是平常的脚步生风,而是莲步姗姗,手中绞着一块帕子,同样的鹅黄色桑蚕丝织锦锦帕,淡淡的紫色兰花刺绣,她发髻上戴着一碧玉色的步摇,还有两个小小的绢花,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摇,显现着妙龄女子的娇俏。 他一时看愣怔了,十八走到面前,他也不曾注意到。 “怎么了?”十八拿着帕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轻笑道。 宫凌俊回身,有些局促,微微蹙了蹙眉头,很快敛了神色,依旧清冷着眸子,话语却温软,开口道“为何这身打扮?” 十八一笑,“林家是大家,我总不能不做做样子!” 闻言,宫凌俊轻轻一笑,看着她,“不似你的作风!” 十八抿唇一笑“入乡随俗而已!” 宫凌俊不多言了,那人从来喜欢鹅黄色,就连舞衣,也都是鹅黄色。 今日十八一身鹅黄色纱裙,就连手中的帕子,都是兰花刺绣,她的心思很明显,她是故意为之。 宫凌俊没有拆穿十八的心思,十八也相信,凭他的聪明,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却也不明说。 “走吧!”宫凌俊转身,抬步向府门而去,十八随在他身后,二人上了马车,车夫架着马车一路出了城,往皇城以南而去。 一个时辰过去,马车停在了南山脚下一外部看起来低调而隐秘的别院中。 宫凌俊下车,伸手去扶十八,十八本来准备跳下车板的身子一顿,随后不好意思地笑笑,将手轻轻递到宫凌俊手中,在他的力度下,轻轻下了马车,而后踱着碎步,与他一起,往别院门口走去。 十八总觉宫凌俊不太对经,微微抬眸,只见他右手轻轻捏成拳,掩在嘴边,眉眼间,却带着笑意,好笑的笑意。 十八怒了,他这是笑她东施效颦还是……笑话她明明不是大家闺秀,却生生逼着自己做出大家闺秀的举动,与她这个人格格不入? 十八轻哼了一声,顿足不前了。 宫凌俊似乎并未被感受到十八此时的情形,依旧向前走,但是只走了两步,眉头微微一蹙,才知道十八不在身边了。 他顿足,一回眸,便见十八鼓着嘴,圆着双眼瞪着他。 只是一瞬,他便知道她这是生气什么。 “怎么了?”他问。 “你说怎么了?”十八反问“你笑话我?” 宫凌俊又笑了,摇了摇头。 十八明显不信,依旧瞪着他。 “没有!”宫凌俊又摇了摇头,走向十八“不是笑话你!” “那你笑什么?”十八依旧气鼓鼓。 笑什么?宫凌俊一愣,嘴角的笑收了,神色出现一瞬的促狭,他总不能告诉她,方才她的样子,很可爱,也不突兀,却更像大家闺秀的模样。 十八咬着唇。 “宫凌俊忽然转身,留下两个字,恢复清冷的容颜“走吧!” 十八一怔,他~她也不多问了,挖了他一眼,随在他身后,进了别院的门。 第253章 身世 偌大的别院,安静的如夜晚的寺庙,连一个下人也不见,但是十八能感觉到,周围又打量的暗卫。 推门而入,一青袍男子背身负手而立,听见门响,缓缓转身。 宫凌俊先于十八入门,男子看了宫凌俊一眼,微微笑着“四皇子!”,随即将目光转向十八身上,在看到她的容貌时,微微一怔,却是久经官场之人,很快敛了神色。 他将目光从十八脸上缓缓移向她身上,之后是她手中绞着的手帕。 “暖儿!”林永霖终究是淡然不了了,微颤着双唇,眼眶微红“暖儿!”,他又唤了一声。 十八一双眸子冷清地看着林永霖,淡然而冷漠,不作回应。 “暖儿……我是爹爹啊!”林永霖带着哭腔道。 宫凌俊怔了,惊讶地看着林永霖,转而看看十八,他虽早有猜测,但是猜测与当面知道事实,却是截然不同的。 似乎并不介意,也不在意宫凌俊知道自己的身世,十八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爹爹?她长了十九年将近二十载,从来不知道有爹娘,有家人,哦对,除却那个温柔的人外。 见十八依旧不作答,脸上依旧是冷清的神色,眸光却冷得如冰寒之箭。 十八勾唇一笑“爹爹?”,说着,向林永霖走了两步,“我可不记得,我何时有个爹爹!” 林永霖身子一震,面露痛色,看着十八。 “林安侯,哦不,安国侯,可莫要错认女儿,身为太子妃的林微晚,才是侯爷的女儿!” 林永霖又是一震,趔趄着步子,向后踉跄一步。 十八心下一紧,想要上前去扶,眉目颤了颤,却终究是无动于衷,她使劲眨了眨眼睛,酸涩,很酸涩,她猛然一个转身,背朝林永霖而站。 宫凌俊上前一步,扶住了将倒的林永霖,“侯爷保重身子!” “多谢四皇子!”林永霖冲宫凌俊扯出一抹感激的笑,收回目光时,眸光又定在了十八身上。 良久,他长叹一声“哎~” “你不认我,我不怪你!” 十八心下冷笑,双手紧握成全,紧紧咬着下唇,不怪?他竟然说怪她?他有资格怪她吗?从一出生便被抛弃的弃女,他竟然说不怪她,他有什么资格说不怪?最终,受害的是她啊。 十八猛然转身,狠狠瞪住林永霖,双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一言不发。 很快,她收回目光,扯出一抹明媚的笑“侯爷似乎说错了,您是当今侯爷,位高权重,我只是一介流民孤女,当不起您的怨怪!” 话毕,她却抬步向外走去。 宫凌俊眸子一冷,紧步上前,扣住了十八的手腕。 十八微微一扯,扯不开,她冷冷抬眸瞪住宫凌俊,语气比眸光更冷地开口道“放开!”,她的眸子泛红,眼眶里噙着泪水,却瞪大双目,不让泪水流下来。 宫凌俊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低声道“你忘了此行的目的?” 十八一怔。 “或者,忍着,先忘记私怨,要吗,噙着你心中的愤恨,就此离去!” 十八咬牙看着宫凌俊,眸子温和了一些。 是啊,她今日来见他,是携目的而来,她得忍着,她知道,就凭这些年林永霖对她的亏欠和惭愧之心,也会答应自己的。 早在太子府,她便当着林微晚的面说过,她不姓宫凌不姓容,她姓林,是啊,她姓林,她是林家的女儿,在外漂泊额将近二十载,府浮萍,若非有深仇大恨在身,她根本不会见他,根本不稀罕林这个姓氏。 十八狠狠一眯眼,长舒一口气,再睁眼时,眸光中出了清寒还是清寒,找不出一丝温度,就连平日里眼中含着的俏皮之气,也敛了去。 看着这样的十八,宫凌俊又是一怔,她擅长伪装,太擅长伪装了,但是这样的她,他是第一次见,他见过她嬉皮笑脸的模样,见过她怒意横生的模样,见过她娇嗔的模样,也见过她假扮温柔的模样,唯独这个模样,他是头一次见。 他分不清楚,从进门到现在,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但是他确定,他不喜欢现在冷寒如冰的她,很不喜欢。 他想了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为何他会心中反感这样的冰寒之气呢?或许是因为那是一种伪装吧。 他收回思绪,低头与十八对视一眼,轻轻出声“嗯?” 十八嘴角微扯,笑的凉寒,“若非逼不得已,我还真不希望听到这个名字!” 姐姐当时告诉她,她们出生在三月风雪春尚寒时,乍暖还寒,是以,为她们取名微涵,“涵”与“寒”是谐音,她叫林微暖,暖儿。 这个名字,她是十三岁那年,在甘宝寺寻大师求签时,从她嘴里得知的,那是的林微涵,一身鹅黄罩纱罗裙,三千青丝如泼墨一般批泻在脑后,带着碧色的步摇,纯色的细碎绢花,面部一张纯白丝帕遮着半张脸。 那样的女子,立在三月的风中,袅袅娜娜,却看起来弱不禁风…… 十八摇摇头,找回思绪,看着宫凌俊道“你去说!” “来之前早已说了!”宫凌俊温声道,说着,看向林永霖。 十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与林永霖殷切看向自己的目光撞在一处。 不知为何,那样沉痛的眸光,让十八心下如被细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却又闷闷的。 她第一次,在与人对视时,促狭地垂下了眸子。 过了半晌,十八深呼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已经是方才冰冷的目光,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开口道“既然四皇子将事情说了,我也不多废话,侯爷既然答应了,去做就是!” 林永霖始终蹙着眉目,面露痛楚之色,听十八开口与自己说话,想要接一句,哪怕知道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但是他尚未开口,十八早已挣脱宫凌俊,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林永霖看向宫凌俊,眸中带着痛楚与乞求,开口道“四皇子!” “我会处理!”宫凌俊清冷开口,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林永霖:“希望侯爷莫要让她失望!” “不会,不会!”林永霖立刻达道。 “嗯!”宫凌俊微微点头轻应一声,抬步出了门,追着十八而去。 第254章 终究失算了 一连几天,宫凌睿也不出玉兰院,十八也依旧呆在四皇子府,宫凌俊每日都是早出晚归,除却早晨上朝之外,行踪不定。 自他无故失踪一次之后,靖轩帝心中对他二十余载的防备和忌惮,更盛了,他暗中派了锦卫每日都盯着宫凌俊的行踪。 但饶是如此,却每日收到的锦卫的报告,都是他出了这家红楼,进了那家青楼,出了这家妓院,便进了那家娼馆。 这日,去跟踪宫凌俊的人又来报,跟踪的结果与前几日一样,都是青楼酒肆茶馆的进进出出,偶尔在茶馆一坐便是一整日,只要一壶茶,几个小菜,听茶馆说书的讲书。 靖轩帝怒将来报之人一脚踹翻在地,大怒道“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无用的东西!”这已经是他这几日听到的第几次让他不愿听的消息,他已忍无可忍。 而此时,每日都被人追踪的宫凌俊,闲庭信步一般,踱步进了四皇子府,手中拿着一包荷叶包裹起来的烧鹅,清香四溢。 十八斜倚在贵妃榻中,手中捧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向宫凌俊,却又似透过他,看着更远的地方,微微眯眸。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温润的笑意,走到十八面前,十八身子挪了挪,他便随意坐在了她让开的地方,一边打开手中包着的烧鹅,一边闻声道“买了你爱吃的烧鹅,吃点?” 十八抿唇一笑,从榻上“蹭”一下坐起来,笑着点头“好啊!”,说着,接过宫凌俊递过来的鹅肉。 从远处看去,二人此时靠的很近,很是亲密。 “这是第五日了吧,还跟着?”十八靠近宫凌俊耳边,低声问着。 宫凌俊斜睨了一眼墙角的方向,微微颔首“嗯!”,说着,将手中一块鹅肉送到十八嘴边。 十八也正看着墙角,眉目微微蹙着,没有多想,便一口将宫凌俊递过来的肉吞进嘴里。 犹豫没有注意,十八唇碰到了宫凌俊的指尖,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愣怔了,嘴里的鹅肉还没有完全吞进嘴里,这时正瞪着双目看着宫凌俊,嘴也微张着。 宫凌俊眸中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撇开眼眸,“我去安排一下,有事今夜再说!” 十八讷讷地点点头,“好!”,说完,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面色染上一层淡粉。 十八又看了一眼墙角,那里已经没有了人,想必是没有什么收获,离开了,十八露出淡淡封讽笑,起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靖轩帝虽在早朝之上碍于脸面与九五之尊一言九鼎的信誉,答应了宫凌俊,将安国侯的义女林微暖赐给他为妃,但是他可不相信,府中子女众多的安国侯,会随便认一个女子为女,但是安国侯当时正值失女之痛,他如此解释,靖轩帝也不好再逼问什么,更多的,林女之死,他最是清楚不过,虽不是自己的手段,但是终究是亏欠于他,更不想当年之事被人所知,是以,便只能暗中查探。 靖轩帝一边让人每日都监视跟踪这宫凌俊,一边暗中查着十八的身份,却两边都不曾有进展,跟踪宫凌俊的人每日所报还是他往来于青楼酒馆,而十八的身世,却查无所查。 宫凌睿出了玉兰院,却又恢复了早前的样子,每日带着几个世家纨绔子弟,流连烟花柳巷。 珺亲王气的不行,不知道为何宫凌睿突然又性情大变,但是回头想想,他能为了那女子拒绝娶沐清浅为妃,又在靖轩帝为宫凌俊和她赐婚之后将人掳走,定是对那女子情根深种。 珺亲王只觉家门不幸,早前宫凌睿因为一个林微晚,将十几年的韬光养晦尽数抛去,飞扬跋扈又纨绔不羁,如今却又因为这个女子,再次如此,而且……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安国侯的亲女,一个是他的义女,真是造孽。 宫凌睿在青楼喝的酩酊大醉,身边却没有陪酒的女子,一起进青楼的几个男子笑他“小王爷这是只看猪跑,不吃猪肉?” 宫凌睿摆摆手,依旧自斟自酌着,其他几人看他心情不好,也闭口不言了。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有些多,其他几个男子由怀中的温香软玉扶着,往各自的房间而去,只有宫凌睿,一个人靠在榻上,眯眼看着杯盘狼藉,讪讪地笑了,笑容苦涩。 “哐”一声,门开,又关了。宫凌睿半睁着双目,看着来人,一身青黑色的袍子,立在他面前,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怎么,在我面前秀恩爱还不够,如今是追到这里来了?”他笑意凉寒,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宫凌俊说道。 “江山我没兴趣,权利我没兴趣,女人,我也没兴趣,我以为这一辈子,我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江山于我而言,是负累,权利于我而言,是枷锁,女人,于我而言,是玩物!” “我都不知道,哪一日他娘的就对一个满腹心机算计,满口胡话的女人,用情至深了,呵~”宫凌睿说着,扯出一抹酸涩又自嘲的笑。 那些日子,那些与十八在一起,或暗自较量,或明着争斗,或身居一线,共同对外,或同塌而眠,那些日子,都是好的,起码都比现在好,比她成了别人的女人要好,起码,她还是她自己,孑然一身的她自己。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可以劫持她,可以像之前,封了她的武功,将她困在自己身边,但是他更希望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再他身边,然而,不可能了…… 他懊恼地说着,因为酒喝得太多,舌头有些捋不直。 宫凌俊一言不发,只是静立门口,听他说着,良久,才开口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说着,弯身去扶宫凌睿。 宫凌睿甩开宫凌俊的手,抬眸,眼眸有些阴厉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忘了之前说过什么?” 宫凌俊一怔,他知道,宫凌睿所言,指的是什么。 “我不会,你知道的,女人,在我眼里,只有有用与无用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你看上的东西,我从来不会抢,包括女人!” 他记得,当日宫凌睿拎着一坛酒与他彻夜对饮,他说他似乎对哪个嬉皮笑脸,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的女人,动了心,问他,他呢,他当时便是这般笃定地告诉他。 但是如今呢,那个宫凌睿看上的人,放在了心上的人,他早早地也放在了心上,甚至比他跟早地上了心,他以为自己极力隐藏,躲避,便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他终究是失算了,在那个女子身上,他失算了,他和他,因为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但是他不能说,更不想说,哪怕是对宫凌睿。 第255章 是何关系 宫凌俊最终没有再与宫凌睿多言,宫凌睿不肯走,他便陪着,最后二人不知又换了多少,出酒馆时,追风和暗月一人扶着一人,伤了马车,往各府中而去。 靖轩帝依旧让人每日跟踪着宫凌俊,今夜却收到消息,宫凌睿与宫凌俊二人在一个小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被手下人带回了各自的府中。 靖轩帝先是一惊,随后想想,宫凌俊与宫凌睿二人从小亲厚,听珺亲王说宫凌睿近几日日日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而根据近几日对宫凌俊的跟踪,他也经常出入一些风月场所,茶楼酒肆地逛,如今想想,或许他与宫凌睿一样,也只是出去消遣一下呢,毕竟,他一直拖着,未曾让他与林微暖大婚。 靖轩帝撤了跟踪宫凌俊的人,也停止了对十八身世的查探,一切,又恢复如常。 又是三日已过,十八却因为吃了冷寒的食物,又来了葵水,肚子疼的异常。 自三日前发信啊身后的尾巴不再时,为保险起见,宫凌俊如常一样,在襄南城的大街上踱步,但是三日过去,再不见那些人,宫凌俊断定,靖轩帝这是撤了跟踪他的人。 今日艳阳高照,但是他进了府门,却不见往常躺在院中贵妃榻上或捧着书看,或用书遮面睡觉的十八,他微微蹙了蹙眉,想也不想,抬步便往十八的住处而去。 此时,晓月端着一碗煮的浓艳的红糖姜水而来,脚步生风,与迎面而来的宫凌俊,差些撞个正着。 宫凌俊止步身子微微向一旁让开,抬手扣住晓风的手腕,微微蹙眉沉声道“这是什么?” 看着黑乎乎的,又泛着一点红,浓浓的甜味和姜的辛辣味。 “这是~是~”晓风低了头,面色也有些红晕,不知道怎么说。 宫凌俊看着她,又问“她又受伤了?” 晓风摇头,“没有,姑娘只是身子不舒坦!” 害怕宫凌俊追问,晓风一咬牙,脚步生风地朝着面前不远处十八的屋子而去,一边道“主子若想知道,还是让姑娘亲口告诉吧!”说着,已经用手肘推开十八的门,抬步而进。 十八窝坐在床上,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个头,她早就听见了宫凌俊的声音,却未听清他与晓月说了什么话。 如今晓月进门,双颊微微泛红,十八看着,只觉好笑,估计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宫凌俊的话,羞臊了。 宫凌俊后晓风进了屋子,一扭头,看到床上裹得似蚕蛹的十八,心下好笑,如今不过立秋,还未至深秋,她竟这般冷? 但是看到十八苍白的面容,他笑不出来了,看晓风端着碗走到床边,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碗递给十八,笑道“姑娘趁热喝了,就会好一些!” 宫凌俊走到十八面前,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病了!”十八答着。 “怎么不叫然来看看,还有,这是什么?”他指了指十八双手捧着,满足喝了一口的姜糖水问道。 “药啊!”十八随口回答。 宫凌俊眉头一蹙,药?他怎么没见过这种药? 见他不解,十八一口气将碗中的汤水一饮而尽,将碗递给一旁服侍的人,抬眸道“你们这些个有钱人是不会懂的,有时候这种东西,比雪莲灵芝管用的多!” “你惹了风寒?”宫凌俊又问,说话间,已经抬手覆在了十八额头。 十八一愣,他怎么做的这么不生疏?他们之间,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吗?还有,谁说喝了姜糖水便可好了? 十八烦躁地打开宫凌俊的手,语气不好道“就是肚子痛,你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休息,只想睡觉!” 宫凌俊一怔,她突然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方才宫凌俊那一举动,十八突然想起宫凌睿伸手探上她额头的事,不知为何,突然便心情烦躁起来。 宫凌俊并未生气,说了句“好,身子不妥,便好好休息!”话罢,便离开了。 回了书房,宫凌俊打开暗卫送进来的消息,一一翻看起来,整整一个时辰,才看完,处理完。 “去,将消息放出去,给宫凌轩,让他知道!”他冲门外人说了一句,便又出门,往十八的住处而去。 十八正在睡觉,看来,今日的三个好消息,她注定是听不到了。 第二日一早,十八起的很早,一起床,便跑到了宫凌俊书房,听闻他昨夜是宿在书房了。 十八没有敲门,只是轻手轻脚地往桌案前走去,刚要躬身,想要吓吓他,让他却抬了头。 四目相对,十八尴尬地一笑,转眸抬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听晓月说来了回复!” 宫凌俊淡淡点头,将手中书信递给了她“自己看!” 十八接过,看着看着,双手斗起来,连身子,也是轻颤着。 “我看错了,还有别人?”十八问宫凌俊。 他能看出,她眼中有疼痛,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不想骗她,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他不知道书信中那个人,与她之间到底有无瓜葛。 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多谢!”十八一张脸绷着,转身出了门。 宫凌俊看着,等她完全走开,他才开口,“去查查,这人与容月儿,珺亲王之间,是何关系?” 暗卫应声离开,宫凌俊坐了回去,手中把玩着那一封书信,认真想着,十八与那人究竟,是何关系。 十八一路回了屋子,顺手甩上门,坐在了桌边,猛灌了一杯冷茶,这才稍微平和一点。 师父?她与容月儿是何关系?十八想着。 当日宫凌睿派追风前去临安城,回来时浑身是血,说话断断续续,但是说的完整,他说,刺杀他的人,有容月儿那里的福禄,还有门里的人,她当时没怎么注意,但是如今看到,她心下不安起来。 容月儿与师父玉媚儿是旧识,她怎么不知道,师父从来不告诉她。 想到此,十八心下更是紧张起来,那当年之事,有没有师父的手笔?她不禁想着。 第256章 红颜薄命 容月儿的手书被送到靖轩帝手中,最终,靖轩帝不但命人将宫凌轩放出了天牢,也收了废太子的心思,只是宫凌轩别送进太子府之后,依旧被禁足着,由一千御林军把守。 日子终平静了下来,如白驹过隙,很快,秋末冬初,靖轩帝下旨,终究赐了容月儿一杯毒酒,在她陪伴了他二十五年之后,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被容月儿牵连的容氏,靖轩帝也不再手软,容国公府主仆上下二百八十余人,在容月儿被刺死的当晚,被连夜斩首,当夜,大雨如泼,也不曾冲刷干净了那整片的殷红。 多事之秋,总算归于平静,靖轩帝却一病不起,一连七日不早朝。 靖轩帝倒下,虽下令封闭了消息,但是久经宦海的朝臣还是猜测到了,一时不知该找谁说,有的去护国公府,有的去国舅府,也有人去四皇子府,在他们眼中,只有找辅政大臣,而四皇子又是这几年朝中呼声最高的皇子,又有主见和立场。 倒是宫凌俊,却闭门谢客,对于朝臣的拜访,一一拒之门外。 朝臣不断在宫凌俊跟前碰钉子,是以,只能转道,退而求其次,去找二皇子宫凌磊与宫凌晟,最初的两日,二人害怕是靖轩帝故布疑阵设的局,再观望着宫凌俊的动向,见他对上门的朝臣避而不见,是以,二人也断不见前去拜访的朝臣。 但是后来几日,田中传信,让宫凌磊,宫凌晟和宫凌俊前后分别进宫侍疾,他们才确定,皇上是真的病了,是以,之后有人上门拜访,宫凌磊与宫凌晟都大开府门,迎为座上宾,只有宫凌俊,依旧如旧,避不见客。 靖轩帝一病便是大半月,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终于在卧床的第二十三日的夜间,秘密将宫凌俊传进宫。 宫凌俊当时进宫,在宫里一待便是三个时辰,直到东方泛白,才托着有些疲累的身子,回到了府中。 宫凌俊回府之后,便进了书房,一整日不出来,连三餐也不吃。 晓月担心宫凌俊,却又害怕他,不敢去叨扰,是以,进了十八的卧房,嘟着嘴看着十八,很是委屈,双眼泛红。 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已经入冬的时节,有些清寒,十八抱着被子窝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感觉到晓风的目光,十八缓缓抬眸,对上她又委屈又幽怨的眼神,心里有些怵,想了想,她并未惹她啊,她这是什么眼神? 十八清了清嗓子,挤出一抹笑,精良放软了声音看着晓风“晓风姑娘这是怎么了?被暗月欺负了?” 晓风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是要在沉默中爆发啊,十八想,面上的笑意不变,看着她,不说话了。 二人对视一阵,晓风突然就有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指着十八骂道“没良心的女人!” 十八被晓风骂的怔了一怔,又微微蹙眉,她每良心?她做什么了她要这样说她?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很美良心的,但是如今被人指着鼻子这般骂,十八心下不快了。 看着晓风鼓着腮帮子又委屈的眼神,她也不与她计较,笑问“姑娘出口便骂我没良心,我想问问姑娘,何出此言?” 晓风抹了抹脸颊的泪,带着鼻音问道“你这些日子吃的可还好?” “好啊!”十八不解地点头说道。 “睡得可好?”晓风又问。 “好!”十八道。 “但是我不好!”晓风低吼道。 十八一愣,心想,你不好关我何事,又不是我不让你吃饭睡觉!她不禁在心中翻个白眼,这姑娘脑子不合适吧!但是她却没有这么说,依旧含笑问道“我惹姑娘了?” 晓风摇头。 十八无奈叹气,“那姑娘对我这么大的怨气!” 晓风气狠狠地问十八“我问你,我家四皇子待你如何?” “还好!”十八道。 晓风气得脸颊通红,四皇子对她那么好,在她眼中竟然只是一个“还好”?! 十八说完话,才反应过来,这姑娘绕这么大个弯子,和着是在这里等着她呢?不禁开口问道“姑娘有话直说,不必转弯抹角,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四皇子他怎么了?” 闻言,晓风如重罪之人得了赦令,眼神一亮,随即又装模作样嘟起嘴,“你吃得好睡得好,可是四皇子最近却是吃不好睡不好,今日滴水粒米未进!” 十八一惊“怎么了?他生病了?” 晓风撇开脸,冷哼着声音点头“嗯”了一声。 十八失笑,“所以呢?”,她故意装作不懂晓风的话,笑的玩味。 晓风气得瞪住她。 十八笑笑,拍了拍晓风的手“好了,逗你的,他此刻在何处?” “书房!”晓风赌气冷声应着。 “得,本姑娘委屈一下,亲自伺候咱们尊贵的四皇子去吃饭,这样可以了吧?”十八笑看着晓风,下了床,“饭食呢?” 晓风不言语,快速出了门,不多时,手里端着一托盘饭食而来,塞到了十八手中,没好气道“四皇子在书房!” 十八点头,顺着回廊往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十八一手托住托盘,一手轻轻扣了几下书房的门,无人应。 十八轻轻蹙眉,又轻轻扣了几下门,依旧无人应。 十八一咬牙,推门而入,回身轻轻将门关上。 一转身,便见宫凌俊一身青黑色的袍子,一手压在案上的书面上,一手支着头,睡着了,眼下有微微的戴青色,面上倦容难掩。 将拖盘轻轻放上桌子,十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一件披风,转到宫凌俊身后,轻轻披在他身上,他依旧没有醒,十八抿抿唇,他警惕性多高的人啊,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十八没有了叫他醒来吃饭的心思,方才给他披披风,想着他定会醒来,他却没有,十八不忍心叫醒他了。 他随手拿起宫凌俊手边的一卷,打开,铁画银钩的墨笔,刚劲有力,他的字。 “林家有女初长成,芝气玉兰富贵人。颜卓才高盛名负,可怜薄命早归尘。” 十八眉头紧紧蹙起,低眸看向宫凌俊,面色很是不好。 第257章 只想酒醉梦酣 宫凌俊睡着,却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慢慢睁开了眸子,入眼的,便是十八那双眸子,但是她眸中的神色,很复杂。 见宫凌俊突然转醒,十八一怔,迅速将手中的字幅合上,放到原处,却因为促狭,袖子带到旁边一卷画。 画落地,沿着画卷的卷轴展开,出现一双女子的脚,很小巧,脚上一双软底绣花舞鞋,再往上,鹅黄的衣裙映入眼帘,最后是女子如墨的青丝,一张只露出一点点侧脸的面颊上,带着白纱。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十八看着旁边的两行小字,喃喃念出了口。 不用想也知道,这画中的女子,与那首诗中的女子,是一人,十八紧紧绞着指头,一时间,竟然忘了捡起。 宫凌俊眉头紧紧蹙起,一把推开十八,匆匆过去,低身捡起地上的画,清冷的眸子盯着十八,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十八这才缓缓回神抬眸看看他,声音干涩“哦,哦,晓风说你一日未吃东西,让我送些来给你!” 宫凌俊在听到前半句时,心下是欢喜的,她知道他一日没吃东西,来关系他的,桌上的饭食他看见了。但是她之所以送饭来给他,只是因为晓风让她送来,所以她才来了,不然呢》她是不是不来? 方才那一幅画展开在她面前,他害怕被她看到,害怕被她知道,他之前,对画中的女子有过心动,有过男女之间的情愫,虽从未见过她到底长设么模样。 他害怕她会吃醋。 但是他错了,这些日子,她在他府中,与他讨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甚至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下厨为他做一两样菜,或者为他奏一曲,这样日子,让他迷失了,以为这是事实,他们真的是情意深重的一对。 他苦笑一声,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你吃了吗?”他将手中的花卷放回原处,坐到桌边问道,说着,拿起了筷子。 十八提着裙裾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为他斟了一碗茶,很爽利地说道“我吃过了!”,将茶碗放到了他手的右上角。 宫凌俊看了一眼另一双筷子和一碗米饭,抬眸看看她,问道“那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那碗米饭。 十八一笑“或许是晓风害怕你不肯好好吃饭,让我陪着你用膳吧!” “那便陪我吃点!”宫凌俊顺口接话道,看一眼十八,又道“一个人吃着,没滋味!” 十八本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又吞咽了下去,一个人吃,没滋味,是啊,他虽贵为皇子,却从小不得宠甚至遭厌弃,与她的命运,何其相似,都是被弃之人。 十八心中酸涩,露出一抹灿然的笑,“豪啊,其实我也有些饿了!”,说着,拿起筷子在桌面上齐了齐,端起米饭。 宫凌俊为她夹了菜,十八一愣,笑着道谢,往嘴里扒饭。 吃完饭,宫凌俊与十八又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出门各自回了住处。 宫凌俊并无睡意,他满脑子都是昨夜进宫靖轩帝的话。 “老二与老三不本分,近日拉拢朝臣,弹劾太子,意图煽动朝臣给朕施压,废太子!” “朕这些时日虽在病中,缠绵病榻,却不糊涂,他们看着朕倒下,便以为朕马上要归西了吗,迫不及待地开始争斗了!” “你想办法将他二人镇压下去,能做成,朕立你为太子!” 宫凌俊细细回味着靖轩帝的话,心中很乱,他的病,看似不像假装,但是……宫凌俊不敢往下想。 到底,真的是宫凌磊和宫凌晟存有异心,还是他们也是他的棋子,如自己一样。 他们是真的存有异心,想要拖了宫凌轩下马,取而代之,趁着靖轩帝卧病时,占先机。还是说,他们突然的异常举动,是靖轩帝授意,为了给他设陷阱? 若是后者,他一旦听从靖轩帝的话,收拾了他们二人,那到时候,靖轩帝便会将他收拾了…… 想到此,宫凌俊不觉线下一阵凉寒,自从宫凌皓与宫凌权之事之后,是不是所有的皇子,在靖轩帝眼中,都是宫凌权,都觊觎他的皇位,都会起兵造反? 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将他们都收拾了? 宫凌俊只想笑,给他太子之位?他稀罕太子之位吗?他宫凌俊在他眼中,是这般稀罕太子之位的人吗? 太子之位,储君啊,不出意外,可是将来的天下之主,是很诱人,但是他却提出,让他平了宫凌磊与宫凌晟,怎么平?要得到太子之位,恐怕不是简单的平吧! 宫凌俊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满脸苦笑,如今,骨肉亲情,在他靖轩帝眼中心中,一文不值,都是可以拿出来与权力做交换的…… 宫凌俊越想越悲凉,他只觉一股凉意从头凉到脚,总是饮再多的酒,也温热不了,连心,也是冰寒的。 他不知道自己饮了多少,饮了多久,直到身子软软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宫中又来人,传宫凌俊进宫,逐月跑去通知宫凌俊,刚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三月飘香,南陵最是醉人的酒。 逐月推门而入,一屋子的酒气,差些把她也熏醉了过去,她紧紧抿唇闭着气息,开了窗户,冲了出来,大喊着暗月,进门将宫凌俊架了出来。 “四皇子这是怎么了?”逐月看着依旧沉沉睡去的宫凌俊,问道。 “我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不都是你侍候吗?”暗月扁嘴。 三月飘香,一醉很可能一睡三月,宫凌俊只想睡过去,不去想那些纷争,那些明争暗斗,他被动斗了二十余载,累了,只想睡觉,只想酒醉梦酣。 “快去请了姑娘来,看看姑娘有没有办法弄醒!”将宫凌俊安排到另一件卧房,暗月冲晓风道。 彼时,十八刚好起床梳洗完毕,逐月便匆匆冲进了她的住处,二话不说便扯着她往宫凌俊的卧房跑去。 十八不明所以,由着逐月扯着自己进了宫凌俊的卧房,十八刚要开口问,突然浓烈的酒气袭来,她蹙了蹙眉,往床上一看,宫凌俊睡的沉沉。 第258章 大婚吉日 宫凌俊终究未醒来,但是十八为他制了特有的解酒药,最迟三四日也便醒了,但是靖轩帝派人缕缕来宣他进宫,宫凌俊本就不得帝宠,总不能将实情相告,说他喝了三月飘香大醉不醒? 想来想去,只能说谎,宫凌俊病了,病得很重,但是三月飘香的浓郁之气,一时间无法散开,该如何是好? 最后,十八让晓风暗月将剩下的两坛酒尽数倒进了宫凌俊卧房前的梅园里。 这一日,靖轩帝直接派了田中进府宣宫凌俊,一紧府门,便传来淡淡的酒香,越是往里,越是浓郁。 田中皱了皱鼻子,却是贪婪地闻着酒香,三月飘香,他喝过,还是靖轩帝赏赐的一杯,甘醇却不涩烈,入口缠绵,可称琼浆玉露。 “三月飘香,四皇子真是惬意!”田中笑着开口。 晓风暗自翻翻白眼,这宦官~“我家主子卧病在床,怎么还会贪杯,不过是梅园里传来的酒香而已!”,她道。 田中一怔,“哦?梅园里传来的?看来今日四皇子有客人!” “是酒梅!”晓风道“四皇子从民间听闻了一个偏方,说用酒灌梅,开出的梅花会混合着酒香,倒是再用梅花煮酒,比一般的梅花煮酒,可是甘醇美味的多!” 田中又是一愣,真是奇闻了。 “不知四皇子这两日身子如何,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看看,皇上近日也是缠绵病榻,这朝堂不能没有主事之人!”田中话锋一转,开口道。 晓风暗自低咒了一句老狐狸,却面上不动声色,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皇上派了他来,是探虚实的,好在十八早就交代过了。 晓风一边在心中暗自腹诽着,又赞叹十八一番,开口道“这两日好些了,太医说不出意外,明后日便醒了!” 田中点头“四皇子,患的事什么病?如何来势凶猛,老奴听闻,是猛然昏倒在地了?” 晓风不耐道“病来如山倒,我家主子是这些日子过度劳累了,从太子生辰夜宴开始,襄南城大事小事不断,四皇子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一脸两三日粒米不进,七八日昼夜不歇也是常有之事,饶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田中听晓风是话音不对,忙赔笑点头“是是是,姑娘所言极是,老听闻四皇子突然生病卧床不起,皇上担心的紧,奴也是问的清楚些,好回宫禀报皇上!”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宫凌俊卧房门口,暗月开了门,十八背身坐在床边,宫凌俊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屋内的酒气还是有,不过有门前梅园的浓郁酒气,田中只当是从梅园飘进的酒香。 十八始终不曾转身,只是手中拿着一块帕子,不时替宫凌俊擦擦脸喝手,为了做戏逼真,晓风按照十八的吩咐,端了一碗蜂蜜水,十八一勺一勺喂进了宫凌俊口中。 田中只见十八手中药碗里的药不似平日所见,是黑乎乎的中药,有些诧异,却也并未开口问,后十八又灌了一碗药给宫凌俊,是真正的药,不过效果是用来解酒的,田中这才安心离去。 宫凌俊醉了五日,十八照顾了五日,到第五日傍晚时分,宫凌俊悠悠转醒,十八趴在一旁睡着了。 在床上睡了几日,手脚有些僵,头也有些昏,宫凌俊本想轻轻起身,却还是跌了回去,砸的床咚一声,将十八吓醒了。 十八偏了偏脑袋看着他,又气又好笑,开口道“莫要挣扎,这三月飘香不胜酒力之人一醉便是三月之久,还好你有武功傍身,加之这几日给你灌了解酒药,你你虽然醒了,身子骨还是软乏的!” 宫凌俊点头,靠坐在了床上,看着十八,“给我倒杯水吧!” 十八好笑,起身去倒水,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四皇子也有举杯浇愁的时候!” 宫凌俊坐在床上,紧闭双目,不言语。 片刻,宫凌俊眉头微微蹙起,“为何酒味这般浓?” 十八一顿,她将他府中仅存的两坛三月飘香给喂了梅树,该怎么说?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十八干咳两声“不是你饮酒余留的酒香?” 宫凌俊盯着她,不说话,半晌,抿了一口茶水,也不看她,又似自言自语道“这酒味是外面传来的!” 十八抽抽嘴角,果真瞒不过他,刚要开口坦白,晓风匆匆推门而入,“主子,皇宫又来人了!” 宫凌俊微微蹙眉,看着晓月,他不过刚醒来,皇宫这就知道了? 晓风别看的浑身不自在,摇头道“我也不知皇上消息为何这般灵通,但是来人一口咬定您醒了,说皇上宣您进宫!” 宫凌俊又看向十八,十八又是一声干咳“那个~前日田中来,我无意中说了,你今日会醒,再者,你若一直不醒,恐怕皇上会亲自带了太医署所有的太医来为你看诊,到时候瞒不住,毕竟,不是所有的太医都是你的人不是!” “何况,你如今也刚醒,身子虚软,这样进宫面圣,足可以假乱真!” 宫凌俊被气笑了,沐浴更衣之后,便由府卫用软轿抬着进了宫。 不到一个时辰,宫凌俊便返回了府中,一进府门,便又进了书房,一直到半夜,才出了书房,却又往十八的卧房而去。 十八尚未睡,宫凌俊在门口一敲门,她便冲过去开了门。 宫凌俊一愣,“还没睡?” “等你呢!”十八道,说完,感觉这话会引起误会,又迅速改口道“总觉得你会有事来找我,等着你!” 宫凌俊眼眸中刚泛起的愉悦散去,一边迈步而入,一边道“今日皇上将安国侯也宣进宫,想让我们尽快大婚!” 十八心下一紧,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但是若真如此,你的事,得提前了!” 十八不可置否,点了点头道“可看好了吉日?” “下月初八,宜嫁娶,安国侯今日出宫后告诉我,芝兰院已经开始修葺,按照日子,虽有些赶,若是加紧一些,还是可以的!” 十八颔首。 “你虽不告诉我你想做之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被伤害他!”宫凌俊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 十八知道宫凌俊想说什么,摆摆手,故作轻松道“放心吧,我不会!” 二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宫凌俊出了十八的卧房。 第259章 下药 珺亲王府玉兰院内,宫凌睿负手而立,看着摇曳的烛火,眸光微眯,启唇,带着怒意“下月初八,宜嫁娶?” 十八送走宫凌俊,刚关上门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突然,门口传来“铎”的一声,似乎是飞镖之类的东西钉在木头里的声音,十八立刻清醒了,一挥手灭了烛火,一闪身到了门口,微微侧着身子。 若真是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屋内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明显,她只能灭了烛火。 十八贴耳听着,却什么动静都不曾有。 想了想,十八猛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院子里很安静,出了风声,没有任何异样,十八蹙眉,转身往屋内走去,却眸光一凛,门框上钉着一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匕首上扎着一字条。 十八又回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什么都没有,那便是专门来传这字条的?她转身,拔下钉在门框上的飞镖,打开字条,眸光猛然一缩,宫凌睿的字。 “子时,叶萱亭!” 十八撇嘴,刚要将纸条毁了,眸光又是一闪,背面还有字,她拿着字条进了门,点亮烛火,又是一行小字“你若不来,我便过去!” 十八抽了抽嘴角,这人疯了吧!将字条随手往桌上一丢,十八往床边走去,却又顿住了脚步。 宫凌睿就是个疯子,他想做什么事,是从来不会口出虚言的,若她不去,他势必会来,到时候要是闹到靖轩帝面前,那她的所有计划便都毁了。 十八懊恼地低咒了一声,迅速扣上解开的袖子,披了遇件黑色大氅,灭了烛火,蹑手蹑脚地躲开四皇子府的府卫,离开府中,往叶萱亭而去。 十八到时,宫凌睿早已等在了那里,今夜的他,并未穿刺金曼陀罗锦袍,而是那一身十八以男儿身份在玉兰院时,为他做的月白玉兰刺绣锦袍,外面罩一件同色银纹底的披风。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宫凌睿缓缓回身,四目相对,他并未开口,只是一双桃花眼就那样看着十八。 沉默无语,面对这样的宫凌睿,十八有些不适应。 “不知小王爷深夜相邀,有何” “过来!”宫凌睿打断十八的话,冲她招招手。 十八站着不动,“小王爷要是有事,便直说,我听得见!”十八冷着声音。 宫凌睿眸子一冷,冷笑一声,抬步向十八走去。 “你如今连近我身,都不愿了?”他立在十八面前,冷声道。 十八不言语。 宫凌睿一怒,抬手二指掐上了十八的下巴,眉目微蹙着“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十八抿唇一笑“小王爷怕是一厢情愿了!” 宫凌睿怒意更甚,扯住十八的胳膊,怒气冲冲地走到亭子里,一甩手,将十八甩坐在石凳上,怒瞪着她。 十八抿唇笑笑,抬手倒了一杯酒,宫凌睿却眸光变得深沉,眼看她要将酒水送进嘴里,伸手一抬,将酒盏打落在地。 十八一怔,看着砸在地上的酒盏,眉目颤颤,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宫凌睿,半晌,才开口道“你~竟在酒里~下药!” 宫凌睿甩开脸,神色复杂,良久,才深深闭眼呼吸一口气,“没有!” 十八苦笑一声,“没有?”她走近一步,“小王爷说这话,先收敛好神色,再开口!” “我从小便涉及医理,这酒中,是上等的迷药,小王爷竟说没有!” 宫凌睿一愣,看着十八,再将目光转向酒盏,抬步向着石桌走去,十八却先一步走到桌边,拿起酒壶。 盖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十八倒了酒壶里的水,将酒壶的壶口对准宫凌睿,“小王爷真是心思技巧,这九转壶都用上了!” 宫凌睿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说了,却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嫌疑,干脆不说。 “我如今说不是,倒有欲盖弥彰之嫌,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 十八又是一笑,带着嘲讽,却什么话也不说了。 “我会查出来,给你一个说法!”宫凌睿夺过酒壶,重重掷于桌上。 十八又是一笑“小王爷不是有话要说,我听着就是!” 言语之冰冷,让宫凌睿心下一阵闷痛,像是被撕扯着,又似被紧箍着。 半晌,宫凌睿看着十八,眸光微痛,缓缓开口“听闻,婚期定了下月初八!”,不是询问,是肯定。 十八点头。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十八笑笑,“该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或者说,小王爷想听什么?” “你~”宫凌睿指着十八,气得咬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这女子,只有这女子,能在瞬间将他的怒火点燃,还让他克制不住,但是他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小王爷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十八丢下一句话,不等宫凌睿回神,便抬步离开了,看似走的不快,却是很快便走了很远。 宫凌睿看着她远走的背影,手紧紧攥起来,紧抿着唇,直到十八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他才缓缓回头,看着石桌上的酒壶,微微眯起了双目。 十八回到了四皇子府,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宫凌睿回了府,便将追风逐月召来,阴沉着眸子看着二人。 追风逐月心下惶惶,偷偷挑眼看着二人,突然一掌拍在桌上,“从实说来!” 追风逐月被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小王爷这般盛怒,一时不明所以,但是在看到桌上的酒盏时,便明白了。 “还不说?”宫凌睿声色微缓,却很沉。 追风扑通一声跪地,俯首道“是属下,属下见不得四皇子夺人所爱,想要~想要让小王爷吧带她走!” “但是姑娘不会跟小王走,只要她倒了,小王爷也不会丢下她一人,必定会带走,只要她在大婚之日不出现,便不能与四皇子成婚,小王爷便还有机会!” 宫凌睿眸光渐渐沉下来,揉了揉额头,疲惫地摆摆手“自去领罚!” 追风叩首,起身离开了。 “小王爷!”逐月着急道。 宫凌睿一眼扫过去“你也觉得我应该带她走?” 逐月不言语,但是面容却是倔强的。 宫凌睿轻笑一声,“强人所难,非我所愿,她若愿,我纵使拼尽全力,也会带她走,但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逐月不说话。 “下去吧!”宫凌睿摆了摆手。 第260章 先发制人 农历九月初六,襄南城满城红锦遍地,各家各户挂上了红灯笼。 南陵虽民风开放,却又恨重怪力乱神之说,古有“七不出,八不入”之说,是以,初五时,林永霖派人将十八从四皇子府接进了安国侯府,经过日夜赶工修葺,芝兰院又是一拍欣荣景象,十八住进了芝兰院。 当初安国侯将废弃封锁了三年多将近四年之久的芝兰院重新修葺,在襄南城引起了很大轰动,当时准七皇子妃惨死于此,在襄南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安国侯一度颓废不堪,将芝兰院封锁,不准任何人踏足。 如今,安国侯突然冒出一个义女,而安国侯竟将这个义女安排在了芝兰院,此事,又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甚至有人传出,这个林微暖,名为安国侯的义女,真实身份,却是他在外的私生女。 自靖轩帝为四皇子与安国侯府的林微暖小姐赐婚,此事一日之间传遍襄南城大街小巷,但是无人知道,这个林微暖,究竟是何模样,除却少数人之外。 十八住进芝兰院当晚,安氏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带了好些婢女婆子,却被十八尽数拒在芝兰院院门口,不许踏足。 安氏早就听说了坊间传闻,也相信十八是林永霖在民间的私生女,若非如此,他为何会将芝兰院修葺,又让她住进来,安氏心中不平,甚至嫉妒愤恨的牙痒痒。 虽然当年皇上做主将她扶持坐上了安国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但是林永霖却对她从来不闻不问,对林微晚,也从不上心,如今她的女儿疯疯癫癫,他却凭空又冒出来一个义女,还对这个义女照顾有加,关心备至,怎能让她不火。 从四皇子府到安国侯府,十八身边除却一个晓风之外,没有一个随身服侍的婢女婆子,一台软轿,从四皇子府出来,直接入了安国侯府的芝兰院,她从头至尾,一面未露。 如今安氏想假借关心之名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义女,究竟是何姿色,却被拒之门外,她本就怒意横生的心底,更是怒火中烧。 安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对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以为自己真还就是侯府千金了!” 身边的婆子和丫头,是她嫁入侯府时,一并跟着进门的,见自家主子这般受辱,也愤愤不平。 “夫人,您是当家主母,她不过是个半路来的小蹄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夫人就该拿出当家主母的气魄来,给她点颜色瞧瞧!”婢女道。 “是啊夫人,您看她孤苦无依,好心关心她,她却不识好歹,本就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也不知侯爷怎么了,咱们侯府难道还差小姐?指不定啊,她就是个狐媚子!”一旁的婆子帮腔道。 闻言,安氏眉头皱的更紧,是啊,府中妾室生的小姐也四个呢,虽都已出嫁,也还是侯爷的骨肉,他为何会再认义女,还如此上心。 安氏脑子里想着婆子的话,不由地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若这女子真与侯爷有纠葛……她不敢往下多想,这女子是四皇子亲口向皇上求娶的,就算有想法,也不能胡言乱语,所谓祸从口出,若这话传进皇上的耳朵里,牵连的不止这女子,还有整个侯府。 想到此,安氏低声喝道“闭嘴,她是四皇子亲口向皇上开口求娶之人,怎容你们如此诽谤诟病,都不想摇脑袋了吗?这话若是传进皇上或者四皇子的耳中,这女子会如何我不知,先倒霉的,必定是侯府,无论如何,她如今的身份,是侯爷的义女!” 婢女婆子低头不敢再多说了。 十八与晓风就在院中,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修为又不低,早就将这些人的话听得清楚。 “太过分了!”晓风已经咬牙切齿,“还是堂堂安国侯府的当家主母,竟交出这等腌臜龌龊的下人,满口污言秽语,看我不撕烂她们的嘴!”,说着,已经要冲出去。 十八笑着,并不当一回事,扯住晓风的胳膊。 晓风一张小脸满是怒意,回眸瞪着十八“你放开我,就算不是为你,为了我家四皇子的声明,我也不能容忍这些人乱嚼舌根,我知道你不在乎四皇子,成婚也只是做戏,但是我忍不了,无论如何,在名义上,你应是四皇子妃,他们侮辱你,就是侮辱四皇子,主子受辱,是手下人无能,我忍不了!” 晓风说着,恨恨甩着被十八扣住的胳膊。 “交给我!”十八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 晓风一怔,不做声也不闹腾了。 十八笑着点点头,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鹅黄罩纱衣,从袖间拿出一方白纱,遮住面部,朝着院门口而去。 “吱”一声,门开了,十八一身鹅黄罩纱衣,白纱遮面,一双眼睛含笑,却透着凉意,看看安氏身边的婆子和婢女,方才说话的,应该就是这二人了,十八心中思忖着,又将目光移向安氏。 “夫人!”十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安氏一愣,身旁的丫头婆子也顿时面色煞白,这声音……与那人的,竟如此相似。 十八抬眸,依旧眼眸含笑“夫人请进!”,十八言带笑意,温和出声,却不是她平时的声音,说话间,让到了一侧。 安氏面色越是难看,绞着帕子的手抖得厉害。 她突然想起来,林微晚自从从太子府回来,疯疯癫癫,闹腾的厉害,一双眼眸透着惊惧之色,抖着身子喊着“是她,她回来了,她来报仇了!” 如今听到面前这女子的声音,再看看那一双含笑的眸子,一身鹅黄罩纱裙,与那人,有八成相似,她顿时一颗心似入水的巨石,向下沉,向下沉。 “你~你~你是”她抖着声音问道。 一旁的婆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夫人,您忘了,太子妃还等着您去喂药呢!” 安氏回神,结巴道“哦,是,是呢,走吧,走!”,说着,如身后有豺狼虎豹追着一般,脚底生风,转身离去,招呼也不打一声。 看着落荒而逃的一众人,十八冷笑一声,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晓风不明所以,却也不好开口问,只差了门栓,随着十八进了院子。 第261章 毒发 几乎一夜无眠,十八在晓风睡着之后,一个人在芝兰院如游魂一般游荡着,看着满院重新栽培的兰花和半枝莲,十八苦笑着,就算修葺的再好又有何用,早已是物是人非。 这里是姐姐曾成长了十六的地方,是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十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满眼萧瑟之气。 突然,外面传来悠悠萧声,婉转幽怨,有秋风扫落叶的孤寂之感,让十八本就凉寒的心中,平添了几分寂寥落寞孤独之感。 萧声悠悠,婉转哀怨,片刻,却戛然而止。 十八眉头一蹙,一抬眸,月光下,男子一身黑色锦袍,长身玉立,双手负于身后,就那样立在墙上,一双桃花眼看着她。 芝兰院没有护院和府卫,即使有人闯入,也无人察觉,十八又在晓风的茶水里下了药,她更不可能醒来。 宫凌睿一个轻功从墙头飞跃至十八面前,目光凉寒,盯着她片刻,话音凉凉道“不是摔坏了脑袋不认识我了,又传信于我作何?” 十八看着他,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呵~看来,这准新娘,并不开心!”,说着,径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十八坐在宫凌睿对面,手指敲着桌面,看了他半晌,方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应我,不要骗我!” 宫凌睿冷笑一声,挑眉。 十八想了想,开口道“当年安国侯府芝兰院被大火焚尽,轰动整个襄南城,我只想问你,此事……你,可有参与其中?” 宫凌睿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意凉寒,又带着失望,半晌,才收了笑,看着十八,嘴角还挂着一抹嘲弄之色,“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或者我可以这样问你,林微暖,你机关算尽,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 “安国侯府义女?”他冷笑一声。 十八攥了攥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宫凌睿突然眸子一冷,眸光凌厉,声色更是凌厉“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十八心下咯噔一声,难道……他真参与其中?容月儿没有骗她,他是爱极了林微晚吧,所以宁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愿意成全她! 但是为何坊间传言,当年林微晚嫁给宫凌轩,宫凌睿大闹了御书房,从此流连风尘,这与容月儿所言不符啊,他若成全了林微晚的心意,就不该有大闹御书房一说,但是若有后者,他又如何会放手林微晚呢? 何况……林微晚疯了的事,也是他让人传出去的,难道是爱之深,恨之切? 十八不解,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从心底讲,她不希望是宫凌睿,虽然当时容月儿在天牢内告诉她这一切时,看不出她有任何说谎的行迹,但是这一切,存在很多疑点与矛盾。 当时听了容月儿的话,她又被仇恨蒙蔽了头脑,一时不曾认真思考,只想将那凶手杀之而后快,但那人是如今在她面前的男子,她下不了手,不知何时,他竟然慢慢占据了她的心,下不了手,她只能逃避,是以,她才拉着宫凌俊,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 但是后来静下心来认真想想,不成立,宫凌睿不是那种因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的人,更不是为了女人可以不管不顾的人。 但是真相呢?在哪里,从当初在翠生楼前卖身为奴开始,她已经查了将近一年,毫无所获,之后入珺亲王府,在宫凌睿身边九个月,之后各种纠葛算计,她依旧查不出蛛丝马迹,虽扯出了容月儿与林微晚,但是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她不知道。 “我问你最后一遍,究竟,是你不是?”十八又问,她心底是否定的,却又半信半疑。 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大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杀人不眨眼,名声在外,当初他冲进皇宫当着靖轩帝与皇后的面,能将尚武差些打死,便说明这些坊间的说辞,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他的手段,她不曾见过罢了。 宫凌睿眯了眯眸子,迸射着寒光,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随你怎么想!”他冷冷道,话毕,起身便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却不曾转身,只是微微侧着头,冷声道“我虽不知你与那些刺杀父王的人是何关系,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人,之前你出手伤他,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他沉了沉声音,“过了今夜,如若你再敢对他下手,休怪我不客气!” 话毕,抬步,却身子一晃,跌坐在地。 十八几乎想都没想,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蹲在他身边,看着他“你怎么样?”,眼眸里,话语间,全是焦急,并非装出来的。 宫凌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沉声道“过了后日,你便是四皇子妃,难道女子该有的矜持,也不顾了?” “还是说,你本就喜欢这样,一边招惹他,一边又与我纠扯不清?” 十八一愣,他这是说她~水性杨花? 她心下涩然,是啊,她可不就一直在他们之间往来吗?她松了手,起身。 宫凌睿却抬手扣住她的手腕,恨恨地盯着她,声音更沉了,一双眼睛似乎能射出刀子来,“怎么,如今又矜持起来了?你招惹了我,就要这般离开?” 十八涩然一笑,“小王爷说的是,过了后日,我便是四皇子妃,你的嫂子,也该有女子该有的矜持,男女有别,小王爷自便!”,话毕,又要走,却甩不开他的手。 “扶我起来!”宫凌睿声色有些抖。 十八心下一紧,没有甩开他。 “今日是月圆之夜!”宫凌睿道。 十八这才回过神来,是啊,农历九月初五,却是十月十五,月圆之夜,他体内的毒……想到此,十八心中的气早已没有,懊恼也尽数被担心代替。 她急忙蹲身将宫凌睿扶起,宫凌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面色煞白,浑身瘫软,嘴角已经溢出丝丝血迹。 “去香环山!”他道。 十八一怔,“你疯了吗,香环山离这里多远,就算快马加鞭,你也扛不住的!” “去香环山别院!”宫凌睿又道。 十八心下一狠,想了想,也只能去那里,他中毒之事,珺亲王恐怕不知,他也不会让他知道,再者,珺亲王恨不得杀她而后快,若此时在芝兰院待嫁的她出现在珺亲王府,恐怕正好给了他由头,宫凌睿这是在着想她。 “好!”十八低应一声,带着他,跃墙而出,又牵了一匹安国侯府的马,打马往香环山奔去。 第262章追至 第二日一早,晓风醒来,不见十八,当即着急起来,初七不可出,初八不可入,本来安排好,宫凌俊初六进安国侯府接十八入府,但是晓风却不见十八,晓风大惊,便匆匆赶往四皇子府,将事情告诉了宫凌俊。 虽是接亲之日,宫凌俊却不着喜服,不过也不是平日里一身青黑色锦袍,而是稍淡的天青色锦袍。 见晓风匆匆而来,宫凌俊微微蹙眉,立在阶上看着她,微沉声道“何事惊慌?” “主,主子,姑娘~不见了!” 宫凌俊眉头锁得更紧,“什么叫做,不见了?” “就,就是,不见了!”晓风低眉垂眼,不敢看宫凌俊。 “什么叫做不见了?”宫凌俊眯了眸子,声色又沉了几分。 晓风偷偷挑眼看看宫凌俊,“就是,就是~” “说!”宫凌俊终于不忍,厉声一喝。 “是,是!”晓风道“昨夜我睡得沉,今晨醒来,便不见了姑娘!” “睡得很沉?”宫凌俊沉声问道。 “是~”晓风点头“属下跟着主子十几载,从来都是警醒的,但是昨夜~昨夜,姑娘在睡觉之前在香炉里焚了香,属下怀疑,姑娘在香炉里放了安神香!” 宫凌俊眸子一眯,大步出了府门。 晓月尚未缓过神来,门口已经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宫凌俊出了府门,直接打马朝着香环山而去。 …… 香环山别院,宫凌睿刚饮了药睡下,十八守在一旁,面色煞白。 宫凌俊冲冲地冲进门,看见的,便是十八伏在床边,眯着眸子。他当即沉了脸色,眸光微闪,看着十八,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十八慢慢睁开了眸子,便见宫凌俊面色凉寒,带着微愠,朝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你~我~”十八开口,却又抿唇不语。 “我算什么?”宫凌俊沉声开口。 十八一怔,抬眸看着宫凌俊“嗯?”,宫凌俊何出此言,她一时不解。 “林微暖,在你眼中,我算什么?”宫凌俊微微俯身,看着十八,一双眸子里,是隐忍的痛楚与微怒。 “我,他突然毒发,我~” “我只问你,我算什么?”宫凌俊声色又沉了几分。 十八底下了头。 宫凌俊突然抬手,掐住十八的下巴,怒意更甚“你让我帮你,我应了你,但是今日,你人在此,我去安国侯府接亲……呵~”他冷笑一声“你置我于何地?” 十八吞咽了一下,并不挣扎,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我~我很抱歉!” “抱歉?”宫凌俊嗤笑一声,“林微暖”,顿了一顿,他又道“暂且便这般唤你吧!” 十八点点头。 宫凌俊松开手,看着她,良久,才又道“不走?” 十八愣住,抬眼看着他“我~” 宫凌俊一言不多多说,干脆扣住她的手腕,抬步往外走,“照顾也照顾了,他如今已无大碍,再说,有药翁在,他不会有事,我们该走了!” “不!”十八甩开宫凌俊的手,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宫凌睿,“他~他体内的毒,是从我身上引渡过去的,若非为我,他不会受这些难!” “让我照顾他吧!”她道。 宫凌俊盯着她。 “大婚之日,我会到的,我~” 宫凌俊心下一凛,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想将她困在身边,永远困在身边,之前,他很看不懂宫凌睿,为何总想方设法地将十八困在自己身边,他不解,但是如今,他懂了,靠近不了的时候,不会奢望,靠近时,却又不想放手,想牢牢抓住。 想着这些,宫凌俊突然又抬手,将十八一把拽起来“走~!” 十八眉头紧紧蹙起,被扣着的手腕狠狠一颤,面色又白了几分。 感觉到异样,宫凌俊又试了试,她的腕脖,怎么这么粗? “别!”十八话未说完,宫凌俊早已将她的袖子卷了上去,又扯着她腕部缠着的白布。 “不要,不要~”十八使劲抽手,却敌不过宫凌俊的力度。 “呲啦”一声,手腕的白布被撕扯掉,腕部狰狞的伤口还渗着血,腕部肿的厉害。 “这是什么?”宫凌俊眸子一冷,看向十八。 “什么也不是,不小心划伤的!”十八说着,意欲抽手。 “不说?”宫凌俊沉声,接着,冷笑一声,松开了十八的手。 十八抿唇,在宫凌俊抬步向外之前如蝇嗡一般“我的血,对他身体有好处!” 宫凌俊一愣,眼中的神色,惊讶不已。 “你还记得当初我以男儿身进珺亲王府吗?”十八自说自话,也不期待宫凌俊能回答她的话。 “又一次他脚未踏进院门,便面色青紫地跌坐在地,呕了一口血,当时追风逐月被他派出去不在京城,顺子也不在府中,我当时很紧张,将他扶进门之后,便想要去给请太医,他却扯住了我!” “他力气太大,我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按在了床上,我以为他要做些~做些不雅之事,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却咬了我的脖子,吸我的血!” 宫凌俊眸光再度沉了几分。 “那一次,他差些将我吸成人干,我才知道,他体内有阳毒,很盛,只有至阴之血才能压的住,自此,他每次毒发,都要饮我的血,直到一年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血起了作用,他体内的毒,也再不发作!” “之后他将我体内的毒引渡到他体内,毒发时如何都压制不住,我便用自己的血试了试,有用。”十八继续道。 “所以你便每次便放血给他?”宫凌俊沉声。 十八点头,看着宫凌俊,见他面色一点都不曾惊异,他知道?难道他知道,宫凌睿的旧毒,要用血饮压制? “你好自为之!”宫凌俊道,又丢下一句话,抬步欲走。 十八颔首“大婚之日,我会到的,今日~实在抱歉,他体内的毒因我而染,我不能这般丢下他,我” “良心不忍,还是于心不忍?”宫凌俊嗤笑一声。 十八抿唇不言语。 宫凌俊斜睨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第263章 深误,痛下杀手 第二日一早,晓风醒来,不见十八,当即着急起来,初七不可出,初八不可入,本来安排好,宫凌俊初六进安国侯府接十八入府,但是晓风却不见十八,晓风大惊,便匆匆赶往四皇子府,将事情告诉了宫凌俊。 虽是接亲之日,宫凌俊却不着喜服,不过也不是平日里一身青黑色锦袍,而是稍淡的天青色锦袍。 见晓风匆匆而来,宫凌俊微微蹙眉,立在阶上看着她,微沉声道“何事惊慌?” “主,主子,姑娘~不见了!” 宫凌俊眉头锁得更紧,“什么叫做,不见了?” “就,就是,不见了!”晓风低眉垂眼,不敢看宫凌俊。 “什么叫做不见了?”宫凌俊眯了眸子,声色又沉了几分。 晓风偷偷挑眼看看宫凌俊,“就是,就是~” “说!”宫凌俊终于不忍,厉声一喝。 “是,是!”晓风道“昨夜我睡得沉,今晨醒来,便不见了姑娘!” “睡得很沉?”宫凌俊沉声问道。 “是~”晓风点头“属下跟着主子十几载,从来都是警醒的,但是昨夜~昨夜,姑娘在睡觉之前在香炉里焚了香,属下怀疑,姑娘在香炉里放了安神香!” 宫凌俊眸子一眯,大步出了府门。 晓月尚未缓过神来,门口已经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宫凌俊出了府门,直接打马朝着香环山而去。 …… 香环山别院,宫凌睿刚饮了药睡下,十八守在一旁,面色煞白。 宫凌俊冲冲地冲进门,看见的,便是十八伏在床边,眯着眸子。他当即沉了脸色,眸光微闪,看着十八,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十八慢慢睁开了眸子,便见宫凌俊面色凉寒,带着微愠,朝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你~我~”十八开口,却又抿唇不语。 “我算什么?”宫凌俊沉声开口。 十八一怔,抬眸看着宫凌俊“嗯?”,宫凌俊何出此言,她一时不解。 “林微暖,在你眼中,我算什么?”宫凌俊微微俯身,看着十八,一双眸子里,是隐忍的痛楚与微怒。 “我,他突然毒发,我~” “我只问你,我算什么?”宫凌俊声色又沉了几分。 十八底下了头。 宫凌俊突然抬手,掐住十八的下巴,怒意更甚“你让我帮你,我应了你,但是今日,你人在此,我去安国侯府接亲……呵~”他冷笑一声“你置我于何地?” 十八吞咽了一下,并不挣扎,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良久,才开口“我~我很抱歉!” “抱歉?”宫凌俊嗤笑一声,“林微暖”,顿了一顿,他又道“暂且便这般唤你吧!” 十八点点头。 宫凌俊松开手,看着她,良久,才又道“不走?” 十八愣住,抬眼看着他“我~” 宫凌俊一言不多多说,干脆扣住她的手腕,抬步往外走,“照顾也照顾了,他如今已无大碍,再说,有药翁在,他不会有事,我们该走了!” “不!”十八甩开宫凌俊的手,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宫凌睿,“他~他体内的毒,是从我身上引渡过去的,若非为我,他不会受这些难!” “让我照顾他吧!”她道。 宫凌俊盯着她。 “大婚之日,我会到的,我~” 宫凌俊心下一凛,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想将她困在身边,永远困在身边,之前,他很看不懂宫凌睿,为何总想方设法地将十八困在自己身边,他不解,但是如今,他懂了,靠近不了的时候,不会奢望,靠近时,却又不想放手,想牢牢抓住。 想着这些,宫凌俊突然又抬手,将十八一把拽起来“走~!” 十八眉头紧紧蹙起,被扣着的手腕狠狠一颤,面色又白了几分。 感觉到异样,宫凌俊又试了试,她的腕脖,怎么这么粗? “别!”十八话未说完,宫凌俊早已将她的袖子卷了上去,又扯着她腕部缠着的白布。 “不要,不要~”十八使劲抽手,却敌不过宫凌俊的力度。 “呲啦”一声,手腕的白布被撕扯掉,腕部狰狞的伤口还渗着血,腕部肿的厉害。 “这是什么?”宫凌俊眸子一冷,看向十八。 “什么也不是,不小心划伤的!”十八说着,意欲抽手。 “不说?”宫凌俊沉声,接着,冷笑一声,松开了十八的手。 十八抿唇,在宫凌俊抬步向外之前如蝇嗡一般“我的血,对他身体有好处!” 宫凌俊一愣,眼中的神色,惊讶不已。 “你还记得当初我以男儿身进珺亲王府吗?”十八自说自话,也不期待宫凌俊能回答她的话。 “又一次他脚未踏进院门,便面色青紫地跌坐在地,呕了一口血,当时追风逐月被他派出去不在京城,顺子也不在府中,我当时很紧张,将他扶进门之后,便想要去给请太医,他却扯住了我!” “他力气太大,我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按在了床上,我以为他要做些~做些不雅之事,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却咬了我的脖子,吸我的血!” 宫凌俊眸光再度沉了几分。 “那一次,他差些将我吸成人干,我才知道,他体内有阳毒,很盛,只有至阴之血才能压的住,自此,他每次毒发,都要饮我的血,直到一年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我的血起了作用,他体内的毒,也再不发作!” “之后他将我体内的毒引渡到他体内,毒发时如何都压制不住,我便用自己的血试了试,有用。”十八继续道。 “所以你便每次便放血给他?”宫凌俊沉声。 十八点头,看着宫凌俊,见他面色一点都不曾惊异,他知道?难道他知道,宫凌睿的旧毒,要用血饮压制? “你好自为之!”宫凌俊道,又丢下一句话,抬步欲走。 十八颔首“大婚之日,我会到的,今日~实在抱歉,他体内的毒因我而染,我不能这般丢下他,我” “良心不忍,还是于心不忍?”宫凌俊嗤笑一声。 十八抿唇不言语。 宫凌俊斜睨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十八怔怔地看着宫凌俊离开的背影,唇抿得紧紧的,眉头紧蹙。 “舍不得?”宫凌睿冷嗤的声音传来。 十八回头,见他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她。 “你何时醒的?”十八问。 “在他进门时!”宫凌睿道。 “为何要偷听?”十八有些怒意。 宫凌睿摇了摇手指。“我可你没有偷听,我当时便醒了,只是不好意思打断你们!” 十八翻了翻白眼。 “爷若不想你们尴尬,你以为我想装着像个死人一般,这样躺着!” “不过~不曾想,你对他的信任,倒是很深!”他眯眼看着十八。 十八眼神凌厉起来,瞪着他。 “将爷的密事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难道不是?”宫凌睿挑眉。 “我没有!”十八当即否认“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宫凌睿眸子沉了下来,看着十八。 十八吞咽一下,想了想,才到“不过是~不想他多误会,毕竟,就算我与他的婚约只是虚事,却不想讲他置于尴尬的境地!” 第264章 悬崖之上,生死不明 这一次,十八走的不是后山,她之前与宫凌睿和宫凌俊掉落,下边并不深,是以,此次,她走的,确是一条绝径,根本无力逃脱。 下了马,十八拿剑架着珺亲王的脖子,缓步后退着,宫凌睿带人步步紧逼。 “小王爷,您若是再向前,珺亲王可真的要与我同归于尽了!”十八笑道。 宫凌睿这才看看她身后,顿时一蹙眉,她既要逃命,又如何要走这条绝径?不对,很不对。 “你要如何,才能放人?”他无问道。 十八一笑“小王爷这是说笑呢?我既三番五次要杀他,又如何会放他一条生路?” 珺亲王面色不改,拔高声音道“别管我,将这妖女拿下,格杀勿论!” 说着,挣扎起来,十八力度不敌他,又怕手中的刀剑真的伤人,便躲了躲,但是这一幕落在了宫凌睿的眼中,她并非要真的杀人,她的目的何在? “你想要什么?或者可以说,父王身上,有你想要得到的什么东西?”他问道,但是心中早已笃定,她所求,或许是那半壁图。 想法刚落成,便听十八道“半壁图,若小王爷能拿着半壁图来,或许我可以不杀他!” 宫凌睿冷笑一声,这半壁图,究竟是何物,让他如此这般执着于此?他看向珺亲王。 珺亲王连连摇头“不可,就算我死,也不可将画给她,不可!” “那半壁图,有何用途,你为何势在必得?”他看着十八道“你若告诉我它的用途,我便可以考虑,将它给你!” 十八心中一紧,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临安真的不曾得到半壁图,那他人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如今她挟持了珺亲王,又提出以半壁图叫唤,若临安在珺亲王或者宫凌睿手中,如今珺亲王命在她手,为了救他,无论是珺亲王自己,还是宫凌睿,若暗中扣着临安,时至今日,他们定会用他交换珺亲王,但是他们没有,那临安在哪里? 十八心下一沉,她暗中寻了这些日子,毫无音讯,临安会在何处? “那半壁图~” “不能给她!”珺亲王打断宫凌睿的话,“你若将画给了这妖女,便是我南陵的罪人!” 宫凌睿心下一凛。 “那半壁图,不在我手上!”他道。 这早在十八意料之中,她笑笑,架着珺亲王脖间的剑紧了几分,“我知道不在小王爷身上,因为它在珺亲王手中,只要小王爷说服王爷,将那半壁图给我,我保证放了王爷,不伤他分毫!” 珺亲王却哈哈一笑,“你这妖女,以为本王这般好糊弄,那女人聪明一世,却不想,拍你这样一个蠢货来,她让你来寻半壁图,难道就没有说,一旦图到手,便对本王痛下杀手!” 闻言,宫凌睿又是一愣,痛下杀手?他沉着眉目看向十八,似乎在求证什么。 但是细心想想,从太子生辰夜宴,珺亲王在宫门口遭人刺杀,中毒之后十八亲自将他体内的毒拔除,自己却中毒昏迷半月,在珺亲王府修养的时间,几乎将王府各个地方翻了个遍,甚至连机关阵法密布的藏书阁都不放过。 那日他随在她身后追到了沐清浅所在的东南阁,如今想想,或许她当时也是冲着半壁图而去,而当初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为珺亲王拔毒,是害怕他死了,寻不到半壁图…… 如此想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但是若她的目的仅仅是半壁图,又为何妖女接近宫凌俊,接近缪倾婷,劲儿接近皇后,进宫再度接近容月儿,最后辗转太子府,甚至每至一处,都会引发事端? 究竟是为掩人耳目,还是她的目的,不止一副半壁图?……宫凌睿脑子有些混乱。 “你自己说,从当初在翠生楼前卖身为奴,故意引起我的饿注意,到后来步步为营,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是有意而为,还是另有目的?” 不等十八开口,他又沉声道“这一次,我想听实话!” 十八苦笑一声,“实话?我哪次说的不是实话?只是小王爷从来不信罢了!” 宫凌睿眸光凌厉地看着她。 十八笑意不减,“我呢,从来不是善男信女,相反,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所作所为,必有缘由,这样说,小王爷可是明白了?” 宫凌睿看着她眯了眯眸子。 “我再问一次,那半壁图,究竟有何用,你势在必得?”他看着十八开口问道。 十八笑而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半壁图究竟有何用,但是师父要,她就必须得到。 自下山道襄南城,已经一年半载,玉媚儿给她的时间早已过了,她只有得到半壁图,才能免除被罚,最重要的是,为何玉媚儿会与容月儿有纠葛,她必须要弄清楚。 “小王爷与其问我,不如问珺亲王,他知道的,倒是更清楚!”她看着珺亲王道。 宫凌睿看向珺亲王,他却一言不发,并没有要说的样子,他便作罢,再度看向十八,深呼吸一口气,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十八心下一紧,看着宫凌睿不说话。 “既然是安国侯的义女,你如今所为难道就不怕殃及安国侯府?”宫凌睿沉声道。 十八心似被握在一个有力的手心,狠狠抽痛了一下,纵使出生便被弃,但是那里,终究有给她性命的人,最主要的,那人,是姐姐最重的人,那里,是姐姐成长了十六年的地方。 但是她不能说,若说出来,她不能有软肋。 是以,十八笑道“棋子而已!” 看她面色凉寒,宫凌睿狠狠皱眉,她竟然狠毒至此,为了一己之私,将一府圈禁局中。 “我问的是你!”他沉声道,对她,心早已绝望,却不受控制地,还是想知道。 “我?”十八凄然一笑,“不过是.这世间众多弃子中的一枚,江湖漂泊,孤女一人!” “宫凌睿,我生活的地方,又如万丈深渊,不见光辉明月,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阴冷!”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话落,她将珺亲王恨恨向前一推,手中的剑却冲着他的后背而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宫凌睿几乎来不及想,也似乎感受不到身体的虚软,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左手扯开珺亲王的同时,右手顺手从身边侍卫手中夺来的剑,已经不偏不倚地刺向十八。 十八笑着,在宫凌睿将剑刺向自己时,一松手,丢了手中的剑。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宫凌睿,惊得瞪大了双目,但是一切早已来不及收手,情急之下,他几乎将所有内力灌注在剑身,想收手,却收不住。 “躲开!”他几乎撕心裂肺一声呼喊,见十八不动,就那样笑看着她,她脸上的笑,此时是那般明澈,没有一点算计和阴谋,如阳春三月的迎春花一般,明艳。 宫凌睿手一偏,“哧”一声,剑刺进了十八体内,她向后猛然退去,脚下一空,身子后仰而下。 宫凌睿瞪大双目,伸手去拉扯,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珺亲王早已让人将他死死抱住,他便这样,眼睁睁看着十八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上,再度掉落,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眼睁睁看着。 第300章 “出来吧,不必躲着,敢做不敢当,可从来不是幽冥宫的作风!”林微暖躺在床上,看向屏风之后。 女子娇俏婉转的笑声传来,还“啪啪”拍着掌。 “果然是师父最看重的徒弟,师姐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逍遥笑着从屏风后转出来,已经是一身大红衣裙,本来足矣魅惑人的桃花眼含着笑意,更是惑人心魄。 林微暖冷眼看着她,心中暗自懊恼,临安都提醒她小心逍遥了,她愣是同情心泛滥,无事逞什么能,救什么落难女子,人家两三滴眼泪就让自己栽进去了。 如今倒好,浑身除了头之外,无一可动之处,缪倾婷也不知跑哪里去鬼混了,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与她相交这么长时间,她别的没学会,贪生怕死,卖友求荣却是从自己身上学了个十有八九,说不定看见她被人放倒,自己溜了也未可知。 林微暖看看自己所在的房间,上好的桌椅妆台,红罗锦帐,满室飘香,不是红粉之地又是哪里,她皱了皱眉。 “说吧,你想干什么?”她冷着语气问逍遥。 “干什么?”逍遥提着声音反问,娇笑道“师妹,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将你带来这里,你说我能干什么?” 林微暖瞪了逍遥一眼,她知道,如今全身大穴被封,根本不是逍遥的对手,她相信,逍遥可不是无意或者紧张之下将自己带来了这里。 十三岁第一次在十七位师兄师姐面前露面,她将所有人的善意和恶意尽数看在眼里,逍遥怨毒的神情,林微暖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自己天资不凡,加之从小洗精伐髓,虽是十八个弟子中最小的,修为却是最高的,也是最得师父宠爱的。 所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林微暖从来都懂,所以她在师门从来低调而为,却还是免不了被逍遥算计,虽每次她都机智化解,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林微暖撇过脸不想理逍遥,她只望此时临安师兄能快一些出现就好了。 “别指望临安来救你,在这之前,他已经被我安排的‘神秘人’引开了,如今,应该在城外三十里处,就算他现在反应过来,轻功超人,也来不及阻止……我让你变成女人!” 逍遥抱着双臂,得意地说着,到最后一句,她凑近林微暖耳边,缓缓道,有计谋得逞的得意,有马上亲眼可见毁了她的得意。 话毕,她起身哈哈一笑,双手“啪啪”一拍,屏风再次被推开,随即走进来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满脸猥琐的男子。 林微暖只扫了一眼,便确定,他正是方才大街上被恶霸群殴的女子的“父亲”。 “苦肉计?”她冷笑一声,问道。 “打蛇打七寸,攻人攻其心!”逍遥笑道“这都是平日里从师妹身上学来的,现在用在你身上,刚好!” “真后悔,眼瞎心死,自作孽!”林微暖冷笑一声,她只后悔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姐姐死后,她最痛恨的,是男子欺辱女子,这是心魔,是以,并不好多管闲事的她,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不袖手旁观。 “师妹既然从小熟读兵书,应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要对付你还真不容易,基本无懈可击,但是你执着地帮扶弱女子,也就这一点,让师姐我有可趁之机,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喽!” 话毕,她扭头对在一旁看着床上少女,已经垂涎三尺,搓着双手,猥琐而笑,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吃拆入腹的男子道“好好享受吧!”而后向门口而去,男子欢喜地点头,三两步走到林微暖身边,伸手去解她的盘扣。 “喂!”林微暖冲将要出门的逍遥喊了一声,根本没有即将要遭受凌辱的畏怯。 逍遥顿步,回头看着林微暖,见她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这是她如何也忍受不了的,无论是任务失败被师父惩罚最厉害,至寒的冰针打入琵琶骨,还是体内封阴锁阳牵魂针刺痛心脉,无论身受多大的痛楚,她从来一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笑。 她盯着林微暖,不说话,只是眯了眯眼。 男子手下哆哆嗦嗦地解着盘扣,林微暖扫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样行动迟缓,除却激动紧张之外,定还有逍遥让他“做鬼也风流”的逍遥散作用,让他在兴奋中命丧黄泉。 她看着逍遥,扯了扯嘴角道“师姐未免太不近人情,就找这么个歪瓜裂枣糟蹋我?反正在你逍遥散的作用下,我与他谁也活不了,何不厚待师妹一次,别恶心我可否?” 逍遥瞪着林微暖,若非师父为了阻止他们自相残杀,给他们种了“追踪”,她恨不得自己亲手将这个一进师门便让她光芒全无的师妹挫骨扬灰。 “你想怎样?”她忍着立即出手将林微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冲动,转身向床边走了两步,问道,又扫了一眼这么长时间只解开三个盘扣的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 林微暖咧嘴一笑,也扫了男子一眼,道“师姐既然找这么个人来凌辱我,既要毁了我,又要让我不得好死,但是师姐忘了,恐怕他还未上手,我已经被他恶心死了,岂不是死得痛快,与师姐的初衷背道而驰!”说着,冲逍遥挑了挑眉。 “放心,他会让你欲仙欲死,等临安回来”她将林微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诡笑道“看到的将会是死在颠鸾倒凤中的你!” “十八,师姐虽不及你聪慧,却也不笨,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告诉你,休想!” 话毕,她手下一挥,林微暖衣服的盘扣尽数毁去,只露出一雪白肚兜,之上是开在绿叶中的鹅黄色玉兰刺绣。 “玉兰!”她讥诮一笑“你果然对他情根深种,难怪任务从不失手的你,却三番五次失手!” “废物!”她瞪了一旁盯着林微暖肚兜双眼放光的男子,骂了一句,而后水袖一挥,夺门而去。 男子搓了搓手,笑嘻嘻伸向林微暖,却是小心翼翼,像食惯了残羹冷炙突见满桌珍馐的乞丐,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好像从哪里下手,都激动难耐,又万千珍惜。 林微暖闭了闭眼,与逍遥周旋这么久,她是努着浑身的劲气试着冲开穴位,她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之人,也不是一个在逆境中将希望抱在他人身上的人,她要自救。 此时,宫凌睿已经找了大半个烟柳楼,踹开一扇门,里面正在寻欢的男子破口大骂,一看是宫凌睿,立马住口。 烟柳楼内不断传出女子受惊的尖叫声,宫凌睿一概不管,烟柳楼的老鸨跟在他身后哀求地,温声软语地求他,他不理,银票一摞一摞地丢给老鸨。 他害怕,害怕推开哪扇门,看见的是被人欺身的林微暖。 第266章 粉尘之地正对面 “哎,死相可怖啊!”十八长叹了一口气。 男子伸出的手腾在半空,不解地看着她。 “碰,你尽管碰,不怕立刻死在这里,随便碰!”她挑眉冲男子道。 女子名节贵重,她虽懊恼如今只着一件肚兜,又被这混账看了去,她心中恨极,这种恩将仇报的败类,死一个少一个,她要拖延,只一点点时间,她就可以凭借仅有的一点功力杀了他。 男子果然被她的话唬住了,伸出的手不敢再向前一寸。 “怎么,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你不是?”很好,果真命比什么都重要,她嘲讽一笑,混蛋,我让你做不成风流鬼,做个惨死鬼。 男子怔怔地看着她,她一向擅长易容,在外从来不露真容,脸上易容的易容膏,是自己经过五年尝试才调制出来的,和皮肤一样娇软,用特质胶制一贴,不用特质药物,是洗不掉,抹不掉,擦不掉的。 “你看看我,鼻头肥大,眼尾下拉,眉毛一高一低,颧骨高出额头,就是个陋颜丑女,你再想想方才我那个师姐,浓眉大眼,肤白貌美大长腿,回眸一笑百媚生,要是将她压在身下,娇喘低吟,才销魂蚀骨,而我,拜她所赐,体内五毒俱全!” 男子一颤,手向后一缩,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她所说是真还是假。 须臾,男子咧嘴一笑,道“体内五毒俱全?那你岂不是应该早尸骨无存了吗,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混蛋!十八在心中大骂,脑子还不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个女人都是妄想,还哪里敢肖想那天仙般的美人!”男子说着,满是污垢和老茧的手轻轻摸了摸十八的脸蛋,她嫌恶地偏了偏头。 “你饥不择食!” “然也!”男子一笑,不动手了,直接向十八身上覆去。 “哧”一声,男子瞳孔猛然放大,身子一颤,而后重重跌在十八身上。 “都说了自寻死路,你不信我!” “砰!”门被撞开,十八愣了,脸上的笑僵了。 宫凌睿紧张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几缕青丝被汗打湿,贴在面颊。 “小王爷,您要找的人不在老生这里,老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了您的人哪,小王爷!” “滚!”宫凌睿看着床上衣衫凌乱的十八,双手覆在门扇上,一只脚迈进,身子前倾,整个人却似被定住一般。 老鸨踮起脚尖透过宫凌睿的胳膊向里看。 “若不想爷挖了你的眼睛,让你这烟柳楼关门大吉,尽管看!”宫凌睿满带杀气的声音传来,老鸨吓得身子一颤,缩回脑袋,蔫蔫地离开了。 宫凌睿并未进门,只是看着十八,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谁也没想到,一直互相试探,互相防备,又互相保护,最后互相伤害分开,再遇,竟是这般情境。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十八当先开口,语气平静。 宫凌睿也恢复神色,进了门,顺手将门关上,目光不离十八,又迅速地扫了一眼趴在她身上的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害怕,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她……竟然毁在这么一个肮脏的人手里! 他秀眉紧蹙,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心中悔恨又绞痛,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如果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就不会……他盯着她身上的男人,杀气徒然。 “我没有力气了,帮我将他推开吧!”十八云淡风轻地一句,将他思绪拉回,他低头,迅速看向十八,她神色如常,这让他徒然恼意横生。 他袖子一挥,男人砰一声倒在地上,胸前一个血窟窿。 “帮我……将衣衫整好吧!”十八终于变了神色,偏过头不看他,缓缓道,话毕,闭上了眼睛。 原本雪白的肚兜被男子的血浸染,大片的鲜红,肚兜上的刺绣,绿叶成了墨黑,鹅黄的玉兰花已经看不出。 宫凌睿从怀中掏出当初逼迫她秀给他的白玉兰锦帕,轻轻擦着她肚兜上的血,她身子轻颤了一下,眼闭的更深。 身上的衣衫被逍遥毁了,他走到衣橱边,打开衣橱门,里面都是花花绿绿的青楼姑娘们的衣裳,他皱了皱眉,从中挑选了一件淡绿色的,比对了一下,觉得她能穿。 身子被抬起,十八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 “怎么,能容忍一个叫花子伸手脱你衣裳,覆在身上,难道忍不住本小王爷为你换衣?”他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恼怒。 十八低下了头,继续闭上双目,整个人被他揽在怀中,他不是第一次给她换衣服,当初被容贵妃打个半死,他也为她净过身,但是那时她处于昏迷状态,现在…… 他手下并不温柔,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本就被毁的七七八八的衣衫撕落。 她忍着一阵阵不由自己的颤抖,眉头紧皱,不敢睁眼。 突然,他停下了手。 “这是什么?”他问。 肩头传来指头轻轻抚过的感觉,她睁开眼,便见他修长的手指一直在肩头半枝莲的烙印上摩擦,这个烙印,他早早就见过,却从来没机会问。 “记号!”她答。 他不再多问,抓起她的胳膊套进袖子里,很快为她穿上了衣裙,却在看到被鲜血浸红的肚兜时,又是一阵皱眉,心中的恶念突然升起,想将这个女人狠狠惩罚一顿,而后,他也这么做了。 “哗”十八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又被他放倒在床,而后是他胸膛压下来,附带着,唇被死死封住,贝齿被撬开,他攻城掠地,分寸不让,舌头像是久不见河泽的鱼,疯狂游走。 十八浑身轻颤起来,呼吸紊乱,喘息不已,他手指所过之处,似被点燃了一团火,灼热不已。 他越想越气,这个女人,差些失身于他人,面对他,竟然无一点愧色和羞涩,竟然是从来的漫不经心,分开的半年,他为她寝食难安,她却这般云淡风轻。 他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瓣,而后猛然起身,她身上的肚兜已经被他扯掉,他看着碍眼,她贴身的衣物染了别的男人的血。 她吃痛地低叫一声,看着他。 他整了整自己的仪容,面无表情的站立在床边,看着她,而后伸手去替她扣盘扣。 “不必!”她道“这样,才更像!” 他蹙眉,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这个女人,对他无心,靠近不过是想接近父亲好下手。 “我被师姐下了药,浑身无力!”她突然开口,声音却温软了些。 他看着她,不说话。 第267章 再见,只是仇人 “我身上有药丸!”她又道。 他懂了,伸手去拿。 “不,在我脖间带的玉扣中!”她道。 他看了看她脖间,伸手,她偏了偏头,他拉出她脖间带着的玉扣,一按,从中滚出一红色的小小丸粒。 他将玉扣重新放进她脖间,将丸粒递到她嘴边。 “不是!”她摇头“你将这丸粒放进香炉中!” 他照做了。 “你可以走了!”她别开眼,恢复了清冷,没有任何情绪地道。 他回头瞪着她,她不说话,又一次别开了脸。 “你很好!”他上前,恼怒地掐住她的下巴,逼迫与他对视。 良久,他狠狠甩开她,气愤地向门外走去,在门口处停住,冷冷道“我们算是两清,谁也不再欠谁,再无瓜葛,再相见……是仇人!”他道。 “……好”半晌,她缓缓道。 他摔门而去,她深深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门再一次被大力挥开,她并没有去看,早在让宫凌睿焚药时,她就知道玉媚儿在附近了,为了掩去他的气息,她让他焚了药丸。 “十八!”临安和十七紧张地唤她,临安向前走了一步,又觉不妥,立马驻足,转过了身,十七见玉媚儿冷着脸,也止了步。 逍遥站在玉媚儿身旁,看着十八的样子,自以为计谋得逞,只是没想到她没死,但是能毁了她,她也觉得开心,她嘴角不觉的露出一抹奸黠的笑。 啪!响当当一巴掌掴在脸上,逍遥被玉媚儿扇倒在地。 “师父!”她捧着通红的半边脸,委屈抬头看着玉媚儿,十八入门之后,师父虽对自己不比以前疼宠,却从来没动过手,就是自己犯错或者完不成任务,也只是罚她蹲暗室,或者责备几句。 “我知道你嫉恨十八,所以才派了你和临安来助她,临安疼宠十八,这样你们双方才能制衡,十八才不会遭你算计,你却被嫉妒冲昏头脑,坏我大事!” 玉媚儿一身白衣,白纱遮面,满身杀气,冷冰冰看着十八,话却是对逍遥说的。 话虽如此,但是玉媚儿心中清楚,十八已然动情,任务三番五次失败,逍遥为了让十八受罚,从中破坏是有,但是以十八的本事,要避开逍遥,轻而易举,她是故意的! 十八三岁入门,由她亲自调教,她聪明机敏,问她身世,她从来说不知道,十五年,她也不知道十八姓谁名谁,只是在嫡系弟子中排名十八,所以所有人,包括她这个师父,也只唤她十八。 想到这些,玉媚儿便气恨,她与十八不但是师徒关系,更多的,有交易的成分在内。 十八这才慢慢回头,玉媚儿如她三岁初见,一身白衣,仙子一般而立,临安师兄背身而立,逍遥被玉媚儿掀翻在地,一手扶地,一手扶脸,怨毒地瞪着自己,十七蹙眉看着她,紧张而心疼,眼眶泛红,玉照也背身而立。 “师父!”她轻唤一声。 玉媚儿点了点头,面色好转,却没有表情。她玉手一扬,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粒殷红的药丸,在十七面前。 十七接过药丸,上前扶起十八,喂与她,又蹙眉看看她凌乱的衣衫,替她扣上盘扣,她扭头感激一笑。 玉媚儿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叫花子的尸体,再看看袅袅青烟的香炉,又转向十八,看着她。 “徒儿无事,不过是被轻薄了,我骗他说那是催情的药丸,让他焚了,不然,血腥气会很重!”十八面不改色地解释,焚药只是为了掩盖之后杀人的血腥气,毕竟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 为了掩盖宫凌睿的气息,她让他焚的药丸,虽与他如今仇怨两深,她却不想师父对他做出不利之事。十八心中酸涩苦笑,这算什么? 玉媚儿倒是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在十八没有反应过来时,玉手一挥,指尖闪过几道银白闪亮的光,向十八而去。 十八突然蹙眉闷哼一声,身子一缩一颤,再抬头时,浑身轻颤,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面色煞白。 “这几次交给你的任务你接连失手,这是惩罚!”玉媚儿道。 “是!”十八颔首。 “莫怪师父对你狠心,你从小洗精伐髓,在所有人中修为最高,悟性最好,又机巧聪慧,为师对你寄予厚望,严师才能出高徒!” “徒儿知道!” “冰针洞穿琵琶骨,经脉俱痛,会让你痛不欲生,但是每次愈合之后,也会助你练功更上一层楼!”玉媚儿接着道。 十八身子轻颤着,颔首道“是!” “看来你现在的身份不行了,他们对你太防备,我们得启用第二套办法了!” 十八猛然抬头,看着玉媚儿。 “请师父再给徒儿一次机会!”她动作迟缓地跪在床上,叩首道“徒儿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不必了,第二套方案启动,临安和逍遥还会留下来帮你,届时,你无力自保,也需要人保护!” 话毕,玉媚儿又转向逍遥,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助十八完成任务,不然……休怪师父不顾这么多年师徒情分!” 逍遥从地上爬起,端端正正跪在玉媚儿面前,道“徒儿一时鬼迷心窍,请师父息怒,徒儿一定与十师兄助十八完成任务,请师父放心!” “嗯!”玉媚儿点头,道“临安,从今日开始,十八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保护好她!” “是,师父!”临安颔首。 玉媚儿转看十八。 “不,师父,不要!”十八乞求地目光看着她,使劲摇头,向后跪退。 玉媚儿袖子一扬,一缕气线飘过,十八闭上双眼,软软地倒在床上。 “玉照,带着她,走!” 玉照上前,抱起十八,一行人飘出了烟柳楼,直往宫凌睿当初给十八在外置办的宅子而去。 夜半,畔月居主屋传来一声女子撕心裂肺地惨叫,将畔月居的其他住户惊醒,一时间,整个畔月居烛火通明。 所有人开门披衣出来,立在门前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再无声音传来。人们以为自己幻听还是睡梦未醒,又各自回房熄了烛火睡去。 畔月居又恢复了夜的寂然,而后一道白影飘出,身后几道影子随着,其中两个人架着一人,飘然离去,被架着的,是因疼痛昏迷过去的十八。 第268章 相逢不识 “睿,你今日疯了?”宫凌霄骑马追在宫凌睿身后大喊。 “他从那女人死后不早就疯了?”宫凌磊冷嗤笑道。 宫凌睿不理二人,打马疯了一般在大街上驰骋,过路的人都吓得躲在一边,谁都知道,珺亲王府的小王爷是个魔头,惹不起,有时候甚至躲不起。 推着独轮车的小商贩被惊得翻了车,车中的瓜果滚落一地,被马蹄踏得稀巴烂,宫凌睿无视,直接扬长而去。 后来的宫凌霄温缓一笑,道“对不住,对不住,他脑子不好!”算是赔礼,而后随手丢几个银锭子给受损的商贩,几人也打马离开。 这样的事情人们已经见怪不怪,珺亲王府的小王爷从来都是这样四皇子和十皇子,从来都是替他善后的,四皇子往往是冷冰冰地顺手丢了银子,而后离开,只有宫凌霄,笑说着“对不住,他脑子有问题!”,而后丢下银子去追宫凌睿。 骏马一声长嘶,前掌立起,只两个后掌着地,宫凌睿两手紧紧握着马缰,披风随着后悬,露出大朵金色曼陀罗刺绣的朱红色穿金锦袍。 他看着马前一身天水之色衣裙,受了惊吓之后缩着肩膀偏着头,双手的食指绞在一起,双目紧闭,唇瓣进抿的女子,眯了眯眼。 “睿,怎么不走了?”身后传来宫凌霄的声音,他们也勒停了马,正在缓缓靠近。 宫凌睿微微倾身,注意了一下靠近的几人,突然解开身上的披风,手中长鞭一扬,将女子卷起按在自己身前,用披风紧紧裹住她,在几人还未明白过来前,扬鞭打马,扬长而去,直奔珺亲王府。 “他又哪根筋搭错了?”宫凌霄手中折叠的鞭子指着宫凌睿远去的身影,扭头问其他几人。 “他从来都是个怪胎,做事从来全凭个人喜好,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宫凌晟手中的鞭子轻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掌心,笑看着宫凌睿离开的方向。 “不是说这个!”宫凌霄道“你们难道没看见,他方才” “用鞭子卷了个人,用披风裹严实掳走了!”宫凌晟又道,笑意更深了。 “是个女人?”宫凌霄看着街边连连摇头叹气的摊贩问道。 摊贩连连点头,心中替那个被掳走的女子叹惋,一个好女子要被糟践了! “这夯货,以前只是逛青楼妓馆,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明日御史台参奏珺王叔教子无方的奏折又得堆满父皇的御案!”宫凌霄气的一甩马鞭,刚好抽在马腚上,马儿吃痛,狂奔而去。 宫凌霄从小不爱舞刀弄枪,也无心江山社稷,无事就喜欢摆弄机关阵法,因此,马术只是勉强过关。 身下的马突然狂奔,他完全没有准备,双腿死死夹着马腹,双手紧紧拽着马缰,身子左摇右晃,瞬间被马儿带着跑出好远,一边跑,一边大喊求救。 其他几人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宫凌俊,冷着脸看着,而后踢了踢马腹,在另外几位皇子不善的眼神下,冷漠地离开。 宫凌睿一路骑马,直奔府中而去,顺子听得马蹄声进了玉兰院,匆匆迎了出来,他知道,只要小王爷骑马进府,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宫凌睿冷着脸,怀中抱着一人,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男女,也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双绣鞋十分小巧。 “小王爷,您这是!”顺子小心翼翼地问。 “关院门,给爷守好了,谁也不许进来!”宫凌睿抱着人径直向谪仙居自己的主室而去,一边吩咐。 之所以第一时间将人用披风包裹严实,是不想其他人见到女子真容。 进了门,他将女子重重仍在床上,女子“哎呦”一声,撕扯开将自己裹成蚕蛹的披风,一头青丝被扯成了鸡窝。 她刚欲起身,宫凌睿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寒着脸俯身看着她。 女子怒瞪着他,心中却紧张成一团,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想干什么?”,紧张地眨了眨眼。 宫凌睿眸中染上一层怒意,这女人真是个好戏子,他想。 “这回又是什么把戏?卖身为奴还是美人计?或者,是苦肉计?”他嘴角挂上招牌式玩味的笑,问道,眸中却冰冷一片。 “你在说什么,我们认识?”女子皱眉,随即翻了翻白眼,打开他一侧的手,说了一声“让开!”,准备起身。这人有病,只生了一副人神共愤的皮囊! 宫凌睿并不让,反而一手扣住她的手腕,随后脸色一变,调了调手指,搭上她的脉,而后脸色更黑。 “你!” “我什么我?被你无缘无故掳来,难道是我的错?”女子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顺手扯回了手腕,心里大骂登徒子,而后推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 “暖儿!”宫凌睿突然唤道,再不是之前冷冰冰的语气。 女子转身看着他,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在叫我?我叫暖儿?” 暖儿,林微暖,十八,当日玉媚儿提出的第二套方案,便是封了她的记忆和功力,让她忘记之前的种种,再一次接近宫凌睿。 当晚畔月居那声惨叫,不是谁睡梦中幻听,而是林微暖被玉媚儿施术时痛苦难捱的叫声。 一觉醒来之后,林微暖忘记了宫凌睿,忘记了幽冥宫,也忘记了自己。 一声试探,林微暖的反应让宫凌睿惊讶,她……没了记忆!而且,一身武功也没有了,完完全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身子也弱了很多。 前一日还好好的人,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她失忆,他尚且怀疑,她太能隐藏,但是他探了她的脉,武功是实实在在没有了的。 短短一夜,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是,你叫暖儿!”他温软了语气。 “那……”十八指了指他,又迅速指了指自己“我们,认识?”她挑眉问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 十八却突然笑起来,摆摆手道“别蒙我了,我可是听见了,方才那人可是称呼你为小王爷呢!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我不可能有皇亲国戚的朋友!” “你是我的妻!”宫凌睿突然道。 十八不笑了,手也顿在半空。而后,她又笑了,转向宫凌睿道“小王爷,玩笑可以开,不可以乱开知道不?我?你的妻?”她好笑地指指自己,再指指宫凌睿,而后摊手道“证据!” 宫凌睿十分严肃地看着她,上前两步,突然抬手,去扯她的衣衫。 “你干什么?” “哧”一声,肩头的衣裳被扯破,露出雪白香肩。 “这就是!”宫凌睿道“你肩头的半枝莲烙印!若你我非夫妻,你身上这么隐秘的记号,我又如何知道?” 十八扭头看看肩膀处的烙印,笑不出来了,怔怔地看向宫凌睿。 第269章 再续前缘 宫凌睿并不确定十八失忆究竟是真是假,他害怕她又耍花招,这个女人太会做戏,他得防备着,但是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她走,如果是做戏,他想看看,她这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她是假装失忆,既然她敢,那他便也不客气,顺水推舟,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他知道,十八虽似变了一个人,但她对人的谨小慎微丝毫未变,她机警聪敏也未变。 一句“你是我的妻”和知道她肩上的烙印,并不能让她信服,她只是一时被怔住了而已。 果然,十八一手迅速扯上衣衫掩住肩头,狐疑地看着他道“这算什么证据?你堂堂小王爷,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女子,你我身份云泥之别,我会是你的妻?妾都轮不到吧?” 宫凌睿心中欣慰,这女人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灵便,他突然懊恼,自己为何会喜欢这女人狡诈如狐这一点,她转动眼珠子时,活脱脱一副算计人的样子,却让他心潮澎湃。 “我说!”十八食指不老实地重重点在宫凌睿心口处,向前一步,道“就算要拐带良家女子,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好不?凭你这张妖孽一般的脸,和这无上荣华,还有皇亲国戚这层尊贵身份,直接开口说想让本姑娘做你的女人,或许我看在你这些身外之物上,会从了你,何必这般费尽心机?”,神情中颇有一种女采花贼的架势。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宫凌睿顿时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怒从中来。 他一反手,握住她指着自己心口的手,轻轻一甩,将她禁锢在怀,再一转身,二人已经一上一下,倒在床上。 十八紧张的瞪大了双眼,玩笑开大了! 宫凌睿扯了扯嘴角,玩味一笑,一只手向下探探,拉住她腰间玉带,轻轻一扯,笑道“最好的证据,就是你我夫妻之实!” 十八急了,一把推开宫凌睿,从床上蹦起来,三下五除二系上腰带,打了个死结,怒瞪着他。 “之所以当街将你裹严实带回来,又让顺子守住玉兰院的门,是因为害怕你真容被人看了去,也害怕我父王来!”他坐在床头,轻轻缓缓道。 这本就是他早想好的说辞,刚才一番,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 “你说的不错,你我的身份的确是云泥之别,你是市井长大的孤女,之后做了我的婢女,不过为了隐瞒,一直女扮男装在我身边,后父王知道了我们的事,将你逐出府,我在外为你置办了一院宅子,为了隐瞒你的身份,将你画丑,宅子太大,你只住一院落,将其他的租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在外,我唤你十八,畔月居的人们也叫你十八!” 这些事事实,宫凌睿说起来当然顺口,也不怕十八去查探证实。 “畔月居?” “对!”宫凌睿点头“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取临月而居之意!”说着,抬眼看了看十八,她面色柔和,似在脑中描画着临月而居的美好,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笑容恬静。 “后来我嫌畔月居人多眼杂,去看你不方便,加之父王很快知道了实情,我便将你带离,与父王闹僵,与你一起生活在城外香环山的别院里,过着寻常夫妻生活!” “那我……” “有一日我去打猎久不归,你去寻我,被几个江湖莽汉拦路劫持,欲对你不轨,逼迫之下,你跳下悬崖,我回去之后一直不见你,寻遍满山也未寻到,后来经常一起上山打猎的猎户告诉我说你家人寻来,你跟他们走了!” “我家人?你不是说我是孤女!” “所以你才骗了我!”宫凌睿腾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故意造势佯装被抛弃而恼怒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所以我方才抓你进来才问你这次又是什么把戏!” 十八被吓了一跳,向后一退,无辜地看着他。 “寻不到你,我失魂落魄,日日借酒浇愁!”宫凌俊缓和了语气道“有一晚我喝着酒在山中乱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你掉落悬崖处,无意中发现了我绑在你脚腕的金锁”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条他当时亲手戴在她脚腕的金锁。 “我才知道你掉落悬崖!”他眼神有些恍惚,眉目微蹙,神色痛楚,“后我绕道到悬崖底,吃睡都在崖底,从水流上游寻到下游,又从下游寻到上游,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灰意冷,日日借酒浇愁!” “所以你今日在街上见我,才那般惊讶,恼怒?”十八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面色柔和了许多,话语也温和了很多。 因为宫凌睿所说俱是事实,不同的是,当初是他当着珺亲王的面,亲手将她打落悬崖而已,这一刻的宫凌睿,是真真实实的,喜怒哀乐也是真的,眼圈有点红。 十八心软了,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抬头看着她。 “抱……歉!”十八别扭地开口道“我” 宫凌睿一把扯她入怀,她别扭地瑟缩着身子,却没有再反抗。 “暖儿!”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却总觉别扭,这个对她而言,陌生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夫君,但是,她对他,没有感觉,起码现在没有。 “暖儿!”宫凌睿又唤了一声,收紧了双臂,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淡淡香气。 他想赌一把,将她留在身边,与她过一段平淡无常的日子,真像他所说,在香环山别院,就他们两。 他觉得这是上苍给他的一次机会,一次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能暂时放下新仇旧怨,没有试探,没有防备地相处的机会。 “暖儿,你可愿与我一起?就算你失忆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只你我二人,十丈方圆,安身立命,你可愿?” 十八心中促狭,就算如他所说,她是他的妻,但是他对她而言,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 “我不迫你,我们慢慢从头开始,不需要你这么快接受我!”宫凌睿难得的温柔起来,看着她。 十八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醒来之后就在街角,身上盖着一张破席子,身无分文,或许真如他所说,自己掉落悬崖失忆了,至于他所说,她自会去证实,她点了点头。 十八提出了要去畔月居,宫凌睿爽然应了,不过他告诉她,不能再以十八的身份去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坠崖身亡,她坠崖不知所踪的那些日子,他疯了一般,闹得整个帝京都知道,珺亲王家的睿小王爷为一个小厮失魂落魄,若此时十八再活生生站在人们面前,特别是珺亲王,他害怕他逼着自己再杀她一次。 十八应了,只一身平常女子打扮,蒙了面,随着宫凌睿去了畔月居。 她坠崖后,宫凌睿常常往畔月居她的院子去,畔月居的人对他很是熟悉,也很是热情,在他们心中,睿小王爷并不是市井所说的纨绔无赖,而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也常常照顾他们的生活。 在畔月居两个时辰,十八从畔月居的人们口中证实了宫凌睿所说,畔月居的人都以为十八是个男人,如今小王爷带着一女子专门来十八身前的居所,可见小王爷对这女子爱重程度。 畔月居的人们并不排斥十八,相反,他们终于见小王爷不再每次来都只是提着酒,离开时都是一身酒气,酩酊大醉。 他们为小王爷走出十八的暗影而高兴,也感谢十八让小王爷走出了心霾。 十八心中踏实了些,连夜与宫凌睿出了城,到了香环山别院。 第270章 封阴锁阳牵魂 “来来来……吃饭了!”十八敲着桌子喊道。 宫凌睿一身粗布麻衣从门外进来,袖子高高卷起,漏出的胳膊呈现阳光的蜜色,布衫下摆也挽起,活脱脱一个农家男子形象。 “每次都这样,你叫猪呢?”他笑道。 十八心中一怔,这句话,好耳熟。 十八与宫凌睿已经在香环山住了三个月,她已从起初别扭地关系中慢慢走出,与宫凌睿熟络,虽然有时宫凌睿会猝不及防地将她揽进怀里,偶尔在她不注意时狠狠吻她,她都羞赧地脸颊绯红,却慢慢不再拒绝。 宫凌睿对她突然失去武功和记忆并不放心,暗中派人查探,都是一个结果:当夜畔月居传来一声女子惨叫,而后就没有了声音。 畔月居的人们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因为十八死了已经大半年,他的院子空空如也,除却宫凌睿经常拎酒而入,醉酒而出之外,没有其他人进过她的院子。 甚至有人说,可能是十八死的冤枉,鬼魂叫冤也未可知。 宫凌睿在听到隐士报告时,也想过,十八“死”后,他经常往畔月居他的院子里跑,后他又让宫凌俊专门探查了一番,也未任何异常,以他二人洞察事物的能耐,也没见十八院中进过人,那就是真没有进过。 是以,宫凌睿再不查探,他知道她一直生活在暗影中,坠落悬崖前她说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活在阳光下,若她生活的环境如此,那她失忆又武功全无,也不是不可能。 他坐在木凳上看着十八盛饭,心中思量着,她生活的地方,究竟是如何黑暗的环境。 “想什么呢?经常发傻!”十八将饭碗往宫凌睿手中一塞,嗔怪道。 他接过筷子,微微一笑,道“在想,暖儿在遇见我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暖儿在与我分开的这半年,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暖儿失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话里有试探,也有心疼,究竟,她当初那句“我永远不可能真正活在阳光下!”,让他想起,便心疼,他想知道,她口中三岁之后的生活,还有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八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想知道我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我总觉你骗了我,所以我比你更想找回自己!” “又!”宫凌睿挑眉瞪着她,从何他在一起的三个月间,她几乎每天都会说一句“我觉得你骗了我!” “对啊!”十八毫无愧色,一本正经道“本姑娘肤白貌美,勤俭持家,说不定你见我生的美,垂涎我的美貌将我骗来给你做免费的苦力呢!你看你,在这里的三个月都被我养胖了!” 他认真看着她,眼带笑意,神情温柔。 十八自说自话说完,一抬头,与他温柔腻人的眼神相撞,立刻两颊绯红吗,低下头扒饭。 “小心噎着,吃口菜!”他夹菜给她,好笑又好气,这个女人,还是失忆之后更惹人爱一点,他常常逗她这样自说自话,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套进去,给说红了脸。 餐罢,二人坐在院中赏月,十八突然开口问宫凌睿“宫凌睿” “叫我睿!”他再一次提醒,心中有些许不快,这都是这三个月他第二百八十一次提醒她这样唤他了,这个女人就是不长记性,每次都连名带姓地唤他。 她挖了他一眼,直接省了称呼,道“你喜欢曼陀罗?” “我可是从来叫你暖儿!”他怨怪地看着她,不答。 “那是我本来就叫暖儿,问你你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她理直气壮地怼他。 十八问过他好多次,自己全名叫什么,他不答,只说她叫暖儿。 “我喜欢玉兰!”他道。 “嗯?那为何你锦袍之上全是刺金曼陀罗?” “因为曼陀罗有毒,可侵人心!”他道“人心难测,如曼陀罗般妖艳蛊惑!” “暖儿喜欢半枝莲?”他范文十八。 “嗯!”十八点头,“但是并不是因为肩头的烙印,哪日你不给我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那烙印!” “所以我说我们是夫妻,你不信!”宫凌睿很成功地将话题引回。 十八又脸红了,他想说什么她早已猜到,而且如雷贯耳,可以倒背如流。“因为是夫妻,所以有过肌肤之亲,见过你的身子,当然知道你身上哪处有胎记,哪出是烙印!” 她一口气将宫凌睿经常搬来证明他们是夫妻的话说完,一回头,他妖孽的脸上又是计谋得逞,讲将她诓进去的得意笑。 十八脸又开始烫了,“不正经!”她瞪他一眼,跳下石桌,狼狈地跑进屋里。 不多时,宫凌睿进了门,十八看了他一眼,速速爬上床捂着被子不动弹了。 二人睡在一间屋里,却各自一床,从来井水不犯河水。 哗!被子被掀开,钻进一人,十八心下一紧,刚要转身,却被一双有力地手臂紧紧拥住,背部贴在一温暖坚实的胸膛。 “不要动!”宫凌睿略带鼻音的声音传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后颈,她下意识轻颤了一下。 如玉兰般清雅的男子气息环绕在身周,她感觉他浑身像是被点了火,不敢动。 “宫凌睿!”她轻唤一声。 “就一会儿,暖儿,就一会儿!”他声音有些暗哑。 她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你” 十八一个“你”字未完全脱口,唇已被他封住。她没有抵抗,也没有拒绝。 他突然手下一用力,一个翻覆,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禁锢着她的手腕,撬开她的贝齿,疯了一般攻池掠地,不容她躲闪。 十八被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只能靠他度过来的气息呼吸。 “宫凌睿!”她一开口,心下一惊,自己声音暗哑,带着丝丝魅惑,跳动他的心弦。 玉带轻解,他抬头看看她,双眸中满是怜爱和情动,“暖儿,我要你!”他道。 不给她说话的余地,他低头再一次稳稳含住她的唇瓣,手不停游走过她每一寸肌肤。 她只觉脸烧的可以,身子僵硬。 他慢慢亲吻她眉眼,鼻头,丹唇,下巴,吻慢慢落在她脖间,锁骨……她身子慢慢软下来,双目轻轻闭着,低吟出声,慢慢回应他,双臂抱住他的身子。 他双手一抄她的腰肢,她却痛苦皱眉一声惨叫,整个人痉挛,浑身颤抖。 “暖儿!”他紧张地翻身,紧紧抱住她“暖儿,你怎么了?” “腹部…好痛,心口…好痛!”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一手紧紧抱着小腹,一手拼命挖着心口,来回打滚,只一瞬,整个人已经汗涔涔。 “暖儿,你怎么了?暖儿!”他紧张成一团,声音颤抖着。 “好痛,好痛”十八重复着这两个字,气若游丝,突然,她身子一颤,喷出一口鲜血,不动弹了。 “暖儿!暖儿!”宫凌睿难得地手足无措。 他三两下扣上底衣的玉扣,扯过被子将十八一裹,冲出门,大喊“备马,进城,将最好的医馆的门给我叫开!” 来香环山,他带了隐士,十八突然失忆和失去武功不是巧合,他得为她的安全着想。 十八武功被封,完全感觉不到暗卫的气息。 隐士收到命令,已经提前拿着令牌进城,他出了院门,抱着昏厥过去的十八,飞身上马,一手将她揽在怀中,扯着缰绳,一手接过隐士丢来的大麾一裹,扬鞭打马,向城内飞奔而去。 第271章 情生意动 守城士兵见了睿小王爷的令牌,不敢怠慢,早已打开城门候着,宫凌睿策马进城,他们等了半个时辰,隐士来传话,他们这才敢关了城门。 城中凡是有名望的大夫早已被隐士连夜带到了他名下私宅候着,足足三四十人,立了整整一间主室。 宫凌睿坐在床上,抱着十八,床幔由纱帐隔开,只露出她雪白如玉的皓腕。 大夫一个一个接一个地上前号脉,皆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几十个大夫看诊完,面面相觑,却不下手开方子,也不说明病人情况,只是愁眉不展。 宫凌睿将人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掀开床幔下床,他走的急,只穿了一身底袍,隐士拿来的大麾他在进门时已经扯开扔到了一旁。 他一身天蚕丝月白底衣,长身玉立,脸上没有平日里招牌式或蛊惑,或奸黠,或玩味,或漫不经心的笑意,浓眉微蹙,深沉的眼眸微眯,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 几十人,顿感高山压顶,不由地微微低了低头,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隙可以钻进去,他们从来没见过睿小王爷这样的神情,看似什么都没做,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负手而立,尽管只身着一身月白底袍,威严和尊贵也丝毫不减。 “没有一人知道她如何了吗?”宫凌睿突然开口,口吻缓慢,看似询问,却带着威压,隐含微怒。 “在下等无能!”最前面几个在帝京名气出众的大夫应声跪地,俯首道。 宫凌睿本来黝黑的眸子更黑了,眯了眯眼看着跪地的几人,缓缓转身,款步至床边,虽缓慢几步,却带动床周纱幔微动。 他知道,说话的卢大夫,人称“妙手医圣”,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称,连他也探不出的病,那便真是无法探得了。 他摆摆手,缓和了语气道“说说你们把脉的情况吧!” 卢大夫起身,颤颤巍巍道“回小王爷的话,这位姑娘脉象没问题,所以才探不出病因!”其他人皆点头应“是!” 宫凌睿皱了皱眉,十八失忆又失武功,卢大夫竟然也探不出来? “那可有探到其他病症?比如脑部受过什么冲击,或者经脉被阻被封被乱?” “没有!”卢大夫摇头“她除却身子弱,是盛寒之体之外,没有特别之处,不过”他抿了唇,看向宫凌睿。 “不过?”宫凌睿声音微沉,突然转身看着他。 “是!”卢大夫颔首,“女子体寒很正常,但是这位姑娘体质却是盛寒之体,倒像是被人为种入体内的,而且”他看了看宫凌睿,斟酌了一下怎么说才能不惹怒小王爷。 “而且,她盛寒之体内却又隐含攻心火气,小王爷乃习武之人,必定也知,内力分划很是清楚,要么是阳火之气,再就是冰寒之气,而这两种内力却不能同时修炼,轻者易走火入魔,重则疯癫异常,或者当场暴体而亡,而这位姑娘,似并不会武功,体内竟然存有两种极端不容之气” 卢大夫说着,一眼不眨地观察着宫凌睿,见他秀眉越蹙越紧,他不敢说了,空害怕哪句话一出来,惹得小王爷不快,将他扔出去是小,他害怕今日有命来,无命回。 “然后!”宫凌睿见他止了话,眼皮一抬,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他道,卢大夫不愧是医者大家,竟然能探出来她有无武功。 卢大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颔首道“是,所以,这位姑娘…之前应该是会武的,只是被废或者因为体内之气混乱,自封经脉也未可知!在下斗胆,敢问小王爷,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成这样的?” 宫凌睿眸光一闪,什么情况下?难道他要说在与他欢好情动时?他虽看似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对所有事都无所谓,但是这种事,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尴尬呢。 他皱了皱眉,促狭地捏拳在嘴边轻咳两声,吩咐道“卢大夫留下,将其他人带去休息,明日从账房领了银两各自回去吧!” 府卫颔首,其他人躬身行礼退出,宫凌睿又道“今夜此处之事,本小王爷希望出了这院门,你们都忘了,所有的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他很少以身份自称,一旦开口,必定是他十分在乎的事。 在帝京混的,就是一个叫花子,也眼里闪着精光,这些人自是不用人一一提点,他们自然知道,宫门王府,达官贵胄的院落,一旦要迈足进入,必定先要学会做个聋子,瞎子,哑巴,顺带着自己消除记忆。 “是!”所有人颔首,随着府卫离开。 宫凌睿转身,对卢大夫道“是在…行房时,她突然抽搐痉挛,喊着心口疼,腹部疼,随即呕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那小王爷可有?” “没有!”宫凌睿立马明白了卢大夫的意思,摇头道,“不过,就在将要时,她便这样了!” “那便是了!”卢大夫点头捋着胡须道。 “什么是了?可知道她病症了?”宫凌睿急忙道,早已将方才的尴尬抛到了九霄之外。 “小王爷可曾听说过” “嗯~”卢大夫话未完全出口,十八突然一声虚弱的呻吟,动了动。 “暖儿!”宫凌睿完全忘记了与卢大夫的对话,紧步向床边而去。 卢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暖儿!”宫凌睿掀开纱幔,十八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他的紧张是真的,见她转醒的欣喜也是真的,她突觉心中一暖。 “你感觉怎么样?”宫凌睿说着话,双手轻轻扶起她,自己调了个位置,将她靠在自己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开她鬓间的青丝。 “无事!”十八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道,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胸膛,“我也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自己竟然真的有那么一瞬,想将自己给了他,而且,短短三个月,自己真的对他动了情,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她竟然……想着想着,她只觉脸颊烫的可以。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见她话说一半止住,宫凌睿又紧张起来。 “没有!”她摇摇头,又往他怀中靠了靠,头顶在他下巴之下,她突然觉得被一个人这样捧着,珍惜着,紧张着,放在心里,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胸膛,好像……也不错。 她不清楚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心中有一块似被冰封的地方,慢慢化了,那种以往就算在一起也会深浓的孤寂感,慢慢被一种温暖踏实包裹蚕食,慢慢消失,又慢慢被暖春的桃花覆盖。 第272章 大婚 宫凌睿担心在城中时日长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起码珺亲王是个变数,失去一次,他不想再失去,哪怕心中清楚,这种平静,不会长久,就算暖儿一辈子记不起来,但是他这个小王爷的身份,终是成全不了他与她在这十丈软红中过这平常的日子的。 在城中修养了两日,十八面色好了很多,宫凌睿便迫不及待地带人离开,重新回了香环山,他嗅到了不平常,只带了自己手中的暗卫随行。 不知为何,从暖儿当夜出了那等事之后,宫凌睿心中一直不安,虽代付并未查探处她身体有何不对劲,但是他总觉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一晃又是一月过去,十八被宫凌睿日日打来的野鸽子,野兔子,喂养的面色红润。 “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揽着十八。 “去哪里?” 自从上次二人差些突破男女大防,虽最后结局并不好,却将二人间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隔膜消除了,虽一直不曾想起陪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但是十八确定了一件事,她似乎真的对他动了心,而后,心不听话地寸寸深陷。 “去了就知道了!”宫凌睿把玩着她的疑虑青丝“嗯?” 十八点了点头。 香环山的别院方圆五里内有他亲手布的阵法,无论是生门还是死门,都有隐士守着,不若有人闯进,也逃不出。 虽然如今确确实实与十八在一起,但是从上次在青楼解救她,他丢下一句“再见只是仇人”,后来再遇见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记忆也不见得她,他的怀疑并未消失,她在的那个地方太黑暗,他不得不防。 饶是心中有诸般计较和防备,他却收不住自己的心,明知可能是火中取栗,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一直说服自己,要试一试。 用完午膳,宫凌睿带着十八去逛香环山,一直到夕阳西下,皓月当空,二人也未回。 “的确是登高望远!”看着城内万家灯火,十八拢了拢斗篷,含笑而立。 宫凌睿立在她身旁,侧首看着她,原来,卸去伪装和防备的她,也是个安静地女子,如夜晚盛开的兰花一般静谧芬芳,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种就想与她在这山水间安身立命,了此一生的冲动。 一阵风吹过,宫凌睿收回视线,抬手拢了拢她的斗篷,低头含笑看着她,声音温暖“起风了,你身子刚好利索,不能吹太久,我们回去?” 十八点了点头任他牵着下了山。 “那是……”到了别院门口,十八蹙眉,看着别院张灯结彩,满院的红灯笼,红锦铺了整座院子,一直延伸至门口,她不禁诧异,这怎么看,都像是大喜。 “闭上眼睛!”宫凌睿含笑不答,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跟我进去!”,说着,另一只手牵着她,迈步进了别院。 顺子笑嘻嘻地立在院中,追风逐月也满面含笑看着进门的二人。 宫凌睿扫了一眼院中,满意地冲顺子点点头,这次交给他的事,还算完成的不错。 顺子接触到宫凌睿满意地笑,吐了吐舌头,冲一旁的追风逐月扬了扬下巴。 “宫凌睿!”十八闭着眼睛,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心中总觉有种不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扫在他掌心,也撩动着他的心。 无论是将她打下山崖,还是青楼亲眼见她差些造人玷污,亦或是那晚她生死一线,都如尖刀在心头刻了深深的伤口,让他一想起,便心生恐慌。 宫凌俊说的对,莫待失去才知其珍贵,他暂时选择不回首,不憧憬,只看如今,如今,他想与她国标寻常夫妻的日子,她说过,此生寻一知心之人,安身立命山水间,酣畅于十丈软红,他给。 “暖儿,今夜你我以天地为证,皓月为媒,结为连理,你,可愿?”他松开覆在她眼部的手,低头看着她,眸光炽热诚恳,温柔多情,平地给本就倾世的容颜,染上几分魅惑的色彩。 缓缓睁开双眼,四目相对,十八心跳似是停空一般,只是一双如秋波一般的眸子看着他。 “你可愿?”宫凌睿又温柔出声,连他自己尚且不知,此时的自己,和平日里在襄南城横着走的珺亲王府小王爷,简直判若两人,站在一旁的追风逐月还算是淡然,毕竟主子从来是个喜怒异常,行为乖张的人。 但是顺子却不同,他虽高兴于小王爷终于从失去十八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是此时的小王爷,比十八死后整日里如阎王出世的小王爷,更让人心底发瘆。 “宫凌睿,你~” 宫凌睿蹙眉,这个倔强的女人,从来都喜欢连名带姓地唤他,不舒服,很不舒服,以前她这样,如今她还这样,大婚之后必须好好调教,不唤他“睿”也成,直接调教让她唤夫君,至于怎么调教,当然是在床上。 想着想着,他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略带邪魅。 “宫凌睿!”十八抬手摇了摇他,每次他漏出这样的神情,总是心中有什么邪恶的想法。 “你不愿?”他蹙眉,声音也沉了沉。 “没有!”十八立刻否定,抿了抿唇,她再次对上他的眼神,弱了声音“只是这一切太突然,我有些……难以接受,加之,我如今,还想不起你!” “那就慢慢想,若此生想不起,就想一辈子!”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室内也是满室红罗锦帐,朱钗步摇,凤冠霞帔,玉饰环佩,应有尽有,铺满了整张桌子。 大红的嫁衣如火烧云一般,金丝绣成的孔雀翎在拖地的衣摆上。 十八更是诧异,这些,没有十天半月是做不到的,而且光看那些朱钗首饰,凤冠霞帔,尽数是精品,单单一件嫁衣,那针法刺绣,没有半年,是绣不出来的。 宫凌睿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你失踪前就做了,后来成了,却没有机会了!” 十八从他眼中看出了落寞和后悔,虽他掩饰的很好,她还是看出了。 “宫凌睿,我……嫁给你!”她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这一切这么不真实,那个曾经在所有人面前打哈哈,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看着冷性绝情的女子,此刻正依偎在他怀中,乖巧顺从,他勾了勾嘴角,抬手环住她。 喜事讲究良辰吉日,吉日到了,良辰自然不能错过,二人只是依偎了片刻,宫凌睿便离开了,他也需要去收拾一番。 沐浴更衣,熏香上妆,一切顺理成章,十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可置信。 逐月虽不是第一次见她真容,却还是被她惊为天人的容貌吸引“姑娘真如画中仙子!”她立在一侧,笑道。 十八微微一笑,一颦一笑皆风流,又清雅。 “吉时尚未到,姑娘且在此等等,主子片刻便来了!” 十八面色一红,全是娇羞之态,点了点头,安静地坐着,逐月关了门,去了宫凌睿在的院子。 吉时到,宫凌睿一身朱红色穿金锦袍,之上的刺金曼陀罗摇曳生姿,与他妖魅的容貌相得益彰。 追风逐悦和顺子随在身侧,到了十八的屋子前。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闭眼长长舒了口气,才抬手推门而入。 第273章 追逐 门开,看着满室红烛摇曳,却独不见十八的影子,宫凌睿即刻沉了眉目,“人呢?” 追风逐悦一惊,冲了进来,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唯独十八不在。 宫凌睿目光凌厉地扫向身侧的逐月,逐月心下一紧,单膝跪地“属下替姑娘梳洗打扮好,便去了主子身边,周围的隐士和阵法尽数未撤。” “或许,姑娘是有什么事暂时离开!” “暂时离开?”宫凌睿沉着脸,眉目颤颤,双手的骨节被他攥的嘎嘎作响“我看未必!” 这个女人,如今终于不装了吗? “追风!”他厉喝一声。 “属下明白!”追风颔首,从怀中拿出一玉骨,放在嘴边一吹,院中即刻闪进好多黑影,齐刷刷单膝跪地“参见我主!” 宫凌睿眯了眯眼,抬手,向追风点头示意。 追风颔首,从怀中掏出一布包,顺手一扬,白色的粉末顿时弥漫整个院子,而后他开口“一个女人,身上是这特制的熏香,查到速速来报!” 隐士颔首,齐齐称“是”,而后闪出了院子。 凤凰山上,十八一身白衣如雪,之上红色的变化如雪中低落的血,妖艳刺目。 “师父!”临安看着沉睡的十八,蹙眉看着玉媚儿。 “我封了她的武功和记忆,没想到她还能对他情根深种,竟然想着要嫁与他!”玉媚儿眉目沉沉地看着十八,双手因为生气,微微颤抖。 “师父,十八失了记忆,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仇恨,才会受宫凌睿蛊惑,求师父从轻发落!”临安单膝跪地。 “那便要看等会她的表现了,玉照,带过来!” 话毕,玉媚儿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 一个时辰后,隐士陆陆续续回了别院,宫凌睿沉着眉目端坐,门大敞着。喜堂内满室的红,只觉刺目。 追风听完隐士报告,挥挥手退了人,匆匆而来。 “主子,查到了,香味一直到凤凰山,那里……是幽冥宫所在!” 宫凌睿眉目颤了颤,起身,抬步而出,追风逐悦随在身后。 …… 玉媚儿收了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为十八解封,耗费了她打量真气,她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十八在寒玉床上悠悠转醒,睁眼,周身冰寒,入目之处,满室的白,她蹙了蹙眉,尚未从哪满室红中收回思绪。 “怎么,不认识了?” 玉媚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十八打了个寒噤,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如今再凤凰山后山的冰窟里,八岁之前,她生活的地方。 “师父!”十八转身,垂首而跪。 “都想起来了?”与媚儿闭着眼睛调息。 “是!” “昨夜” “昨夜是弟子受人蛊惑,才一时犯错,求师父恕罪!”十八打断玉媚儿的话。 “嗯!”玉媚儿缓缓点了点头“他在你身上放了追踪香,恐怕此时,人已在山下了!” 十八一惊,追踪香?原来逐月说的熏香,不过是追踪香,这所有,都是他的计谋而已,她心中苦笑。 “你只要按照我所说去做,杀了他,你还是师父最疼宠的弟子!” “师父!” “怎么?不愿?” 十八摇头“弟子只是想,与师父有仇的是珺亲王,并非宫凌睿!” 闻言,玉媚儿眉目一竖,凌厉异常“他是他的儿子!” “但是父母之罪,不及儿女!”十八据理力争。 “砰!”一声,十八辈玉媚儿一掌掀翻在地,当即呕了一口血。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何况,他拐了我最爱重的弟子,难道不该死?” “师父,是弟子定力不够,对他有了不该的心思,是弟子的错!”十八颔首咬牙道“只要师父放过他这一次,日后……弟子,与他,势不两立!” 玉媚儿眯了眯眼,十八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若她坚持让她出手杀宫凌睿,恐怕逼急了,她宁可自杀,也会保他下山,而她,却是会失去一个得力助手。 “为师姑且信你一回,但是,你莫要忘了,过了今夜,你与他,只是仇敌!” “是!”十八颔首 二人出了冰窟,玉照匆匆而来,看了看十八,才开口道“师父,宫凌睿闯进了剑阵!” 玉媚儿挑眉冷笑“哦?”,她看了看十八,见她眉目紧蹙着,“为师本还想放她一条生路,如今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谁!” 话毕,抬步离去,不忘嘱咐“好生盯着!” 玉照颔首,又匆匆离开了。 看着十八抿唇垂首而立,满脸的担心,玉媚儿心中怒火腾腾,却还是压住,进了大殿。 …… “主子,您不能再闯了,这剑阵闯不过去的!”追风扯住宫凌睿的胳膊,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大吼道。 宫凌睿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任何劝,一掌打开了追风。 追月扶住追风,看着与剑阵较劲的宫凌睿,蹙眉“怎么办,这么下去,小王爷就算不被阵法困死,也会力竭而死!” 追风摇头,随即眼神一亮:“十皇子!” “宫凌宵?”逐月问。 追风点头“十皇子独爱琢磨奇门异术,这剑阵,或许他可破!” “我这便带人紧城去接了十皇子来,为未回来之前,小王爷就交给你了!” “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护住主子的!” 逐月颔首,身子一闪,离开了,追风收回视线,重新进了阵,与宫凌睿合力抵抗。 …… “那便如何了?”玉媚儿端着茶碗,吹了吹,抿了一口,开口问。 “宫凌睿像是很生气,封了一般破阵,却是无章法可言!”玉照道。 玉媚儿看了看十八,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咬着下唇低着头。 “师父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只是如今是他自取灭亡,怪不得我!” “师父!” “哧!” “十八!” 十八刚要跪地,玉媚儿柳眉一竖,玉指一扬,十八闷哼一声倒地,临安紧急上前将人扶住。 “师父!”看着十八嘴角溢出的血迹,面色煞白,身子瘫软,临安蹙眉看向玉媚儿。 “这是惩罚!”玉媚儿收回手“十八,你今日可是挑了师父两次底线了,你向来聪明,不用为师多言,好自为之!” 十八浑身颤抖的厉害,真个人的重量尽数靠在临安身上。 第274章 矢口否认 逐月扯着宫凌宵到时,宫凌睿与追风已经快撑不下去,两人身上的锦袍尽数被剑阵中的剑割裂,伤口还滋滋冒着血,只是除却衣衫之外,宫凌睿没有一点狼狈相。 从来被宫凌睿和宫凌俊保护的太好的宫凌宵,没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傻了眼,一口一口吞咽着口水。 “十皇子,您快别呆了,赶紧出手帮帮追风和小王爷啊!” “啊?哦,哦,对!”宫凌宵呆呆地点头,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抬步便往剑阵冲,被逐月一把拉住。 “十皇子,属下是请您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我明白!”宫凌宵一蹙眉,甩开逐月,又抬步。 “十皇子,您就这样进去?据属下所知,您的武功,可是连十皇子府中几个府卫尚且打不过!” 宫凌宵当即瞪眼,将手中短剑递与逐月,扬眉道“要不你来?” 逐月嘴角抽了抽,“那十皇子您小心一些,小王爷如今自身也难保,若您再出什么岔子” 宫凌宵冷哼一声,跳进了阵中,逐月知道自己的话惹恼了他,也跟着进了阵。 “睿哥哥!”宫凌宵闯到宫凌睿身边,看着他满身是血,惊慌道。 “你来做什么,出去!是谁将他带来的?”宫凌睿顿时沉声。 “我来帮你破阵!” 宫凌宵说着,将两柄短剑向地上一插,又从自己腰间一抽,抽出一拇指粗的竹筒而成的竹简,拿出靴子里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将竹简破成一支支竹筒,在地上摆弄起来。 “你们都蹲下,这剑阵看似厉害,其实并不是看到的样子,只要我们低到一定程度,就相当于到了生门,是伤不到我们的!” 闻言,宫凌睿打开一把飞来的剑影,双手将两侧的追风逐悦一压,盘坐在地上。 “我做一个阵中阵,将剑阵的生门做成这个阵法的死门,剑阵的死门做成这个阵法的生门,我们便可以出去了!” “那这阵法呢?别我们出来了,还得再做一次生死相搏!”追风忙问,他是真的要被累死了。 “我们出了阵,这阵中阵就会自毁,两个阵法是异向,如水火不共容,自然也会毁了!” 追风长舒一口气,十皇子若是早些来,他也不必如此狼狈了!他看看宫凌睿,除却锦袍有划伤,身上有血迹之外,玉冠墨发,清尊华贵,他从鼻子里嗤了一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宫凌宵拍拍手“走吧!”,只是还未起身,却被宫凌睿抓住了胳膊。 “睿哥哥?” “此阵生门只有一个?” 宫凌宵摇头“我不知道你要进还是出,就在前后各开了一个生门,怎么了?” 宫凌宵话刚落,便被宫凌睿从后面的生门扔了出去“看好他,不许跟过来!” 撂下一句话,他身子一闪,已经不见了踪影。 追风本想追去,只是想到主子从来说一不二,何况,有些事,他不希望太多人知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他这个做下属的,遵从住意便可,是以,与逐月架着被宫凌睿封了穴道的宫凌宵,下了山。 …… “师父,宫凌睿毁了阵法,正朝这里来!”玉照报告。 “毁了阵法?”玉媚儿沉目,剑阵是她亲手所布,宫凌睿竟然在不到两个时辰给毁了?毁了,而不是破了! “好像,他身边有擅长奇门异术之人!”玉照颔首,看了看十八,她眯眼靠在临安怀中,面色平静,因为闭着双眼,加之她从来喜怒难形于色,此时无人看出她的神色。 玉媚儿冲临安摆摆手,临安抱起十八,到了屏风之后。 宫凌睿出了阵法,直奔幽冥殿而去,在殿门口时,看着一人抱的石柱间架着的火盆,火舌颤颤,他微微沉目,抬步而入。 看着款步踏入的宫凌睿,见他一身锦袍尽是血迹,她冷笑一声,看来,并未讨到好处。 “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南陵四公子之首,真是名不虚传,今日当真是见识了!”她从软塌上坐正了身子,笑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冷笑一声,扫视了一眼立在殿中的人,此时临安,逍遥,十七和玉照都在,唯独不见十八。 “深夜造访,实属无奈,还望宫主海涵!” “哦?”玉媚儿挑眉而笑“不知睿小王爷所谓的无奈之举,是何无奈,要闯我山门,毁我剑阵?”说着,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宫凌睿依旧笑意浅浅,对上玉媚儿的双目,缓声道“新婚之夜,家妻不知所踪,一路追查,方知她误闯了宫主之地!” 立于屏风后的十八紧了紧攥着的手,他说的是家妻! “睿小王爷想必是追错了人,此处只有本座弟子,没有小王爷口中的新婚妻子!” 宫凌睿眯了眯眸子,出声道“家妻名曰……十八!”,最后,声音沉了沉,听得屏风后的十八身子一颤,心漏眺了一拍。 十八真名十八,他不能说,她不曾告诉任何人,定是有所顾忌,而且,这个姓,这个名,与芝兰院被火焚身的那位…… “十八!”玉媚儿沉声一喝。 十八身子又是一个轻颤,缓步从屏风后出来,一身胜雪白衣之上殷红的彼岸花。 宫凌睿看着她,蹙了蹙眉,却没出声,只是平静地与她对视。 玉媚儿眼风扫过,十八开口“在下便是十八,因在门中排名十八,故以此为名,不过,在下并非睿小王爷新婚之妻!” 宫凌睿心中一股怒气,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本来无情的真面目。 十八心中苦笑,一切都是谎言,身上的追踪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过去四个月的恩恩爱爱,不过是一场骗局。 宫凌睿却冷眸一笑“不错,本小王爷之妻贤惠温柔,只是市井孤女,手无缚鸡之力,绝非贵宫修为高深的弟子!” 十八微微蹙眉。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方才说了,无名无姓,只作十八!” “姑娘好生面熟,我们可曾见过?” “在下从不下山,如何识得小王爷!” 宫凌睿忍着心底的怒意,含笑“但是本小王爷新婚之夜走失之妻却与姑娘诸多相似!” “睿小王爷也说了,小王爷之妻乃小家碧玉,而十八只是江湖之人,舞刀弄枪,杀人如麻,何况,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小王爷也说了,只是相似而已!” 宫凌睿向前一步,盯着十八,不容她闪躲,含怒道“天下相似之人多不多,本小王爷不知,但天下美人皆是骗子,扯得好谎,演得好戏,本小王爷倒是很清楚!” 十八抿了抿唇,看着他泛红的双眸,终是抿了抿唇,神色微痛的垂首不语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玉媚儿看着十八,眯了眯眼。 第275章 食言复拱手相送 宫凌睿微微眯眼,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十八而去,“究竟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十八向后退一步,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有些惊慌。 正在此时,玉媚儿抬步立在十八面前,抬手挡住了宫凌睿“睿小王爷,此乃我座下十八弟子,十八已亲口说不识,睿小王爷又何必强人所难,一再逼迫?” 宫凌睿看着玉媚儿,挑眉一笑“离得太远,看不清真容,宫主如此紧张,莫不是心虚而为?” 不给玉媚儿开口的机会,他又笑道“既然不是,便不怕本小王爷探寻”,他冲十八扯出一抹不达眼底的讽笑“姑娘说,是吗?” 趁十八于玉媚儿未反应过来,他已然一个侧身,绕开玉媚儿,已至十八面前,扣住她的手腕,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清寒之光盯着她。 十八心下一紧,有意甩开。 “十八,睿小王爷也是寻妻心切,你成全了便是!”玉媚儿的声音传来,十八心下一紧,师父这是试探她? “是,师父!”十八还是颔首,不再挣脱宫凌睿,只是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毫不躲闪。 宫凌睿看似扣着十八的手腕很用力,面带怒意,实则是为了探她的武功。在一起四个月,她就是一寻常女子,如今呢? 眉头越皱越紧,心下恼意横生,这个女人,竟然对他一再欺骗,他偏偏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再被她欺骗玩弄与鼓掌之中! 宫凌睿眉目一沉,手下力度加重,调动内力,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的粉碎,暖儿怕疼怕冷,这个女人,如此狠心无情,是没有痛感的吧。 感受到宫凌睿的内力通过腕部直击心脉,十八心一沉,他这是要做什么? 盯着宫凌睿似乎要将自己吞噬殆尽的双目,她终是忍着心脉损伤的疼痛,面色意思不变,但是功力被玉媚儿解封不久,在寒冰窟又被玉媚儿毫不手软地击了一掌,先前在大殿再度被打入穿骨冰针,此时的十八,根本抵不住宫凌睿毫不收敛的内力。 看着面色不变的十八,宫凌睿满目冰冷,满面凉寒,这个女人,能对自己如此残忍,又遑论他人,到底是自己又痴心妄想了,她如今,宁肯忍痛受着,也面不改色。 一声嗤笑,宫凌睿猛然丢开十八的手腕,讥讽而笑“失礼了,本小王爷忘了,那个女人是天生的戏子,戏子无情,长袖善舞,不要也罢!” 话毕,他忽然转身,身上朱红色刺金曼陀罗喜服化作碎片,像漫天血雨,灼烧着十八的眼,也灼伤着她的心。 “此生,只此一骗,心甘情愿,再遇,定相逢不识,只是仇人,不死,不休!” 一字一句,从他口中说出,却如一把把钝刀,凌迟着十八的心,她身子轻轻一颤,嘴角泛出丝丝血迹。 玉媚儿看看十八,眸光骤冷,再看看宫凌睿离开的身影,冲逍遥道“此人太危险,跟着他,找机会” “师父!”十八闻言,扑通一声跪地“您应了弟子的,只要弟子不与他相认,再与他无瓜葛,便放他一条生路的!”幽冥宫处处机关险阵,阵法变幻莫测,却都要人性命,他早在剑阵中大伤元气,方才内力也虚弱紊乱,若此时逍遥下手,加之有阵法机关,他凶多吉少。 “哧!”又是一声血肉被破之声,十八咬牙一声闷哼,伏地吐了一口血,面色惨白。 “为师还答应你,只要你完成任务,不对他懂了不该的心思,便永不对他动手!” “你竟然让他在你身上用了追踪香,一路追至凤凰山,毁我剑阵,闯我宫门,我如何容他!” 十八低低一笑,抬眸,眼中满是嘲讽“没有记忆,没有武功,哪怕是一平常女子,只要有七情六欲,就有儿女情长,就会动心动情,师父能用封阴锁阳牵魂针控我情动,掌握行踪,为何不直接抽丝剥茧,断了弟子情根?” 她一手扶着肩胛,笑容冷硬“金针封阳控心,冰针刺穿琵琶骨,十八究竟是师父的弟子,还是报您当年被弃之仇的工具?” “师父!”立在一旁的十七与临安惊呼一声,却已经迟了一步,被十八彻底激怒的玉媚儿,玉手一扬,指尖冰针尽数穿入十八体内,十八又呕了一口血,瘫软在地,却抬眸倔强地冷笑看着玉媚儿。 “玉照!”玉媚儿厉声一喝。 “师父!”玉照上前,身子轻轻颤着,他今日没有做什么让师父不高兴的是,为何师父此时唤他?他低眉垂目,颔首而立。 玉媚儿似看死人一般看着十八,话却是对玉照说的“从今日,不,从现在开始,她是你的女人,师父将她交给你,和耦合哦调教!” “师父!”临安大惊,自十八入门,玉照便对她心思不纯,私服今日竟然要将十八送给他!别说玉照是不是对十八真心,饶是他平日里与逍遥之间混乱的关系,他也配不上十八。 临安与十七沉痛叩首“师父,求您收回成命,十八只是一时糊涂!” 玉媚儿根本不理跪地的十七与临安,只是看着玉照微微蹙眉,他看着十八,眼中却是有胆怯,她微微蹙眉。 玉照则是惊讶地看着玉媚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之前,他听信逍遥,与她合力破坏十八行事,师父还警告过他,不许打十八的主意,如今,她却要亲手将十八送给自己,他不可置信。 “怎么,不想要她?”玉媚儿蹙眉问道。 玉照从惊讶中回神,颔首“弟子求之不得,谢师父成全!” 玉媚儿满意的点头“嗯”了一声。 “师父,求师父收回成命!”临安叩首。 “求师父收回成命!”十七也叩首。 玉媚儿却置若罔闻,冲玉照使了个眼色。 玉照上前,伸手去抱虚软伏地的十八,却被十八一瞪眼,周身凌厉之气镇住,伸出的手腾在半空。 刚要抬步离开的玉媚儿,余光扫到玉照,微微转身,长袖一挥,十八身子一软,彻底没了气力,她知道,师父是用了那逍遥散。 “谢师父!”玉照回身对玉媚儿恭敬躬身,上前抱起十八,大步离去。 看着脚步如风的玉照,临安心中心疼更甚,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玉照糟践了十八,他不顾玉媚儿,起身追了出去,不过刚抬步,便被玉媚儿封了穴,僵在原地。 “师父,弟子求您,大师兄会毁了十八!”临安心中着急地红了双目,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女子,那个给了他光明和温暖的女子,即使不能得她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了,他许诺过她,要护她一世周全的。 第276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平时与逍遥颠鸾倒凤,虽也是温香软玉在怀,如花美人,逍遥却是妖媚如玫瑰带刺,杜鹃啼血,十八却似雪中芳莲,水中玉兰,醇而不腻又沁人心脾。 一想到将这样的美人漏入怀中,压在身下,玉照浑身血液沸腾,脑中已是与十八被翻红浪之景,好像那平日里对自己不假以辞色,如雪清冷的女子,已承欢身下,婉转低吟,他嘴角挂上笑意,越来越深。 “去我的住处!”十八突然出声,将玉照惊了一跳,他收了笑,诧异地低头看十八。 十八双目紧闭,面色清寒。 见玉照抱着十八离开,玉媚儿开口问道“人在哪里了?” 逍遥上前道“回师父,已入轮回阵!” 玉媚儿嘴角挂上一抹狠厉的笑,轮回阵,有去无回,必死无疑,宫凌睿进了轮回阵,就算她不出手,他也难逃死劫。 而此时的宫凌睿,在出了大殿之后,沿路返回,他怒气腾腾,气十八再三欺骗,气自己一再心软放纵。 因为生气,他眼不识路,目不看人,中了玉媚儿的轮回阵,却出人意料地,好好地走了出来,没有意识地,走到了幽冥宫内山众弟子住处。 …… “去我的住处!”十八重复了一遍,缓缓睁眼,冷若冰霜的目光盯着玉照,冷冷开口“你那里,太脏!” 玉照这才回神,他没有听错,方才的确是十八开口说话了,不过他还是一脸的惊讶,他没想到,十八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那里脏?她是嫌弃逍遥在他那里与他有过鱼水之欢? 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十八这份淡然,若是平常女子,早已哭的梨花带雨,若是逍遥,也早已双臂死死勾上他的脖子,笑意如花,嗓音甜腻地主动起来,为他宽衣解带了,但是十八却是满目的淡然凉寒。 他认真看了看十八,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丝毫惊慌之色,她从来都是这样,哪怕天塌下来,也是这副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之姿,淡定从容,风轻云淡,漫不经心。 玉照记得,逍遥问过他,喜欢十八什么,她对他,永远是一副冰块脸,似他欠了她百八十万银两的模样,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与师父对着干,没有自己妖媚,恐怕在床上,也如一条死鱼,就算有一张美的清丽脱俗的脸蛋,也不会勾起男人的欲望,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是啊,喜欢她什么?玉照想,或许,是她清冷的气质,或许,是她对世间事的漫不经心和不将一切看在眼中的情况骄傲,又或许,真如逍遥所言,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他玉照,自认风流无度,处处留情又烂性,睡过翠红楼的头牌,搂过烟柳楼的花魁,尝过烟雨楼第一美人的朱唇,更是门中第一媚色逍遥的入幕之宾,就连靖轩帝最疼宠的公主宫凌雪,也一颗芳心紧系他身,却唯独一个十八,他拿不下,对他视而不见甚至嗤之以鼻。 他自认玩弄无数女人,女人在他玉照眼中,与师父手中把玩的玉石一样,随时可换。但是在十六岁第一次见十八,如见世间独有的璞玉一般,他却突然生出一种想要将她困顿在自己手中好好疼宠的心思来。 他低头怔怔地看着十八,良久,才开口,极尽温柔地吐出一个“好!”,随即抱着十八,往她独居的“临月居”而去。 ……宫凌睿进了轮回阵,心中依旧烦闷着十八一而再再而三欺瞒自己的事,并未注意脚下的路,直到耳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去我的住处!” 他忽然回神,左右看看,顿时眉头紧蹙,前方回廊处,墨泡男子怀抱着一身白衣如雪,之上血色彼岸花如雪中红梅般的女子,应了句“好”,而后穿过回廊,大步离去。 他扭头便走,却在转身的一瞬,眉头狠狠一蹙,双手握成拳,骨戒泛白,挣扎一时,最终还是抬步跟了上去。此时,他身后的亭中,同样白衣如雪的玉媚儿负手而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看着这一切。 逍遥立在玉媚儿身侧,咬牙道“师父,徒儿这便去收拾了他!” 玉媚儿一抬手,语带笑意,“急什么!” “但是师父,他” “如此,不是更好?”玉媚儿笑意更深,却是不怀好意的笑,“让他亲眼所见,更是诛心!” 逍遥看着玉媚儿,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阴毒地笑起来,的确,还有什么是大婚时遭了最爱之人的背叛,后又亲眼见她与别的男人翻云覆雨来的诛心呢。 …… 玉照抱着十八一路到临月居,却在院门口停了脚步,低头看怀中的十八。 十八闭着眼,冷声道“三生三死三轮回,左二右三一回旋” 立在廊柱后的宫凌睿周身凉寒,双拳紧握,这是他教给她的阵法,回魂阵。 玉照按照十八所言走阵,顺利进了院子,直奔十八卧房。 十八睁开眼,看看满室天水之青的清一色布置,不知何时,早已被换成了一室红罗软帐,十八嫌恶地皱了皱眉。 宫凌睿在后窗的位置,透过水晶窗看到满室的红时,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指节嘎嘎作响,眉目颤颤。 她怎么敢?她就这般迫不及待,骗他在新婚之夜逃跑之后,却在此处悉心布置!早前在香环山别院中那满院的红,如今,他只觉刺的眼疼。 他们大婚,她说不喜欢红色,像红莲业火灼身,令人窒息,如今她却在另一个男人怀中,说着去她的住处,还要与他在这里洞房不成? 他怒着顺公募,一眼不眨地透过水晶窗,盯着十八。 玉照将十八轻轻放在床上,抬手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一直到唇瓣,拇指轻轻在上摩擦。 十八嫌恶地皱眉,却不动声色。 “十八,今日,你终于是我的了!”他声色温柔道,说着,抬手去解她的盘扣。 十八猛然睁眼,却见后窗一黑影闪过,她身子轻颤,目光直直地盯着后窗,是他吗,是他吗,他为何要躲,她如今受此大辱,他为何要躲? “十八,别怕,我会温柔些,不会弄疼你,你放心,有了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到处疯六,与逍遥断清关系,我会对你好!”玉照见十八眸色苦痛,温声道。 十八双目依旧直直盯着后窗的位置,开口道“我只问你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顿了一顿,她开口道“你……可爱我?可曾……爱过我?”,心中默念着“宫凌睿”三个字。 第277章 背后算计误会深 “我一直爱你,十八吗,从第一次见你,我便爱你,对你一见钟情,虽你对我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冷言冷语,我已然爱你,今生不变!”玉照面色兴奋,手下的动作开始猛烈起来,解不开盘扣,干脆上手去撕扯衣服。 宫凌睿缓缓现身,看着十八,四目相对,他眸光清寒,带着恨意。 外衫损坏,玉照如心上世间美玉一般,手下动作停了下来,生怕粗鲁的动作,便是亵渎一般,再看向十八时,满脸都是笑意。 “十八,我一颗心全在你身上,过去式,如今是,日后也是!你不必怀疑我对你的心,我说了,这一生,只有你!”他满是兴奋地开口,丝毫不曾注意到十八此时的神色与目光。 十八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宫凌睿,窗内,目光沉痛,窗外,却是满目凉寒。 她竟然当着自己问另一个男人可爱自己,可曾爱自己?在一起的时日,他日日教她唤自己“睿”,她从来不肯,如今,她却当着他的面,与另一个男人……还问他是否爱她,是否爱过她……宫凌睿双目怒火熊熊,恨意徒生。 十八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原是自己错了,那些如平常夫妻般举案齐眉的日子,都是假的,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意绵绵的话,都是假的,那句“此生无论何境地都信你”的承诺,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宫凌睿一闪身,又不见了。 十八苦笑,深深闭眼,将眼泪逼回,撇开脸,冲玉照道“解开我的穴道吧,中了师父的东西,你知道,我逃不掉的!” 玉照一怔,看看十八,见她面无表情,沉静异常,应了声“好!”,便解开了十八的穴道。 “十八!”他唤了一声。 “无心无情,冷情冷性,对我来说,谁都一样!”十八依旧紧闭双目,轻启粉唇,话语间满是无所谓。 玉照看着她,见她此时粉唇紧抿,双目紧闭,秀眉紧蹙,神色微痛,他咬咬牙,心下一狠,却又带着小心呵护,去解她里衣的口子。 十八慢慢挪动手至床边,探入褥子底下,食指一按,一把银质柳叶匕首已在手中,一捏拳头,便全数握在手心。 她无视玉照的动作,再次慢慢挪动手至自己的腹部,然而,就在她铆足了劲抬手时,胳膊肘瞬间一麻,手中匕首滑落身旁。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宫凌睿去而复返,指尖夹着一颗弹珠,专注地看着。 十八惨笑,他竟然恨她至此,连自裁的机会,也要毁去,让她受尽侮辱。 宫凌睿不看十八,只盯着指尖的弹珠,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暖儿,你入戏太深,做戏太真,对我狠心至此,如今,又是苦肉计吗?但是我宫凌睿,却不再信了,不敢再信了。 就这样,十八看着宫凌睿,而宫凌睿,却盯着指尖的弹珠,须臾,才缓缓抬眸,对她勾唇一笑,却笑得凉寒讥诮,嘲讽狠决,颇有一种若是再敢演戏,便不介意再“帮”一把的架势。 十八看着他,良久,也是兀地一笑,却是笑意酸涩凄然。 她紧紧盯着宫凌睿,又慢慢移动手指,摸索着被他用弹珠打落的匕首。 玉照一心在十八身上,根本不曾注意到这些,解开十八的里衣,他轻呼了一身“十八”,便俯身而来。 十八对着宫凌睿惨笑,深深闭眼,手下一用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拇指按在匕首尾部红色玉石上,尖利的部分朝着自己的腹部。 “哧”一声,伴随十八一声闷哼,身子剧烈一颤。 玉照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十八,“十八,你~” 他面色发白,眉目紧蹙,几乎是从十八身上弹起,而后落地,按在腹部的手,指间鲜血直流,眸中满是惊愕。 十八缓缓睁眼,瞟了一眼后窗处,又缓缓回眸,看向玉照,无视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冲他阴冷一笑。 玉照低眸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抬手指着十八,目光阴沉,言语狠厉“你~” “我?”十八冷冰冰一句,双手缓缓你抬起,握住匕首,生生从体内拔出,“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你再与人逢场作戏又如何,以后只我一人又如何,淤泥就是淤泥,再怎么变,永远污浊恶心,我连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尚且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你~”玉照彻底怒了,扬手便朝着十八而去,他自认爱她重她,所以方才对她小心翼翼,而她却给了他一刀,还恶语相向。 十八闭上眼,等着玉照一掌下来,最好劈在天灵盖上。 宫凌睿,你既恨毒了我,能亲眼见我身死,也该解了恨吧…… 宫凌睿在外看着这一切,玉照这一掌,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灌注了内力。 他恨她,恨她的欺骗,利用,却依旧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去,他出手了。 然而,有人先于他下手了。 “砰”一声,玉照被一股劲力掀翻在地。 玉媚儿一身白衣,飘进了屋子,十七,临安和逍遥,后她进门。 “师父!”玉照一手称帝,虚弱地唤了一声。 “闭嘴!”玉媚儿厉声一喝,玉照不敢再多言。 “逍遥!”玉媚儿道。 逍遥看了后窗一眼,颔首道“是,师父!”,而后玉手一扬,窗外的宫凌睿身形一闪,躲开逍遥的暗器,再回首时,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他知道,这是阵法启动了。 “轮回阵!”宫凌睿眯了眯眼,转身看看四周,却丝毫没有破阵的打算,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师徒策划好的……他露出一抹苦笑,自己又被她算计了一回。 宫凌睿沿着阵中大开的生门下了山。 玉媚儿看着床上的十八,腹部的血迹蔓延开来,将鹅黄肚兜染红,甚至底衣上也尽是血迹,而那伤口,正是封阴锁阳针所在之处,她蹙了蹙眉。 十八看着玉媚儿,冷冷一笑“师父说过,若有一日我能逼出此针,便还我自由之身!” 玉媚儿满含怒意,玉手一挥,“啪”响当当一声,十八顿觉脸颊一阵麻痛。 “我说的是逼出,若自毁,便要受罚!”她冷冷道。 “玉照哪里配不上你,你竟然自毁,还用这双刃匕首,想与他同归于尽?”她怒道。 “我对他无情,便不会情动,封阴锁阳针有当于无,师父与其说是成全他,惩罚我,不如说是再度利用,加深我与宫凌睿之间的误会,师父的目的已达到,又何必恼火!” 顿了一顿,十八又道“我戕害同门,按照门规,该逐出师门,师父动手吧!”,话毕,闭上了双眼。 第279章 得相救复遭背叛 (重复) “我一直爱你,十八,从第一次见你,我便爱你,对你一见钟情,虽你对我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冷言冷语,我已然爱你,今生不变!”玉照面色兴奋,手下的动作开始猛烈起来,解不开盘扣,干脆上手去撕扯衣服。 宫凌睿缓缓现身,看着十八,四目相对,他眸光清寒,带着恨意。 外衫损坏,玉照如心上世间美玉一般,手下动作停了下来,生怕粗鲁的动作,便是亵渎一般,再看向十八时,满脸都是笑意。 “十八,我一颗心全在你身上,过去式,如今是,日后也是!你不必怀疑我对你的心,我说了,这一生,只有你!”他满是兴奋地开口,丝毫不曾注意到十八此时的神色与目光。 十八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宫凌睿,窗内,目光沉痛,窗外,却是满目凉寒。 她竟然当着自己问另一个男人可爱自己,可曾爱自己?在一起的时日,他日日教她唤自己“睿”,她从来不肯,如今,她却当着他的面,与另一个男人……还问他是否爱她,是否爱过她……宫凌睿双目怒火熊熊,恨意徒生。 十八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原是自己错了,那些如平常夫妻般举案齐眉的日子,都是假的,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情意绵绵的话,都是假的,那句“此生无论何境地都信你”的承诺,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宫凌睿一闪身,又不见了。 十八苦笑,深深闭眼,将眼泪逼回,撇开脸,冲玉照道“解开我的穴道吧,中了师父的东西,你知道,我逃不掉的!” 玉照一怔,看看十八,见她面无表情,沉静异常,应了声“好!”,便解开了十八的穴道。 “十八!”他唤了一声。 “无心无情,冷情冷性,对我来说,谁都一样!”十八依旧紧闭双目,轻启粉唇,话语间满是无所谓。 玉照看着她,见她此时粉唇紧抿,双目紧闭,秀眉紧蹙,神色微痛,他咬咬牙,心下一狠,却又带着小心呵护,去解她里衣的口子。 十八慢慢挪动手至床边,探入褥子底下,食指一按,一把银质柳叶匕首已在手中,一捏拳头,便全数握在手心。 她无视玉照的动作,再次慢慢挪动手至自己的腹部,然而,就在她铆足了劲抬手时,胳膊肘瞬间一麻,手中匕首滑落身旁。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宫凌睿去而复返,指尖夹着一颗弹珠,专注地看着。 十八惨笑,他竟然恨她至此,连自裁的机会,也要毁去,让她受尽侮辱。 宫凌睿不看十八,只盯着指尖的弹珠,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暖儿,你入戏太深,做戏太真,对我狠心至此,如今,又是苦肉计吗?但是我宫凌睿,却不再信了,不敢再信了。 就这样,十八看着宫凌睿,而宫凌睿,却盯着指尖的弹珠,须臾,才缓缓抬眸,对她勾唇一笑,却笑得凉寒讥诮,嘲讽狠决,颇有一种若是再敢演戏,便不介意再“帮”一把的架势。 十八看着他,良久,也是兀地一笑,却是笑意酸涩凄然。 她紧紧盯着宫凌睿,又慢慢移动手指,摸索着被他用弹珠打落的匕首。 玉照一心在十八身上,根本不曾注意到这些,解开十八的里衣,他轻呼了一身“十八”,便俯身而来。 十八对着宫凌睿惨笑,深深闭眼,手下一用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拇指按在匕首尾部红色玉石上,尖利的部分朝着自己的腹部。 “哧”一声,伴随十八一声闷哼,身子剧烈一颤。 玉照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十八,“十八,你~” 他面色发白,眉目紧蹙,几乎是从十八身上弹起,而后落地,按在腹部的手,指间鲜血直流,眸中满是惊愕。 十八缓缓睁眼,瞟了一眼后窗处,又缓缓回眸,看向玉照,无视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冲他阴冷一笑。 玉照低眸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抬手指着十八,目光阴沉,言语狠厉“你~” “我?”十八冷冰冰一句,双手缓缓你抬起,握住匕首,生生从体内拔出,“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你再与人逢场作戏又如何,以后只我一人又如何,淤泥就是淤泥,再怎么变,永远污浊恶心,我连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尚且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你~”玉照彻底怒了,扬手便朝着十八而去,他自认爱她重她,所以方才对她小心翼翼,而她却给了他一刀,还恶语相向。 十八闭上眼,等着玉照一掌下来,最好劈在天灵盖上。 宫凌睿,你既恨毒了我,能亲眼见我身死,也该解了恨吧…… 宫凌睿在外看着这一切,玉照这一掌,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灌注了内力。 他恨她,恨她的欺骗,利用,却依旧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去,他出手了。 然而,有人先于他下手了。 “砰”一声,玉照被一股劲力掀翻在地。 玉媚儿一身白衣,飘进了屋子,十七,临安和逍遥,后她进门。 “师父!”玉照一手称帝,虚弱地唤了一声。 “闭嘴!”玉媚儿厉声一喝,玉照不敢再多言。 “逍遥!”玉媚儿道。 逍遥看了后窗一眼,颔首道“是,师父!”,而后玉手一扬,窗外的宫凌睿身形一闪,躲开逍遥的暗器,再回首时,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他知道,这是阵法启动了。 “轮回阵!”宫凌睿眯了眯眼,转身看看四周,却丝毫没有破阵的打算,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师徒策划好的……他露出一抹苦笑,自己又被她算计了一回。 宫凌睿沿着阵中大开的生门下了山。 玉媚儿看着床上的十八,腹部的血迹蔓延开来,将鹅黄肚兜染红,甚至底衣上也尽是血迹,而那伤口,正是封阴锁阳针所在之处,她蹙了蹙眉。 十八看着玉媚儿,冷冷一笑“师父说过,若有一日我能逼出此针,便还我自由之身!” 玉媚儿满含怒意,玉手一挥,“啪”响当当一声,十八顿觉脸颊一阵麻痛。 “我说的是逼出,若自毁,便要受罚!”她冷冷道。 “玉照哪里配不上你,你竟然自毁,还用这双刃匕首,想与他同归于尽?”她怒道。 “我对他无情,便不会情动,封阴锁阳针有当于无,师父与其说是成全他,惩罚我,不如说是再度利用,加深我与宫凌睿之间的误会,师父的目的已达到,又何必恼火!” 顿了一顿,十八又道“我戕害同门,按照门规,该逐出师门,师父动手吧!”,话毕,闭上了双眼。 第280章 兑现最后之诺 “你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兑现当初的承诺!”尚文松开十八。 “多谢!”十八吐出两个字,微微颔首,与尚文擦肩,出了门。 “砰”一声,十八直接飞跌,落在尚文脚边,尚文眉头一蹙,急忙将人扶起,一手揽着十八的肩,转身看着怒气冲冲进门的尚武,只见他额头的青筋突起,双眸似喷火一般,瞪着十八,怒气冲冲地大步跨来。 “你这是做什么?”尚文蹙眉,声色也不再是以往的温润。 尚武冷笑一声,看着十八,目光阴冷,随后再看向尚文,冷冷笑道“这话该是我问大哥,大哥这是做什么?” 尚文不语。 “明知道她是我的阶下囚,大哥却背着我将人偷偷放了,难道大哥对她” “放肆,谁允你这般与兄长说话的?”尚文眉头狠狠一皱,厉声一喝,他从来都是如玉温润的男子,从来不会呵斥教训人,对人,从来都是温润含笑的面孔,说话也是温声如玉,突然如此,让一向敬畏他的尚武,心下也不禁一颤,收了纨绔放荡。 “我只问你一句,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你就算武力再不如人,也是左丞相府的二公子,堂堂七尺男儿,这般凌虐一介女子,你~真是丢丞相府的人!” 从来深刻骨髓的良好教养和世家公子的修养,不允尚文唇枪舌剑,出口伤人,他斟酌着,才说了句“丢人”这样的话。 尚武怔了怔,这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长,是从来任何事都以他为先的兄长,今日却为了这贱人对他厉声呵斥,虽言语并布凌厉,却还是让他火冒三丈。 真是好手段,早就听闻她手段高明,不但将那从来在襄南城横行霸道的宫凌睿迷的五迷三道,就连从来油盐不进,不近人情的宫凌俊,也待她大有不同,如今,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连尚文也是站在她一边的。 尚武顿觉怒意更甚,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挫骨扬灰。 他双目更是毒辣地盯着十八,十八低眉敛目,本就重伤未愈,又遭十七背叛,被尚武掳了来,受了不少苦楚,方才那一脚,恰好踢在她心口,此时,她只觉心口闷疼,连呼吸一口气也是抽疼不止,她微闭双目,头晕目眩,靠在尚文身上。 见状,尚文更是生气,怒喝道“你这贱人,先是宫凌睿,之后是宫凌俊,如今又是我大哥,真是好手段!” “尚武!”尚文彻底黑了脸,怒道“四皇子与小王爷的名讳,也是你随口能叫的?当日在凤鸾宫的教训,忘了?” 话落,尚武身子一晃,目露恨意,他如何能忘,当初在凤鸾宫,他被眼前这贱人废了,宫凌睿趁机又是一顿痛打,宫凌俊也是帮凶,他如何不恨? 二话不说,尚武迅速出手,直击十八面门。 尚文眼疾手快,带着十八躲开,一手揽着十八,一手接着尚武的招。 尚武武功远不及尚文,但是尚文害怕伤着他,又顾忌十八,百般掣肘。 尚武瞅准机会,出手狠辣,不知何时,已是匕首在握,冲着十八心口的位置扎了去。 尚文大惊,一用力,将十八拥进怀中,一个旋身,将背部朝着尚武,尚武大惊,却已来不及收手,双目圆瞪之下,只听“哧”一声,伴随着尚文的闷哼,匕首刺入了尚文的后背。 “尚文~”十八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衣襟,本就受伤煞白的面色,此时将近透明,一双眸子紧盯着尚文,眸光颤颤。 尚文虚脱一笑“本想送你出去,看来有些力不从心了!”说着,手下一用力,将十八甩向门口的同时,震飞了后背的匕首,将惊诧失色的尚武一并震晕了过去。 十八重跌在地,呕了一口血,趴在地上回眸看着尚文。 “再晚,可真就走不了了!”尚文笑笑,猛然倒地。 十八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刚出丞相府地下密室到莲池旁的假山处,地下密室传出了鸣音炮,直冲天际,在半空炸裂。 十八躲在假山后,,听着府卫匆匆向密室范新概念跑去,她知道是尚文将人引开,为了让她逃脱,她看着密室的方向笑了笑,眸中含泪,默声说了句“谢谢!”,便隐身进了假山处。 宫凌俊收到密信,说尚武强掳女子进府,本来宫凌俊并不在意,这等事,他也从不放在心上,但是信件右下角却画着一株半枝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虽不曾见过十八肩头的半枝莲,但是她喜欢半枝莲,这个送信之人,似乎意有所指。 宫凌俊收起信件,匆匆开门,“晓风暗月!”他着急道。 晓风暗月从暗中现身“主子!” “带上人,将左丞相府围住,不得仍和人出来!”宫凌俊说着,人已大步朝着府门而去。 一路扬鞭打马,到了左丞相府门口,宫凌俊双眸微微眯起,她是身陷在此地了吗? 想起当初十八废了尚武,宫凌俊心下一阵冷寒,若是她落在尚武手中,依着尚武睚眦必报又暴戾无度的性格,定会让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主子,要上前敲门吗?”晓风看看宫凌俊,问道。 宫凌俊虽着急,却也不能乱了方寸,若直闯,明日早朝,左丞相定会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如今,只能先敲门说明来由,先礼后兵了,他点了点头。 晓风上前,刚要抬手去敲门,只见一鸣音炮升空,而后在半空炸响,随后,左丞相府中一阵混乱。 晓风看向宫凌俊,他面色一沉,抬手道“直闯!” 鸣音炮本就是信号弹,他此时直闯,就算事后左丞相有微词,他而言有理由,收到密信前去问询,结果丞相府传出信号弹,他顾及丞相府安危,便闯了。 只是上前闯门的人还未到门口,大门突然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宫凌俊眉目一沉,看着门口。 晓风也紧蹙眉目看着,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探出,而后又是一只,吃力地试图将门缝掰开一些。 宫凌俊心下一沉,虽不知里面的人是谁,但是那双纤弱的手臂,却让他心下一颤,一紧,一阵抽疼。 几乎未经思考,他纵身跳下马背,大步到了门口,一把推开门,顺势一闪,将人揽进怀中。 “主子?”晓风未曾看清人影,便已被宫凌俊揽着,飞身上了马背,她一时诧异,那人究竟是谁? “回府!”宫凌俊说着,拽着马缰,转身直奔四皇子府而去。 第281章 多事之变 尚熠带人匆匆赶到密室时,入眼的便是尚文与尚武,两人一左一右,都昏倒在密室里。 容婉儿顿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作孽呀,我的儿啊,你们死了,让为娘如何活啊!” 尚熠也愣在了原地,看看尚文,再看看尚武,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朝着尚文而去。 “爹,娘!”尚武唤了一声。 尚熠驻足,看向尚武,见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容婉儿也不再哭了,抹了两把眼泪,朝着尚武爬去“小武,小武你没死?你没死?你不要吓唬娘!”,他双手捧着尚武的脸,泪流满面,激动不已。 “娘,我没事!”尚武摇了摇头,突然面色一变,看向尚文“爹,快看看大哥,看看大哥,让人请了太医来!” 容婉儿从方才的欢喜中回过神来,又红了眼,跌跌撞撞爬向尚文,嘴里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尚熠直觉尚武话里有话,快步走到尚文身前,将他扶起,抱在怀中,手揽过他的背部时,却一手黏腻。 颤抖着将手抬起,满眼的鲜红,容婉儿痛呼一声,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请太医!”尚熠大吼一声,这才看向面色煞白的尚武,“怎么回事?”他问道。 尚武不敢与尚熠对视,目光来回躲闪,良久,才讷讷道“孩儿抓住了一年前下手废了孩儿的毒妇,谁知那见人竟然与大哥相识,还在大哥面前扮娇弱,趁机对我出手,大哥为了护我……” 之后的话,虽不说,但是尚熠也听明白了,尚文是为了救尚武,被那女子暗算了、 尚熠眉目颤颤,低头不语,手指却紧握着,嘎嘎作响,骨节泛白,半晌,咬牙道“宫凌睿,先是纵容婢女女扮男装伤我儿,如今这妖女,竟然对我儿痛下杀手……” 尚文被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太医看诊,性命无碍,但是是血过多,一直昏睡不醒。 宫凌俊带十八进了府门,便让人死死守住府里每一个角落,不许任何人窥探,抱着人直接入了密室。 十八伤势太重,他又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如今在他身边,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为她治伤。 十八浑身的衣衫近乎被血浸透,足以说明身上伤口很多,但男女终究有别,他只能安排晓风为十八净身。 晓风端着一盆熬制好的药汤进入密室,看到十八时,也是一惊,看向宫凌俊“主子,姑娘……” “为她净身吧,此事不要外传!”宫凌俊负手背身而立,声音清寒。 晓风不再多问,拿起干净的巾帕,在清水里沾湿,为十八洗干净身上的血污,又用药汤为她洗了伤口,替她穿好衣裳,便悄然退了出去。 宫凌俊在密室内整整为十八疗伤到天亮,整个人都是虚脱的,托着一身疲累出了密室。 “熬些稀粥来,暗中找太医署院首开些补血养气的药来!”,吩咐完,他去梳洗了。 晓风熬好稀粥,宫凌俊一刻不歇息,又端着粥进了密室,喂十八吃粥,这次他顾及着十八的伤势,勺子喂不进时,他想也不想,带着恼意,自己将清粥含在嘴里,渡入十八口中,十八吞咽了下去。 “你既随他去,便好好活着,为何又要每次都将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又出现在我面前!”他含着恼意,看着十八,可惜她昏迷着,根本听不到。 宫凌睿自从回到珺亲王府,便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珺亲王来见,他也不见,靖轩帝宣他进宫,他也不进,几次之后,干脆让顺子将玉兰院的院门紧闭。 一晃三日过去,尚文终于醒来,但是尚熠问他任何问题,他都闭口不言,只是定定地看着立在尚熠身后的尚武。 第五日,宫凌俊照常给十八喂稀粥和汤药,十八手指微微动了动,宫凌俊喜出望外。 第八日,十八悠悠转醒,尚文下了床,宫凌睿终于出了玉兰院。 宫凌俊与宫凌睿一并被靖轩帝宣进宫,同进宫的还有两位辅政大臣。 当日,靖轩帝终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废了太子轩,囚禁于原太子府。 废太子第二日,靖轩帝再早朝突然昏倒,太医赶到金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使之苏醒,他只说了一句“四皇子监国”,之后再度昏迷。 宫凌俊监国第一日早朝,田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当众宣读,将兵部尚书府的嫡出三小姐沐清浅,赐婚于珺亲王府小王爷,十日之后大婚,宫凌睿木然接旨谢恩。 一时间,襄南城再度掀起一股流言,当初珺亲王亲自往兵部尚书府替睿小王爷下聘,之后沐清浅小姐住进珺亲王府玉兰院,眼看将成的好事,最后兵部尚书府却退了婚,如今皇上再度赐婚,究竟是何意图? 大多数人的说法,是当初兵部尚书府退婚,是三小姐看不上睿小王爷,毕竟,睿小王爷恶名在外,又流连欢场,如今皇上下旨赐婚,很可能是小王爷求了皇上,要强娶。 对满朝文武上前的道贺恭喜,宫凌睿木然接受,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笑,微微颔首。 宫门口,宫凌俊追上宫凌睿,“你真要娶沐清浅为妻?”他蹙眉问道,“她虽对你有情,更多的,却是为了沐清棉报仇,你~” 话说到一半,见宫凌睿双目冷然,宫凌俊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间,过来喝一杯!” 宫凌睿点头,翻身上马,扬鞭一抽,瞬间窜了出去。 又过了三日,十八能下床走路,宫凌俊白天不敢放她出来,怕有人监视,便夜深人静时,扶着她在院子里走走,十八走累了,他便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转眼,离宫凌睿大婚还有五日,宫凌睿却不以为意,既不往兵部尚书府下聘,也不装扮婚房,似乎五日后大婚之人,不是他。 就在当晚,兵部尚书府传来一声惨叫,第二日早朝,兵部尚书带人抬着一具尸体,敲响了 宫门口的鸣冤鼓。 金殿之上,尸体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满朝文武颇为惊讶,死者正是太子府失踪半年有余的侧妃沐清棉,她不是失踪了吗,如今为何是兵部尚书抬着其尸体上朝?众人惊愕又疑虑。 第282章 重复一个字 沐清棉失踪时,正值太子府祸端百出,临安王宫凌权又伙同容月儿篡位,是以,沐清棉的失踪,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若非兵部尚书在早朝时跪在金殿之上痛哭,吗,满朝文武,除却宫凌俊,尚文和黎远,加之每日吊儿郎当的宫凌睿外,并无他人知晓,太子侧妃竟然失踪了。 之后靖轩帝几度病中,朝中因为宫凌权谋权篡位之事,人人自危,又忙得不可开交,靖轩帝虽下令派人查找,之后却是无从查起,是以,此时便不了了之,靖轩帝便封了朝中人的口,对外只宣称太子侧妃痛失爱子疯癫之后郁郁寡欢,不幸没了。 却不知,时隔将近半年之后,兵部尚书却趁夜抬着沐清棉的尸体进宫告御状。 靖轩帝沉着脸坐在金椅之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女子的尸体,良久,才抬眸看着跪在一旁的兵部尚书,沉声问道“爱卿这是何意?” 沐成林叩首,哽咽道“求皇上为臣惨死的女儿做主!” 靖轩帝心中冷哼,这沐成林只是不惑之年,却这般糊涂了,如今抬着一具尸体到金殿告御状,还要个说法。 满朝文武谁不认识,这是太子侧妃,他如此行径,目的何在? 想到此,靖轩帝危险地眯起双眸,他刚废了太子不久,如今沐成林便抬着人来要说法,有这么巧的事? 想到此,他心下早已怒意翻腾,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帝王之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清了清嗓子,靖轩帝道“沐爱卿与朕要个说法,朕不知其中缘由,也不知殿下这具尸体乃是何人,因何而亡,如何给爱卿一个说法?” 沐成林身子一晃,皇上这是故意的?他兵部尚书府不曾有嫡子出声,只有三个嫡出的女儿,沐清棉,沐清浅,慕青莲,三女儿慕青莲因为早年高烧烧坏了脑子,有些痴傻,沐清浅前几日皇上才亲自下旨赐婚于宫凌睿为妃,那如今金殿之上,当然是当初不知所踪的沐清棉了。 沐成林在再叩首“回皇上的话,这是臣的二女儿,当初嫁进太子府为侧妃的沐清棉!” “皇上,小女死的惨,死的冤,臣求皇上为臣做主!” “臣膝下无嫡子,只有这嫡出的女儿,整个襄南城,谁人都知道,兵部尚书府的三小姐是个傻子,得皇上垂怜,二女儿嫁入天家,如今三女儿又得皇上垂怜,指婚给珺亲王府睿小王爷,但是如今,大喜之日在即,臣之女却惨遭歹人毒手!” “臣求皇上为臣做主!”沐成林说着,声泪俱下,又砰砰砰叩首,额头沁出了血迹。 靖轩帝本来想以一个带血入金殿,惊扰圣驾为由,将沐成林轰出金殿,最好借此机会,卸了他的职,让他在府中好好反省一番,如今沐成林却是先声夺人,先发制人,靖轩帝本准备好的话,尽数吞进了腹中,心中早已怒意翻滚。 他正要开口将场面圆下去,宫凌俊却一转身,冷冷道、“沐大人深夜击响鸣冤鼓,将文武大臣从睡梦中招来金殿,就连修养中的皇上,也被沐大人这般小题大做之事逼得不得不挺着病重的身子前来,就为此等小事?” 沐成林没成想宫凌俊会挺身而出,想了想,才想起来,当日皇上废太子,之后便当金殿晕厥,如今四皇子站出来说话,也无可厚非,他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结巴着突出几个“这,这……是臣爱女婿心切,才方寸大乱,四皇子恕罪!” 此话一出,便也不与靖轩帝要说法和做主了。 靖轩帝乐得宫凌俊站出来,所谓帝王之术,便是权衡之术,帝王与后宫的妃嫔之间是这样,与自己的臣子也是如此。 靖轩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便由四皇子全权处理,朕乏了!”说着,抬手打了个哈欠,起身由田中扶着离开了。 靖轩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不想管此事,也是给沐成林一个台阶下同时,也警告了他,此事不管如何处理,沐清棉作为太子侧妃,皇家便牵扯其中,但是皇家威严,不允许有任何污浊,若他聪明,此事便该不了了之。 聪明如宫凌俊,他在靖轩帝开口的时候,便已清除了他的心思,是以,当夜,沐清棉身死之事,便不了了之了,宫凌俊下令,沐清棉作为皇家人,虽死,尸体却不允沐成林再带走,必须留在皇家。 第二日早朝,所有人都格外一致,坚决不提前晚兵部尚书带着一具尸体上金殿求皇上做主一事,似乎此事并未发生过,或者被所有人一致遗忘了。 下了早朝,宫凌俊坐在回府的马车内,心中不平静,沐清棉究竟是如何死的,沐成林明知带尸首上金殿是大忌,为何明知故犯,他的目的何在? 宫凌俊想着这些,那车已经到了府门口。 晓风风风火火跑来,笑道“主子,睿小王爷来了!” 宫凌俊蹙眉,“来便来了,你如此兴奋作何?”说着,如常冷清地跨门而入,朝着十八的卧房而去。 但是走了几步,宫凌俊似乎想到什么,又止步不前了,回身对晓风道“你去姑娘处一趟,让她今日莫要出来,在屋里待着便是,我晚些过去看她!” 晓风笑着,心中腹诽,早就告诉姑娘了,还用你提醒?脸上却带着笑意,脆生生道“是,属下这便去!”,说话间,一溜烟跑了。 彼时,十八正在密室内,坐在石桌旁,手中掐着一株花,一片一片揪着花瓣,发着呆。宫凌睿竟然来了宫凌俊的府中!十八心中计较着,一片一片揪着花瓣,又手一松,扔在了地上。 晓风进门,手中端着食盒,笑着跑到十八面前,将食盒中的菜品一个一个端出来,笑道“姑娘,府中来了不速之客,主子让我再嘱咐姑娘,不要外出,主子晚一些会来看姑娘!” 不速之客?十八看看晓风,是宫凌睿吗?她笑笑“好!” 晓风陪着十八说课会儿话,便也告辞离开了。 十八觉得无趣,将高点揉碎,在石案上撒成字,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反复重复着一个字~睿。 第283章 故事 宫凌睿在宫凌俊府上待得并不久,只两盏茶的时间,便起身离去,只不过留下了一封书信。 宫凌俊看完书信,从来处变不惊的面上,却是大惊失色,匆匆收起书信,往十八的卧房走去。 彼时,十八还在密室中,宫凌俊在她的卧房内并未找到十八,便往密室而去。 见宫凌俊进门,十八笑了笑“不速之客走了?” 宫凌俊微微蹙眉看着十八,慢慢走近。 十八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抬眸,问道“怎么了,我今日,哪里不对劲吗?” 宫凌俊依旧蹙着眉目,不说话,十八心下有些不解,又有些失神。 良久,他开口,用平日里与十八说话的语气道“可是用过晚膳了?” 十八点头“晓风姑娘带了来,吃过了!” “那便陪我到院中转转吧!” 十八不做他想,起身随在宫凌俊身后,出了密室。 依旧是一院皎月,二人在府中花池旁走着,步伐很慢,却不似平时,二人之间没有交流,只是一前一后顺着花池旁的碎石子小路走着。 良久,宫凌俊停步,十八也在他身后止步,看着他。 宫凌俊回身,看着十八,目光幽深,神色复杂,后又转身,却是一路走到了府中一处荒弃的院子。 十八有些不解,站在他身后不走了。 宫凌俊回身笑了笑“怎么,害怕?” 十八摇头,怎么都觉得今夜的宫凌俊很是奇怪,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八岁浪迹江湖,什么没见过。 “那便进去吧!”宫凌俊声色难得的温润,推开了院门进去,在十八惊异的眼神中,在院中一花树下挖出两个白玉坛。 “陪我喝一点!”他冲十八扬了扬手中的白玉坛子。 十八本想拒绝,但是他却三番五次救了自己的命,也帮了自己不少,便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坛,点了点头。 宫凌俊笑了笑,却是笑的有些牵强,又有些苦涩,几步走到一大殿前,一个轻功,上了屋顶。 十八随身上伤势未愈,轻功却并不在话下,也随着上了屋顶。 二人谁也不说话,都看着辽阔星空,又似看着更辽远的地方,抱着酒坛,一口一口饮酒。 酒快见底时,二人都有些微醺,宫凌俊看看十八,勾唇一笑“讲个故事给你!” 十八笑着点了点头。 宫凌俊收回目光,依旧看着辽远的天际,开口道“有一个国家,民风开放,却过度信奉神灵,怪力乱神之说。” “太子登基为帝的第二年,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不巧的是,这对龙凤胎却出生在‘血月’之夜” 十八眸光一凛,看向宫凌俊。 宫凌俊微微一笑,继续道“帝师卜算天象,却说这两个孩子是不祥之物,轻则祸及己身,重则克父,祸及江山。” 他自嘲一笑,“于是,本来的大喜之夜,变成了大悲。” “发生了什么?”十八试探道。 宫凌俊看了她一眼,再度扭头看向远际,“帝王从来爱重皇嗣,却更重江山,当即便问化解之法” “你猜帝师如何说?”他看向十八问道,声音温润。 十八眉头紧蹙,顿了顿,才开口道“‘血月’双生子不祥,以其血肉之躯祭月,方可化解!” 宫凌俊盯着十八的眸子深了深,突然低笑一声。 “从此,这个国家,只要是双生子,不论是血月之夜出生还是不是,都要祭月!”十八继续道,目光悠远,声色苍凉。 宫凌俊继续看向远方,“是啊,以其血肉祭月!” “那你猜猜,那对龙凤胎,最后的结局如何?” 十八猛然看向他,蹙着眉目,闭口不言。 宫凌俊看向她,微微笑着,“皇上下令,将他们祭月!” 十八双手紧握,心下一颤。 “但是结果却并非他所愿!”宫凌俊笑看着十八,继续道“皇后以百万兵权相要挟,最后,皇帝放弃了将两个孩子祭月的想法,却要将他们送出宫,任其自生自灭!”他又看向了远方。 “皇后还是不允,她生怕皇帝在半路将两个孩子杀了,是以~”他再度收回目光,看着十八道“皇帝决定将男孩儿送出宫!” “男孩儿更接近皇权!”十八道。 宫凌俊点点头“是,男孩儿更接近皇权,他忌惮!但是最终,被送出宫的,却是女孩儿!” “皇后再度拿百万兵权威胁了皇上?”十八虽问,却是肯定。 宫凌俊点点头。 十八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才道“二十余载,处处被防备,算计,忌惮,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你~” 宫凌俊一笑,看着远处,不说话。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良久,十八又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宫凌俊看向她。 十八一笑“天有皓月,你有酒,我有故事。” 宫凌俊微微向后仰去,将空了的酒坛枕在脑下,十八看看他,也随着躺在屋顶。 “皇帝下了诏,以后,但凡双生子,无论男女,都祭月,不得私藏,是以,这个国家,大到达官贵胄,小到黎民百姓,不敢生孩子,一旦有双生子出生,父母不忍伤害自己的孩子,却又不想获罪,有人在孩子出生时,若是一男一女,便将女孩儿送人,或者抛弃,也有人将孩子生生掐死,还有人,偷偷将孩子藏起来,或者寄养在别处。” “很不幸,当时襄南城一大官之家,便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儿,而且是血月之夜所生!” 宫凌俊眸光一缩,猛然看向十八。 十八一笑“吓着了?” 宫凌俊抿唇看着她,心中有猜测,却不敢多想。 “男孩儿更接近皇权!”十八道。 宫凌俊点点头“是,男孩儿更接近皇权,他忌惮!但是最终,被送出宫的,却是女孩儿!” “皇后再度拿百万兵权威胁了皇上?”十八虽问,却是肯定。 宫凌俊点点头。 十八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才道“二十余载,处处被防备,算计,忌惮,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你~” 宫凌俊一笑,看着远处,不说话。 二人再度陷入沉默,良久,十八又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宫凌俊看向她。 十八一笑“天有皓月,你有酒,我有故事。” 宫凌俊微微向后仰去,将空了的酒坛枕在脑下,十八看看他,也随着躺在屋顶。 “皇帝下了诏,以后,但凡双生子,无论男女,都祭月,不得私藏,是以,这个国家,大到达官贵胄,小到黎民百姓,不敢生孩子,一旦有双生子出生,父母不忍伤害自己的孩子,却又不想获罪,有人在孩子出生时,若是一男一女,便将女孩儿送人,或者抛弃,也有人将孩子生生掐死,还有人,偷偷将孩子藏起来,或者寄养在别处。” “很不幸,当时襄南城一大官之家,便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儿,而且是血月之夜所生!” 宫凌俊眸光一缩,猛然看向十八。 十八一笑“吓着了?” 宫凌俊抿唇看着她,心中有猜测,却不敢多想。 第284章 施术逼问 宫凌俊等着十八的下文,十八却不开口了,将双手枕在脑下,闭上双目,良久,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世间可信之人~几何~” 第二日,天已大亮,珺亲王府的地牢内,却是阴暗潮湿,透着几分诡异之气,墙上的火把呼闪着,照的屋内的几人面色时明时暗。 “开始吧!”珺亲王冲面前打扮异类的男子道。 男子一身红黑相间的大氅,满头都是小辫子,箍着一金边黑绒发箍,两只耳朵上戴着不一样,繁琐的饰物,脖间的项圈上满是铃铛,手中的摇铃刺的人耳膜生疼,似坤黎国的大巫师一般。 闻言,那人微微睁开眯着的双目,打量了一眼珺亲王,四目相对间,珺亲王却被他的金瞳与双瞳惊了一惊,身子微微一震。 “你们到那边去,记住,我施术时,莫要打扰!”那人阴沉着嗓音道。 珺亲王,宫凌俊与宫凌睿向一旁走了走,与那人分别站在了对立的两侧。 “叮”很是刺耳的一声,那人摇响了手中的铜铃。 宫凌睿看看被绑躺着的女子,眉目紧蹙,双手紧握,薄唇紧抿。 “想问什么?”那人折腾了一会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眸问珺亲王,他的嗓音本就带点干瘪,加之阴森,有一些可怖。 珺亲王疑问地看着他。 那人瞬间明白了珺亲王的意思,开口道“你可以直接问!” 十八被施了术法,看起来很痛苦,眉头紧紧蹙着,被固定着的双手挣扎着。 珺亲王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伏身,沉了声音问道“你是谁?” 十八下意识拒绝着回答,却还是痛苦地吐出两个字“十八!” 珺亲王面色一变,沉了声音重复一遍“再问一遍,你是谁?” 十八眉头蹙的更紧,头来回摇摆,紧抿双唇不说话。 “换个问题!”那人道。 珺亲王看看他,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蹙眉,方要开口,十八却开口了,“不能说,不可说!”,她神情痛苦,下意识挣扎拒绝着,头来回晃着。 “父王!”宫凌睿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闭嘴!”珺亲王低吼一声,瞪了他一眼,宫凌睿再不开口。 “为何不可说?你的身份,这般神秘?”珺亲王又问了一句。 十八神情痛苦,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不!” “那有何不可说?”珺亲王追问。 “无家孤女,生于~” 十八说了六个字,虽意识被控制着,却在意识深处,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不再说话,开始挣扎地厉害,两鬓和额头的汗珠滚落发间。 “生于什么?” 十八摇头,痛苦地挣扎。 “说,生于什么?”珺亲王不死心,马上就要问出来了,她却不说了,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你不能再问了,她反抗很强,逼得紧了,她会疯癫,神志不清,甚至七窍流血而亡!”那人蹙眉,拦住了珺亲王。 “不,她已然开口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问出来了!”珺亲王打开那人的手,扑上去双手紧紧卡着十八的双肩,沉声道“生于什么,你说,你生于什么?” 十八眉头紧紧蹙着,面色煞白,嘴角已经溢出血迹,汗珠不停地滚落发间,神色痛苦地反抗挣扎着。 宫凌睿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珺亲王扯开,低吼一声“够了!” 珺亲王眉目沉沉地瞪着他,宫凌睿慢慢松开了他。 “记着你说的话,想要她活命,莫要阻拦我!”珺亲王沉声警告,宫凌睿眉目颤颤,双手紧握成拳,默不作声。 “刷”十八突然睁开了双目,却是神色木然,目光空洞,盯着屋顶看了好久,才缓缓回神,微微侧首,看了看一侧施术的人,再看看另一侧的珺亲王,宫凌俊和宫凌睿三人,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却涩然地笑了。 她看着宫凌俊,声色虚弱道“故事~很好,酒,也很好~” 宫凌俊身子一颤,酒也很好~她知道,那酒里,有强力蒙药。 “既然知道,为何要喝?”他沉声问道,声色早已不是之前与她一起时的温润,反而比平时更冷寒。 十八微微扯出一抹笑“我不喜欠人情,如此,你我便两清了!” “只是我却吃一堑,忘了长一智,处处遭背叛,却还是选择相信!”她道 “故事~是真的!”宫凌俊道,眉头微微蹙起。 “你的故事,可是真的?”宫凌俊开口,他本不想问,但是阴差阳错,却不甘心,他想知道,她给他讲的故事,是真是假。 十八一笑,不言语,半晌,说道“假的!” 宫凌俊猛然抬眸看着她,握紧的拳头,又紧了几分,目光隐含怒意。 十八不再看他,转眸看向宫凌睿,带着些许痛楚,却是温凉一笑,只说了四个字“可满意了?” 宫凌睿紧紧握拳,将手心掐处血迹,看着他眉目微颤,抿唇不语,目光复杂。 十八并不等他回答,转而看向他身侧的珺亲王,却是扯出了一抹灿烂的笑,“珺亲王,别来无恙!” 珺亲王狠狠瞪着她,恨不得用目光杀了她,声色沉沉道“你若今日好好交代,本王可留你一条性命!” “不然呢?”十八依旧笑,嘴角却不停有血迹渗出。 “让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十八冷笑出声“还真是不愧是父子!”,话毕,闭上了双目,她太累了,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 宫凌睿往前一步,却被珺亲王扣住了胳膊,低声道“想要她活命,就给我老实些!” 他再度看向十八,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和一掌将这妖女拍死的冲动,咬牙问道“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谁?” 十八悠悠地睁眼,看着他,缓缓道“一个无家孤女而已!”,话毕,再度闭上双目。 “你找死!”珺亲王再忍无可忍,愤愤出手,却被一旁的宫凌睿死死拽住了胳膊。 “来人,将这妖女给本王吊起来,用千年寒冰玄铁链,不准给她吃喝,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何时!” 话毕,便有人上前,将十八从绑着的刑床上解下来,绑在了刑架上,绞动一旁的转手,将她架空了起来。 第285章 昔日友,今日毒手 夜半,珺亲王府的私牢内,传来开门的声音,片刻,一黑影躲躲闪闪进了牢门,直往十八所在的牢房而去。 “十八,十八!”来人点开火折子,轻轻唤着十八,不时地向四周看看。 十八悠悠转醒,便见一掌熟悉的脸,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顺子哥!” 顺子抬手摸了摸眼泪,瓮声瓮气道“好好的人,怎的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十八又是虚弱一笑,并不说话。 顺子一边颤抖着双手将捆在十八身上的千年寒冰玄铁链拆下,一边注意着四周,悄声说道“我带你走!” “是他让你来的?”十八问道。 顺子一怔,顿了顿,神色有些不对,还是点了点头,道“小王爷将守卫都调开了,我负责将你带出去!” 十八点点头,神色却黯淡不已。 “我背你!”顺子转身,蹲了下去。 十八靠在刑架上,低眸看着他,久久不动。 不见十八爬上背,顺子回头看她“上来啊!” 十八笑笑,慢吞吞艰难地爬上了顺子的背。 顺子背起十八,出了牢门,一路往北。 “顺子哥,之前骗你,实在抱歉!”十八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顺子满脸泪痕,抽了抽鼻子“什么抱歉不抱歉,你也是迫不得已!” 十八笑了笑,“我是女儿身,一直骗你,又诈死,从来不曾过告诉你,对不起!” 顺子抽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尽量不让十八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异样,道“你是不是怕我强娶了你做媳妇,才瞒着我一个!”,说着话,鼻音却很重,涕泗横流。 十八被他逗笑,“害怕被赶出去,玉兰院不入女子的!” “嗯!”顺子点了点头,实在哽咽地说不出话了。 十八疲累至极,脑袋靠在顺子背上,闭上了眼睛。 夜风呼呼,顺子背着十八走了很久,十八缓缓睁眼,看了看四周,道“很远了吧,就在这里吧!” 顺子心下一紧,揽着十八的手也紧了几分,脚步加快了几分。 “顺子哥,就在这里吧!”十八又说了句。 顺子停下,左右看看,十八指了指右前方“将我放在那里吧!” 顺子大步走去,小心翼翼地将十八放在了石碣旁,十八背靠着石碣,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顺子转身看着十八,一只手揣在怀中,神色颤颤,做着挣扎。 过了好久,十八微微含笑开口“怎么还不动手?” 顺子身子一颤,“你~都知道?” 十八缓缓睁眼,笑看着顺子“王府大牢,岂是那般容易进的?” 顺子看着她不说话。 十八看着他揣在怀中的手,笑道“她既然早有安排,你也按照吩咐执刑,又有何顾虑,动手吧!”,话毕,又闭上了双目。 顺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小臂长的短刀,双手紧握着,却颤抖地厉害,缓缓蹲下身子,慢慢对准了十八的心口。 “不必心慈手软!”十八开口。 顺子慢慢讲刀尖靠近十八,眼泪肆意流着,嘴里含糊着“十八!” 十八睁眼,依旧含笑,却笑得涩然,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痛快一些!” 顺子挪了挪手中的刀,对准了她指着的位置,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以至于整个人都微微颤着,良久,一狠心,“哧”一声,将刀刺进了十八胸口。 十八身子一颤,闷哼一声,嘴角不停有血流出,她睁眼看着因为害怕早已丢开了短刀,瘫坐在对面,浑身颤抖的顺子,低头看了一眼插在胸口的刀,抬眸笑道“偏了,心~还是不够,狠呢!” “十~十八!”顺子双唇颤抖,面色惨白。 十八抬手,握住刀柄,拔出一截,却在血肉中向上移动了一些,咬牙蹙眉,手下用力,转动一下刀柄,呕了一口血,随后,松开刀柄,三指进了刀口,似在里面剜着什么。 “十八!”顺子惊讶不已,更多的是恐惧,她在干什么? 十八手下一用力,闷哼一声,沾满鲜血的手中,拿着同样被血染的看不出形状的一物,缓缓伸手递给顺子。 顺子不解有惊愕地看着她。 “拿~着!”十八道,一开口,嘴角又有血流出。 顺子颤抖着抬起双手,将物件捧在手中,看着十八。 “解~解药~”十八虚弱道,“他体内~有炙热之毒~加之,后来~因我~而~中的毒,这方血玉,是~是我~淬了药,之后~用我心头血~养足,将它~用初春雨露,盛夏莲琼,深秋晨霜,严冬初雪,并之百年纯酿,熬制~一日一夜,和着~初生~婴孩~的胎囊~服用,便可解毒!” 顺子哭的不成样子,连连点头。 “我与他,从此~各不相欠,两声欢喜!” 顺子哭着点头,将头埋得很低,不敢抬眸看十八。 “便~如此罢,我死后~不要寻我~的尸体,山高水长,我不要~深埋地下,太黑~太冷,也不要~烈火焚身,太痛~” 顺子哭着应声,只有一个“嗯~”,接连不断。除了点头,再无其他。 十八看看四周,乱葬岗,很适合现在的她呢,她扯出一抹惨笑。 再仰头看天,夜黑风高,并不好。 脑海中全是她被玉媚儿封了记忆与武功后,与宫凌睿在香环山的那几个月。 “暖儿,你喜欢怎么样的生活?”他问她。 “嗯~天高海阔,依山傍水,仰头可见云卷云舒,俯首可见青山绿水,扬鞭打马,看遍换红柳绿,千山踏雪~哎,我喜欢又有何用,都是妄念罢了!”一番憧憬之后,她长叹一口气,兴致缺缺。 “等我们大婚之后,我便带你扬鞭打马,过尽千帆!”他将她揽进怀中,轻声道。 “真的?”她满眼惊喜地问,他笑着点头。 十八满是苦涩的笑,扬鞭打马,过尽千帆,可惜,过尽千帆皆不是,奈何多少旧恨又添几分新愁。 她抬手,将插在胸口的刀拔出,缓缓闭眼,气息微弱道“走吧!” 顺子止了哭,双目无神地看着十八,见她双目紧闭地靠在石碣处,胸前大片血迹,他颤抖着手指,探了探十八的气息,骤然收回,吞咽了一下,紧张地唤着“十八,十八~” 得不到十八的回应,顺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捡起地上的短刀,慢慢起身,看着十八,哽咽着声音“十八,不是小王爷要杀你,不是他要杀你,你不要恨他!” 说完,拿着短刀,拔腿跑了。 顺子刚跑远,周围莎莎作响,一阵强风掠过。 第286章 知真相悲愤交加 顺子一路跌跌撞撞进了王府,似疯魔一般,如呓语般嘴里不停地说着“不是小王爷,你不要怪气!” 宫凌睿心中烦躁,脑海中尽是十八今日在牢内痛苦的神情,他坐在桌边,手中紧紧握着茶碗,眉目紧拧着,想到珺亲王下令用钎焊寒冰玄铁链锁十八,千年寒冰玄铁,她本身就是至阴致寒之体,那千年寒冰玄铁,会寒毒入体的…… 想着这些,宫凌睿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掷于桌上,起身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便见顺子低垂着脑袋,像是身上压了千金不稳一般,脚下踉跄地匆匆而来,怀中还揣着什么东西,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宫凌睿蹙眉,突然心中的烦躁被放大了数倍,更是心下不安起来。 顺子眼不识路,目不识人,“砰”一声,重重撞在宫凌睿身上,跌坐在了地上,宫凌睿刚要上前去扶他,他却似被妖魔上了身,一般,紧闭着双目,涕泗横流,声泪俱下,双手不停地在面前乱绕“不是我,不是我,不怨我,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 宫凌睿心下一揪扯,蹲身抬手探了探顺子的额头,却看到了他胸前大片的血迹。 他眸子微眯,扯住顺子胸前的衣襟,“这是什么?”他指着他胸前的血迹低喝道,顺子身子一歪,藏在怀中的短刀掉了出来,刀柄上沾满血迹。 宫凌睿眸色更沉,眉目颤颤,面色顿时煞白。 “起来!”他一把将顺子拎起,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着,声色也微颤着问道“这~是什么?” 顺子这才回了些神智,低头看了一眼宫凌睿手中的短刀,面色乍白,抬眸看向宫凌睿时,目光闪躲,并未说话,他脑中一直是浑身是血的十八,此时方回些神智,却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说,这是什么?”宫凌睿拽着他晃了晃,根本不给他躲避的机会,双目嗜血般红。 “是,是,是” “说!”宫凌睿怒吼一声。 顺子吓得吞咽了一下,身子又是一晃,“当”一声,怀中的血玉又掉落在地。 片刻安静,宫凌睿松开顺子,弯腰捡起血玉,还是温热的,血玉是中空的,里面的血液来回摇晃着。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抬眸看着顺子。 “这~是,是,是十八给小王爷的!”顺子结巴道。 闻言,宫凌睿蹙眉盯着他,只是一瞬,便转身大步向玉兰院院门外而去。 “小王爷!”顺子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宫凌睿。 “松手!”宫凌睿声色哽咽。 顺子不动。 “我说,放手!” 顺子依旧未动。 “砰”一声,宫凌睿用内力将顺子震跌在地,再抬步,只听顺子弱弱道“小王爷去了也寻不到她了!” 宫凌睿顿时驻足,猛然回身看着顺子,良久,嘶哑着声音吐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顺子看着他,满脸眼泪,“她走了!”他道。 宫凌睿显然不信,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半晌,却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阴寒至极“走了?”他问道。 顺子心下一怵,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走了,你却哭的像是失了爹死了娘一样?” 顺子身子一颤,无言以对。 宫凌睿抬步,缓慢地走到顺子身边,弯腰捡起了短刀,再看向顺子时,目光似要将人杀了一般,声色也是阴沉的可怕,“这,是什么?” 顺子心下颤颤,双目惊恐地看着他,向后退着。 “不说?”宫凌睿向前逼近一步。 “小王爷,我也不想的!”顺子说道,声色颤抖。 宫凌睿身子颤抖起来,连呼吸也粗重了很多,似乎努力隐忍着心下的怒意。 “是王爷,王爷让我,让我以小王爷的名义将十八带出牢,而后,而后~” “而后如何?”宫凌睿心下一凛,他早已猜到,却不愿意去相信。 “而后~杀了她!” 顺子声音刚落下,宫凌睿目色一沉,已经抬起了握着短刀,刺向他的胸口。 追风逐月早已听到了院中的动静,躲在暗处,方才顺子说杀了十八时,二人也是愣怔了片刻,震惊不已,此时宫凌睿抬手去杀顺子,二人这才回过神,瞬间闪了出去。 “小王爷!”追风死死按着宫凌睿握着短刀的手,却如何也握不住,他此时怒意正盛,似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指缝根本拦不住。 “还愣着做什么,真想死了吗?”追风冲顺子怒吼道。 顺子却顿在原地不走,“是我做错了事,本该受罚,小王爷要杀便杀!” “糊涂!”逐月怒吼一声,拽着顺子跑了。 追风使尽浑身力气阻止着宫凌睿,却还是有些吃力,被宫凌睿带着向前踉跄了几步。 “小王爷!”无奈之下,追风大吼一声“您就算如今杀了顺子又能如何,她回不来了!” “滚!”宫凌睿爆喝一声,将追风震了出去,大步朝着逐月与顺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逐月正想着要将顺子藏在何处,宫凌睿已经红着眸子追了来,手中还握着那柄短刀。 “走!”逐月扯起顺子,转身便跑,却是步子尚未迈开,宫凌睿一个轻功起身,早已挡在了二人面前。 “小王爷!”顺子挣脱逐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宫凌睿面前,哭道“是我对不住小王爷,对不住十八,但是顺子不后悔,若再选择一次,顺子还是会如此选择,小王爷要杀便杀,只是顺子从此不能伺候在身侧,小王爷要保重身子!” 说完,低垂下了脑袋。 逐月在一旁,不敢上前,看着浑身颤抖的宫凌睿,她心下也跟着颤抖,生害怕宫凌睿一怒之下,让顺子横尸在此。 宫凌睿双目紧紧盯着顺子,片刻,深吸一口气,低哑着声音说道“她在哪里?” 顺子一愣,抬眸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不说话,盯着顺子,顺子吞咽一口,道“乱葬岗!”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一闪,宫凌睿早已不在。 逐月抬步追去,跑了两步,又回过头,长叹一声,对顺子到“你糊涂!” “还愣着做什么,走呀!”说着,扯着顺子的袖子,轻功带着他闪出了玉兰院的院子,追风紧随其后。 第287章 迟一步尸骨无存 宫凌睿冲到乱葬岗,却不见十八的人,所谓活要见人,是要见尸,但是他连她的尸体也不曾寻到。 追风逐月带着顺子赶到时,只见宫凌睿瘫坐在石碣前,双目无神,只是安静地坐着。 逐月心道不好,紧步上前,瞬间面色大变,入眼处,出了一探骨血之外,不见其他,难道这么一会儿,十八便被野兽饱腹了吗?一向见惯了人肉白骨的逐月,抬手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顺子“咚”一下跌坐在地。 “她说,她死后,不必替她收尸,她怕黑,怕冷,不想长眠于地下,她不想被火葬,烈火灼身,太痛苦,她想就这样,顺其自然,怎么会这样~”顺子哽着声音一字一抽道。 宫凌睿这才似乎有了些神智,缓缓转眸看着顺子,却似在看死人,眼神,是难以言喻的冰寒。 追风立在逐月身侧,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慰着他,目光不离宫凌睿,害怕宫凌睿一时被悲愤冲昏了头脑,他刻意站在顺子身前,将他与宫凌睿隔离开来。 宫凌睿盯着顺子,一眼不眨,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双目含泪,却终究不曾掉落,看着眼前的骨血,他动作迟缓地脱下那一身十八唯一做给他的玉兰刺绣锦袍,铺开,双手轻轻将尚连着少许血肉却不齐全的骨头捧放在了锦袍上,小心翼翼,似捧着世间珍宝一般。 “小王爷!”逐月抽噎着,上前一步,却被追风阻止了,冲她摇了摇头。 宫凌睿心无旁骛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将所剩无几的碎骨捧到锦袍上之后,又抠地上占了血迹的泥土,十指被磨的血淋淋的,他却似乎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依旧将沾了血迹的泥土抠起,放在锦袍上。 珺亲王带人拿着火把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宫凌睿似乎魂不附体,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珺亲王气恼不已,怒喝道“都愣着作何,扶小王爷回府,将那脏秽之物扔了!” 话落,追风逐月并不动作,珺亲王瞪了二人一眼,知道他们只听从于宫凌睿,他微微侧首,冲身侧的罗煞道“罗煞!” “是,王爷!”罗煞会意,应声上前。 追风揽着逐月挡在了罗煞面前,三人僵持着。 “让开!”罗煞看着追风,冷冷道。 追风不言语,却也不让。 “与他废话,办事!”珺亲王又是一声怒吼。 “让开!”宫凌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追风蹙眉转过身“小王爷?” 宫凌睿不说话,还是抠着小片染有血迹的土,追风逐月让到了一旁。 罗煞扫了追风一眼,上前,弯身去捡地上的锦袍,只是双手尚未碰到锦袍丝毫,便被一股大力扫了出去,掌风凌厉,杀气凛然。 罗煞重重跌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猛呕一口血。 “你!”珺亲王气急,竖着眉毛瞪着宫凌睿,手指颤颤地指着他,“逆子,逆子!” 宫凌睿不说话,将最后一片沾染了血迹的泥土抠下,放在了锦袍上,看了看自己徒手抠出的一个小坑,将手在锦袍上擦了擦,轻轻柔柔地将锦袍折起来,抱在怀中,起身,这才缓缓转身看着珺亲王。 他缓步走到珺亲王身边,面无表情,却极其肃寒,阴沉沙哑着声音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珺亲王目不闪躲,与他对视着,良久,开口含怒“那妖女祸国,我这是替南陵江山着想,她不能留!” 宫凌睿冷笑一声,目色凉寒地看着珺亲王,随后阴森着声音又笑了几声,开口道“既如此,又为何要骗我,骗俊?” “你们被这妖女迷了心智,告诉你们,你们会袖手看着我将她处死?”珺亲王不答反问道。 宫凌睿不说话,眸光微闪,看着珺亲王,片刻,侧身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追风逐月紧步相随,追风顺手扯了顺子一把,顺子从地上爬起来,也跟在身后。 、宫凌睿突然又停步,冷冷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人,不必随着我!” 顺子身子一颤,追风逐月倒是没有多惊讶,小王爷从来不允许背叛,这是底线,他刻意容忍手下之人无礼,却难以忍受背叛,他的人,在歃血的那一刻便起誓,此生,只有他一个主子,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顺子如今不但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还将亲手手刃了小王爷唯一所爱之人,让她尸骨无存,小王爷如何也不会再容他,不杀他,已经是极限,若顺子还随在他身侧,日后小王爷看见他,便会想到那沾满血迹的短刀,便会想起那柄短刀,是顺子杀死十八的凶器,便会想到,在乱葬岗尸骨无存的十八,如何过得去。 顺子扑通跪在了地上,冲着宫凌睿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似不觉疼痛一般。 宫凌睿并未回头,站着未动。 “顺子知道,所犯错误,碎尸万段也不足抵过,只是有件事,一定要告诉小王爷!” “那块血玉,是她用心头血奉养之物!” 宫凌睿身子狠狠一颤,心头血奉养,这血玉虽只有一节手指般大,但是要用心头血奉养,必定要割开血肉,还是心口的血肉,将玉埋入心口血肉,疼痛不亚于剜心取血,而这血玉中有血浸入,这玉,定是在她血肉中,非长久不能浸入,他紧紧握着那小巧的血玉。 “她还说,小王爷身上的炙热之毒,加之后来引渡过去她身上的毒,只有至阴致寒之血才能压制!” “她说,小王爷因她中毒,将这血玉,用初春雨露,盛夏莲琼,深秋晨霜,严冬初雪,并之百年纯酿,熬制一日一夜,和着初生婴孩的胎囊服用,便可解毒!” 宫凌睿身子一晃。 “她说,从此,她与小王爷各不相欠,两生欢喜!” 四下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宫凌睿却嗤嗤笑了起来,“各不相欠,两生欢喜?”他颤声问道。 众人心下一凛,不做声,宫凌睿握着血玉,脚下似绑了千斤一般,缓缓抬步。 两生欢喜,如何欢喜?他心中凉做一团,连带着,从脚底凉道了头顶,通身寒凉,暖儿,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噗”宫凌睿一口血喷出,身子直直向前栽倒,七尺男儿,昏然倒地。 追风逐月大惊,进步上前,珺亲王跑过去,将宫凌睿抱在怀中,方寸大乱,大吼道“快,太医,太医,回府,回府!睿儿,睿儿~”,只是宫凌睿面色青青,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牙关紧咬,握着血玉的手也紧紧攥成拳头,怀中还紧紧抱着包裹着骨血和血泥的锦袍,所有的喊叫声,他充耳不闻。 第288章 计不可为 珺亲王府小王爷病入膏肓的消息,在第二日,传遍整个襄南城,整个太医署的人,进了珺亲王府会诊,整整三日,不曾从玉兰院出来。 沐清浅作为宫凌睿的未婚妻,大婚在即,他却倒下不起,甚至并入膏肓,这让本来因为这桩喜事兴高采烈的兵部尚书府的众人,即刻愁眉不展起来。 沐成林眉头紧紧皱着,坐在正厅,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兵部尚书夫人辛氏红着眼睛坐在另一旁,瞪着沐成林,声色很是泼辣道“快想想办法,如今我们只有一浅儿可指望了,本以为嫁入珺亲王府做了小王妃,便是寻了一个好靠山,谁知那宫凌睿这等不争气,竟然病入膏肓,难道让浅儿过去守一辈子寡?” 沐成林眉头颤了颤,手指扣在桌面上,用了几分力。 “好死不死,要死便早些死了算了,为何要等到皇上赐婚之后这般!”辛氏又道。 “你就少说几句吧,如今最难熬的是浅儿!”沐成林无奈道,这个娇妻,在晋国公府做小姐时便养的一身嚣张跋扈,如今更是如此。 “我如何能消停下来!”辛氏蹦了起来,指着沐成林道“说什么将浅儿嫁入珺亲王府,为棉儿报仇便指日可待,棉儿因你的计谋惨死,如今浅儿又这般,我如何能安心?” “沐成林我告诉你,今日你若不进宫向皇上说明,退了这桩婚事,我与你没完!” “够了!”沐成林怒喝一声,辛氏被吓了一跳,闭口不言,怔怔地看着他,嫁入兵部尚书府十七载,从来都是她对沐成林颐指气使,沐成林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忍气吞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今他突然发怒,倒是真的将她怔住了。 沐成林也一愣,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这般凶,他缓和了声音道“如今再求皇上退婚,难道再让皇上下旨收回成命?” “皇上是九五之尊,君无戏言,这般朝令夕改,你以为,皇家的圣旨,是为兵部尚书府专供的?” “再者,以皇上对宫凌睿的疼宠,到时候不但退不了婚,还会治罪于兵部尚书府,皇上之所以下旨赐婚,还是看在故去的国公面上,国公因大皇子和临安王争斗身死,皇家理亏,如何都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 “放眼整个皇室,皇子中,只有四皇子可看大任,宗室,只有宫凌睿与宫凌爵,而宫凌爵虽有本事,身份却是个郡王,加之这些年足不出户,若说本事,宫凌睿与四皇子不相上下,二人交情又深厚,皇上赐婚,是知道我们明白这个道理,用婚事补偿了晋国公之事的亏欠,已经是仁至义尽!” “当初珺亲王亲自上门提亲,将浅儿接往王府,若非你出的馊主意,让浅儿用那等手段拿下宫凌睿,浅儿又一心想着为棉儿报仇,如何会被逼得退了婚事!虽说退婚时我们提出,珺亲王也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他的初衷与皇上一样,也是为了平息晋国公之死做出补偿,你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女儿用那等手段!” “如今你再度提出退婚,恐怕到时候婚退不了,搭上的,不仅仅是浅儿的闺誉和整个兵部尚书府的名声,被人唾弃,恐怕皇上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辛氏闭口不言,半晌,瓮声瓮气道“那~总不能拿浅儿的一辈子做赌,若他真~浅儿该怎么办,马上便是大婚之日了,浅儿才十六岁,你难道人心女儿一身无依靠,在那院子里孤独一生?” 沐成林谈了一口气,看着低头坐在桌边一眼不发的沐清浅,说道“如今宫凌睿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说不定哪一日便这的挺不过来去了,按理说,皇上赐婚,我们与珺亲王府已是亲家,他病重,我们该去探望,但是如今,我们从未踏足,浅儿作为未婚妻,就算心中郁卒,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我这便进宫求皇上,看看皇上能不能将婚事延迟一些,若到时候他挺不过来,浅儿也便不用嫁了,你挑些命贵药材,带着浅儿往珺亲王府去探望!” 话毕,走到沐清浅面前,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说道“为父让你受委屈了!” 沐清浅红着眼眶,抬眼牡蛎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皇命难违,父亲不必自责!”,说罢,又转向辛氏道“娘,就按照爹爹说的,我们走一趟王府吧!” 辛氏看着沐清浅,眼泪吧嗒吧嗒落着,点了点头,心中烦闷至极,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兴奋道“老爷,或许还有法子!” 沐成林看着她,等她后话。 “我们也传出浅儿病重的消息去!” “胡闹!”沐成林眉目一沉,低喝一声“欺君之罪,你可担待的起?” 辛氏倒是没有恼怒,撇撇嘴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数落人家!” 沐成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说吧,我听着,不过莫要再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越帮越忙!” 辛氏翻了个白眼,喏喏道“人哪里有那般无用,不过就是一次,便将人这般否定了!” “那你说吧!”沐成林又无奈又无语,懒得与她争辩,与女人讲道理,有时候真是无道理可讲,何况还是辛氏这么一个跋扈嚣张惯了的。 “我们便对外说,浅儿是得知小王爷病重,忧思成疾,便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如此一来,我们也有了说辞,未曾在得知宫凌睿生病的第一日前去探望,完全是因为女儿病重,实难抽身,也不会被人诟病,说我们兵部尚书府如何没有人情了,也为浅儿赚了好名声,对小王爷用情至深!” “再者,浅儿病重的消息传出,皇上也定会得到消息,婚期延迟之事,也便顺理成章了!” 沐成林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并非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使不得,不可为!” “为何?”辛氏问道,她自己都要为自己有这样的头脑拍手叫绝了,竟然被一盆冷水泼下来,她心中郁卒。 “装病,若是平时也便罢了,如今宫凌睿病重,整个太医署的太医吃喝拉撒都在君亲王府,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皇上定担心的紧。” “那又如何?”辛氏问道。 若此时再传出浅儿重病之事,皇上因为宫凌睿草木皆兵,到时候定会让太医来,而且不止一人,或许也会来个所有太医会诊,到时候瞒不住,丢了兵部尚书的面子事小,欺君之罪,你我承受得了天子之怒吗?” 辛氏蹙了蹙眉,她倒是真的未曾想到这一点。 沐成林接着道“皇上本就因为身体不好才让四皇子监国,如今宫凌睿病重,他也定是焦头烂额,若浅儿装病,到时候皇上定会想到我们是害怕女儿嫁过去守寡,怒意更甚,保不定还会祸及晋国公府!” “到那时,所有对晋国公府的愧疚之心,也会变成厌恶反感,后果不堪设想!” 第289章 无意之下闻真相 辛氏面色瞬间煞白,想了想,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沐成林手指摩擦着下巴想了想,道“除非浅儿是真病了!” 辛氏面色一沉“如何使得!” 沐成林看着沐清浅,抿了抿春,欲言又止。 “父亲有什么话便说吧,在如何,难道还有比如今的处境更进退两难的?只要有一丝可能,女儿愿意试!” 沐成林点头,开口道“浅儿不能食鱼” 他话未说完,辛氏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厉声道“不行!” 沐清浅也明白了沐成林的意思,上前握住了辛氏的手“娘,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到时候若皇上派人前来为女儿诊治,你们便说女儿因为知道小王爷病重,忧思成疾,昏睡不醒,神志不清,下人自作主张熬了鱼汤给女儿补身子,却是越补病情越重,反正到时候女儿因为不能食鱼定会高热不退,皇上便也不会怀疑!” 辛氏哆嗦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却此法,若无故装病,被拆穿,便是欺君,到时候真的会万劫不复,但是若按照沐清浅所说而为,她若吃了鱼,救治不及时,一命呜呼了,更是得不偿失,该如何做,真是进退两难之选。 “娘!”沐清浅晃着身子长唤一声辛氏,“就按照得说的做吧,难道您真的想女儿如花之龄,守一辈子寡吗?” “浅儿,老爷,或者,事情并非我们想的糟糕,宫凌睿,若是不死~” “娘~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整个太医院尚且无法,他能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沐清浅有些恼怒。 她是喜欢宫凌睿的,从第一次见他,一颗芳心便暗许了,但是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狠心伤害自己的姐姐,意图将她烧死,若非那一封密信,若非月桂早被父亲收买,估计姐姐真的早已被挫骨扬灰了。 她虽喜欢他,却不是那种被男女之情蒙蔽了双目的人,她要报仇,但是如今姐姐死了,因为她报仇,计谋不成,活活害死,她心中恨,却也悔,真正害死姐姐的人,不是宫凌睿,是她,皇上赐婚,她便将一切放下了,本想着安稳做珺亲王府的小王妃,可是谁知,宫凌睿却突然病入膏肓。 辛氏双手被沐清浅紧紧握着,女儿乞求的目光让她不忍心拒绝,是啊,若宫凌睿的情况,真的是那万一呢?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她拍了拍沐清浅的手,哽咽道“你放心,娘如何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沐清浅点了点头,转看向沐成林,笑道“父亲便先不必进宫了,等女儿发作了,父亲再进宫,向皇上说明一切,若皇上问起为何不早报,父亲就说本来睿小王爷病重,皇上身疾,担心着国事吗,还担心着睿小王爷,不想再给皇上添忧,但是近日女儿却病情更重,不得已才进宫求请皇上!” 沐成林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之后,辛氏将事情交给了随了自己多年的奶娘去做,沐清浅喝了鱼汤,便躺在闺阁的床上睡下了,只等着发作。 珺亲王因为宫凌睿昏迷不醒,又高热不退忧心忡忡,不过一夜,已经败了鬓发,面色十分不好,似乎一下子年迈了很多。 宫凌睿又吐了追风逐月好不容易喂进他嘴里的药,这已经是两个时辰内,他第五次将喂进嘴里的药吐出来。 说清醒着,他却昏睡不醒,说昏迷着,他却似乎下意识地拒绝服药。 太医署院首看着,眉头紧紧蹙着,摇头唉声叹气,“王爷,小王爷这~有求死之心哪!” 闻言,珺亲王身子一颤,抬眸看着院首,求死之心,那妖女对他而言,比他这个父亲还重要?比整个珺亲王府还重要?他这是要随着她去的心思吗? 心下恼意横生,却又有苦难言。 “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小王爷这是心病啊,急火攻心,又一心求死,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束手无策的!”院首又道。 “就没有其他法子,让他好好吃药吗?”珺亲王问。 院首摇了摇头,“所谓对症下药,小王爷为何会突然如此,病重不起,还得知道缘由才能更好地医治,下官冒昧,不知王爷可知其中缘由,不放告知!” 珺亲王抿唇,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若此事被抖出来,牵扯的,不单单是王府,还有宫凌俊,林永霖,他不想。 若林永霖知道他让人杀了那妖女,也不会轻易与他善了,皇上也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牵扯良多,实在…… “院首莫怪,本王~也不知他心病在何处!”珺亲王摇头。 追风逐月忍不住,看着躺在床上如活死人一般的小王爷,双手紧紧攥成拳,忍无可忍,逐月咬了咬唇,上前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小王爷因何急火攻心,重病不起也不愿吃药!” 珺亲王眉头一颤,瞪住逐月,用眼神警告着。 逐月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警告,快语道“小王爷心爱的女子被人所害,尸骨不存,小王爷才会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沐成林进宫将沐清浅之事禀报靖轩帝,得帝允,来珺亲王府请太医往府中为沐清浅看诊,他抬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匆匆进了珺亲王府寻太医往兵部尚书府,刚跑到玉兰院门口,便听得逐月这一番话,整个人顿时怔在了原地。 襄南城只传珺亲王府小王爷病重,却无人知道他因何而病,这病来的突然,本来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病入膏肓了,让人不得不生疑,甚至他一度认为,宫凌睿是不想大婚,才想出这个损招。 但是之后太医院会诊,所有太医在玉兰院守了两个日夜时,他便不多想了,宫凌睿是真的病了,但是他病从何来? 如今听到逐月这番话,他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宫凌睿不是从来流连欢场吗,何时对女人这般上心了? 心爱之人被人所害?难道是林微晚?不对啊,没有听说太子妃薨逝啊……他慢慢踱步进了院子,到了门口,推开几位太医进了屋内,看着逐月问道“你说……小王爷是因为心爱的女子身死,才这般的?” 第290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沐成林定定地立在门口,看着逐月,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逐月抿唇低下了头。 珺亲王狠狠瞪了逐月一眼,低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话毕,扯着笑上前。 “王爷!”沐成林冷着脸算是打过招呼,珺亲王心中有愧,对于沐成林的脸色,隐忍不发。 沐成林抬步走了进去,到床边看着宫凌睿,眉头微微蹙起。 “朝中诸事繁多,你便不必亲自来了!”珺亲王客套着。 沐成林本来打的是探望宫凌睿的由头,说明这两日未曾露面的同时,想将太医快快请去兵部尚书府为沐清浅看诊,却不曾想,看到了这么一出。 他冷冷勾唇一笑,话语也怪里怪气,“王爷真会说笑,若非今日来了,也听不到小王爷为何突然病入膏肓了!” 珺亲王眉头微微一颤,病入膏肓?他这是在咒宫凌睿吗?他面色也顿时不好看起来。 “呵~我家浅儿从听闻小王爷病重,便茶饭不思,忧思成疾,如今也是缠绵病榻,卧床不起,却不知,小王爷是因其他女子心病太重!” 珺亲王知道此事他理亏,眼看着离大婚也还有两日的时间,宫凌睿还昏迷着,难道到时候要肩膀他抬着去拜堂成亲?还是说,若是他便这般一病到底,甚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不是连累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家? 就算沐清浅尚未过门,但是若宫凌睿真有个好歹,到时候沐清浅再想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便是难上加难了,一个死了未婚夫的女子,比寡妇好不到哪里去,京中还有哪个世家公子敢娶她? 如今襄南城便已流言四起,说兵部尚书府的三小姐有克夫命,皇上刚为她和睿小王爷赐婚,瑞小王爷平日里连个伤寒尚且不会害的人,如今却重病在床。 珺亲王眉头蹙起,赔笑道“是王府对不住浅丫头,丫头,可还好?” 沐成林如今已然占了上风,如今珺亲王堂堂王爷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他便真的忘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编撰出来的,他身在其中,却忘了真假。 沐成林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将手负于身后,侧身而立,冷言道“多谢王爷关怀,也拜小王爷所赐,如今重病在床,高热不退~”,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宫凌睿,冷哼道“与他无什两样!” 珺亲王心下咯噔一下,赶紧冲太医署院首招招手“你快些带几个医术好的太医,虽兵部尚书前往府中看诊!”,想了想,又道“将所有人都带去,会诊,会诊,一定要将她治好了!” 闻言,追风逐月大惊,让所有太医都去?那小王爷怎么办? 逐月愤愤上前道“王爷,院首大人和其他太医都去兵部尚书府,那小王爷怎么办,谁替小王爷看诊?” 珺亲王一愣,他刚才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 他看看沐成林,他依旧冷着脸侧身而立,珺亲王上前,拱了拱手道“沐兄,你看这样可好,让院首带几个医术好的去为浅丫头看诊,这里,睿儿也还需要太医!” 沐成林根本不理他,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出去,冷声道“院首带几个有本事的!”,说着,大步流星地出了玉兰院的院子。 逐月冷哼着,双目瞪着沐成林,似乎要将他后背瞪出一个窟窿来,因着容月儿,她连着将兵部尚书府的人也嫌恶至极,方才沐成林对珺亲王的态度,让她更恼,沐清浅重病,关她家小王爷何事,小王爷喜欢十八,与她何干? 就算沐清浅死了,也不关她家小王爷的事,沐成林倒好,还甩脸子给王爷看,她真是恨不得将他从玉兰院扫地出门。 珺亲王一转身,正看见逐月愤愤地瞪着沐成林,顿时怒上心头,喝道“混账东西,口不择言,如今满意了?” 逐月心下一凛,却心中不服,与小王爷的命比起来,其他的都靠边站,她是小王爷的人,在她心中,小王爷这个主子,才是重中之重。 “属下去给小王爷煎药!”逐月声音带着不服气道,说罢,不等珺亲王开口,错过他,匆匆往厨房而去。 药翁在宫凌睿吐血昏倒当晚,就被追风从香环山别院一路快马扬鞭带回了王府,一路差些将他的老命颠没了,本想着他医术高明,但是这两日他倾尽毕生所学,宫凌睿却不见好转,是以,所有人才更是不安起来。 逐月进了厨房,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夺过药翁手中的蒲扇,狠劲扇起来,被呛得猛然咳嗽起来,却倔强地扇着,将本来好好的火苗,扇灭了。 药翁见状,伸手去夺蒲扇“丫头,这世间万物,讲求一个恰到其处,过之却适得其反,要以柔克刚!”,他从逐月手中接过扇子,轻轻摇着,火苗又慢慢窜了起来。 逐月也不知是被烟呛得,还是只是单纯的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啦地上,落在了手背上,她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两臂间,肩膀一抽一抽的。 药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丫头这会儿是委屈了,他呵呵一笑“放心,小王爷会好起来的!” 闻言,逐月哭的更厉害了,瓮声瓮气道“如何好,连药翁你都没法了!” “会好起来的,还有一人,或许有法子!”药翁用宫凌睿的病情将逐月的思绪转移着,他知道,她哭,一部分原因是真的替小王爷担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委屈,他们做下属的,尚且一心记挂着小王爷的生死,珺亲王倒好,将医术好一些的太医都给力沐成林,还训斥她。 逐月听着药翁的话,立马收了笑,抬起头,双目红的像兔眼一般,脸上还有泪痕,双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哽着声音问“真的吗,小王爷真的会好起来?” 药翁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逐月顿时喜笑颜开,抬手抹了一把脸。 “不,不是我!”药翁摇头道。 逐月胯下脸,“不是你?那是谁?难道这世间,还有人比你的医术还好?” 药翁笑着点头“回春阁的当家人!” 逐月噘嘴,嫌弃又失望地丢开了他的胳膊“说了等同没说,谁不知道,那会妙手神医很早已经隐迹江湖,连皇上的金羽卫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药翁呵呵笑着,捋着胡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逐月惊得瞪大了双目“你知道他在何处?” 药翁笑而不语。 第292章 所谓病急乱投医 见药翁一副“天机不可泄露也”的神情,逐月虽也着急,但是知道宫凌睿有救,心下也欢畅了不少,靠过去抱住药翁的手臂,娇声道“药翁,你就告诉我嘛,你也见不得小王爷受罪不是,我去将那人请了来,小王爷能早日康复,你也高兴不是!” 药翁笑着摇头“傻丫头,他隐迹江湖,就是不想被人找到,就算小老儿告诉你,你也未必请的动他!” “啊?那怎么办?”逐月又惆怅起来。 “山人自有妙计!”药翁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镂空墨玉。 逐月瞪大了双目“这~这不是,不是~” “是!”药翁笑答。 逐月看着药翁,不明所以。 药翁将玉佩塞进怀中,缓缓道“当时临安王造反,太子奉命回京,在香环山遭人埋伏,我救了他,第二日我去查看事发地,无意中捡到的!” “我记得,当时太子生辰,姑娘奉容贵妃之命,往甘宝寺,从修禅大师那里求取一块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姑娘办到了,但是当时的修禅大师,已经封禅了~” 逐月说到这里,眸子一亮,激动难耐“这么说,姑娘与修禅大师~交情非浅,而且,修善大师……” 药翁笑看着她,点了点头,“妙手神医有一个规矩,只要有人拿着信物前去,他便会应请!” 逐月一把夺过玉佩,“我去,我去,我这便去求请他前来为小王爷看诊!”说着,转身便跑,却被药翁从衣领处提住。 “你觉得,一个归隐之人,还会涉足红尘?”他道。 逐月难为,“那该如何?” 药翁无奈摇头“如今就算你拿着信物去请他,他也未必会应请前来,他早已在红尘之外,莫要说踏足红尘,况且这还是皇家,是珺亲王府,以后,恐怕他的日子,不能安了!” 逐月垮下了脸“那怎么办?” “别急!”药翁拍拍她的肩膀,“山不过来,我们便过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带着小王爷,前去甘宝寺?” 药翁点头。 逐月摇头“不行,王爷定不会答应的!” “若他不应,我们也只能用手段了!”药翁气息沉了沉。 “你是说,我们将小王爷偷偷带出王府,去求医问药?” 药翁点头。 二人商量一番后,便于当夜,去与珺亲王商议,但是却只字未提带着宫凌睿是去求医,而是说,甘宝寺常年香火旺盛,有灵气,或许小王爷在那里,病情会有所改善。 令逐月惊讶的是,珺亲王竟然没有反对,还爽快的应了,但是他却要一起前往,这便有些棘手了。修禅大师的身份不能暴露,珺亲王若同去,岂不是束手束脚。 “其实也没那么难!”从珺亲王处出来,药翁见逐月眉头紧蹙,便开口道。 逐月不解。 “王爷本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才不将帝师当年所言放下眼中,暗中为四皇子铺路,拉拢人脉,储存势力,如今为何会爽快答应带着小王爷去甘宝寺求神拜佛?”他反问道。 逐月想了想“药石无用,王爷是病急乱投医,凡是能想到的法子,不会放弃!” 药翁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到时候我们以求请大师做一场法事,王爷也定会答应!” 逐月恍然“如此一来,到时候将小王爷隔开,大师便能救治小王爷了?” 药翁点头。 一切水到渠成,逐月当夜睡得很安稳。 第二日五更天,珺亲王府的大门大开,府卫举着火把出来,站成两排。 珺亲王锦帽貂裘从府门跨出,并未上车,回身看着,不多时,追风背着宫凌睿出了门,上了马车,逐月在身后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襄南城。 天亮,靖轩帝在帝寝殿等着人进宫禀报宫凌睿的情况,但是等到早朝下,也不见有人来,以往这个时候,进宫禀报的人早已出宫好久了。 靖轩帝心下不安,将宫凌俊叫到了帝寝殿,吩咐他亲自前去,宫凌俊自亲手将十八送到珺亲王手中,亲眼见她受尽桎梏之苦,之后又知道她死在顺子的手中,而主使便是珺亲王时,便不再进珺亲王府。 宫凌睿因十八之死,昏迷不醒,宫凌俊心中更是会很,懊恼,他对她也是有心的,她是除却当年在甘宝寺遇见的那一抹鹅黄之后,唯一一个让他冰封了二十载的心有了跳动和温度的人,他却亲手将她送到了死亡的边缘。 而宫凌睿,看似一直在伤害她,却对她用情至深,该是刻入骨血了吧…… 宫凌俊坐在马车内,在往珺亲王府的路上,想了很多,越想,心下越是懊恼悔恨,不该将她送出去的,不该将她推开的…… 马车停在珺亲王府门口,暗月前去敲门,却被告知,王爷天不亮便带着小王爷往甘宝寺去了,宫凌俊在听到暗月报告时,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便又折返回宫复命去了。 珺亲王一行人到甘宝寺时,已是晌午时分,寺中住持安排好住处,药翁便借着去采药的由头,与逐月带着墨玉玉佩前去修禅大师的院子求请,追风留下应对。 傍晚时分,药翁与逐月背着背篓回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当夜,追风趁着珺亲王睡着,用药翁特制的迷香将珺亲王和守卫迷倒,逐月带着修禅大师到了宫凌睿的屋子,为他看诊。 天蒙蒙亮时,修禅大师出了宫凌睿的住处,珺亲王醒来,并未发现异常,只以为寺中焚香太多,他们才睡的有些沉,当日,他亲自登门,去求请修禅大师做法,修禅大师欣然答应。 寺中早已布置好一切,修禅大师主动提及宫凌睿,只说听闻小王爷病重昏迷不醒,既然做法,顺便替他除除身上的浊气,珺亲王喜不自胜,欣然答应。 修禅大师做法,不允人在,只将宫凌睿留在了殿内,整整一日。 第二日,本该是宫凌睿与沐清浅大婚之日,但是二人都卧床不起,靖轩帝便下旨,婚事延期,具体时间不定,一直到二人身体痊愈。 之后的半月,珺亲王一行人一直住在甘宝寺,修禅大师每日做法,每晚照常到宫凌睿住处,给他诊脉看病。 第292章(前面应该是291章) 父子反目 在甘宝寺的半月,珺亲王每日都心下惶惶,他一心盘着宫凌睿能好转,醒来最好,只是半月过去,一点动静都不曾有,珺亲王的心一日日凉下去,每日愁眉不展。 宫凌睿这般情景,珺亲王突然后悔莫及,早知道那女子在他心中比之性命,他如何也不会走着极端的一步,将那女子杀了。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也没有后悔药可卖,他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珺亲王为宫凌睿的身体担心不已,愁煞不已时,甘宝寺的达摩殿内,宫凌睿一身白色底衣,,墨发如瀑一般垂泻,不曾束起,闭眼盘坐在修禅大师对面。 其实在五日前,他已经转醒,这几日,他体力也恢复了很多,只是心病难除,是以,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没有精气神。 半晌,坐在对面的修禅大师缓缓睁眼,收了式,宫凌睿也慢慢睁眼,却是双目呆滞,有些消散。 半晌,他缓缓道“多谢大师!” 修禅大师捋着胡子笑了笑“小王爷吉人天相,不必谢我!” 宫凌睿不说话了,微微侧眼看了看殿门,不言语。 “小王爷昏迷整二十日,与兵部尚书府小姐的婚事也一推再推,如今小王爷既然醒了~” 宫凌睿眉头微微一蹙,“大师不是说沐清浅重病不起?”,说着,挑眼看着修禅大师。 修禅大师呵呵一笑“小王爷,逃避解决不了,何况是皇上亲赐的婚事!” 宫凌睿别开脸不说话了,在林微晚之前,他未曾想过要娶别的女子,在她之后,他从未想过要娶妻,直到十八的出现,但是如今呢……她在何处?她死了…… 想到十八,宫凌睿只觉一颗心抽痛的厉害,双目酸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从蒲团上起身,大步朝着殿门口而去。 修禅大师被他惊了一惊,却及时抬手扯住了他。 宫凌睿蹙眉看着修禅大师,语气有些着急“大师莫怪,我将重要的东西丢了!” “但是如今王爷就在外面,,小王爷确定要此时出去?” 宫凌睿眉头再度紧紧皱起,抿了抿唇,“但那东西,对我来说,重若性命!” “不急在此时!”修禅大师道,宫凌睿挣扎了片刻,点了点头,又坐回了蒲团上,闭上了双目。 当晚,追风与平时一样,将“昏迷”的宫凌睿背回了他的卧房,珺亲王守在一旁,直到深夜,才离开。 第二日一早,宫凌睿早早起床,修禅大师做法事时日已过,他也该“醒了”。 珺亲王推门而入时,宫凌睿已经收拾妥帖,依旧是一身金色曼陀罗刺绣墨色锦袍,墨发玉冠,容颜天成,端着一盏茶悠悠地品着。 珺亲王震惊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双唇微微颤抖着,一眼不眨地看着宫凌睿,他依旧是无双风华之姿,如玉天成之貌,除却消瘦了一些之外,只是整个人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寒之气,比宫凌俊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晌,珺亲王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何时醒的?”,小心翼翼。 宫凌睿从珺亲王进门到他开口,他未曾看他一眼,他心中的怨气和怒意尚未平,他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十八满身是血被架在刑架上,被千年寒冰玄铁链缠绕着吊起来的一幕。 他脑中会闪现顺子将冰冷的短刀插进十八胸口的样子,会想到她虚弱无力,至死却无葬身之地,在乱葬岗被野兽饱腹的样子,会想起石碣处那为数不多的零碎骨血和那深有数寸的血泥。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掀起眼皮看着珺亲王,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长臂一伸,将茶盏放在桌上,坐直了身子,这才抬头正眼看着珺亲王,声色凉凉,又带着些许慵懒道“昨夜!” 珺亲王心下一凛,他~还在怪他! 他看向一旁的追风逐月,眸光微冷,口气质问“小王爷醒来,为何不第一时间报告?” 追风逐月不说话,宫凌睿却凉凉道“是我不让说的!” 珺亲王敛了神,转眸看着宫凌睿,声音有些压抑“你~还在怪我?怪我让顺子杀了她?” 宫凌睿眉头微微一颤,双手的手指迅速一捏,又迅速松开,终究一句话没说。 父子二人就这般,一坐一立,一言不发。 半晌,珺亲王叹了一口气“皇上一直担心你,这些日子一直派人来,日日将你的情况进宫相告,既然醒了,我这便派人进宫去,将你醒来的消息告知皇上!”,说着,已经转身,一只脚踏出了门槛。 “你就这般着急我娶沐清浅?”宫凌睿话中含怒,双手紧握成拳,声色冷冷。 珺亲王身子一颤,眉头一颤,他无话可说,他心中清楚,只要将宫凌睿醒来的消息告诉靖轩帝,如此一来,推迟的婚期定会被提上日程,沐清浅已经于十日前康复,如今宫凌睿也已清醒,婚事便不能一再往后推。 “我要去香环山别院住几个月!”宫凌睿道。 闻言,珺亲王本来心中对他的愧疚和因着他刚刚醒来身体尚虚弱而刻意压制的怒火,蹭一下子被点着。 他猛然转身,瞪着宫凌睿道“堂堂兵部尚书府嫡出的小姐,究竟哪里比不上那妖女,哪里配不上你宫凌睿!” “你可知道,你昏迷这些时日,她因你的病情,忧思成疾,卧床不起,曾一度命悬一线,比起那只会利用欺骗你的妖女,她对你用情至深,你究竟那只眼睛瞎了,放在身边这般好的女子看不见,偏偏为一个满口谎话,居心叵测,目的不纯,处处算计的妖女茶饭不思,病入膏肓?” 宫凌睿唇际一挑,冷笑一声“两只都瞎!” 珺亲王气得不轻,胸口不断起伏着,若非还顾忌宫凌睿方醒来,他定会将他一脚踹翻,将他丢在那寒冰窟里,让他清醒清醒,真是越来越浑。 “珺亲王您也不必生气!”宫凌睿又是勾唇一笑,“你不就是因着她为我忧思成疾,用情至深,不想被世人诟病,才会催促婚事?” “不过她对我用情至深,忧思成疾,却是从何说起?”他眸光一凛,身子向后一靠,斜倚在椅子里,“恐怕这用情至深里,更多的是筹谋算计……我若真死了,她岂非从此日子不再逍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风的墙,追风早就查清楚了沐清浅所谓为宫凌睿“忧思成疾”的真正原因,珺亲王却还深信不疑。 珺亲王被宫凌睿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指着他“好,好,你很好……”,竟然称呼他为珺亲王,他生养的好儿子。 他愤愤转身,大步离去。 第293章 一反常态提婚事 宫凌睿与珺亲王,算是彻底的父子反目了,珺亲王从宫凌睿的住处出来,便气冲冲地带人离开了甘宝寺,除了追风逐月与药翁,他带走了所有人,车马也尽数随他回了王府。 当日黄昏时分,珺亲王已经入城,他却并未回府,直接进宫,将宫凌睿苏醒之事事无巨细地禀告给了靖轩帝,当然包括宫凌睿传递给他的不想不愿娶沐清浅之事,也一并说了。 “皇上,如今他既然已经醒来,便将婚事提上日程吧,让帝师算一算吉日,也好大婚!”珺亲王道,宫凌睿的性子他知道,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该速战速决。 靖轩帝眉头微微蹙起,不说话,他如今也有些惆怅,宫凌睿的性子,从来不是能委曲求全之人,他若不愿,就算圣旨赐婚,他也照样不会当回事。 “皇上!”珺亲王见靖轩帝不语,有些着急。 靖轩帝摆摆手“睿小子昨夜尚醒,这一病,他睡得太久,也病的太重,如今刚醒,还是先调养身子要紧,大婚之事,也不急在这两日!” “皇上,兵部尚书府的那丫头为他,茶饭不思,忧虑成疾,如今他醒来,就算身子虚弱,却不是连个拜堂成亲的力气都不曾有,臣还是希望尽量快一些,不要辜负了人家女儿家一片痴心才好!” 当初靖轩帝赐婚,还是他进宫求的,之所以再度将宫凌睿与沐清浅绑在一起,是将兵部尚书府与珺亲王府绑在一起,看起来兵部尚书府又有了更大的靠山,也的确两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正因为如此,兵部尚书府也反受制衡。 在外人看来,皇家是补偿了当初晋国公之死,但是有珺亲王府制衡着兵部尚书府,沐成林就算有晋国公府做背后靠山,如今晋国公已然不在,晋国公府大不如前,沐成林会更多的倚靠珺亲王府,而珺亲王时皇室,反过来制衡着沐成林,他做事,也该考量考量。 “王兄,你这般着急他们的婚事,可是另有隐情?”靖轩帝嘴角挂笑,目光却有些凌厉。 珺亲王心下一沉,他是还有其他顾忌,他害怕宫凌睿为了那个妖女,离家出走,而且是远走,但是他却不能将这话说给靖轩帝听,关于十八,牵扯的人太多,还牵扯了半壁图。 当初半壁图被那闯入王府的男子盗走,至今下落不明,半壁图关系着半个南陵江山,是先帝特地交给他保管的,一方面,害怕靖轩帝除掉他,算是给了他的护身符,另一方面,也时刻提醒他,不能再做一个闲散王爷,他虽没有继承大统,但是肩膀上,还是挑着南陵江山社稷的重任。 他没说话。 “王兄有何顾忌,可以说出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兄,或许,朕可以帮着王兄解惑。”靖轩帝一双眸子紧盯着他,问道。 珺亲王抿抿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臣担心~皇上也知道他的性子,臣是害怕,若是婚事再延迟,他跑了!” “跑了?”靖轩帝眉头一蹙,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想了想,他道“朕派羽林卫暗中去香环山,若他好好养病,朕便不动他,若他有这等心思,朕便不会客气了,就算绑,朕也要他与沐清浅拜堂,娶了~” 靖轩帝一个“她”字尚未说出口,田中匆匆而来,俯身叩首,而后报道“皇上,睿小王爷方才差人进宫传话,三日后大婚!” 闻言,珺亲王双目一瞪,他听错了?宫凌睿竟然主动提出大婚,三日之后,日子还选得如此紧迫。 他心下不安起来,一心想着,宫凌睿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打的是何主意? 靖轩帝也被震了一怔,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田中传错了话,“你,重说一遍!”,他指着田中道“一字一字,缓缓说来!” 田中有些丈二和尚,眨了眨眼,看看珺亲王,他也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再看看靖轩帝,一样的,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下咚咚跳的厉害,吞咽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缓缓道“睿小王爷说,三日后,是良辰吉日,大婚!”,说罢,掀了掀眼皮,偷偷看着靖轩帝的反应。 靖轩帝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珺亲王不久前才将宫凌睿在甘宝寺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他分明是抗拒甚至不愿这桩婚事的,为何会突然改口了,还主动提出大婚? 靖轩帝缓缓移目,看向对面的珺亲王“你可听清了,他说什么?”他指着田中,问道。 “宫凌睿说了,三日后是良辰吉日,大婚!”珺亲王也有些模内,似大白天被雷劈了一般,不可思议。 二人又同时转眸看向田中,田中心下叫苦连连,皇上与王爷这是怎么了,似是魔怔了一般,他没有说错话啊。 “是这样?”靖轩帝问道。 田中点头“回皇上,是,来传话的事小王爷身边那个叫追风的暗卫,不可能传错话的!” 靖轩帝与珺亲王这才相信,不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是田中传错了话。 “可还说了其他?”珺亲王问道。 田中摇头“不曾!” 靖轩帝摆了摆手,田中躬身退了出去。 “你说,他这又玩的哪出?葫芦里,又卖的是何药?”靖轩帝看着珺亲王问道,以他们对宫凌睿的了解,他不会这样行事,除非有其他打算。 金亲王眉头紧蹙着,心下似打鼓一般,宫凌睿如今主动提起婚事,比他拗着性子与他作对,让他心下更不安,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先让工部,礼部筹备起来吧,三日,时日有些紧!”靖轩帝摆摆手,“沐成林那里,你出宫派人去通报一声!” 珺亲王颔首,心中却还是不明白宫凌睿此行究竟有何目的。 直到出了皇宫,珺亲王一颗心还七上八下,他亲自走了一趟兵部尚书府,将宫凌睿的话告诉了沐成林,又告诉他,皇上已下令工部和礼部着手操办。 沐成林听完珺亲王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宫凌睿何时这般好说话了?难道是他听说了沐清浅为他茶饭不思曾一度病重不起,感动了? 但是很快,他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像宫凌睿那样的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却狂放不羁,又如何会因此等事感动,况且,他之前之所以一病不起,其他人不明其中缘由,他可是清楚的很,一个能为别的女人伤怀至斯的人,不会这么快接受其他人。 不过皇上既然已经命工部和礼部着手,想必珺亲王府也已经忙碌了起来,容不得他多想,沐成林也安排着府中忙碌了起来。 第294章 大婚不见迎亲来 三日匆匆而过,虽时间紧张,珺不过之前珺亲王上门提亲之后,两家便都着手准备了一番,若非后来沐清浅在珺亲王府东南阁给宫凌睿用药激怒宫凌睿,说不定二人也早已喜结连理了。 如今宫凌睿主动提出婚事,亲王府和兵部尚书府之前便已准备过,所需东西一应俱全,加之如今有工部和礼部两部帮忙,却准备的充足,第三日,整个襄南城满城红锦,一直铺到了城门口。 宫凌睿从来都是曼陀罗刺金锦袍,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是以,沐清浅的喜服,她自己也用金线绣了大朵的曼陀罗在裙裾处。 兵部尚书府嫡女出嫁,这是继沐清棉之后,兵部尚书府再度与皇家联姻,其中荣耀,自是不必多说,整个府中洋溢着喜气,辛氏难得地包了好多红包,不但给府中的下人一一分发了,就是在门口的人,也人人有份。 相较于兵部尚书府的热闹,珺亲王府却显得冷清异常,除却府中被装点成了满目的红,红锦从王府府街一直铺到了玉兰院,整个府中都是贴了喜的大红灯笼,府中下人也都胳膊上缠着红锦,只是却没有一丝热闹之气。 玉兰院内,此时看起来像是与世隔绝之地,没有一丝红,相反,海棠树上,挂的是白幡,院门口,挂的是贴有“奠”字的白灯笼。 虽是大婚,也是宫凌睿自己提出来的,但是此时的他,却身上不着红色喜服,甚至连刺绣曼陀罗锦袍也不着,而是一身桑蚕丝月白锦袍,玉冠也是纯净的羊脂玉,没有一点作为新郎官的喜庆之色。 他负手背身而立,追风逐月立在他身后,眉头微微蹙着,二人今日都是一身墨色。 良久,宫凌睿声音凉凉道“可是到吉时了?” “回小王爷,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是吉时!”追风道。 “嗯!”宫凌睿轻哼一声,道“可都准备好了?” “是!”追风逐月颔首。 追风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声音有些闷闷道“小王爷,若是皇上与王爷知道,您……” 追风话没说完,宫凌如一突然转身看着他,声色凉凉,带着些许凌厉“他们要我娶她,我应了,但是要如何将人娶进门,便是我说了算!” “是!”追风颔首,不再多言。 “通知下去,可以行动了!”他摆摆手,追风逐月颔首,离开了屋内。 此时兵部尚书府,眼看吉时已到,却不见接亲的队伍前来,辛氏已经派人去看了好几趟,街上倒是一片热闹,人群熙熙攘攘,都冲着十里红锦之亲而来,唯独不见珺亲王府接亲的队伍。 沐成林也着急地直在门口打转,眉头紧紧蹙着,派去的人回报,没有见到接亲的队伍,他一手不断地拍着手背,心下不安起来。 辛氏匆匆跑来,着急问道“老爷,这眼看吉时就要到了,怎么,珺亲王府接亲的队伍还不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沐成林眉头狠狠一蹙,突然止步不来回踱步了,似是想到了什么。 辛氏见状,心下更是紧张,抓着沐成林的袖子问道“老爷,你可是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沐成林恨恨道。 “知道什么?”辛氏心下更乱了。 沐成林并未回答,只是眉头越蹙越紧,难怪宫凌睿会一反常态得主动提出要三日后大婚,原是在这里等着呢,将婚事闹腾的整个襄南城无人不知,还以十里红锦相迎,看似给了沐清浅和兵部尚书府无尚荣宠,如今却是…… 所谓登高跌重,无非如此,将他们捧高,如今连接亲都不来,这是……要悔婚?给他兵部尚书府一个大难堪? 但是有珺亲王在,他会由着宫凌睿这般闹腾吗?沐成林想,不会,绝对不会,但是为何如今却不见珺亲王府的人呢?宫凌睿不来迎亲,珺亲王也应该会派个人前来安抚一番,但是如今,他连珺亲王府一个家丁仆从的影子也不曾见到,除非……宫凌睿将珺亲王支开了! 沐成林心血汹涌,好个宫凌睿,竟然将他兵部尚书府上下耍的团团转! “老爷,你说如今该怎么办,若是今日……若是今日这婚事再度吹了,宫凌睿悔婚,那咱们浅儿,咱们兵部尚书府,岂非成了整个襄南城的笑话!”辛氏着急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事情有些突然,沐成林也一时手足无措,怎么办?如今,整个襄南城都知道他沐成林要与朝中最得皇上宠的珺亲王府结亲了,却出了这么一出,恐怕明日早朝,等着看他沐成林笑话的人,比比皆是。 他长叹一口气,想要挽救,却是有心无力了,能怎么办?宫凌睿铁了心要让他成为满朝文武的笑话,让他兵部尚书府成为整个襄南城的笑话,让他的女儿成为世家闺阁小姐中的笑话,他却是毫无反击之力…… “老爷!”辛氏已经哭了起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沐成林吐了一口浊气,闷闷道“能想什么办法,难道让我们兵部尚书府自己将女儿抬去珺亲王府?” 辛氏哭的更厉害了。 “有何不可?”沐清浅却从二人身后缓缓踩着莲步而来,面上挂着浅浅的笑,一身红装,由婢女提着裙摆。 “浅儿,你~”辛氏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爹,娘,今日他宫凌睿就算不来迎亲,婚是皇上亲赐,婚事是他亲口提出,就算走,我也要自己走到珺亲王府!” “浅儿!”沐成林满目痛色。 “爹爹,所谓忍常人不能忍,才能成事,就算今日我因为所谓的傲气不嫁,他日,可还有人愿娶我?就算有人愿意,到时候,女儿也在他们眼中,一样不被放在眼中,与其如此,我为何不忍辱负重,做这个至尊的小王妃!” 沐成林和辛氏看着沐清浅,竟也觉得她此言甚是有理,只是心中终究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委屈我儿了!”沐成林拍着沐清浅的手,沉痛道。 沐清浅浅笑摇头。 正在这时,被派出去的一家丁跌跌撞撞跑来,急喘气道“老爷,夫人,来了,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后。 沐成林微微蹙眉,那人又道“珺亲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道府街了!” 沐成林收敛了怒色,这才听到,锣鼓声,唢呐声,围观人的呼喊声,混做一片,很是响亮,他看看沐清浅,再看辛氏,三人面色顿时转喜。 第295章 四喜临门 沐清浅又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迎亲队伍在兵部尚书府门口时,沐成林匆匆迎了出去,却在看到骑在马上的人时,面色顿时大变。 宫凌睿平日里并不像其他世家公子一样,在府中韬光养晦,是以,襄南城中,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他的。 如今见被红锦装饰过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之人不是宫凌睿,却也是一身红色喜服时,人群中传来讨论之声。 沐成林扫一眼人群,蹙眉看向马上端坐着的追风,唇际抿成一条线。 追风坐在马上,冲着沐成林拱拱手笑道“大人莫怪,我家小王爷此时有要事在身,由属下代为前来接亲!” 沐成林看着他一身红色喜服,怒气腾腾,咬牙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如今,小王爷莫不是连拜堂,也顺带由你代劳吗?” 追风云淡风轻,笑道“非也,大人放心,待三小姐进了珺亲王府,这拜堂,还是我家小王爷亲自来!” 不等沐成林开口,他透过大开的府门,看了一眼府内,笑道“这吉时已到,三小姐为何还不出门?” “哦,属下忘了,大人膝下无嫡男,这将三小姐从闺阁背出来,便要大人这个父亲代劳了!” 说罢,追风没心没肺地摇摇头笑道“今日这代劳之事,可真是多!”,似是在自言自语,话却是故意说给沐成林说的。 沐成林脸色已铁青,一撩袍子,哼了一声,愤愤转身进了府门。 追风看看周围围观的人,还真不少,想必都是沐成林故意放进来的吧,整条府接,两面都是实压压的人群,不过他本来是要炫耀一番,却不曾想,小王爷给了他这么一个难堪。 追风笑着冲人群四处拱拱手,“各位乡亲,今日我家小王爷大婚,多谢各位前来观礼,今日在场者,小王爷说了,人人有赏!”,说着,冲身边的府卫使了眼色,府卫会意,直接打开了一个身边的箱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雪花银,整整一箱。 “今日前来之人,人人有份,喜钱五两!”追风笑道,人们欢呼雀跃,又是恭喜又是道谢。 沐成林背着沐清浅从府门出来,这一幕恰好落在眼中,追风又道“今日前来捧人场的,统统有赏!”,说着,大手一挥。 闻言,沐成林迈出门槛的脚一顿,面色顿变,捧场?这话听着真是刺耳,他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大街上杂耍的,什么叫捧场? 追风余光扫了一眼沐成林,这才装作刚看到他的样子,拱手笑道“大人来了!”,又转眸看着他背上凤冠霞帔的沐清浅,笑道“三小姐,属下奉我家小王爷之命,前来接亲!” 沐清浅面色也不好,沐成林进屋去时,已经将事情说了,但事已至此,再怎么说,珺亲王府终究是来迎亲了,总比她去的好。 沐清浅没有说话。 沐成林狠狠瞪了追风一眼,背着沐清浅出了门,到轿子前,喜娘揭开轿帘,沐清浅坐了进去。 追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挥了挥手,“起轿回府,唢呐吹起来,锣鼓敲起来!” 八抬大轿一下子被抬起,却来回晃得厉害,沐清浅整个人也被晃得头昏眼花,两只手来来去去扶着轿子两侧。 轿子尚未出兵部尚书府府街,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呐喊“睿小王爷今日真是四喜临门啊!” “此话怎讲?”旁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那人道,随后又道“你们可知道,睿小王爷之所以派了自己身边的守卫前来接亲,自己反倒不现身,所为何?” “为何?”几人吆喝一声,双方像是对台戏一般。 “因为啊~咱们风流倜傥的小王爷,去接亲了,一接接三!”那人说着,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下,加重语气道“三啊!这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不娶则矣,一娶娶四,不是四喜临门是什么?” 旁人一阵唏嘘。 “看来,咱们小王爷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又有人道。 “哈哈哈,谁说不是!这一下子,正妃有了,两位侧妃也有了,连妾室都有了,看来啊,今夜咱们小王爷要奋战到天明了!” “说不定啊,过了今夜,明日连通房丫头也有了呢!” 随即,人群中传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追风嘴角噙笑,却是冷然异常。 “是呢,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小王爷深以为然啊!” …… 沐成林和辛氏在门口,听到这话,面色铁青,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沐清浅紧紧咬着唇,双手涂了豆蔻的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痛,她不知自己此时是何心情,男人三妻四妾本没什么,但是宫凌睿今日与她大婚,却将她晾在此处,自己却又是侧妃又是妾室的,亲自去迎亲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她眉头也紧紧蹙起,眼泪在眼中打转,她不觉委屈,只觉屈辱,无比屈辱,她好想跳下轿子,说自己不嫁了,但是她不能,她要光耀兵部尚书府的门楣,而且,她惹不起,惹不起珺亲王府,更惹不起宫凌睿,她不知道,若自己要尊严,此时当着这众多百姓的面说出不嫁,宫凌睿会如何。或许明日,兵部尚书府便会万劫不复。 她死死咬着唇,浑身颤抖,眼泪大颗砸在喜服上。 她低头看着喜服上自己亲手刺绣的大朵妖艳的曼陀罗,只觉刺眼,她双手绞起花朵,死死绞着,恨不得绞碎了。 轿子晃得厉害,她却再也感觉不到,整个人在轿子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却似无所觉。 轿子一路出了兵部尚书府街,但是百姓讨论的声音却一点不弱。 一下子接了三个新娘子,还是与她一样的规制,她好想看看,那三个女人究竟有何本事,能得宫凌睿如此相待,但是她心中清楚,宫凌睿不过是为了羞辱她,但是她不解的是,她究竟哪里得罪了他,要让他这般侮辱自己。 珺亲王陪着靖轩帝出宫往王府走,一路上也听到许多百姓间传的话,但是他马车上挂着珺亲王府的府牌,靖轩帝又有皇帝仪仗和御林军,百姓自是不敢大声说,他只觉得事关珺亲王府,必定与宫凌睿有关。 会是什么事,他想不到,如今宫凌睿都要大婚了,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他如何也想不到,到了拜堂吉时,宫凌睿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差些让他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第296章 四顶花轿 珺亲王进府时,宫凌睿尚未回府,逐月带人招待着前来的宾客。 朝中大臣几乎全至,但是人人面色很奇怪,看到珺亲王,笑着点头道喜,便有很快别开脸。 珺亲王蹙了蹙眉,早在街上时,他已经感觉到不寻常,靖轩帝当然也感觉到了,也害怕宫凌睿搞出什么有失皇室脸面的事情来,是以,打发了珺亲王先一步进府安排。 珺亲王看着朝臣躲闪的眼神,他试着往兵部侍郎走去,兵部侍郎却一把扯住了刑部侍郎,扯着他说着话匆匆离去。 事有反常必有妖,珺亲王心中更是肯定,定是有什么事,是他不是道,却又事关王府和宫凌睿的。 “王爷!”林永霖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珺亲王一头雾水“什么?” “王爷不知?”林永霖惊讶,随后点了点头“看来此事是小王爷一人策划所为,难怪~” 听林永霖说宫凌睿,珺亲王眉目一蹙,反手握住林永霖的手“侯爷还请详细说来,我那逆子,今日大婚之际,可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事?” 林永霖安慰地拍了拍珺亲王的手“王爷莫要着急,小王爷也并未做多出格之事,不过是趁着今日大喜之日,多纳了几房美人而已!” 珺亲王似被雷劈中一般,张口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永霖,才回过神来,纳了几房美人?宫凌睿? 他怒意横生,被恼意冲昏了头脑,顾不得王爷的风范,转身在院中寻着宫凌睿的身影,却不见。 “追风!逐月~追风!追风!逐月!”珺亲王愤愤道,声音大的将院中的宾客唬了一跳,都立在原地看着他。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通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院中除却珺亲王之外,瞬时跪了一地。 靖轩帝携同皇后款步踏入,扫了一眼跪在院中的人,抬了抬手,说了句“平身吧!”,随即一边向前走,一边目光在四下搜寻着。 见珺亲王眉头紧蹙着,他拍了拍皇后的手,低声道“你先入座!”,皇后点头,走过去与宫凌俊坐在一处,君王尚未入主坐,她自是也不能上首入座的。 靖轩帝走到珺亲王身侧,目光扫视着众人,低声问“怎么回事?” 珺亲王眉头跳了跳,扯过林永霖“皇上问林勇侯吧!” 林永霖将在珺亲王跟前的说辞又给靖轩帝说了一通,微微抬眼看着靖轩帝,见靖轩帝面色也不是很好,便不敢再多说了。 “那小混蛋现在何处?”靖轩帝低声含怒问道。 珺亲王摇了摇头。 逐月在珺亲王开口喊她时,趁机躲了起来,后来靖轩帝来,她更是不露面了,直接躲在玉兰院,瞪着宫凌睿来。 唢呐声,锣鼓声渐渐热闹起来,人们知道是喜轿到了,纷纷伸长脖子看向珺亲王府门口。 只是所有人等了好久,却听不见喜娘的声音,此时喜轿落地,按照习俗,新郎官应该给新娘下马威,但是外头却一点动静不曾有。 珺亲王已经猜到,刚要抬步向门口而去,却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和锣鼓声,声音在襄南城外都可闻。 紧接着,炮竹声响起,皮丽帕,响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炮竹声罢,喜娘的声音传来,却不不止一个喜娘“新郎官下马,给下马威!” 此时珺亲王和靖轩帝已经出了府门,虽之前早已从林永霖口中听过,但是此时亲眼所见,却还是震动了很久,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由宫凌俊扶着,侧首问他。 宫凌俊摇头,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事的,还是前来道贺的朝中大臣所言。 “胡闹!”皇后低喝一声。 宫凌睿嘴角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珺亲王,又扫了一眼停在最左侧的沐清浅的喜轿,翻身下马。 他依并未着喜服,而是一身墨色穿金锦袍,追风不知何时,已经换掉了一身红装,与逐月也各自一身墨色衣衫,一左一右立在宫凌睿身边。 有人递过弓,追风接过,又递给了宫凌睿,宫凌睿接过,转身,站在四顶轿子前的中间,抬手,逐月将箭递给宫凌睿,不多不少,刚好四支。 宫凌睿将四支箭全数搭在弓上,向后退了几步,眯了眯眼,拉弓,射箭,只听“咚”一声沉闷的木响,四支箭分别钉在了四顶喜轿的前沿,他再度抬手,逐月继续递箭,一连三次,十二支箭,四顶轿子上各三支。 喜娘喜笑颜开,招呼着人将火盆放在了轿子前方,喊道“新娘跨火盆!” 沐清浅坐在轿子里掐紧了手中的喜帕,她虽是第一次,却知道,这火盆,该是新郎官抱着新娘跨过去,如今就算宫凌睿一下子“四喜临门”,但她如何也比其余三人身份尊贵一些,她是正妻,宫凌睿难道不该抱着她跨火盆? 正在她思忖计较间,其余三人早已由各自的喜娘扶着跨过了火盆,进了王府的门。 沐清浅尚未敛去神色,男子清寒刺骨的声音却传进耳朵,“怎么,是不想嫁了?还是说兵部尚书府的小姐,这般不知礼数,要让宾客等在此处?” 沐清浅心下一沉,抿了抿唇,忍,忍,一定要忍,她绞着喜帕,敛了敛神色,缓缓掀开轿帘,将手递给了一旁的喜娘,下了轿子,跨过火盆,由喜娘扶着,进了王府的大门。 但是她脚下似被绑了千斤,每挪动一步,都觉得异常吃力,几乎用尽了她浑身力气,她面色惨白,若非还有一层盖头,她很难坚持走完这一路。 本想着,进了这府门,她便不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或怜悯,或嘲笑,或心灾乐祸的眼神,但是她未曾想到的是,这却不是罪让她抬不起头的。 她正要抬步,一旁牵着她手引路的喜娘却不走了,而院中的宾客,也尽数安静了下来,气氛很是诡异。 宫凌睿嘴角噙笑上前,珺亲王看着他怒道“宫凌睿,你闹够没有?” 宫凌睿一笑,开口道“今日本小王爷大喜之日,多谢前来祝贺的诸位!” “来人,将新娘子送进玉兰院!”珺亲王暴怒地打断他的话,喝道。 “趁着今日诸位都在,本小王爷宣布一件事!”宫凌睿又道。 “还愣着做什么,将新娘子送进玉兰院!”珺亲王又道。 靖轩帝已经怒极,一甩袖子,愤愤离开,宾客顿时又跪了一地,宫凌俊扶着皇后,也紧随靖轩帝的步子,出了王府,临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宫凌睿,若此时他再不知道宫凌睿打的是何注意,他宫凌俊与他这些年,算是白交了。 第297章 准小王妃变侍妾 宫凌睿看着靖轩帝离开的背影,大声道“恭送皇叔!” 靖轩帝怒意更甚,回眸瞪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诸位!”宫凌睿又道,嘴角是不变的笑,却怎么看,怎么冷寒。 珺亲王不再开口,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丢人了,他倒要看看,这个逆子,还有什么手段。 “诸位,今日婚事,是皇上亲赐,不得不娶,但是~在这之前,本小王爷,已娶妻!” 顿时,院中一片哗然,睿小王爷娶妻,何时娶妻的?众人面面相觑。 宫凌睿冷着眸子,嘴角却挂着笑,看着沐清浅,她身子一颤,向后踉跄地退了一步,饶是定力再好,忍辱负重的本事多大,也不过是个弱女子,此时,她所有的伪装与勉强,尽数被摧毁,剩下的,只有狼狈。 “所谓娶妻娶贤,娶妾娶俏,,本小王爷深以为然,是以,如诸位所见,四喜临门!”他笑着抬手,指了指眼前的四位娇娘子。 顿时,前来恭贺的朝臣,摇头叹息,真是造孽,珺亲王自王妃去世便不再续弦,这睿小王爷却荒唐至此。 更让人惊讶的是,今日在场之人,无人不知,皇上的赐婚圣旨写的很清楚,兵部尚书之三女沐清浅,德容具备,温婉贤淑,赐婚于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为珺亲王府小王妃。 既然是小王妃,珺亲王府有没有女人,是以,该是主母之尊,是正妻,但是此时宫凌睿却说娶妾,连侧妃也不是吗? 简直是奇耻大辱,堂堂兵部尚书府嫡女,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妾的名分。 沐清浅面色惨白,双手紧握,手心火辣辣的,有血迹渗出,她只紧紧咬着嘴唇,看着宫凌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人群中一年轻男子摇着手中的扇子上前,看了一眼沐清浅,再看向宫凌睿,声色温润,却带着凉寒“小王爷这是不将圣上的圣旨看在眼中了?圣上圣旨可是言明,兵部尚书府嫡女沐清浅,赐婚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为小王妃呢!”,他故意加重了“小王妃”三个字。 “是永亲王府的小郡王!”有人低声道。 宫凌睿笑看着宫凌爵,缓缓开口,话却是对院中所有人所说“本小王爷在娶妻当日,便答应了小王妃,此生只她一人,无侧妃,无妾室,无通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甩了甩,白纸黑字,给在场中人看。 “合昏书!” “竟然是合婚书!” …… 顿时,人群又是一片哗然。 珺亲王上前,愤愤从宫凌睿手中扯过人们口中的合婚书,低头看着,眉头却是越蹙越紧,一怒之下,竟将那合婚书撕扯成了两半,随后撕成碎片,甩到了宫凌睿的脸上。 “快看,快看,这是不久前有人在城中墙上扯下的,是合婚书的拓本!”有人道。 珺亲王回身一看,在场众人,几乎人手一份。 “你~你,你很好!”他气极,指着宫凌睿,唇颤抖着,手指也颤抖着,整个人竟也微微颤抖着。 宫凌睿扬唇一笑“是父王逼我的!” “呵~”珺亲王冷笑一声“逼你!究竟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 “宫凌睿,她已经死了,就算你之前与她喜结连理又如何,如今有这合婚书又如何,男子亡妻,续弦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这门婚事是皇上亲赐,你自己亲口提出要今日大婚,你今日就算说的天花乱坠,这亲,你得结,这人,你得娶,这堂,你得拜!” 宫凌睿笑的玩味,扫了一眼沐清浅,再看一眼其余三人,笑问“既然都不是娶妻,不过是纳个妾室,何来娶一说?能身着正红,从王府正门入府,已是天大的恩惠,拜堂?又是从何说起?” 不等珺亲王开口,他又道“难道皇叔除却当年娶皇后,之后每次填充后宫,都要拜堂?” 珺亲王眉目颤颤,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狠狠瞪着他。 “还有,既然我早已娶妻,玉兰院便只有一个女主人,若有谁想要入住,本小王爷不介意送她去已故去的小王妃身侧伺候!” 宫凌睿说着,眸子一凛,声色也凌厉了几分。 紧接着,他一撩袍子,大步离去,声音却冷飕飕飘来“追风逐月,将人安排到西苑!” 追风颔首,冲着喜娘招了招手,喜娘扶着新人随着追风来开,只有沐清浅,尚未从宫凌睿给的“惊喜”中缓过神,她木木地立在原地,已是泪流满面。 宫凌睿不去迎亲,她想过拜堂不会顺利,之后人群中传出他一下子娶了四个女人,还亲自前去迎亲其余三人,她心下冷了一大截,之后在府门给下马威,跨火盆,她甚至都想着,自己是正妻,是主母,但是如今,她却只是个妾,宫凌睿连皇上的圣旨都不遵从,说什么妾娶俏,在他眼中,她沐清浅,难道只与高门大院中卖笑使手段魅惑男人的女人一样低贱吗? “姨娘,走吧!”一旁扶着她的喜娘道,手下用力扯着她,向前走去。 她此时似被抽取了三魂七魄,只有一具肉身,她无力反抗,或者忘了反抗,似行尸走肉一般,被喜娘连拉带拽地,往西苑而去。 本来是前来道贺的,却看了这么一出尴尬的大戏,还是当今亲王的,在场之人心下似蚂蚁啃噬一般,恨不得脚底生风,立刻离开。 珺亲王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今日让诸位同僚看笑话了,小王爷自醒来之后,一直嚷着有一个女子与自己大婚了,是以,皇上才赐婚,却不知,他身体未愈,是本王逼他太紧了!” “今日多谢诸位赏光前来,所有带了贺礼的,清前去认领,待犬子身体痊愈,补办婚宴,届时还请诸位前来!” 珺亲王松口,人们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却也相信,之前小王爷昏迷甚至病入膏肓,想必是因为那合婚书上的女子。 听王爷说那人已然死了,想必小王爷伤心过度,才不愿醒来,而王爷又带着小王爷去了甘宝寺,如今人醒了不过第五日,想来是受的刺激过大,如今尚未接受现实。 这般想着,人民摇头叹气,睿小王爷虽平日里在襄南城横着走,却并非横行霸道欺压良善之人,更是未曾做过有害黎民之事,那般绝代风华的男子,却坏了脑子,真是可惜了! 众人叹息着出了珺亲王府。 第298章 囚禁 宫凌睿在宾客面前离开,刚踏进玉兰院的院子,身子一软,便向前栽去,追风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扶住,满是担心地看着他。 “小王爷,您醒来一直不曾好好休息,属下还是请了太医来为您诊治一番!”追风道。 工宫凌睿摆了摆手,追风只好作罢,但是心中却又想着,十八已经死了,就算小王爷肝肠寸断,她也不能死而复生,小王爷又何必自己遭罪,折磨自己呢。 “都安排好了?”宫凌睿问道。 追风颔首“院子有专人把手,外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夜冥他们,也回去了!”追风接着道。心中却有些腹诽,幸亏他长身玉立,不然,那三个“新娘子”里面,保不准就有他了,方才夜冥三人离开时,满脸的幽怨,估计这辈子对女人,特别是凤冠霞帔的女人,也望而却步了。 宫凌睿听着追风的报告,点了点头,“收拾一下,我们这便去香环山别院!” 追风本想问,那沐清浅那边怎么办,见宫凌睿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他便将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颔首称是,与逐月又安排一番,陪着宫凌睿从侧门离开了王府。 珺亲王打发完宾客,匆匆往与玉兰院而去,却是扑了个空,宫凌睿不知何时,早已带人往香环山别院去了。 只是玉兰院此时满目的白,院门口挂着的有“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轻轻晃动着。 珺亲王大怒,亲手毁了玉兰院内所有挂着白幡的树,将白灯笼扯下,踩烂,愤然离开,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什么,停了步子。 管家和几个家丁战战兢兢地随在他身后,见他突然止步,小心翼翼问道“王爷?” “去西苑!”珺亲王说着,转道往西苑而去,今日宫凌睿当着前来祝贺的所有宾客,上演了这么一台大戏,好一个“四喜临门”,他心下越想越恼火,他倒是要看看,谁家女子这般不知羞耻,竟敢在御赐的婚事上,穿着喜服一同嫁过来。 如此想着,珺亲王脚步又快了些。 到了西苑门口,却被暗卫把手着,宫凌睿独有的暗卫,只听从他调遣的人。 珺亲王压了压心底的怒火,上前,刚要抬步进入,守在门口的人却手一抬,将他拦住“王爷请止步,小王爷说了,这后宅没有王爷的女人,王爷前来,多有不便!” 珺亲王狠狠瞪着暗卫,却无话可说,这支暗卫,是当年王妃留给宫凌睿的,是她嫁进王府时,他专门为她培养的,却只听命于王妃,后来王妃难产时,将这支暗卫留给了宫凌睿,当然,如今他们只听命于宫凌睿了。 “好~好,很好!”珺亲王气的瞪着暗卫,向后退了两步,一甩袖子,不再纠缠,就算他硬闯,也是闯不进去的。 但是他不知道,宫凌睿所谓的四喜临门,不过是故意给兵部尚书府和沐成林,以及沐清浅的羞辱,算计他,那便等着付出代价。 “可派人出去寻了,那逆子此时在何处?”他问道。 “回王爷,小王爷带人出了城,估计是往香环山别院去了!”管家道。 珺亲王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他需要冷静一下,还要进宫去请罪……想想,他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 沐成林作为沐清浅的娘家人,是不允许前去观礼的,从听说宫凌睿:四喜临门开始,他与辛氏早已怒血翻涌,就在不久前,他拍着暗中跟着迎亲队伍去的人前来禀报,宫凌睿竟然亲自迎接了三房妾室进了珺亲王府的大门,并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说自己早已娶妻,今日,不过是纳妾而已。 沐成林听着,双目泛红,大吼一声“珺亲王府欺人太甚!”,便捂住心口又咳又喘。 “他还说了什么?”他问前来报信之人。 那人摇摇头“其他倒是再没说什么!”,接着,将珺亲王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沐成林听完,看着他问道“你是说,皇上也被他气走了?” 那人点头“是,最后宾客也尽数散了!” “哦,对了!珺亲王下令将新娘子送进玉兰院,睿小王爷不让,说小王妃已故去,若谁想进玉兰院,他不介意送她到地下去时候在小王妃身侧!” 沐成林刚有些血色的面色,顿时煞白,宫凌睿竟然说这话,他这是要杀人吗? “说起珺亲王府的玉兰院,也是邪乎,竟然一片白,白幡,白灯笼,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奠字’!”那人又道。 沐成林向后踉跄一步,那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了。 辛氏早已哭晕了过去,他们当做宝贝一样疼宠着的人,在宫凌睿手中,却成了一个妾室,还这等羞辱。 “还有什么?”沐成林紧紧攥着那人的手问道。 那人眼神闪躲了下,不知该不该将宫凌睿下令将人禁在西苑之事说了,之事害怕一开口,如今大人身子已然受不住,会不会心血攻心,有所差池…… 他正思忖着,沐成林握着他的手又进了几分,喘着粗气道“你如是说来!” 那人颔首,便将宫凌睿下令让人将四个新娘子都送进西苑,而后让人把守,连珺亲王也不允许进入之事,事无巨细地说了。 沐成林听完,整个人气得颤抖起来,“他这是要囚禁吗?”,他怒道。 “不行,我要进宫面圣,这桩婚事是皇上亲赐的,赐婚圣旨尚且供奉在正堂,他宫凌睿计算再不愿,也由不得他!”沐成林说着,便抬步往外走。 “老爷!”那人上前拦住沐成林的路,“属下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为何会这般对待小姐,或许~是有缘由的!” 沐成林蹙了蹙眉,仔细想想,眉头蹙的更紧,宫凌睿之前就算再反感这门亲事,当初沐清浅都住进了珺亲王府,甚至在玉兰院还住了些时日,他也未说什么,如今为何会这么大的转转变,甚至可以用疯狂的报复来形容,难道他知道了?…… 他捏了捏手指,眉头狠狠皱成一个“川”字,如今他能想到的,只有当初宫凌睿重病昏迷的那些日子,他们为了摆脱他,暗中用了手段,如此想来,他报复,却是情理之中,但是沐清浅当时装病,只有他与辛氏,辛氏的奶娘,沐清浅,他们四人知道,他们不可能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就只有一个奶娘,但是奶娘在府中将近二十载,对辛氏中心耿耿,不可能出卖她的。 如今,沐成林可以确定,宫凌睿这是知道了种种,才会如此羞辱他们,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299章 满城皆知 沐成林心虚,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收了要面圣的思绪,若让皇上知道他们之前有过那种想法,想着宫凌睿很可能会死,他的女儿不是守寡,便如寡妇一般,再也难寻到好的婆家。 若沐清浅故意食用鱼汤之事再被戳穿,便是欺君之罪,加之有诅咒珺亲王府小王爷之嫌,数罪并罚,兵部尚书府也便不用存在了。 想到此,沐成林背后冷寒直冒,宫凌睿定是知道,若不知道,他不可能想不到,给了兵部尚书府这般奇耻大辱。 以他沐成林的性子,如何不会冲进皇宫让皇上给他一个公道,之所以有恃无恐,还当着皇上的面,能将事情做的这般,他定是知道兵部尚书府之事,断定了他沐成林不敢。 沐成林又捏了捏手指,颤抖的更厉害,如今有把柄握在宫凌睿手中,如此大辱,他只能忍气吞声吗?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眉头微颤,有气无力道“去请了太医来为夫人诊脉吧!”,说完,抬步往书房走去。 手下人见沐成林突然的态度转变,有些不明所以,说道“大人,那小姐……” 沐成林顿足,疲惫地摆摆手“三日后是回门日,到时候再说不迟,再说,我不相信,他宫凌睿能将人囚禁一辈子!”,说这,咬了咬牙,却也是悔不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做了那等错事,还被人住了把柄在手,而抓这把柄之人,还是宫凌睿这个魔头。 …… 珺亲王府睿小王爷充满戏剧性的大婚,在当日,便如插翅一般,传遍了襄南城大街小巷,第二日,茶楼酒肆,说书的,唱戏的,都已经将此事编排成话本子,说书人在台上口沫横飞,添油加醋,说的如亲眼所见;唱戏的再戏台上甩着大袖,吊着嗓子。 宫凌俊暗中出访,在戏台下看着台上的戏子,一颦一笑,将当日的宫凌睿,还原了十有八九,他不禁心中暗叹,南陵民风开放,就算民间将豪门贵胄,皇亲国戚之事拿来做戏本子,只要不是多出格的,官府否不会管,也不知这是福是祸。 他看着戏台上随着锣鼓梆子声被抬上的四顶喜轿,嘴角却扯出了一抹笑,没想到,宫凌睿会给兵部尚书这等羞辱。 他当时也不明白,以宫凌睿的性格,只要是他不愿的事,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之后却堂而皇之地提出大婚,时日仓促。 前日在珺亲王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当时很是不解,但是之后着晓风暗月前去探寻一番,才知道兵部尚书府的所作所为。 他当时还心中稍稍怜悯了一番沐清浅,但是事后知道宫凌睿“过分”的原因,他心中也气怒了一番,忍了好几忍,才忍住没有前去靖轩帝面前拆穿当时兵部尚书所谓的沐清浅为了宫凌睿茶饭不思以至于重病在床的实情。 戏台上,戏子演绎着珺亲王府娶亲之事,四顶喜轿压下,新娘子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子,最左边的新娘子头上的盖头,呼啦一下,被“风”掀走。 此人应该是“沐清浅”了,宫凌俊眯了眯眼。 紧接着,那女子捂着嘴向后踉跄了两步,前方的旦角踱了两步,唱到“本以为是嫁入天家,从此无尚荣宠,那得知小王妃瞬变妾室,却是黄粱一梦” “以为君洁身自好,从此妾身一人,到末了,才知是‘四喜临门’,妻妾成群,重伤了奴家心!” 戏文中,讽刺着女子妄想嫁入天家,从此荣华尊宠于一身的妄念,也暗嘲妄想男人身侧再无他人的心思,也嘲弄男子朝三暮四,得陇望蜀的贪欲。 宫凌俊听着,蹙了蹙眉,这戏文是何人所撰,竟然如此大胆地讽刺宫凌睿? 他长袖一甩,离开了。 三日后,襄南城关于珺亲王府小王爷一下子娶四房妾室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半本已入过江之鲫,难以分辨,真真假假,五花八门。 第三日,这一日,追风带着宫凌睿的令牌回了王府,传宫凌睿之令,允许沐清浅回门。 在西苑闷了整整四日的沐清浅,整个人却如害了一场大病,面色枯槁,形容憔悴,整个人受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却无神而呆滞。 她身边陪嫁的嬷嬷婢女听闻消息,喜不自胜,终于可以回府了,心中盘算着,到时候一定要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告诉老爷夫人,让老爷为小姐讨回公道。 宫凌睿虽厌恶极了沐清浅,却在吃穿用度上并不苛待,甚至很是充裕,她回门,他让追风随行,至于回门礼,也尽数是珍宝和名贵药材。 沐清浅出了珺亲王府,马车已经等在了府门口,占了整条府街。 母亲前看了看,整整二十辆马车,每隔四辆,便有一辆,是之上的装饰与其他的马车不同,而这四辆马车,装饰又是一样的。 她顿时明白了,其余三辆,是那三个女人的。 她蠢蠢欲动的心,再一次,跌倒了谷底,本以为宫凌睿派了他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前来,又准备充分,一点不曾失了礼数,原来,他对其他女人,也是如此,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当日大婚,宫凌睿在宾客面前言明,自己是纳妾,并非娶妻,但是沐清浅却心中依旧以一府女主人的身份自居着,她是皇上亲册的珺亲王府小王妃,就算他宫凌睿不承认,不愿与她拜堂,不愿她住进玉兰院,那又如何,她有赐婚圣旨。 她捏了捏手指,咬牙将心中翻滚的怒意吞咽下,扯出一抹大方得体的笑,冲追风道“风护卫,我想与几位姐妹说几句话,如今小王爷不在,我在这里,总是要当起这个家的,日后姐妹们共同侍奉小王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入府这几日不曾见过,今日难得,熟络一番,日后在府中,也能更好的侍奉小王爷!” 追风在心中翻翻白眼,府中访日是进了四顶喜轿不错,但是真正入府的女人,且只有她一个,何来姐妹? 再说,她方才说什么来着?什么叫做当起这个家?和着她如今还以为自己是小王妃呢? 追风看了看马车,冷着脸道“姨娘莫要让属下难办,小王爷有令,四位姨娘各自回门,互不打扰,另外,小王爷有话让属下带给诸位姨娘!” “是何话?”沐清浅笑问,心中却恨不得将追风碎尸万段,好一个奴才,也敢阻止她! 追风清了清嗓子,道“小王爷说了,日后为免争分吃醋,兴风作浪,还请各位姨娘各自守好本分,莫要拉帮结派,在后宅作妖!” 闻言,沐清浅面色刷一下白了个彻底,宫凌睿这话,是专门说给她的吧~她紧紧握着拳头。 追风扫了一眼前面的三辆马车,那里面根本就没人,她从哪里去与姐妹打招呼?他翻了翻眼睛,高声喊道“送诸位姨娘回门!”,而后冲沐清浅道“姨娘请上车,小王爷吩咐,让属下千万要将姨娘好生去,好生接来,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唯属下是问,属下不敢懈怠!” 沐清浅恨恨,他这是监视她?但是看着追风冷寒的一张脸,她也不好发作,她将宫凌睿想的简单了,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她愤愤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伤了马车,随行的婢女婆子挖了追风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 追风冷冷一勾唇角,给前面三辆马车的车夫使了眼色,亲自跳上沐清浅的马车,充当车夫,扬鞭打马,缓缓随行,出了府街。 第300 小惩大诫 一路无话,追风赶车到了兵部尚书府,沐清浅气呼呼的下车。 辛氏早已带人等在门口,见沐清浅下车,急匆匆迎上去,扯住她的手,眼泪便涌了出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沐清浅握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又拍了拍,斜睨了追风一眼,“娘,我们进去再说!” 辛氏看看追风,明白过来,点头,与沐清浅一并向府门走去,心中却是万千思虑,宫凌睿这是何意思,若说羞辱,他既然不承认沐清浅小王妃的身份,一个妾室,他却备了整四车回门礼,若说他对沐清浅还有些“情分”,却在大婚当日给了那般难看,甚至今日回门也不曾出现。 进了门,辛氏迫不及待地扯住沐清浅的手问道“浅儿,你这几日……” 话还没说完,沐清浅哇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辛氏,抽抽噎噎,泪流不止。 辛氏问到嘴边的话又尽数吞了回去,浅儿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必定是在君亲王府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劝解,之让她扑在自己怀中哭。 沐清浅哭够了,抽抽噎噎地从辛氏怀中退了出来,一双眼睛红的像桃子。 辛氏让人端了盆清水来,亲自为她洗漱,也不多问一句,让厨房备了饭食,等沐清浅吃过,才试探地扯住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沐清浅扯出一抹笑“娘莫要担心,女儿无事!” 辛氏不知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沐成林早已将猜测与她说了,早知是此结果,他们当初如何也不会让沐清浅装病的,如今,却是哑巴吃黄连。 沐清浅轻轻拍了拍辛氏的手背,笑道“娘不必担心,女儿在王府过的还好,他虽不认这门亲事,但是皇上赐婚的圣旨在,容不得他为所欲为!” “只是~他待你不好,让为娘如何放心!”辛氏又叹了一声。 “大婚之后他不曾回府,今日回门,只有他身边的贴身护卫前来送女儿回门,如此也好,乐得清静!”沐清浅嘴硬道,神色却是郁郁。 辛氏看着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在心中不断叹气,心疼女儿。 沐清浅在兵部尚书府一直待到黄昏,用过晚膳,才出门。 追风靠在扯上假寐着,听到脚步声,双目如鹰一般看了过去,清冷地跳下马车,让到了一旁。 回王府的路上,追风将马车赶得飞快,沐清浅与丫头婆子在车里晃得头眼昏花,面色煞白。 服侍在她身侧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住,不就是一个与他们一样,伺候人的奴才吗,小姐如何也是皇上圣旨赐婚,何时轮到一个奴才这般放肆? 小丫头一把扯开车帘,大吼道“我说,你会不会赶车,将我家小姐摇晕了过去,你担待的起吗?” 追风不语。 “我说你是哑巴吗,还是说你耳朵不好使,听不到我说话吗?我说让你慢一点,我家小姐受不住!” 追风依旧不言语,抡着马缰,又抽了一下,车子又快了些。 “我说让你慢一点!”婢女忍无可忍,从车厢里爬出来,双手去夺追风手中的马缰。 追风并不闪躲,等婢女夺走手中的马缰,他勾唇一笑“既然姑娘会赶车,便有劳姑娘,将沐姨娘完好送到王府!”,说话间,已经轻功从车上起身。 “哎……”婢女开口,却还来不及说话,追风早已身子一闪,不见了踪影。 “啊~!”沐清浅一声惊呼,紧紧掰着车窗,“青莲,你做什么?” 此时,钳制马的绳子上松了力度,马儿便信马由缰地跑了起来,脖子一伸,比之前跑的更快,没有章法。 婢女坐不稳,双手紧紧扣着车身上的雕花部分,面色煞白。 追风在暗中观察着,见没什么危险,便也不管,让他们认清如今的处境也好,免得他日小王爷从香环山回来,还得整日受他们烦扰。 马车里传出女子尖叫的声音,那婢女双目紧闭着,眼泪不停地滚落,嘴因为害怕,张的能喂进去一颗鸡蛋,浑身颤抖着。 马车在大街上疯跑着,眼看便要撞到一旁的石墩上,追风这才现身,稳稳落在了车板上。 感觉到马车行驶平稳了起来,身边有人,婢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追风,便一眼横了过去,刚要开口数落追风,又害怕他再度离开,便闭口不言。 “若不想死,以后少开尊口!”追风冷冷道,“你死了不要紧,若是连累了你家小姐,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沐清浅被晃的面色煞白,不断干呕着,此时听见追风的话,心中一喜,听追风的话,她还是很重要的,是不是宫凌睿对她,终究有些情分在的? 但是她未高兴多久,追风便一盆冷水狠狠浇了下来,“到时候小王爷自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家老爷和夫人……”,她的意思不言而喻,婢女面色顿时煞白,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还不让开?”追风冷冷道,婢女跌跌撞撞爬进了车里。 沐清浅在听到追风的后句话,时,心喜之色顿然一变,面如死灰,她冷笑了一声,靠在车角落里,闭上了双目。 追风赶车将人送进王府,下了令让人守着院子,便匆匆往护国将军府而去,小王爷让他带缪倾婷出城往香环山别院一趟,却被沐清浅耽误到此时。 追风一路轻功而行,直接跃墙而入,进了缪倾婷的院子。 缪倾婷刚要沐浴,听到屋外的动静,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追风一手刀坎晕了过去,扛着出了将军府。 一路策马扬鞭,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别院。 宫凌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自饮自酌着,见追风进来,肩上扛着缪倾婷,他眯了眯眼。 追风将缪倾婷丢在地上,拱手道“住下来迟了,小王爷恕罪!” “弄醒!”宫凌睿只吐出两个字。 追风颔首,上前掐了掐缪倾婷的人中,见他悠悠转醒,便又退到了一旁。 沐清浅看了看四周,眼前的暖玉底流云靴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睿哥哥!”她有些恼怒,将她掳走,还扔在地上! “坐下说话!”宫凌睿下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 缪倾婷起身,见一旁的追风发丝有些凌乱,她蹙了蹙眉,确定是他将自己掳了来的,她狠狠瞪了一眼追风,走过去坐在了宫凌睿对面。 第301章 事有蹊跷 缪倾婷是怕宫凌睿的,比对宫凌俊还怕,对宫凌俊,是因为喜欢,所以小心翼翼,更多的是战战兢兢,但是对于宫凌睿,却是实实在在的怕,说不上为何,比起宫凌俊,宫凌睿脸上是常挂着笑意的,但是她却害怕他,没有缘由。 缪倾婷知道,追风能将自己从戒备森严的护国将军府掳了来,定是受命于宫凌睿,如此,才教她心中锣鼓炸响,宫凌睿是不会这么晚无事见她的。 缪倾婷敛了敛神色,主动开口道“睿哥哥深夜让人将我掳来这别院,可是有事/” 宫凌睿一扬眉,反问道“你说呢?” 缪倾婷一怔,心中翻着大白眼,她怎么知道?但是她面上还是乖巧的模样,如今,她不想往枪口上撞。 “睿哥哥直说吧,我还真猜不到!”她道。 宫凌睿心中叹口气,缪倾婷从来都是个迷糊的,也不知道,当日之事,她还记得多少。 他拂了拂额,抬眸看着缪倾婷道“你最后一次见~十八,是何时?” 缪倾婷神色一顿,明显的不自在,虽很快收敛,却也未曾逃过宫凌睿的眼睛。 “就是~不就是你与表哥将她送进宫之前吗!”她道,“若说只是看见,便是当初往临安时,那时我又不知道她就是十八,之前她一直易容,我也不曾见过他她的真容!” 宫凌睿眯了眯眸子,说谎都漏洞百出。 “难道不是数月前?”他直截了当地开口。 缪倾婷心下一凛,就知道,在表哥和睿哥哥面前,说不得谎话的,他们可是能在片刻之间明察秋毫之人。 她吞咽了一下,嘀咕道“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宫凌睿敲击着石桌的手指一顿,看着她,却想着另一件事。 当初十八跳下悬崖,是他亲眼所见,后来一直寻无果,之后无意间在大街上见到她,她却与缪倾婷在一起。 “她找的你?”他问道。 缪倾婷摇头“也不是,当初听闻珺亲王书遭遇刺杀,之后你又郁郁寡欢,经常往畔月居而去,我便想到,有一日我趁夜想爬墙进畔月居,却被人拦住去路,才知道,她就是十八!” “她找你,没有说什么?”宫凌睿问道。 缪倾婷摇头“不曾,只是每日让我陪她逛街,有时候会问问表哥和你的情况,有时候会试探地问些珺亲王叔的情况,我因为知道王叔遇刺与她有关,便与她打着哈哈!” “直到那一日,我与她在街上看一堆父女作画卖,她说有人跟踪她,便扯着我蹲到了那对妇女身前假装看画!” “有人跟踪?”宫凌睿蹙眉。 缪倾婷点头称是“我也不知道跟踪她的是什么人,但是看她当时的神情,似乎很是忌惮那人,是以,便借过那对父女的水墨,也画了起来,听着那对父女感恩戴德的话,却不知道为何,就那般晕了过去!” “所以你害怕,跑开了?”宫凌睿声音沉了几分,虽心中知道,缪倾婷并非一个见死不救或者卖友求安之人,却还是问了出来。 “我没有!”缪倾婷瞪着眼睛,“我是去找人了,但是我回来时,她已经不在了,那对父女也不见了,只留一地的水墨和画纸,甚至银子都不曾带走。” “我才知道,那对父女与十八口中跟踪她的人,或许是一伙的!跟踪的人步步紧逼,将她逼至那对所谓被恶霸欺凌靠卖画为生的‘父女’面前,十八心善,想帮忙作画,那人却在颜料中加了药,将她迷晕过去掳走了。” 宫凌睿在桌案上的手指松了紧,紧了又松,原来当日她被算计送进青楼,是这般情境! 他一时无话。 缪倾婷抿唇看着宫凌睿,突然明白过来,大婚那日,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已娶亲,还拿出了合婚书,而珺亲王却说那人已经死了,难道他口中的小王妃和珺亲王叔口中的“那人”,是……答案呼之欲出,缪倾婷却觉得不可思议,又心中狠狠一扯,她死了? “睿~睿哥哥,你~大婚之日说的小王妃,难道就是十八?”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死了?她可是一直将她当做姐妹的,难得有一个除却五儿之外,能与自己脾性相投的人,她还想着哪日再见她,一定要引为手帕交,而她却死了! “她~真的死了吗?”她又问道。 宫凌睿在听到那个“死”字时,眉头狠狠一皱,他好想吼出来,告诉她,她没有死,但是他当初连她的尸体都未曾找到,找不到便罢了,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只是被自己伤透了心,躲起来不愿见他,终有一日,她还是会出现的。 但是他却找到了残留的血骨,还有那一方血泥,而她的衣冠冢,就在别院后山处。 “睿哥哥!”缪倾婷见宫凌睿神色很不好,心中也确定了这个想法,她摇了摇他。 “她没死!”宫凌睿突然开口道,话毕,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自己心中明明清楚,她死了,似无藏省之地,死不见尸,但是他却还是欺骗着自己。 缪倾婷被宫凌睿近乎嘶吼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面额沉沉,放在桌案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出,有些吓人。 宫凌睿眯眼呼了口气,有些疲累道“送她去休息,明日一早,送下山,好生送进将军府!” 逐月颔首,扶着浑身颤抖的缪倾婷缓步离开。 宫凌睿双目紧闭着,抬手掐了掐眉心,他有些头疼,自从十八死后,他已经没有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她一身白衣,浑身是血,心口插着顺子当日杀她的那柄短刀,她笑着,却是惨笑,她声音幽怨,目光沉痛,问他“为什么?” 他经常在梦里惊醒,醒来后浑身是冷寒。 为什么?他也常常想,或许她是怨他的,恨他的,当时顺子将所有的事都交代了,是珺亲王设计杀她,却让顺子告诉十八,是宫凌睿的主意。 她该是相信的,相信他因为她的欺骗,恨她入骨,恨不得杀她而后快,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么决绝无情的话,什么“各生欢喜”。 她不怨他,不恨他,她对他,连起码的恨都不曾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苦笑一声,将怀中的血玉拿出,放在掌心,细细看着,她连他身上最后一道与她之间的牵绊也要斩断,她好狠的心…… 追风本想报告方才收到的消息,见宫凌睿情绪不好,便忍了,良久,见他渐渐收了神色,才上前一步“小王爷,方才府中传话来,三月之后是坤黎王的生辰,皇上派人进府传话,让您与四皇子,左丞相家尚文公子,帧勇侯府黎远小侯爷走一趟,前去贺寿,明日启程!” 宫凌睿不说话。 “还有一事,坤黎王大寿,竟请了幽冥宫!” 宫凌睿蹙了蹙眉,坤黎王大寿,竟然请了玉媚儿?事有蹊跷。他想了想,缓缓道“传书与他们,明日五更,在城外华芳亭碰面!” 第302章 途中遭袭 宫凌睿并未回王府,之只是给追风自己的令牌,让他进城往府中安排了一番。 自十八之事后,宫凌睿虽嘴上说着与顺子断了主仆关系,但是却未将顺子赶出去,顺子从小便随了他,如今他若将人赶出府,他也无处可去,加之追风逐月暗中相帮,他也不是绝情至此之人,后来沐清浅又入了王府,他便往香环山别院,眼不见心不烦。 追风一路进了王府,找到顺子安排了一番,顺子因为之前对十八做的事,之后后悔不已,便发誓,如何也不会让人进了玉兰院,西苑,他也会照看着,不会让小王爷在外有不愉快之事扰心。 将近子时,追风回了别院,又与逐月收拾着一路的金银细软,又清点检查一番,安排好别院的护卫,点了暗中随行之人,方才歇息。 五更天时,东方已见鱼肚白,宫凌睿一行人等在华芳亭,不多时,宫凌俊,尚文和黎远的马车先后而至。 四人身边都只是平日里的亲随,但是暗中随着多少人,不得而知,宫凌睿身边还有一支卫队,是靖轩帝专门派给他的亲羽卫,专门负责押送南陵给坤黎王祝寿的寿礼。 宫凌睿坐在亭中煮茶,见三人下车走来,他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煮茶。 “小王爷倒是好雅兴!”尚文说着,一撩袍子,坐在了宫凌睿对面,端起他刚沏的茶,抿了一口。 宫凌睿掀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紫玉镂空玉佩,“啪”一声,丢在了石桌上。 尚文扫一眼桌上的玉佩,笑了笑,抓起,塞进了怀中,笑道“上次见她,已经兑现当日之诺,想来,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宫凌睿眉头一簇“上一次见她?”他抬眼,眼神冰冷地看着尚文,声色凉凉。 尚文笑笑,不说话,他将茶水一口饮尽,看了看宫凌俊与黎远,说了句“趁着天尚未亮透,早些赶路吧,途中还能补眠,睡个回笼觉!” 他没有回答宫凌睿的问题,起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 四人各自上了马车,便赶路。 坤黎王三个月后大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赶路,若不出意外,两个月,也便到了坤黎边境了,到时候坤黎会派人前往两国边境接风。 一路上,四人并无交流,除却在驿站休息,或者在客栈投宿,四人也几乎都是在车上度过。 宫凌俊很想问问宫凌睿,珺亲王当日说十八早已死了,她为何而死,他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但是如今赶路,他又不便问。 宫凌俊的马车在宫凌睿之后,他手中捧着一本书,却半晌也未翻开一页,他脑中尽是十八,她死了?他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宫凌睿当日的举动,后来的种种,都无不证明着,十八的确死了,而她的死,刺激到了宫凌睿。 宫凌睿坐在马车内,手中捧着的,却是在一方锦帕,对角上绣着玉兰,水绿色的叶子,鹅黄色的花,栩栩如生。 锦帕是十八绣的,她死后,他翻遍所有地方,才找出这一方锦帕,才知道,她省身前,留给他的,少之又少。 在香环山的数月,她也做衣裳给他,但是那时的她,似乎连衣裳该怎么做,也忘了。每次量体裁衣,她都会裁小,下针后,总会将衣服弄的像荷包,针线拉的太紧了,她不满意,便悄悄废了,之后便不再拿针线了。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他们相识,充满戏剧性,相知,又充满防备和算计,之后相爱,算相爱吗?她爱他吗?大概是不爱的吧,不然,又如何会一次一次欺骗呢? 他苦笑一声,将锦帕揣进怀中,靠着车壁,闭上了双目。 突然,一阵风过,车帘掀开,一团纸飞了进来。 追风与逐月在车板上赶车,也察觉到异常,蹙眉轻唤了一声“小王爷!” 宫凌睿撩起侧帘向后看了看,说了句无事,便捡起车内的纸,打开。 “她~真如王叔所言……?”宫凌俊的纸条上说的很含蓄,宫凌睿看着,却心下抽痛。 “究竟是如何回事?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及她性命!” 宫凌睿将手中的纸团揉成一团,眉目含怒,却嗤笑一声,不会伤及性命?他的话,何时有可信度? 他若当初不是被利用了,也不会亲自进四皇子府,让宫凌俊亲手将人交到了珺亲王手中,若非他们轻易信人,她又如何会死呢? 他将手中的纸团紧紧捏在手中,害死十八的,除却他,还有宫凌俊,若非当时他在酒里下了药,诱骗十八喝下,将她亲手送进珺亲王手中,十八如何会受尽苦楚,性命不保,以至于死无全尸? 他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只愿化作灰烬,深呼一口气,靠着车壁紧紧闭上了双目,疲累地说了句“追风,将车赶快一些!” 追风与逐月纳闷,看了一眼车内,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便应声将车赶快了一些。 宫凌俊未得到宫凌睿的回答,便知道,他是不想说,便也不问了,但是心中,却似塌陷了一块,不知为何,是因为当初算计十八,之后的惭愧与后悔,还是因为十八之死,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本来浅藏于心底的女子,何时竟沾满了他整颗心的懊恼,他不知道,只觉得日子少了什么。 一路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只是接连有土匪和山贼出来打劫,却是人尚未靠近,便被隐藏在暗处随行的人尽数剿杀了。 一路上,本该两个多月的路程,因着宫凌睿的催促,偏生一月多,将近两月,便已看到了坤黎边疆。 是夜,他们并未进驿站休息,而是住在了离驿站十里外的客栈。 用完晚膳,宫凌睿早早洗漱完便歇下了,追风与他一间,在外屋,逐月与晓风一间,在宫凌俊与宫凌睿的客房中间。 深夜,本来一直浅眠的宫凌睿突然睁开了双目,追风也警觉地睁眼,同时,宫凌俊,尚文黎远,以及他们的亲随,也都在暗夜中睁开双眼,警惕地看着门口。 追风抬手去拿一旁的佩剑,却被宫凌睿丢过去一方锦帕阻止了。 屋内一阵烟味,所有人闭息,却都闭眼昏睡了过去。 不多时,门口传来声音,是门栓被撬开的声音,紧接着,不下三人的脚步声传来,虽很轻,对于宫凌睿这些高手来说,却还是很清楚。 第303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有人,很有默契地装着中了迷烟,闭息等待着,心中默默测着来人与自己的距离。 屋内,三个黑衣人进了门,手中的长刀明晃晃的,他们互相点点头,两个上前,继续靠近宫凌睿,一个到了追风身侧,双手握着刀柄,狠狠插了下去,只是在离追风心脏还有三寸距离时,追风睁眼,双手合掌,将刀卡住。 那人一惊,靠近宫凌睿的二人也是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那人,随后才反应过来,低吼一声“小心!”,话刚落,宫凌睿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起身的同时,一旋身,一惊跳下床,三尺青峰握在手。 “小王爷,您没事吧?”追风紧张问道,说话间,手下一用力,那刚到“嘣”一声脆响,生生被他断了。 那人一惊,紧步后退。 宫凌睿“嗯”了一声,便与那二人打斗起来。 追风一手撑着床,空中一旋飞,将那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而与宫凌睿打斗的二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宫凌睿一脚踹翻了一人,一撩中衣,向着门外走去,他也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想来,来人应该不少,其他人处,肯定与他们一样。 但是宫凌睿刚抬步,身后之人便提着大刀狠狠冲他肩胛砍下。 “小王爷小心!”追风说着,一脚揣在对手的腹部,大步朝着宫凌睿跨过去。 宫凌睿身子向前一躬,同时出脚,将那人绊倒在地,不过眨眼间,剑已架在了他脖间,他邪魅一笑,却嗜血阴冷“说,谁派你们来的?” 只是话音刚落,那人用力一咬,口吐黑血,两眼一翻,死了。 “牙齿里提前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追风捏着那人的下巴看看,将尸体丢到一边,再看另外两人,竟然也都死了,自杀。 “看来是死士!”追风起身,眉头紧蹙着。 屋外的打斗尚未平息,人数之多,不下百人。 “出去看看!”宫凌睿目色一凛,大步跨出去。 客栈内,打斗声惊醒了其他宿客,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啼哭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院子里,随行的暗卫和亲羽卫已经斩杀了大半来人,只是不见宫凌俊他们的身影。 宫凌睿心道不好,转身,一间一间踹开了门,却不见人。宫凌俊,尚文与黎远,不但没有一人在屋内,就连逐月和晓风,还有尚文黎远的亲随,也不见踪影,但是屋内有打斗的痕迹,窗户大开着。 想必是追了出去,宫凌睿心下思忖着,却担心起来,坤黎人擅毒和蛊,若他们被引开,有人趁机对他们用毒或者下蛊,事情便棘手了。 他眉头紧紧蹙起,大喝一声“押送之人,出一半前去寻其他三位主子!” 他不能说亲羽卫,也不能说四皇子,,如今已经有人意图不轨,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知道他们的行踪,这客栈鱼龙混杂,谁知其他客人间,有无幕后之人。 “进去看看那死了的三人,身上可有暗纹之类!”他吩咐追风。 追风跑进屋,却又迅速出了门“小王爷,那三具尸体,不见了!” 宫凌睿眉头一簇,进了门,地上除却一些血迹,那三人的尸体,早已不知所踪。 他一言不发,又出了门,没有走楼梯,直接轻功从楼上到了院中,亲手杀了一死士,立刻扒开他的衣物去看,当即眯了眼。 “坤黎王族图腾!”他道。 “坤黎王未免胆大包天!”追风愤愤道。 宫凌睿摇摇头“虽是坤黎王族图腾,却不一定是坤黎王手下之人!” “或许,是他的皇子中的一人!”他又道。 “属下将这图腾剜下来,让带着这些尸体进坤黎!”追风恨恨道,真是欺人太甚。 “你以为这图腾能说明什么?”宫凌睿起身,拍了拍手。 “小王爷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宫凌睿道“若能杀了我们,到时候自有人会站出来为我们‘讨回公道’,给南陵一个交代,若我们不死,这些人落在我们手中,便也将把柄落在了我们手中,如此一来,我们到了坤黎,自会问坤黎王要一个说法,到时候,这些,便是证据!”他指了指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死尸道。 “怪不得屋内的尸体不见了,想必,那才是真正幕后之人的人!”追风恍然道。 “皇子夺权,兄弟睨墙,若我猜的不错,坤黎王的寿宴之上,会上演一出精彩的戏码!”宫凌睿冷笑一声“坤黎太子,难辞其咎!” 话毕,他扫了一眼被暗卫与亲羽卫尽数斩杀的死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派人前来刺杀,一个一个却都是技不如人,这幕后之人,还真是煞费苦心,这步步算计,也是难为他了。 “将他们装车,进了坤黎,直接送往坤黎王宫,就说本小王爷送给他的寿礼!” 亲羽卫一惊,拱拱手道“小王爷,这……”他看了看已经被堆积起来的尸体“皇上已命礼部备了厚礼!” “我们尚未踏足坤黎,便收到这般大礼,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怎有单收礼,不回礼之说!” “但是” “就按照小王爷说的做!”宫凌俊清寒的声音响起,众人闻言,一转身,便见他手中拎着一死尸,丢在了地上,身后的尚文黎远也各自手中拎着一尸体,丢在了地上。 追风立刻上前去查。 “我们都看过了,他们咬毒自尽时,将身上的暗纹也毁去了,看不出来!”暗月道。 追风蹙了蹙眉,算计的还真是缜密。 “吩咐下去,即刻启程,争取三日后进坤黎!”宫凌睿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屋内。 一行人深夜启程,将大多数死尸火华,只带了几具尸体上路。 三日后,一行人暗中到了坤黎国都岚风城外十里处。 追风带着通关文牒和国书递给了驿站,并言明,自家小王爷与同行的四皇子,尚文公子,黎远小侯爷,在途中遭遇刺客,受了惊吓,都卧床不起。 坤黎王在收到消息时,惊诧不已,他早早派人打探宫凌睿等人的消息,却是没有任何他们的消息,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城外十里处,却不进城。 他惊惧不已,当即趁夜宣召文武大臣商议,意欲亲自前往去接贵宾,却遭到朝臣一直反对,最后,太子自荐,带着成年皇子与宰辅,礼部尚书,礼部侍郎以及几位朝中重臣,前往接人。 第304章 接风洗尘 宫凌睿四人正坐在屋内品茶等着消息,追风轻轻推门而入,也不避讳其他人,道“小王爷,坤黎太子带着成年皇子与朝中大臣前来迎接!” 宫凌俊和尚文,黎远不知宫凌睿葫芦里卖的何药,但是就着他之前的话,也能猜到一二,他们看着他。 “我让追风将国书和通关文牒送进了坤黎王手中!”宫凌睿手持茶碗,来回在手中把玩着,云淡风轻道。 “没有其他?”宫凌俊扬眉。 宫凌睿挑眉一笑“我们遭了埋伏,受了惊吓!”,说着,往椅子里一窝,闭目养神,冲追风吩咐道“将那几具尸体看好了!” “不给他们看?”追风问道。 “尚不到时候,既是大礼,便要有仪式!”宫凌睿眯眼道,追风领命去了。 宫凌俊三人又在屋内待了不多时,三人出门,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晚膳时分,客栈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躺在床上的几人具睁眼斜睨一眼门口,却并未动,又闭目养神。 不多时,追风轻轻敲了敲宫凌睿的门,轻声道“小王爷,坤黎太子前来,说亲自迎接贵客!” “只他一人?”宫凌睿蹙眉。 追风轻嗯一声,道“坤黎太子说,其他随行皇子与官员具等在坤黎成都外,仪仗队太惹眼,如今晚了,不敢扰民!” 闻言,宫凌睿眉头又狠狠一蹙,不便扰民?究竟是想示威还是不敢扰民,犹未可知,“晚膳!”他冲么外道。 追风领命,又离开了,不多时,客栈内,伙计来来去去送着吃食,去时刚端去,又完好地撤了回来。 司空煜一身大氅,立在院中本等着宫凌睿等人能面见,却被这来来往往的人,弄得不胜其烦。 追风看他不耐地蹙了蹙眉,便上前道“我家四皇子与小王爷,与同行的大公子,小侯爷,昨夜遭刺杀,中了迷烟,今日身子很不爽利,今日水米喂进,殿下也看到了,这送进去的吃食也尽数完好退了回来,还望殿下海涵!” 司空煜温和一笑“哪里,在我坤黎边境遭刺杀,是我边境边防不善,本宫回去,定上禀父王,只是本宫不曾想诸位贵客病重至此,竟未将随行太医一并带来,是本宫欠虑了!” 追风笑着微微颔首,究竟是忘了,还是故意而为,只有他们心下清楚。 眼看一时是见不到人了,司空煜拱拱手道“既如此,本宫这便将情况传书于父王,让派了太医前来为几位诊治!” 他看了看天,已经夜幕,又道“看来今日是进不了城了,不若如此,本宫今夜便住在此处,明日,与诸位一同进城!” 追风颔首,不可置否。 这一页,所有人都不曾睡着,心中各自盘算着,听司空煜的话,十有八九,他是被栽赃陷害的那一个,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坦荡,但是若他是装的,那这人,着实可怕…… 第二日一早,司空煜出门时,院中已经停了四辆马车,都是上好的木材所置。 追风逐月,晓风暗月,以及尚文身边的青石,黎远身边的花洛,具已等在院中,随行的亲羽卫也尽数规整好。 司空煜扫一眼众人,不觉蹙眉,他修为也不低,但是这些人是何时这般的,他竟无所知。 他上前,拱手笑道“诸位贵客可在车中?” 追风含笑回礼“太子殿下惦念,诸位主子都在,不过身子尚欠佳,不便相见,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司空煜笑答,心中却已明了,想必入了城,在生辰宴之前,他们都会是折返姿态了吧。 “如此~咱们可方便启程了?”他试探道。 追风颔首,“太子殿下请!” 司空煜上了自己的马车,走在前面。 十里路,并不长,在客栈内,便可见都城,一个时辰之后,方到了都城城门口。 前日与司空煜一同前来迎接的诸位大臣和成年皇子此时早已候在城门口。 司空煜下车笑着拱拱手“坤黎太子司空煜携诸位皇子众臣前来为诸位贵客接风,还请入城!”,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前来迎接之人退至一侧,将中间让开一条宽敞的道。 马车一路进城,四人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却在经过一人时,四人面色具变。 “暗月!”宫凌俊低声一唤。 “主子!”暗月微微侧首,向车帘处靠了靠“主子有何吩咐?” “退后三步,方才那处的人记住!”宫凌俊道。 晓风听着宫凌俊的话,向后睨了一眼,回过神来,对坐在自己身侧的暗月道“一青袍男子,腰间有坤黎王朝图腾,坤黎王第七子,司空铭,受宠程度仅次于司空煜!” 听着晓风的话,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进城,因着宫凌睿等人之前遭遇刺杀,司空煜便没将他们安排在城外驿馆内,而是安排在了城南的行宫别院。 宫凌睿等人一身子不适,推却了一安顿好便被坤黎王请为座上宾接风洗尘的夜宴,当晚便安歇在了别院内。 用过晚膳,四人坐在一起讨论了一番今日马车经过司空铭是那一股奇香,将目光一致放在了司空铭身上。 第二日一早,司空煜亲自到了别院,言奉命前来请贵客进宫用膳,却是同之前一样,并未见到宫凌睿等人,再度由追风用他们身子依旧虚乏,用完早膳便都歇下说辞,再度将人打发了。 三日之后清晨,司空煜再度登门造访,言晚上坤黎王在王宫设宴,宴请贵客入宫。 此次,宫凌睿等人再不拒绝,直接出门,与司空煜一并进了宫。 席间,坤黎王与众成年皇子以及朝中重臣陪同,还有几位已加笈的公主,丝竹管弦之音想起,宫人轻挥云袖,鱼贯而出,伴着乐音翩翩起舞。 一片桃红中一抹鹅黄,纤腰漫舞,回眸盈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宫凌俊突然眸子一凛,那女子却对他盈盈巧笑。 宫凌俊别开了脸,看向一旁,那女子却云袖一甩,顷刻间,便道了他眼前,他眉头一蹙,起身便要离开,哪只那女子却是脚下一个不稳,生气一倾,眼看便要倒在他身上。 第305章 想见之人 那女子身子一倾,眼看便要倒在他身上。 宫凌睿见状,眸子一眯,手中的酒盏瞬间废了出去,只听那女子一声惊呼,本来倒向宫凌俊的,却脚下一转,“砰”一声,倒在了他的酒桌前。 宫凌俊面色沉黑,微蹙眉目,看着坤黎王,声色冷硬道“这便是坤黎的待客之道,技艺这般难登大雅之堂,也敢出来献艺!” 坤黎王面色十分不好,看着那女子,微微蹙眉,也不好说什么,只轻呵一声“还不退下,扰了贵客雅兴,该当何罪!” 女子面色惨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倔强地看着坤黎王,坤黎王冲她使了个眼色,女子便不再逗留,起身,一瘸一拐地退了场。 坤黎王端起一杯酒,冲宫凌睿等人笑道“今日是本王招待不周,诸位贵客远道而来,这一杯,本王赔罪!” 宫凌睿“哗啦”一下摇开手中的扇子,笑睨着坤黎王“若本小王爷猜的不错,方才献艺之人,便是坤黎王最宠爱的公主,青鸾公主吧!” 坤黎王面色一顿,也只是一瞬,又笑道“小王爷真是好眼力,正是本王膝下四公主青鸾!” “今日本想让他献艺于贵客,却不曾想,出了这等差错,还望贵客海涵!” 宫凌睿好整以暇地晃着婢女新上来的酒盏,酒液在酒盏里旋着,他一眼不发,却笑得玩味。 随后,他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凉寒的宫凌俊,笑道“若是献艺,便好好献艺,这献艺若是变成了现身,我等可是受不起的!” 闻言,坤黎王面色一变,司空煜也是瞬间面色冷了下来,但是方才司空青鸾是故意而为,在坐之人看的清楚,如今被宫凌睿这般折辱一番,他们便也无话可说。 只是宫凌睿话音刚落,坐在司空煜身侧的青袍男子却呼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很是不好,声色充满挑衅“睿小王爷!”他扬声道,傲慢无礼,“我等敬睿小王爷远来是客,之前诚心相邀,尔等一再推拒,今日又在我大殿之上如此折辱我坤黎公主,不知睿小王爷,意欲何在?” 宫凌睿挑眼看了眼他,心下冷嗤一声,这般沉不住气,还妄想与司空煜斗,真是蠢货。 “这位是~?”他故意道,看着坤黎王。 司空铭,除却司空煜之外,在坤黎王身侧最受宠的皇子,与司空青鸾一母同胞。 “哦,这是本王膝下第七子,司空铭,不久前刚峰为宁王!”坤黎王道。 “哦~”宫凌睿缓缓点头,“原来是宁王!” 司空铭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别开了眼,很是不屑。 宫凌睿不屑此刻收拾他,便冲坤黎王道“我等在坤黎边境处遭人刺杀,手下随行之人损失惨重,连同为坤黎王贺寿之礼也多半被毁,此事” “此事本王定给诸位贵客一个交代!”坤黎王立刻接话道。 “如此甚好!”宫凌睿含笑点头,笑睨着司空铭,说道“那些人身手倒不如何,只是胜在人数,虽如此,却也无一人生还!” “足足百人之多,死的死,自杀的自杀!” 闻言,坤黎王又是一怔,“自杀?” 宫凌睿无所谓地点点头,顿时,殿内一阵喧哗声,自杀,便是豢养的死士了,但是朝中明令禁止豢养死士,这人是不要命了吗,还派去刺杀南陵前来贺寿的使臣,而且这四人,不是南陵皇室,就是当朝重臣之子,此人真是胆大包天。 宫凌睿看着司空铭,手缓缓揣进怀中,开口道“不过我等却从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说着,将一木片在手中晃着,在做之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宫凌睿却故意摇晃着手中木片,根本看不清。 坤黎王爷看了半晌,才开口道“不知睿小王爷可方便给本王看看!” 宫凌睿笑着摇头,将东西揣进了怀中“此事,还是等坤黎王大寿之后再查不迟!” 坤黎王心中紧张,却也不好反驳,便笑道“也好!” 之后又是一番觥筹交错,酒三巡,菜五味,四人都喝了不少,便由司空煜亲自带人,将四人安全送到了行宫别院。 行宫别院门口,宫凌睿笑着摆摆手“太子回吧,待坤黎王大寿之日,再见!” 司空煜笑着拱拱手,“本宫有个不情之请,明日本宫在太子府设宴,还望几位赏光!” 几人虽饮了不少酒,却心下清明,顿时各有想法。 司空煜又对宫凌睿拱手,笑意温和“本宫府中,或许有睿小王爷想见之人!” 宫凌睿心下一紧,想见之人,他想见的,无非一个她,但是她早已尸骨无存,顺子说那一刀插在她心口处,她还剜取了那用她心头血奉养的血玉,加之他当时在石碣处看到的那被血浸透的泥土,她如何还会活在这世上? 虽他常常有一种错觉,她不曾离世,她只是再也不与他遇见,而她与他活在一片天下,但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或许可以见到他想见之人,是她吗? 他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司空煜“太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还有,本小王爷不喜别人碰触我的底线!”,说着,向司空煜走了一步。 司空煜笑着,“本宫从不诳语诓人!” 宫凌睿神色一顿。 司空煜挪步,冲宫凌俊拱手“当年黑水畔一战,至今记忆犹新,四皇子雄才伟略,能与四皇子做一回对手,此生无憾!” 宫凌俊冷情疏离地点了点头“太子过谦了!” 司空煜再度上前,在黎远与尚文面前站定,拱手有礼道“早就听闻南陵四公子,今日有幸得见,实乃荣幸!” 尚文与黎远也不说话,颔首还礼。 司空煜向后退了一步,又是一拱手“明晚,还请四位赏光,也算是本宫为今夜父王招待不周赔礼!” 宫凌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根本没有将司空煜之后的话听进去。 “那便有劳太子了!”宫凌俊颔首,算是做了主。 司空煜得了答案,心下大安,便告辞离去。 这一夜,四人在各自房中,辗转反侧,实难入眠。 宫凌睿一心想着司空煜的话,满脑子都是十八,她难道还活着? 宫凌俊,尚文与黎远,也满心是司空煜的话,宫凌睿想见之人,除却那人之外,还会有谁?尚文手中捻捏着紫玉玉佩,唇角紧抿,或许她真的还活着,她说过,自己是祸害,会活千年,命硬的很。 他唇角微勾,将紫玉悬在眼前,低声道“会是你吗?” 四人中,黎远是最不知情之人,但是心中却也各种思忖,比起其余三人,他更多的是好奇,那个第一次见面,便以太子府婢女之身,将他数落,对他发脾气的婢女,究竟是怎样的人? 第306章 那不是她 四人心中各有想法,是以,便应了第二日往司空煜府上赴宴。 消停了一日,第二日夜幕,司空煜便派了人前来接人,四人四辆马车,缓缓往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门口,司空煜早已与府中清客等候,互相客套一番之后,便被请进了府内,当然,追风追月,晓风暗月等贴身护卫也随行其间。 因着前夜在王宫司空青鸾之事,这回,司空煜并未请其他皇子与公主前来府中,他身边之坐着一看起来尚未满年的清贵少年,眉眼与他倒是有几分相似。 “太子皇兄,这便是你说的从南陵前来为父王祝寿的几位贵客?”少年眉目清秀,说话也带着一些稚气天真。 司空煜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是对南陵四公子很是仰慕,今日可是全了你的心愿!” 话毕,他又冲宫凌睿等人笑道“这是本宫十弟,司空翰!” 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司空翰笑着起身,拱手作揖“早便听闻南陵四公子之名,今日得见,果真是气度非凡,南陵能有诸位青年才俊,国之幸事!” 宫凌睿与宫凌俊毕竟是皇族,坤黎又是当年战败进贡国,二人只是微微点头,至于周旋之事,自是尚文与黎远来做。 尚文笑着起身“谢十皇子赞誉,只是传言不可信!” 再无卡套,司空煜拍了拍手,便有婢女鱼贯而出,上酒上菜,乐音也兴起,舞姬翩翩起舞。 酒宴不尽奢华,气愤却很是自在,只是宴席进行到一半,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司空煜正端着酒杯隔空与私人对饮,又府卫进来,在他耳侧轻声说了一句,司空煜轻轻蹙眉,还未开口,门口便传来了司空铭的笑声。 “太子殿下在此宴请原来贵客,却也不叫上诸位兄弟,果真是心胸隘窄了!”,说着,已经款步踏入,身后还跟着四人,三男子,一女子,女子正是前夜在王宫夜宴上献舞的司空青鸾,另外三男子,头戴玉冠,腰间束带均有坤黎王王室图腾刺绣。 宫凌睿并未看几人,只是将手中的酒盏轻轻搁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见过太子皇兄!”除却司空铭之外,其余四人均行礼。 司空煜大手一摆“勉礼!”,又冲人喊道“给宁王,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青鸾公主看坐!” 司空翰起身,冲几人道“见过四哥,五哥,六哥,七哥,青鸾姐姐!” 其余三男子点头,司空青鸾却怨毒地瞪着司空翰,司空铭却是笑的玩味“咱们十皇子倒是像极了鱼氏,数十年如一日,还是这般唯唯诺诺,庇荫在太子皇兄的恩泽之下!” 此话的讽刺意味十足,司空翰微微低下了头,司空煜眼中闪过怒意,却收敛的很快,不易察觉。 司空翰没说话,低着头缓缓落座。 宫凌睿虽未看,却听出了其中深意,想来,司空铭口中的鱼氏,应该是司空翰的生母,不得宠,是以,司空翰也不入坤黎王的眼,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这司空翰性格还真与宫凌宵有些相像,只是不同的是,宫凌宵是淡泊名利,司空翰却是懦弱无虞。 他微微侧首,与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之前商量好,让人故意将司空煜在府中设宴宴请他们的事抖出去,司空铭一心与司空煜为敌,定会前来,并且不是只身一人,如此便好了,司空铭来了,他们才有时间去一探究竟。 三人收到宫凌睿的目光,微微颔首,宫凌俊却是最先起身,他从来清冷,与人也是冷淡疏离,此时起身,倒也不惹人多想。 他一声不吭,脚步有些踉跄地出了门。 司空煜此时被司空铭绊住脚,一时走不开,便冲身侧的人使了眼色,那人会意,立马跟了出去,只是人尚未出门,便被宫凌睿一把扯住。 “本小王爷一时高兴,饮的有些多,还望能带路,北上一趟!” 他虽说的隐晦,但是在场之人却听得明白,酒宴中的北上,便是上茅房,出恭,而南下,则是入厨房。 那人有些为难,微微看向司空煜,司空煜也不好驳,百年摆摆手,宫凌睿假装有些醉酒,微眯着双眼。 那人带着他出了门。 黎远起身,冲司空煜道“昨日夜宴,宁王与青鸾公主已然面熟,太子何不介绍一下此三位!” 司空煜也含笑端起酒杯起身,刚要开口,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帧勇侯府小侯爷是吧!”司空铭笑着,“果然气度非凡!” 黎远心中冷笑一声,这等反客为主,锋芒太露之人,坤黎王为何会宠他至此?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点点头“正是在下!” “这三位,是一母同胞,肖贵妃所生,四皇子司空晋,五皇子司空勒,六皇子司空阙!” 黎远笑着点头“幸会!” 他并非真的想知道,作业夜宴,坤黎王说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查城中防守,是以未得见,但是方才他们进门,司空煜虽未多说,但是那一句看坐,他便已知道他们的身份,如今多此一举,不过是为宫凌睿与宫凌俊争取时间而已。 司空煜面色有些不好,笑着冲黎远点了点头,坐了下去,司空铭未必太过分,竟然嚣张到他的太子府来了。 …… 宫凌俊出了门,便顺着小径寻着,司空煜既然说他这里,宫凌睿能见到想见之人,想来,应该不会轻易被找到,要吗,那里安排的府卫最是多。 但是他一路疾步,却并未察觉这太子府,哪里守卫安排的多。 宫凌俊蹙眉,到了假山旁,思索着,究竟在何处?不会……在他的寝殿吧……正想着,对面传来吱呀一声门响。 宫凌俊躲到了假山后,远远看着门开,从内走出一白衣如雪的女子。 宫凌俊微微蹙眉,是她,真的是她……他想也不想,便向前走去,却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宫凌睿扯住宫凌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着他,躲在了假山后。 “别出声!”宫凌睿用唇语道。 二人屏住呼吸,半晌,听见脚步声远去,宫凌睿扯着宫凌俊倒了假山旁的湖边。 “那不是她!”他道。 宫凌俊当即蹙眉“你怎知?” 第307章 湖中冰棺 “那是她师父!”宫凌睿声色有些失望,当时追风报告,说坤黎王过寿,邀请了幽冥宫,他却给忘了,想来,司空煜口中他想见之人,说的该是玉媚儿,而非十八。 心中燃起的火苗似被冷水骤然浇灭,他心虚颓丧地往湖边一坐“那是她的师父,玉媚儿,幽冥宫的宫主!” 宫凌俊没有紧紧蹙起,幽冥宫,她竟然是幽冥宫的人! …… 玉媚儿刚由婢女掌灯从屋内出来,便感觉到一道目光看着自己,但是她骤然看去,却什么也未曾发现,她站在门口等了良久,或许是太子府的婢女小厮,是她多虑了,便离开了。 …… 宫凌俊与宫凌睿坐在湖边,谁也不说话,如此说来,便没有希望了…… “走吧!”宫凌睿从地上起身,声色有些失望。 二人转身间,宫凌睿却顿足,眉头一皱“等等!” 宫凌俊一怔。 宫凌睿猛然转身,微眯着眸子,蹙眉看着湖面。 “方才,这湖水竟然倾斜了!”他蹙眉道。 宫凌俊也眉头蹙了起来,他方才也有这感觉,却未多想,只以为自己是一心想着十八的事,心绪不宁产生了幻视。 宫凌睿扭头看着他,他微微点头“我以为自己产生的错觉!” “这湖下,有机关!”宫凌睿道,宫凌俊不可置否。 宫凌睿想也不想,四处看了看,便一头扎进了湖水中。 宫凌俊在岸上观察着四周。 盏茶时间,宫凌睿从湖水中探出头“下面果然有机关,湖底是一尺厚的钢板占少半湖底!” “可找到机关何在?”宫凌俊问。 宫凌睿摇头:“你水性一向比我好,得你下来了!” 宫凌俊颔首,刚要进湖,却顿了一下“你我离席太久,若司空煜带人寻来~” “我自有办法!”宫凌睿道“何况,如今又司空铭在,他就算发信啊机关被动,也不会大张声势,谁知他这底下究竟是何天地!” 宫凌俊点头,便也下了水。 二人在湖底游来游去,始终找不到机关何在。宫凌睿有些撑不住,脚尖蹭蹭两点,点在了钢板上,向上浮去,刚探出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了一跳。 他立刻潜入水里,冲宫凌俊招手,再度浮上水面,宫凌俊也出了水面,只见方才他们在岸上站着的地方,那假山向后挪动了两步的距离。 二人互视一眼,出了水面,到了原来假山所在之处,先后下了洞。 “想来这机关是力度控制的,方才我那两脚,触动了机关!” 宫凌俊颔首,不可置否。 二人往里走着,却是越走越冷。 “这司空煜在这里做一个冰窖作何?”宫凌睿搓了搓手。 宫凌俊手持火折子向前走着,不多言语。 二人走了不多路,却是弯弯绕绕,来来回回,很是曲折。 呼出来的尽是白雾,二人感觉身子都有些僵,不禁运功。 突然,宫凌睿停下了脚步,宫凌俊观察着四周,并未注意,又向前一步,撞在了他身上。 “为何”他一个 “不~走了?” 后面三个字,他是顺口说出,因为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偌大的冰棺里,一赤身女子躺在里面,冰棺四面通了水晶管道,不知通道了哪里,里面淡蓝色的液体一直注入冰棺,女子被泡在液体中,只是冰棺底层又铺着一层如黑珍珠一般的东西,足足一尺厚,女子便躺在上面。 冰棺四壁厚度很厚,看不清女子面容,却能看出,她似睡着了一般,又如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宫凌睿脚步有些沉重,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一幕时,心中扯痛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头升起,这棺中女子……是她吗? 她一步一步朝着冰棺走去,连运功取暖也忘了,似乎感觉不到冷。 他每近一步,周身寒冷一分,慢慢地,身上的衣物,头发上,沾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宫凌俊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他愣怔在原地,一时忘了向前,只一双眸子看着那冰棺,又透过冰棺的冰壁,看向里面躺着的女子。 宫凌睿走到冰棺前,手颤抖着,缓缓从身侧抬起,心中却一直问:十八,是你吗?是你吗? “住手!” 就在宫凌睿手将触到冰棺上时,身后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喝。 他顿了手,这才敛了思绪,与宫凌俊一同转身,向后看去。 不知何时,司空煜已经站在了身后,他此时大步走来,到了宫凌睿身边。 宫凌睿扯出一抹冷笑,“还请太子殿下给一个说法!” 司空煜抿唇“我以为你们找不到这里的!” “的确,你这机关做的很好,不过,有时候,阴差阳错也是机会,不是吗?”宫凌睿道。 司空煜看了一眼冰棺,苦笑一声,点了点头“的确!” 几乎不用问,宫凌睿便已断定,那冰棺中的女子,是十八无疑,不然,司空煜也不会说那句“我以为你们找不到这里的!” 但是他还是开口问了,“是她?”,是问,话出口,却更多是确定。 司空煜一愣,随即微微点头“是!” “你认识她?”宫凌睿蹙眉。 当初十八被顺子杀了,伤势太重,若非有人出手相救,当真必死无疑,但是如今她却在坤黎太子府,那便是……当时司空煜便人在南陵,而且在十八“死”的第一时间,将她带走了。 他们为何会认识?他轻轻蹙眉。 司空煜点了点头“若真论交情,我与她,自小便相识!” 宫凌睿一惊,看着他。 司空煜看着冰棺里的十八,嘴角微微扯出温润的笑意“我与她,是不打不相识!” “十岁那年,我奉命前去守坤黎每十年便要炼制的丹药,当时还有一日,丹药便可以出炉,十年,才能出两粒,是以,父王十分重视!” “但是就在丹药出炉时,她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不顾烫,伸手将刚从炉内出来的丹药抢了去,当即吞食了一粒,还有一粒,塞进怀中,随后撒了一把药粉,转身便跑!” “我惊讶,一个比我尚年幼的小姑娘,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便追了出去,却将她逼进了瘴气浓重的皇家禁地,她却没事,我却倒下了!” 宫凌睿没说话,她从来不擅长药理,如何会有事,想必往瘴气浓重之地跑,也是她的计策。 第308章 争夺 司空与看着冰棺笑意温柔“后来她救了我,却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让我莫要追着她抢那两粒丹药,随手往嘴里一丢,便说她都吞了!” “我也再未追究,悄悄将她带出了瘴气林,之后便再未见过……八年后,她却自动找到了太子府,要我帮她!” 宫凌睿与宫凌俊眉头均一蹙,八年后,便是她十六岁那年,而那年,恰好芝兰院出了事。 “帮什么?”宫凌睿问道。 司空煜摇头,目光不离冰棺,不知是不知道她要他帮她什么,还是不愿说,宫凌睿也便不再问。 司空煜话音一转“她受伤太重,若非我坤黎的大巫师医,她没有希望活下来!” “如此说,她活下来了?”宫凌睿问道。 司空煜摇了摇头“尚不清楚,或许,会醒过来,或许,便这样睡一辈子也未可知!” 宫凌睿双手紧捏,眉头紧紧蹙起,长眠不醒吗? “我不知她为何会受伤至此,当时带她回来,没想着她能活下来,却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便将她带了来!” “本没想过再让你们寻到她,不曾想,小王爷与四皇子却找到了!” “我这次走,便带她走!”宫凌睿道,声色沉沉,却有着笃定和坚决。 司空煜却嗤笑一声“莫非小王爷不想让她活着!” 宫凌睿一蹙眉,看向他,“此话怎讲?” 司空煜抹了抹水晶管,盯着里面流动的液体,“这里面是我坤黎巫医历经三代百年才研制出的药水,她只有在这里,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脱离此处,连这一丝机会也不曾有!” 宫凌睿眉头又是狠狠一蹙“没有别的方法?” 司空煜摇头。 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宫凌俊却开口了“太子殿下昨夜说的他想见的人,指的是她?” 司空煜笑着摇头“并非!” 宫凌俊便眉目一沉,那便是那幽冥宫的玉媚儿了? “这么说,坤黎王,是知道她在这里的了?”宫凌睿道“所以才宴请了幽冥宫宫主玉媚儿!” 司空煜面色一变,也只是一瞬“你知道她?” “交过手!”宫凌睿点头,看向冰棺内的十八“早前与她之间误会颇深!” 司空煜知道十八与玉媚儿之间的关系,宫凌睿此话,他也算是动了,与十八误会深,是以,与她的师父之间,多少也有过节,只是他不曾想到,宫凌睿却与玉媚儿早已交过手。 宫凌俊向前一步,眉头微蹙问道“坤黎王以何条件,将她交到玉媚儿手中?” “半壁图!”司空煜道。 闻言,送凌睿愣怔。半壁图?玉媚儿手中,有半壁图? 他一言不发。 宫凌俊也是面色顿沉,他知道半壁图的作用,在南陵的《地方志》中有记载,半壁图,是南陵太祖爷,在逐鹿天下时,与麾下众将士绘制的江山图,但更是南陵国貌,说白了,就是整个南陵版块地图,只是它比地图更有价值的是,这半壁图上,所有关山狭隘,曲折水路,所有军事分布,标记的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是,这半壁图,在先帝尚在时,曾一年微服私访,却暗中安排心腹之人将兵布改整完善,之后再改半壁图,可以说,若是坤黎王若得到半壁图,若再不遵守当年签署的十年内不得与南陵兴兵事的条约,便瞬间作废,大军会一举进宫南陵。 “你如何知道她手中有半壁图,而那半壁图,是真迹?”宫凌睿眯眸问道。 司空煜摇头“的确不知,但是她没有必要相骗!” 宫凌睿咬了咬牙,声色冷沉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坤黎王到时候拿她来换取半壁图?” 司空煜抿了抿唇,随后抬头苦笑一声“说实话,当时,是有些动摇的!” “毕竟,男儿心中,先是功成名就,而后才是儿女情长,何况还是我们这种人,小王爷说是吗!” 宫凌睿冷笑,他虽生在皇室,出生便是南陵国的小王爷,他却不爱江山帝业,不爱朝廷纷争,这也是他为何从来不入朝的原因。 “所以呢?”他盯着司空煜冷笑着“所以太子要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以至于日后好继承大统,卖友求荣?” 司空煜眸子一冷,冷哼一声,将双手愤愤背于身后,别开眼不再看宫凌睿,良久,声色冷硬道“刚开始,我的确有过这等想法,但是后来,我放弃了!” 这倒是出于宫凌睿的意料,他与宫凌俊看向司空煜,有些不明所以,若他没有这个心思,又为何会将人藏在这么难以被人发现找到的地方? 但是若他是保护十八呢?他又思忖,只要靖轩帝找不到十八,也无法将她如何,更无法将她交到玉媚儿手中。 “我说了,我之前是有过这等想法,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还未醒过神来,他又说道“因为我要纳她为妃!” 宫凌睿眉头紧紧一蹙,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提住司空煜的衣领“本小王爷告诉你,就算你救了她,她~也只能是我宫凌睿的人,生是人,死,便是鬼!” 司空煜并不恼,笑着拍开了宫凌睿的手,“她如今这副模样,不必还是拜小王爷你所赐!” 宫凌睿身子一颤,是啊,是拜他所赐,拜他所赐。 “说不定,她此生便如此了,或许,她醒来也不会记得小王爷,就算记得,也不会与你相认!”司空煜又道。 宫凌睿难带轰隆一下,一片空白,他承认,司空煜是了解十八的,太了解。 “何况,小王爷伤人至深,小王爷觉得,她会好饿啦伤疤忘了疼,再自讨苦吃?” “还是说,小王爷觉得她如今这般,你能带她去往何处?” 宫凌睿抿唇不语。 半晌,他干涩地挤出一句话“多久?” 司空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多久?”他抬眸看着他“若她能醒来,需要多久?” “少一年,多~或许三年,或许五载,或许~永远这般沉睡不醒!” “我等!”宫凌睿道。 司空煜一瞬间的诧异,便又听他道“不管多久,我等她醒来,但是~” “但是?”司空煜蹙眉。 “想必你如今在坤黎朝堂,也进退维谷吧?”宫凌睿笑睨着他“司空铭封王,在坤黎王心中的地位,有超赶你之势,朝中支持者与你相较,有过之无不及,况且,他在朝中的人,也已超你!” 司空煜眉头紧蹙起来,有些气恼地盯着宫凌睿。 “我住你稳坐太子位,助你败了司空铭,助你将来荣登大宝,作为交易,你好生看顾她!”他说着,看向冰棺内的十八。 第308章 暗自较量 宫凌睿见司空煜有动摇之势,趁热打铁道“此次,我助你彻底扳倒司空铭,就在坤黎王寿宴上,太子好好想想吧,本小王爷等着太子的好消息!” 说罢,宫凌睿毫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宫凌俊看着司空煜,温凉的声音提醒着他“太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他想做的事,从未失手过,当然,太子也可以拒绝!” 话毕,宫凌俊也抬步走了出去。 司空煜蹙眉立在原地,他微微侧头看着冰棺里的十八,双手紧握成拳,他并未真的想要纳她为妃,却不知为何,一想到当初将浑身是血,几乎七绝的她带回来,巫医告诉他她很可能便会这般长眠不醒时,他心中便蹦出这个念头。 方才开口,他自己也被怔了一怔,方才,宫凌睿的话,对他的确有足够的吸引力,若司空铭上位,他除了一死,便是生不如死的下场,一个自保尚难的人,又如何成为他人的靠山。 宫凌俊的话他也是听得明白,他说宫凌睿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手过,没有做不成的吗?也就是说,即便他不答应宫凌睿的交易条件,日后,他还是一样会将十八从自己身边带走,而他,相信宫凌睿有这个能耐。 替他扳倒司空铭吗?他说是在坤黎王寿宴上,想必,那些在途中刺杀他们的人,少不了是司空铭的手段吧,而他便是那个提人背黑锅的……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好歹毒的心思!司空煜眉头越蹙越紧,双手捏的骨节嘎嘎作响,司空铭想要太子位,想要王位,却如此不计后果,若南陵四公子这般好对付,这般容易成为他人刀下亡魂,又何以声名大振? 况且,就算他计谋成了,杀了他们,南陵又如何会放过坤黎?到时候个人之私愿却造成国家动荡,战事不断,烽烟四起,又将如何? 当年坤黎与昌吉同时起兵,还是在南陵接连遭受天灾时,尚且不敌,成为手下败将,不得降旗投降,不割城赔款,遑论如今的南陵…… 想着这些,司空煜咬了咬牙,也踱步走了出去。 再到酒席上,宫凌睿与宫凌俊若物是人一般,早已落座,与上前敬酒的人轻轻点头碰杯。 司空青鸾今夜随着司空铭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前夜在王宫,她中了宫凌睿的暗招,当时很是丢人,心有不甘,她本想借机与宫凌俊扯上关系,如此一来,哥哥与太子之争,便又有了筹码。 之所以选择这个在南陵帝眼中并不得宠的皇子,是因为他文韬武略,如今又监国,而宫凌睿虽受宠,民间传闻,却是个闲散王爷,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从不入朝,对于司空铭夺嫡之计,毫无助力。 但是经过昨夜的观察,以及之后司空铭回来告诉她的,她本来只是想要一颗好用的棋子,却通过别人,竟然对南陵这个油盐不进,对谁都不假以辞色的四皇子,一颗芳心便这般暗许了。 她坐在司空铭身侧,一双媚眼定定地盯着宫凌俊,嘴角含笑。 宋玲君感觉到一股火热的视线,厌烦地蹙了蹙眉,抬眼一看,便与司空青鸾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她含笑对他微微点头,宫凌俊不悦地一蹙眉头,别开眼仰头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一幕,恰好落在刚进门落座的司空煜与坐在司空青鸾身侧的司空铭眼中,二人均眉头一蹙,司空煜是担心宫凌俊会站在司空铭一侧,司空铭却是因为看懂了宫凌俊眼中的不耐和反感。 他看看司空煜,起身笑道“太子皇兄与四皇子和睿小王爷出去良久,难道是有要紧事,是我们这些人所不能知的?”,说着,看向一旁坐着的司空晋等人,三人见状,附和起来。 宫凌俊又嫌恶地蹙了蹙眉,却是一眼不发,司空煜一样,只是坐着,笑看着司空铭,如此,让他误会了也好,若真有宫凌睿与宫凌俊相助,司空铭如何也会收敛一些。 半晌,他笑道“七弟说的哪里话,为兄不过是见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久不回,这太子府又大,又是夜间,害怕他们走岔了路,亲自去将贵客迎了回来而已!”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宫凌睿“为兄倒是真从睿小王爷那里,得了一喜事!” 闻言,司空铭面色微变,却立刻不动声色道“哦?不知太子皇兄与睿小王爷……” “睿在小王爷说了,父王大寿,他与四皇子,黎远小侯爷,尚文大公子,代表南陵前来贺寿,不过他们会在父王寿诞当日,以个人身份,送父王一份大礼!” “对于这份大礼,本宫倒是也期待的很,不过既然是贵客相送,想来父王定会喜欢的!”他笑看着宫凌睿。 这算是应了宫凌睿的条件,他别无选择,他知道司空铭今夜前来,定是冲着宫凌俊而来,只要拉拢了他,便是一大助力,而宫凌俊的选择,便是宫凌睿的选择,反过来,送凌睿的选择,亦是宫凌俊的决定,他若此时不表态,恐错失良机。 宫凌睿倒是不做声,只摇晃着手中的琉璃酒盏,盯着那透明液体在杯中旋绕,一圈一圈。 司空煜说完,笑问道“相信此次父王大寿,我两国邦交,会更上一层楼,睿小王爷说~是吗?” 宫凌睿收回支着脑袋的手,坐正,这才懒洋洋地笑看向他,再看一眼司空铭,慵懒道“那是自然!” 司空铭有些尴尬,更是气恼,司空煜话里有话,他能听出来,但是他的话外之音,究竟是什么,他却一无所知,而他看的出来,司空煜与宫凌睿只见,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轻咳一声,笑道“太子皇兄所言极是!”,说话间,落座,用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司空青鸾,冲她使了个眼色。 司空青鸾并不是那种做作的女子,却是妖媚之余,有些狠辣。 她端着酒杯起身,手中持着自己桌上的酒壶,摆弄着腰肢走向对面,笑道“昨夜贵客到来,秦鸾扫了诸位的雅兴,今夜借着太子皇兄的酒宴,青鸾在此向诸位贵客赔罪,还望诸位莫要与女子一般见识,原谅了青鸾之过!” 说着,往宫凌睿酒盏中添满酒,亲手端起,递与宫凌睿。 宫凌睿微微蹙眉,一双桃花眼凌厉地扫了一眼,并未接酒盏。 司空青鸾美眸一转,笑道“是青鸾眼拙了,贵客也有身份之别,青鸾该先赔罪于四皇子!”,说着,跪行到了宫凌俊桌案前,将他本就满着的酒盏端起,递给他,嘴角还微微鼓起,颇有些娇憨之姿。 “公主不必客气,我等未曾怨怪公主!”宫凌俊不看她,只是一抬手,想要拒绝,司空青鸾却趁机手向前一伸,手腕一抖,恰好撞到宫凌俊的手上,她“呀”一声尖叫,手中酒盏掉落在宫凌俊身上,酒尽数洒在了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青鸾不是有意的,还望四皇子莫要怪罪!”她紧张地拿出绣帕就要去给他擦,身子碰到桌案,又是一声惊呼,便向前扑去。 第310章 巧了,本小王爷也要要个说法 司空煜府上闹得不愉快,司空青鸾想要以美人计勾引宫凌俊,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坏了司空煜的雅兴,司空煜很不客气地对司空铭一行人下了逐客令。 之后的几日,司空煜依旧每日都往行宫别院而去,司空铭三次亲自上门请宫凌俊等人上府做客,美其名曰替司空青鸾两次过失赔罪,宫凌俊拒绝的很是干脆,拜帖也不曾收。 很快,便到了坤黎王生辰宴,不过不知为何,本来的生辰夜宴,却改成了白日宴请宾客。 宫凌睿一行人带着贺寿礼进宫,却被守卫拦住。 宫凌睿看着带着王宫守卫的司空铭,眸子微微一缩,他这是有备而来! “宁王如此为哪般?”宫凌睿眸子一冷,声色也冷了几分。 司空铭记恨着之前几次三番请他们进府做客被拒绝,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更是不会就此罢手。 他笑了笑道“睿小王爷还请谅解,王宫今日人员混杂,所有进宫之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宫凌睿笑笑,张开手臂,“好哇,那宁王殿下可是要好好搜了,若是放过任何一点,到时候坤黎王怪罪下来,宁王可是担待不起的!” “那是自然!”司空铭笑着,冲身边的守卫一招手,那人便匆匆上前,对四人进行搜身,而后冲司空铭摇头。 “四皇子,小王爷,尚文公子,小侯爷,请吧!”司空铭面色很不好道。 宫凌睿笑睨着司空铭,而后摇开手中的扇子缓步进了宫门,尚文等人一并入内。 “且慢!”司空铭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宫凌睿一蹙眉,回身道“宁王可还有事?” “这寿礼,也要一并检查!”司空铭玩味而笑。 宫凌睿眸子一缩,“哦?不知这是宁王自作主张的想法,还是坤黎王之令?” 司空铭抿唇不语,半晌,才开口道“不论是人还是物,凡是进宫的,都要严格检查!” 宫凌睿这回却是不让步,眸子一凛“这可都是我南陵受邀前来,还请宁王请示清楚了,今日我等受邀进宫贺寿,并非我南陵要拉拢你坤黎,车上所有货物,均为靖我南陵皇帝亲自从国库挑选的奇珍异宝,若有闪失,不知~宁王殿下,可做的了主?” 司空铭面色一沉,他的确做不得主,而且搜查南陵进宫的车架,也并非坤黎王的主意,宫中允进的马车,只有宫中妃嫔和公主,未成年的皇子,如今坤黎王已然下令,南陵来使进宫,不必搜查其马车,但是司空铭却还是有违圣言,算是抗旨不遵。 见司空铭面色微变,宫凌睿却是嘴角扯出一抹邪笑,摇开扇子扇着笑道“不过想来,宁王也是为坤黎王的安危着想,本小王爷今日心情好,宁王想搜便搜吧!”,说着,让到了一旁。 司空铭被宫凌睿这一阴一阳的态度弄得是满头雾水,他葫芦里又卖的何药? “宁王,请!”宫凌俊上前,冷清出声。 司空煜更是有些愣怔,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七弟还真是兢兢业业,主动请缨前来盘查宫门,却是如此一丝不苟!” 司空煜扶着坤黎王缓步而来,笑看着司空铭,又冲一侧的坤黎王笑道“父王该奖七弟,就凭着七弟这宁肯违背了王命也一心为父王安慰着想之心!” 坤黎王在听到此话时,面色一冷,冲司空铭冷喝道“还不请贵客入内,难道真要查验不成!” 说着,冲司空铭挤眉弄眼。 “父王,所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儿臣如此僭越,也是为了父王的安危着想!” 他看一眼宫凌睿,他也正好整以暇地笑睨着他,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想必四皇子与睿小王爷等人,是不会怨怪儿臣的!” 宫凌睿爽朗一笑“宁王说的是,所谓百善孝为先,宁王既为坤黎王着想,如此孝心,宁王乃至孝之人,可敬!” “让宁王一一过目!”他冲身后押送寿礼的羽林军道,一句话下,所有车上覆盖着的沉重黑帆布尽数被掀开。 “宁王,请!”宫凌睿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冲坤黎王道“坤黎王爷请!” 坤黎王笑着点头,随在司空铭身后一步一步朝最后一马车而去。 一炷香过,十二辆马车,只搜查到中间部分。 宫凌睿笑意更盛,抱臂斜倚着马车,看着司空铭。 司空铭别宫凌睿这般笑意看着有些心底发怵,更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他伸出去打开锁子的手微微一缩。 “宁王,这寿宴可是要开始了,你这个速度,恐怕不行!” 司空铭心下更是恐慌起来,看宫凌睿的神情,这中有诈。 “刷”一下,车门大开,司空煜只低吼一声“小心!”,扯着坤黎王向后紧步退去。 车里的死尸泛着恶臭,从车上掉落脚下,坤黎王面上的笑意瞬间不见,面色青黑,抬眼瞪住宫凌睿。 “还请诸位给一合理解释,今日我主大寿之喜,贵国送来的贺礼,却是这一车霉臭的死尸,用意何在?” “是啊,我坤黎虽自当年战败,对贵国年年进贡,却不容这等侮辱!” …… 随着坤黎王前来的几位大臣怒意翻滚,出口便要说法,同时,早已有王宫守卫将宫凌睿四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困。 宫凌睿笑意不减,上前一步,一脚踢开一死尸,皱着眉头那扇子抵着鼻孔,“坤黎王此言未免言之过早,还请看清楚再说” “巧了,本小王爷今日也想要个说法,坤黎往既然休书于我皇,我等受邀前来贺寿,却为何,会遭到坤黎王族死士刺杀!” 他神色具厉,目光凌厉地看向坤黎王。 “你说~说~”坤黎王一时无言,看看宫凌睿,再看看他脚下的死尸,“说这死尸,是我坤黎王朝豢养的死士?” “这个,便要问坤黎王自己,还有在场的诸位了!”宫凌睿眸子冷寒,扫了一圈周身众人。 此时,坤黎王本来心中一点底气已经尽数褪去,面色有些煞白,看着宫凌睿说话时,被羽林卫打开的其他两个车内滚落的尸体,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他此时是相信宫凌睿的话的,若他一心要个说法,事情便不能轻易善了,南陵皇子与小王爷,重臣之子,侯府小侯爷受邀前来贺寿,却遭到刺杀,刺杀之人还是坤黎王朝死士,此事若发展成国事,搞不好又是兵戈相见。 第311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司空煜扶着坤黎王,感受到他颤抖的厉害,眉头一蹙,沉声道“父王,此事做不得假,且看这些人身上的刺青,是我坤黎王朝的刺青不错,况且,这刺青处,未曾有腐烂迹象,这是我坤黎特有的药物!” 坤黎王面色更惨白了几分。 司空铭却嘴角挂着玩味又阴鸷的笑,原来宫凌睿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可是正中他下怀,他正愁查不到那些派去刺杀宫凌睿一行人死士的踪迹呢。 他心中乐的可以,不知若是等会这些死士身上的刺青被药水洗去,显现原型,司空煜可还会如此打定自若? “父王,如此大事,搞不好,会引起两国争端,虽大战过后我国尽力休养生息,这几年却是天灾不断,若此时因此事引起两国刀兵相见,于我坤黎百害而无一益,还望父王早下决断!”司空煜又道。 坤黎王点了点头,冲身侧的内侍道“去,将巫医请来!” 那内侍颔首,立刻离开去请人。 宫凌睿看一眼司空铭,嘴角扯出一抹笑,且先让他小人得志一会吧,他笑着摇开扇子,从怀中拿出当初在坤黎王宫夜宴时,曾在众人面前故意摇晃看不清团的木片,“这中所有人,本小王爷已命人查过,只有几人身上刺青与他人不同,本小王爷还不知,这坤黎王朝的死士身上,刺青还领藏玄机,不知坤黎王可认得这图案!”,说话间,将木片递给了坤黎王。 十八点了点头,十七匆匆走了。 十七端了药喂给十八吃,勺子递到嘴边,十八蹙了蹙眉,抬眸看着十七。 “怎么了?”十七看着十八,眼神有些躲闪。 “有些烫!”十八道“等会喝吧!” 十七点点头,将药碗放在床便的矮柜上“这药苦,我去拿些蜜饯来给你!” 十八点头,看十七离开,端起药碗,自己又行动不是很方便,便揭开床上铺着的褥子,将药倒了可,只剩下一两勺。 十七进门时,十八端着药碗,吹着勺中的汤药,“你都喝完了?”她问十八。 “嗯,有些虚乏,想早些喝了再睡一会儿!”,十八将最后一勺子药喝了,接过十七手中的蜜饯吃了。 吃完药,十八很快又睡了过去,十七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愁眉不展,时不时往屋内看看。 十八只觉睡了好长时间,浑身有些虚乏无力,却又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只听得一男子的声音“确定她已经无害?” 而后是熟悉的女声“她重伤至此,你我如今在这里说话这么大声,她尚且不闻,有何害?” 十八心中咯噔一声,这个声音……是十七的~ “带走!”男子一声令下,十八只觉身子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十七要干什么?十八心下想,却感觉眼皮沉重,睁不开,浑身也无力。 似乎被丢进了马车,男子的声音又响起“你一起!”,随后,车子晃了晃,身边似乎坐了人,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孔,十八知道,身边的人,是十七。 “别耍花招,你知道后果!”男子说罢,重重地甩下车帘,十八才意识到,这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过呢?她思来想去,突然想起,尚武,是尚武的声音,十七怎么和他……十八心下一阵凉寒。 车子慢慢悠悠地向下走着,十八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 马车行了很久,忽然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十八知道,车子并未下山,而是上了山顶。 再度被人搬下马车,十八悠悠转醒,躺在地上,看着周围包括十七与尚武在内的所有人。 “十七,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十七看着她,满目都是惭愧,抿唇不语。 尚武却大步向前,踹了十八一脚“怎么回事?你这个贱人,总算落到我手中了!” 十八疼的蹙了蹙眉。 “告诉你吧,她”他指了指十七“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八眸光微颤,妹妹?她看着十七,等着她开口。 “薛颖,我的名字!”十七不敢看十八,开口道“我娘是左丞相府的婢女,却被丞相宠幸了,之后有了我!” “容婉儿不允左丞相纳妾,庶出的孩子,男子不是半路夭折便是尚未出生就流产了,女孩子能活下来的,也只能随母姓,八岁时,我受不了虐待逃跑了,之后遇到了师父!” “十八,我并非有意背叛你,那日临安师兄离开,我见米不多了,便下山去买米,半路遇上他,被他调戏,他虽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识他,情急之下,我才说出了真实身份,之后……” “之后他便派人随了你上山,见到了我”十八接过十七的话茬,“而后他知道了我就是当初废了他的人,便以你那被困顿丞相府受罪的娘亲相要挟,用我换她从此安生的日子!~”十八紧盯着十七。 “十八,我~” “什么都不必说!”十八抬手阻止了十七,看着尚武,冷冷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尚武愤愤,“你这贱人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楚,我加倍还给你!”,他睨着十八,抬手轻轻抚着下巴,邪笑道“这张脸,比那林微涵有过之无不及啊,想必身子也是极软的吧!” 十八嫌恶地蹙眉。 “我会让你受尽凌辱,被千人睡万人骑,将你丢进嘴低下的娼妓馆,让你生不如死!”尚武狠狠道。 十八冷笑了一声“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十七听着尚武的话,心中一阵凉寒,上前扯住尚武的袖子“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 “哼,他说的,你也信!”十八冷哼一声,盯着尚武下腹道“我让他不能人道,他会轻易放过我!” 尚武大怒,一把挥开十七,上前狠狠踹了十八两脚“贱人,贱人!” 十七满眼是泪,又愧疚,却唯独没有后悔,“你答应了我的,不会伤害她的!” “蠢货!”尚武反手扣住十七的手腕,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我不但不放过她,你也跑不掉!” 十七瞪大了瞳仁,不可置信。 十八眸光一缩,使出浑身力气,无人看清她是如何起身的,只见一道白影一闪,尚武已经被十八扼住了喉咙。 “你,你想做什么?你,你不是中了药吗,为何会~”尚武惊恐,话说到一半,看向十七,大骂道“是你,你竟敢耍我!” 十七也不明所以,看着十八。 第312章 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坤黎王目瞪口呆,眉头紧拧,半晌,才沉声问司空煜道“太子怎么看?” “儿臣~无言以对!”司空煜颔首。 “无言以对?”坤黎王眉目又沉了几分“几日有人借你身份刺杀南陵贵宾,你竟无言以对!” 司空煜低眉敛目“是,儿臣无言以对!” 他顿了一顿,又道“高处不胜寒,人人却想往高处走,儿臣这储君之位,觊觎者不少,是以,想要将儿臣从云梯跌落泥潭者,竟不惜用这等拙劣手段陷害儿臣!” “且不说此人心怀叵测,却为个人私心,刺杀南陵贵客,置我坤黎江山于何地,置我坤黎万千黎民百姓于何地!” “这几位!”他指了指宫凌睿四人,“名动天下的南陵四公子,南陵作为第一大国,受邀前来我坤黎为父王祝寿,便是我坤黎之幸事!” “本来有益于两国邦交,却因此人狭隘心胸和一己私心,差些酿成不堪的后果!” 司空煜说一句,坤黎王面色阴沉几分。 见坤黎王听进了自己的话,司空煜趁热打铁道“此事本是他一人之私心,如今却已然成了两国国事,若处理不当,那后果……” 他故意留白,坤黎王却是心如明镜,只要是国事,便不是个人能承担的,他就算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罢,只要是国事,只要南陵咬着不松口,便有可能又是一场恶战,而以坤黎如今的国力,根本是不战而败。 司空煜看着坤黎王,见他思考的认真,温和一笑,扫了一眼司空铭,目光落在被那几具刺青不同的尸体上,依旧温和着声音道“这几人身上的刺青,似是七弟府中的人,既然儿臣与七弟均牵连其中,父王也该问问七弟的看法!” 坤黎王眸子危险地眯起一条缝,看向司空铭,那些以假乱真的刺青,是栽赃嫁祸司空煜,但是这几具有真刺青的尸体呢? 司空铭扑通一声跪地“父王,儿臣不知为何儿臣的人会牵涉其中!” “你是说,你也是被陷害的?”坤黎王面色已然不仅是沉黑,他这句话,是从唇缝蹦出来的。 司空铭眸子暗淡,垂首不说话了。 “或许,有人贼喊捉贼,也未可知!”他低声道。 司空煜心中冷嗤,到这步田地,他竟还在做垂死挣扎,然而,他却未曾看到坤黎王面容的变化,他是真的因为司空铭这一句话,有所动摇。 “你再说一遍!”坤黎王指着司空铭道。 “儿臣是说,若是有人贼喊捉贼呢?” “这里除却他们四人,谁人不知,我坤黎王室刺青的秘密,谁会蠢笨至此,知而故犯?明知真的刺青剜不去洗不掉,竟还做出这等以假乱真之事,只要一验证,便都明了了!” “但是若明知而故意为之,却是另有心思,为何这诸多‘赝品’之中会有儿臣的人,会有真的刺青?父王难道没有想过,若有人想要害儿臣,让这些假扮之人去刺杀他们” 他指了指宫凌睿四人,继续道“南陵四公子,哪那么容易刺杀,除非有人要害儿臣!” “就像如今,巫医已然揭穿这刺青真相,其他的都是假的,只有这几人是真的,那利用那些假刺青谋害太子的罪名,便落在儿臣身上,在所有人看来,是宁王谋害储君!” “父王为何不倒过来想想,如何不是有人故意这般,来陷害儿臣呢,而那人,自己却成了受害者!”他盯着司空煜。 “况且,儿臣手里的人,只要是暗卫,影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何会这般容易被人杀了,究竟是刺杀人而死,还是早就着了某些人的手段而死,被趁乱丢进了那些有着假刺青前去刺杀人的人群里,以图有凭有据地来指证儿臣刺杀贵宾,谋害储君之罪?” 坤黎王听着司空铭自辩,又觉得破有道理,刺青的确很容易查出来,这等手段,的确很是拙劣,司空铭从小聪慧,除却遇事有些鲁莽以外。 坤黎王思忖着,慢慢分析着司空铭的话,却慢慢在心中疑虑起来,难道一切都是司空煜所作所为,目的是铲除这个在皇位上与自己最有可争性的人? 司空煜完全没想到,司空铭竟然这么会倒打一耙,而且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连他自己,也在听到司空铭的这些话时,有些疑虑,若今日牵扯进去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皇子,他势必也会被司空铭绕进去,怀疑别人,司空铭,太会抓人的心思了。 所谓打蛇打七寸,他太懂得攻击人心,太懂得利用他人心中的疑虑,并且将之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司空煜气愤地紧握双拳,眉目颤颤,看来,今日是一场恶战,没有硝烟。 他看向一旁的宫凌睿,既然已经达成共识,已经达成交易,他便与他此时是在同一条线上。 宫凌睿却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微微含笑,看着司空铭,简直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宁王。 局面一时出于僵持之态,谁是谁非,难以论断。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响亮的几声击掌声,伴随着嘲讽的笑声“宁王果然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就连我南陵翰林院第一清证官,这口才也不及宁王十之一二呢,佩服,真是佩服至极!” 宫凌睿说着,笑着冲司空铭竖起大拇指“想我宫凌睿,有生之年,从未如此佩服过一个人”,能如此颠倒黑白是非对错,除却一个她,他在心底道。 司空铭面色一沉,瞪着宫凌睿,“睿小王爷此话,听来是话中有话,颇有弦外之音!” 宫凌睿冷笑一声,上前,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身上有司空煜府中真刺青的尸体踢开,拿合上的扇子指着道“此人,乃四皇子亲手斩杀!” 说罢,他又踢开一个,指着道“此人,乃黎远小侯爷亲手斩杀!” “此人,墨含兄亲手所杀!” “这一个,是四皇子手下之人所杀,这一个,是尚文公子手下一等护卫所杀,这一个,是黎远小侯爷手下贴身护卫所杀!” “这几人~”他指着那几具尸体道“身上的刀口,均是他们各自武器所杀,若不信,大可以拿兵器来探深浅口宽!” “至于本小王爷与手下之人斩杀的那三人”他看着司空铭道“被人暗中劫走了!” 司空铭心下咯噔一下,不做声了、 第313章 突现转折 司空铭哑口无言,记恨地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一番话说得虽不是很明朗,但是在场之人却明了,他之所以将那几具尸体一一指认,不过是要反驳司空铭之前的话,他承认那些人是他的人,但是不排除有人将他们之前杀了,趁着刺杀宫凌睿一行人大乱之时,将尸体抛进去以陷害他。 如今宫凌睿将尸体一一指认,便是否定了司空铭的说法,那些人,是前去刺杀他们,死在他们刀剑之下的,并非司空铭所言。 如此一来,司空铭嫌疑再度增大。 坤黎王抬步,看着司空铭,向他走去,刚要开口,司空铭却仰头大笑起来,弄得所有人不明所以。 他笑了好久,眼泪都笑出来,才止了笑,慢慢回神,盯着宫凌睿,慢慢抬起手,指着他道“睿小王爷”,又指向宫凌俊“四皇子!” “尚文公子,黎远小侯爷!” 四人眉头皆一蹙,却是不声不响,不动声色。 “昨夜太子在府中大宴宾客,四位都是贵客,被请为太子府的座上宾!” 四人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作何。 “呵~敢问睿小王爷,与太子皇兄做了何交易,今日竟这般不顾身份,帮着他来诬陷对付于我?” 宫凌睿眉头又是一蹙,坤黎王有些惊诧地看向宫凌睿,半晌,开口道“还请小王爷给本王一个答案!” “哦?”宫凌睿嗤笑一声,扬眉道“不知坤黎王所指所要,是何答案?” 不等坤黎王开口,他又道“本小王爷听过一深化本子,坤黎王可有兴趣听一二?” 坤黎王神色一顿,随后点头“小王爷请讲!” “传说,有一得到高森,观音如来点化,历经磨难获得真经,终于成活佛,成为如来座下弟子!此人虽是肉胎凡身,传闻,无=无论妖魔鬼怪,只要能食其肉,饮其血,皆可长生不老,是以,他经常遭到妖魔鬼怪的‘拜访’!” “不知这传闻何时被人所知,有一日,这活佛正在参禅,一凡夫俗子跌撞跑来跪在他面前道‘常闻活佛救世济人,又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之说,更闻您周身皆是宝,我已轮回七世,都是生老病死,我已怕了,活佛既济世救人,普度众生,无私无畏,今日,我诚心求娶活佛一颗心,望应!’” 宫凌睿说到此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他说的这些,与如今所言之事,有何关系? 宫凌睿一笑,问邻里往道“坤黎王猜猜,这活佛是如何作答的?” 坤黎王抿了抿唇,不明所以,随口问道“如何作答?” 宫凌睿笑着踱了两步,背对坤黎王道“活佛说‘好’,而后双手捧于胸前,一张口,吐出一颗心,整整七颗心,他指着那七颗心道‘这是救苦救难的善心、这颗是拜佛求经的诚心、这是普济众生的佛心、这是悲天悯人的慈心、这是矢志不渝的衷心、这是降妖除怪的决心,……’,说完,很认真得问那人‘不知施主,想要那一颗心’” 说完,含笑反问坤黎王道“坤黎王要本小王爷给一个答案,不知坤黎王,想要的是何答案?” 坤黎王这才反应过来,宫凌睿以那活佛自比,将太极又打了回来。 他眉头一蹙,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宫凌睿也并未等他开口,便笑道“本小王爷不是活佛,没他那么多颗心似的答案,不过,倒是有三个,不知坤黎王可愿听取一二?” 坤黎王心下一紧,想必他的三个答案,哪一个都于他坤黎无利而有害,但是问题是他提出的,他又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道“愿闻其详,本王~一一定洗耳恭听!” 宫凌睿笑着点头,“刷”一下摇开了手中的扇子。 “答案一,他”他指向司空铭“派人假装太子暗卫,意图刺杀我等,若成功,南陵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便如今日,一旦查出来,人是太子的暗卫,到时候有南陵施压,坤黎王你,便会在混乱中处置了‘罪魁祸首’太子,他便成了!” “但若是如今日这般,查出暗卫身上刺青之事,他自会自证清白,至于如何证明,便不用本小王爷说了吧?”,之前司空铭早已证明过。 “答案而,太子!”宫凌睿又道“这算是高明之术,至于如何做,便是之前宁王所言,太子来一场‘贼喊捉贼’,便除去了宁王这个朝中最大的劲敌!” 坤黎王与在场之人,除却宫凌俊,尚文和黎远,闻之色变。 “那~如小王爷所言,第三种呢?” 宫凌睿笑看着坤黎王“自然是坤黎王你自己了!” 坤黎王面色一沉“简直一派胡言!” 宫凌睿不理,笑道“若真是坤黎王,倒是真让本小王爷佩服!” “本王有何理由要刺杀你等,难道无事找事,等着你南陵铁骑踏平我坤黎?”坤黎王气的眉毛一跳一跳“小王爷此等想法,未免太好笑!” “若坤黎王有心除掉早已羽翼丰满,时刻威胁自己九五至尊宝座之人,此法,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宫凌睿说的云淡风轻,却一言激起千层浪,周围众臣已经议论纷纷,早已断不情,究竟这刺杀南陵贵客的幕后之人,是这父子三人中何人。 此时,一道沧桑却不失威信的女声缓缓响起“早就听闻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打人专大脸,骂人专揭短,杀人不眨眼,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宫凌睿微微眯眼看着款步而来的女人,一身华贵宫服,身后的宫女护卫,不下百人,一看便是身份贵重之人。 “坤黎长公主?”宫凌睿笑着拱拱手。 司空兰轻蔑一笑,睨了一眼宫凌睿,却冲宫凌俊道“当年四皇子巧计破我军围攻之势,大败我军,今日一见,别来无恙!” 宫凌俊冷着脸,微微点头“长公主乃女杰也!” 司空兰笑意不达眼底,别开眼看了一旁而立的司空煜与司空铭,面色突变,沉声道“带走!” 身后两个侍卫上前,将司空铭治住,司空命尚未反应过来,已然被带到了司空兰身侧。 “姑姑,你这是为何?”他恼道。 司空兰面色沉沉,手探入袖中,“当”一声,将一块玉佩狠狠砸在地上“如此,可是心服口服?” 司空铭眸光骤缩,抿唇不语。 第314章 启程回国 “带走!”司空兰一声令下,即刻有人上前,将司空铭带走,他却也不反抗,只是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司空煜。 宫凌睿几人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司空兰一出场,便二话不说,将司空铭拿下,他们知道,定与她摔落在地的那块玉佩有关,但是其中缘由,却不知所以。 坤黎王与司空煜盯着那块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眉头不曾舒展开,良久,坤黎王才缓缓抬头看向司空兰,眼中也有着疑虑,更多的,却有一种重要东西被人觊觎的防备。 司空兰不看众人,弯腰将碎裂的玉佩捡起,揣进了袖中,才冲坤黎王道“为我坤黎,势必如此!” 坤黎王愣怔着颔首“我明白!” 他在司空兰身边,竟以“我”自称,这让宫凌睿几人又是一怔。 早就听闻坤黎的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深得坤黎先王的宠爱,而宫凌俊当年大败坤黎,扣押司空煜,也是司空兰与宰相前来谈和并用割城赔款换取了司空煜,今日所见,可见她在坤黎王朝,地位甚高。 司空兰并不在意宫凌睿等人打量的目光,只是冲司空煜道“身为太子,不但要有明察秋毫的机敏,也要有随机应变的本事,今日若我不来,你可是要如此任人宰割了去?” 话语并不重,语调平平,却暗含不满责备之意。 司空煜颔首“姑姑教训的是,煜儿记下来!” 司空兰这才面色温和了许多,轻轻点头“嗯”了一声,这才冲宫凌睿等人道“让诸位贵客笑话了!” 宫凌睿摆摆手“左右也事关我等,若非长公主做主,今日此事不能轻易善了!” 司空兰知道宫凌睿这是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结,言外之意便是,此事不会引起两国争端,便不会引发战事,算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小王爷如此说,本宫便代表我呢坤黎王族上下,坤黎百姓,多谢了!”司空兰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微微躬身,算是答谢之礼。 宫凌睿四人也颔首,起身笑道“既如此,坤黎王寿宴……” “如常进行,诸位请,请!”坤黎王呵呵笑着,与众人同往宴席台而去。 …… 第二日,坤黎王宫传出御诏,宁王司空铭刺杀南陵贵宾在前,嫁祸陷害太子在后,褫夺其封号,贬为庶民,终身圈禁国寺,以悔己过。 有了前夜之事,宫凌睿几人倒是并不惊讶,诏书被拓印分发往各州郡,其上除却坤黎王的印玺之外,还有司空兰的印玺,可见这般处置司空铭,多半是司空兰的主意,她虽看起来寡言少语,却对司空煜的太子之位,甚是维护,司空铭设计陷害司空煜,想必是触了她的逆鳞,才会下场如此。 所谓树到湖松散,墙倒众人推,司空铭被废黜,接连几日,每日朝堂之上,总有大臣上前“状告”司空铭在还是宁王时,在朝中做了多少“恶”事,后宫也不同程度地传出其母罄竹难书的恶行甚至牵连其母族,就连司空青鸾,也被殃及。 又过了几日,竟有百姓联名血书,被送进了司命阁,最后呈在了坤黎王的御案之上,坤黎王看了整整一个日夜,才将血书看完,据说被气得晕了过去,以至于第二日罢了早朝。 贺寿已毕,按说,宫凌睿等人该是启程回国了,但是他却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每日都往司空与府上跑,且是夜幕时,而后在第二日东方泛白时回到行宫别院。 宫凌俊知道他是去看十八了,也不阻拦,只是尚文与黎远问起,他只说是关国事,此来,明面上是为坤黎王贺寿,其实是探听坤黎如今的国况,是以,尚文与黎远也不多怀疑。 一眨眼,坤黎王寿诞已过半月,之久,坤黎王在巫医的调理下,身子也好了很多,本以为他我卧病在床的日子,宫凌睿等人会离开,后来听闻他们丝毫无离开的意思,坤黎王便惆怅起来,断不定他们目的何在,心中每日惶惶不安,却不敢下逐客令,客人是自己亲笔修书请来的,如今如何让他们回去。 这一日,宫凌睿在太子府赔了十八一夜,东方泛白时,他如往常一样,出了假山密道,却在出口处,眉头紧紧蹙起。 “方才那可是玉媚儿?”他问身侧的司空煜。 司空煜神色略显凝重,点了点头。 宫凌睿也瞬间蹙起了眉头,他倒是把这人给忽略了,坤黎王生辰宴当晚便不见她,他以为她早已回了幽冥宫,却不知,她如今还在这太子府。 “她可知道此处?”他问司空煜,司空煜摇头“之前或许并不知道,只是近日你来的频繁,按踪索迹或许如今知道了!” “就算不知,想想,也能想到!”他补充道。 宫凌睿面色更难看了,“不能再将她交到她手中!”,当初她如何会失忆,又武功尽失,之后在幽冥宫,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何事,她竟重伤,又如何会落入尚武手中,这些疑问,他要一一解开。 但是他清楚,十八所经历的,都与玉媚儿有牵扯,就连不要命地抢半壁图,刺杀珺亲王,也定与她玉媚儿脱不了干系。 他眸子微眯,看向玉媚儿离开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问道“为了她的身体,我暂时将她留在你处,你可能保证,护她周全?” “那是自然!”司空煜道。 宫凌睿有些不信地转眸看向他,当初那湖底的机关,他能阴差阳错地碰触,若有心人探来,或许也会找到,他不放行。 司空煜一笑,“我知你担心之事,不过~小王爷以为,本太子府中机关,真那般容易破了?十个人,便能一个‘不小心’下,进了我亲手设计的密室内?” “想必当日是太子故意打开了那机关吧?”宫凌睿微笑道。 司空煜一副“天机不可泄露也”的表情,“小王爷乃不愧为南陵四公子之首!” 宫凌睿嗤笑一声,抬步向侧门而去,一边道“明日我等便启程回南陵,一年之后,如论她是死是活,本小王爷定会亲自前来,将她接走!” “随小王爷愿!”司空煜笑着回答。 当夜,宫凌睿回到行宫别院,便竟次日离开之事说与众人听,大家收拾了一番,第二日一早,黎远往坤黎王宫,换取了通关文牒,一行人拒绝了坤黎王下令让司空煜带众臣子送贵客,只带着随行而来的羽林卫与暗卫,自己身边的亲随,离开了坤黎都城。 第315章 请和离 历经两个月的行程,回到了南陵襄南城,宫凌睿一行人不曾回府,便被靖轩帝派来的人接往皇宫。 只是小半年不见,四人一进御书房,却被靖轩帝满头银丝惊了一惊,最甚者,当属宫凌俊,他蹙眉看着靖轩帝,一时不知是何滋味,站在御书房门口,一动未动。 靖轩帝低头批阅着一份奏折,感觉到异样,这才抬头,对上宫凌俊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也是一愣,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神色。 在他的记忆中,他这个儿子,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辈,今日,竟露出这种神色,着实有些不适应。 “进来,将门关上!”他微微蹙眉,声音依旧是往日对宫凌俊才有的冷淡疏离,又略含不耐。 宫凌俊颔首,这才缓步走过去,坐在了首位。 没有开场白,靖轩帝单刀直入地问道“司空敬庭那老狐狸,与朕比,可是比朕活的时日长一些?” 宫凌俊微微蹙眉,四人均不开口。 靖轩帝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却哈哈哈朗声笑起来“怎么,去了一趟坤黎,都这般胆小了?” 宫凌俊眉头又紧了几分,抿了抿唇,缓缓道“儿臣只知,他在坤黎朝中,或许实权不及司空兰!” 闻言,靖轩帝面色一沉,司空兰?他年轻时便听说过,女儿身,男儿志,是各任务,女中豪杰。 “父皇,为何会这般?”宫凌俊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看着靖轩帝满头银发问道,若说一个人苍老的这般快,但是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衰老的迹象,除却更憔悴了之外。 靖轩帝眉头一紧,目光有些凌厉地看向宫凌俊,并不作答。 尚文心下一凛,四皇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以,他起身温和笑道“四皇子也是担心皇上,皇上为国事操劳,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靖轩帝面色稍缓,睨了一眼宫凌俊。 四人第二日清晨早朝间方出宫,朝中大臣虽知道四人一进襄南城城门,便被靖轩帝派去的人请入了宫中,也知道,他们在御书房待了一夜,却不知他们与靖轩帝,究竟谈了些什么。 第二日早朝,关于四人往坤黎归来之事,靖轩帝一字不提,草草结束早朝,最后靖轩帝只说了一句“明日起,四皇子继续监国!” 沐清浅听闻宫凌睿回来,本以为自己早已对他私心,却在听到丫头来报,宫凌睿已经进了王府,往玉兰院而去时,她迫不及待地跑回屋内,又是沐浴,又是梳妆打扮,折腾了好半晌。 但是宫凌睿却并不踏足西苑。 至夜,沐清浅一人坐在床边发呆,宫凌睿却醉醺醺地推门而入。 沐清浅被惊了一跳,刚要尖叫,借着烛火之光,见来人是宫凌睿,且喝得酩酊大醉,她心下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小王爷!”她上前,伸手去扶宫凌睿,宫凌睿却已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小王爷!”沐清浅目含盈盈泪,声色颤抖。 宫凌睿微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她,似又没看她,沐清浅吓得不敢再出声,她本就怕他,如今这样的他,她更惧。 半晌,宫凌睿嗤笑了一声“你怕我?” 沐清浅含泪微微点了点头。 宫凌睿却是一声冷笑“你们都怕我,唯独她不怕,她不但不怕,还忤逆我,欺骗我,痛恨我,不,她连痛恨,也不屑于给我!” 沐清浅心中咯噔一声,她?谁? 宫凌睿丢开了她,坐在了桌边,斟了一碗茶水,抿了抿,抬眸看着她,问道“你可愿离去?” 沐清浅眸光一缩,离去?去哪里?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宫凌睿,就那般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宫凌睿抬手揉了揉眉心,声色有些闷,“你若考虑现在离开,我可以成全与你!” 沐清浅心下似被揪扯了一下,有些难受,他这是~要休了她? 她尚未从他方才的话中缓过神来,便又听得宫凌睿道“你若现在离开,你我便和离!”、 “小王爷~这是要赶我走吗?”沐清浅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落。 宫凌睿摇了摇头,“你从一开始便知,我不喜你,不愿娶你,若非你趁着我昏迷,做出那等事,我也不会为了报复,答应娶你,折辱于你!” “如今这般,我不快,你更是煎熬,何必!”他又道。 “何必?”沐清浅噙着泪拔高了声音反问“小王爷若当初执意不娶,求着皇上解除婚约,何至于走到如今这步?” “妾身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人指着脊梁骨骂,是被下堂了的弃妇!” 她抹了抹眼泪,努力克制着,开口道“敢问小王爷,为何今日才说出这些话?依着小王爷的性子,该是在大婚也不会出现之人!” “我找到她了!”宫凌睿缓缓道。 沐清浅一怔,找到她了?那个他疑心惦记的女人? “当初答应娶你,一来,是我昏迷时,兵部尚书府的所作所为,激怒了我。二来,皇上与父王皆逼迫,三来,她已不在人世,只要不是她,在我身边的人,哪个都是一样的!” 沐清浅低低笑了起来,眼泪如豆子一般滚落,她瞪着宫凌睿“小王爷说了这么多,想必这一句才是真的吧?” “她不在人世,这世间再无一人,可以让小王爷心甘情愿被骗,被伤害,也是甘之如饴,所以这世间女人,只要不是她,无论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但如今她要回来了,所以呢?你身边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小王爷是害怕她知道你已大婚,身边有不止一个女人而不愿待在你身边,还是想要在她回来之前,给她一个清净之地,所以才要将我们这些入不了小王爷眼,又碍她眼的人,清掉?” 宫凌睿眸子微蹙,并不言语。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他说着,起身抬步向外。 “宫凌睿!”沐清浅低吼道,这是她第一次这般与他说话,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 宫凌睿驻足,停在了门口。 “宫凌睿,我告诉你,我沐清浅,是圣旨赐婚,就算你不承认我这个珺亲王府小王妃的身份,不让我入玉兰院,我也是圣旨亲赐的小王妃!” “呵呵,想要让我为她腾地方,你做梦!” “我沐清浅这辈子,生便是你宫凌睿的人,死,便是你宫凌睿的鬼,就算死,我也不会自请下堂!” 宫凌睿面色不变,他早已想到这种结果,不过是意料之中事而已。 “随你!”他冷冰冰丢下两个字,抬步离去,留沐清浅趴在桌上痛哭出声,无人解其痛。 第二日天不亮,宫凌睿带着追风逐月,往香环山别院而去,顺子依旧留守玉兰院。 第316章 和亲公主 宫凌睿本以为玉媚儿会有所行动,是以,在离开坤黎之前,调动了在坤黎的暗桩,自从那夜与沐清浅彻底撕破脸面之后,他便直接住在了香环山别院,终究不回珺亲王府,无论是靖轩帝还是珺亲王,多次派人出城往别院请他,他只是避而不见。 宫凌睿虽人离开了坤黎,却与司空煜暗中有书信来往,司空煜每月都会告知他十八的情况,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些棘手之事,作为交易,宫凌睿会密信于坤黎暗桩,私下里帮司空煜。 一晃三个月过去,靖轩帝自再次命宫凌俊监国以来,便真撒手不理朝政,哪怕朝中再大的事情,他也不管,有朝臣不服宫凌俊,几次三番去靖轩帝跟前请他拿捏主意,靖轩帝只摆摆手“去问四皇子!” 如此日子久了,朝臣就算心中不服气宫凌俊,特别是之前在朝中支持太子派的朝臣,便渐渐松散下来,在朝堂上,开始事不关己。 宫凌俊监国,原本支持四皇子派乐不可支,所有人心中暗自揣测,或许,皇上心中对新的储君已有人选,而这个人选,就是如今监国的四皇子。 宫凌俊依旧冷清疏离,每日除却更忙了之外,生活与以前被靖轩帝差些架空时无二样,有时候朝堂之上,文官武将,亦或者政见不同的派别因一件小事争得面红耳赤时,他干脆不说话,静静地坐在议事殿的正坐,一手扶额,冷眼旁观,直到所有人意识到不对经,而后安静下来时,他温凉地问一句“吵完了?” 如此久了,朝臣算是慢慢摸到了四皇子的脾性,也渐渐收敛了本来在靖轩帝的朝堂之上,或张扬,或跋扈,或口若悬河,或进退无度的姿态。 自从坤黎归国,宫凌睿与宫凌俊之间,似乎是一种默契,又似乎是有意,二人之间,再不似从前,有时候朝中有事,朝臣一致认为宫凌睿是最好的人选,宫凌俊却只字不提,却将事情派给黎远与尚文去做,而宫凌睿,暗中布置着一切,却也不再寻宫凌俊。 二人之间关系一度进入“寒冬”,朝臣纷纷猜测,四皇子这是与睿小王爷彻底决裂了,自小的兄弟情谊,便这般了? 这一日,宫凌俊正在上早朝,殿外却传来一声“报~”,来人是襄南城守卫副统领,宫凌俊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下一紧,难道边关起战事了? 他心下虽紧张,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然地问道“何事?” 来人因为一路从宫门跑到金殿,气息不稳,喘息不止道“报,报四皇子,昌吉,昌吉~” 说到这里,那人竟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这未曾说完的话,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让朝臣心中惴惴不安起来,连宫凌俊,也面色微微一变。 他微眯着眸子看着来人,温凉的声音响起“莫急,慢慢道来!” 那人咳嗽地脸色一片红,眼中泛着泪花,沙哑着声音道“报四皇子,昌吉文安公主来了,说是前来和亲的!” 闻言,金殿上下一阵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喧哗之声。 “和亲?”宫凌俊蹙了眉。 那人点头“是,是这么说的!” “人现在何处?”宫凌俊问道。 “在宫门口,被方统领带人拦住了!”,说着,将手中的一方提了字的锦帕递了上去。 宫凌俊接过手帕,双眼顿时眯起来,周身释放着冷气息。 朝臣感觉到他的怒意,都安静了下来。 宫凌俊却是一声冷笑“昌吉没有国书,也不曾有通关文牒,人却已经到了我国都城门外!”,说着,扫了一眼堂下的朝臣。 此言,虽并未责备之意,但是众人谁听不出来,若是哪一日,昌吉的大军兵临城下,是不是才会有急报报到皇宫。 “我南陵之前并未收到昌吉国主的国书,此番文安公主却至我南陵国都城门口,大喊前来和亲,真是荒唐!”他又道,声色又冷又沉。 众人不敢说话。 良久,他将手中帕子丢给来人“去,将人打发了,告诉她,她此番进我南陵,我南陵念及她一介女子,不与她追究,若胆敢再纠缠,我亲自送她回昌吉!” “我会修书一封与昌吉国主,警告于他!” 来人领命,叩首离去。 宫凌俊烦闷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前来和亲,那锦帕上还写的什么?对他仰慕已久,愿结百年之好? “退朝吧!”他摆了摆手,有些疲累。 一路无话,暗月赶车到了四皇子府。 进了府门,宫凌俊直奔书房,从暗格里拿出那一卷明黄圣旨,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林微暖,微暖,暖儿……”他喃喃道,深深闭上了双目。 当日与她在废弃的屋顶饮酒,她明知那酒里被下了药,却还是喝了,她明知他下药,是要将她送到珺亲王手中去,却依旧笑得无心无肺,与他说着自己的故事,心甘情愿的落入他的陷阱。 “你为何不问?为何…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他声色沉痛,眉目颤颤。 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当初顺子顺利地将她从珺亲王府的地牢救出去,她知道,他是受命前去杀她的,却不说,甘心被他杀了… 在坤黎再度见到她,她安静地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就那般安静地躺在冰棺内,那一刻,他恨不得一掌劈开冰棺,就那样带她走,就是宫凌睿,他也不让,那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四皇子妃…… “主子!”暗月的声音传来,宫凌俊敛了神色,“何事?”他问。 “主子,方才收到密报,皇上让人将文安公主安顿在了城外的驿站!” 宫凌俊眸子一眯,久久不说话,皇上为何要将文安公主安排在驿站,答案呼之欲出,难怪今日那守城副统领来报时,手中不曾见国书,也不曾见通关文牒,他当时便怀疑,那文安公主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断不可能这般顺利地一路进京,除非有人为她铺平了路。 在早朝,他故意让那人回去带话,便是想扯出这幕后之人,如今算是清楚了,除了靖轩帝,谁还有这个能耐,能让一国公主平平安安进了南陵腹地,还到了京城门口,扬言前来和亲?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让他监国,如今又扯出这一出,目的何在? 他拿起案上的笔墨,大笔豪挥,将密信折叠起来,打开了书房的门“连夜送到香环山去!” 暗月颔首“属下会亲自送去!”,宫凌俊点头,暗月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第317章 威逼警告 宫凌睿收到宫凌俊的密函,只回了一个字“等”,是以,宫凌俊便也安心地等着,依旧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眼半月过去,靖轩帝也无动静,而那昌吉来的文安公主,也住在驿馆,再无任何消息送来,宫凌俊派去盯着的人每日报告,只说她每日除了弹琴作画之外,偶尔会出去散心,却也走的不远。 如此,宫凌俊心下倒是不安起来,靖轩帝是何打算,这文安公主可知其中内情? 当夜,宫凌俊便暗自出了城,往驿馆而去。 文安正坐在窗前,双手捧着下巴看着窗外出神,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屋内便站了一人。 男子一身墨色锦袍,玉冠束发,黑锦蒙着脸面,双手负于身后,立在门口看着她。 “你终于肯来探一探了?”文安坐着,一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宫凌俊问道。 宫凌俊一甩袖子,清冷道“文安公主千里迢迢来我南陵,不知所为何事?” 文安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和亲呀,你不知道?” “不应该呀!”她自言自语道“早就听闻如今南陵帝将令四皇子监国,自己却退居幕后,当日我进了南陵,便以说明来意,你难道没收到我那锦帕?”,说着,看向宫凌俊。 龚龙军眸子一颤、,沉声道“公主怕是不清楚,我早已有婚约,与你,是不可能的!” 文安一蹙眉“婚约?我如何不知?” 宫凌俊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文安笑声如铃铛,起身跑到宫凌俊身前,指着他道“当年四皇子大败坤黎,又退兵我昌吉,班师回朝时,推却了南陵帝万金的赏赐,要了一纸空白圣旨,听闻不久前皇上下旨赐婚,我说的可对?” “不错!”宫凌俊点头“是以,公主还是另觅良人吧!”,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在听到温安东的话时,双手紧紧攥起来,额头青筋突突跳着。 文安道“不过,那被赐婚与你的,林安侯府的义女林微暖,不是在大婚当日,失踪了吗?世人都说她被芝兰院的厉鬼抓走了!” “她没有!”宫凌俊忍着怒意,一字一字从唇缝蹦出。 文安心下一凛,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此时的怒意,可用怒火中烧来形容。 “若南陵帝赐婚,你难道也要抗旨不遵?”她问道。 宫凌俊猛然转身,一双丹凤眼微眯盯着她,良久,嗤笑一声,“不会!”,声音很冷。 “为,为何?”文安不觉吞咽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她从他眼中,看出了杀意,浓浓的,毫不掩饰的杀意,她感觉浑身都冷,从头冷到脚,“既然不会抗旨不遵,为何如今又来与我说这些?” 宫凌俊嘴角挂着笑,却笑得凉寒,一步一步,慢慢随着文安后退的步子,向前逼近,“因为~”,他慢慢靠近她,在她耳侧轻声缓缓道“凡是如我府的女人,不是疯了,便是死了,无一例外!” 文安身子一软,双手扶着案台,浑身轻颤起来。 她双目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起来除却温凉一些,并无其他,但是方才他却周身都是浓浓的杀意,还有他方才说的话,不是疯了便是死了,无一例外……无一例外?也就是说,就算皇上赐婚,她也会是这个下场? 难道说,上次那圣旨赐婚的名为林微暖的女子,也是这般下场吗?但是那圣旨不是他求来的吗?听闻那赐婚也是他向皇上讨要的恩典,他为何…… “那林微暖……也是” “她与你不同!”宫凌俊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今日前来,是奉劝公主湖,莫要不计后果,一意孤行!”,话毕,身子一闪,已然不见了踪迹。 文安大闹空白一片,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身子轻轻颤着, 第二日早朝,将近小半年不理朝政的靖轩帝竟然正坐在龙椅上,宫凌俊立在他身侧。 当夜,宫凌俊从刚回府,靖轩帝便传他进宫,在御书房待了整整两个时辰,等他从御书房出来是,已是东方泛白,他在议事殿偏殿眯了一小会儿,田中便带人前来告诉他,今日早朝,皇上会亲临。 此刻站在靖轩帝身侧,他心下如击鼓一般,昨夜靖轩帝的话还盘桓在耳边“不要你娶她为妃,只是一个侧妃的头衔,朕便下旨立你为太子!” 用一场婚事换取太子之位,想来是很划算,但是他却不愿,不想。 靖轩帝一张脸紧绷着,看得出不开心。 谁也没有说话,靖轩帝只是抬了抬手,田中一甩手中的浮尘,提着嗓子道“宣昌吉文安公主进殿觐见!” 朝臣又是一愣,当日四皇子不是让人将人赶走了吗,如今又要觐见?大家不明所以。 当日,宫凌俊看完锦帕,便让人将人赶走,也并未告知,所谓前来和亲,这文安公主要与朝中哪位皇子,还是宗室的哪位和亲,之后也派人前去探听过,却一无所获。 在众人议论纷纷声中,文安一身鹅黄衣裙,轻纱蒙面,踩着莲步进了金殿。 宫凌俊双眸微微眯起,又是鹅黄…… 文安行礼“文安见过皇帝陛下,陛下贵安!” 靖轩帝面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抬手让她平身,笑呵呵冲朝臣道“文安公主此次前来,是与我南陵和亲!” “朕早在三月之前便收到昌吉国主修书一封,愿将膝下最宠爱的文安公主嫁与我南陵皇子,与我南陵永结百年之好!” “臣惶恐,敢问皇上,是哪位皇子?如今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皆有妻室,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刚及弱冠之年,唯独~”他深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宫凌俊。 宫凌俊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文安也听出了朝臣的言外之意,偷偷看了一眼宫凌俊,抿了抿唇,他昨夜的警告,言犹在耳。 “当然是” “皇帝陛下!” 靖轩帝刚要开口,文安先他开口,“皇帝陛下,可否先听文安说一句!” “公主请讲!”靖轩帝笑着抬手。 “皇帝陛下,文安此次前来,的确是为和亲而来,但是我父皇膝下只我一个女儿,是以,我父皇希望我挑中的人,在陛下赐婚之前,能随我往我国一趟,算是回门之礼。” 她说着,看着宫凌俊,宫凌俊眉头一蹙,回门?他心中嗤笑,看来她目的不是和亲,而是将他引到昌吉去,而靖轩帝~他低眸看了看坐在他身侧的帝王,眸子冷了冷。 第318章 再往昌吉 靖轩帝却是呵呵一笑,“若我南陵与昌吉能结为百年之好,公主万里迢迢嫁来我南陵,这是应该!” 宫凌俊双手紧握成拳头,心下怒意翻滚,他从来不曾似今日这般,想要那把金椅,俾睨天下。 “多谢皇帝陛下!”文安笑着颔首,目光在宫凌俊身上扫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早朝罢后,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襄南城大街小巷又传出南陵四皇子与昌吉文安公主喜结良缘之事,不过一炷香,靖轩帝两道圣旨下达了四皇子府与香环山别院,三日之后,四皇子宫凌俊与珺亲王府小王爷宫凌睿,送文安公主往昌吉,同时南陵备金银玉帛整二十车,由左丞相府大公子尚文与帧勇侯府小侯爷黎远,陪同押送,作为南陵皇室给昌吉文安公主的聘礼。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南陵泱泱大国,作为第一强国,会主动下聘,世人特别是各国身居高位者,不禁揣测,南陵这是打的何主意。 三日很快过去,宫凌睿此次倒是不再推脱,干干脆脆地在城外华芳亭等着,与众人启程往昌吉。 宫凌俊冷情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车帘一撩,宫凌睿一身凉气地进了车内。 “市井传闻可是真的?”他一上车便问宫凌俊,宫凌俊闭眼不答。 良久,他闷闷地说了句“不知!” 宫凌睿眉头一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宫凌俊道“当初他将我传进宫,说只要我娶了文安为侧妃,他便立我为太子!” 宫凌睿抿了唇,“为何?” 宫凌俊摇头,他也不知,一个像防贼一般防范了他二十余载的帝王,竟然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便将储君之位许诺于他,为何不是宫凌磊,不是宫凌晟?再不济,也有一个队皇位比他还不上心的宫凌宵,为何是他? “我总觉得,此次去昌吉,会有事情发生!”他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随口道。 宫凌睿眯了眯眼,今晨刚好收到司空煜的密函,会不会与他信中所说之事有关? “司空煜来信,她醒了,三日前!”他道。 宫凌俊眸光一亮,十八醒了?他面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一些。 “因祸得福,巫医说她体内的碎针尽数排除了!”宫凌睿又道。 “碎针?”宫凌俊蹙眉,“什么碎针?” 宫凌睿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碎针,不过从司空煜的书信中可以看出,是致命的。 他一言不发,想起当初与十八在香环山别院,那夜他说他要她,却在最后一步时,她身体痉挛抽搐,喊着疼,之后便昏厥了过去,可是与这些有关,他不知道,却只能猜测。 “可是又出了何事?”宫凌俊见他面色沉了下去,问道。 宫凌睿双手紧攥成拳,司空煜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十八醒了,在冰棺内蓄养了将近一年,她醒来后精神并不差,但是她却不辞而别,如今不知所踪了。 “她不见了!”他道。 宫凌俊眉头一蹙“什么叫不见了?”,他声色沉了几分。 宫凌睿摇头“具体不清楚,司空煜只在信中说她不见了,他猜测,或许是玉媚儿暗中将人带走了,另一个可能,是她自己离开了!” “所以此次前去昌吉,我得往坤黎一趟,幽冥宫,我已派人暗中与临安取的联系,以他对她之心,若她被困幽冥宫,他定会拼死将她带出来!” “我与你一同去!”宫凌俊道。 宫凌睿看了他一眼,他对十八之心,他清楚,不过过于复杂,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时候又觉得很清楚。 “不行!”他摇头道,“此次皇叔派你前来,恐怕目的不单单是两国和亲这么简单,你留下来应付,还要暗中查探清楚,他究竟与昌吉国主达成了什么交易。” “临走时他给了我一道秘旨,不过要到昌吉,在昌吉国主的接风宴结束后再看,我总觉他有什么打算,但是如今,却是夜间摸着石头过河,难免看不清!” “如此,你更不能离开!”宫凌睿道“一直以来,我生**荡不羁惯了,就算我离开,他们也不会有多大疑虑,你却不同!” “况且,此次和亲,很大的可能性,便是你,你更要应对!”他又道。 宫凌俊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 这一程,走了整整三个月,到了昌吉地界,早已有昌吉国主派的前来接人的队伍,将宫凌睿一行人接进了驿馆休息。 当夜,宫凌睿一身夜行衣,想趁夜离开赶往坤黎,却拿出攀墙锁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既逝,他当即追了出去,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追到。 宫凌睿重新回了驿馆,换了衣服,敲响了宫凌俊的门。 “你不是要趁夜赶往坤黎,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见她了,她人在昌吉!”宫凌睿道。 宫凌俊眸子一缩,“你说,她此时人在昌吉?” 宫凌睿点头“夜太黑,我追出去已不见她踪影!” 宫凌俊抿唇不言,半晌,开口道“今日听那前来接我们的人给文安公主说,十日之后举行什么大典,似乎在昌吉很是流行,也很是隆重,看今日昌吉都城热闹景象,恐怕前来之人,不止我们!” “我说为何今日这城中之人,比往日里在襄南城的都要多去很多!”宫凌睿道,想了想,的确没有什么大典,而且今日在街上所见,多数是江湖中人,虽他们刻意装扮了一番。 “且静观其变吧,她能来昌吉,恐怕没那么简单,明日派人前去查探!”宫凌俊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方才在城门口,一眼看见她便追了去,却不见她踪影,想必她是故意避而不见,只要她刻意躲藏,他是见不到她的,但是如今知道她人在昌吉,总好过一无所知的强。 回了自己的住处,宫凌睿从怀中拿出那方刺有玉兰的锦帕,铺平在桌上,静静地看着,手指轻轻抚着玉兰花,这是她留给他,如今仅剩的一点念想,如今他们身在一处,她却不愿想见…… 第319章 醉酒夜探宫 第二日一早,昌吉国主便派了人来,请宫凌睿一行人晚上进宫赴宴。 并不像在坤黎时,从南陵往昌吉的一路,十分顺利,宫凌睿便不曾找事,加之此次前来昌吉,却比往坤黎时背景复杂,是以,便很爽快地答应。 当晚,宫凌睿一行人入昌吉皇宫最晚,到昌吉国主举办夜宴的大殿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果然不出宫凌睿所料,除却他们之外,其余十几桌,都是江湖人士,有很多,还是他与宫凌俊少年游历在外时,交过手的。 宫凌睿眯了眯眼,在大殿门口顿了一顿,便不动声色地进了大殿。 他们四人的桌案被安排在贵宾席,右手前四桌。 四人都是在外游历过几年的人,对在坐的众人,就算不熟悉,也早有耳闻。 宫凌睿落座,却眉头一蹙,盯住了对面一锦衣华服男子身侧面戴轻纱的女子,眸光越来越深。 昌吉国主坐在首座,手持酒盏笑呵呵冲在座之人说着一些客套话,却在转向宫凌睿时,面色微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女子看,便笑呵呵道“睿小王爷对朕这二皇子身边的女子有意?” 宫凌睿收回目光,眸光有些微冷得看向他,并不说话。 “若是睿小王爷中意这女子,朕便让皇儿送与小王爷罢了!” 宫凌睿眸子一缩,手紧攥了攥“哦?”他挑眉而笑,看向女子,话却是对昌吉国主说的,充满调笑与讽刺“难道本小王爷中意了,昌吉国主便可做主将她赠与我?” “却不知,二皇子可否愿意,这位姑娘,可否愿意?”他声色沉了沉。 尚文与宫凌俊本未曾注意到宫凌睿,但是在昌吉国主开口时,他们便看向那女子,顿时蹙了眉,那身段,那双眼睛,不是她又是谁? 但是她为何会与昌吉二皇子在一起? 宫凌睿话落,坐在十八身侧的闵君恩一手扣住十八的手,紧紧攥在手中,稍微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中,抬手宠溺地将她耳侧的碎发别到她耳后,冲宫凌睿笑道“本皇子舍不得!” 宫凌睿在看着他的动作时,眸子一冷,眉头紧紧一蹙,双手紧握成拳。 “她可是本皇子的宝贝,拱手相让,本皇子做不到!” “不若~小王爷要些别的!” 宫凌睿冷笑一声,摆摆手道“别的,入不了本小王爷的眼!” “既然二皇子舍不得佳人,版小王爷也不强人所难,夺人所爱,不过~却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本小王爷一堵芳容?” 这是要十八揭开面纱,十八面色一冷,在坐的宾客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有几个好事的,大声吆喝着,要一堵佳人芳容。 闵君恩一笑,在十八耳边说了句什么,十八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在坐的大都是江湖中人,见十八起身离去,也不顾昌吉国主,大声喊着美人莫要走。 宫凌睿却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嘴角扯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一场夜宴,有人吃的津津有味,与其他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有人却味同嚼蜡,心下惶惶。 宫凌睿只一杯一杯地灌酒,有人前来敬酒,他也不退却,一一酒到杯干,夜宴结束时,他摇摇晃晃起身,又重重跌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宫凌俊与尚文上前将他扶住,他却推开二人,上前冲昌吉国主道“美人,美人!” 昌吉国主一笑,心道,早就听闻这排在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珺亲王府小王爷,是个风流之人,秦楼楚馆,茶楼酒肆,他都是座上宾,幕中客,如今一进门便要他皇儿的美人,如今大醉之下,也不忘要美人相伴,真真是个声色犬马中的碌碌无为之辈。 宫凌俊眉头一蹙,上前将人扶住,交给了尚文与黎远,拱手道“让国主见笑了,我等这便带他往驿馆!” 宫凌睿却又推开尚文与黎远,笑着上前,一手臂搭在宫凌俊肩膀,冲昌吉国主笑道“美人,美人!” 他一直喊着美人,再不多说一个字。 昌吉国主大乐,笑道“是,是,美人,朕这便找几个绝色美人送往小王爷住处!” 转念一想,他又冲宫凌俊笑道“如今小王爷醉的这般厉害,依朕看,不若今夜几位贵客便客居在宫中,宫内西面的宫殿空着,有专人收拾!” 宫凌俊刚要开口拒绝,宫凌睿却笑道“好,好!”,说着,掐了宫凌俊一把。 宫凌俊眉头又是一蹙,他方才还不解,宫凌睿的酒量,如何会这般便醉了,但是他也未曾多想,今夜在昌吉皇宫见到十八,她又与闵君恩在一起,就是他与尚文也惊讶了,何况是宫凌睿,想必他心中更多的事郁卒吧。 闵君恩一笑,在十八耳边说了句什么,十八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在坐的大都是江湖中人,见十八起身离去,也不顾昌吉国主,大声喊着美人莫要走。 宫凌睿却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嘴角扯出了一抹邪肆的笑意。 一场夜宴,有人吃的津津有味,与其他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有人却味同嚼蜡,心下惶惶。 宫凌睿只一杯一杯地灌酒,有人前来敬酒,他也不退却,一一酒到杯干,夜宴结束时,他摇摇晃晃起身,又重重跌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宫凌俊与尚文上前将他扶住,他却推开二人,上前冲昌吉国主道“美人,美人!” 昌吉国主一笑,心道,早就听闻这排在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珺亲王府小王爷,是个风流之人,秦楼楚馆,茶楼酒肆,他都是座上宾,幕中客,如今一进门便要他皇儿的美人,如今大醉之下,也不忘要美人相伴,真真是个声色犬马中的碌碌无为之辈。 宫凌俊眉头一蹙,上前将人扶住,交给了尚文与黎远,拱手道“让国主见笑了,我等这便带他往驿馆!” 宫凌睿却又推开尚文与黎远,笑着上前,一手臂搭在宫凌俊肩膀,冲昌吉国主笑道“美人,美人!” 他一直喊着美人,再不多说一个字。 昌吉国主大乐,笑道“是,是,美人,朕这便找几个绝色美人送往小王爷住处!” 转念一想,他又冲宫凌俊笑道“如今小王爷醉的这般厉害,依朕看,不若今夜几位贵客便客居在宫中,宫内西面的宫殿空着,有专人收拾!” 宫凌俊刚要开口拒绝,宫凌睿却笑道“好,好!”,说着,掐了宫凌俊一把。 宫凌俊眉头又是一蹙,他方才还不解,宫凌睿的酒量,如何会这般便醉了,但是他也未曾多想,今夜在昌吉皇宫见到十八,她又与闵君恩在一起,就是他与尚文也惊讶了,何况是宫凌睿,想必他心中更多的事郁卒吧。 第320章 你是我的 宫凌睿带着十八,不知到了皇宫何处,只是觉得这处没有人,很安静。 他方将人放下,十八便抬手,给了他响当当一个耳光,双目恨恨地瞪着他。 宫凌睿一声冷笑,看着十八,慢慢逼近“怎么,故技重施,如今又不认得我了?” “你如今,又打的是何主意?”他冷声道。该死,司空煜在信中并未告诉他,她醒来后可有何不妥之处,如今,他也不确定,她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装出来的,毕竟之前,她差些没了命,他拿不准。 十八虎着一张脸,慢慢向后退着,沉声道“我不认识你,就算你是贵客,也不该如此无耻!” “无耻?”宫凌睿笑而反问,怒极反笑,她不认识他?她竟然说,不认识他? “我还有更无耻的,还未让你见识!” 话毕,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死死扣住十八的手腕,剪在她身后,将她压在廊柱处,便深深吻了上去。 十八左躲右闪,却躲不开,他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一只手不安分地上下游走。 “唔…唔…”十八只能发出一些零碎的声音,着急地抬脚踹他,却被他躲开,用腿钳制住了她的双腿。 不知过了多久,十八被吻得浑身瘫软,头脑昏沉,身子渐渐无力地向下掉,宫凌睿才松开她,他揽着她,与她无间隙地贴合着,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抚上她被吻的红肿的唇,慢慢上移,擦拭着她眼角脸颊的泪。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半晌,才开口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林微暖,你是我的,从香环山别院你穿上那身嫁衣开始,你便是我的,此生都是!” 十八身子颤抖的厉害,却再没挣扎,任宫凌睿这般抱着。 良久,宫凌睿缓缓松手,低头看着她,眉目间有伤痛之色,声色沙哑又带着万分小心,纯粹没有了方才的霸道。 “跟我回去,嗯?”他眸子里全是温柔,却带着小心翼翼,他不确定,如今眼前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不认识他,是真的不认识,真的忘了,还是她故意的?他不知道。 “十八,随我回去!”他又道。 十八抿了下唇,随即勾唇一笑,“回去?去哪?” 宫凌睿眉头一蹙,又听得十八道“我为何要随你回去?你是谁?” 宫凌睿眉心锁的更紧,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陌生的眼神,他眼前总是浮现出她在今夜夜宴上,与闵君恩“亲密”的举动,心底便有一股邪火,蹭蹭地直冒。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她是他的,他眸子一缩,伸手想要将她禁锢在怀中,只有这样,他仿佛才能感受到她,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活着,真的醒过来了。 十八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满眼防备地看着他,眉头蹙了起来,含着怒意,“小王爷还请自重!” 说着,抬手狠狠擦了擦嘴唇,虎着一张脸瞪着宫凌睿。 “真的不认识我了?”宫凌睿往前逼近一步,眯了眸子,浑身散发着冷寒的气息,“那你可知,你是何人?我是你的什么人?” 十八警惕地大步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你是何人,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登徒子,孟浪无耻之徒!” 说罢,不给宫凌睿反应的机会,拔腿便跑,也不顾这般跑下去,刚好进了眼前的大殿。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不慌不忙地随在她身后,款步而行。 十八气喘吁吁,跑几步,向后看看,她心下似打鼓一般,只顾着向前跑,一心想着,要逃开,逃开这个男人,他太危险了。 “啊”十八惊呼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日头似乎是碰到了墙壁上一般。 “跑啊,你想跑去哪?”宫凌睿双手环抱于身前,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看着她,眼中却是凉寒一片。 十八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往回跑,宫凌睿却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你放开!”十八一只手去掰他的手,他却扣得更紧,她感觉手腕要断了一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这般想要逃离我?”宫凌睿冷寒着声音道。 “当初大婚你逃婚,我追到幽冥宫,你是怎么对我的,啊?”他吼了一声,十八身子一颤,抬眼看着他,忘记了挣扎。 “林微暖!”他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似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般,恨恨道“我当初便说过,再见,只是仇人!” “你既负了我,又何为要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你该死!”他气怒地抬手,十八哆嗦着闭上了双目。 过了半晌,意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这才缓缓睁眼,入眼便是宫凌睿疼痛的眸子。 “不是我!”他低哑着嗓音道。 十八眸子一扩,他在说什么?什么不是他? 宫凌睿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又开口道“当初让顺子假装救你,而后对你痛下杀手的人,不是我!” 十八眸子一缩,深深愣怔了一下,却是一瞬。 宫凌睿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虽只是一瞬的神情,他很快敛了去,却还是落入了他眼中,他心下一喜,她并未失忆对吗,她记得他,不过是不想认他罢了。 “暖儿!”他声色温柔下来,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深深闭眼,吸了一口气“暖儿~”他又唤了一声,“我想你,你想你!” 十八双眸微润,眼眶泛红,心软了下来,慢慢抬手,想要去回抱他。 “睿小王爷不是酒醉不醒吗,如今却在我昌吉皇宫,还非礼本皇子的女人,这~便是睿小王爷的做客之道?” 身后传来嘲讽阴寒的声音,十八身子明显一僵,抬起来的手,用力将宫凌睿推开,冷眸看着他。 宫凌睿眸子一闪,看着十八,方才的温柔似乎是一场梦,他满眼寒色,看着她。 闵君恩款步走来,底衣上披着披风,满头青丝也未曾束起,显然,出来的很是仓促。 她看看十八,面色一寒,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用斗篷.将她裹上,低眸笑问“睡不着?”,声色虽很温柔,却带着愠怒和温凉。 十八吞咽了一口,不做声。 闵君恩抬眼,笑看着宫凌睿,“小王爷若是有雅兴,本皇子倒是不介意与小王爷继续把酒言欢!” 宫凌睿目光始终不离十八,面色凉寒,冷声说了三个字“没兴趣!”,话毕,抬步从十八身侧愤愤离去。 第321章 大事不好 宫凌睿带着十八,不知到了皇宫何处,只是觉得这处没有人,很安静。 他方将人放下,十八便抬手,给了他响当当一个耳光,双目恨恨地瞪着他。 宫凌睿一声冷笑,看着十八,慢慢逼近“怎么,故技重施,如今又不认得我了?” “你如今,又打的是何主意?”他冷声道。该死,司空煜在信中并未告诉他,她醒来后可有何不妥之处,如今,他也不确定,她究竟是真的忘了,还是装出来的,毕竟之前,她差些没了命,他拿不准。 十八虎着一张脸,慢慢向后退着,沉声道“我不认识你,就算你是贵客,也不该如此无耻!” “无耻?”宫凌睿笑而反问,怒极反笑,她不认识他?她竟然说,不认识他? “我还有更无耻的,还未让你见识!” 话毕,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死死扣住十八的手腕,剪在她身后,将她压在廊柱处,便深深吻了上去。 十八左躲右闪,却躲不开,他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一只手不安分地上下游走。 “唔…唔…”十八只能发出一些零碎的声音,着急地抬脚踹他,却被他躲开,用腿钳制住了她的双腿。 不知过了多久,十八被吻得浑身瘫软,头脑昏沉,身子渐渐无力地向下掉,宫凌睿才松开她,他揽着她,与她无间隙地贴合着,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抚上她被吻的红肿的唇,慢慢上移,擦拭着她眼角脸颊的泪。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半晌,才开口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林微暖,你是我的,从香环山别院你穿上那身嫁衣开始,你便是我的,此生都是!” 十八身子颤抖的厉害,却再没挣扎,任宫凌睿这般抱着。 良久,宫凌睿缓缓松手,低头看着她,眉目间有伤痛之色,声色沙哑又带着万分小心,纯粹没有了方才的霸道。 “跟我回去,嗯?”他眸子里全是温柔,却带着小心翼翼,他不确定,如今眼前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不认识他,是真的不认识,真的忘了,还是她故意的?他不知道。 “十八,随我回去!”他又道。 十八抿了下唇,随即勾唇一笑,“回去?去哪?” 宫凌睿眉头一蹙,又听得十八道“我为何要随你回去?你是谁?” 宫凌睿眉心锁的更紧,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陌生的眼神,他眼前总是浮现出她在今夜夜宴上,与闵君恩“亲密”的举动,心底便有一股邪火,蹭蹭地直冒。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他,她是他的,他眸子一缩,伸手想要将她禁锢在怀中,只有这样,他仿佛才能感受到她,才能确定,她是真的活着,真的醒过来了。 十八迅速向后退了两步,满眼防备地看着他,眉头蹙了起来,含着怒意,“小王爷还请自重!” 说着,抬手狠狠擦了擦嘴唇,虎着一张脸瞪着宫凌睿。 “真的不认识我了?”宫凌睿往前逼近一步,眯了眸子,浑身散发着冷寒的气息,“那你可知,你是何人?我是你的什么人?” 十八警惕地大步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你是何人,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登徒子,孟浪无耻之徒!” 说罢,不给宫凌睿反应的机会,拔腿便跑,也不顾这般跑下去,刚好进了眼前的大殿。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的笑,不慌不忙地随在她身后,款步而行。 十八气喘吁吁,跑几步,向后看看,她心下似打鼓一般,只顾着向前跑,一心想着,要逃开,逃开这个男人,他太危险了。 “啊”十八惊呼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日头似乎是碰到了墙壁上一般。 “跑啊,你想跑去哪?”宫凌睿双手环抱于身前,眯着眸子,似笑非笑看着她,眼中却是凉寒一片。 十八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往回跑,宫凌睿却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你放开!”十八一只手去掰他的手,他却扣得更紧,她感觉手腕要断了一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这般想要逃离我?”宫凌睿冷寒着声音道。 “当初大婚你逃婚,我追到幽冥宫,你是怎么对我的,啊?”他吼了一声,十八身子一颤,抬眼看着他,忘记了挣扎。 “林微暖!”他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似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般,恨恨道“我当初便说过,再见,只是仇人!” “你既负了我,又何为要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你该死!”他气怒地抬手,十八哆嗦着闭上了双目。 过了半晌,意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这才缓缓睁眼,入眼便是宫凌睿疼痛的眸子。 “不是我!”他低哑着嗓音道。 十八眸子一扩,他在说什么?什么不是他? 宫凌睿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又开口道“当初让顺子假装救你,而后对你痛下杀手的人,不是我!” 十八眸子一缩,深深愣怔了一下,却是一瞬。 宫凌睿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虽只是一瞬的神情,他很快敛了去,却还是落入了他眼中,他心下一喜,她并未失忆对吗,她记得他,不过是不想认他罢了。 “暖儿!”他声色温柔下来,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深深闭眼,吸了一口气“暖儿~”他又唤了一声,“我想你,你想你!” 十八双眸微润,眼眶泛红,心软了下来,慢慢抬手,想要去回抱他。 “睿小王爷不是酒醉不醒吗,如今却在我昌吉皇宫,还非礼本皇子的女人,这~便是睿小王爷的做客之道?” 身后传来嘲讽阴寒的声音,十八身子明显一僵,抬起来的手,用力将宫凌睿推开,冷眸看着他。 宫凌睿眸子一闪,看着十八,方才的温柔似乎是一场梦,他满眼寒色,看着她。 闵君恩款步走来,底衣上披着披风,满头青丝也未曾束起,显然,出来的很是仓促。 她看看十八,面色一寒,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用斗篷.将她裹上,低眸笑问“睡不着?”,声色虽很温柔,却带着愠怒和温凉。 十八吞咽了一口,不做声。 闵君恩抬眼,笑看着宫凌睿,“小王爷若是有雅兴,本皇子倒是不介意与小王爷继续把酒言欢!” 宫凌睿目光始终不离十八,面色凉寒,冷声说了三个字“没兴趣!”,话毕,抬步从十八身侧愤愤离去。 第322章 太过惊险 尚文和黎远看着二人面色不好,顿时心下也是一紧,能让他二人闻之色变之事,定不会小了去。 尚文刚要抬手去拿宫凌睿手中的密信,宫凌睿却开口在先“宫凌轩,没了!”,说话间,看着黎远。 他们四人,属黎远与宫凌轩关系最近,尚文属于独立派,既不与他们交好,也不交恶,更不与自己的父亲,左丞相尚熠一起,参与党政之争。 黎远看着宫凌睿,眉间狠狠一皱,眼角也微微下拉,这个消息太震惊,他一时无法接受。 宫凌睿看着他,又道“死因~不详!” 尚文也被这消息狠狠震撼了,离京之前,他还暗中潜入原太子府看过他,如今,怎么就没了呢? 说不上是何滋味,他们是表兄弟,也算是至亲,虽他生来喜静,二十余载,也从未与这个太子表兄多亲近,但是尚武却从小爱网容月儿身边跑,与宫凌轩的感情,比与他这个大哥还亲近一些。 为了躲避父亲将自己拉进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斗争派别,也为躲避看到容婉儿在左丞相府残害他庶出的姐妹兄弟,他一去不回,若非尚武被人废,他也不会返京。 入京,他有意避开,却还是似有若无地被拖进了泥沼之中。 容月儿倒台,牵连太子,太子被废……他几乎是冷眼旁观,虽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他暗中出手过。 然而,该来的躲不开,容月儿一杯毒酒了此一生,容国公府被抄,他以为,下来便是左丞相府,他平静地等着那一日,却没有等到。 太子被废,他心中怜悯太子,却也为他捏把汗,同时又庆幸,或许没有了太子这重身份,宫凌轩会活的轻松一些,但是他被废,却是滴血验亲之后…… 他的死,是意料之中,然而,死的这般突然,却在他意料之外。 尚文面色很平静,他勉强扯出一抹笑,缓步走到着边,抬手扶住了桌沿,身子却似千斤重。 “早该如此,这是最好的结果,于他而言!”他声音有些颤抖。 当初容月儿被赐死,他没有难过,容国公府被抄,他无能为力,他远远躲在了城外,如今宫凌轩死,他又远在万里之外,他看不到,就不会难过……他心想。 但是,为何心里会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还是用被水浸透的高粱纸包起来,不透气的那种。 太闷了~他蹙了蹙眉,抬手捂住了心口,闷哼了一声,眉头又紧锁了几分。 宫凌俊不知说什么,四人眉头紧蹙着,黎远突然苦笑一声,看了看其他三人“所有事都与我等无关,却又有关,真是可笑!” 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这话是何意。 宫凌睿更是一言不发,转身进去,不多时,手里拎着几坛酒走了出来,他翻开茶碗,将酒启封,倒满了茶碗,自己端起一杯,看着其他三人。 三人不说话,很有默契地一人端起一杯,“叮”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追风逐月,晓风暗月,青石,花洛,四人的贴身安卫,隐在暗处,也眉头深锁。 四人一言不发,只饮酒,直到四更天,屋内尽是浓浓的酒味,酒坛杯盏,东倒西歪,四人却眸子清明地坐在桌边,神色各异。 良久,尚文看着黎远道“我们该回去一趟!” 对于他的提议,四人眼神达成一致。 宫凌睿心中最是憋闷,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但是宫凌轩的死,他们都心知肚明,若非有人授意或放任,就算是被废的太子,也无人敢让他不声不响地这般死了。 密信上虽写的是抑郁寡欢,终究郁郁而终,但是他们心中如明镜。 宫凌睿放在桌上的手紧捏成拳,他不能说,但是他心如火烧,当初滴血验亲,他亲手试过,虽结果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事后他独自告诉过靖轩帝,废了也好,发配也好,监禁一生也罢,但是,绝对不能要他的命。 当时靖轩帝怎么向他保证的?他说什么?对,他说就算不是他的骨肉,他却养育疼宠了他二十载,有感情,废他,是为了南陵江山不能落入不是宫凌家血脉之人手中,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明明答应过我的!”宫凌睿喃喃道。 其余三人看着他,也不多言,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也知道,那所谓“明明答应过的”是指什么,但是事已至此,说了,又有何用。 宫凌睿怒极反笑,他以为君王真的是一言九鼎,君无戏言,但是他错了。 当初靖轩帝还答应他,不会插手他与沐清浅的婚事,甚至还答应他,只要他完成答应的事,他便不会赐婚,但是之后呢?还不是一纸圣旨,让她进了王府~ 如今呢,他再度食言,又让他们离开,对宫凌轩下手了…… 想到此处,宫凌睿猛然起身“不对!”,他道。 其余三人一怔,哪里不对?他发现了什么? “他之前将我们派去坤黎为坤黎王祝寿,就是有意支开我们!” “如今,我们再度进昌吉,宫凌轩却死了!” 宫凌睿眉头紧锁,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那文安有问题~”他又道。 话一出,几人更是惊讶,文安公主? “你是说……”尚文话说到一半,不言语了,他不敢想象,靖轩帝与昌吉国主合谋,竟然暗中让闵佳文安暗中进南陵,促成宫凌轩死亡…… 宫凌睿突然看向宫凌俊,眸色深深。 宫凌俊却冷然一笑“要是我死在昌吉……南陵势必要与昌吉讨个说法的!” 此言一出,尚文与黎远更是惊异,派宫凌俊前来,是要他留命在此? 虎毒不食子,虎毒真的不食子吗? “或许应该去信司空煜,当初司空铭暗中刺杀我们,幕后究竟是何人,他们的皇储之争是一部分原因,可是如今情形,却不得不另做他想!”宫凌睿道,说着,眸子眯起。 他看向尚文黎远,“墨含兄与小侯爷,得快马加鞭赶赴襄南了!” 二人颔首。 接下来,四人商量完事,已是东方泛白,尚文黎远带着青石花洛,悄然出了行宫别院,一路打马,奔赴南陵。 这一日,昌吉国主和闵佳文安皆送来帖子,言三日后公主文安设群林宴于公主府,到时候还有密宫寻宝,宝物半张是半壁图,若有幸者找到,公主亲手送上另一半。 宫凌睿与宫凌俊看着帖子,心中明了,半壁图~这群林宴,分明就是冲他们而来。 第323章 文安夜宴遇刺十八 之后的两日,驿馆很是清静,无人打扰。 尚文黎远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地赶路,却不忘密信与留在昌吉的宫凌睿和宫凌俊联系。 二人在途中逢四次刺杀,两次群围,却都安然闯过,来人虽出手狠,却又刻意不重伤他们,尚文在信中道,或许是有人已经知道他们离开,不想他们这么快赶赴襄南,故意拖延,却又受命于人,不敢伤他们。 宫凌睿看着手中密信,递给一旁的宫凌俊“你说,若是离开昌吉的是你我,会不会已经九死一生了?或者,不死也是重伤?” 宫凌俊唇际微挑,冷声道“或许对我,是不死不休!” 对于他的回答,宫凌睿不可置否,既然都已猜到别人的心思,手段定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或许……你可以取而代之!”他看着宫凌俊道。 并不出乎意料,宫凌俊眸子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多诧异。 良久,宫凌俊开口道“她之前,让我许她一诺!” 宫凌睿眸光一闪,她,是谁他知道,他只想知道,她主动开口让一个男人为她许诺,会是什么样的诺言,此刻,他有些期待,有些……嫉妒。 “我答应过她,会现在最顶端,会问鼎那个至尊之位!”宫凌俊道。 宫凌睿有些惊讶地蹙眉,她竟然会让他许这样的诺言,为何? 他问自己,若她也开口问他要这样的诺言,他会不会答应,他知道,宫凌俊既然这样说,定是答应了她的。 宫凌俊看着他,四目相对,他道“我曾不知,她为何会让我答应她此事!” “如今明白了?”宫凌睿唇际一挑,扬眉而笑,笑意,却有些自嘲。 “或许,她真正报复的,不是宫凌轩,不是林微晚,更不是容月儿,而是~” 宫凌俊不多说,只看着宫凌睿。 “而是~皇叔!”宫凌睿道。 宫凌俊不可置否“想当初,她接近你,再接近我,而后是经常能进宫的倾婷,再后来入宫,她靠拢容月儿,不久却用手段挑起容月儿与林微晚之间更大的矛盾~” “再之后,顺利进了太子府,太子府从此小事频繁,大事不断~”宫凌睿接过宫凌俊的话道。 “你何时许诺她的?”他问到。 “太子府事发,她进刑部大牢之前!”宫凌俊道。 宫凌睿眯了眯眼,所以之后宫凌俊暗中有了安排…… 她这一招挑拨确实高明,他心中冷笑。让宫凌俊许诺于她,宫凌俊不轻易许诺,一旦有,便会倾力去做,如此,他便会为了兑现承诺与宫凌轩这个储君对上,那么,他们之间矛盾会更大更深,而她要对付宫凌轩,便轻易得多了,容月儿也是…… 想着,宫凌睿冷笑了起来,真是心思机巧,谋权人心,连他与宫凌俊,也不及她。 “你心慕她?”他开口问宫凌俊。若非如此,从来对人不假辞色,不给任何人面子的宫凌俊,为何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而且是江山豪赌。 她应该清楚,宫凌俊对她的心思,是以,才会懂得利用,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上心,便不忍拒绝她,特别是,在女人柔弱时。 宫凌俊看了一眼宫凌睿,不说话,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凭着二人对彼此的了解,宫凌睿该是明白他的沉默的。 宫凌睿却怒了,她何时能不算计?她知道宫凌俊的心思,又如何不会知道他宫凌睿的心思,若不知,当初在刑部大牢内,她便不会明知道他在,还故意说了冷,往宫凌俊怀中靠。 之所以知道,所以才一次一次被利用,被欺骗……宫凌睿很想笑,他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还对她不死心…… 如今呢?他问自己,她从小与司空煜有交情,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她又投怀于闵君恩,她可真会算计,那么这一次,她又算计什么呢?半壁图吗? 宫凌睿心中怒意翻滚,她还假装失忆,不认识他,该死的女人……他在心中咒骂一句。 “明日,小心为上!”宫凌俊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定与十八脱不了关系。 宫凌睿回神,点头嗯了一声。 是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日,是文安公主在公主府举办的群林宴,从早上直至华灯初上,宴席才结束,便开始了搜宝。 宫凌睿与宫凌俊本想分头行动,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二人决定一起行动。 逍遥一身红装出现在宴席上时,宫凌睿有一时的愣怔,逍遥却举着酒杯,对他妖媚一笑。 宴席结束,宫凌睿起身时,一个小童不小心撞翻了他面前的桌案,等他拨开小童,对面坐着的笑颜和十八,都不见了踪影,只有闵君恩,他似乎也在寻找十八。而作为东家的文安公主,竟然也已不知所踪。 宫凌睿正要抬步,一小童却匆匆而来,扯着嗓门大喊“二皇子,不好了,出事了!” 闵君恩眉头一蹙,大步到了那小童面前“何事?” 小童看了看被自己高声引来的众人,哆嗦着嘴唇道“与您一起的暖唯姑娘,要杀公主殿下,二皇子快去看看吧!” “公主如何?”闵君恩眉心蹙的更紧了几分,沉声问道。 “被,被暖唯姑娘刺了一剑!” 闵君恩扯住小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路!” 暖唯?林微暖,微暖?宫凌睿想着,也紧步随了上去,心中却不明白,她为何要刺杀闵佳文安,难道为了那半幅半壁图? 而此时,公主府文德殿内,十八手持青峰剑,剑上还滴着血,文安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红。 “是你!”十八瞪着眼前的逍遥,声色沉沉。 逍遥扬眉一笑“师妹,好久不见!”,她扫了一眼文安,笑到“师妹刺杀昌吉公主,你说,你这下场,会如何!” “听闻,这文安公主,可是昌吉国主最疼爱的女儿……哦,好像,她属意宫凌俊!” 逍遥话音刚落,殿门“砰”一声被撞开,闵君恩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十八手中的剑和倒地的文安时,面色几度变换。 十八看了他一眼,目光聚在了他身后的宫凌睿身上,他与闵君恩一样,先看了一眼倒地的闵佳文安,才缓缓降目光定在她身上。 第324章 有所发现 十八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逍遥倒是蹲在地上,抱起文安在怀中,大声唤着“文安公主?公主……” 呵~十八冷笑,装的~可真是像啊。 她丢了剑,往闵君恩身边走去。 “站住!”闵君恩眉头一皱,厉声呵道。 十八止步,嘴角扯出一抹笑,上当了啊,他让她暗中跟踪文安,却不知,身后还有一个逍遥,逍遥……原来,他们才是一路。 “二皇子也信,是我伤了公主?”她看着闵君恩,笑问,没有失落,没有难过,也没有痛心。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只是闵君恩先下手了而已,她看看宫凌睿,他的目光,是怨毒~ 此时,殿内早已聚满了人,如今殿中情形,没有人会相信,伤人的人,不是她十八。 “将这妖女拿下,胆敢伤害公主殿下!”随后闯入殿中的府卫首领喝道,顿时,府卫鱼贯而入,将殿内围堵了起来。 十八笑看着丈外的闵君恩,开口道“还请二皇子给个说法!” 闵君恩抿唇,捏了捏拳头,开口道“这话该是本皇子问你,为何出手伤人?” “她,她想要半壁图,又怕他人捷足先登,先于她发现,逼我说出藏宝处,我不应,她便~出手伤人!” “若非~逍遥姑娘赶到,我便……咳咳咳” 文安微眯双眼,吃力地说道。 十八蹙眉,方才逍遥暗中偷袭,文安没有看到身后的逍遥,如今才指证她起来。 不过让她气愤的是,闵君恩竟然与逍遥合伙陷害她……为什么?她想不通,闵君恩不是好色之徒,逍遥的美人计于他无用,究竟是何原因,将他二人绑在一起? “莫言再听这妖女舌灿莲花,为她自己开脱,她出手伤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杀了她!” “对,杀了她!” …… 喊杀声,声讨声,扰的十八脑袋嗡嗡作响,她皱眉低头晃了晃脑袋,头疼欲裂。 “啰嗦!”十八抬头,满目猩红,面目狠戾,手腕一抖,被她扔在地上的剑又在手中。 宫凌俊眸光一缩,她怎么了? 宫凌睿也有些诧异,她不是武功尽失了吗?这是找死! 十八提剑充上去,却是动作灵活,躲开了攻击。 宫凌俊与宫凌睿更是诧异,她武功尽失,路数却一点不忘,不过用的都是蛮力罢了。 再看去,十八竟然灵巧地躲开攻击之后,又刺伤了几个人。 “你做什么?”宫凌俊扯住宫凌睿的胳膊,有些诧异。 宫凌睿不说话,挣脱宫凌俊,身子一闪,手指一动。 十八身子一颤,高举着手中的剑,一动不动。 宫凌睿方才封住她穴道的动作,在其他人看来,是一招制服了这个女子,便有人趁机在她左肩处刺了一剑。 宫凌睿在十八身后,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但站在原地从未挪动的宫凌俊,却与她四目相对。 十八闭了闭眼,扯出一抹惨笑,嘴角有血迹溢出,“你们~赢了!”她用唇语说道。 宫凌俊心下一紧,她这是要~破釜沉舟! 想法刚落定,只见十八痛苦地拧眉,身子竟然动了。 宫凌睿也诧异不已,她竟然使气血逆流冲开穴道。 “哧”一声,一飞镖扎进了十八的左肩处。 “放箭!”那府卫统领一声令下,乱箭直冲十八而去。 宫凌俊想也不想,闪身到了她身边,一手揽住她,一手提剑阻挡着飞来的箭。 很快,二人被逼退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十八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脑袋磕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咚”一声。 “小心!”宫凌俊抬手去扯她,二人却一同掉进了十八身下突然大开的机关陷阱中。 宫凌睿见状冲上去,却只扯住了她一片衣角。 “入口呢,入口在何处?”他这才真回神过来,扯住闵君恩吼了一声。 “小王爷还请自重,这里可是我昌吉公主府,小王爷今日,是客!” 宫凌睿眉目沉沉地瞪了他一眼,丢开他,转身大步离开。 宫凌俊与十八掉落在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 “嗯”宫凌俊闷哼一声,忍住了十八砸在自己身上的痛,他也中了箭,有些疲累。 “这箭淬了毒~你怎么样?”他将折断的箭头拔出去,问十八,声音有些颤抖。 十八喘了口气“无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两粒丹药,自己吃了一颗,将另一颗摸索着递到宫凌俊嘴边“吃下去!” 宫凌俊张口吞下,十八却笑了笑“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不怕!”宫凌俊温凉的声音道。 “还能走吗?”十八问。 “可以!”宫凌俊说着,拿剑支撑着起身,一只手托着十八。 十八清笑一声“方才给你的,可是我身上最好的药!” “多谢!”宫凌俊搀着她挪着步子。 十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着,看了看所在之地,而后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宫凌俊不做他想,扶着她走着,半个时辰后,竟然到了一处藏书之地。 “我要在这里找个东西,你在那边等等我吧!”十八道。 “半壁图?”宫凌俊问到。 十八摇头,半壁图再与她无关,她要找的,是那场大火之后,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可以帮你!”宫凌俊道。 十八抬眼看了看他“仇,我想自己报!不过~到时候或许还得麻烦你!” 宫凌俊看她。 “我如今双腿发麻,根本无法使力,到时候,得你背我出去!” “好!”宫凌俊答应的爽快。 接下来的时间,十八认真翻阅着所有案卷,宫凌俊坐在一旁安安静静。 不多时,宫凌俊睡了过去,十八看他一眼,给他的药丸里有催眠之效,她如今的确只能靠他,他体内有毒,不可以有事。 宫凌俊再醒来时,十八正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戒尺类,挑弄着火堆,而她看过的那些书,好多都被她烧毁了。 见他醒来,十八笑了笑“可以走了!” 宫凌俊颔首,走过去背起十八。 二人一路无话,走了半晌,宫凌俊开口“为何要烧掉?” “因为此后它们无用了!”十八回答。 宫凌俊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真的武功尽失了?” “或许吧,不知道!”十八回答的云淡风轻。 按照十八所指,宫凌俊背着她出了机关陷阱,他才回过神来,她竟然对此这般熟悉,难道掉落机关陷阱,是她早就想好的? “被逼无奈之下才想到的,八岁在外历练,我便知道这里!”十八道。 宫凌俊点头,“我们现在去哪?” “幽冥宫!”十八声音沉了沉。 第325章 这一次,不要推开我 自十八与宫凌俊碰触机关掉落,昌吉国主在宫凌睿的威逼之下,当晚派人随他一同进了密道,只是一无所获,除却发现了那一堆被烧毁的案卷之外。 “这些东西,可知是何物?”宫凌睿手指捻捏着灰烬问到。 “或许,他们已经往南陵而去!”文安虚弱地躺在四人抬着的架子上,说道。 这里是她的府邸,她扫了一眼书卷的空缺地,便知道少了哪些东西,只需一眼,她便可以断定。 但是十八也不笨,她故意将所有有关南陵的书卷腾到了原本空缺处,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往南陵而去,却不知他们具体往何处。 “南陵哪里?”宫凌睿也一眼看出其中蹊跷,问到。 文安摇头道“不知,有人故意扰乱!” 不用说,定是那该死的女人,宫凌睿心中愤愤。 他不说话,恼意横生地大步离开。 一出公主府,宫凌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昌吉皇宫,因着宫凌俊在公主府失踪,昌吉国主不敢怠慢宫凌睿,一直等着。 宫凌睿一见到昌吉国主,便开门见山地提出,要趁夜离开昌吉赶赴南陵,但是夜间赶路,且是在昌吉,最快的办法便是拿到昌吉国主的手令,才能畅通无阻,他不能落在他们之后。 昌吉国主害怕惹祸上身,便痛快给了通关文牒和通行手令,亲自将宫凌睿送出宫,又派人一路相送到都城外,等前去送行之人回来汇报,他才心下安稳。 “笔墨伺候!”他道。 “父王,真的要放弃这大好机会?”闵君恩在一旁问到。 昌吉国主长叹一声“靖轩帝这条件开的很诱人,但是你得记住,他老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宫凌俊能在靖轩帝压迫防备和众皇子的暗算迫害之下如今一人独大,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他日靖轩帝往生,南陵江山,会归入谁手中,你我不得知,但是,宫凌俊的本事,加之他身边还有一个宫凌睿,身后还有一个护国将军府,胜算颇大!” “靖轩帝不能得罪,却也不可在宫凌俊那里埋下潜祸!” “为我昌吉,必须如此!” 昌吉国主话落,提笔蘸墨写起来。 写完,他抖了抖纸张,等墨迹干了,封起来,交给了闵君恩“快马加鞭送往靖轩帝手中!” 闵君恩颔首,带着密信走了出去。 …… 三日后,宫凌俊带着十八走在一密林中,这条大道极少数人知道,十八说这是昌吉往南陵最近的道,十日左右便可进襄南城,但是她的目的地是幽冥宫,不需要进襄南城。 又数日之后,宫凌俊将十八送到了凤凰山脚下。 “就此别过!”十八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粒药丸,递到了宫凌俊唇边。 宫凌俊低头一看,张口吞下。 “真不怕我喂你毒药?”十八一笑“你可是利用过我的!” 宫凌俊微微扬唇“那便做我利用你的代价!” 十八轻笑,“宫凌俊,多谢!” 这话说的郑重,又带着些决绝,宫凌俊当即蹙眉,又听得十八道“这一路,便当你致歉吧,我也原谅你了!” “从现在开始,大路朝天,你我,再无瓜葛!” “当日我骗了你,方才给你的,才是我身上最好的药,是这世间仅存的一粒百毒解!” 宫凌俊蹙眉,司空煜说过,他与十八相识,便是这两粒百毒解,一粒她当时便吞了,另一粒,她方才竟然给了他。 “你身上的毒~”他看着十八,按理说,这百毒解能清解百毒,而且听闻,只要服用了这百毒解,以后便是百毒不侵,但是十八如今的面色,根本不是百毒不侵的模样,而且,之前她也一再中毒。 十八一笑“百毒解是百毒不侵,但是我是例外!” 话毕,她摆摆手,转身便走。 宫凌俊眸子一缩,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心狠手辣,算计人从来不眨眼,却又天真善良…… 鬼使神差地,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我陪你!” 十八一怔,抬手搭在他胳膊上。 “不要推开我!”宫凌俊沙哑着嗓音,“这一次,不要推开我!” 十八顿了要推开他的动作。 “我知你心中无我,我也只,你心中只有他,但是十八,暖儿,林微暖!”他将她扳过来,四目相对,“就让我陪你这一次!” “哪怕是死!”他补充道。 十八吞咽一口“宫凌俊,你什么都知道,又为何……” “是,我什么都知道!”宫凌俊接过话茬“我知道当初在甘宝寺后山,那个只有背影漫舞的人是你!” “那半枝莲,是你与她一同所种!” “只是我后来才知,当初那人,不是她,是你,我一开始入眼入心之人,不是林微涵,而是你,林微暖!” “宫凌爵也一样,当初,我们看到的,不是她,而是你!” 十八蹙眉“你~都知道了?” 宫凌俊点头。 “何时知道的?”十八问,低眉敛目。 “这一路,你发烧时,嘴里会说些奇怪的话!”他回答。 十八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你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十八看他,他又道“有时间,有机会,若此去还能活着回来,我想听你将上次未讲完的故事,讲完整!” 十八蹙了蹙眉,以他的聪明,如何会想不到?如此说,不过是想要她承诺,要活着回来。 她心下苦笑,跟随了这么多年的恩师,竟然要反目~ “好!”她回答道,声音很轻。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笑,拉起她的手“走吧!” 一路无言,十八带着宫凌俊,弯弯绕绕,躲开了幽冥宫的机关陷阱,先到了她的住处。 门一开,十八一愣,“临安师兄?” 临安也一怔,当初十七回来,说十八被逍遥带走了,而当时逍遥确实不在门中。 之后他问逍遥,逍遥供认不讳,也承认,她已经将十八杀了,他盛怒之下差点杀了逍遥,便被软禁了起来,无事只能来十八的住处坐坐。 如今再见十八,见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临安一时喜不自胜,不知该如何表达。 “十八!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他紧紧拥住了她,声音哽咽。 第326章 实情背后 十八笑着拍了拍临安的背,“我还活着,临安师兄!” 良久,临安放开十八,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见她比上次好了很多,虽心喜,却还是不放心,抬手去扣他的手腕。 “临安师兄!”十八轻巧地躲开,坐在桌边斟了一碗茶喝起来,看了一眼自己之前的住处,故作轻松道“她还留着这里?” “师父也常常一人来此,她心中~对你,也是有愧的!”临安道。 “是该有愧!”十八自嘲地笑笑。 临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蹙了蹙眉,问道“十八,当初发生了何事?我再下山,不见你,也不见十七,后来十七满身是伤地回来,说你~” 十八挑眉,十七定不会将她是左丞相府庶女之事告知于临安,定也不会将她出卖她,将她给尚武的事告诉临安,她倒是想知道,十七回来,对临安时怎么说的。 她笑着扬眉“她说我如何?” 临安眉头一蹙,握紧了拳头,面显怒色“十八,你不要怨怪十七,在那种情况下,她选择自保,也是人之常情!” 十八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白诧异,难道十七将实情告诉临安了?“我知道,我不怨她,她舍弃我选择保护自己重视之人,这本无可厚非!” 闻言,临安眉头又是一蹙,“十八,你在说什么?什么舍弃你保护她重视之人?” “难道~”十八话出口,又不说了,难道临安所说,与她所想,并非同一件事?也就是说,十七还是没有将实情告诉临安? 也对,十七一心心慕临安,又如何会在他面前自毁形象,况且还是事关十八! “那~她究竟是如何给临安师兄说的,当时的情况?”十八问道。 临安眸子又深了几分,心中起疑,看着十八“十八,你告诉我,当时,是不是另有隐情?” “临安师兄,你先告诉我,她是如何给你说的?” “她说,当时你伤势又严重起来,她害怕,便想着下山去绑了郎中为你看诊,却在入城时,看到了逍遥,她心下着急,本想着躲开逍遥,谁知却被逍遥暗中尾随到了山上,逍遥打伤了她,将你劫走了!” 十八眉头微蹙,原来十七是这样给临安说的…… “她自责没有照顾好你,自责技不如人,当时为了自保,才让逍遥有机会从她手中将你带走,自责不已!”临安道,但是看着十八的神情,似乎事情并非这般简单,他又问道“十八,究竟有什么事,是你与十七都瞒着我的?” 十八扯出一抹笑“逍遥当时也下山了?” 临安虽沉稳,却不代表他愚笨,十七既然能将所有一切推给逍遥,想必是有所倚仗的。 临安点了点头“我当渡了功力给你,第二日便离开了,等我到了门中,逍遥已经领了师父的密令,下山了,我与她,刚好错过!” 难怪!十八心想,逍遥还真是成了十七的事。 临安总觉哪里不对,沉了声音问道“十七说我离开第二日你便醒了,逍遥将你掳去,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十八摇了摇头“当时半睡半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过临安师兄,依你的性格,该是会去质问逍遥才是!”她道。 临安点头“我当时气疯了,闯到了师父的大殿质问逍遥,逍遥承认不讳,我问她将你如何了,她竟然笑着说还能如何,当然是帮师父将你正法了,杀了!” “我气急,举剑要杀她,却被师父挡了去,师父说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之前派我与十七下山,表面上是出任务,实际上,是想利用我俩与你交好,定会寻找你的下落,一旦有你的消息,逍遥便会出手!” “我因为怒极,出言不逊,顶撞了师父,她将我关在后山岩洞中反省!” 十八听着,慢慢攥进了拳头,如果真如临安所说,玉媚儿当初所说的那些话是她的真心话,那便是,她十有八九知道了她的身世,才要除掉她,而在昌吉文安公主密室内找到的那些秘辛……现在将一切串联起来,并不难找到玉媚儿当初放了她一马,之后又暗中派逍遥下山去杀她的动机。 但是明明是十七为了保住至亲而背叛,将她给了尚武,为何逍遥会承认,而玉媚儿又会帮腔做实呢? “十八,这中定有什么隐情,是我所不知的,你告诉我!”临安握住十八的肩,蹙眉问道。 十八笑笑“哪里就有什么隐情,师兄,你也知道,当时我伤势多严重,能活下来已然是奇迹,还如何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有隐情,你觉得我当时重伤昏迷,会知道什么?” 她抬眼笑看着临安,眨了眨眼,临安抿唇,思虑一时,点头道“是啊,就算有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但是依着十七与你我的关系,定不会有隐瞒,不过我总觉此事另有隐情,却不知在何处!” 十八没有说话,玉媚儿能帮着逍遥将事情圆过去,定也知道,从来稳重谨慎如临安,却大怒闯殿不惜被罚,也要找逍遥问清实情,背后定是十七说了什么,那她定也知道十七在山下的所作所为,为何不拆穿她? 除非……十七当时选择站在了玉媚儿的一边,玉媚儿才选择帮她隐瞒临安,而能让十七做此决定,除了在左丞相府后院,她那个饱受欺凌的娘和从出生便被容婉儿害的缠绵病榻的弟弟之外,没有其他原因。 “师兄可还记得,当初我们进襄南城,查容月儿,一并查了襄南城各达官显贵?”十八道。 临安点了点头“当初我与逍遥受命下山暗中帮你,这些都是我为了避免逍遥暗中给你使绊子,亲自去查的,如何会不记得!” “那师兄可曾记得,左丞相府可曾有妾室?”十八问道。 临安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不曾!容月儿帝宠盛浓,容婉儿便仗着有个贵妃妹妹,从不让尚熠纳妾!” “并非!”宫凌俊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尚熠并非没有妾室,相反,他妾室众多!” 临安蹙眉。 “不过如你所说,正因为容婉儿跋扈,那些妾室,从来都只生活在左丞相府后院自己的一方天地,从不示人,而外界也只传,左丞相府只有尚文尚武两兄弟,都是嫡出,正因如此,才坐实了左丞相‘洁身自好’,与娇妻‘恩爱’的传言!” 第327章 如实相告 “他膝下还有庶出的子女!”十八道。 宫凌俊倒是没多惊讶,从小生活在波谲云诡的皇宫,他早已将这襄南城达官贵胄的家室以及四通八达的关系网,摸得通透。 临安倒是惊讶万分,当初十八让他去查襄南城达官贵胄,他特别查探了与太子府有关的一切,特别是左丞相府,容国公府,却不知道尚熠还有庶出子女。 但是尚熠有无庶出,似乎又与他们无关,而十八会开口说这话,定不会如他所想,他看着十八“十八,你可是知道什么?尚熠有无庶出子嗣,与我们当初所查之事,与你要做的事,可是有关?” 十八抿唇,有关吗?本来无关的,十七不过是左丞相府一个可有可无,不受待见的庶出女儿,连“尚”这个姓氏尚且不能姓,但是如今,十七却投到了玉媚儿手下,真的成了她的弟子,与她同气连枝,又焉能无关呢? 但是十七的身世,她要说出来吗?如今,在这幽冥宫,能帮她的,只有一个临安,而她能信任的,也只有一个临安,若她不将实情告知临安,在临安心中,十七还是当初那个与他们一起的十七,临安还会信任她,但是这无疑是在身边放了一炸雷。 然而,她若将当初的实情,乃至将十七的真实身份告诉临安,甚至将她的猜测,十七已然与逍遥成了一气,甚至将她在昌吉密室查出的事,还有临安这些年帮她做,却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据实相告,临安会如何? 她不想让临安心中再有失望,十七心慕临安,在门中,临安对她与十七照顾有加,从无隐瞒,除却他们各自的真实身份之外,若临安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十八纠结地蹙起了眉头。 宫凌俊坐在她身边,他早已看穿了一切,在十八开口说尚熠膝下除却有尚文尚武两嫡出之子之外,还有庶出子女后。 他抬手覆在十八放在桌上捏紧的拳头上,安抚地拍了拍,冲临安开口道“尚熠膝下庶出子女,男子未出世便胎死腹中,或者出生夭折,亦或者身体孱弱,缠绵病榻!” “而女子,不可随父姓!” 十八没有皱的更紧,扭头看着宫凌俊,没有不满,只有担心,对临安的担心。 “他迟早会知道,与其被人暗算或者当做棋子利用后再知道,再懊恼,不如如今便告知,这世间事,从来没有不为人知的,只有世间长短而已!” 说罢,他再度看着临安道“而尚熠后院庶出的一双儿女,儿子出声便如我之前所说,缠绵病榻,常年卧病在床,女儿……在八岁那年出走,不知所踪!” 临安本就聪明,听着宫凌俊的话,再想想十八之前的话,她从提起十七,便似乎有所隐瞒,而当初他离开之后十七与十八发生的事,虽十八没有明言,但是他看得出,另有隐情,而这隐情,十八知道,但是她却不据实相告,哪怕他开口去问。 如今想想,从见到十八,他们所说,除却围绕十七最多之外,也就是左丞相府庶出子女了,他眉目一颤,看向宫凌俊,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宫凌俊点了点头“如你所想,她便是左丞相府当年失踪的庶女儿,薛颖!” 猜测是一回事,心中确定是一回事,如今再在宫凌俊口中听到实情,又是另一回事,临安还是有些被震撼到,虽然他清楚,他们十八个弟子,所有人的身世都是谜,有的师父知道其真实身份,比如他,但是有的却连师父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比如十七和十八。 “当初你被逍遥劫走,是她做的内应?”他问十八。 十八摇头“是她为了救薛氏和她弟弟,与尚武做了交易,当初,我为了救缪倾婷和小五,将他废了,他因为从此人事不举,不能人道而记恨于我,而十七,也就是薛颖的娘与弟弟,又是左丞相府的人,尚武便用他们的性命要挟了她!” 宫凌俊听着,眉头一蹙,难怪当初他收到密信,说她在左丞相府,他一直不解,为何她失踪好长一段时间,却出现在左丞相府,如今想来,当初他将她带回府中,她重伤昏迷,想必是之前旧伤未愈,便被十七出卖,被尚武带回去又折磨的。 只是当初十八废了尚武时,身份还是宫凌睿身边的小厮,她还是那个易容了的,女扮男装的小厮,尚武时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 这样想着,宫凌俊开口问了出来“你当初,不是女扮男装吗,且易了容!” “我废他之前,他知道了我女扮男装,当初你送我进宫,才会有容婉儿带着他大闹凤鸾宫那出,若非当初我识破了容月儿想要假借那一晚杏仁酪害皇后拿捏住了她冒险到了她身边,估计那日我们便在劫难逃了!”十八道。 宫凌俊缓缓点头,的确,当初若非十八顺势随机应变,之后宫凌睿又带了个死人进宫大闹一场,估计当日便不能轻易善了。 临安听着,眉头狠狠一皱,一向温润如玉的人,难得地,面色阴沉下来,“枉我如此信任她,将重伤的你交给她照看,她竟然……”,他眸中露出痛色,看着十八“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将你给尚武那般禽兽不如的人,他会如何对你!” “若是杀了,倒是干脆,但是尚武那人,睚眦必报不说,心思歹毒,定会找着法儿折磨你,你一个女儿家,废了他,他岂能不恨,若他心生歹意,将你……”他再没有说,但是话中意思,三人却心中明白。 十八不可置否,若非当初她昏死过去,想必尚武定会用最下流最龌龊的手段对付他,当时,他可是连十七都不打算放过的。 只是尚武有一个缺点,就是折磨人时,总觉得让那人头脑清明,生生感受到痛苦,他才开心,才觉得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是以,才在地牢中将她的脚面钉穿在地上,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她,只是他尚未用对待女子最下流的手段对待她,她很幸运地被尚文救了。 “我无事,是尚文救了我!”十八开口道。 他不想说是宫凌俊救了他,若如此,当初宫凌俊在酒中下药将她给珺亲王,后受尽折磨又被顺子杀了,再度被救起,在坤黎昏迷了一年之事,又在昌吉与闵君恩之间的启牵扯,又得一一说明,她不想说这么多,很多事情,她还是想藏起来,自己知道便好,比如如何会与闵君恩在一起。 “好了,饿哦如今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见临安满目心疼地看着她,十八笑着扯了扯临安的袖子,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种小女儿姿态对他,也是临安与宫凌俊,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这种模样,平日里的她,除却冷静,冷漠,便是沉稳,或者装模作样。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她。 临安当即红了脸,抬手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握住十八的手“这里如今不是说话之地,你们随我来!”,说着,扯着十八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下一周,三人往后山而去。 第328章 暂居 一路走来,并不见门中之人,十八不免有些诧异,她扯住临安的胳膊,看了看四周道“临安师兄,为何不见有人把手,也不见门中弟子?” 临安四下里看看,压低了声音道“一年前师父邀约到坤黎一趟,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回来之后便闭关不出,前两日才出关,先后派玉照和逍遥外出,也不知所为何事,就连十七,也被派了出去,唯独我~” 他苦笑一声“自从听闻十七说你被逍遥杀了,我差些在师父面前伤了她,师父便对我有所防备,之后只让我反省,他们的行踪,我不知,这两日,就连门中其他师兄弟,也三三两两被派出去,便是如今你看到的景象了!” “若非如此,你觉的我会同意你们逗留这般久?” 十八抿唇,半晌不语,玉媚儿防范着临安,究竟是何事,要将门中所有人都派遣出去,就连她自己,也不在门中,而且,所有人的行踪,瞒着临安,也不让他下山,也不分派人物给他?想当初,所有外派之事,从来都是她与临安为首,之后才是玉照与逍遥。 “你也知道,这里方圆十里,都是师父亲自布的阵法和机关陷阱,若真有人闯进来,恐怕能活着的人,寥寥无几!”临安道。 他看了十八一眼,继续道“就连睿小王爷,不是当初夜差些命丧于此吗!” 宫凌俊眉头一蹙,这才想起,当初宫凌睿从大街上掳去一个女子,之后便一反常态地往香环山别院住了数月,再度回来时,却浑身是伤,任谁问,他都闭口不言,原来,是在幽冥宫被伤的,那么……当初他在大街上掳去的女子,是十八!他看向十八,他早该想到,能让宫凌睿带进王府甚至从来不允许女子踏足的玉兰院,除却十八之外,还会有谁? 十八点了点头,并未将当初之事详细说,只道“当初,我被封了武功与记忆!” 宫凌俊并非强人所难之人,且心思通透,十八虽说的不尽详细,他还是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愧疚之意,便点了点头。 “走吧!”临安看着二人道,他有些不明白,当初在襄南城,十八的确在宫凌俊与宫凌睿之间周旋,甚至最后将尚武也牵扯进来,但是当初宫凌睿追上山寻妻,十八分明对他是有情的,甚至可以说是情根深种,如今又如何会与宫凌俊在一起,且对于宫凌睿,只字不提。 虽心中疑虑万千,临安却不曾开口问,十八失踪了一年之久,这一年,她定是经历了不少,而这中,有些事定与宫凌睿脱不了关系,他二人之间,可谓相爱相杀,甚是矛盾,既然十八对于他,闭口不提,他便不问。 “此次师父出门,许要半月之久,你们且在此处好生拄着!”他说着,回头看着十八“好好养伤,还有,你体内的毒素,也要好好清除一番,自明日开始,每日必须服药!” 十八撇了撇嘴,最是瞒不住,她方才不过在他面前耍了赖而已,他便趁机捏了她的脉。 “好,都听你的!”她笑着开口,本来她醒来时日不长,而碎针残留于体,阻了她的经脉,虽九死一生,但是如今武功是真的被制住了,内力被阻,到时候动起手来,别说是玉媚儿,就是门中随便一个有些修为的弟子,她也招架不下来。 在后山临安被罚反省之地几日,每日临安都早出晚归,给十八的药,都是名贵药材,甚至有些药材,是万金难求之物,临安常常笑道“之前觉得除却我们四人之外,其他弟子不许进内殿,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也有失公允,如今倒是觉得师父当初这禁令,下的甚好!” 十八知道他所指为何,她精通药理,自然知道,每日临安给她和宫凌俊的药,特别是给她的,都是珍贵药材,非玉媚儿私藏不可得。 她心中有愧于他,临安为了她,窃取了玉媚儿数十年甚至几十年来收藏的珍品药物,此事非同小可,若被发先,玉媚儿定不会善了,临安也会受牵连,所受之苦,会比冰针穿骨更折磨人。 但是她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药已成汤,就算拒绝,也已经被用了,而且,她如今是真的需要这些药物,何况当初选择冒险上山,她也是打着这些珍贵药物的主意而来的。 “师兄,是我连累了你!”她低声道,虽然不想,但是如今能帮她的,也只有临安,况且,就算她不找临安,将事情隐瞒,到时候与玉媚儿对上,临安定不会袖手旁观,也定会出手帮她,与其之后让他处于被动,倒不如如今便将他拉拢了,不过她总觉愧疚,临安无辜,却因她受累。 “你连累我还少?”临安挑眉一笑“从你十一岁正式入门,我替你背的锅可还少!如今倒是计较起来了!” 十八一笑。 “小十八,记着,我永远是当初能站出来保护你的临安师兄,哪怕你有力自保,也不要忘了,你终究是女子,是我的师妹,累的时候,可以随时站在师兄身后,让师兄为你遮风挡雨的!”临安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 十八眼眶有些温热,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还好,身边的人,最终,还有不愿舍弃她,不愿背叛她的。 “你体内的余毒无法全部清除,但是已经清除十之八九,今夜都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与他运功帮你打开经脉,虽然经脉受阻,不过你从小洗筋伐髓,并非不可转!”临安指着一旁坐着的宫凌俊道。 十八笑着点头,正因为她知道,她所谓的武功尽失并非不可救,才会与闵君恩有交易,他帮她找到当年之事的真相,她应了他,做他的女人。 当初是心死了,又知道当初芝兰院纵火一事,另有隐情,才会答应,等她大仇得报,这条命,不要也罢,但是如今,她要另作他算了,况且,从那夜在文安府邸,她知道了闵君恩的利用和欺骗后,便舍弃了这个合作伙伴。 她看看宫凌俊,比起闵君恩,宫凌俊还是更可靠一些,在她眼中心里,宫凌俊算是君子了,南陵四公子,皆有其气概。 第329章 敞开心扉 第二日清晨,临安早早起身,十八与宫凌俊听到动静,也起身。 三人收拾一番,便进了后山禁地。 十八站在洞口,眸光微沉,这里,算是她的噩梦,却也成就了她,对门中其他弟子而言,算是求而不得之处了。 十八轻笑一声,看着宫凌俊道“我曾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年!”,说着,抬手按了机关,石门开启,十八踏步而入。 宫凌俊微微沉眉,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不多问,随在十八身后进了石门。 内里一片漆黑,但是一踏足,便如踏入另一境地,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饶是宫凌俊,也不禁打了个抖,太冷了,如万千冰箭穿身而入,顿时连骨头都是疼的。 他慢慢调动内息让身体不至于太冷。 十八虽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但如今内力被封,这彻骨的冷寒之气,让她身子轻颤起来,嘴唇顿时青紫。 忽然身子一暖,她抬眼一看,宫凌俊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又牵起了她的手,为她传递着内力。 临安在二人身后,并不出声,这般看着,宫凌俊虽从来对人冷淡,但是似乎对十八有所不同,而且,较之宫凌睿,他对十八更多包容,这样,他们在一起,或许比十八与宫凌睿在一起,更好一些。 他喜欢十八,但是这些年,十八对于他的感情,不是不知,正因为知道,而在她眼中,他只是她的临安师兄,没有男女之情。 如此也好,能以师兄和哥哥的身份在她身边,只要有真心对他的男子,他便可以放手了,临安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的笑。 十八没有挣脱宫凌俊握着自己的手,如今情况特殊,容不得她那些“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许她与他致谦,命是最重要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抬眼看啦看宫凌俊,轻声说了句“谢谢!” “就当当初算计你的补偿!”宫凌俊不看她,只是牵着她往前走,面色是一贯的清冷。 再无话,十八随着他走着,临安在二人身后将洞内的火把一一点着。 “我不怪你!”十八突然道。 宫凌俊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精通药理且五识灵敏,特别是嗅觉,我能闻出来酒中被下了药,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喝了!” 宫凌俊停步,低头蹙眉看着她“为何?明知道有药,又为何要喝下去?明知道我算计你,为何不拆穿?” 十八抿唇一笑“从当初在翠生楼外女扮男装,卖身为奴,接近他,接近你,之后入宫,接近容月儿,之后入太子府,我又何尝没有算计!” “他说得对,我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从来没有不算计的时候!” 宫凌俊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宫凌睿。 十八轻笑“南陵四公子,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聪明如你们,又如何不知道我所做一切,都是算计筹谋,当初在太子府要了紫苏的命,只因为她害人在前,我便留不得她,黎远与我不过初见,一眼便看穿,何况我与你们,相处了一年有余!” “你们呢?”她笑问“不是也知道我口中尽是胡话,心中满是算计,甚至利用你们,利用你们身边的人甚至伤害,不也一次一次放过了我?” 宫凌俊眉目颤颤看着她,所以,她这是回报?还是想要两厢扯平,想要从此一刀两断,再与他们无关? 十八扯了扯他的手,继续往前,开口道“当时刚好遭到十七的背叛,心中难免难过!” “我告诉你们的,我的身世,并非胡言,我,的确是从一出生便被弃了的,说我是无家孤女,也不算哄骗与你们!” “因为一出生便被弃了,心中如何会不恨不怨,况且祸不单行,加之身侧之人的背叛于出卖,心中愤懑!” 她不想说当初在这里,宫凌睿看着她时眼中的恨意,他亲眼看着她差些被玉照糟蹋,还冷眼旁观,至今,那种窒息般的心痛,也不能痊愈。 “那夜,你的故事~”宫凌俊道。 “是真的!”十八抬头看着他,“所以虽然知道,被你算计给了珺亲王,不能怨,不能恨,却还是心中有怨怪,毕竟,那是我第一次与人敞开心扉,在遭到背叛之后艰难地抉择再度相信一次!” “不过却还是我高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她苦笑道。 “对不起!”宫凌俊开口道,语气满含愧疚,面色也是沉痛,“对不起!”,他说着,将十八揽进怀中,“我~并不是要解释,只是当时他送来的那封书信,让我心乱了!” 十八笑着推开他“看我们,何时这般矫情了!” “宫凌俊,我说过,我不怨,也不该怨,更不该恨,一开始算计的人是我,这都是因果,你又有何对不起!” 宫凌俊动了动唇,终究欲言又止。 “不过~”十八莞尔一笑“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你决定将我交给珺亲王?” 宫凌俊抿抿唇,吞咽了一下,有些为难。 “若难以开口,便不必勉强~!”十八道。 “事关我孪生妹妹!”宫凌俊道。 十八一怔,又听宫凌俊道“那夜,我的故事,也是真的!” 十八并不诧异,“血月”之夜,皇后产下双生子之事,虽之后靖轩帝瞒的很紧,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若不知,当初也不会借此事,在容月儿的寝宫那靖轩帝赐给她的匣子里放上那些书信之类,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本想诬陷容月儿一个苟合帝师,陷害皇嗣之罪,却阴差阳错地,成了事实。 “我一直在找她!”宫凌俊道“当初她是替我被送出宫!” 十八不说话,此时什么也不说,远比说了好,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心中愧疚,伤痛。 “我找了她整整十五年!”宫凌俊又道“不知多少次,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都是她刚被送出宫,便被杀了,是他亲自下令!” 他口中的“他”,是靖轩帝。 十八看着他,蹙了眉,亲生父亲下令处死了亲妹妹,他如何面对,如何接受,在他心中,本该被送出宫的人,是他,该死的,也该是他,因为愧疚,他才不放过自己,才内心饱受煎熬。 宫凌俊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再睁眼时,他还是那个冷清疏离的四皇子。 临安感觉气氛不对,插嘴道“还是先替十八打通经脉吧,其他事,事后再说!” 宫凌俊颔首,三人继续往里走去。 第330章 反常十八 一炷香后,三人在一冒着冷气的寒冰床前站定。 “怎么样,这就是我当时练功的地方!”十八笑看着宫凌俊问道。 宫凌俊眉头一蹙“从三岁开始,在这里待了五年之久,暗无天日?” 十八笑着点头,似乎在回忆什么,“师父说我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为我洗筋伐髓之后,便让我在这里闭关练功!” “她几乎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她待我很好,不过从来严苛至极!” “刚开始让我扎马步,劈腿,一些习武的基本,我做不到的时候就会哭,师父就会把我关在这里,不给吃不给喝,但是过后又会心软,一边瞪眼,一边没好气地将好吃好喝的端来给我!” “那个时候,我知道门中还有其他弟子,师父也不止我一个弟子,小小的年龄,却学会了嫉妒,从知道师父还有其他弟子之后,因为觉得有人要和我分享师父的宠爱和那些深奥的武功绝学,我也会怄气不好好练功!” “我属于心智比较早熟的孩子,两岁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看人脸色行事,收养我的人家也并不隐瞒我的身世,常常听他们说我被人抛在庄子他们家门口,一起的,还有数额不菲的金银玉帛,他们收养我,也不过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定数额的金银玉帛被放在他们家门口。” “是以,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一身白衣如雪,觉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妃子的师父,当她问我可愿随她去往一个更好的地方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跟她离开了庄子!” 十八抬手轻轻触摸着眼前的寒冰床,眸光暗了暗。 “五岁的时候,师父几乎每夜都会来教我新的武功心法,招式,内力,我从小爱读书,特别是对医书之类尤其着迷,师父便教我用毒,制毒。” “她每日都会告诉我,门中那个师兄机关阵法又进步了,那个师姐用毒手法更精益了!” “师父希望我是个武学全才,精武功,工毒法,长机关阵法,擅易容!” “我是个不服输的性格,每日听着师父说着师兄师姐们的进步,不用她再逼,我自己每日都会逼着自己勤学苦练,八岁的时候,师父说我可以出师了,不过需要历练!” “所以八岁的时候,我下山去游历江湖!” 宫凌俊一言不发,心中却对面前这个女子更是心疼,从小孤苦无依,小小年纪,在该受父母呵护的年龄,却整日里是那些让她幼小心灵千疮百孔的话语。 然而,如今,她却能笑着将那些过往说出来,还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似乎,故事里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虽只是只言片语,但是从三岁至今,她所经历的,恐怕不是这只言片语能涵盖的,而她却不诉苦,不抱怨,只是一语带过,其中酸楚,几人能体会? “八岁游历江湖~你,一个人?”他有些干涩地开口。 “是啊!”十八笑着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寒冰床上。 “那时候或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再见天日,觉得世间美好,就连雨水都是香的!” “不过我从来没有吃过亏,你猜为何?”她笑着眨眨眼。 宫凌俊抿唇不语,他总觉得今日的十八有些奇怪,她话多了,似乎也没有那么冷漠沉寂了,这让他心中有些担心,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知道,又不想他知道的,或许,是只有她知道的。 他看了看临安,见临安也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十八,他心中更是一凛,没错了,十八定是有何事瞒着他们。 “所以我之前说,从来我风餐露宿过,也锦衣玉食过,与世家小姐同榻而眠过,也与乞丐穷酸同床共枕过。” “所以之后,在哪里,我都能好好活下来,比如刑部大牢,比如珺亲王府的地牢,比如……现在!”十八说着,双眸微微眯起,看着入口的方向,眸子渐渐深暗下来,缓缓从寒冰床起身。 “十八!”临安按住十八,神色也不对劲。 “快些,师父已经到了山门口,不过两个时辰,她便会知道十八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十八如今经脉尽封,我们要抓紧时间为她打通经脉!” 临安着急地对宫凌俊说着,一边出手,在山洞内布置了阵法,启动了机关。 宫凌俊颔首,临安扣住十八的手腕,顺势一带,三人已经盘坐在了寒冰床上。 “宫凌俊,听着,十八如今这般,虽与你无关,却都因宫凌睿而起,我本因此痛恨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但是今日,我且信你一次!” 宫凌俊郑重点头。 “开始!”临安话落,闭上双目,抓起了十八一只手,与她对掌而接,另一只手与宫凌俊合掌。 “我们二人的功力会汇合,而后再打乱,再通过我们进入十八体内,两方内力冲突,打散阻碍的气脉,打通经脉!”临安一边传输内力,一边道。 “十八,这个过程或许会很痛苦,你要忍住!”他道。 “嗯!”十八重重点头。 一炷香过,十八眉头紧紧蹙起,面色也是惨白,死死咬唇,身子轻轻颤着,看似痛苦至极。 打通被阻塞的经脉,无异于重新洗筋伐髓,当年玉媚儿为她洗筋伐髓有多痛苦,十八深知,此时,她只觉浑身的骨头血肉,似乎被一根一根掰开,骨肉分离,再重新组合,如此循环往复。 作为传输内力的宫凌俊与临安,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滚落,面色也渐渐泛白。 “坚持一下,最多一炷香!”临安传音道。 十八身子抖的厉害,唇瓣被咬出了血,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整个人如从湖中打捞上来的一般,汗水浸透了衣衫。 眼看一炷香就要燃尽,临安与宫凌俊有慢慢收势的行事,十八也慢慢调息,而临安布置的阵法和启动的机关却在一瞬间被毁。 三人齐齐睁眼,玉媚儿已如鬼魅一般飘然而至,不过一瞬,已经到了面前。 第331章 咄咄相逼 逍遥与玉照先后落身于玉媚儿身后。 见临安在睁眼的一瞬间,将十八护在身后,与宫凌俊齐平而立,将十八护的死死的,逍遥眸子一凛,指着十八道“你早已被师父逐出师门,不是我幽冥宫中人,竟然擅闯我宫中禁地,还带着外人,今日,让你有来无回!” 说着看了一眼宫凌俊,再度看向临安,眸光温缓了几分,声色也温软了几分道“临安师兄,师父让你反省,你竟然帮着这背叛师门的叛徒,你~” 临安眸子一冷,看着逍遥,冷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劳你费心!” 逍遥原本缓和的神色,再度阴沉下来,她怨毒地看着十八,都是这个贱人,若非她从中作怪,临安师兄如今也不会对她是这般态度。 但是见十八被宫凌俊与临安护在身后,她无从下手,她便将目标定在了宫凌俊身上。 逍遥媚色一笑,上前一步,看着宫凌俊道“有着南陵四公子之称的四皇子,宫凌俊!” 宫凌俊冷眸看着逍遥,早在襄南城时,他便知道,十八身后有帮手,若非之前听临安所言,他如今也不会对眼前这个女子多有防备,起码,不会太过防备,但是如今他知道逍遥视十八从来如仇敌,多方陷害,他不得不防,也对这妖媚的女子,心中厌恶。 他从小在皇宫长大,诸多倾轧与算计,他痛恨,如今的十八,多像这些年的他,背叛,算计,陷害,如今又被逐出师门。 宫凌俊冷笑一声“偌大的幽冥宫,却不成想,这话语权,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手中!”,话是对着从进来一言不发的玉媚儿说的。 话毕,他又看着逍遥道“你,无资格与我说话!” 如此折辱,一向心高气傲的逍遥定是受不住,她美眸圆瞪,“你~” “逍遥~退下!”玉,媚儿终于开口。 “师父,她”逍遥指着十八。 “退下!”玉媚儿声色沉了几分。 逍遥抿唇,弱弱地说了句“是!~”,眼神阴毒地瞪着十八,退后两步。 玉媚儿这才抬眸,看向宫凌俊,从一进来,她便一直观察着这个在南陵皇族,颇受冷落,又颇有争议的皇子,如今得见,的确,一表人才,是个人物,这般气场,靖轩帝膝下子女众多,却无人能敌。 “初见你,还是襁褓中只知啼哭的小婴儿,如今,却已是独当一面的大丈夫!”她道。 宫凌俊眸子一沉,玉媚儿见过他?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牵绊着。 “不过~今日是我门中事,敢问四皇子,今日是以何身份前来我幽冥宫?”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道“这后山之地,本是我门中禁地,四皇子作为外人,闯入我门中禁地,是不是该给本尊一个解释?” “还有,她!”她指向十八,“早已与本尊端了师徒关系,被本尊逐出师门,并非我门中弟子,却也闯入我禁地,今日,本尊便不能如此轻易善了!” 宫凌俊眸光一沉,微睨了一眼十八,道“她是我带来的,宫主若要问是非,冲着我来便是!” 玉媚儿笑了,随即眸子一凛,反问道“本尊再问四皇子,本尊冲着你来,今日四皇子是以宫凌俊这个身份而来,还是以南陵四皇子这个身份而来?” “本尊冲着你来,是冲着你个人而来,还是冲着南陵四皇子而来?” 不等宫凌俊开口,她又道“若是冲着你本人而来,怕是四皇子不能自作主张,若是你在本尊手中有个好歹,靖轩帝还不万千铁骑踏平我这幽冥宫?” “若是冲着你南陵四皇子而来,恐怕本尊得进一趟襄南城,入一趟皇宫,问问靖轩帝,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儿子的,这般擅闯他人禁地,是何道理!” 玉媚儿说着,声色俱厉,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宫凌俊,泛着冷寒之光。 十八蹙了蹙眉,这是威胁?宫凌俊这个四皇子,从来不招靖轩帝待见,甚至屡屡遭到靖轩帝试探和陷阱设计,此事在襄南城甚至整个南陵乃至天下,几乎是无人不知之事,虽如今靖轩帝让他监国,但是这重用之后又是何心思,虽无人知晓,却不是表面而来的“器重”。 玉媚儿此话,是无论如何,宫凌俊若再帮她十八,便会引得靖轩帝知道,皇家的皇子,与江湖人士有瓜葛,招惹江湖人都不敢招惹的幽冥宫,不是给皇室招致祸患,是什么? 何况,虽不知玉媚儿与珺亲王究竟当年有何瓜葛,有何深仇大恨,反正在玉媚儿这里,珺亲王如卡在她喉头的那根鱼刺,她势必会拔之而后快,如今,若她以宫凌俊擅闯她山门,擅闯她门中禁地将事情闹大,在朝堂之上,在靖轩帝面前,于宫凌俊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十八眯了眯眼,推开宫凌俊上前,看着玉媚儿道“他是” “与你无关!”宫凌俊眉头一蹙,紧紧扣住十八的手腕,又往她身前站了一步,他看着玉媚儿道“若我不用这四皇子的身份,单单以宫凌俊这个人,不是南陵四皇子,不是皇亲贵胄,单单是她身边与她共同进退的男子呢,宫主意欲如何?” 对于宫凌俊这样的回答,玉媚儿有些诧异,一时愣怔,不过也只是一时,她便仰头大笑起来。 渐渐,她收了笑,目光带着戏谑,看着十八,冷哼道“当属珺亲王府的小王爷闯我山门,破我阵法,口口声声说是来寻新婚不见的妻子!” 她再度看向宫凌俊,指着十八道“而他口中所谓逃之夭夭的新婚妻子,便是她!” “四皇子如今却是以站在她身边与她共鸥汀进退的男子,本尊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玩笑,是看不懂了,本尊只问四皇子一句,四皇子站在她身边,是何身份?”顿了一顿,她又道“难道只是一个男子?” 十八双手紧攥成拳,身子僵硬起来,当初若非她以宫凌睿的性命苦苦相逼,她又如何会与他想见不敢相识! “刷”一下,十八手臂一伸,手中一排排银针冲着玉媚儿而去,她并非要伤她,只是不想再听她这般出口侮辱。 玉媚儿眸子一冷,双臂展开,单脚脚尖着地,向后退去,紧接着,袖子一甩,将银针尽数收入袖中,不等十八回过神来,她水袖一挥,银针齐刷刷冲着十八而去。 “小心!”临安与宫凌俊齐齐出声,将银针挡落在地。 第332章 自请除玉牒 玉媚儿冷哼一声,盯着十八,眸中怒意不掩,“没想到,你武功竟丝毫不为所破!” “承蒙贵人相助!”十八声音也很冷。 玉媚儿不再理会十八,将目光转移至她身侧的临安,“你~这是要为了她与为师为敌了?” 临安从来是温和性子,尊师重道,他及其看重,却也看重同门情谊,况且对十八更是如此。 临安上前一步,对玉媚儿一作揖“徒儿不敢!” 玉媚儿气愤地一甩袖子,侧过了身子,撇开脸不看他。 “徒儿只是,不愿看师父与十八之间矛盾更深!” “矛盾?”玉媚儿回身,瞪着临安,嗓音顿时拔高“临安,当日情景你不是不在场,怎么,难道你忘了当时她是如何对为师出手的?” “还是说,你忘了,是她背叛师门在前,对为师出手在后!况且,是她自请被逐出师门!” “徒儿没忘!”临安道。 “但是师父!” “莫要多言!”玉媚儿袖子一挥,打断了临安的话,“为师只问你一句,今日,你是不是护定她了?” 临安抿唇,看了看十八,而后蹙眉,满眼为难,却斩钉截铁道“徒儿曾经发誓,在世一日,便护她一日,之前她伤势严重,险些毙命,徒儿不在她身边!” 四目相对,他看十八的眼神中,满是愧色与心疼,“虽今日能重见,但她所经历,定是千般为难,万般苦痛!” “徒儿~不会再离开她身边!” “好!很好!”玉媚儿怒极反笑,点着头冷哼哼笑着,眼神阴鸷地看着十八,她曾是她最为得意的弟子,如今她与她反目,还将她坐下另一优秀弟子拉拢了去。 虽她知道,从她与十八斩断师徒关系的那一刻开始,临安迟早会离开她身边,站到十八的阵营去,但是她不曾想到,这一日来的竟是这般快。 十八并且说话,只是看着临安,满脸愧色,她本不该将他牵扯进来,但是自从在昌吉文安府邸地宫知道陈年旧事时,她便下定决心,这样的师父,想必临安也不会想要再追随。 虽然为了临安,她不曾将实情以告,但是从心底,她希望临安离开幽冥宫,这个用血筑起的江湖势力。 她也知道,就算她逼迫临安离去,他也未必会离开,既如此,便安心接受,大不了,同生共死。 “你呢?”玉媚儿再度问十八,“他既选择与你一起,接下来,有可能是九死一生,但更大的可能,是埋骨于此,你便愿意让他为你无辜惨死于此?” 十八蹙了蹙眉,开口道“我尊重临安师兄的选择!” “笑话!”逍遥上前一步,尖刻道“我告诉你,从你背叛,被逐出师门开始,你便与这幽冥宫再无瓜葛,何来临安师兄一说,就连你十八的称呼,也不复从在了!” “你真无耻,自己要死,还要扯上无故之人!”她怨毒地瞪着十八,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逍遥!”临安突然一改温润之色,厉声一喝,逍遥被惊了一跳,她知道,临安不喜她,但是他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用这种神色看过她,用这种口吻,与她说话。 她噤声不语了。 玉媚儿也是眉头狠狠一蹙,挑眼看了看临安,问道“你决定了,势必要与为师为敌?” “徒儿希望,师父能给十八一条生路,徒儿~便终生侍奉师父左右!”临安咬牙。 “李娜师兄!”十八扯住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再度看向玉媚儿,话却是冲临安说的“我与她,师徒情分已尽,如今,是仇人!” 此话一出,几人皆一惊,仇人?以十八的性格,就算与玉媚儿断了师徒之情,就算玉媚儿暗中想要她的性命被她所知,但是以她念旧情的性情,定也不会这般决绝,但是如今,这话真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几人皆是眉头一蹙。 玉媚儿却是一脸坦然,似乎这话从十八口中说出,早在她意料之中,她勾唇一笑,问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今日,便是血债血偿之日,无论你死还是我活!”十八迈步站在了宫凌俊与临安中间,神色淡然。 “好!”玉媚儿点了点头,“很好!你,终究是未曾让我失望!” “重情重义,也无情无义,才是你!”她道。 十八不语。 玉媚儿看向宫凌俊,忽然笑了“四皇子既然与她这般亲近,可曾知道,她口总的血债血偿,是何事?” 宫凌俊轻轻皱眉,不语。 “看来不知!”玉媚儿轻笑一声,“那本本尊再问四皇子,也是最后一次,免得你之后后悔!” “请讲!”宫凌俊冷声道。 “你可是与他一样,为了她,要与我幽冥宫,与本尊为敌?” “无需再问!”宫凌俊声色又沉了几分。 玉媚儿却笑了,“还是之前的话,你以何身份,站在她身侧,与本尊为敌?” “他~” 十八话未出口,便听得宫凌俊的话音凉凉传来“未婚之夫的身份,门主可满意?” 不等他人开口,他又道“林安侯家义女林微暖,赐婚于四皇子,为四皇子妃!想必当初传遍襄南城大街小巷的圣旨内容,门主该是听过?” 玉媚儿眸光一缩,却又哈哈大笑,点头道“好,好!” “不过,本尊不想得罪于朝廷,与朝廷为敌,而她”她指指十八“却一心想要本尊血债血偿,四皇子以为该如何?” 宫凌俊看了眼十八,再看向玉媚儿时,眼神冷了几分“自是生死相随!” “啧啧啧”玉媚儿咂嘴摇头“不曾想,宫凌家,出了一个宫凌睿,竟然还有一个你,都是痴情种!” “不过~”她顿了顿道“本尊说了,本尊不想与朝廷为敌,恐怕这圣旨,也不可当真!” 宫凌俊看着她,并不说话,心中却清楚,她打的是何主意。 “若四皇子愿意白纸黑字立字为据,自请从皇室玉蝶除名,不再是皇室之人,到时候若你有个好歹,本尊也有个能与靖轩帝理论的依据!” “四皇子以为如何?” “不如何!”十八厉声道,玉媚儿这手段,定是背后有人教,至于背后之人,若非靖轩帝,便是宫凌俊不再是皇室之人后,对其有益之人,或是昌吉,或是坤黎,亦或者,是他那几个兄弟。 但是十八话音刚落,宫凌俊便坦然道“好!” 第333章 你死我活 “宫凌俊!”十八蹙眉,声音也急促了几分,她就算再自私,也不会让他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何况,她早已做好了与玉媚儿玉石俱焚的准备,到时候只要稍使手段,让宫凌俊与临安参与不进便好。 就算结果是她死在玉媚儿手中,到时候宫凌俊是一国皇子,虽不受宠,玉媚儿也不敢对他如何,而临安又是她在乎的弟子,惩罚一番,便也会过去。 但是如今玉媚儿使用这般下作手段,令其自请从皇室玉牒中除名,他的生死,便不可保证,就算活下来,靖轩帝也不会放过他,皇子,如何能自作主张,从玉牒除名。 加之此事若是靖轩帝在背后做妖,如何都对他宫凌俊无益而百害。 玉媚儿看着十八着急的模样,笑了笑,冲逍遥摆手道“既然四皇子答应,便备纸笔来!” 早已是算计好的一切,逍遥笑着颔首,不久,便拿来了纸笔,不过没有墨和砚台。 “既然是四皇子自请除名,便委屈四皇子,用自己的血写一封血书吧,最有用!”玉媚儿看着宫凌俊,嘴角笑意不减,逍遥则是一副得意之色,看着十八冷笑着。 宫凌俊不说话,从逍遥手中接过纸笔,却有一柄匕首从指间话落,他低眉看看,弯身捡起。 “给我!”十八伸手去抢,却被他巧妙地避开。 十八眸子眉头狠狠蹙起,宫凌俊已经割开了手指,在纸张上刷刷写起来。 须臾,他拿起纸张,递与玉媚儿,“如此?” 十八再度伸手去抢,却被玉媚儿捷足先登,她接过纸张,冲十八一笑,讥讽道“早为他着想不什么事也不曾有?” “你就不该待他来此,不该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你将东西毁了,我与你之间的恩怨纠葛,只位与你解决,不牵涉在此的任何人!”十八道。 “晚了!”玉媚儿笑着,将血书递给了逍遥,逍遥接过,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锦盒内。 十八知道,玉媚儿既然故意引宫凌俊如此,便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如今计谋得逞,她又如何会亲自毁去,但是宫凌俊明明知道其中有诈,还是心甘情愿地写下了那无论如何也会让他性命难保的血书,这份恩情,她如何报? 眼看逍遥将血书放进锦盒内,要盖上盖子,十八眸子一冷,手成爪状,直冲锦盒抓去。 玉媚儿见状,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胳膊一扬,去挡十八,如此,二人之间便大打出手。 临安见十八出手,不想她有愧于宫凌俊,便于她之后,去夺取逍遥手中的血书,与逍遥动起手来,宫凌俊则与对十八暗中出手的玉照交手起来。 如此,山洞中,六道身影,来来回回,激烈不堪。 逍遥武功远不及临安,不过一炷香,便招架不住,渐渐处于劣势,玉媚儿见状,蹙了蹙眉,再看宫凌俊与玉照,玉照也在宫凌俊的攻势下渐渐出于弱势,玉媚儿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冲着二人抛过去,宫凌俊与临安虽快速闪躲,却还是沾染了些药粉,二人脚下踉跄,身子一晃,退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 “你竟然暗中用药!”宫凌俊抬眼恨恨盯着玉媚儿,因为运功,额头不断有汗珠滴落。 玉媚儿也比十八古怪的招式打的有些招架不住,她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招式,十八在她身边十五载有余,她也从未见过她使用除却幽冥宫武功之外的别门招式,她眯了眯眼,十八早就有所防备,才不将自己所学为人知。 “你这些招式,是何时学会的?”她向后一退,到了宫凌俊身边,问十八道。 十八收势,缓缓落地“八岁在江湖游历时!” 玉媚儿眸子一缩,十八堪称武学奇才,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但是她未曾想到,她悟性竟会超出她的判断,八岁下山,游历江湖,十一岁回归门中,不过三年的工夫,十八竟然学了这么多,想必她在其他方面的造诣,也有藏拙之处。 “告诉我,教会你这些的人,是何高人?”她开口道。 “你无权也无需知道!”十八说着,又冲玉媚儿动手起来,她当初被封阴锁阳牵魂针碎片阻塞的经脉今日才打通,如今又与玉媚儿这个武林高手过招这般久,她也有些招架不住,必须速战速决,不然,连累宫凌俊与临安。 十八一招接着一招,直往玉媚儿身上招呼,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如此,就算宫凌俊与临安被下药,玉媚儿也没有时间用他二人来威胁自己,至于逍遥与玉照,他们二人暂时还能抵挡一二。 十八一边出招,却没有一诏书是出自幽冥宫的,如此,玉媚儿更是摸不清她出招的路数,竟然渐渐出于下风。 十八脑中重复着当初修禅大师传授他毕生所学时的话“双木小友,万望记得,若非不得已,这些本事,千万不可现于世,另则,防人之心不可无,最亲近之人,或许日后便是剑拔弩张,兵戎相见之人!” 她当时不以为意,虽从来不曾用他交给她的本事,但却不是对谁有所防备,而是从来不信,一个比自己生生父母要对自己好的师傅,一个待自己如亲姐妹的十七,从来都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但是这些她从不曾想到的事,却发生了。 玉媚儿见十八纯粹是不要命的打法,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形势,心下一凛,心想,如何才能让她不至于如此激进。 “当初你之所以激我将针碎在你体内,就是为了保住这一身本事?”她开口道。 十八不言语,神色却已经说明一切,玉媚儿所言是事实。 “你早就对我有所防备!”她又道。 十八眸子一冷,有所防备,之前她从未有过,甚至觉得这一身本事是她玉媚儿给的,这条命便是她的,但是她却与容月儿联合起来,给她下药,试探她对宫凌睿的心,之后多番逼迫,这些都只是让她对这个养育自己十几载的师父心有不满。 而真正让她连心中唯一一点对她的感激,对他们残存的师徒之情绝望的,是在昌吉地宫里发现的当年“血月”双生子的秘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葬身于芝兰院火海中的女子,惨死的命运,竟然是她与容月儿合谋的一场算计。 她的身世,玉媚儿一早便知,却为了自己所为的情仇,生生将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子焚尽,只为更好地掌控她这把一早便握在她手中的利刃,从而报当年被抛弃之仇。 “不,之前没有防备,如今只有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十八说着,招式更加凌厉。 就在十八掌即将劈到玉媚儿的一刹那,逍遥突然一声“住手!”,让十八分神,玉媚儿趁机一掌击在她心口的位置,十八当即呕了一口血,身子如飞箭一般飞离,重重跌在地上,她一鼓作气,几乎用尽浑身功力突然收势,又遭到袭击,如今已提不起一丝力气。 “你自废武功,或者自裁于此,我便放了他!”逍遥剑指宫凌俊,含笑看着十八。 第334章 自刎于前 “不要!”宫凌俊眉目紧蹙冲十八摇头。 十八抿唇看着他,咳嗽了两声,嘴角又有血迹溢出。 “逍遥,你~”临安也因为担心十八,一时失手,被玉照拿剑抵着脖子。 玉媚儿面色煞白地瘫坐在地上,模样颇为狼狈,这一战,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若非逍遥暗中使手段,恐怕凭借十八,宫凌俊与临安的本事,虽杀不了她,但是若要从幽冥宫出去,并无不可。 “宫凌俊,你以为我没有对你做过了解?”逍遥一双媚眼含笑看着宫凌俊。 “能在七岁时与宫凌睿远离皇宫,摆脱暗卫独自在外数载,背后又有暗门与左门,我可从来不敢小觑了你们这两个对手!” 十八顿时蹙眉,听逍遥的话,她似乎早有防备,十八看了看被宫凌俊丢在地上的匕首,幽冥宫内的兵器,小到一把匕首,一个暗器,都是上好的材质,从来不曾有沾染血迹的,但是这把匕首,之上却又干了的血迹。 “你~竟然在匕首上做手脚!”她看着逍遥,咬牙道,逍遥从来手段不入流,她从来是如何能达到目的便是,至于手段,她从来不计较、 “嗯哼~!”逍遥扬眉而笑,抬手撩了一下长发,笑道“生死之战,只论输赢,不谈手段,性命攸关之事,你以为我是你,以君子之道来!” “何况,我并非君子,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她扁着嘴,似乎对于十八的质问,有些委屈。 “你卑鄙!”十八怒道“你痛恨的人是我,与他无关,你放了他,我任你处置!” 逍遥摇着食指“不不不,他,还有他”她指指宫凌俊,又指指临安,如今,连师兄也不叫了,直接是他. 她朱唇含笑,“他们为了你与师父为敌,与我幽冥宫为敌,便是我幽冥宫的敌人,更是我逍遥的敌人,作为弟子,岂能有不守护师门和师父的!” 话毕,她突敛了笑意,面色一寒,眸子似淬冰一般,看着十八,声色阴沉“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选,自裁于此,于他和临安,都是好事!” “你放心,只要你一死,我便求着师父毁了方才他立的自请在皇室玉牒除名的字据,也会求着师父从轻发落临安的,只要你死!” “十八,不要!”临安向前迈了一步,玉照手下的剑却紧了几分,划破了他的脖子,鲜血顿时顺着脖间流下。 从头至尾,玉照是唯一一个一眼不曾说话的人,而行动起来确实一丝不曾含糊。 十八抬眼看着玉照,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架在临安脖间的剑又进了几分,临安眉头一皱,闷哼了一声。 “住手!”十八紧张出声,看向逍遥道“我答应你,我自裁,你们放了他们,他们是为我所累!” “这个自然!”逍遥笑道,说着,将宫凌俊手中的剑一脚踢给十八“别耍花招!” 十八哆嗦着手握住剑柄,闭了闭眼,看着逍遥开口道“希望你说道做到,必然,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相反,会让你知道,上不如死,求死不能的滋味!” 逍遥却是勾唇一笑“你还指望着宫凌睿能为你报仇?真是太好笑了,十八,你难道还不知道,早在一年前,他已经娶了兵部尚书府的小姐为妻,你以为你是谁?” 十八不语,她说的的确是宫凌睿不错,但是却不是他为她报仇,而是若宫凌俊在逍遥手中有所闪失,以宫凌睿的性格,定不会善了,他的手段,她没见过,却有所耳闻,杀人不眨眼的睿小王爷,名声不是市井传闻。 “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今日所言便是!”十八说着,提剑往脖间而去。 “住手!”宫凌俊声色有些微颤,不知是因为担心十八所致,还是因为逍遥抹在匕首上的药所致,他挣扎着想起来,却浑身无力。 “林微暖!”,见十八手中的剑刃已经触及皮肤,他厉声一喝,却嘶哑务必,一声过后,连喘带咳,似乎要将肺咳裂一般。 “林微暖,你若敢自刎于此,等我回去,便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国安侯府,你不是恨他们吗,我会替你报仇!” 十八眉头一蹙,他这是威胁她?他明明知道,她从不曾真的恨过宫凌睿,他们之间,爱恨交织,她却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她已经伤他至深,不能再伤他。 “不要!”十八满眼请求。 “林微暖,你若今日自裁,我便说到做到!”宫凌俊难得地面露狠色。 十八抿唇一笑,“随便你吧,到时候要杀要剐,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话毕,她提剑一转,顿时一滚殷红。 “十八!” “林微暖!” 临安与宫凌俊早已不顾架在自己脖间的剑,双双冲了过去,到了十八跟前,面色又是一变。 逍遥与玉照一时愣怔,没想到她真的会这般决绝,说到做到,根本不给他们反映的时间,就这样死了? 他们看向同样震惊的玉媚儿,玉媚儿却是很快敛了心神,眉头狠狠一蹙,她养育她十几载,虽有利用,最后有痛恨,但是心中却对她怜惜,十几载的养育之恩,在她眼中竟然比不上这个她认识不过两年多的男子,她竟然肯为了他去死。 玉媚儿双手紧攥成拳拳,沉沉开口道“过去看看!”,她总觉得她不会这般轻易死了。 临安紧紧抱着十八,身子轻轻颤着,从后看去,似乎在哭。 逍遥与玉照试探地走过去,刚走到宫凌俊身边,只见他本来握着的十八一只手,突然手腕一转,来不及闪躲,银针已经扎在了她腿上,玉照那便也是医生闷哼,顿时倒了下去。 “你!”逍遥指着十八,咬牙切齿,早就知道她诡计多端,竟然着了她的道,她重伤至此,竟然还留有后手。 十八从临安怀中退出来,不理会逍遥,摇摇晃晃地起身,一步一挪,朝着玉媚儿走过去。 “师父~似乎并不讶异!”十八道。 玉媚儿勾唇一笑“若这般轻易死了,便不是你了,我也会失望!” “是吗?” 十八说着,抬手在身边石壁上一按。 只听得一声亮响,临安与宫凌俊惊呼一声,已经被隔绝在了水晶竖柱内 第335章 玉石俱焚 “呵~”玉媚儿一声冷笑“没想到,这里已经被你改造成这般!” 十八笑笑,跌坐在地,一手捂着胸口看了看四周,“师父每次罚我来此,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练功吗?” “功法,毒法,机关阵法,徒儿一点不曾落下!” “如师父所见,弟子,可是过关了?”十八面色煞白道。 宫凌俊与临安被水晶空柱隔着,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见二人某头紧蹙,面色着急,临安一直拍打着水晶臂,宫凌俊只是一双眸子盯着十八,一眼不眨。 玉媚儿看了一眼二人,笑道“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 “并非!”十八摇头。 “若我说,这一切当初的初衷都是为了门中,为了师父,师父可信?”她道。 玉媚儿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却只是一瞬,很快敛去,看着十八,不回答。 十八苦笑一声,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声音有些沉闷,“我三岁跟了师父,当初的师父,一身胜雪白衣,如画中走来的神仙妃子,从天而降。” “我还记得,你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你可愿随我而去,也似我这般,飞檐走壁,来去自如?’” “后来师父告诉我,这江湖中,想要师父性命之人,数不胜数!” 十八说着,扫视了一眼洞内,四通八达,通往各处,当初是她练武之地,这些年,早已在她手下变成了机关重重,阵法层层,一步踏出,或许是生路,或许,是绝路,也可能是死路。 “所以游历归来,无论是被师父罚来此处,还是自己平日无事躲在此处,除却练功,制毒,研究药理,机关阵法之外,也悄悄改变着这里!” “不过好的一点是,从三岁随了师父,洗筋伐髓之后,这里,除却我之外,门中其他弟子不许踏足,成了门中禁地,这倒是给了我不少便利!” 玉媚儿紧抿双唇,一言不发,良久,才开口道“我信!” 她信,虽如今与十八已经恩断义绝甚至反目成仇,但是这个在她身边,由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是个性情中人,她重情又绝情。 做这些的时候,她还是她敬重的师父,而她,是她最看重的徒弟,也是她手中最有利的武器。 然而,今日,她们却要兵刃相见,虽她早料到有这一日,却未曾想到,这一日来的这般快,十八这枚棋子,她尚未使用她的最大用途,却事已至此。 十八微微闭眼,深呼一口气,再睁眼时,早已敛去了满眼的怅然,事已至此,至亲之仇,不得不报。 她回头看着临安,冲他一笑,说了八个字“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便不再看临安。 目光转向宫凌俊,他始终是那个初见时不苟言笑的男子,此时,只一双眸子深邃地看着她。 若说在襄南城的这两年,她所认识的人,宫凌睿,宫凌俊,尚文,黎远,甚至宫凌轩,这些人都曾出手帮过自己。 与宫凌睿,从最初的试探,互相防备,到后来的倾心,相爱相杀。、 与尚文,她说不准,为何那个男子要帮自己,她废了尚武,他本该为尚武报仇,但是他却三番五次出手相帮,甚至从尚武手中救出自己,或许,是他太君子了,因为太君子,对于是非黑白很是分明。 而黎远,与他之间不过是当初太子府的一面之缘,他因紫苏之死怀疑她,却激怒了她,之后靖轩帝有意除去她,他与尚文,宫凌睿和宫凌俊齐齐进宫,虽不明说,也帮了她,或许他是受人之托。 对于宫凌轩,她最初是鄙夷,一个懦弱的男人,之后是痛恨,他为了储君之位,狠心割爱,再之后,所剩只有怜悯。 而对于宫凌俊,她说不上,最初讨厌他一张冰块脸,讨厌他冷情冷性,再之后,慢慢发现他并非那般冷血,而后他几次三番出手相帮,时至今日,他不畏生死,与她同进退,感谢之余,他有一种怜惜在心,他的身世,与她的身世,何其相似。 她看着宫凌俊,就那样看着,四目相对,却无语可说。 宫凌俊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终于眉头又紧了几分,才慢慢抬手,在水晶壁上写下三个字“有我在!” 十八抿唇一笑,有我在……他是想告诉她,无论生死,他都在吗? 可是这样的深情,她却受不起。 眼眶有些酸涩,十八却依旧笑着,开口用唇语慢慢道“宫凌俊,若当初我对你有了心思之时,你能稍微回应一些,或者不要将我推远,或许……” 之后的话,她没有说,宫凌俊双眸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当初?当初?当初她是心慕他的,但是他却将他越推越远,直到她与宫凌睿两心相许,两情相悦……他紧紧攥起了双手,垂下了头,懊恼至极,如今,后悔有用吗,如今,挽回有用吗? 他缓缓抬眸,再对上十八的双眸,眼前的女子,依旧笑靥如花,却带着苦涩,她说“谢谢你~珍重!” “宫凌俊,这一次,我没有骗你,之前给你的百毒清,确实是这世间仅存的一粒万金难求的药,也是我身上唯一一粒珍贵之药,从此以后,你不必再受体内余毒折磨,也百毒不侵!” 说完,十八决然转身,对上玉媚儿,道“今日,你我之间,所有的仇怨,一并清算了吧,若我死于你手,这仇怨,便从此不再,若你败于我手~” 她缓了一缓,一字一顿道“我会陪你下黄泉!” 玉媚儿眸光一闪,她这是一心求死! 半晌,她道“以你如今之状,必死无疑!” 十八勾唇一笑“无妨!”,她早已将身死看清,也看轻,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好!”玉媚儿道,话毕,掌风凌厉,直冲十八而去。 十八早已精疲力竭,不躲闪,不反击,只是笑看着玉媚儿,手腕在墙壁上一拍,伴随着坍塌声,她道“师父,来生,我们不要再见了,今生恩怨,今生了,来生,分道扬镳!” 玉媚儿眸子一冷,十八既然之前亲口承认,这里的机关阵法,毒气,都是这些年她亲手所布,定处处是机关,她却忘了。 “你~你~”她指着十八,猛烈咳嗽起来,山洞内,在十八拍下机关的那一刻,宫凌俊与临安,玉照,逍遥,四人所处之地顿时塌陷,人也顿时下坠,山洞被毁,毒气漫延。 第336章 死不见尸 浑浑噩噩中,宫凌俊与临安只觉浑身疼,哪里似乎都是伤痕累累,宫凌俊皱着眉头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左右看看,已近黄昏,屋外的斜阳照在浣纱窗,有些昏暗。 “醒了?”宫凌睿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药。 “这是哪里”宫凌俊蹙了蹙眉,支撑着坐起,抬手拂了拂额,努力回想着当日的情况,突然眸子一缩“她~怎么样?” 宫凌睿将药碗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当日我赶到时,后山被毁,不见人,我带着晓风按月,追风逐月,还有夜门和左门的人搜寻了整整两日,才将你和那名唤临安的男子找到,还有他一起的那红衣女子,另外一名唤玉照的男子!” 宫凌俊眼神黯淡了下来,瘫坐在床,一言不发,良久,才缓缓道“她抱着必死之心与玉媚儿周旋,当时山洞坍塌,又有毒气漫延,她能活下来……” 他想说“活下来的机会,很小”,但是如何也开不了口。 宫凌睿知道他想说什么,眸子一暗,眉头狠狠一皱,厉声道“她没有死!” 宫凌俊一惊,抬眼看着他。 “我带去的人未曾找到她的尸体,我也不曾寻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未曾亲眼看见她的尸体,我便不相信,她死了!” 宫凌睿说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手指一根根紧紧攥起,骨节泛白。 “玉媚儿呢?也未曾找到?”宫凌俊问道。 宫凌睿摇头“不曾,除却你们四人,幽冥宫内,没有一个人影!” 宫凌睿话音刚落,门“砰”一声,被大力撞开,临安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地站在门口,双目泛红地盯着宫凌睿,半晌,才从唇缝中蹦出几个字,“你,说的都是真的?十八她~” 见宫凌睿不说话,临安再度看向宫凌俊,见他也闭口不言,他忽而转身,径自向外。 “站住!”宫凌睿轻喝一声,“你去何处?” “既然小王爷不愿相告,我便自己往山上,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临安声色冷硬地丢下一句话,便抬步向外。 宫凌睿疾步追上去,先他一步到门口,“砰”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你以为我没有尽全力去找她?” “你以为,只有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 临安本就因为十八不知所踪而心烦意乱,此时宫凌睿两句话,让他想起当初在幽冥宫,十八为了他,差些被玉媚儿送给玉照糟蹋,心中怒火难平,眸子一冷,抬手揪住宫凌睿的前襟,目光愤愤地瞪着他。 “那依小王爷所见呢?当初她因为下不了手去杀你,被师父封了武功和记忆,在幽冥宫,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宫凌睿眸子一皱“你说什么?被封了武功和记忆~是怎么回事?” “呵~”临安冷笑一声,推开了宫凌睿,拍了拍手,坐到了桌边,“小王爷相救之恩,临安铭记于心,但是,却不能抵消你对十八的伤害!” 宫凌俊坐在床上,听着临安的话,眉心也狠狠皱了起来。 “她被封锁武功和记忆~何时的事?”他看着宫凌睿问道。 宫凌睿眸子暗了暗“我第二次将她逼下香环山后山山崖,之后她便不知所踪!” “我一直寻她,却不知,她与倾婷有着联系,暗卫来报,我便尾随了倾婷,见她被逍遥算计,送进了妓馆,之后……” 宫凌睿将当日在青楼救了十八在,之后二人再次不欢而散,一直到他在那日与宫凌俊,宫凌宵等人在皇家园林狩猎回来,在大街上再度见到十八,将她掳进王府,之后与她在香环山别院生活数月,又在新婚之夜,十八“逃走”,他追至幽冥宫,所有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宫凌俊。 有些事,临安并不知道,他听着,眉头又狠狠皱起,一拳重重砸在桌面,瞪着宫凌睿道“她体内有师父打入的封阴锁阳针,心口又是牵魂针,不可动情,你竟然对她~” 宫凌俊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只是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原来十八与宫凌睿之间,竟然已经走到突破男女大防的一步,若非十八当时不舒服,那他们…… 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重点,十八动情时,却痛苦难捱,他听着,大骇之余,又是疑虑,如今听临安所言,似乎与十八体内那所谓的封阴锁阳牵魂针有关。 “你说的封印锁阳针与牵魂针,是何物?”他问道。 临安抿了抿唇,开口道,“封阴锁阳牵魂针,是师父为了控制十八,在她体内所种。” “女子封阴,男子锁阳,牵魂针,不但在所种之人动情时,会直击心脉,而封印锁阳针,也会在体内翻搅,使人痛苦不堪!” 宫凌睿听着,面色阴沉下来,原来如此,难怪十八当时痛苦不堪。 “而牵魂针,除却有钳制人情动之用外,也可控人心智,使其为施针之人摆布!”临安又道。 “当时师父派我们下山,一来,是寻找半壁图,二来,刺杀珺亲王。” 宫凌睿并不惊讶,若非十八之后两次对珺亲王下手,他们也不会兵戎相见。 “十八几次不听从师父安排,脱离师父掌控,师父又看出她对你的心思,才会利用你,威胁她!” “这也是为何她之后会一再对珺亲王下手的原由!”临安说着,看向宫凌睿。 “师父给了十八一年的时间,找到半壁图,并且杀了珺亲王,但是一年多之后,十八却毫无进展,师父失去了耐心,便封了她的武功和记忆!” “这样便好对付我?”宫凌睿冷笑道,他本以为是自己错怪了十八,原来,就连当初武功尽失,记忆不再,也都是他们师徒算计好的…… 临安却摇头“十八不愿意的,她是被逼的!” “她尚未来得及反抗,师父已经下了手!” “但是睿小王爷你呢?当初在幽冥宫,你就在后窗,眼睁睁看着她差些被玉照糟蹋了,还出手帮玉照!” 临安冷哼一声“十八饶是自己打碎牙往肚里吞,也从来不对你下手,你呢?” 宫凌睿有口难辨,他想说,他不想看十八自裁,就算恨她,当时那般情况,他只是不想她死,还有一点厌恶她再度在自己面前用苦肉计,才出手阻止她自杀,但似乎,她误会了。 第337章 调虎离山 “我并未想过要她受尽凌辱,更没有要亲眼看她受尽凌辱的心思!”宫凌睿有些沉闷地开口道。 临安冷着一张脸,冷声道“如今讨论当初的事,小王爷不觉得太晚了?” “不管是当初你视而不见甚至出手阻止她对玉照动手,还是如今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都无意义了!” 宫凌俊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下一阵一阵抽紧,当初在昌吉文安公主府邸,宫凌睿对十八出手,他只以为宫凌睿是一时失手,但是如今听临安说他之前在幽冥宫阻止过十八对玉照下手自保,他突然一阵不好的娥预感涌上心头。 他双手紧紧拽着锦被,缓缓抬头看着宫凌睿,面色阴沉的可怕,“当初在昌吉,你出手封她穴道,是为何?” 他眼中满是怀疑,带着怒色,宫凌睿对上他一双冷汗的眸子,眉头狠狠一蹙,连宫凌俊,如今也不信他? 他冷笑一声,坐在了桌边,斟了一碗茶,小嘬了一口,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青碧色的茶水在白玉茶盏内晃荡,他盯着水旋儿,轻“呵”一声,再度看向宫凌俊时,满眼冰冷,“是因为她与我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丢下一句话,他起身出了屋子,留愣怔的宫凌俊与临安在屋内。 宫凌俊手指又捏紧了几分,他从小与宫凌睿一起长大,可以说,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如今宫凌睿不辩解,不解释,云淡风轻地承认,自己的确是出手害十八,但是那份云淡风轻之中,却含着盛怒,他知道。 宫凌睿对于冤枉自己的人,从来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完全不吃亏,会立刻报复回去,当时能在凤鸾宫当着靖轩帝与皇后,容月儿,容婉儿的面将尚武狠揍,便是当日仇,当日报。 而另一种,便是如方才一般,不为自己开脱,也不辩解,被人的误会,他全然不在意,但事情却并非别人看到的,或者想的那般,这样的态度,一般是只对他自己在乎的人。 而近日,宫凌俊恰好被宫凌睿以第二种方式,冷落了。 “不是他!”宫凌俊闷声道。 临安蹙了蹙眉,一时并未想明白,宫凌俊突然出口的这三个字,是何意思,他看着宫凌俊。 “我说,当初之事,他并不是想要阻止十八对付玉照!” 临安抿唇,方才宫凌俊问宫凌睿之后,宫凌睿的神情中闪现一瞬的失望,还有愠怒,他看得清楚,宫凌睿与宫凌俊一样,骨子里是个很高傲的人,他们不屑以谎言来为自己开脱。 临安点了点头。 …… 宫凌睿出了门,心中乱做一片,十八生死未卜,而他今日才知,当初自己的举动,在她心中,是如何定夺的。 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但是十八对他的看法,他无法不在乎,就算之前二人反目,他也在乎。 难怪当初在文安府邸,她是那种神情,惨笑,是惨笑,惨笑中夹杂着失望和受伤,甚至,她看他的眼神中,有深深的绝望。 他捏紧了手指,深深闭眼,眉头狠狠皱起。 “小王爷!”追风突然现身,手中捧着一白色信鸽。 宫凌睿很快收敛神色,抬眼看着追风“何事?”,他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酸涩,还有一丝颤抖。 追风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扫了宫凌睿一眼,抿唇没有道破,继续道“方才襄南城传来的消息!”,说着,将手中的信鸽递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接过信鸽,扯下绑在鸽爪上的纸卷,打开看起来,随即,却又紧紧皱眉。 “缪倾婷这个时候出城?”他冷着声音道。 “属下也觉得奇怪,逐月暗中随着,但似乎车内有高手在,她近不了!”追风道。 “嗯,继续跟着,随时报告情况!”宫凌睿将纸卷化成粉末,吩咐道。 “查探的如何了?”他扭头问追风。 追风抿了抿唇“是属下办事不利,至今,未曾找到姑娘!” 宫凌睿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轻“嗯”了一声,“让人继续找,一日找不到,便找两日,一月找不到,便找两月,一年找不到,便找两年,一辈子找不到……” 他未在往下说,追风心下咯噔一声,小王爷虽比十八第一次“死”时看起来状态好一些,他却明白,小王爷越是这般处变不惊,云淡风轻,内心越是煎熬。 这几日,他们已经将幽冥宫坍塌的地方翻来覆去找了几十遍,连姑娘身上一件物件都不曾寻到,这该是个好消息,说明她可能还活着,但是连玉媚儿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心中有惆怅起来。 宫凌睿安静地负手而立,并未注意到追风其实并未离开。 他突然眸光一亮,如梦初醒一般,开口道“缪倾婷这会儿出城,车中还有高手护行,定不寻常,吩咐人,查下去,看看那马车内,究竟是何方神圣!” 追风颔首,退了出去。 待追风离开去安排,宫凌睿已经出了门,扬鞭打马,扬长而去。 缪倾婷利用十八曾经教会自己的易容术,女扮男装赶着车,一颗也不松懈,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想车内看看。 “吁~”她突然勒住马缰,皱眉看着挡在前面路上的人。 “睿~睿哥哥!”她紧张地声色有些颤抖。 宫凌睿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马车,再看向缪倾婷“你这般装束,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我”缪倾婷吞吞吐吐着,向后睨了一眼马车,快速道“我在京城呆腻了,也想要学着当年的睿哥哥与表哥,闯荡江湖去!” 话说的很溜,但是眼神却来回闪躲着。 “哦?是吗?”宫凌睿话音未落,手中长鞭已挥起,朝着车帘打去。 “不要!”缪倾婷扑了过去,却已迟了,只听车内一声女子惊叫,潇楚儿面色煞白,满脸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身子轻颤着。 “怎么是你?”宫凌睿诧异。 “睿哥哥,你太过分了!”缪倾婷吼道“五儿不想学什么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要同我一起闯荡江湖,才偷偷从刑部尚书府跑出来的,你如今……” 宫凌睿看着二人,脑子飞快转着,追风不是说车内之人修为很高吗,但是潇楚儿却是个除却会吃会喝,做得一手好菜之外,其他方面都是平平,纯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么会是追风口中的高人? 除非~他眸子一冷,看向二人,除非,是调虎离山! “来人,将倾婷小姐与五小姐送回府中!”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人现身,飘落在车板处,扬鞭打马,往襄南城的方向而去。 宫凌睿无视缪倾婷的大喊大叫,一勒马缰,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追了去。 第338章 他还活着 缪倾婷与潇楚儿被宫凌睿的人送进了将军府,缪倾婷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闺房内。 “倾婷,小王爷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十八,会不会被他追上带回来?”潇楚儿担忧道。 缪倾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洛尧既然能躲开他逐月的追踪,又不能使他们近身,他的本事,自是不用说的!” “若睿哥哥此时追出去,也未必能追上他们!” 潇楚儿点了点头,抿唇不说话了,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这样,二人在屋内坐了一夜。 清晨,东方刚刚有些泛白,缪倾婷突然从桌子上惊醒,蹭一下子,站了起来。 潇楚儿被吓了一条,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缪倾婷吞咽了一下,低头看着潇楚儿,“我,我梦见,睿哥哥没有追到十八,说都是我的原因,作为惩罚,他要让皇上舅舅为我指婚,将我嫁给了爵哥哥!” 潇楚儿眸子一缩“小郡王?” 缪倾婷点头“小五,我之所以偷偷将十八送走,一来,是为了报答她当初出手救了你我的恩情,二来~你知道”,她低了头“我从小心慕表哥,我不想她捷足先登!” “如今睿哥哥知道了是我将她救回来,又送走,他若追不上,找不到人,会不会真的一怒之下,让皇帝舅舅将我指婚给宫凌爵?”,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潇楚儿眸子再度暗了暗,轻轻拥住缪倾婷“不会的,睿小王爷看似张狂,却从来对你极好,定不会毁了你的幸福的!” “你就这般确定,本小王爷不会这样做?”潇楚儿话音刚落,宫凌睿的声音便冷冷响起,接着门被推开,他一身寒气地踱步而进,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缪倾婷。 触到宫凌睿冷寒的眸子,心下一紧,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懦懦道“睿,睿哥哥!” “说吧,将人送去了哪里?”宫凌睿坦然落座,端起了潇楚儿为缪倾婷倒的茶水,抿了一口,继续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看来他是未曾追上落尧了,缪倾婷心下一喜,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宫凌睿,双手食指绞缠着,喏声道“我,我也不知!” “不知?”宫凌睿冷笑一声,起身“好,我知道了!”,说着,往外走去。 这就走了?缪倾婷与萧楚儿都有些诧异,本以为他会使些手段呢,没想到这次他这么好打发。 二人看着宫凌睿的背影,心中祈祷,快离开,快离开,却见他脚步缓慢,一步一踱地走着,到了门口,拉开门,突然不走了,微微侧身,嘴角含笑道“既然你做梦也想嫁与宫凌爵为妃,恰好如今我要进宫,顺便想皇叔提及,你也该谈婚论嫁了!” 缪倾婷面色顿白,腾一下子站了起来“睿哥哥!”,声音哽咽中带着乞求。 宫凌睿回眸,笑看着二人,此时的潇楚儿,面色不比缪倾婷好多少。 “你该明白,就算这京中适龄的大好男儿任你挑选,以你的身世背景,皇叔如何也不会将你赐婚于他!”他声音冷了几分。 缪倾婷顿时两行清泪吧嗒吧嗒滚落,双手紧紧握成拳,咬着嘴唇,她知道嫁给宫凌俊有多难,她是将军府的小姐,而靖轩帝从来忌惮宫凌俊,将军府作为他的母族,已经是后盾,若将她指婚给他。 “你该知道,就算他愿意娶你,你也不可能嫁给他!” “求你,求你别说了!”缪倾婷捂着脸,已是声泪俱下。 宫凌睿转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明知爱而不得之苦,又为何要将她送走,让我对她愧疚万分,却连补偿的机会,也不予我?” 缪倾婷止了哭,抬眼,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宫凌睿,抽噎道“她,她~” “若不送她走,她性命难保!”潇楚儿道。 宫凌睿皱了眉头,看着她。 “当日我们是偷偷跟着小王爷去的幽冥宫,在幽冥宫后山山洞塌陷时,恰好我们在!” “我们在你之前找到了她,她不想见你,央求倾婷,带她走,我们便偷偷将她带了来!” “她又求我们送她走,之后便人事不省了,我们才将她送走!” “送去了哪里?”宫凌睿眉头狠狠皱起,问道,不想见他?不愿见他?她竟然这般决绝,这般狠心,生死关头,竟然还想着,如何摆脱他,如何躲避他。他握紧我拳头。 “我说,送去了哪里?”见潇楚儿不言语,他声音沉了几分,面色沉沉地又问了一遍。 “送去了,送去了……”潇楚儿看向缪倾婷。 “坤黎!”缪倾婷道。 宫凌睿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唇紧抿着,她这是又要去找司空煜吗? 一想到当初在司空与府邸的湖底看见她被放在冰棺内的情形,他便觉此时怒火中烧,她还想在那冰棺中躺一年吗,以那种姿态。 他猛然起身,往外走去。 “睿哥哥!”缪倾婷双手紧紧扯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要去!” “放开!”宫凌睿冷声道。 “不,你不能去!”缪倾婷摇头。 宫凌睿失去了耐心,手臂一用力,将她弹开,大步迈出。 “太子哥哥没死!”缪倾婷道。 宫凌睿眸子微蹙,止步不前,猛然转身看着她。 “太子哥哥还活着,如今京中形式,表哥不知所踪,父亲前两日密信于我,皇上舅舅下了密令于军中,虽父亲不曾详述,却事关表哥,如今,你若是去了坤黎,这京中,便真无人能制衡皇帝舅舅了!” “他要杀了表哥!” 潇楚儿惊得双目瞪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皇上要杀四皇子? 宫凌睿眸子更沉了,看着缪倾婷,心下挣扎烦乱,他的确不能走,尚文与黎远提前从昌吉回来,寻找宫凌轩,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在哪?”他沉声问道。 缪倾婷擦了眼泪,起身走出去,“睿哥哥跟我来!” 一路折转,缪倾婷在一处门房停住,指了指屋内“就是这里!” 宫凌睿看了看他,眉头一蹙,推门而入。 第339章 落入圈套 这里是一处柴房,本来逼仄的屋内,摆着许多废旧的桌椅板凳,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尘。 宫凌睿面色一变,既然是有人住的地方,为何连一个脚印也不见,全部是厚厚的灰尘?他刚要转身去问,缪倾婷突然“砰”一声,将门拉上,随后,传来上锁的声音。 “我限你一炷香之内给我将门打开!”他走到门口,声色沉沉道。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击的声音,而屋子的门,随着声音晃动着,宫凌睿看看屋门,很新,这样破旧的房子,为何门这般新?他眯了眯眼,再看看窗户,一样是新换的,而且早已在外面用模板封死。 果然如他猜测,这一切,是早有预谋,那缪倾婷出城,是故意引他前去,明知道他会来找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而后将他引来此处,这是要困住他? 他冷笑一声,声色平静了不少,冲门外道“既然算计的这般精准,我倒是相知道,能让你出手算计我的人,除却你惟命是从的表哥之外,还会有谁?” “这襄南城,甚至整个南陵,敢如此对本小王爷的人,除却王府的那位,皇叔、和宫凌俊之外,我还真想不出来第四人!” 缪倾婷面色煞白,哆嗦着声音道“睿,睿哥哥,实在对不住,我,我也是无奈之举,睿哥哥便在此处安心待几日,等事情过了,我会放睿哥哥出来,到时候,睿哥哥要如何惩罚,倾婷定尽数接受!” “呵~”宫凌睿冷笑一声,说道“护国将军手握百万兵权,本小王爷要动将军府,不是动不了,只是难为一些罢了!” 缪倾婷眸子一缩,紧张道“此时是我一人所为,与将军府无关,睿哥哥莫要迁怒于将军府和爹爹!” 宫凌睿冷哼一声“缪成安育女无方,难道不该受罚?” “还有,与你一起的刑部尚书府的五小姐,也逃不了惩罚!” 缪倾婷身子轻轻一颤,宫凌睿从来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今日他这样说,待他出来,定会将今日所言一一付诸实践。 “若你现在趁着我尚未生气放我出去,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如何,要不要考虑我的建议?”宫凌睿双手环抱,斜倚着门问道,话语间充满了威胁,又带着些许戏谑,没想到从小怕他的缪倾婷,如今竟然有胆子软禁自己了,想来还真有点好笑,不过,是谁给这丫头的勇气? 缪倾婷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一遍喊着“睿哥哥,今日对不住了,等事情过了,我便会放你出去!”,一边大喊着给自己状胆子,一边提着裙裾跑了。 宫凌睿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半晌,不闻有人,脸色冷了下来,平静地走过去站在桌边,抬手抹了一把桌面,顿时蹙眉,太脏了……他又看了看门口,这臭丫头,不知道他爱干净吗,身上的衣物每日都要换两次,竟然将自己关在这灰尘遍布,无处落脚的地方。 想了想,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锦袍,叠起来放在板凳上,满目嫌弃地坐了上去。 晚膳时候,缪倾婷亲自来给宫凌睿送法,将饭菜从门下方开的一个小洞里递进来。 “瑞哥哥~我知道你爱干净,在这里,让你受委屈了,你且委屈这两日,过了这两日,我便放你出来!”她道。 宫凌睿不说话。 “睿哥哥?”缪倾婷又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她蹙了蹙眉,难道是离开了?她看看封住的门窗,没有损坏处,不可能离开的,那便是睡着了? 她贴近门缝向内看去,只见宫凌睿只身着一身月白中衣,盘腿坐在凳子上,他身上的锦袍,被他平铺在凳子上。 “我劝你还是尽快放我出去,在我尚未发火之前!”他猛然睁开眼睛道。 四目相对,缪倾婷心下一紧张,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却跌坐在地上,方才,他的眼神太吓人了。 潇楚儿将缪倾婷扶起来“没事吧?” “快,快走!”缪倾婷慌慌张张地拉着潇楚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至半夜,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宫凌睿睁开了双目,碍口在你和们的方向,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追风手持火折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小王爷!”追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屋内。 宫凌睿冷着一张脸“你比我预想的晚来了三个时辰!” “属下有错!”追风单膝去跪地,看到地上厚厚的尘土,半曲着腿,顿住了。 “怎么?”宫凌睿盯着他,沉声道,竟然让他在这么脏的地方多待了三个时辰,该罚!他一脚踹下去,指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王爷!”追风不敢起身,回身委屈巴巴地看着宫凌睿。 “在这里待着,直到缪倾婷亲自来放人!”宫凌睿说着,抬步出门,将追风翘掉的封门的模板一一装了上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追风满脸委屈地待在屋内。 宫凌睿回到别院,宫凌俊不在,他便一句话不多说,离开了。 都二日一早,宫凌俊回了别院,宫凌睿一身朱红色刺金曼陀罗锦袍,披着一件墨色大氅,坐在桂树下,与自己对弈着。 宫凌俊见他,微眯眸子,抬步走了过去。 宫凌睿头也不抬,落下一白子,顺手收了许多黑子,开口道“这棋子,未必离执棋之手越近越好!” “你说呢?”他抬眼看着宫凌俊,眸中含着笑意,却隐含怒意。 “既然知道了,我便不必多说了!”宫凌俊撩开衣袍,坐在了他对面。 宫凌睿微微蹙眉“目的何在?” “占据主导!”宫凌俊道,说着,拿起黑子落下,收了一大片白子。 宫凌睿扯了扯唇角,拿起白子落下,再问道“何时开始的?” “在昌吉,被你提醒时!”宫凌俊道,又落下一黑子。 “我并不知道她活着,只是当初带着她从文安府邸的地宫出来之后,往南陵赶路的时日,书信通知了倾婷!” “她活着,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不是你我都期盼之事?”宫凌俊说着,收了几个白子,掀眼帘看着宫凌睿。 “啪”一声,宫凌睿将棋案上的棋子尽数扫落“为何又要瞒着我?” 宫凌俊平静地起身,拂了拂锦袍,看着他道“不想再讲她拱手相让罢了!” “你不珍惜,便由我来守护!” “呵~呵呵~哈哈……”宫凌睿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良久,他收了笑,嘲讽地看着宫凌俊,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咬牙一字一顿道“痴心妄想!”,话毕,愤而转身离去。 宫凌俊捏了捏手指,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宫凌睿离去的背影,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第340章 真相显 逐月风风火火地赶来时,宫凌睿与宫凌俊已经不知交手多久,桌上的棋盘棋子纷落,石桌石凳东倒西歪,就连桂花树,也被毁的惨不忍睹。 “砰”一声,宫凌睿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逐月紧步上前将人扶住“小王爷!” 宫凌睿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推开逐月扶着自己的手,抬眼看着宫凌俊,眸子闪了闪,突然又出手回击了过去。 “小王爷!”逐月抱住宫凌睿的腰身,大喊道。 “松开!”宫凌睿双目泛红,厉声喝道,话毕,挣脱逐月,大步朝着宫凌俊而去。 “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让禁军封锁了城门!”逐月道“如今,小王爷该与四皇子联手,才能对抗!” 宫凌睿停了脚步,转身看着逐月,蹙了蹙眉。 “小王爷说的不错,当初派您与四皇子,尚文公子,黎远小侯爷往坤黎,后又往昌吉,,无论是往坤黎途中遭到刺杀,还是昌吉公主和亲,都是计谋!” “三日前,司空铭在坤黎大狱中,中毒身亡!” “就在您离开昌吉的当日,昌吉国主派人送密信往南陵,给皇上!” 逐月一句一句说着,宫凌睿的眉头狠狠皱起,双手紧握成拳,咯吱作响。 他回头看了看宫凌俊,冷声道“等此时善了,咱们再了私事,不过你记住,过了今日,你宫凌俊,欠我一个人情!” “至于何时还,如何还,得我说了算!” 宫凌俊不做声。 “将追风召回!”宫凌睿说着,抬步往外走去,逐月颔首,提剑匆匆离开。 宫凌俊立于院中,眸光冷了又冷,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局棋,下的可是真大,应该从让他监国开始,便布置棋局了吧? 他冷笑一声,也抬步走了出去。 马蹄声乱,襄南城内的士兵,不过半日,却增派了常日里的数倍有余,宫凌睿与宫凌俊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去,进城还需搜身……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侍卫见车前坐着追风,是睿小王爷的贴身随从,态度恭谨了不少,却还是坚持要搜查。 宫凌睿冷哼一声,声音从车内传出“怎么,本小王爷如今回个城,还要受这等待遇?” 士兵心下一颤,恭恭敬敬道“小王爷恕罪,今晨皇宫下达命令,四皇子与江湖势力勾结,又与异国暗中苟合,有造反之嫌,如今又不在城中,上头下令,必须严查!” “小王爷从来与四皇子交好,不知小王爷可否知道四皇子如今的下落,有人说,曾见四皇子在小王爷香环山的别院出现过!” “啪”一声,宫凌睿合上手中的扇子,含怒道“当日在昌吉文安公主府邸,他因出手救一无辜女子,被人逼落地宫,之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本小王爷匆匆回程,全因此事,如今你来问我,我去问谁?” 话音间含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杀气,让站在车前的侍卫不由得吞咽了一口。 “进城!”宫凌睿道,追风一甩手中的缰绳,马车骨碌碌往城门内驶去。 “小王爷,得罪了!”那人眸子一暗,便抬手硬要去掀车帘。 追风眸子一冷,抬手拿着佩剑,在那人手腕处绕了几圈,那人眉头一皱,痛苦地收了手。 “小王爷的车驾,也是你能随便看的?”追风冷声道“得罪了?小王爷是你能得罪起的?” 话毕,随手一推,那人痛苦闷哼一声,咚一声跌坐在地,面色煞白,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腕。 “这次只是给你小小的惩戒,若再有下次,仔细你的手!”追风冷冷丢下一句话,赶着马车往城门内走,不过走了不几步,又停了下来。 宫凌睿没有说话,与宫凌俊对视一眼,追风不说话,说明此次来人,并非一个守城侍卫这般好对付。 追风蹙眉看着眼前负手而立的宫凌爵,眉头狠狠蹙起,良久,才抱拳道“小郡王!” 宫凌爵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车内,温凉的声音道“他无资格,不知,本小郡王,可是有这个资格?”,说着,已经抬手去掀车帘。 “小郡王!”追风眼疾手快,挡住了宫凌爵掀开车帘的手。 宫凌爵眸子一冷,看着追风冷笑一声,手腕两个翻转,在此扯住了车帘,追风也不甘下风,迅速阻挡着。 二人你来我往,不过瞬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让他看!”宫凌睿声色凉凉道。 “小王爷!”追风一怔,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些许不赞成。 “让他看!”宫凌睿说着,亲自抬手掀起了车帘。 四目相对,宫凌睿嗤笑一声“怎么,闭门拒客五载,如今舍得出来了?”他笑看着宫凌爵,问道。 车帘被一掀开,坐在宫凌睿对面的宫凌俊,顿时在宫凌爵眼前。 他没有看宫凌睿,一刷个眸子死死盯着宫凌俊,开口道“蛇冬休够了,春日还是要抬头觅食的,不是吗?”,话却是对宫凌睿所说。 话毕,他哗一下抖下车帘,立在了一旁,大声道“好好搜查,若让人钻了空子,自己去领罚!” “改日请你喝酒!”宫凌睿笑道,话毕,拍了拍追风的肩膀。 追风看了一眼宫凌爵,心中纳闷,他为何不拆穿他们,就这样放他们进城了?他冲宫凌爵点了点头,打马驾车进了城门。 宫凌宵刚骑马冲来,便见坐在车板上的追风,他一开心,从马上跳下来,不等追风开口请安,便跳上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睿哥哥,四哥!” “嗯”宫凌俊冷冷回了一声,对于他的冷漠,宫凌宵早已习惯,笑嘻嘻地坐在了二人中间“我就知道,这等范围,还难不倒你们!” “如今宫中是何情况?”宫凌俊抬眼看他问道。 闻言,宫凌宵眸子一冷“父皇~软禁了皇后娘娘,派人趁夜赶往西南,去接手护国将军手中的兵权!” 宫凌俊眸子冷了冷,指头捏紧,一言不发。 马车一路行至珺亲王府,宫凌睿和宫凌宵从王府正门进了府内,宫凌俊则在墙角,轻功飞身而入。 第341章 破局 缪倾婷与潇楚儿被宫凌睿的人送进了将军府,缪倾婷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闺房内。 “倾婷,小王爷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十八,会不会被他追上带回来?”潇楚儿担忧道。 缪倾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洛尧既然能躲开他逐月的追踪,又不能使他们近身,他的本事,自是不用说的!” 潇楚儿眸子一缩“小郡王?” 缪倾婷点头“小五,我之所以偷偷将十八送走,一来,是为了报答她当初出手救了你我的恩情,二来~你知道”,她低了头“我从小心慕表哥,我不想她捷足先登!” 这里是一处柴房,本来逼仄的屋内,摆着许多废旧的桌椅板凳,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尘。 宫凌睿面色一变,既然是有人住的地方,为何连一个脚印也不见,全部是厚厚的灰尘?他刚要转身去问,缪倾婷突然“砰”一声,将门拉上,随后,传来上锁的声音。 “我限你一炷香之内给我将门打开!”他走到门口,声色沉沉道。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敲击的声音,而屋子的门,随着声音晃动着,宫凌睿看看屋门,很新,这样破旧的房子,为何门这般新?他眯了眯眼,再看看窗户,一样是新换的,而且早已在外面用模板封死。 果然如他猜测,这一切,是早有预谋,那缪倾婷出城,是故意引他前去,明知道他会来找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而后将他引来此处,这是要困住他? 他冷笑一声,声色平静了不少,冲门外道“既然算计的这般精准,我倒是相知道,能让你出手算计我的人,除却你惟命是缪倾婷身子轻轻一颤,宫凌睿从来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今日他这样说,待他出来,定会将今日所言一一付诸实践。 “若你现在趁着我尚未生气放我出去,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如何,要不要考虑我的建议?”宫凌睿双手环抱,斜倚着门问道,话语间充满了威胁,又带着些许戏谑,没想到从小怕他的缪倾婷,如今竟然有胆子软禁自己了,想来还真有点好笑,不过,是谁给这丫头的勇气? 缪倾婷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一遍喊着“睿哥哥,今日对不住了,等事情过了,我便会放你出去!”,一边大喊着给自己状胆子,一边提着裙裾跑了。 宫凌睿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半晌,不闻有人,脸色冷了下来,平静地走过去站在桌边,抬手抹了一把桌面,顿时蹙眉,太脏了……他又看了看门口,这臭丫头,不知道他爱干净吗,身上的衣物每日都要换两次,竟然将自己关在这灰尘遍布,无处落脚的地方。 想了想,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锦袍,叠起来放在板凳上,满目嫌弃地坐了上去。 晚膳时候,缪倾婷亲自来给宫凌睿送法,将饭菜从门下方开的一个小洞里递进来。 “瑞哥哥~我知道你爱干净,在这里,让你受委屈了,你且委屈这两日,过了这两日,我便放你出来!”她道。 宫凌睿不说话。 “睿哥哥?”缪倾婷又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她蹙了蹙眉,难道是离开了?她看看封住的门窗,没有损坏处,不可能离开的,那便是睡着了? 她贴近门缝向内看去,只见宫凌睿只身着一身月白中衣,盘腿坐在凳子上,他身上的锦袍,被他平铺在凳子上。 “我劝你还是尽快放我出去,在我尚未发火之前!”他猛然睁开眼睛道。 四目相对,缪倾婷心下一紧张,迅速向后退了两步,却跌坐在地上,方才,他的眼神太吓人了。 潇楚儿将缪倾婷扶起来“没事吧?” 脏的地方多待了三个时辰,该罚!他一脚踹下去,指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王爷!”追风不敢起身,回身委屈巴巴地看着宫凌睿。 “在这里待着,直到缪倾婷亲自来放人!”宫凌睿说着,抬步出门,将追风翘掉的封门的模板一一装了上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追风满脸委屈地待在屋内。 宫凌睿回到别院,宫凌俊不在,他便一句话不多说,离开了。 都二日一早,宫凌俊回了别院,宫凌睿一身朱红色刺金曼陀罗锦袍,披着一件墨色大氅,坐在桂树下,与自己对弈着。 宫凌俊见他,微眯眸子,抬步走了过去。 宫凌睿头也不抬,落下一白子,顺手收了许多黑子,开口道“这棋子,未必离执棋之手越近越好!” 二人看着宫凌睿的背影,心中祈祷,快离开,快离开,却见他脚步缓慢,一步一踱地走着,到了门口,拉开门,突然不走了,微微侧身,嘴角含笑道“既然你做梦也想嫁与宫凌爵为妃,恰好如今我要进宫,顺便想皇叔提及,你也该谈婚论嫁了!” 缪倾婷面色顿白,腾一下子站了起来“睿哥哥!”,声音哽咽中带着乞求。 宫凌睿回眸,笑看着二人,此时的潇楚儿,面色不比缪倾婷好多少。 “你该明白,就算这京中适龄的大好男儿任你挑选,以你的身世背景,皇叔如何也不会将你赐婚于他!”他声音冷了几分。 缪倾婷顿时两行清泪吧嗒吧嗒滚落,双手紧紧握成拳,咬着嘴唇,她知道嫁给宫凌俊有多难,她是将军府的小姐,而靖轩帝从来忌惮宫凌俊,将军府作为他的母族,已经是后盾,若将她指婚给他。 “你该知道,就算他愿意娶你,你也不可能嫁给他!” “求你,求你别说了!”缪倾婷捂着脸,已是声泪俱下。 宫凌睿转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明知爱而不得之苦,又为何要将她送走,让我对她愧疚万分,却连补偿的机会,也不予我?” 缪倾婷止了哭,抬眼,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宫凌睿,抽噎道“她,她~” “若不送她走,她性命难保!”潇楚儿道。 宫凌睿皱了眉头,看着她。 “当日我们是偷偷跟着小王爷去的幽冥宫,在幽冥宫后山山洞塌陷时,恰好我们在!” “我们在你之前找到了她,她不想见你,央求倾婷,带她走,我们便偷偷将她带了来!” “她又求我们送她走,之后便人事不省了,我们才将她送走!” “送去了哪里?”宫凌睿眉头狠狠皱起,问道,不想见他?不愿见他?她竟然这般决绝,这般狠心,生死关头,竟然还想着,如何摆脱他,如何躲避他。他握紧我拳头。 “我说,送去了哪里?”见潇楚儿不言语,他声音沉了几分,面色沉沉地又问了一遍。 “送去了,送去了……”潇楚儿看向缪倾婷。 “坤黎!”缪倾婷道。 宫凌睿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唇紧抿着,她这是又要去找司空煜吗? 一想到当初在司空与府邸的湖底看见她被放在冰棺内的情形,他便觉此时怒火中烧,她还想在那冰棺中躺一年吗,以那种姿态。 他猛然起身,往外走去。 第342章 破局(1) 宫凌俊再不说话,微微抿唇,眸中迅速闪过一道失落和狠厉,却只是一瞬,宫凌睿未曾发觉。 呵~意图谋反?还是已经在他人尚不在皇城时便定了罪,押进皇宫?他心下冷笑。 一路无言,二人取道帝寝殿,不等田中通报,宫凌睿推门而入。 因着二人一路上并未避讳任何人,二人到帝寝殿不久,已有重兵将帝寝殿重重围住。 听到脚步声,靖轩帝从假寐中睁开双目,微皱着,看着宫凌俊。 殿外脚步声混乱,宫凌睿与宫凌俊听得清楚,宫凌睿咧嘴一笑,走过去坐下来,斟了一碗茶吃起来,笑看着靖轩帝道“皇叔真是老了!” 闻言吗,靖轩帝眸子一冷,眉头一皱,这一声老了,是说他老来无用了,还是说他老来昏聩?他微微蹙眉,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二话不说,起身拂了拂锦袍,从袖筒里掏出一卷明黄卷轴。 靖轩帝与宫凌俊在看到那一卷明黄卷轴时,皆是眉头一蹙。 “皇叔可还记得这个?”他将卷轴一抖,卷轴被抖开,黑字一片,只是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遵先帝遗诏,登基为帝,继承大统一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我南陵江山殚精竭虑,如今已三十八载有余,今朕膝下五子,皆人之翘楚,然,经朕多年观之测之,终觉朕之” “闭嘴!”靖轩帝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宫凌睿的话。 宫凌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靖轩帝。 “你~你~”靖轩帝被气得不轻,身子和手都微颤着,指着宫凌睿“此物,此物,如何会在你手中?” 宫凌睿将卷轴卷起,塞进袖筒里,笑看着靖轩帝道“皇爷爷在驾崩前,只传皇叔与父王进殿,之后便撒手人寰,不留只言片语。” 靖轩帝眸子深了深,一言不发地瞪着宫凌睿。 “后父王与皇叔一同出了这大殿!”他抬眼看了看殿内,“父王一出殿门,便对着皇叔跪地叩首,大呼‘万岁’,之后又证明皇爷爷驾鹤西去之前,口述于他,传位于皇叔!” “住口,住口,你给朕住口!”靖轩帝大吼道,顺手将桌案上的东西统统扫落。 “但是皇叔之后也知道了,皇爷爷一生虽未曾立太子,却早早立下传位诏书,将它封闭秘藏于金殿殿梁!” “朕让你闭嘴!”靖轩帝又是一声怒吼,颤抖着手指着宫凌睿,红着双目吼道“你给朕滚,滚出去,你们,你们都给朕滚,滚出去,滚!” 宫凌睿嘴角一扯,躬身道“侄儿告退,皇叔身子不好,便让太医好好诊治一番,毕竟,这南陵的江山,天下的黎民百姓,可不能不顾!” 话毕,他对宫凌俊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抬步出了帝寝殿。 一直至宫门口,宫凌俊都紧紧皱着眉头虽宫凌睿未曾将话挑明了说,但是他听得出,靖轩帝这一皇位,得来不易,却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珺亲王为何当初要欺瞒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只凭他一句话,便将这本不属于靖轩帝的南陵江山,双手奉送到了他手中》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宫凌睿突然停步问道。 “问什么?”宫凌俊头一偏,看着他道。 宫凌睿轻笑一声,不说话,只从袖筒里拿出那一明黄卷轴,塞进了宫凌俊怀中。 宫凌俊眸子一沉,神色一冷,眉心一蹙,想要将东西塞还回去,宫凌睿又道“你不看,日后便莫要后悔了!” 宫凌俊递出的手一顿,眉头又紧了几分,抿唇挣扎了一番,缓缓打开了卷轴,顿时眉头狠狠一蹙,猛然抬眸,双目泛着怒意,瞪着宫凌睿“你何时拿到的?” 宫凌睿如无事人一般摇摇头“不知道了!” “你说不说!”宫凌俊难得地冲动起来,一只手拧住了宫凌睿的领口,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宫凌睿手中所谓的传位遗诏,方才将靖轩帝气的语无伦次,失态非常的明黄卷轴,竟然是当初他先后大败坤黎昌吉之后,从靖轩帝手中求来的那份空白圣旨,不过后来变成了他的赐婚圣旨。 他一直好好保管着,这一辈子,或许他不会再走近那个女子的眼里心中,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次失去,终生不得,他后悔过,懊恼过,当初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这女子太过精明,又太会算计,他曾一度以为,她不过是又想利用他,才对自己“有意”,而之后知道真相,比一无所知,更让他心痛。 这一生,或许再不得她心,只能留着这卷当初应了她之请,向皇上求请的赐婚圣旨。 宫凌睿嘴角一扯,躬身道“侄儿告退,皇叔身子不好,便让太医好好诊治一番,毕竟,这南陵的江山,天下的黎民百姓,可不能不顾!” 话毕,他对宫凌俊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抬步出了帝寝殿。 一直至宫门口,宫凌俊都紧紧皱着眉头虽宫凌睿未曾将话挑明了说,但是他听得出,靖轩帝这一皇位,得来不易,却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珺亲王为何当初要欺瞒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只凭他一句话,便将这本不属于靖轩帝的南陵江山,双手奉送到了他手中》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宫凌睿突然停步问道。 “问什么?”宫凌俊头一偏,看着他道。 宫凌睿轻笑一声,不说话,只从袖筒里拿出那一明黄卷轴,塞进了宫凌俊怀中。 宫凌俊眸子一沉,神色一冷,眉心一蹙,想要将东西塞还回去,宫凌睿又道“你不看,日后便莫要后悔了!” 宫凌俊递出的手一顿,眉头又紧了几分,抿唇挣扎了一番,缓缓打开了卷轴,顿时眉头狠狠一蹙,猛然抬眸,双目泛着怒意,瞪着宫凌睿“你何时拿到的?” 宫凌睿如无事人一般摇摇头“不知道了!” “你说不说!”宫凌俊难得地冲动起来,一只手拧住了宫凌睿的领口,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宫凌睿手中所谓的传位遗诏,方才将靖轩帝气的语无伦次,失态非常的明黄卷轴,竟然是当初他先后大败坤黎昌吉之后,从靖轩帝手中求来的那份空白圣旨,不过后来变成了他的赐婚圣旨。 他一直好好保管着,这一辈子,或许他不会再走近那个女子的眼里心中,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次失去,终生不得,他后悔过,懊恼过,当初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这女子太过精明,又太会算计,他曾一度以为,她不过是又想利用他,才对自己“有意”,而之后知道真相,比一无所知,更让他心痛。 这一生,或许再不得她心,只能留着这卷当初应了她之请,向皇上求请的赐婚圣旨。 第343章 破局(2) 殿外脚步声混乱,宫凌睿与宫凌俊听得清楚,宫凌睿咧嘴一笑,走过去坐下来,斟了一碗茶吃起来,笑看着靖轩帝道“皇叔真是老了!” 闻言吗,靖轩帝眸子一冷,眉头一皱,这一声老了,是说他老来无用了,还是说他老来昏聩?他微微蹙眉,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二话不说,起身拂了拂锦袍,从袖筒里掏出一卷明黄卷轴。 靖轩帝与宫凌俊在看到那一卷明黄卷轴时,皆是眉头一蹙。 “皇叔可还记得这个?”他将卷轴一抖,卷轴被抖开,黑字一片,只是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遵先帝遗诏,登基为帝,继承大统一来,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我南陵江山殚精竭虑,如今已三十八载有余,今朕膝下五子,皆人之翘楚,然,经朕多年观之测之,终觉朕之” “闭嘴!”靖轩帝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宫凌睿的话。 宫凌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靖轩帝。 “你~你~”靖轩帝被气得不轻,身子和手都微颤着,指着宫凌睿“此物,此物,如何会在你手中?” 宫凌睿将卷轴卷起,塞进袖筒里,笑看着靖轩帝道“皇爷爷在驾崩前,只传皇叔与父王进殿,之后便撒手人寰,不留只言片语。” 靖轩帝眸子深了深,一言不发地瞪着宫凌睿。 “后父王与皇叔一同出了这大殿!”他抬眼看了看殿内,“父王一出殿门,便对着皇叔跪地叩首,大呼‘万岁’,之后又证明皇爷爷驾鹤西去之前,口述于他,传位于皇叔!” “住口,住口,你给朕住口!”靖轩帝大吼道,顺手将桌案上的东西统统扫落。 “但是皇叔之后也知道了,皇爷爷一生虽未曾立太子,却早早立下传位诏书,将它封闭秘藏于金殿殿梁!” “朕让你闭嘴!”靖轩帝又是一声怒吼,颤抖着手指着宫凌睿,红着双目吼道“你给朕滚,滚出去,你们,你们都给朕滚,滚出去,滚!” 宫凌睿嘴角一扯,躬身道“侄儿告退,皇叔身子不好,便让太医好好诊治一番,毕竟,这南陵的江山,天下的黎民百姓,可不能不顾!” 话毕,他对宫凌俊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抬步出了帝寝殿。 一直至宫门口,宫凌俊都紧紧皱着眉头虽宫凌睿未曾将话挑明了说,但是他听得出,靖轩帝这一皇位,得来不易,却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珺亲王为何当初要欺瞒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只凭他一句话,便将这本不属于靖轩帝的南陵江山,双手奉送到了他手中》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宫凌睿突然停步问道。 “问什么?”宫凌俊头一偏,看着他道。 宫凌睿轻笑一声,不说话,只从袖筒里拿出那一明黄卷轴,塞进了宫凌俊怀中。 宫凌俊眸子一沉,神色一冷,眉心一蹙,想要将东西塞还回去,宫凌睿又道“你不看,日后便莫要后悔了!” 宫凌俊递出的手一顿,眉头又紧了几分,抿唇挣扎了一番,缓缓打开了卷轴,顿时眉头狠狠一蹙,猛然抬眸,双目泛着怒意,瞪着宫凌睿“你何时拿到的?” 宫凌睿如无事人一般摇摇头“不知道了!” “你说不说!”宫凌俊难得地冲动起来,一只手拧住了宫凌睿的领口,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宫凌睿手中所谓的传位遗诏,方才将靖轩帝气的语无伦次,失态非常的明黄卷轴,竟然是当初他先后大败坤黎昌吉之后,从靖轩帝手中求来的那份空白圣旨,不过后来变成了他的赐婚圣旨。 他一直好好保管着,这一辈子,或许他不会再走近那个女子的眼里心中,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次失去,终生不得,他后悔过,懊恼过,当初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这女子太过精明,又太会算计,他曾一度以为,她不过是又想利用他,才对自己“有意”,而之后知道真相,比一无所知,更让他心痛。 这一生,或许再不得她心,只能留着这卷当初应了她之请,向皇上求请的赐婚圣旨。 宫凌睿嘴角一扯,躬身道“侄儿告退,皇叔身子不好,便让太医好好诊治一番,毕竟,这南陵的江山,天下的黎民百姓,可不能不顾!” 话毕,他对宫凌俊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前一后,抬步出了帝寝殿。 一直至宫门口,宫凌俊都紧紧皱着眉头虽宫凌睿未曾将话挑明了说,但是他听得出,靖轩帝这一皇位,得来不易,却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珺亲王为何当初要欺瞒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只凭他一句话,便将这本不属于靖轩帝的南陵江山,双手奉送到了他手中》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宫凌睿突然停步问道。 “问什么?”宫凌俊头一偏,看着他道。 宫凌睿轻笑一声,不说话,只从袖筒里拿出那一明黄卷轴,塞进了宫凌俊怀中。 宫凌俊眸子一沉,神色一冷,眉心一蹙,想要将东西塞还回去,宫凌睿又道“你不看,日后便莫要后悔了!” 宫凌俊递出的手一顿,眉头又紧了几分,抿唇挣扎了一番,缓缓打开了卷轴,顿时眉头狠狠一蹙,猛然抬眸,双目泛着怒意,瞪着宫凌睿“你何时拿到的?” 宫凌睿如无事人一般摇摇头“不知道了!” “你说不说!”宫凌俊难得地冲动起来,一只手拧住了宫凌睿的领口,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宫凌睿手中所谓的传位遗诏,方才将靖轩帝气的语无伦次,失态非常的明黄卷轴,竟然是当初他先后大败坤黎昌吉之后,从靖轩帝手中求来的那份空白圣旨,不过后来变成了他的赐婚圣旨。 他一直好好保管着,这一辈子,或许他不会再走近那个女子的眼里心中,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次失去,终生不得,他后悔过,懊恼过,当初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这女子太过精明,又太会算计,他曾一度以为,她不过是又想利用他,才对自己“有意”,而之后知道真相,比一无所知,更让他心痛。 这一生,或许再不得她心,只能留着这卷当初应了她之请,向皇上求请的赐婚圣旨。 第344章 传言 “我们的人一直在外观察着坤黎太子府,之后也暗中查探过小王爷所说的那湖底的密室冰棺,棺中却是空无一人!” “之后我们的人夜探太子府,未曾发现姑娘踪迹,而盯着司空煜的人回报,他每日除了早朝,都在太子府待着,也只是在书房与卧房之间来回,并未任何异象!” 追风说着,暗自扭头偷偷看着自家主子。 宫凌睿抬手扶着下巴,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微眯着眸子思忖着,须臾,开口道“书房与卧房间,应该有密道,而之下,该是有密室或者地宫之类!” 追风心下顿时敞亮,他如何就没想到呢。 “一个公主,府邸尚且有地宫,何况是一国储君!”宫凌睿继续道“况且,坤黎从来玩的转的,便是巫蛊之术与机关术,当年司空太祖尚是个江湖人时,便以这两样在江湖闻名,这些,也算是他们的家传之法,如何会舍弃!” “小王爷所言极是!”追风颔首“属下回去便连夜书信往坤黎,让我们的人暗中去探探司空煜的书房与卧房!” “带几个精通机关阵法之人去!”宫凌睿吩咐道,追风颔首。 马车一路行至珺亲王府,从他们进宫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这皇城中的守卫,便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宫凌睿扯了扯唇角。 一夜无话,只是宫凌睿与宫凌俊,却各自在自己书房里,独自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四皇子府与珺亲王府,各自进了宫中匆匆而来之人,神色惶惶,面上毫不掩饰的沉重之色,已经说明,前来通报之事,定是严重。 宫凌睿刚睁开眼,便听到院门口似争吵般的嘈杂声,他不满地皱了皱眉,昨夜天蒙蒙亮时,他才忍不住困意睡去,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人来给自己不痛快。 他蹙眉,抬声问道“追风,何事吵闹?” 追风在门口挡着宫中派来传话的人,他知道宫凌睿昨夜几时睡的,是以,不想任何人打扰他休息,便将人挡在门口,让人将所传的话留下,等小王爷醒了,自己会说与他听,只是这前来传话之人,却十分轴,非得亲口告知才肯罢休,是以,二人一个不让,一个硬闯,便弄得动静大了起来。 如今听到宫凌睿略带怒意的声音,追风狠狠挖了面前的内侍一眼,抬步走了过去。 打开门,宫凌睿紧蹙着眉头,穿着一身月白银纹的底衣,坐在床沿,双目紧紧闭着,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打着圈圈。 “怎么回事?”他有些不耐道。 “回小王爷,宫里来人了,说要传话于小王爷!”追风道。 “你如今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宫凌睿睁眼看着追风,对未曾阻止人,将她吵醒十分不满,面色很不好看,眉头依然紧拧着。 追风抿了抿唇,道“是,属下办事不利!” “何事?”宫凌睿沉声问道,不耐之色更显。 追风顿了一下,开口道“属下不知!” 宫凌睿猛然抬眸,盯着他,眼神凌厉,“你若不想再留在我身边,可明说,不必如此!”,他冷冷道,说着,穿上了长靴,将一旁挂在架子上的锦袍扯下,披在身上,抬手拢了拢,像门口走去。 错过追风,他顿了顿脚,冷硬道“你该清楚,我从不勉强于人,却也从来不许手下之人不中用!”,他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只是声音较方才,没有那般凌厉了。 “是!”追风颔首“来人称,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亲口告知小王爷!” 宫凌睿面色又缓和了几分,点头轻“嗯”一声,抬步走了出去。 那守在院门口前来传话的内侍见宫凌睿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看他,觉他面色不好,神色阴沉,心道不好,便很是恭敬地跪地与他行了大礼。 宫凌睿同样只是冷哼一声算是回答,开口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满,“你若要告诉本小王爷的事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是,奴才明白!”那人刚起身,闻言,又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叩首“奴才惊扰了小王爷的美梦,罪该万死,之事奴才所说之事,的确事关重大,才想着亲口告诉小王爷!” “说!”宫凌睿没有耐心听他客套,便冷冷吐出一个字打断了他。 “是,是”内侍颔首“今晨,将军府和刑部尚书府早早派人前来,说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与刑部尚书府的五小姐潇楚儿,私奔了!” 宫凌睿刚接过追风端来递给自己的一碗茶饮了一口,闻言,噗一声,将满满一口漱口书,尽数喷在了内侍脸上。 内侍紧紧闭眼,双唇也紧抿,一张脸皱的死死的,表情痛苦,听说过睿小王爷纨绔无羁的,今日一见,真是太无羁了…… “私奔?缪倾婷与潇楚儿?”宫凌睿收拾了一下仪容,问道。 内侍不敢张嘴,害怕一张嘴,脸上的水珠便会流进嘴里,直接点头如捣蒜。 宫凌睿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有些好笑,心情愉悦了几分,将追风递来的锦帕擦过手,扔给内侍道“擦一下,好好说!” 内侍拿着锦帕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开口道“奴才奉命前来,便是告诉小王爷此时!” “另外,有人顺便去通知了四皇子,煌上一听到消息,立刻派了五十金羽卫前去拦截并将人带回,让奴才等人前来传话!” “要我们进宫?”宫凌睿问道,思绪尚未从那一句“私奔了”回过神来,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只是不知道淡然如宫凌俊,在听到这话时,是何表情…… “是!”内侍摇头,“皇上说了,此事不论是真是假,有人这样说,便是有缘由的,请四皇子与小王爷进宫一趟,商议如何消除传言~!” “皇叔难道不曾想到对策?”宫凌睿狐疑地看着内侍“你们虽不如田中,却也是在皇叔身侧服侍之人,他既能派你等前来传话,想必在皇叔身边,也是说得上话的,难道皇叔没有说过对策?”,他说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内侍。 内侍一笑“果然瞒不住小王爷,皇上的意思,是尽快为二人物色好人家嫁了,传言便会不攻自破!” “此次请小王爷与四皇子进宫,是商议与二人门当户对的男子!” 第345章 逃 “我们的人一直在外观察着坤黎太子府,之后也暗中查探过小王爷所说的那湖底的密室冰棺,棺中却是空无一人!” “之后我们的人夜探太子府,未曾发现姑娘踪迹,而盯着司空煜的人回报,他每日除了早朝,都在太子府待着,也只是在书房与卧房之间来回,并未任何异象!” 追风说着,暗自扭头偷偷看着自家主子。 宫凌睿抬手扶着下巴,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微眯着眸子思忖着,须臾,开口道“书房与卧房间,应该有密道,而之下,该是有密室或者地宫之类!” 追风心下顿时敞亮,他如何就没想到呢。 “一个公主,府邸尚且有地宫,何况是一国储君!”宫凌睿继续道“况且,坤黎从来玩的转的,便是巫蛊之术与机关术,当年司空太祖尚是个江湖人时,便以这两样在江湖闻名,这些,也算是他们的家传之法,如何会舍弃!” “小王爷所言极是!”追风颔首“属下回去便连夜书信往坤黎,让我们的人暗中去探探司空煜的书房与卧房!” “带几个精通机关阵法之人去!”宫凌睿吩咐道,追风颔首。 马车一路行至珺亲王府,从他们进宫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这皇城中的守卫,便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宫凌睿扯了扯唇角。 一夜无话,只是宫凌睿与宫凌俊,却各自在自己书房里,独自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四皇子府与珺亲王府,各自进了宫中匆匆而来之人,神色惶惶,面上毫不掩饰的沉重之色,已经说明,前来通报之事,定是严重。 宫凌睿刚睁开眼,便听到院门口似争吵般的嘈杂声,他不满地皱了皱眉,昨夜天蒙蒙亮时,他才忍不住困意睡去,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人来给自己不痛快。 他蹙眉,抬声问道“追风,何事吵闹?” 追风在门口挡着宫中派来传话的人,他知道宫凌睿昨夜几时睡的,是以,不想任何人打扰他休息,便将人挡在门口,让人将所传的话留下,等小王爷醒了,自己会说与他听,只是这前来传话之人,却十分轴,非得亲口告知才肯罢休,是以,二人一个不让,一个硬闯,便弄得动静大了起来。 如今听到宫凌睿略带怒意的声音,追风狠狠挖了面前的内侍一眼,抬步走了过去。 打开门,宫凌睿紧蹙着眉头,穿着一身月白银纹的底衣,坐在床沿,双目紧紧闭着,一只手按着太阳穴打着圈圈。 “怎么回事?”他有些不耐道。 “回小王爷,宫里来人了,说要传话于小王爷!”追风道。 “你如今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宫凌睿睁眼看着追风,对未曾阻止人,将她吵醒十分不满,面色很不好看,眉头依然紧拧着。 追风抿了抿唇,道“是,属下办事不利!” “何事?”宫凌睿沉声问道,不耐之色更显。 追风顿了一下,开口道“属下不知!” 宫凌睿猛然抬眸,盯着他,眼神凌厉,“你若不想再留在我身边,可明说,不必如此!”,他冷冷道,说着,穿上了长靴,将一旁挂在架子上的锦袍扯下,披在身上,抬手拢了拢,像门口走去。 错过追风,他顿了顿脚,冷硬道“你该清楚,我从不勉强于人,却也从来不许手下之人不中用!”,他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只是声音较方才,没有那般凌厉了。 “是!”追风颔首“来人称,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亲口告知小王爷!” 宫凌睿面色又缓和了几分,点头轻“嗯”一声,抬步走了出去。 那守在院门口前来传话的内侍见宫凌睿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看他,觉他面色不好,神色阴沉,心道不好,便很是恭敬地跪地与他行了大礼。 宫凌睿同样只是冷哼一声算是回答,开口却还是带着几分不满,“你若要告诉本小王爷的事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是,奴才明白!”那人刚起身,闻言,又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叩首“奴才惊扰了小王爷的美梦,罪该万死,之事奴才所说之事,的确事关重大,才想着亲口告诉小王爷!” “说!”宫凌睿没有耐心听他客套,便冷冷吐出一个字打断了他。 “是,是”内侍颔首“今晨,将军府和刑部尚书府早早派人前来,说将军府的缪倾婷小姐与刑部尚书府的五小姐潇楚儿,私奔了!” 宫凌睿刚接过追风端来递给自己的一碗茶饮了一口,闻言,噗一声,将满满一口漱口书,尽数喷在了内侍脸上。 内侍紧紧闭眼,双唇也紧抿,一张脸皱的死死的,表情痛苦,听说过睿小王爷纨绔无羁的,今日一见,真是太无羁了…… “私奔?缪倾婷与潇楚儿?”宫凌睿收拾了一下仪容,问道。 内侍不敢张嘴,害怕一张嘴,脸上的水珠便会流进嘴里,直接点头如捣蒜。 宫凌睿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有些好笑,心情愉悦了几分,将追风递来的锦帕擦过手,扔给内侍道“擦一下,好好说!” 内侍拿着锦帕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开口道“奴才奉命前来,便是告诉小王爷此时!” “另外,有人顺便去通知了四皇子,煌上一听到消息,立刻派了五十金羽卫前去拦截并将人带回,让奴才等人前来传话!” “要我们进宫?”宫凌睿问道,思绪尚未从那一句“私奔了”回过神来,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只是不知道淡然如宫凌俊,在听到这话时,是何表情…… “是!”内侍摇头,“皇上说了,此事不论是真是假,有人这样说,便是有缘由的,请四皇子与小王爷进宫一趟,商议如何消除传言~!” “皇叔难道不曾想到对策?”宫凌睿狐疑地看着内侍“你们虽不如田中,却也是在皇叔身侧服侍之人,他既能派你等前来传话,想必在皇叔身边,也是说得上话的,难道皇叔没有说过对策?”,他说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内侍。 内侍一笑“果然瞒不住小王爷,皇上的意思,是尽快为二人物色好人家嫁了,传言便会不攻自破!” “此次请小王爷与四皇子进宫,是商议与二人门当户对的男子!” 第346章 谎言 之后的三日,缪倾婷与潇楚儿每日被逼着吃下很多补气养血的东西,吃完药膳再喝汤药,二人三日之后,二人倒不像是被好好照料了三日,恰恰相反,倒像是受尽了废人折磨,整整瘦了一大圈。 但是巫医为二人把脉时,却捋着胡子笑意盈盈地点头“好,好,气血够足!” 缪倾婷惊异地瞪大了双目,不敢置信,她几乎每顿反都要图一番,虽之后又被逼着一直吃到不再呕吐为止,但是她身上的衣裙宽松了不少,她自己感觉得到,何况每日照镜子,自己面色也是惨白如纸,如何会气血旺盛呢? “小丫头,明日,我们便可以取血为这姑娘拔除体内的余毒了!”巫医笑道,说话间,眼神温和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十八。 “好!”缪倾婷点点头。 自缪倾婷与潇楚儿在宫凌睿的人视线中消失之后,宫凌睿虽加派人手在坤黎一带搜寻,又暗中派了多人盯着坤黎太子府,却一无所获,而这一次,他并未将缪倾婷与潇楚儿之前的踪迹,之后失去踪迹之事,告知宫凌俊。 他有私心,他想第一个见十八,更不想她被宫凌俊夺走。 虽然诸多误会,他不屑解释,却并不代表他任人冤枉误会了,还要乖乖退出。 是夜,宫凌睿带人连夜翻山越岭,终于在东方泛白时,到了坤黎。 靖轩帝未曾觉得缪倾婷会跑到坤黎或者昌吉去,是以,并未给他们通关文牒与国书,是以,无论是宫凌睿进坤黎,还是宫凌俊进昌吉,便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只能走偏僻的山路,翻越坤黎与昌吉无暇管,又地势险要的山脉进入。 第二日一早,缪倾婷与潇楚儿在巫医的要求下,换了单薄的白色底衣,泡在药味浓重的温泉内,白雾沉沉,二人因吃了巫医给的药丸,都双眸轻闭着,静静地在温泉内。 司空煜在巫医身侧,一言不发。 之前他一点感觉不到害怕紧张,但是此时见两个俏丽的女子被巫医控制着心绪,一个不小心,便是三条人命,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心下默念,千万,千万莫要出事。 “太子殿下,我这便开始了!”巫医沧老的声音响起。 司空煜一时间竟不敢作答,更不敢下令,“开始”这两个字,如今在他心中,如一根勒着心的绳子,他不敢轻易开口。 巫医不闻他开口,睁开眼睛微微蹙眉看着他“当初你既然不肯以真相告知,骗了她们,如今,便是骑虎难下!”他道。 司空煜眉心拧了拧,低眸看他,依旧不说话,眼神却在询问,这样做,是对是错?他承认自己自私,一心只想救十八,当初才说谎骗了缪倾婷与潇楚儿,但是如今看她们如活死人一般的模样,他却有些不敢确定。 “事已至此,你就算停手,她们之后也会损伤,不如救她一救!”巫医又道“殿下放心,我定不会让她们有性命之忧!” 司空煜紧抿着唇,只是蹙眉看着巫医,除却担忧和烦躁,挣扎隐忍之外,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半晌,他微微仰头,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又带着些许尽力隐藏的颤抖“有劳巫医了!” 话毕,不等巫医开口,便转身抬步走了出去心中却道“十八,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救你,你若明白我的苦心,便争气一些,缓过来可好?” 巫医目送司空煜离开,一挥手,将石门推过去关上,之后两只手在空中快速翻飞起来,只见他手中慢慢有细细的红线缠绕指尖,慢慢地,红线多了起来,红色越发明显,最后,红线覆盖成一个血红色的球,将他的双手包裹在内,而那血红色的线球,则随着他的手翻飞着。 他十指指尖有细微的红线,一直到对面的缪倾婷和身后的十八身上,将三人笼罩在一层红雾之中。 手上的红色血球越来越大,最后将盘坐在地的巫医整个人笼罩,他依旧双手翻飞,而笼罩在他双手的血球,尤其红眼,从外看去,便是包裹他周身的血球,又包裹着他手指间的血球。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司空煜等在石门外,焦急地在门前来来回回,快速踱着步子,不时地抬手揉揉额头,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时不时地,往石门看一眼,有事会走到石门处,双手在石门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可以打开石门的机关,却在摸索几下之后,又懊恼地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几乎在外面等了整整一日,如今,已是夕阳西下。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担忧,担忧缪倾婷与潇楚儿出事,就算救治了十八,她醒来之后,定不会原谅他甚至会痛恨他,也痛恨自己。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巫医不成事,到时候十八……甚至缪倾婷与潇楚儿,也性命难保……他不敢多想,但似乎由不得他的,只要一停步,他便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司空煜烦躁地走到石门口,抬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石门“巫医,开门,让我进去!” 但是没有回应,他只当石门太厚,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依旧无人应。 司空煜心下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若是连巫医也因此…… 就在他第三次抬手要重重拍打石门时,石门轰隆隆地沉响着,挪了上去。 司空煜想也不想,却欣喜若狂地冲了进去,刚抬步迈进石门,巫医却站在他面前,脸色惨白,如被鬼魅吸取了浑身的血一般,狼狈而疲累地看着他。 司空煜心下咯噔一声,不敢往前走,不敢开口问,更不敢,抬眼去看此时的情景,他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巫医。 巫医勉强扯出一个虚累的笑,却是安心的,沙哑着嗓子道“恭喜殿下,成了!” 司空煜一时愣在了那里,看着巫医,以为自己太过希望十八被救治好而产生了这种幻觉,轻轻蹙眉,抬手捏住巫医的肩膀“你说,什么?” “恭喜殿下,成了!”巫医笑着,“那两位姑娘,也无性命之忧,不过损耗太过,需要调理些时日,才能醒过来!” 司空煜突然笑了起来,半晌,缓声道“成了~成了,真成了,谁都不用死,谁都可以好好活着了!” “是吗?”他看着巫医问。 “是的殿下!”巫医说完,身子一倾,怦然倒地。 第347章 代价 “小丫头,明日,我们便可以取血为这姑娘拔除体内的余毒了!”巫医笑道,说话间,眼神温和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十八。 “好!”缪倾婷点点头。 自缪倾婷与潇楚儿在宫凌睿的人视线中消失之后,宫凌睿虽加派人手在坤黎一带搜寻,又暗中派了多人盯着坤黎太子府,却一无所获,而这一次,他并未将缪倾婷与潇楚儿之前的踪迹,之后失去踪迹之事,告知宫凌俊。 他有私心,他想第一个见十八,更不想她被宫凌俊夺走。 虽然诸多误会,他不屑解释,却并不代表他任人冤枉误会了,还要乖乖退出。 是夜,宫凌睿带人连夜翻山越岭,终于在东方泛白时,到了坤黎。 靖轩帝未曾觉得缪倾婷会跑到坤黎或者昌吉去,是以,并未给他们通关文牒与国书,是以,无论是宫凌睿进坤黎,还是宫凌俊进昌吉,便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只能走偏僻的山路,翻越坤黎与昌吉无暇管,又地势险要的山脉进入。 第二日一早,缪倾婷与潇楚儿在巫医的要求下,换了单薄的白色底衣,泡在药味浓重的温泉内,白雾沉沉,二人因吃了巫医给的药丸,都双眸轻闭着,静静地在温泉内。 司空煜在巫医身侧,一言不发。 之前他一点感觉不到害怕紧张,但是此时见两个俏丽的女子被巫医控制着心绪,一个不小心,便是三条人命,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心下默念,千万,千万莫要出事。 “太子殿下,我这便开始了!”巫医沧老的声音响起。 司空煜一时间竟不敢作答,更不敢下令,“开始”这两个字,如今在他心中,如一根勒着心的绳子,他不敢轻易开口。 巫医不闻他开口,睁开眼睛微微蹙眉看着他“当初你既然不肯以真相告知,骗了她们,如今,便是骑虎难下!”他道。 司空煜眉心拧了拧,低眸看他,依旧不说话,眼神却在询问,这样做,是对是错?他承认自己自私,一心只想救十八,当初才说谎骗了缪倾婷与潇楚儿,但是如今看她们如活死人一般的模样,他却有些不敢确定。 “事已至此,你就算停手,她们之后也会损伤,不如救她一救!”巫医又道“殿下放心,我定不会让她们有性命之忧!” 司空煜紧抿着唇,只是蹙眉看着巫医,除却担忧和烦躁,挣扎隐忍之外,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半晌,他微微仰头,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又带着些许尽力隐藏的颤抖“有劳巫医了!” 话毕,不等巫医开口,便转身抬步走了出去心中却道“十八,我费这么大的力气救你,你若明白我的苦心,便争气一些,缓过来可好?” 巫医目送司空煜离开,一挥手,将石门推过去关上,之后两只手在空中快速翻飞起来,只见他手中慢慢有细细的红线缠绕指尖,慢慢地,红线多了起来,红色越发明显,最后,红线覆盖成一个血红色的球,将他的双手包裹在内,而那血红色的线球,则随着他的手翻飞着。 他十指指尖有细微的红线,一直到对面的缪倾婷和身后的十八身上,将三人笼罩在一层红雾之中。 手上的红色血球越来越大,最后将盘坐在地的巫医整个人笼罩,他依旧双手翻飞,而笼罩在他双手的血球,尤其红眼,从外看去,便是包裹他周身的血球,又包裹着他手指间的血球。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司空煜等在石门外,焦急地在门前来来回回,快速踱着步子,不时地抬手揉揉额头,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时不时地,往石门看一眼,有事会走到石门处,双手在石门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可以打开石门的机关,却在摸索几下之后,又懊恼地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几乎在外面等了整整一日,如今,已是夕阳西下。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担忧,担忧缪倾婷与潇楚儿出事,就算救治了十八,她醒来之后,定不会原谅他甚至会痛恨他,也痛恨自己。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巫医不成事,到时候十八……甚至缪倾婷与潇楚儿,也性命难保……他不敢多想,但似乎由不得他的,只要一停步,他便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司空煜烦躁地走到石门口,抬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石门“巫医,开门,让我进去!” 但是没有回应,他只当石门太厚,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依旧无人应。 司空煜心下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若是连巫医也因此…… 就在他第三次抬手要重重拍打石门时,石门轰隆隆地沉响着,挪了上去。 司空煜想也不想,却欣喜若狂地冲了进去,刚抬步迈进石门,巫医却站在他面前,脸色惨白,如被鬼魅吸取了浑身的血一般,狼狈而疲累地看着他。 司空煜心下咯噔一声,不敢往前走,不敢开口问,更不敢,抬眼去看此时的情景,他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巫医。 手上的红色血球越来越大,最后将盘坐在地的巫医整个人笼罩,他依旧双手翻飞,而笼罩在他双手的血球,尤其红眼,从外看去,便是包裹他周身的血球,又包裹着他手指间的血球。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司空煜等在石门外,焦急地在门前来来回回,快速踱着步子,不时地抬手揉揉额头,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时不时地,往石门看一眼,有事会走到石门处,双手在石门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可以打开石门的机关,却在摸索几下之后,又懊恼地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几乎在外面等了整整一日,如今,已是夕阳西下。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担忧,担忧缪倾婷与潇楚儿出事,就算救治了十八,她醒来之后,定不会原谅他甚至会痛恨他,也痛恨自己。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巫医不成事,到时候十八……甚至缪倾婷与潇楚儿,也性命难保……他不敢多想,但似乎由不得他的,只要一停步,他便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第348章 不知名交易 宫凌睿并未寻到缪倾婷与潇楚儿,也不曾寻到十八,便在坤黎待了两日之后,日夜兼程地赶往南陵。 本来快马加鞭也要半月的路程,宫凌睿生生用了七日,跑死了八匹马,才赶到南陵。 而此时,宫凌俊已经回去了半月有余。 宫凌睿刚进皇城,便有人带着靖轩帝口谕,将宫凌睿劫在了城门口,直接进了宫。 然而,让宫凌睿惊讶的是,他进宫,见他的,竟然是宫凌俊。 宫凌睿顿时眉头紧紧蹙起,眯着眼看着站在金椅旁的宫凌俊。 “皇城守卫,是你换的?”他沉声问道,龚龙军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宫凌睿左右看看,见宫中侍卫也有很多变成了陌生面孔,他顿时沉了眉目。 “父皇最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宫凌俊沉声道。 “身体不适?”宫凌睿加重语气,狐疑地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眸子暗了暗,露出一抹受伤之色,再抬眸时,却又是平时的冷硬“是!”他道。 宫凌睿不说话,猛然转身,往金殿之外走去,只是人还未迈出金殿,便被人抬手挡住。 “混账!”他一声厉喝“本小王爷,也是你能挡的?” 守门侍卫有些为难地看向宫凌俊,他缓步从御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宫凌睿。 二人之间只有三尺距离时,他驻足,站在了宫凌睿身后,有些无奈的语气道“我也不想先发制人!” 宫凌睿冷笑一声,刚要回身,又听得宫凌俊道“但我若不先出手,等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宫凌轩无二!” 宫凌睿听到这话,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靖轩帝从来忌惮宫凌俊,甚至几次三番,给他实权,让他统领六部中的三部,看似是对他委以重任,实则是挖着陷阱只等他跳。 只是宫凌俊太聪明,靖轩帝的把戏,宫凌睿看的清楚,宫凌俊又如何不知?不然,他在统领六部中的三部时,也不会故意整日游手好闲,不闻实事。 他虽气恨宫凌俊软禁了靖轩帝甚至有可能逼宫,但是也相信他的话。 之前他们与尚文黎远奉命前往坤黎,便遭到刺杀,之后又有昌吉文安公主和亲,让他们往昌吉,却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波不断。 再后来,便是最近缪倾婷所谓与潇楚儿之间见不得人,有违人伦的不伦之情。 当时靖轩帝派他二人前去追踪,他便狐疑,但是想到自己刚好可以借机去寻十八,便欣然应了,只是如今听宫凌俊的话,似乎这中又是算计。 宫凌睿正想着,宫凌俊却冷冷道“他与昌吉国主合谋,差些将我的性命,留在昌吉瘴木林!” 宫凌俊的话,似乎是从唇缝间蹦出,而且,带着满满的恨意。 他从来不曾这般,他从来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人,但是现在,他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宫凌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眉头紧锁地看着宫凌俊。 “他将我们派出去,却让人将母后藏了起来!”宫凌俊道,声音微微颤抖。 “我~找不到她!”他又道。 宫凌睿紧紧握住双手,面上怒意更甚。 半晌,他咬牙道“他~如今被你安置在何处?” “帝寝殿!”宫凌俊道“我并未软禁他,只是让人在他平日里吃的丹药中加了些其他药性,让他嗜睡了些而已!” 宫凌睿终于缓了一口气,他太害怕,宫凌俊会将靖轩帝软禁,与他彻底撕破脸。 “我去见他!”他道,说着,抬步出了金殿,这一次,守卫并未阻拦。 宫凌俊不知道宫凌睿与靖轩帝达成了什么交易还是自己多想了,只是在宫凌睿出帝寝殿之后不久,一人一马,手中举着明黄的圣旨,身后是清一色的黑衣锦文金羽卫,在大街上飞奔着。 当晚,一消息如惊雷一般,爆破在襄南城,三代为侯的国安侯府,竟然与番邦勾结,意图谋反,全府上下主仆二百余人,已全部押往天牢,只待半月后问斩。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人惊讶。 十八听到这个消息,是司空煜亲口告诉她的,司空煜并不知道十八的真实身份,当时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十八说着。、 “听闻林安侯三世为侯,世代忠诚,不想如今却被查出通敌卖国之罪,真是哗天下之大辩!”司空煜轻啜着茶水,平静地说道。 而十八,早已浑身血液沸腾,她眸色暗沉,面色阴寒,良久,沉声道“我要赶往南陵一趟!” 司空煜一时愣怔,用含着疑问的眼神,打量着她。 “林安侯林永霖,是我的义父!”十八道。 这个理由,足以大笑司空煜的所有疑虑。 “你就是那个四皇子在空白甚至上填上名字,求靖轩帝赐婚,却在大婚当日下落不明的林微暖?”司空煜再也淡然不了,他急切地问道。 “嗯!”十八点点头。 “你如何不早告诉我?” “你又不曾问我!况且,我为何要告诉你?”十八翻翻白眼,只有这样,她才能打消司空煜进一步的追问,如她如何会认识林侯?再如,林侯为何会认她做义女?再如,她做林侯的义女,是否是早前很久的事。 十八说完,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如今便动身,半月之内,也能感到南陵了,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 话音刚落,手腕被司空煜扣住,“我陪你一同去!”他道。 “不用!”十八推开她的手腕“你是一国储君,每日都有重要之事,不能为我浪费!” 见司空煜直直地盯着自己,十八吞咽一下,“或者,由你当帮手,我要劫狱,或者劫法场,变会轻松很多!” 司空煜知道她说这话,便是答应了,满足地笑笑,抓着她的手腕匆匆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你若有着这想法,便是好的,好久未曾与你一起打架了,这次,定是要打个痛快!” “但是这次,一个不小心,便不是鼻子流血那么简单的事了,有可能,是性命不保!”十八看着笑得云淡风轻的司空煜,闷闷道。 “放心,我不会死,你这个祸害都大难不死,何况我这个好人!”司空煜笑道,二人说笑着,便往马厩而去。 第349章 你~跑不掉的 宫凌睿并未寻到缪倾婷与潇楚儿,也不曾寻到十八,便在坤黎待了两日之后,日夜兼程地赶往南陵。 本来快马加鞭也要半月的路程,宫凌睿生生用了七日,跑死了八匹马,才赶到南陵。 而此时,宫凌俊已经回去了半月有余。 宫凌睿刚进皇城,便有人带着靖轩帝口谕,将宫凌睿劫在了城门口,直接进了宫。 然而,让宫凌睿惊讶的是,他进宫,见他的,竟然是宫凌俊。 宫凌睿顿时眉头紧紧蹙起,眯着眼看着站在金椅旁的宫凌俊。 “皇城守卫,是你换的?”他沉声问道,龚龙军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宫凌睿左右看看,见宫中侍卫也有很多变成了陌生面孔,他顿时沉了眉目。 “父皇最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宫凌俊沉声道。 “身体不适?”宫凌睿加重语气,狐疑地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眸子暗了暗,露出一抹受伤之色,再抬眸时,却又是平时的冷硬“是!”他道。 宫凌睿不说话,猛然转身,往金殿之外走去,只是人还未迈出金殿,便被人抬手挡住。 “混账!”他一声厉喝“本小王爷,也是你能挡的?” 守门侍卫有些为难地看向宫凌俊,他缓步从御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宫凌睿。 二人之间只有三尺距离时,他驻足,站在了宫凌睿身后,有些无奈的语气道“我也不想先发制人!” 宫凌睿冷笑一声,刚要回身,又听得宫凌俊道“但我若不先出手,等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宫凌轩无二!” 宫凌睿听到这话,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靖轩帝从来忌惮宫凌俊,甚至几次三番,给他实权,让他统领六部中的三部,看似是对他委以重任,实则是挖着陷阱只等他跳。 只是宫凌俊太聪明,靖轩帝的把戏,宫凌睿看的清楚,宫凌俊又如何不知?不然,他在统领六部中的三部时,也不会故意整日游手好闲,不闻实事。 他虽气恨宫凌俊软禁了靖轩帝甚至有可能逼宫,但是也相信他的话。 之前他们与尚文黎远奉命前往坤黎,便遭到刺杀,之后又有昌吉文安公主和亲,让他们往昌吉,却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波不断。 再后来,便是最近缪倾婷所谓与潇楚儿之间见不得人,有违人伦的不伦之情。 当时靖轩帝派他二人前去追踪,他便狐疑,但是想到自己刚好可以借机去寻十八,便欣然应了,只是如今听宫凌俊的话,似乎这中又是算计。 宫凌睿正想着,宫凌俊却冷冷道“他与昌吉国主合谋,差些将我的性命,留在昌吉瘴木林!” 宫凌俊的话,似乎是从唇缝间蹦出,而且,带着满满的恨意。 他从来不曾这般,他从来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人,但是现在,他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宫凌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眉头紧锁地看着宫凌俊。 “他将我们派出去,却让人将母后藏了起来!”宫凌俊道,声音微微颤抖。 “我~找不到她!”他又道。 宫凌睿紧紧握住双手,面上怒意更甚。 半晌,他咬牙道“他~如今被你安置在何处?” “帝寝殿!”宫凌俊道“我并未软禁他,只是让人在他平日里吃的丹药中加了些其他药性,让他嗜睡了些而已!” 宫凌睿终于缓了一口气,他太害怕,宫凌俊会将靖轩帝软禁,与他彻底撕破脸。 “我去见他!”他道,说着,抬步出了金殿,这一次,守卫并未阻拦。 宫凌俊不知道宫凌睿与靖轩帝达成了什么交易还是自己多想了,只是在宫凌睿出帝寝殿之后不久,一人一马,手中举着明黄的圣旨,身后是清一色的黑衣锦文金羽卫,在大街上飞奔着。 当晚,一消息如惊雷一般,爆破在襄南城,三代为侯的国安侯府,竟然与番邦勾结,意图谋反,全府上下主仆二百余人,已全部押往天牢,只待半月后问斩。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人惊讶。 十八听到这个消息,是司空煜亲口告诉她的,司空煜并不知道十八的真实身份,当时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十八说着。、 “听闻林安侯三世为侯,世代忠诚,不想如今却被查出通敌卖国之罪,真是哗天下之大辩!”司空煜轻啜着茶水,平静地说道。 而十八,早已浑身血液沸腾,她眸色暗沉,面色阴寒,良久,沉声道“我要赶往南陵一趟!” 司空煜一时愣怔,用含着疑问的眼神,打量着她。 “林安侯林永霖,是我的义父!”十八道。 这个理由,足以大笑司空煜的所有疑虑。 “你就是那个四皇子在空白甚至上填上名字,求靖轩帝赐婚,却在大婚当日下落不明的林微暖?”司空煜再也淡然不了,他急切地问道。 “嗯!”十八点点头。 “你如何不早告诉我?” “你又不曾问我!况且,我为何要告诉你?”十八翻翻白眼,只有这样,她才能打消司空煜进一步的追问,如她如何会认识林侯?再如,林侯为何会认她做义女?再如,她做林侯的义女,是否是早前很久的事。 十八说完,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如今便动身,半月之内,也能感到南陵了,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 话音刚落,手腕被司空煜扣住,“我陪你一同去!”他道。 “不用!”十八推开她的手腕“你是一国储君,每日都有重要之事,不能为我浪费!” 见司空煜直直地盯着自己,十八吞咽一下,“或者,由你当帮手,我要劫狱,或者劫法场,变会轻松很多!” 司空煜知道她说这话,便是答应了,满足地笑笑,抓着她的手腕匆匆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你若有着这想法,便是好的,好久未曾与你一起打架了,这次,定是要打个痛快!” “但是这次,一个不小心,便不是鼻子流血那么简单的事了,有可能,是性命不保!”十八看着笑得云淡风轻的司空煜,闷闷道。 第350章 你逃不掉的 第二日,皇城又被一则消息覆盖,这消息如惊雷一般,扰乱了十八的计划。 司空煜推门而入时,便见十八站在桌边,手忙角落地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有匕首,暗器,夜行衣,鞭子,还有几瓶药。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问道。 十八忙着收拾东西,未曾注意到进门的司空煜,听见他的声音,才转身,见他眉头紧蹙,阴沉着脸,她漏出一抹涩然的笑“你难道未曾听到今晨传遍襄南的话?” “听说了!”司空煜说着,坐到了桌边,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怀疑,是他的手段?” 十八点头“或许,他已经知道,我们如今在畔月居,这天下事,能逃过他与宫凌俊耳目的,很少,几乎~不存在!” “所以你要今夜行动?” 十八摇头“他既然能说动靖轩帝,提前行刑,便会有所防范,如今天牢内,估计早已布满了人!” “我要明日劫法场!”十八说着,眼神坚定,双手紧紧握起。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十八便起身,在皇城转了一圈,查看路线,好确定好到时候如何逃脱宫凌睿的追踪时,能躲开皇城守卫。 一圈下来,已将近午时,而十八只是草草地走了个大概。 午时三刻,宫凌睿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进了刑场。 十八站在人群中,当看到刑台上只有一个跪着,背后背着一个“囚”字的男子,头上套着白色布袋时,眉心紧紧蹙器,看来,宫凌睿是多方防范,但是哪个被白布袋子套着头,跪在地上的男子,是谁? 十八思忖间,人群中传来一阵躁动。 十八寻声看去,只见宫凌俊骑着高头大马,在御林军的拥簇下,进了刑场。 宫凌睿坐在监斩台首位,宫凌俊坐在了他身侧。 没有一句前言,宫凌睿随手从签罐里抽出一令箭,扔在地上,低沉着声音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话落,只见立在犯人身侧的刽子手在手中的大刀上啐了两口,抽掉犯人身后的木牌,便高举大刀。 十八心下一紧,抬步向前,被司空煜卡住了手腕。 十八回眸瞪他,司空煜低声道“你看看,哪里有斩杀犯人时头上罩布罩子的,这中有诈!” 司空煜话音刚落,台下一声惨呼响起吗,随即,女子痛哭惨叫“老爷,老爷!” 十八本来被司空煜说服的心,在看到林微晚的母亲时,顿时别击垮,她不顾司空煜钳制自己的力度,用力挣脱他的手,飞身而起。 坐在首座的宫凌睿看着飞身而起的黑衣蒙面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好整以暇地抱臂坐在原位,身子向后一靠,慵懒地看着她。 十八起身的瞬间,手中掷出一飞镖,将刽子手手中的大刀打落在地,随后两只脚轮换着,将他踢翻在地,脚尖点地,落在了犯人身边。 她一剑砍断了绑着犯人手腕的粗绳,拉着他的胳膊便跑,一时忘记了那人头上罩着的布罩子。 那人“呜呜”地叫唤,才使十八注意到他头上的布罩子,她抬手扯掉布罩,看也不看他,扯着人,便往外冲。 突然,十八感觉不对劲,一转眸,眯起双眼看着被自己扯着的人,是一个年轻男子。 追风看着十八,咧嘴一笑“姑娘,好久不见!”,说话间,将十八反手一扣,已经封了她的大穴。 十八瞪着追风,他笑的灿烂,十八却一肚子火,猛然抬眸看向宫凌睿所在的地方,而此时,哪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十八懊恼地低头,司空煜说的对,是她关心则乱了,中了圈套,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宫凌睿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她现身,他说过“我不过去,也能让山过来!” “让他滚出来!”十八气愤地冲追风吼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怎么,这么想我,等不及要见我?” 宫凌睿说着,双脚一点地,落在了十八身后,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低眸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十八挣扎了几下,他却揽得更紧。 此时,前来观刑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不明所以。 宫凌睿将十八的蒙面扯了扯,护住她的脸,揽着她,一转身,朝着台下和周围的人群笑道“今日一切,都只是为了抓这江洋大盗,如今,人已落入本小王爷手中,这出戏,也该收场了!” “小王爷,这江洋大盗,可是与林安侯有瓜葛?为何听闻林安侯要被问斩的消息,会只身前来劫法场?”有人大声吼问。 宫凌睿低眸笑看了一眼愤怒瞪着自己的十八,笑道“不,这江洋大盗,是来杀林安侯的,如今,被本小王爷擒住了!” 话落,他揽着十八,飞身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人群中再度传出一阵惊呼声,从未见过小王爷施展轻功,如此出神入化的工夫,他们是第一次见。 宫凌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宫凌睿离开的方向,薄唇紧抿,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所谓林安侯通敌卖国一案,最后变成了一出闹剧,在襄南城传开,人们又将目光注意在被睿小王爷在刑场亲手抓住又带走的江洋大盗身上,便渐渐散去。 宫凌睿钳制着十八,直进了玉兰院,一进自己的卧房,他重重地将十八扔在了镂空雕花大床上,十八浑身一疼,感觉身子要散架了,闷哼了一声,刚要起身,却被宫凌睿压在了床上。 “跑啊?”宫凌睿嘴角挂着阴森的笑,看着她“说你命长,还真是,幽冥宫后山禁地,又是机关又是毒,整个山东塌陷,也不曾见你活埋了,你还真是命大!” 十八也不甘示弱,冷冷一笑“对啊,当初被你逼落山崖,不曾摔死,顺子那一刀,也不曾杀死,在昌吉被你封了穴道,也不曾被人一箭射死,后再幽冥宫禁地,那般绝境中,如今还活着,我可真是命大!” “怎么,睿小王爷难道就不知道,祸害遗千年的道理!” 宫凌睿气得咬牙,却无从反驳,这诸多误会,他解释不了,也不想解释,而就算解释了,十八也不会信。 他呵一声冷笑,低了低头,唇角擦过十八的鼻尖,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十八脸上,她心下一紧,面色顿红。 “你起开!”十八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他,却推不开。 宫凌睿冷笑一声,双手握住了她的双手,聚过头顶,俯身狠狠压住她的唇,似发泄一般,啃咬起来,愤愤道“你逃不掉的,只要我宫凌睿说着,你便是我的!” 第351章 堵住你的嘴 十八虎着脸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突然开口笑了,笑的很低沉,却又带着刻骨的阴森之气。 宫凌睿看着十八这个样子,怔了怔,蹙眉看着她,“你笑什么?”他沉声问道,面色凉寒。 十八终于止了笑,双眼却泛着潮红,一双眸子雾气蒙蒙地看着他,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睿小王爷,如今要得到一个女人,也要用这种强硬的手段!” 宫凌睿眸色又深了深,面色愈加冷寒了几分,愤愤地盯着十八。 “你以为,你今日睡了我,我便是你的女人了?便非你不可了?” 十八嗤笑一声“宫凌睿,你是不是疯了?” 宫凌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意,他见过她任何样子,悲伤地,愤怒的,口是心非的,冷漠残忍的,甚至见过她温柔的样子,但是她的温柔,从来都对别的男人,对尚文,对宫凌俊,甚至对闵君恩,但唯独对他宫凌睿,她从来没有过。 他眸子一缩,也是一声冷笑,“若我说是呢?你给我吗?”,说话间,又低了低头,鼻尖与十八的鼻尖轻触上。 十八一阵烦躁,想要别开脸,却被宫凌睿掐住下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怎么,害怕了?还是说~像你这种女人,也会害羞?” 十八不说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双目,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良久,她别开眼,不看他,宫凌睿却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直接将她的脸扶住,十八一愣,刚要开口,只觉唇上一篇冰凉,随即,是温热,炽热…… 十八这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只感觉要窒息,她挣扎着,却只发出一些破碎的“唔唔唔”的声音。 宫凌睿吻了很久,才觉体内被面前这个女人激起的怒火,平息了一些,终于将碾压在十八唇瓣的唇松开,低眸,深深地看着她。 十八被他吻得气息不顺,在宫凌睿放开自己时,大口大口喘着气,唇瓣红肿着,脸颊也憋得通红。 宫凌睿见她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在他面前收起锋利的爪子,尖利的牙齿,只有这样的她,才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没有那种冷傲如霜的姿态,也没有算计。 想到此,他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抚着十八被自己Wend吻肿的唇瓣。 十八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撇开脸。 十八虎着脸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突然开口笑了,笑的很低沉,却又带着刻骨的阴森之气。 宫凌睿看着十八这个样子,怔了怔,蹙眉看着她,“你笑什么?”他沉声问道,面色凉寒。 十八终于止了笑,双眼却泛着潮红,一双眸子雾气蒙蒙地看着他,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睿小王爷,如今要得到一个女人,也要用这种强硬的手段!” 宫凌睿眸色又深了深,面色愈加冷寒了几分,愤愤地盯着十八。 “你以为,你今日睡了我,我便是你的女人了?便非你不可了?” 十八嗤笑一声“宫凌睿,你是不是疯了?” 宫凌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意,他见过她任何样子,悲伤地,愤怒的,口是心非的,冷漠残忍的,甚至见过她温柔的样子,但是她的温柔,从来都对别的男人,对尚文,对宫凌俊,甚至对闵君恩,但唯独对他宫凌睿,她从来没有过。 他眸子一缩,也是一声冷笑,“若我说是呢?你给我吗?”,说话间,又低了低头,鼻尖与十八的鼻尖轻触上。 十八一阵烦躁,想要别开脸,却被宫凌睿掐住下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怎么,害怕了?还是说~像你这种女人,也会害羞?” 十八不说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双目,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良久,她别开眼,不看他,宫凌睿却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直接将她的脸扶住,十八一愣,刚要开口,只觉唇上一篇冰凉,随即,是温热,炽热…… 十八这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只感觉要窒息,她挣扎着,却只发出一些破碎的“唔唔唔”的声音。 宫凌睿吻了很久,才觉体内被面前这个女人激起的怒火,平息了一些,终于将碾压在十八唇瓣的唇松开,低眸,深深地看着她。 十八被他吻得气息不顺,在宫凌睿放开自己时,大口大口喘着气,唇瓣红肿着,脸颊也憋得通红。 宫凌睿见她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在他面前收起锋利的爪子,尖利的牙齿,只有这样的她,才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没有那种冷傲如霜的姿态,也没有算计。 想到此,他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抚着十八被自己Wend吻肿的唇瓣。 十八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撇开脸。 宫凌睿眸色又深了深,面色愈加冷寒了几分,愤愤地盯着十八。 “你以为,你今日睡了我,我便是你的女人了?便非你不可了?” 十八嗤笑一声“宫凌睿,你是不是疯了?” 宫凌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意,他见过她任何样子,悲伤地,愤怒的,口是心非的,冷漠残忍的,甚至见过她温柔的样子,但是她的温柔,从来都对别的男人,对尚文,对宫凌俊,甚至对闵君恩,但唯独对他宫凌睿,她从来没有过。 他眸子一缩,也是一声冷笑,“若我说是呢?你给我吗?”,说话间,又低了低头,鼻尖与十八的鼻尖轻触上。 十八一阵烦躁,想要别开脸,却被宫凌睿掐住下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怎么,害怕了?还是说~像你这种女人,也会害羞?” 十八不说话,只是愤愤地瞪着双目,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良久,她别开眼,不看他,宫凌睿却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直接将她的脸扶住,十八一愣,刚要开口,只觉唇上一篇冰凉,随即,是温热,炽热…… 十八这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只感觉要窒息,她挣扎着,却只发出一些破碎的“唔唔唔”的声音。 宫凌睿吻了很久,才觉体内被面前这个女人激起的怒火,平息了一些,终于将碾压在十八唇瓣的唇松开,低眸,深深地看着她。 十八被他吻得气息不顺,在宫凌睿放开自己时,大口大口喘着气,唇瓣红肿着,脸颊也憋得通红。 宫凌睿见她这样,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在他面前收起锋利的爪子,尖利的牙齿,只有这样的她,才有些小女儿的姿态,没有那种冷傲如霜的姿态,也没有算计。 想到此,他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抚着十八被自己Wend吻肿的唇瓣。 十八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撇开脸。 第352章 让你以身相许 十八看着手中的血玉,眼眸微微犯潮,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宫凌睿身上,泪水朦胧了双目,她深深地看着宫凌睿,缓缓伸手,去解宫凌睿锦袍的盘扣,一颗,两颗…… 宫凌睿浑身无力,只闻十八紧张又愤怒的声音传进耳朵,他轻轻蹙了蹙眉,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直到感觉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剥落,身体传来一阵凉意。 他眉间蹙的更紧,手指动了动。 十八将他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 酥酥痒痒的感觉传来,宫凌睿只觉身体更燥热,他挣扎了几下,猛然睁开双目,却是双目通红。 十八一怔,忘了收回手,看着宫凌睿,不知如何是好。 “你在做什么?”宫凌睿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十八这才回神,迅速收手,却被宫凌睿紧紧扣住了手腕。 “放手!”十八声音有些冷寒道。 “不放!” 十八奋力挣扎了几下,宫凌睿却握的更紧。 “你想做什么?”十八沉声,满眼防备地看着宫凌睿,他眸中炽热的眼神,让她心下一紧张。 宫凌睿话落,一个翻身,将十八压在了身下,眼眸含笑地看着她。 十八抿了抿唇,不自觉吞咽一下,紧张地眨着眼睛。 “你~你方才~”十八有些结巴道。 “你不是知道了?”宫凌睿笑道,声音很低,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十八不说话了,一双美眸愤愤地瞪着他,轻轻蹙起眉,半晌,才开口道“为何不治病?不拔毒?” 闻言,宫凌睿眸中暗淡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不想治!”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别开了脸。 “你~”十八气愤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从何说起。 此时,宫凌睿又回眸,看着她,眸光深了又深,“为何要那样做?”他道。 十八轻蹙一下眉,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宫凌睿伸手,慢慢握住十八的手,从她手中将血玉拿出来,慢慢举在她眼前,金穗在她眼前晃动着。 十八眸光聚集在血玉上,紧抿双唇,不说话。 “我问你,为何要这样做?”宫凌睿又道,十八依旧不说话。 “你是觉得这样,便能与我一刀两断?”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便可以还清一切,可以不再因为当初我将你体内余毒过渡到我身上,便从此可以与我毫无瓜葛?” 宫凌睿说着,声色渐渐沉了下来,面色阴沉。 “不知道!”十八说着,迅速出手,去夺他手中的血玉,却被宫凌睿轻巧地躲开。 “怎么,如今,是不想承认了?还是想要借此机会,与我断的干净些?”宫凌睿怒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解毒?”她问。 宫凌睿冷笑一声,不说话,只看着他。 宫凌睿抬手,紧紧掐住她的下巴,一双眸子冷冷地瞪着十八。 “既然如今无事,你” 十八话未出口,便尽数被宫凌睿吞没在口中。 十八挣扎,再挣扎,却感觉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宫凌睿吻够了,缓缓松开十八的唇瓣,低眸看着她,眸光很是幽深。 十八泄气一般躺在床上,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半晌,才缓缓睁眼,看着覆在身上的男人。 “你混蛋!”十八突然低吼一声,声音很是沙哑。 宫凌睿一笑“我混蛋?” “难道不是你先脱了我的衣服?” 十八这才注意到,宫凌睿的确身上没有穿衣服,她面色顿红,撇开了脸。 “我那~是要救你!”她有些干涩道。 “如今你已经好了,我” “如何救?”宫凌睿又打断了她的话。 “是将它用初春雨露,盛夏莲琼,深秋晨霜,严冬初雪,并之百年纯酿,熬制一日一夜,和着初生婴孩的胎囊服用,便可解毒?”宫凌睿凉寒的眸子看着她,再次将手中的血玉高高举起,在十八面前。 “既然当初告诉顺子,这是解药,如今呢?为何又要为我解毒治病?” “难道,当初是骗他?” 十八身子一颤,眉心紧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想过,这样救他,会使他疑惑,却从未想过,他会说出‘骗他’这两个字。 随即,十八苦笑一声,而后低声笑起来,笑声却阴沉而悲凉,眼泪从眼角滑落,胸脯起伏的厉害。 宫凌睿一怔,看着她,眉心也蹙了起来,随后,慢慢抬手,想要为十八擦去泪水,却被她抬手挡开。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宫凌睿道,“我是太害怕,太害怕~” 十八身子轻颤着,慢慢睁开眼睛,冷声道“可以让开吗,你很沉!” 宫凌睿见她面色不好,受伤中带着失落,便慢慢起身,抓起一旁的底衣,穿在了身上。 十八从床上起身,看了看依旧被宫凌睿握在手中血玉,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往门口走去。 宫凌睿眸子一暗,手指重重一捏,大步跨过去,扯住十八的手腕,用力一带,将她紧拥在怀中。 十八不似之前般挣扎,任他紧紧抱着自己。 宫凌睿感觉不到十八挣扎,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放松,低眸看着她,见她面无表情地垂手而立,他心下闪过一丝酸涩,再度将女子紧拥进怀中。 “我不是说你骗我,我以为,你方才是要~以身相许!” 话落,他明显感觉到十八身子轻颤了一下,浑身紧绷,便又放开她,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你方才,不会真的想要~以身相许吧?” 见十八面色渐红,耳根也迅速染上一片红晕,他嘴角扯出一抹笑,突然将女子打横抱起,一脚踢关了门,大步朝着雕花大床走去。 十八心下一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你要做什么?” “让你以身相许!”宫凌睿声色愉悦道。 “你放我下来!”十八开始挣扎。 “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吃了你,即刻!”宫凌睿沉了沉声音。 十八不敢动了。 宫凌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一翻身,躺在了她身侧,不等十八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中。 感觉到十八不自觉地往床里挪动,他闭眼半带威胁地开口道“别动,为了捉住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已经好久不曾好好睡觉了!”。 十八闻言,心中泛起一抹心疼,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睡去。 第353章 以身拔毒 半夜,十八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千年冰窟中一般,周身凉寒,她向窗内挪了挪,那股凉寒却也随她往里挪。 十八轻轻蹙眉,又挪了挪身子,那股凉寒再度跟进,十八心下一恼,眉心蹙的更紧,却感觉身子一滚,被一股大力揽过,随后,身子帖向一片冰凉。 她猛然睁开眼,烦躁地看看,四下一片漆黑,而身边却凉寒至极,她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半晌,十八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轻轻颤着,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是宫凌睿强迫自己与他睡在一起,他抱着她睡。 随后,她似想到什么,突然起身,俯身看着沉睡的宫凌睿,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也是冰寒一片。 十八眸子一冷,心下紧张起来,他不是中的热毒吗,为何会周身寒冷? 十八光着脚跳下床,掌了灯,快速跑到床边,入眼的,便是宫凌睿苍白的面容,与轻颤的身子,牙关紧咬。 “宫凌睿,你怎么了?你醒醒!”她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给我醒来!” 宫凌睿没有反应,十八面色惨白一片,分开的这些时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身上的热毒,为何会转化成寒毒? 她太紧张,一时忘记了反应。 此时,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十八转身,便见追风担忧地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床上的宫凌睿。 随后,他紧步走进来,将十八推开,一边将宫凌睿从床上扶坐起来,一边开口道“姑娘会施针吧,快给小王爷施针!” 十八这才收回思绪,“哦,好”地答应了两声,转身慌忙地从自己脱在一旁的衣物中寻找,随后,拿出一个不保,之后跑到床边,迅速打开,只见一拇指粗的针筒滚出,十八打开针筒,将所有的银针倒了出来。 “让开!”她道。 追风让开,十八食指中指和拇指搭在宫凌睿的脉搏上,为他诊脉,之后一把掀开被子,将宫凌睿身上唯一的底衣脱掉,才对追风道“翻身!” 追风见十八解开宫凌睿底衣的盘扣,又脱掉他的衣服,一点不曾害羞,自己却略显尴尬,却忍着,上前将宫凌睿翻身,露出背部。 十八在他背部按压了几下,拿出银针,慢慢地从他脊背处扎针。 半夜,十八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千年冰窟中一般,周身凉寒,她向窗内挪了挪,那股凉寒却也随她往里挪。 十八轻轻蹙眉,又挪了挪身子,那股凉寒再度跟进,十八心下一恼,眉心蹙的更紧,却感觉身子一滚,被一股大力揽过,随后,身子帖向一片冰凉。 她猛然睁开眼,烦躁地看看,四下一片漆黑,而身边却凉寒至极,她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半晌,十八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轻轻颤着,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是宫凌睿强迫自己与他睡在一起,他抱着她睡。 随后,她似想到什么,突然起身,俯身看着沉睡的宫凌睿,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也是冰寒一片。 十八眸子一冷,心下紧张起来,他不是中的热毒吗,为何会周身寒冷? 十八光着脚跳下床,掌了灯,快速跑到床边,入眼的,便是宫凌睿苍白的面容,与轻颤的身子,牙关紧咬。 “宫凌睿,你怎么了?你醒醒!”她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给我醒来!” 宫凌睿没有反应,十八面色惨白一片,分开的这些时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身上的热毒,为何会转化成寒毒? 她太紧张,一时忘记了反应。 此时,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十八转身,便见追风担忧地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床上的宫凌睿。 随后,他紧步走进来,将十八推开,一边将宫凌睿从床上扶坐起来,一边开口道“姑娘会施针吧,快给小王爷施针!” 十八这才收回思绪,“哦,好”地答应了两声,转身慌忙地从自己脱在一旁的衣物中寻找,随后,拿出一个不保,之后跑到床边,迅速打开,只见一拇指粗的针筒滚出,十八打开针筒,将所有的银针倒了出来。 “让开!”她道。 追风让开,十八食指中指和拇指搭在宫凌睿的脉搏上,为他诊脉,之后一把掀开被子,将宫凌睿身上唯一的底衣脱掉,才对追风道“翻身!” 追风见十八解开宫凌睿底衣的盘扣,又脱掉他的衣服,一点不曾害羞,自己却略显尴尬,却忍着,上前将宫凌睿翻身,露出背部。 十八在他背部按压了几下,拿出银针,慢慢地从他脊背处扎针。 半夜,十八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千年冰窟中一般,周身凉寒,她向窗内挪了挪,那股凉寒却也随她往里挪。 十八轻轻蹙眉,又挪了挪身子,那股凉寒再度跟进,十八心下一恼,眉心蹙的更紧,却感觉身子一滚,被一股大力揽过,随后,身子帖向一片冰凉。 她猛然睁开眼,烦躁地看看,四下一片漆黑,而身边却凉寒至极,她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半晌,十八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轻轻颤着,这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是宫凌睿强迫自己与他睡在一起,他抱着她睡。 随后,她似想到什么,突然起身,俯身看着沉睡的宫凌睿,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也是冰寒一片。 十八眸子一冷,心下紧张起来,他不是中的热毒吗,为何会周身寒冷? 十八光着脚跳下床,掌了灯,快速跑到床边,入眼的,便是宫凌睿苍白的面容,与轻颤的身子,牙关紧咬。 “宫凌睿,你怎么了?你醒醒!”她重重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给我醒来!” 宫凌睿没有反应,十八面色惨白一片,分开的这些时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身上的热毒,为何会转化成寒毒? 她太紧张,一时忘记了反应。 此时,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十八转身,便见追风担忧地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床上的宫凌睿。 随后,他紧步走进来,将十八推开,一边将宫凌睿从床上扶坐起来,一边开口道“姑娘会施针吧,快给小王爷施针!” 十八这才收回思绪,“哦,好”地答应了两声,转身慌忙地从自己脱在一旁的衣物中寻找,随后,拿出一个不保,之后跑到床边,迅速打开,只见一拇指粗的针筒滚出,十八打开针筒,将所有的银针倒了出来。 “让开!”她道。 追风让开,十八食指中指和拇指搭在宫凌睿的脉搏上,为他诊脉,之后一把掀开被子,将宫凌睿身上唯一的底衣脱掉,才对追风道“翻身!” 追风见十八解开宫凌睿底衣的盘扣,又脱掉他的衣服,一点不曾害羞,自己却略显尴尬,却忍着,上前将宫凌睿翻身,露出背部。 十八在他背部按压了几下,拿出银针,慢慢地从他脊背处扎针。 第354章 是她睡了我 354 追风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坐在了桌边,满目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宫凌睿,见他经过施针之后气息平缓了不少,便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想着,如何根除他体内的毒。 十八出了门,脚步生风,愤愤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自己女扮男装,作为小厮时在玉兰院的住处,她一抬头,便见门前多了几棵半枝莲,此时,正吐着初蕊,若天气再回暖一点,便可以开花了。 十八看着那随风而动的花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想着什么,眼也不眨,就那样站着。 过了好久,她才仰头轻轻闭眼,再睁眼时,面色闪过一丝决然,似是做了什么巨大的牺牲。 追风还守在屋内,逐月推门而入,他让她去做些清淡的粥端来,逐月不愿,“做了也是白做,小王爷有哪次是好好吞咽的?” 逐月瞪着眸子,却红着眼眶。 门响了,二人转身看去,见十八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看着她,轻声道“去做吧!” “可是小王爷他” 不等逐月话出口,十八开口打断她的话“你尽管做了来,喂他的事,交给我!” 逐月这才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哎呀”一声,看着十八,笑溢出声“我忘了,姑娘是有办法的,就像当初姑娘咬紧牙关不肯吃药时,只有小王爷才喂得进去一样!” 追风瞪了她一眼,这戏演的是不是太过了?便掩唇轻声咳嗽一声,对逐月使了个眼色,逐月便对十八笑道“姑娘等着,我这就去熬粥!” “加点肉沫!”十八嘱咐,逐月应声,跑了出去。 十八见逐月走远,转身对上追风一双探究的眸子,突然一笑“你们不用如此,试探我!” 追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被姑娘看出来了?小王爷之前一直说姑娘是七窍玲珑新心,果真!” 十八轻笑一声,“你们主仆,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见追风哑语,尴尬到无言以对,她坐在了桌边,翻开茶碗斟茶吃起来,眸光严肃起来,开口道“血玉被开了洞,虽药性尚在,却不可能再有用,要除去他体内的毒,恐怕不成了!” 追风点头,“药翁也这般说!” 十八轻叹一口气,指头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不说话了。 不多时,逐月轻轻叩门,随后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肉粥,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姑娘!”她将肉粥端到十八面前,看着她。 十八抿了抿唇,接过逐月手中的碗,拿汤匙在碗里搅拌了几下,又吹了吹,起身坐到床边,转眸道“你们先出去,今夜我守着他!” 追风逐月点点头,出了门,顺手将门关上。 十八再度起身,抬腿跨上了床,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将宫凌睿扶起,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低眸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从怀中拿出一包药,倒进了碗里,搅了搅碗里的粥,直到白色的粉末尽数融进粥饭里。 她自己吃了一口,俯身,准确地覆上他的唇,舌尖一挑,挑开他的唇瓣,将粥饭准确无误地渡进他口中。 宫凌睿虽昏迷着,但感觉到唇间软糯香甜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吞咽着,十八心下好笑,都说睿小王爷风流,还真是,如今这般,还不忘占她便宜,吞咽着粥饭,还轻吮着她的唇。 将粥饭喂完,十八长长吁了口气,手腕一动,将碗平平地送到了桌面。 她低头看着沉睡在自己腿上的男子,眼眸温柔起来,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哪怕生病,这个男子,也是这般风姿绰约,丝毫不掩俊逸风流之色。 “真是妖孽!”她暗嗔了一声,却发现宫凌睿浑身慢慢热起来,就连本来苍白的面色,也顿时布满红晕。 宫凌睿似乎很难受,眉头紧紧蹙起,闷哼着,声音却充满暧昧。 十八知道,这是自己下给他的媚药发作了,她眨了眨眼,轻轻抬手,慢慢揣进了被窝内。 宫凌睿浑身燥热难耐,突然感觉胸膛处传来一阵凉意,苏苏痒痒,他眉头一紧,紧闭双目,迅速握住那只在自己胸膛游走的手,一用力,将它带进了被窝。 追风逐月在院中,突然听到一声隐忍的“啊”,之后,便再无声响。 逐月面色一红,低下头,转身捂着脸跑了,追风见状,追了上去,扯住她的胳膊“她这是在救小王爷,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逐月奋力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宫凌睿的卧房内,传出男子一声声低吼声,和女子啜泣求饶的声音,直至半夜,才稍稍消停了些,但是过了不久,女子的娇吟声也不闻,只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 次日一早,逐月早已备好早膳,却不敢推门进去,徘徊在门口。 “进来!”突然,屋内传来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逐月一惊,推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全程低着头。 “小王爷,早膳已备好,您与~与姑娘收拾好,属下便摆膳了!” 宫凌睿斜倚在床上,身上穿着月白中衣,听到逐月的话,不禁眉头一蹙,再看她奇怪的一直低头,眉头更是紧锁,“你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逐月立即摇头,说话也不利索,丢下一句“属下先去准备一下!”,便转身往外跑。 宫凌睿蹙眉看着她无措又逃离般地离去,不解。 突然,他眸光一闪,大力掀开被子。 他身侧的床上,如红梅落雪的血迹,映入眼帘,他眉目颤颤,似乎明白了什么,脑中突然闪现着写破碎的画面,虽不全,他却顿时面色大变。 “追风!”他跳下床,喊着。 追风应声“小王爷!” “进来!”宫凌睿道。 追风在门口踌躇,最终未曾踏足“小王爷,您有何吩咐便说吧,属下在门口听得清楚!” “滚进来!”宫凌睿声音含着愠怒,吼道。 追风应“是”,便推门而入。 此时,宫凌睿正站在床边,眸子深深地看着床上,“昨夜,是怎么回事?”他道。 追风却不回答他的话,见床上无人,只有一床被子,开口问道“小王爷,姑娘呢?” 如此,宫凌睿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转眸沉声道“我还想问你,她人呢,你倒是先问上我了!” 追风扁扁嘴“昨夜不是小王爷与她睡在一起的吗,如今问我!” 虽是小声嘀咕,却被宫凌睿听得清楚,“是她睡了我,趁我神志不清时!” 追风不说话了。 第355章 睡了我就想跑 追风尚未缓过神,便又听到宫凌睿咬牙道“睡了本小王爷,便想这样全身而退,休想~”,说着,眸子冷了下来。大步跨了出去。 逐月端着早膳来,见宫凌睿冷着脸,一阵风似的迎面而来,她刚开口“小~” 一个“小王爷”尚未出口,宫凌睿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从她身侧而过,对她置之不理。 追风追了出来,逐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不过去准备了一下早膳,小王爷便这般了。 她一把扯住追风“哎哎哎,追风,小王爷~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宫凌睿离开的背影,低声问道。 “哎呀!”追风一把甩开逐月的手,“小王爷被耍了!” 朔望,追风似想起了什么,眸子一闪,盯着逐月,“你方才不是进去了,就没看见?” “看到什么?”逐月满脸不解。 追风惊讶地瞪大了双目,“不会吧逐月,那么大个人,您竟然朕没看见?” “还是说,你根本没注意?” 逐月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垂眸蹙眉想了想,才想到追风是什么意思,猛然抬头“你说的是~十八?” 追风嫌弃地看了看逐月,冷哼道“平日里小王爷说你蠢笨,我不信,今日是信了!” 逐月不理会追风讽刺的声音,蹙眉想了想,开口道“今晨我去小王爷的卧房,没敢抬头,不知道十八在不在!” “你是说,十八走了?”她瞪大双目,不可思议。 追风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逐月不语,想着方才小王爷青筋爆出离开的情形,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 …… 十八骑马走在山路上,却因为前夜被宫凌睿折腾的太狠,浑身似被拆分了一般。此时的她,眉头紧蹙着,伏在马背上,紧闭双目,任由马带着自己离开。 突然,马一仰脖子,嘶鸣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十八感觉到不对劲,眸子一眯,并未从马背上起身,依旧伏身在马背,竖起耳朵他听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心中各种打算。 突然,她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手插进怀中,一出手,手中几个飞镖顺手甩出。 来人左右一闪,接住飞来的飞镖。 十八见他瞬时已至眼前,便出手。 “是我!”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双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十八定睛看看,此时才看清,眼前是一身青蓝色锦袍的尚文。。 “怎么是你?”说话间,她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如何不能是我?”尚文俊逸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左右看看,“打算在这里聊聊?” “去那里!”他指了指林子“如果我猜的不错,如今,他已经知道你离开,追来了!” 十八眸子一暗,面色一变,并不说话。 尚文依旧笑着,“虽然不知道不见的这些日子,你去了何方,过得科可好,不过~”,他上下打量了十八一眼,笑意温和,声色温润“如今见你,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十八轻轻蹙眉,顺口问道“何以见得?” “面色红润了不少!”尚文笑道。 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十八却听出了暧昧的意味,脑海中尽是昨夜的事,面色顿时一红,红至耳根。 正在这时,林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十八蹙眉。 “不想见他?”尚文笑意温和地看向十八问道。 十八看着他,不说话。 尚文不再耽搁,抓起她的手,“走!”,他道“既然犹豫,便先一个人冷静冷冷静!” 十八不挣扎,任他扯着自己,藏了起来。 马蹄声在耳边响着,渐进,再渐远。 两个人隐藏着,两双眸子看着宫凌睿扬鞭打马,在面前扬长而去的宫凌睿,慢慢在浓密的低木丛后起身。 十八愣愣地看着宫凌睿扬尘而去,身子僵硬。 一双手温热地搭在了她肩头,十八身子轻轻哆嗦了一下,垂下眸子。 “走吧!”尚文开口道。 十八回眸看着他“去哪儿?” 尚文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开口道“你醒来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曾想过,你师父呢?” 十八眉心瞬间紧蹙起来,看着他。 “走吧!”尚文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拉着十八往来时的路走去,十八跟着离开。 宫凌睿追了半日,突然勒紧马缰,眯起了眸子,看着前方的路。 突然,他一甩马缰,回身,奋力扬起鞭子,打马往城内走去。 尚文与十八慢慢顺着来时的路走着,突然听到马蹄声传来,待二人回身看去,宫凌睿已经打马冲了来。 宫凌睿并无勒停马的意思,直冲冲冲二人而来,十八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闪躲。 眼见马就要冲来,尚文眸子一冷,将十八一把揽入怀中,旋身闪到一边。 宫凌睿终于勒停马,一扯,马缰,任马儿在原地踱步,,眼神冷冷地看着被尚文护在怀中的十八,眸光冷然。 “放开她!”他道。 “小王爷这是要草菅人命?”尚文依旧含笑,声音却有些冷。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看着十八,,而后又看向尚文“我说,放开她!” 十八轻轻从尚文怀中退出来,上前两步,仰着脖子看着宫凌睿“你想干什么?” 宫凌睿看着她,突然一笑“怎么,睡了我,就想跑?” 宫凌睿追了半日,突然勒紧马缰,眯起了眸子,看着前方的路。 突然,他一甩马缰,回身,奋力扬起鞭子,打马往城内走去。 尚文与十八慢慢顺着来时的路走着,突然听到马蹄声传来,待二人回身看去,宫凌睿已经打马冲了来。 宫凌睿并无勒停马的意思,直冲冲冲二人而来,十八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闪躲。 眼见马就要冲来,尚文眸子一冷,将十八一把揽入怀中,旋身闪到一边。 宫凌睿终于勒停马,一扯,马缰,任马儿在原地踱步,,眼神冷冷地看着被尚文护在怀中的十八,眸光冷然。 “放开她!”他道。 “小王爷这是要草菅人命?”尚文依旧含笑,声音却有些冷。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看着十八,,而后又看向尚文“我说,放开她!” 十八轻轻从尚文怀中退出来,上前两步,仰着脖子看着宫凌睿“你想干什么?” 宫凌睿看着她,突然一笑“怎么,睡了我,就想跑?” 第356章 她跟着尚文走了 他看着二人,突然眸子一冷,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扣住十八,“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十八看着他,随即,摇了摇头。 “好,很好!”宫凌睿怒极反笑,点了点头,眼中泛起红血丝,看着十八,突然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而后翻身上马,打马从十八与尚文的身边扬长而去。 顺子自当时亲手“杀了十八之后,便从来不在宫凌睿面前出现,宫凌睿不在时,他守着玉兰院,宫凌睿回来后,他便在玉兰院后院,不敢出来,是以,十八活着并回来过的事,他并不知道。 宫凌睿狂抽甩马鞭,抽在马腚上,一路冲进了珺亲王府。 彼时,顺子与追风逐月正在一起说着十八与宫凌睿之间那些事,便听到玉兰院大门“砰”一声,被撞开。 顺子赶忙跑出来,便见宫凌睿一脸阴沉地进了院子。 他偏头看了一眼顺子,脑中竟然闪现出当时他冲到乱葬岗的情形,顿时眸子一股杀气闪现,他为她寝食难安,甚至差些出手杀了顺子,至今,顺子也因为当初之事,心有愧疚,不敢见他,她倒好,竟跟着尚文走了…… 想到这里,宫凌睿恼意横生,看着顺子眉心越蹙越紧。 顺子心下一凛,以为小王爷是看见自己,想起了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十八,想起了乱葬岗那一对血骨,不由得咕咚吞咽一声,面色煞白,低眸不敢看他,只低声说了句“小王爷”,随后,毫无生气地转身,往后院走去。 宫凌睿看着这样的顺子,心下一阵酸楚,他们一起长大,顺子陪同他的时日,比追风逐月都要早,他看起来傻乎乎甚至有些蠢笨,但却从来对他中心耿耿,将他照顾的很好。 而如今,他们之间,却因为那个女人,变成这般模样,顺子看起来不像是个比他还小两岁的人,他身上没有了以往的生气,看起来死气沉沉,在他面前也开始唯唯诺诺。 宫凌睿捏紧了拳头,心中一阵愤恨,“今日开始,你到身边来伺候!”,他道。 顺子停了脚步,身子一僵,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么,不乐意?”宫凌睿挑眉,面无表情。 “愿意,愿意,奴才愿意!”顺子这才回神,欣喜若狂,转身噗通一声跪地,叩首道“奴才一定照顾好小王爷,从此以后,唯小王爷命是从,奴才,再也不敢山做主张了!” “可还会婷他人的命令?”宫凌睿踱步到他面前,俯身笑看着他问道。 “不会,不会!”顺子即刻摇头“日后,顺子只听从于小王爷一人之命,绝不服从他人差遣,更不会再做伤害小王爷和小王爷身边之人的混账举动!” 宫凌睿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声音却带着些许寂寥,“你不必自责,她还活着!” 顺子有一瞬间的愣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仰头看着宫凌睿。 “所以你不必再自责,她~还活着!”宫凌睿转身离去,双手紧握,青筋暴突,脑中是挥之不去的十八与尚文一起离开的情景。 顺子怔怔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想着方才小王爷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她没死,十八没死,她还活着,还活着,她没死!” 宫凌俊进玉兰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顺子,他轻轻蹙了蹙眉,难道顺子不知道十八没死? 但是看看依旧在地上似疯癫一般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喊着“她没死,十八没死,她活着……”的顺子,似在呓语一般,他突然想到什么,紧步上前。 “你说,谁没死?”他揪住了顺子的衣服,沉声问道。 顺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四皇子,是十八啊,她没死,她还活着!” 宫凌俊当然知道她还活着,但是之后他们去幽冥宫,之后她便再一次消失不见,他怎么寻,明里暗里派出的人,都没有消息。 “谁告诉你她没有死?”他声音又沉了几分。 “小王爷,是小王爷说的!”顺子道。 宫凌俊一把丢开顺子,蹙眉看向玉兰院主院,那是宫凌睿的院子,是他的住处。 “他还说了什么?”他低眸,冷眼看着顺子,问道。 顺子还沉浸在十八没死的喜悦中,平日里对宫凌俊七分敬畏,三分膜拜,如今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随手一挥道“没说,只要知道她没死,我便开心到飞起来了,当初是我亲手将匕首插进她的胸膛” 说着,顺子又转喜为悲,红着眸子哽咽起来“我是混蛋,差些害死她,还害小王爷悲伤过度,命悬一线,脸体内的余毒,也未清除,不曾完满了十八的心愿!” “如今知道她还活着,哪怕是天涯海角,从此不再相见,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便是好的!” “您说是不是四皇子?” 宫凌俊看着又哭又笑的顺子,心下一叹,是啊,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还在这世上,便是好的,哪怕此生不再相见,但是如今,她是死是活,他未可知,她是否还好好活在这世间,还是早已成了一抔黄土,亦或者,连死,业务葬身之地…… 宫凌俊想着这些,轻轻握紧了拳头,缓步朝着宫凌睿的主室而去。 宫凌睿一手扶额坐在桌边,不曾抬头,听到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冷笑一声“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宫凌俊站在门口看着他,见他抬眼侧头看过来,眸子有些红,面色却红润了不少,便抬步进了门。 “她还活着,是吗?”他开门见山。 “哼”宫凌睿轻笑一声,侧头看着宫凌俊“你希望她活着,还是死了?” 宫凌俊心下一紧,他自然是希望她活着,好好活着,但是如今听宫凌睿的话,他似乎,对她怨气颇深。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宫凌睿。 “有时候,我真希望她便那样睡着,长睡不醒!”宫凌睿自嘲地笑了笑。 “你~见过她了?”,聪明如宫凌俊,他早已想到,当初两人被派出去寻缪倾婷和潇楚儿,宫凌睿第一次反常地未曾与他有一点联系,他早已料到,他是知道十八人在哪里。 “是她吗?当日劫法场的人,是她吗?”他问。 “当日你回京,去见了一趟父皇,便定了林永霖的罪行,之后又突然请旨提前行刑,其实,是要逼她现身吧?当日被你在刑场带走的蒙面人,是她吧?”他又问。 宫凌睿看着他,轻轻蹙眉,自嘲一笑“她跟着尚文走了!” 第357章 她是我姐姐 宫凌俊眉头一蹙,不说话,只是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扬眉一笑。 再无后话,二人姓顾无言,良久,宫凌俊从玉兰院出来,直接出了珺亲王府。 十八随着尚文回城之后,便往畔月居而去,尚文也不阻拦,他不能将她安置在左丞相府,尚武定不会善罢甘休,爹娘也不会。 将十八送到畔月居,告诉十八,他一直在暗中寻找玉媚儿的下落,却至今无所获,不过,南陵不在,并不代表不在其他地方,例如昌吉,再例如坤黎。 十八听着,眉头渐渐蹙起,问道“为何不是死了?当时那般情形,我虽有防范,都差些死在那里,何况她毫无防备!” 尚文却轻笑一声,看着十八,笑道“平时见你算计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如今这脑袋,如何就这般不灵片了?” 十八看着尚文,不知如何开口,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出手伤了尚武,让他人事不举,从此不能人道,也算是真的让他断子绝孙了,但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却不乏手段的男子,他多次出手助她,甚至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如今想起尚武,面对他的哥哥,她有些惭愧。 “怎么了?”尚文见十八面色不对,又低眸不敢看他,他声音柔和地问道。 十八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尚文一怔,轻轻蹙眉,“为何突然这般说?你有何处对不起我?” 十八抬眸,看着尚文,眼前的男子光风霁月,俊逸出尘,温润无二,一双眸子温和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个~”十八顿了顿,不知如何说,想了想,直接开口“当初若知道尚武是你弟弟,或者知道你是他哥哥,知道你是正人君子,这般好,我会手下留情的!” 尚文闻言,爽朗一笑,笑声虽低沉,却听得出来,他并无一点怨怪。 十八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解他为何会开口笑起来。 “若当初你知道我,也不定会放过他!”尚文笑罢,却嘴角依旧挂着笑,看着十八道。 十八轻轻蹙眉“不,若知道,我会放过他的!” 尚文瑶瑶头“不会!就算你知道我是正人君子,知道我是他兄长,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你我不相识,你有如何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呢?” 十八不语,觉得他说的也对。、 见十八不说话,尚文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如你知道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不是坏人,与你复仇无关,却还是一次一次算计于他们!” “嗯……”尚文想了想,又笑道“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知道了我是正人君子,却故意以女儿家的‘清白’作为筹码,将我逼下湖,算计我一样!” “你知道,不是也不曾放过我们!” 他眼眸含笑看着十八。 十八面色染上红晕,觉得他说的不错,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必有愧疚!”尚文又道。 十八抬眸看他。 尚文轻叹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踱步走了几步,到了十八卧房前的一颗桂树下,仰头看天,目光却毫无聚点。 “当初我因着家母残害庶出的兄弟姐妹,父亲站在姨娘一方,拉帮结派支持太子,尚武也仗着有个做贵妃,得帝宠的姨娘,在襄南城横行霸道,我心中烦闷,之后~又发生了些事,我便学着当初的四皇子与睿小王爷,出京历练去了。” “虽身在外,却一心记挂家里,害怕姨母恃宠而骄,惹祸上身,害怕父亲参与党争,连累家人,害怕母亲残害人命,被人报复,害怕弟弟欺男霸女,镣铐加身!” 十八听着,叹了口气“你所担心的,不无道理!” 尚文点点头,回身看着十八“所以三年之后,收到家书,说弟弟被人废了,从此不能人道,要我立即回京,为弟弟报仇!” “家书是母亲写的,有些皱巴巴的书信,足以见得,她当初写那封信,掉了多少眼泪!” “你回京,只是单纯地为尚武报仇?”十八不解地问道。 尚武摇了摇头“不,当时收到家书,虽已经做好第二日一早便回京的准备,却在当夜收到了皇上的密信,勒令我与黎远小侯爷回京!” 于是便回来了。十八不在多问。 尚文看着十八,笑了笑“当初第一次见你,觉得你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襄南城里,能算计下皇子,算计睿小王爷,算计我的人,嗯……不是夸海口,尚未出生!” “但是你这小丫头,却是第一人!” “而能对黎远小侯爷怒目而视,咄咄相逼之人,你也是第一人!” “如此想来,我们南陵四公子,还真与你有缘!” 十八撇撇嘴,有缘?是孽缘更多吧。 尚文笑笑“所以,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尚武其实,并不是一点不能人道,只是~”说着,尚文面色渐渐染上红晕,掩唇轻咳一声,掀眼皮看着十八“只是,与以前太子传闻差不多,不过又比那时太子传闻好了许多,要绵延子嗣,还是可以的!” 十八有些好笑,让尚文这样一个内心住着圣人的人说着些事,还是对一女子说,也真是难为她了。 尚文看着十八,敛了敛神色,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 “你究竟与国安侯府,有何瓜葛?” 十八挑眉“你觉得呢?” 尚文一笑“总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与当初芝兰院之事有关,却又想不到其他,唯一的解释是,你与么微涵小姐,私交甚深!” 十八一笑,倚门抱臂,“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见尚文点头,她便开口道“想必血月之夜双生子祭月之说,你该是不陌生?” 尚文点头,随即眉头一蹙,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你与她?” 十八含笑点头“不错,她是我姐姐,我们是血月之夜出生的双生女,不过我从一出生,便被抛弃了而已!” 尚文心下一颤,他想过任何可能,她们有可能是知己,有可能是结义的金兰姐妹,但是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他瞪大双目看着十八。 第358章 这是礼尚往来? 十八一笑,轻跳上了屋顶,仰头看天,长叹一声。 尚文年仰头看看她,脚尖轻点,坐在了她身侧,侧首看着她。 “血月之夜出生的双生子不详,皇上下令,从此只要是双生子,都要祭月!” “呵~”十八苦笑一声,“双生子不得活,更何况,是血月之夜出声的双生子!” 尚文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是不是很好笑,明明孩子是自己的,要说,这祸患还不是他靖轩帝自己酿成的,却要全天下为之陪葬!” 十八眼神有些愤恨。 尚文眸子稍稍暗下来,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十八转眸看看他,见他面色不好,眉头轻蹙着,只顾着自己的思绪,不曾注意到她的目光。 “在想什么?”十八笑问。 尚文收敛思绪,转眸看十八,抿唇,欲言又止。 “嗯?”十八挑眉而笑,盯着他。 尚文想了想,看着十八,眸中有些黯淡,“你~靠近睿小王爷和四皇子,之后进宫,接近贵妃,设计进入太子府,可是因为~” 说到这里,尚文只看着她,不说话了。 “因为什么?”十八嘴角是不变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等尚文开口,十八又道“因为怀疑姐姐的死,是因为血月双生子之事?” “怀疑皇上知道了林家女是双生,暗中让她香消玉殒,而我,是为她报仇而来?” 尚文心下一紧,她果真是七窍玲珑心,总是能看穿他人心思。 十八换了个姿势,嘴角依旧含笑,看着尚文。 尚文不知道怎么接十八的话,一时无语,只是有些愣怔地看着她。 半晌,尚文开口道“你不是说,你从小,便被抛弃了,又如何~”,说到这里,他又止了话。 十八轻笑一声“如何与姐姐相识?” 尚文颔首。 “靖轩17年,修禅大师在甘宝寺讲禅,我前去,当时在后山与她遇见的!”十八道。 尚文不语,静静听着她的后话。 十八轻笑,眼眸中尽是温柔,“我们一见如故,却不知各自身世,她一身鹅黄罗纱裙,轻纱蒙面,却舞姿倾城,当时我是个小子装束,躲在半枝莲树后看的入神,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身前,笑问我看什么,眼眸中却是娇羞之姿。” “我游历江湖,极少用女儿身,只有闯了祸,逃不开时,才会短时间内换回女儿身的装束来蒙混,当时见她,虽只是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水,明亮如星辰,我知她是女儿身,自己也是女儿身,看着她,却紧张起来。” 十八说着,笑问尚文“你猜我当时如何回答的?” 尚文含笑摇头,只是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我问她‘敢问姑娘芳名!’”十八道。 尚文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一个登徒子所言,哪里有初见便问姑娘芳名的,何况还是开口第一句话!” 十八笑道“是啊,问完,我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其实我想说的,是赞她舞姿倾城!” “她却并未骂我登徒子,笑着告诉我‘双木’。” “双木~林!”尚文道。 十八颔首。 “后来,我才知道,那后山的半枝莲,并非生来便有,而是她自懂事,每年都去甘宝寺沐斋两月,亲手所种!” 尚文一时愣怔,甘宝寺后山的半枝莲,他是知道的,没有出京之前,他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去,或者亡西山赏梅,更多,却是去甘宝寺后山的半枝莲花林,虽那时只有几十株。 “她每年都会植一部分,每年的数目,都是我们两年龄总数!” “她遭难的那一年,刚好我们一起种完了三十二株半枝莲,我们约好,来年一起种三十四株,但是当时我去了坤黎,尚未回来,便听闻了芝兰院之事,等我赶到南陵,林微晚却成了太子妃,她却早已香消玉殒!” 十八说着,声音阴沉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 尚文也面色不好,听着是很美好的事,却被一场大火,毁了这美好。 “那~你们是如何知道,彼此便是自己的姐妹的?”他忍不住问道。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不会琴棋书画,不擅诗词歌赋,不会针织女红,都是她教我,我也教她一些简单的招数,一次她在舞剑时不小心踩空,我我了救她从后山滚落了,醒来时,她坐在我身边哭!” 十八说着,抬手扯掉自己左肩的衣物,露出那株半枝莲,“这个,你该是不陌生,当初你见过的!” 尚文颔首,他的确见过,当时他有过怀疑,却很快打消了念头。 “这个,是当初我被送出国安侯府时,被烙上去的!”十八说着,将衣物整理好。 “她当时便是见了这个,但因为我当时伤势过重,流了不少血,她帮我擦拭时,阴差阳错之下,将血弄到我脸上,洗去了我脸上的易容,便认出了我!” 尚文听到这里,转眸认认真真打量起十八,她生的漂亮,且是属于那种越看越美的女子,眼眸中含着英气。 “你们,长得像?”他问。 世人虽说“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但是世人,几乎无人见过林女真面目,起码,没有很清楚地见过。 十八点头“很像!” 尚文蹙眉,“市井流传过她的画像,且有人见过她的模样,你如今以真面目世人,不怕被人看出?” 十八抿唇一笑“画像是真的,不过,画像上的人,却并非尽是她!” 尚文这才明白过来,听她这话,画像定是出自她手。 十八一笑“你该想到了,那画像,是出自我手,当初她教我琴棋书画,我便以她的模样吧所作,不过是略加改动罢了!” 尚文颔首“那流传的画,虽都是全身,却只是一个侧脸,甚至,是个背影!” 十八点了点头,起身站在屋顶,伸展两只手臂懒洋洋地放松了一下筋骨,转眸对尚文笑道“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你也该告诉我,师父在哪里了!” “还是瞒不住你!”尚文面色稍凝。 十八笑而不语,看着他片刻,笑道“或许,你也可以一并告诉我,我临县师兄和逍遥,玉照,如今人在何处!” “这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尚文笑问。 十八笑不做声。 尚文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你师兄他们,应该在小王爷手中,或者四皇子,你师父,据我猜测,很可能在坤黎!” 第359章 正名 十八听完,脚尖轻点,飞身而下,抱拳冲尚文道“多谢!” 上跟微眯眼眸“你这便要走?” 十八不答,只是笑道“故事的前半部分,或许四皇子可以告诉你!”,说完,转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挥挥手道“我答应过他,要将故事讲完整,剩下的,还请大公子帮忙转述!” 说完,她脚尖一点,瞬间不见了踪影,、尚文也不追上去。 他坐在屋顶,怔怔地看着远方,直到宫凌俊站在屋前。 尚文看着宫凌俊,勾唇温润一笑,“四皇子来的不巧,她已经离开了!” 宫凌俊蹙眉看着尚文,半晌,才开口道“她去了哪里?” 尚文低眸看了一眼宫凌俊,并未回答他的话,开口道“走之前,她讲了一则故事与墨含,不过,她讲于我的,是故事的后半部分,她说,故事的前半部分,四皇子知道!” 宫凌俊蹙眉,飞身而起,一个旋身,坐在了他身侧。 …… 宫凌俊离开之后,宫凌睿面色阴沉,脑中想着的,还是十八与尚文离开时,决绝大背影。 他气恼地将桌上的茶壶茶碗尽数扫落在地,声音沉沉道“追风!” 追风一直守在门外,听见小王爷叫自己,便推门而入“小王爷!”,眼光偷偷扫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又悄悄抬眸看了看坐在桌边面色阴沉的宫凌睿。 “去西苑,将沐清浅给我带来!”宫凌睿道。 追风一愣,随即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没有动。 “没听清?”宫凌睿沉眸看向他,声音沉沉地问道。 追风摇头“听清楚了!”,他看着宫凌睿,小心地问道“是带来玉兰院吗?” “嗯!”宫凌睿哼了一声。 追风颔首,出了门。 不多时,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宫凌睿抬眼看了一眼,沉声说了句“进!”,追风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沐清浅。 “小王爷,人带来了!”追风道。 宫凌睿沉目看着他,看的追风浑身不自在,但是他明明感觉到小王爷似有话对自己说,又猜不透他的心思,又唤了一声“小王爷,人带来了!” “她是皇上亲赐的小王妃,日后,便是这玉兰院的女主人,可是记住了?” 追风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睿。 沐清浅也被宫凌睿的话震的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喏喏地吐出三个字“小王爷!” “怎么,不愿意?”宫凌睿眼风凉凉地扫过去,沐清浅浑身打了个抖,摇了摇头。 “你呢?可是听清楚了?”宫凌睿再问追风,追风眉头紧紧蹙起,不知道小王爷打的何主意,但无论他有何打算,这玩笑,有点大,他默不作声。 宫凌睿也不理他,正了沐清浅的名,不过是咽不下被那没有心的女人几次三番狠厉抛下的这口气,心有不甘,想要借此来发泄,来让她心中不平,至于院子里的人承认与否,他不在意。 他转向沐清浅,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准备一下,明日我带你进宫拜见皇上和皇后,之后再陪你往兵部尚书府省亲!” “日后你便是这玉兰院的女主人,想要做什么,不用经过我同意,府中人,听从你的安排,包括他们!”,宫凌睿指了指追风道。 追风眉头紧紧蹙起,小王爷疯了?他连珺亲王的命令都不听,何况一个沐清浅。 虽心中清楚,宫凌睿此举并非出于真心,也知道,他是在发泄被十八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但是他再则呢胡闹,也不能让沐清浅对他和逐月,以及手下的数百暗卫,有调度权。 “小王爷!”追风着急地唤了一声。若沐清浅对他们有调度权,他们真要像宫凌睿所说,对沐清浅的命令惟命是从,那日后,若是这女人利用这一点,做出对小王爷,对王爷,或者对王府不利之事,该是如何? 宫凌睿不理追风,他心中清楚,对于自己的安排,他是排斥反对的,但是他如今,只想这么做,这么做,他觉得心中爽快。 “就这么决定了,无需多言!”宫凌睿抬手,截断了追风的话。 随后,他冲依旧愣怔在原地的沐清浅一笑,伸出手臂,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带进怀中,低头含笑,温柔问道“饿了吗,我陪你用膳?” 追风心中愤恨,只想挖掉自己的眼珠子,此刻,他只想聋,想瞎,想变成天聋地哑。 “还站着做什么,王妃饿了,还不快去让人准备吃的?”宫凌如一声色俱厉,厉声一喝。 追风翻翻白眼,转身而出,不忘挖一眼沐清浅。 见追风出门,宫凌睿立刻松开了揽着沐清浅腰间的手,拿出锦帕擦了擦,冷着脸,坐在了桌边。 沐清浅又是一愣,随即,暗淡了眸子,低眉敛目地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只觉眼睛酸涩难耐。 终于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沐清浅轻轻抽了抽鼻子,宫凌睿却不耐地蹙眉,抬眼满眼阴沉地看着她。 “小王爷既是逢场作戏,又何必要再招惹我?”她红着一双眼,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轻轻蹙眉,不说话。 沐清浅露出一抹惨笑“我本来,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小王爷却又给我希望,如今,又生生一盆冷水,将我心底燃起的一抹火苗,浇灭了!” 宫凌睿微微眯眸,看着她。 沐清浅又是一声冷笑,“难道,小王爷还因为当初兵部尚书府在您病入膏肓时选择自保而记恨不忘谅?” 见宫凌睿不说话,只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沐清浅一笑“若小王爷执意要惩罚,便惩罚我一人,日后,只要是需要清浅配合的,清浅定在所不辞!” 说完,她转身便往外走。 “记住你的话!”宫凌睿的话突然从身后传来,沐清浅一顿,眸子微冷,站在原地。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不会对你如何,但若……到时别怪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沐清浅心下一凛,他都知道?才将她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是!”她乖巧颔首,抬步走了出去。 晚上,宫凌睿安排逐月带人替沐清浅收拾好屋子,将她在西苑的物件尽数搬到新的住处,逐月倒是没有追风反应大,依旧有条有理地按照宫凌睿的吩咐去做,并且将十八原来的院子封锁了起来。 沐清浅在珺亲王府恢复小王妃身份,并且搬进玉兰院之事,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襄南城,当然也传进了珺亲王耳中,他便暂时放下对宫凌睿的气愤,从香环山别院搬回了王府。 第360章 有求于人 十八再一次失去了踪迹,只有尚文知道,她是去往坤黎和昌吉寻玉媚儿了。 宫凌俊未从尚文口中得到十八的踪迹,却在他那里听完了故事的后半部分,之后便暗中派人寻找十八的下落,同时寻缪倾婷与潇楚儿的踪迹。 此间,宫凌睿再不关心十八去了哪里,他知道宫凌俊派人暗中寻她,也知道尚文派人暗中保护她,但似乎从十八那日离开之后,他与她之间,便真成了陌生人,她的事,他再不关心。 沐清浅进了玉兰院,每日清晨都从宫凌睿的卧房出来,一日三餐,二人都是一起用膳,龚琳日晷陪她省亲,进宫面圣,向皇后问安。 靖轩帝时睡时醒,太医依旧每日往帝寝殿问诊,宫凌俊依旧监国,皇后在宫凌睿从坤黎回来见过靖轩帝的第二日,不再被软禁。 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但是他们心中清楚,这平静之下,是波涛汹涌。 转眼一月过去,十八在坤黎与昌吉之间跑,人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不少,她都是一副男儿装扮,其间,她往幽冥宫去过,却不见玉媚儿踪影。 这一日,十八随着司空煜前去见刚醒不久的缪倾婷与潇楚儿,却被告知,她二人已经启程离开,往南陵而去,因为知道她已无大碍,二人便未曾等她,与她告辞,便由司空煜派的暗卫一路护送往南陵。 “三日前走的,若脚程快一些,不出十日,她们便到南陵地界了!”司空煜道“宫凌俊的人一直在寻找她们的下落,你不必担心,进了南陵,我便让人放风出去,他的人会将人护送回去的!” 十八微微拧眉,她倒是不担心,就算没有宫凌俊的人,她早年游历江湖结交的江湖友人,也会暗中护送她们。 但是十八没有想到,就在她将心放在肚子里,想着等回南陵,必亲自上门向二人道谢,两日后,她便收到了缪倾婷与潇楚儿被绑架的消息。 当日,十八从司空煜口中听到缪倾婷与潇楚儿离开,便也趁夜从坤黎赶往昌吉,两日后的夜里,她风尘仆仆地进了一家客栈,用完晚膳,她让店里的人备了香汤沐浴,突然,一只飞镖“哆”一声,冲破窗户纸,定在了浴桶上。 一道黑影闪过,她即刻从一旁的屏风上扯下衣物一披,追出去时,早已不见了那人身影。 十八眯了眯眼,低头一看,门口的地上摆放着两支朱钗,十八弯身捡起,眸子顿时冷寒一片,她抬手打开手中的密笺,上面一排娟秀小字写着“若要她二人活命,独自来见!”,后面跟着详细的地点。 看着熟悉的字迹,十八顿时蹙眉,她将纸笺捏在手中,顿时化作纸灰,飘散在风中。 是夜,十八连夜打马,赶往南陵,直往幽冥宫而去,届时,她正在南陵与昌吉的交界处,不过一夜间,待东方泛白,城门大开时,她人已经到了幽冥宫。 十八小心地里里外外搜寻了一圈,不见人影,只是在她转身要离开的瞬间,又突然回眸,快速走过去,她从石碣上拿下一张被风吹得莎莎作响的纸,白纸黑字,上面只有三个字“孟逍遥”,十八知道,玉媚儿这是要逍遥,但是为何不要玉照,或者临安?十八不解。 她知道,逍遥,临安和玉照都在宫凌睿手中,而她不知道的是,宫凌睿将三人安排到了哪里。 她握紧了拳头,如今,她与宫凌睿又是这般情形,她若此时去问他逍遥他们的下落,宫凌睿会不会告诉她? 抿了抿唇,十八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就算宫凌睿如今记恨她,不愿告知,但若事关缪倾婷与潇楚儿的性命,他不会与她杠着吧! 想到此,十八便一路打马下山,进了襄南城。 彼时,宫凌睿正与沐清浅在自己的卧房里用早膳,顺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宫凌睿眸子一冷,“何事?” “小王爷,那个,那个~”顺子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坐在宫凌睿对面拿着筷子给他布菜的沐清浅,咽了口唾沫,抿唇闭嘴不语。 宫凌睿眸子一冷,冷嗤道“说!” 顺子再度吞咽一下“那个,那个~姑娘来了,如今正在王府门口,说要见小王爷!” 宫凌睿面色一冷,却是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只是他握着筷子的手,却青筋突出,暴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顺子见状,等了半晌,不见他开口,试探地开口“小王爷!” “不见!”宫凌睿冷冷丢出两个字,随即继续优雅地,慢条斯理地夹起碟中的菜吃起来。 顺子立着不动,以为自己听岔了,当初,小王爷听到十八死的消息,悲痛欲绝的情形,恍如昨日,而如今,听到她来找,他却是这般冷漠,他看着宫凌睿。 “怎么,是要我亲自去回话?”宫凌睿见他站着不动,停了筷子,抬眸看着他,声音沉沉道。 “没,没有!”顺子摇头“我这便去回话!”,说着,便抬腿往外跑。 “站住!”宫凌睿道,顺子止步,回身看着他“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预备如何回话?”宫凌睿问。 “就说,就说~”顺子挠头想了想,心想,小王爷这样问,定是不想伤了十八的心,但看得出,二人是闹了不愉快,他心思百转,便道“就说小王爷不在府中!” 闻言,宫凌睿笑了起来,挑眉问道“哦?不在府中?” 顺子立即点头,便见宫凌睿冷下脸来,声音沉沉道“就告诉她,我不想见她!” 顺子一愣。 “没听清?”宫凌睿又问。 见顺子不语,宫凌睿直接起身“罢了,我亲自去说!”。 他拿起一旁盘子里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对沐清浅道“随我一起去!” 沐清浅虽从头至尾一句话不曾开口,但她却听明白了,小王爷这是与那女子在闹别扭。 她看看宫凌睿,随即点头道“嗯!” 宫凌睿满意点头,伸手牵起她的手,便出了门 第352章 这是你求人的姿态? 十八等在珺亲王府门口,心中早已做了被拒绝的打算,正盘算着,要是等会有人来,直接告诉她,小王爷不在府上,她尚可厚着脸皮笑嘻嘻说一句“那小王爷何时回府,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但是等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假设和应付的手段,她愣是没想到,宫凌睿会亲自前来,这倒是不符合她对他的了解。 看着宫凌睿缓步走来,十八目光落在他牵着的女子的手上,十指相扣,二人看起来般配无二。 心中似被什么蛰了一下,一阵麻痛,十八一时忘了移开眼。 宫凌睿走到了她面前,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顺子跟在他们身后,追风逐月也在身侧,三人担忧地看着十八,唇瓣紧抿,很想告诉她,她看到的这一切,并非真的,但是宫凌睿周身冷寒地站在他们身前,三人不敢开口。 追风看着十八,心中将宫凌睿腹诽个遍,纯粹是自己往死了作,是以,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十八的思绪便这般被追风拉了回来,她移开目光,扫了追风一眼,追风对她挤眉弄眼,对着宫凌睿,嘴歪眼斜地给十八传递着消息。 宫凌睿忽然转身,看到的,便是追风眼睛鼻子嘴,各自不在位置,整个脸扭曲着的模样。 追风僵在了那里。 宫凌睿转回身子,冲十八一笑“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十八心想,他这样,是不能与她善了,是以,便开门见山道“还请小王爷告知在下师兄师姐的下落!”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宫凌睿想着,眸子冷了下来,她只有事关别人时,才会来求他,才会愿意见他,才不会脚底抹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他唇际一勾“我们认识吗?” 十八一愣,却又不错愕,这才是宫凌睿啊,骂人专揭短,最永远比她手中最毒的毒药,可毒辣的多了去了。 她抬眸看着他,想着,他既这样问了,心中定是不想承认他们认识吧,也是,她当时舍身救了他,之后便跑了,他一路风尘追上她,她却跟着尚文走了,他焉能不气?不气便不是他宫凌睿了。 但是不等她开口,宫凌睿便冷冷地道“关门!”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十八,转身便往里走。 宫凌睿虽往门里走,脚步却很慢很慢,心中期待着,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服软,他便不计前嫌,但是十八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跨进了珺亲王府的门,大门缓缓关上。 十八勾唇苦笑,自己千算万算,却未曾想到会是这般情形,她脚步有些沉重地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出了珺亲王府府街。 从幽冥宫出来,进了襄南城,她想了一路,想到宫凌睿会拒绝,是以,在进襄南城时,她便直冲畔月居而去,将三进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并不见玉媚儿的踪影,更不见缪倾婷和潇楚儿,便直往珺亲王府,但是如她所料,这个闭门羹,吃的真是…… 十八苦笑着,向前一步一挪,如今事关缪倾婷与潇楚儿的性命,她们为了救她,已然付出太多,她不想再因自己,让她们性命堪忧。 十八走着,脑中一片混乱,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十八并未转身去看,一心想着的,只有缪倾婷与潇楚儿。 “站住!” 身后一声冷冷的声音传来,十八心下一震,止了步。 宫凌睿在她身后三丈处,也不止了步,冷冷地看着她。 十八只是站了片刻,不见他走来,便抬步又向前走去。 突然,手腕被大力扣住,身后的人一个猛力,将她扯得踉跄了一步,身子向后一斜。 对上宫凌睿恼怒的眸子,宫凌睿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十八眸光颤了颤,终觉自己有愧于他,但是她若不离开, 心中似被什么蛰了一下,一阵麻痛,十八一时忘了移开眼。 宫凌睿走到了她面前,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顺子跟在他们身后,追风逐月也在身侧,三人担忧地看着十八,唇瓣紧抿,很想告诉她,她看到的这一切,并非真的,但是宫凌睿周身冷寒地站在他们身前,三人不敢开口。 追风看着十八,心中将宫凌睿腹诽个遍,纯粹是自己往死了作,是以,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十八的思绪便这般被追风拉了回来,她移开目光,扫了追风一眼,追风对她挤眉弄眼,对着宫凌睿,嘴歪眼斜地给十八传递着消息。 宫凌睿忽然转身,看到的,便是追风眼睛鼻子嘴,各自不在位置,整个脸扭曲着的模样。 追风僵在了那里。 宫凌睿转回身子,冲十八一笑“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十八心想,他这样,是不能与她善了,是以,便开门见山道“还请小王爷告知在下师兄师姐的下落!”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宫凌睿想着,眸子冷了下来,她只有事关别人时,才会来求他,才会愿意见他,才不会脚底抹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他唇际一勾“我们认识吗?” 十八一愣,却又不错愕,这才是宫凌睿啊,骂人专揭短,最永远比她手中最毒的毒药,可毒辣的多了去了。 她抬眸看着他,想着,他既这样问了,心中定是不想承认他们认识吧,也是,她当时舍身救了他,之后便跑了,他一路风尘追上她,她却跟着尚文走了,他焉能不气?不气便不是他宫凌睿了。 但是不等她开口,宫凌睿便冷冷地道“关门!”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十八,转身便往里走。 宫凌睿虽往门里走,脚步却很慢很慢,心中期待着,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服软,他便不计前嫌,但是十八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跨进了珺亲王府的门,大门缓缓关上。 十八勾唇苦笑,自己千算万算,却未曾想到会是这般情形,她脚步有些沉重地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出了珺亲王府府街。 从幽冥宫出来,进了襄南城,她想了一路,想到宫凌睿会拒绝,是以,在进襄南城时,她便直冲畔月居而去,将三进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并不见玉媚儿的踪影,更不见缪倾婷和潇楚儿,便直往珺亲王府,但是如她所料,这个闭门羹,吃的真是…… 第362章 满意了? 弯弯绕绕,几经在畔月居附近的巷子里萦绕之后,宫凌睿推开一间不起眼的农户的门走了进去,周中还扯着十八的手腕。 十八在他身后进门,先是扫视一圈院内,破破烂烂的院子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被视为把守着,再看看门两侧,笔直地立着两个侍卫。 见宫凌睿进门,满院的侍卫齐齐俯身颔首,恭恭敬敬一声“小王爷!” “嗯!”宫凌睿哼了一声,回头冷冷看着一眼十八,对府卫道“看好了!” “是!”府卫齐齐应声。 宫凌睿便扯着十八,一言不发的向内走去。 十八乖乖地任他扯着自己往前走,却一直打量着院子。 “不用看了,过了今日,就算你记下了这里,也无济于事!”宫凌睿一边走,一边冷冷道。 十八蹙眉,心中虽清楚,等会儿,他定会与她做交易,然而,这交易成与不成,都在她,只要她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或许出不了这院子,他便让人将人转走了,而这处院子,便真的被废弃了,然而,心中清楚,十八这次却嘴比脑子快,她开口问道“为何?” 问完,十八后悔了,明明心中如明镜似的,偏生要问出口来,惹他鄙夷。 果然,十八满脸的懊恼之气尚未敛去,宫凌睿突然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她,似笑非笑,却满目鄙夷讽刺,冷笑一声,反问道“为何?” “你何时变得这般蠢了?”,他神色复杂地将她上下打量着,似在确定,她说这话,又几分是真话,还是说,又是扮猪吃老虎,心中早有筹谋算计。 十八抿唇,盯着他,任他打量,脖子还梗了梗,一副傲娇模样。 宫凌睿看着她,突然,就愣在了原地,她此时怒着嘴,梗着脖子与自己对峙的模样,让他恍然,似乎回到了当初她女扮男装,在玉兰院与他斗智斗勇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故意激怒他,或者故意犯他忌讳,哪怕每次被他抽的下不了地,却不长记性,等伤势好了,下次依旧各种气他,触碰他底线,或者故意做些让他看见便沉脸的吃食。 慢慢地,他眸子温软下来,看着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感觉到气氛有些暧然,十八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出声问道“在哪里?” 宫凌睿回身神,面色骤冷,微眯眸子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拉起她往前走,边走边道“马上便到了!” 这处院子,刚进门,视野很狭,但是进了窄窄的过道,却是亭台楼阁,云桥水榭,应有尽有,虽陈旧了许多,却看得出来,这里,之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穿过回廊,过了小桥,再过了水榭,在一片依依杨柳见穿行过去,眼前是不同于这宅子里其他久经风霜,似要坍塌的低矮房屋,而是一气派十足,描金漆,镂空雕花柱,浣纱挽帘窗的恢弘殿宇。 宫凌睿站在殿前,松开了十八的手,十八愣在了原地,仰头看着悬在正上方的漆黑描金大字“聚贤阁”。 阁?十八心中纳闷,这么气派的大殿,如何就叫阁了?阁,应该是如小家碧玉般,温婉,有着姜楠楠气息的模样,像帧勇侯府的听风阁,再如永亲王府的观雨轩,这种雅气十足的地方。 而眼前这大殿,让她心中只想到四个字“器宇轩昂”,似一个玉树临风,丰神俊逸的将军,手握长剑。 想着,十八讷讷开口道“这等巍峨鼎立的宫殿,却起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名字,着实不够大气!” 宫凌睿闻言,在一旁嗤笑起来,这会儿的她,本想着躲他,不想着逃跑,也不再在他面前故作冷漠,让他心中温软了下来,眸中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他侧头看她,见她扁着嘴,轻轻蹙眉,目光却不离那牌匾,似在思忖着什么样的名字,能衬得起这恢弘的大殿。 半晌,十八叹息摇摇头,咕哝道“不好,不好!”,一边说着,推门便往里走去。 宫凌睿含笑看着她,在她身后,抬步进门。 十八本来含笑的眉眼,在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人时,面色顿时沉下来。 “师兄,临安师兄,临安!”她急促地摇晃着临安,唤着他,然而,睡在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再跑到逍遥和玉照跟前,摇晃着他们唤着他们的名字,也是无济于事,三人像是死了一半,气息都很微弱,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 猛然转身,她恨恨地盯着身后的宫凌睿,愤愤出声“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宫凌睿本来好转一些的心情,在她冲到床边的那一刻,眸子冷了下来,面色,也顿时一沉。 此时,她还冲上来拽着他的衣襟质问他,让他更是恼怒万分。 在她心里,眼中,他宫凌睿如今便这般不堪了吗?她对他,一点信任也不曾有了?哦对,她从来便未相信过他,谈何也不曾有? 他冷冷地看着她,任她拽着他的衣襟晃着,近乎低吼地问他“你说啊,他们怎么了?你将他们如何了?”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带着沉痛,心下也是一阵闷痛,他以为,他们之间的误会揭开了,却是他妄想了…… 他冷冷勾唇,十八见他这个表情,顿时愣住了,定定地看着他。 宫凌睿抬手,慢慢将她的手从他身上掰下来,眸子一片冰冷,猛然用力,扯着她到了床边,指着临安,冷声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十八蹙眉,愕然看他。 他冷笑两声“你忘了,我宫凌睿,在天下人口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心狠手辣之人!”,说着,扬眉。 “他”他指着临安,“她,还有他!”他迅速指向逍遥和玉照,冷冷勾唇一笑“死了!” 心似被重锤重重一砸,十八心重重一沉,不可置信地蹙眉。 “他们死了,是我杀的,你满意了?” 丢下一句话,宫凌睿一甩衣袖,转身愤然出门。 十八愣怔,看看他,再看看床上的人,大步追了去,跑了几步,又突然顿足,感觉哪里不对,她又转身跑了回去,抬手迅速探了探三人的鼻息,再探探脉搏,虽微弱,却是有的。 没死?她蹙眉思忖,突然眸子一闪,拔腿便追了出去,是她误会他了。 第363章 男人也是要哄的 十八一边着急喊着“宫凌睿”,一边急冲冲追出去,却不见了宫凌睿的踪影。 向府卫一打听,才知道他已气冲冲走了。 “宫凌睿,宫凌睿!”十八追出门,便见宫凌睿大步流星地走在自己十丈开外,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却脚底生风,看的出来,他是怒极了。 十八紧步追了上去,却是在他三丈开外,宫凌睿突然脚尖点地,轻功起身,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十八脚下用力,提气运功,想要追上去,想了想,垂下眸子,最终不曾追上去,却是暗自叹了口气,他都带着她来了,又如何会出手害他们,是她关心则乱了。 想到此,十八也不追了,一转身,往回走,既然找到了临安他们,她定是要带走他们的。 不对啊,她如今不能带他们走,也带不走,他们三人,此时还昏睡着,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从那一院百数一等一的护卫手中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何况,暗中还有暗卫。 怎么办?十八苦恼,或者,她可以先去找宫凌睿,将他哄好了,让他继续救治他们三人,等时机成熟,再将人带出来。 好了,就这么办……然而,只是一瞬,十八心中涌起的欢愉,便又被自己生生压下,玉媚儿要逍遥换缪倾婷与潇楚儿,她若不能带逍遥前去,缪倾婷与潇楚儿便有难。 倒是先可以将逍遥带走,这样一来,一个人,她要悄无声息地带走,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单独带走她,定会引起宫凌睿注意,到时候临安和玉照该如何? 虽然她从来厌恶极了玉照,奈何他们终归曾是同门,不能不救,何况,之前逍遥陷害她,玉照暗中叮嘱过自己,也不算是十恶不赦。 十八苦恼地摇头,该如何呢?想了好久,她眸光再次一亮,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宫凌睿道歉,将他哄好,而后说明带走逍遥,救回缪倾婷与潇楚儿,至于临安与玉照,她再谋后算。 这样想着,十八脚尖一点地,便追着宫凌睿而去了。 十八前脚刚走,追风逐月便轻轻落在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你说,她想什么呢?”追风问逐月。 “我如何知道?”逐月没好气道。 追风翻白眼“你不也是女子吗,应该更懂女子心思才是!” “我是女子,又不是她肚子里的知心虫!”逐月撂下一句话,脚尖再点地,追着十八而去。 追风摇头咕哝一句“女人心,海底针!”,随即,也追了出去。 只是,二人明明是追着十八走的,而她走的,分明是往珺亲王府玉兰院,但是等二人入了玉兰院,却不见十八影子。 宫凌睿坐在桌边,气不打一处来,死女人,就知道误会他,每次都惹他生气,他是心瞎了还是眼瞎心死,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的每次误会爷时,便成了三岁稚儿?”他嫌弃自喃着 十八这一次不曾在君亲王府门口求见小王爷,而是直接躲开府卫和暗卫,进了玉兰院,直往宫凌睿的卧房而去。 彼时,宫凌睿正坐在桌边,一碗一碗斟茶吃着,压着自己心下翻滚的怒火,感觉有人,他重重地将茶壶和茶碗掷在桌上,眼眸微眯,看着门口。 “咚咚咚”三声轻轻的叩门声。 十八一边着急喊着“宫凌睿”,一边急冲冲追出去,却不见了宫凌睿的踪影。 向府卫一打听,才知道他已气冲冲走了。 “宫凌睿,宫凌睿!”十八追出门,便见宫凌睿大步流星地走在自己十丈开外,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却脚底生风,看的出来,他是怒极了。 十八紧步追了上去,却是在他三丈开外,宫凌睿突然脚尖点地,轻功起身,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十八脚下用力,提气运功,想要追上去,想了想,垂下眸子,最终不曾追上去,却是暗自叹了口气,他都带着她来了,又如何会出手害他们,是她关心则乱了。 想到此,十八也不追了,一转身,往回走,既然找到了临安他们,她定是要带走他们的。 不对啊,她如今不能带他们走,也带不走,他们三人,此时还昏睡着,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从那一院百数一等一的护卫手中将人悄无声息的带走,何况,暗中还有暗卫。 怎么办?十八苦恼,或者,她可以先去找宫凌睿,将他哄好了,让他继续救治他们三人,等时机成熟,再将人带出来。 好了,就这么办……然而,只是一瞬,十八心中涌起的欢愉,便又被自己生生压下,玉媚儿要逍遥换缪倾婷与潇楚儿,她若不能带逍遥前去,缪倾婷与潇楚儿便有难。 倒是先可以将逍遥带走,这样一来,一个人,她要悄无声息地带走,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单独带走她,定会引起宫凌睿注意,到时候临安和玉照该如何? 虽然她从来厌恶极了玉照,奈何他们终归曾是同门,不能不救,何况,之前逍遥陷害她,玉照暗中叮嘱过自己,也不算是十恶不赦。 十八苦恼地摇头,该如何呢?想了好久,她眸光再次一亮,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宫凌睿道歉,将他哄好,而后说明带走逍遥,救回缪倾婷与潇楚儿,至于临安与玉照,她再谋后算。 这样想着,十八脚尖一点地,便追着宫凌睿而去了。 十八前脚刚走,追风逐月便轻轻落在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你说,她想什么呢?”追风问逐月。 “我如何知道?”逐月没好气道。 追风翻白眼“你不也是女子吗,应该更懂女子心思才是!” “我是女子,又不是她肚子里的知心虫!”逐月撂下一句话,脚尖再点地,追着十八而去。 追风摇头咕哝一句“女人心,海底针!”,随即,也追了出去。 只是,二人明明是追着十八走的,而她走的,分明是往珺亲王府玉兰院,但是等二人入了玉兰院,却不见十八影子。 宫凌睿坐在桌边,气不打一处来,死女人,就知道误会他,每次都惹他生气,他是心瞎了还是眼瞎心死,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平时不是很聪明吗?怎的每次误会爷时,便成了三岁稚儿?”他嫌弃自喃着 十八这一次不曾在君亲王府门口求见小王爷,而是直接躲开府卫和暗卫,进了玉兰院,直往宫凌睿的卧房而去。 彼时,宫凌睿正坐在桌边,一碗一碗斟茶吃着,压着自己心下翻滚的怒火,感觉有人,他重重地将茶壶和茶碗掷在桌上,眼眸微眯,看着门口。 “咚咚咚”三声轻轻的叩门声。 第364章 我错了 宫凌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在一瞬间收敛,十八想着,她都说这么恶心的话来哄他了,该是好了吧。这样想着,她便抬眼去看他,这一看,她自己黑了脸。 宫凌睿嘴角紧抿着,闭着眼,眉头也紧蹙着,根本没有一点开心之状,哪里就被她哄好了! 十八心下一冷,什么人?他什么时候变得油盐不进了?心中愤愤地骂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心中顿时郁郁,她长这么大,哪里给人这么低过头。之人真是不识好歹! 这么想着,十八愤然一拍他胸口,意欲起身,却被宫凌睿狠狠揽了回去。 “别动!”他声音有些沙哑,却轻的如羽毛一般,扫过她的心,“让我抱抱!” 十八很下来的心,在此刻,忽的一下,便软了下来,身子也软了下来,乖乖地任他这样抱着。 女子幽香在鼻尖环绕,她温软的身子在怀中,宫凌睿面色染上一层掩不住的愉悦,十八再抬眼去看,这一次,他并未刻意掩饰。 这样一看,十八心中恼怒不起来了,却终于明白,方才他是故意的,心底再高兴,面色却黑沉沉的,眉目蹙成一团“宫凌睿你~” 话未出口,身边的男子却一个翻身,重重封了她的唇。 这次,真将十八激怒了,她愤然抬手去推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举过头顶,加重了吻。 十八终于不再抵抗,闭上眼,身子也软了下来,就这样吧,她终究,是欠他的。 片刻,宫凌睿缓缓离开她的双唇,低头看着身下的人,面若桃花,唇若朱丹,长长的睫毛因为轻眯着双眼,似两把扇子一般,轻轻颤着,每一下,都蹭的他心痒。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也无怨,此刻,他只想将她这样拥在怀中,肆意欺负,好想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他想。 十八睫毛轻颤,双手却紧紧抓着身下上好的锦被,想起那一夜,太疼了,她害怕,真的太疼了……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渐渐轻下来,也没有那么闷热,十八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顿时又紧紧闭上。 宫凌睿双手撑在她身侧,本来是深深看着她出神的,见她这样,不禁好笑,本以为她这么淡然,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想到,她表面的平静,却是装出来的。 轻笑一声,宫凌睿好笑道“没有那个胆子,便莫要逞强,心里害怕的要死,还逞什么能!”,说话间,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脱到一半的锦袍。 十八恼了,腰下一用力,直挺挺坐起来,一双眼眸含着尚未退却的欲媚瞪着她,却没有一点声势,嗓子也沙哑中带着些许颤抖,还有两条柳眉倒竖着,彰显着她此时的怒意,低吼道“若非你那夜将我弄得快要疼死,我也不会好怕,我” 说到这里,她住口不言了,反而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面色沉下来的宫凌睿。 宫凌睿顿了收拾腰间玉带的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看着十八,见她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他抬步,慢慢再走向床边。 她救了他,他知道,是用她的身子救的,他也知道,在将那血玉做成了配饰,他便知道,所谓的解药毁了,这世间,再无第二份药,能清除他体内的余毒,根治他多年的隐疾,因为当时,十八也死了,玉毁人亡,再无第二块玉。 虽然药翁告诉过他,与处子交合,可以缓解,但不能根治,若要根治,只能是那个体内养过毒的人,而那个人,也是十八。 而当夜,她解了他的毒,将自己交给他,第二日却跟着尚文跑了,他本来忘了,她却提起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女人。 “那~那个~”见宫凌睿慢慢逼近,十八眼睛左右乱瞟,两只手撑着床,便往床里挪。 只是刚动身,脚腕却被大力握住,随后,猛然用力,被扯了回去。 十八惊呼一声,紧紧闭眼,再睁眼时,宫凌睿已经俯身看着她,眸中尽是怒意。 十八囤药了一下,响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我~”,之后的话,被宫凌睿的眼神杀回了喉咙里,吞咽下肚。 “你?”宫凌睿冷声“你如何?” 十八抿了抿唇,只觉喉咙干涩的厉害,她想喝水,眨了眨眼,她道“我渴,想喝水!”, 第一次,宫凌睿从她眼眸中看到了示弱,从她语气中听到了委屈,而此时,十八的确委屈着一张脸看着他,活脱脱一个小白兔般的深闺女子样,好似被他此时凶恶的气势给吓住了。 但是宫凌睿知道,她这也是装的,她哪里是这般容易示弱的女子,她从来都是信奉的,可是算计不死人,便是好的。 而饶是如此,宫凌睿却还是心情极好,心中如清泉流过,爽快万分。 “哎!”十八见宫凌睿眉目稍稍缓和,出神似在想着什么,抬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依旧小心翼翼地张口唤了一声。 “做什么?”宫凌睿再板起脸看她,声色沉沉。 “我错了!”十八诚诚恳恳认错,眸子里都是“我错了”三个字。 宫凌睿好笑,这女人今日这般好说话?莫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肯定是,她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在算计人的时候,才是一副反常的神色,不然,她从来都是高昂着头,就差在额头帖“我是女王”四个大字了。 思忖间,宫凌睿玩心忽起,既然免不了最后还是要被她算计,不管是自己技不如人,道行不行,还是故意被她算计了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好好逗逗她,谁让她睡了他便跑了,还是跟着别的男人跑的! “错哪了?”他问,脸色依旧阴沉。 十八再吞咽一下,道“不该跑!” “嗯?”宫凌睿扬眉,很不满意,是错在跑了,却少了重点,是错在睡了他却跑了。 他继续盯着她。 十八抿唇,她都认错了呀,态度多诚恳啊,他还有何不满意的?她脑子里咕噜噜转着,却想不出,他究竟哪里不满意,便听得宫凌睿咬牙切齿道“你是错了,错在跑了,错在睡了老子便跑了,还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第368章 黄雀在后 宫凌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在一瞬间收敛,十八想着,她都说这么恶心的话来哄他了,该是好了吧。这样想着,她便抬眼去看他,这一看,她自己黑了脸。 宫凌睿嘴角紧抿着,闭着眼,眉头也紧蹙着,根本没有一点开心之状,哪里就被她哄好了! 十八心下一冷,什么人?他什么时候变得油盐不进了?心中愤愤地骂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心中顿时郁郁,她长这么大,哪里给人这么低过头。之人真是不识好歹! 这么想着,十八愤然一拍他胸口,意欲起身,却被宫凌睿狠狠揽了回去。 “别动!”他声音有些沙哑,却轻的如羽毛一般,扫过她的心,“让我抱抱!” 十八很下来的心,在此刻,忽的一下,便软了下来,身子也软了下来,乖乖地任他这样抱着。 女子幽香在鼻尖环绕,她温软的身子在怀中,宫凌睿面色染上一层掩不住的愉悦,十八再抬眼去看,这一次,他并未刻意掩饰。 这样一看,十八心中恼怒不起来了,却终于明白,方才他是故意的,心底再高兴,面色却黑沉沉的,眉目蹙成一团“宫凌睿你~” 话未出口,身边的男子却一个翻身,重重封了她的唇。 这次,真将十八激怒了,她愤然抬手去推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举过头顶,加重了吻。 十八终于不再抵抗,闭上眼,身子也软了下来,就这样吧,她终究,是欠他的。 片刻,宫凌睿缓缓离开她的双唇,低头看着身下的人,面若桃花,唇若朱丹,长长的睫毛因为轻眯着双眼,似两把扇子一般,轻轻颤着,每一下,都蹭的他心痒。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也无怨,此刻,他只想将她这样拥在怀中,肆意欺负,好想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他想。 十八睫毛轻颤,双手却紧紧抓着身下上好的锦被,想起那一夜,太疼了,她害怕,真的太疼了……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渐渐轻下来,也没有那么闷热,十八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顿时又紧紧闭上。 宫凌睿双手撑在她身侧,本来是深深看着她出神的,见她这样,不禁好笑,本以为她这么淡然,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想到,她表面的平静,却是装出来的。 轻笑一声,宫凌睿好笑道“没有那个胆子,便莫要逞强,心里害怕的要死,还逞什么能!”,说话间,从床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脱到一半的锦袍。 十八恼了,腰下一用力,直挺挺坐起来,一双眼眸含着尚未退却的欲媚瞪着她,却没有一点声势,嗓子也沙哑中带着些许颤抖,还有两条柳眉倒竖着,彰显着她此时的怒意,低吼道“若非你那夜将我弄得快要疼死,我也不会好怕,我” 说到这里,她住口不言了,反而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面色沉下来的宫凌睿。 宫凌睿顿了收拾腰间玉带的手,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看着十八,见她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他抬步,慢慢再走向床边。 她救了他,他知道,是用她的身子救的,他也知道,在将那血玉做成了配饰,他便知道,所谓的解药毁了,这世间,再无第二份药,能清除他体内的余毒,根治他多年的隐疾,因为当时,十八也死了,玉毁人亡,再无第二块玉。 虽然药翁告诉过他,与处子交合,可以缓解,但不能根治,若要根治,只能是那个体内养过毒的人,而那个人,也是十八。 而当夜,她解了他的毒,将自己交给他,第二日却跟着尚文跑了,他本来忘了,她却提起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女人。 “那~那个~”见宫凌睿慢慢逼近,十八眼睛左右乱瞟,两只手撑着床,便往床里挪。 只是刚动身,脚腕却被大力握住,随后,猛然用力,被扯了回去。 十八惊呼一声,紧紧闭眼,再睁眼时,宫凌睿已经俯身看着她,眸中尽是怒意。 十八囤药了一下,响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我~”,之后的话,被宫凌睿的眼神杀回了喉咙里,吞咽下肚。 “你?”宫凌睿冷声“你如何?” 十八抿了抿唇,只觉喉咙干涩的厉害,她想喝水,眨了眨眼,她道“我渴,想喝水!”, 第一次,宫凌睿从她眼眸中看到了示弱,从她语气中听到了委屈,而此时,十八的确委屈着一张脸看着他,活脱脱一个小白兔般的深闺女子样,好似被他此时凶恶的气势给吓住了。 但是宫凌睿知道,她这也是装的,她哪里是这般容易示弱的女子,她从来都是信奉的,可是算计不死人,便是好的。 而饶是如此,宫凌睿却还是心情极好,心中如清泉流过,爽快万分。 “哎!”十八见宫凌睿眉目稍稍缓和,出神似在想着什么,抬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依旧小心翼翼地张口唤了一声。 “做什么?”宫凌睿再板起脸看她,声色沉沉。 “我错了!”十八诚诚恳恳认错,眸子里都是“我错了”三个字。 宫凌睿好笑,这女人今日这般好说话?莫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肯定是,她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在算计人的时候,才是一副反常的神色,不然,她从来都是高昂着头,就差在额头帖“我是女王”四个大字了。 思忖间,宫凌睿玩心忽起,既然免不了最后还是要被她算计,不管是自己技不如人,道行不行,还是故意被她算计了去,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好好逗逗她,谁让她睡了他便跑了,还是跟着别的男人跑的! “错哪了?”他问,脸色依旧阴沉。 十八再吞咽一下,道“不该跑!” “嗯?”宫凌睿扬眉,很不满意,是错在跑了,却少了重点,是错在睡了他却跑了。 他继续盯着她。 十八抿唇,她都认错了呀,态度多诚恳啊,他还有何不满意的?她脑子里咕噜噜转着,却想不出,他究竟哪里不满意,便听得宫凌睿咬牙切齿道“你是错了,错在跑了,错在睡了老子便跑了,还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第366章 风波再起 行至半路,追风突然在宫凌睿耳边耳语几句,宫凌睿面色一变,对十八说了句“去凤仙楼等我!”,便飘出了车厢,与追风一并离去。 逐月驾车,问十八“姑娘,小王爷让我们往凤仙楼等他!” 十八想着,究竟是何事,让宫凌睿露出这般惊异万分,又紧张至极的神色,听着逐月的话,根本不曾听清她说什么,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走吧!” 马车一路往凤仙楼,十八与逐月一直等到日落,月起,也不曾等到宫凌睿,一直到子夜,宫凌睿与追风也不曾回来,十八心下着急,看看逐月,见她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十八轻叹一口气,心下不安,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直往白日里宫凌睿带她去过的宅子里。 她等不及,虽知道,玉媚儿等不到人,定不会杀了缪倾婷与潇楚儿,但是苦头,定是要受的。 十八越想越心急如焚,她们为了救她,已经气血两损,虽之后有巫医用上等药物补充,二人毕定伤到了元气,她已于她们有愧,再不能让她们受苦。 一路轻功到了白日里到过的宅子,宅子内却安静一片,一个人影也不曾有。 十八心中不解,心想,这些人难道晚上便隐藏了踪迹? 正想着,周围突然火光一片,一片躁动之声,却是整齐有序,训练有素之人的动静。 十八眸子一闪,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然而,一转身,顿时一惊。 周围被人保卫,都是玄色袍子,一律的装束,手持火把,腰戴佩剑。 人群渐渐向两面散开,让出一条道,十八蹙眉看着慢慢走近的人,眉目渐渐蹙起,唇瓣紧抿。 “怎么,如今这般迫不及待了?” “我不是让你在凤仙楼等着我?” 宫凌睿眼眸寒冷,声色更冷。 十八不明白,她不过是等不住他,提前离开而已,他至于这般生气? 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宫凌睿身后的暗卫上来,一人手中托着一重物,砰砰砰,尽数丢在了她脚边。 垂眸一看,十八顿时惊了,都是死尸,二十有余。 她终于明白了,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五丈之内的人,虽知道,他既然能误会,定是有什么所谓的证据在手中,解释无用,在他听来,是能是狡辩,然而,十八却还是开口道“不是我干的!” 宫凌睿眸子更冷,突现杀意,盯着她,声色更冷更沉:“不是你?你又为何会给逐月下药,将她迷昏过去?” 十八愕然,给逐月下药,迷昏她?顿时,她算是清楚了,这是一出连环计,先调虎离山,将他引开,再给逐月下药,此时,又将这院中护卫杀了,嫁祸给她。 如今,她就算有百口,也是莫辩了。 深呼吸一口气,十八闭了闭眼,再睁眼,对上宫凌睿暴怒而视的眼,再一次开口“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宫凌睿冷笑,抬手吩咐道“去,看人还在不在!” 有人领命,立刻离去,片刻,返回,颔首道“回禀小王爷,那三人,已无踪影!” 十八蹙眉,宫凌睿却似乎早已料到,只是看着她,满眼怒火。 猎雁的被雁啄了眼,十八心下嗤笑,真是……无话可说了! “啪”一声,脚边什么东西被摔碎,十八低头去看,便见一块白玉粉碎在自己脚边。 这是她身上的玉没错,但是此时为何会在他手上?十八眯眸,随即瞳仁微猛扩,在他的屋子里…… 原来是他算计,十八心中冷笑,这是贼喊捉贼了?难怪,他今日答应的这般痛快,真是…… 冷笑一声,十八蹲身,将地上白玉的碎片捡起,抬眸看着宫凌睿,眼神凉凉,带着自嘲的笑,却是一言不发。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扶着逐月,逐月身子依旧虚软,看着她,不说话,眼中却含着怒意。 这是主仆三人,合起来演了一场戏,将她轻轻松松给算计进来了?十八苦笑,开口道“也真是难为小王爷!”,继而扫一眼追风筝逐月“还有你们!”,她道“为了演好这出戏,也是大费周章,用心良苦!” “恐怕宫凌俊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也不及你们一分用心!”十八嘲讽而笑。 宫凌睿看着她这般神色,心下突然一动,究竟,是不是她? 他赶到凤仙楼时,屋内只有一个睡的昏沉的逐月,不见十八的影子,而以逐月的修为,虽不及他与十八,却不可能在人离开这么久了,还没有反应。 将逐月叫醒,问她十八呢,她却迷茫摇头,说喝了一杯十八给自己斟的茶之后,便昏昏欲睡,不知发生了何事。 宫凌睿第一反应便是,她使手段引开自己,再迷昏逐月,自己却带人离开了,但是他超近路到时,刚好看见一个黑影闪过,虽未看清脸面,但是那背影……追出去,却一无所获,倒是发现了好多自己的府卫暗卫被杀,伤口还渗着血。 再回来,看见的,便是她小心翼翼,颇有防备地在院子里寻找什么。 若说这是巧合,他也便逼着自己信了,然而,这一日,巧合太多了,他想自欺欺人,却也做不到。 “我说我没有,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十八冷声,转身便要走,宫凌睿却一扬手,周身的暗卫步步逼近,围住了她。 十八蹙眉,转身看着宫凌睿,满眼愤愤,一言不发。 十八眯眼,事已至此,她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伸手入怀,拿出一包药粉,冲身边人撒去,顿时,咳嗽声,喷嚏声一片,而后,身边的人软倒一片,宫凌睿与追风逐月虽迅速捂住口鼻,却还是吸入了一些药粉,身子有些虚浮。 十八冷声道“今日算计,改日定奉还!” 话毕,她脚尖一点,瞬时消失在黑夜中。 宫凌睿抬步,想要追出去,却脚下一软,差些跌在上。 “这药一盏茶之后便会自动解除,小王爷若不想在床上躺一夜,奉劝一句,不要运功!”十八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随即,夜又归于平静。 宫凌睿恼怒瞪眼,却早已不见十八踪影。 第367章 不共戴天 宫凌睿面色一变,对十八说了句“去凤仙楼等我!”,便飘出了车厢,与追风一并离去。 逐月驾车,问十八“姑娘,小王爷让我们往凤仙楼等他!” 十八想着,究竟是何事,让宫凌睿露出这般惊异万分,又紧张至极的神色,听着逐月的话,根本不曾听清她说什么,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走吧!” 马车一路往凤仙楼,十八与逐月一直等到日落,月起,也不曾等到宫凌睿,一直到子夜,宫凌睿与追风也不曾回来,十八心下着急,看看逐月,见她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十八轻叹一口气,心下不安,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直往白日里宫凌睿带她去过的宅子里。 她等不及,虽知道,玉媚儿等不到人,定不会杀了缪倾婷与潇楚儿,但是苦头,定是要受的。 十八越想越心急如焚,她们为了救她,已经气血两损,虽之后有巫医用上等药物补充,二人毕定伤到了元气,她已于她们有愧,再不能让她们受苦。 一路轻功到了白日里到过的宅子,宅子内却安静一片,一个人影也不曾有。 十八心中不解,心想,这些人难道晚上便隐藏了踪迹? 正想着,周围突然火光一片,一片躁动之声,却是整齐有序,训练有素之人的动静。 十八眸子一闪,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然而,一转身,顿时一惊。 周围被人保卫,都是玄色袍子,一律的装束,手持火把,腰戴佩剑。 人群渐渐向两面散开,让出一条道,十八蹙眉看着慢慢走近的人,眉目渐渐蹙起,唇瓣紧抿。 “怎么,如今这般迫不及待了?” “我不是让你在凤仙楼等着我?” 宫凌睿眼眸寒冷,声色更冷。 十八不明白,她不过是等不住他,提前离开而已,他至于这般生气? 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宫凌睿身后的暗卫上来,一人手中托着一重物,砰砰砰,尽数丢在了她脚边。 垂眸一看,十八顿时惊了,都是死尸,二十有余。 她终于明白了,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五丈之内的人,虽知道,他既然能误会,定是有什么所谓的证据在手中,解释无用,在他听来,是能是狡辩,然而,十八却还是开口道“不是我干的!” 宫凌睿眸子更冷,突现杀意,盯着她,声色更冷更沉:“不是你?你又为何会给逐月下药,将她迷昏过去?” 十八愕然,给逐月下药,迷昏她?顿时,她算是清楚了,这是一出连环计,先调虎离山,将他引开,再给逐月下药,此时,又将这院中护卫杀了,嫁祸给她。 如今,她就算有百口,也是莫辩了。 深呼吸一口气,十八闭了闭眼,再睁眼,对上宫凌睿暴怒而视的眼,再一次开口“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宫凌睿冷笑,抬手吩咐道“去,看人还在不在!” 有人领命,立刻离去,片刻,返回,颔首道“回禀小王爷,那三人,已无踪影!” 十八蹙眉,宫凌睿却似乎早已料到,只是看着她,满眼怒火。 猎雁的被雁啄了眼,十八心下嗤笑,真是……无话可说了! “啪”一声,脚边什么东西被摔碎,十八低头去看,便见一块白玉粉碎在自己脚边。 这是她身上的玉没错,但是此时为何会在他手上?十八眯眸,随即瞳仁微猛扩,在他的屋子里…… 原来是他算计,十八心中冷笑,这是贼喊捉贼了?难怪,他今日答应的这般痛快,真是…… 冷笑一声,十八蹲身,将地上白玉的碎片捡起,抬眸看着宫凌睿,眼神凉凉,带着自嘲的笑,却是一言不发。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扶着逐月,逐月身子依旧虚软,看着她,不说话,眼中却含着怒意。 这是主仆三人,合起来演了一场戏,将她轻轻松松给算计进来了?十八苦笑,开口道“也真是难为小王爷!”,继而扫一眼追风筝逐月“还有你们!”,她道“为了演好这出戏,也是大费周章,用心良苦!” “恐怕宫凌俊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也不及你们一分用心!”十八嘲讽而笑。 宫凌睿看着她这般神色,心下突然一动,究竟,是不是她? 他赶到凤仙楼时,屋内只有一个睡的昏沉的逐月,不见十八的影子,而以逐月的修为,虽不及他与十八,却不可能在人离开这么久了,还没有反应。 将逐月叫醒,问她十八呢,她却迷茫摇头,说喝了一杯十八给自己斟的茶之后,便昏昏欲睡,不知发生了何事。 宫凌睿第一反应便是,她使手段引开自己,再迷昏逐月,自己却带人离开了,但是他超近路到时,刚好看见一个黑影闪过,虽未看清脸面,但是那背影……追出去,却一无所获,倒是发现了好多自己的府卫暗卫被杀,伤口还渗着血。 再回来,看见的,便是她小心翼翼,颇有防备地在院子里寻找什么。 若说这是巧合,他也便逼着自己信了,然而,这一日,巧合太多了,他想自欺欺人,却也做不到。 “我说我没有,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十八冷声,转身便要走,宫凌睿却一扬手,周身的暗卫步步逼近,围住了她。 十八蹙眉,转身看着宫凌睿,满眼愤愤,一言不发。 十八眯眼,事已至此,她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伸手入怀,拿出一包药粉,冲身边人撒去,顿时,咳嗽声,喷嚏声一片,而后,身边的人软倒一片,宫凌睿与追风逐月虽迅速捂住口鼻,却还是吸入了一些药粉,身子有些虚浮。 十八冷声道“今日算计,改日定奉还!” 话毕,她脚尖一点,瞬时消失在黑夜中。 宫凌睿抬步,想要追出去,却脚下一软,差些跌在上。 “这药一盏茶之后便会自动解除,小王爷若不想在床上躺一夜,奉劝一句,不要运功!”十八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随即,夜又归于平静。 宫凌睿恼怒瞪眼,却早已不见十八踪影。 第368章 解药,拿去 看着眼前人,珺亲王倒是安心地含笑点头,这让宫凌睿又是一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中毒多深? 不过想想也是,太医定不曾将实话说于他听。 “你放心,你体内的毒会解的,我现在就去让太医配置解药!”,说罢,宫凌睿转身便走,却被珺亲王扯住了衣袖。 他转身,第一次温和地看着他,语气温软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杀了她!”珺亲王道。 宫凌睿眸子一缩,看着他。 “杀了那个妖女!”珺亲王又道“是她,前夜,闯进来给了我一掌!”,话音虽微弱,却说的清晰顺溜。 宫凌睿惊地瞪大双眼,又走回床边,掀开被子,解开珺亲王身上的底衣,入眼,胸口处,的确是一个掌印,紫黑色,很是可怖。 眯了眯眸子,他轻轻摩擦着那掌印,冷声吩咐“追风!” 追风闻言推门而入,颔首“小王爷!”,面色凝重。 “将这掌印,印下来!”宫凌睿道。 追风一怔,看向他手指摩擦的地方,随即面色大变,果真是,一掌将毒打入心脉? “是!”追风颔首,走了出去,又扯着院首进门。 院首战战兢兢地站在宫凌睿面前,颤声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追风道“将那掌印,印下来!” 院首颔首,抖着手,从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瓶药粉,走到床边“小王爷!” 宫凌睿看他一眼,手揣进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递给他“印这上面!” 院首抖手接过锦帕,用特殊药粉处理过掌印之后,拓在了锦帕上,又抖着双手呈递给宫凌睿。 “今日出了这门,管好你们的嘴,如果想活的久一些的话!”宫凌睿收回锦帕,冷声说着,抬步出了门。 珺亲王早已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手中紧紧攥着锦帕,宫凌睿对身后的追风道“她人呢?” 追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十八,抿了抿唇道“回了畔月居!” 闻言,宫凌睿冷笑一声“她还真是有恃无恐!” 彼时,十八刚好收拾一番,易了容,一身男儿装扮,提剑出门,却撞上一双含血的眸子,正愤愤地盯着她。 十八哂笑“怎么,小王爷这是亲自来拿人?” 她说的是他而是多府卫暗卫被杀之事,而此话在宫凌睿听来,是她亲口承认了珺亲王中毒之事。 他一双眸子更是凌厉,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凌迟了。 十八冷笑一声,转身落座,言语间极尽嘲讽道“你们主仆真是现有灵犀,配合默契,算计起人来,真是步步紧接,毫无破绽!”,说着,眼风冷冷扫过宫凌睿和他身后的追风。 追风只觉头皮发麻,他如何也不相信,能舍命舍身救小王爷的十八,又会对小王爷唯一的亲人东杀手,然而,他之前也见过她当着宫凌睿的面对珺亲王下手,容不得他不信。 听着十八的话,宫凌睿眉心一簇,她说的不是珺亲王中毒之事?她不知道,还是伪装太好? 他微眯眼眸,直接从怀中掏出锦帕,重重地甩在十八脸上。 十八一躲,锦帕掉在地上,她低眸一看,再看宫凌睿,尽力压在心底的怒意,也被他激发了出来。 怕按而起,十八道“宫凌睿,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宫凌睿冷笑一声,“别废话,解药拿来!”,说着,扭头不看她,似乎在避讳什么赃物一般,却伸手摊开在她眼前。 十八一愣,随口便问“什么解药?” 宫凌睿终于忍无可忍,猛然回头,瞪着她道“别装了,林微暖!”,说话间,目光瞥向掉在地上的锦帕。 十八又是一愣,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上好的冰蚕丝,之上是她刺绣的鹅黄玉兰,她缓缓蹲身捡起锦帕,一番看,上面黑沉沉一个手印。 十八蹙眉,“这是什么?”她举起锦帕上的手印给宫凌睿,问道。 “你不清楚?”宫凌睿冷嗤一声。 十八这才明白过来,将锦帕铺平在桌面上,而后摊开手掌,按了上去。 追风屏息凝神,一眼不眨地看着,宫凌睿却是扭头,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然而,之风一声惊呼,让他心底那点不愿意,彻底摧垮了。 他猛然回头,看见的,便是十八的手掌,与锦帕上的手印,毫无差别地,契合了。 他眉目颤颤,先是盯着十八的手和锦帕看,随后,慢慢移目,看向她。 事至此,十八心中一片清明,和着,他这是拿着赃物来对证来了?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好不避讳地迎上他怒红的双穆,随即浅笑“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宫凌睿更怒,压了好半晌,才将心底那股翻滚的怒意压住,不至于一冲动,拔出长剑,将她劈了,但是他心中清楚,此时,他第一要务是拿到解药,至于她,他当然不会放过。 缓了缓神色,他忍着怒意和杀意道“解药!” “没有!”十八怒极,一甩袖子,抬步变往外走,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昨夜回来又收到了玉媚儿的信,给她三日时间,将逍遥送到她手中,而如今她并不知道人被转移到了哪里。 下一瞬,十八的手腕被一直大手紧紧扣住,几乎要将她手腕捏碎一般,一个猛力,将她摔在了桌边,若非扶着桌子,她差些就这般跌倒了。 “宫凌睿!”十八一声怒吼,一双眼中也满是血丝地的瞪着他。 “你出去守着!”宫凌睿吩咐,追风颔首,从屋里退了出去。 人刚出去,便听得屋内一阵响动,似乎是东西翻倒的声音,而后,是打斗声。 追风听得眼角嘴角直抽,此时,他想相信十八是无辜的,在看到那与她手掌契合的手印时,也不相信了。 片刻,屋内打斗声不见,安静如常,甚至连二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有。 追风一惊,来不及想便推门冲了进去。 “小王爷,你~”,话未出口,只见地上一滩血,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尖。 顺着血迹看去,只见十八靠坐在床边,面容惨白,一手捂着心口,半眯着眸子,唇无血色。 “我的血,便是解药,拿去吧!”她道,声音微颤,却不曾再看宫凌睿一眼。 桌上放着一个瓶子,里面是鲜红的液体,一看便知,是她的血,心头血。 “小王爷!”追风担忧地看向宫凌睿。 宫凌睿冷眼看着十八,随后一把抓过桌上的瓶子,转身便走。 “小王爷!”追风又喊了一声,宫凌睿不语,不停,追风看看十八,跺脚,也跟着跑了出去。 第369章 你告诉他 珺亲王府,宫凌睿一进门,便见顺子扑上来,抱着他的腿,哭的稀里哗啦的,宫凌睿当即蹙眉,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顺子,心骤然往下一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王爷,小王爷……”顺子哭喊着,再多不出一个字,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小王爷!” 宫凌睿眉目颤颤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而后,一把推开他,往珺亲王在的院子冲去。 刚到珺亲王的院门口,逐月便有扑了出来,红着一双眼睛,却不像顺子那般,只是站在他面前,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地上,讷讷地道“小王爷,王爷他……” 宫凌睿眉心蹙的更紧了,一把推开逐月,径自进了门。 珺亲王卧房内,站着很多人,靖轩帝,皇后,宫凌俊,沐清浅,还有去甘宝寺陪太后归来的宫凌宵。 见门被大力撞开,几人回头,便见宫凌睿双眸泛着血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先是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才缓缓移向床上,眸子颤动着。 一步一步,他缓缓走过去,众人让开了一条道,一直到床边,靖轩帝坐在床边,握着珺亲王的手,他是唯一一个在宫凌睿进门时没有回头去看他的,他目光一直落在珺亲王平静如安睡的脸上,一眼不眨。 宫凌睿盯着珺亲王,喉结上下滚动,眨了眨眼,才开口道“他,还未醒?”,声音确实沙哑哽咽颤抖。 没有人回答他。 “服药了吗?针施过了吗?”他又问。 依旧无人回答,除却低低的啜泣声之外。 “顺子,逐月!”他唤。 “小王爷!”二人哑着嗓子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问你们呢,王爷服过药了吗?” 顺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摇头,逐月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没”。 宫凌睿眉头蹙起,声音依旧颤抖哽咽而沙哑,却冷寒了几分,“不是让你们好生照看王爷吗,为何不叫醒他,让他吃了药再睡?” “小王爷……”追风看不下去,也哽着声音,沉痛地唤了他一声,跪在了顺子和逐月身边。 “你一直服侍在这里,他们忘了,你也忘了?”宫凌睿看向沐清浅,眼眸泛红,含着冷光,沐清浅接触到他的目光,身子一晃,也跪了下去,一言未发。 “还有你们!”他看向身侧的宫凌俊与宫凌宵,冷声道“你们既然来了,便这样眼睁睁看着,难道不知道他没有服药?” 宫凌宵从小对宫凌俊是又敬又怕,对宫凌睿,却从来是嬉皮笑脸,因为这个哥哥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与他一起,从来都是待她玩,玩出各种花样,这是他长到二十岁,第一次见他这样,他吓得一哆嗦,往宫凌俊身后躲了躲。 “还有你,你,你,你们这些庸医!”他指着门外站着,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的众太医,吼道“不是说服药施针便无碍的吗,为何会?为何不看着他服药,为何不施针?”。 众太医吓得连连向后退,一个踩着另一个的脚。 宫凌俊一张脸没有什么波澜,喉结却上下滚动着,眉头也轻蹙了一下,开口虽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哑,“人~” 他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便被宫凌睿打断,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人死不能复生”之类,但是此刻,他不想听,他什么也不想听。 他一把拨开宫凌俊,扑通一声,扑倒在床边,抱紧珺亲王,使劲晃动着他的身子,一边低吼“你不是恨能耐吗,你不是说让我杀了她吗,我去杀,亲手杀,当着你的面,我杀了她,你倒是给我起来,起来看着,看我亲手杀了她,你给我起来……” 宫凌俊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他从后面抱住,扯开。 宫凌睿却不挣扎,只是一直低吼着“我去杀了她,亲手杀,你倒是起来看着啊~” “你冷静一点!”宫凌俊沉声低喝“王爷已经~走了!” 未曾听到这两个字时,宫凌睿还能自欺欺人地说他只是睡着了,但是如今宫凌俊说出这两个字,他本来压抑着的怒火和悲伤痛苦一并被激发出来,他奋力挣脱宫凌俊,紧接着,回身抬手,挥手便给了宫凌俊一拳。 “你胡说,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死!” 宫凌俊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宫凌睿双手抱头,蹲了下去,嘴里喃喃“他没死,他怎么可能死了?” “我明明拿来了解药,只要给他服下解药,毒便可以解了!” 想起解药,他伸手入怀,拿出装血的瓶子,打开了盖子,也不知这瓶子是何料所制,血液竟没有凝结,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直扑面,宫凌俊蹙了蹙眉。 心下一紧,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抬手握住宫凌睿拿着瓶子的手,冷声问“这是什么?” “什么?”宫凌睿冷笑,若此时十八在眼前,他估计想也不会想,便会冲上去,将她一剑穿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他冷笑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眉头又紧蹙起来,“你~你又伤了她?”他问,眉目间再也不是之前的冷静,而是担忧和责备。 “是啊!”宫凌睿这时候倒不似之前,而是很平静地笑看着宫凌俊道“你也知道,她从小洗筋伐髓,吃了不少好东西,还吃过百毒清,什么千年灵芝,天山雪莲,百年人生,鹿茸,这世间万金难求的药,她可没少吃,这血,便是最好的解药!” 说着,眼神愤恨起来,话音也是从唇缝间蹦出,咬牙切齿。 “宫凌睿,你~”宫凌俊指着他的鼻子,咬牙。 “我如何?”宫凌睿挑眉而笑“反了错就该认错,造了孽就该赎罪,这是她该得的!” 宫凌俊手轻颤着,一甩袖子,转身便往外走,却被靖轩帝一声吼。 “你给朕站住!”靖轩帝气喘吁吁道。 宫凌俊未回身,只是顿步在原地,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你难道没听小王妃说,是那女子的同谋闯进来下的手?”靖轩帝由田中扶着站起,回身看着宫凌俊说道,“你也是亲眼所见,若非你出手,连小王妃也不能幸免!” 宫凌睿听着,一阵错愕,什么叫做她的同谋闯进来?他双眸圆睁,看看靖轩帝,再看向宫凌俊,又看向靖轩帝“怎么回事?”他问。 靖轩帝气息沉沉,显然,也病的不轻,指了指宫凌俊,道“你告诉他!” 宫凌俊不说话,他怒瞪他,又对跪在地上的沐清浅道“你来说!” “是!”沐清浅叩首起身,站在了宫凌睿面前开口…… 第370章 是不是棋局,一探便知 沐清浅看看宫凌睿,开口道“昨日,小王爷与那位姑娘离开之后,我去给王爷送早膳,见王爷面色不好,便问了问,王爷当时看起来十分苦恼,扶额一直喃喃说那妖女又回来了!” “之后!”宫凌睿道。 抿了抿唇,沐清浅继续道“我说要找太医给王爷看看,王爷说无济于事,自己中了那妖女的毒,太医也无法!” “当时小王爷不在,我便私自做主,请了太医进府卫王爷查看,当时,太医来时,王爷已经昏迷了过去!” “再之后,便是小王爷您知道的了!”她道。 宫凌睿眯眼,片刻,开口问道“你说,是王爷告诉你,他中了那妖女的毒?何时中的?” 他心中琢磨着,若事实是这样,那昨日十八一早便与他一起出府,之后一直与逐月在一起,不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也是没有机会返回王府对珺亲王下毒,之后再赶去那处宅子的,那便是……当时追风逐月跟丢她的那一夜了。 想到此,宫凌睿眸子又眯了眯。 他看向沐清浅,沐清浅却摇头。 “皇叔所说的她的同谋,是怎么回事?”他又问道。 沐清浅一听,当即红了一双眸子,浑身轻颤起来。 宫凌俊上前一步,道“父皇收到消息,便从病榻上起身来王府,谁知我们刚进这里,便听闻屋内有惊呼叫喊声,我冲进去时,一蒙面女子正剑指她!” 他说着,指了指沐清浅。 沐清浅接过话茬,抽抽噎噎道“那人见我侍奉在王爷床榻边,定是知道,王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于我,便想要杀我灭口,若非四皇子及时赶到,替我挡了那一剑,恐怕……” 说着,拿着锦帕擦了擦眼泪。 “与四皇子交手过后,她自觉不敌,便不再纠缠,直接剑指床上的王爷!” 众人听得愣怔,皆看着宫凌俊。 “四皇子又出手挡了她刺向王爷的剑,她恼羞成怒,却又不想就此放弃,便趁机拍了王爷一掌,跑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一身水墨天青色长袍的男子,唤她师妹!” 沐清浅说着,抬眼观察着宫凌睿。 宫凌睿气怒,双手再一次紧紧握拳,眉目颤颤。 沐清浅又道“王爷在,在……在倒下之前,说一定要杀了那个妖女!” 宫凌睿看向宫凌俊,对方却一言不发,眼神有些疑惑地看沐清浅。 “她说的,可是属实?”宫凌睿问道。 宫凌俊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随后道“不过,我总觉这中有蹊跷!” 靖轩帝已经累的撑不住,听到宫凌俊这话,却从藤椅中蹭一下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怒道“何处有蹊跷?你今日,今日~”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田中不停地给他顺着背,劝宫凌俊道“四皇子,太医说了,皇上要静养,不可情绪太过!”宫凌俊抿唇,缓缓点了点头,不做声了。 宫凌睿眉头紧蹙,始终不曾舒展,一遍一遍在脑中过着沐清浅的话,和宫凌俊一样,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 他看向宫凌俊,对方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便作罢。 “皇叔也累了,让人送您回宫吧!”他道。 靖轩帝眯着眼斜倚在藤椅里,闻言,虚弱地点点头,双眼睁开一条缝看着宫凌俊道“你留下来帮着处理事情,至于发丧,让帝师看个时日,宫里会有人来!” “朕会抽调部分御林军与禁军前来帮你,将那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他看向宫凌睿道。 宫凌睿眉目微颤,点了点头,却拒绝道“不必,如此一来更易打草惊蛇,我这里有暗卫!” “还有,父王的事,我希望不要传出去!”他道。 靖轩帝颔首,想了想,吩咐道“今日之事,都给朕将嘴管严实了!” 众人颔首,应声一片。 靖轩帝离开,宫凌睿与宫凌俊对视一眼,对逐月吩咐道“你带人,亲自将小王妃送回兵部尚书府!” 沐清浅一听,顿时扑通一声跪地,拽着他的袍角抽泣道“小王爷不要赶我走!” 宫凌睿眯眼长舒一口气,低眸看她,第一次,亲手将人扶起来,和颜道“如今王府不太平,我尚有事要处理,无暇顾及于你,你是当事人,到时候还需要你出面指认凶手!” “兵部尚书会保护好你,待事情结束,我亲自前去兵部尚书府接你回来,可好?” 沐清浅抿唇,低头想了想,点头,抬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宫凌睿,眼泪又掉了下来“那小王爷记着,一定要来接我!我等着小王爷!” “好!”宫凌睿点头。 沐清浅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眼看着沐清浅离开,宫凌睿将所有事交由顺子去处理,对宫凌俊说了句“你随我来!“,便抬步出门,往自己的书房而去,追风寸步不离地随着,守在书房门口。 进了书房,宫凌睿转身,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不是说事有蹊跷,哪里?” 宫凌俊看着他,并未直接说自己所疑,而是反问道“你不是也发现了?” “你不是亲眼所见吗?”宫凌睿又反问。 宫凌俊颔首,做在桌边,拿起一只茶碗在手中摩挲着,淡淡开口道“那名唤临安的男子,你我都交过手,且你见他更多,该是清楚,他应是不会唤她‘师妹’!” “是!”宫凌睿点头,他从来唤她“十八”的。 “若不是他,便是另外有人!”宫凌俊道。 宫凌睿米额头一蹙,会不会是那名唤玉照的男子?但是他当时与十八闹的那般僵,之后还对她下手,他会反过来帮她吗? 宫凌俊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初在幽冥宫,玉媚儿身边的男女,便是逍遥与玉照。当时他和十八,临安动手时,他们可是与玉媚儿一起,对十八动手的人,会帮她? 想到此,宫凌俊想到方才宫凌睿从怀中拿出来的玉瓶,轻蹙眉目道“内血,果真是她的心头血?” 宫凌睿眉目微蹙,随即点头“是!”,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告知宫凌俊。 宫凌俊听罢,不做评价,却开口道“方才,沐清浅所言,具是事实,只是之前的事,我们无人亲眼所见,是否属实,还待证实!” “你怀疑她说谎?”宫凌睿道,“但是当时父王也说他体内的毒,是她下的!” 宫凌俊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珺亲王。 “若这是事实,定会水落石出,若有人走了这么一局棋给我们下,那这人……的确厉害!”宫凌俊摩挲着手指道。 “是不是棋局,一探便知!”他又道。 宫凌睿眯了眼,抬眼,四目相对,互视点头,达成共识。 第371章 梦 第二日,襄南城四处贴着告示,说珺亲王遭人暗算,如今朝廷悬赏抓人,若有人前往衙门禀报,赏金五两,若亲手抓住凶手者,赏金千两。 此告示一出,众人皆惊,王府守卫森严,铜墙铁壁一般,什么人有这个能耐,能在具有南陵四公子之首的睿小王爷眼皮子底下将人伤了?一时间,人们怀疑,这告示究竟属实,还是说另有隐情。 令靖轩帝与当日在君亲王府的众太医,以及沐清浅等人惊讶的是,宫凌睿分明当日下令,不许声张,如今,他自己为何又帖告示? 沐清浅在自己出嫁前的闺阁内,手中攥着一张下人从街上偷偷撕下来带回来的告示,眉头轻轻蹙着,想不通,宫凌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的是何主意,想的太入神,丝毫不曾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告示,被自己捏成了一团。 “吱呀”一声,门开,辛氏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鸡汤。 “娘!”沐清浅抬眸看去,唤了一声。 辛氏点头,将鸡汤放到她面前,坐在了她对面,一垂眸,看见她手中紧攥着的告示,便拿了过来,缓缓展开,看着,眉头蹙了起来。 “浅儿,你~” “娘,这鸡汤真可口,好久不曾吃过你做的饭菜了!”沐清浅打断了她的话,顾左右而言他,笑意盈盈。 “浅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辛氏又转回话题,问道“若是从前,小王爷能多看你一眼,与你多说一句话,你都能开心半日,如今,他将你从西苑接出来,恢复你小王妃的身份,又与你同塌而眠,同桌共食,给了你女主人该有的一切,娘却看不出你开心!” 沐清浅冷冷一笑,带着些许苦涩“同塌而眠?”,她收了笑意,泪眼盈盈地看着辛氏,“在外人看来,小王爷如今对我疼宠有加,许我荣华富贵,给我权利身份!” “但是那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表象!” 她说着,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似自喃一般,道“那些,不过是他做给世人看的而已!” “不,不是给世人看,是给那个女人看的!” 闻言,辛氏眉头紧紧蹙起,那个女人,谁? “浅儿,你说的哪个女人,是谁?”她握住沐清浅紧攥起来,放在桌面上的手,问道。 沐清浅闭眼,长舒一口气,归于平静,从她手中抽回手,缓缓道“娘,我去看看姐姐!”,说着,起身往外而去。 沐清棉的闺房与她的在一个院子里,她推开房门,里面是经常打扫过的,没有一点灰尘。 沐清浅缓步走到供奉的桌案前,点了三炷香,又拜了拜,看着排位开口道“姐姐安心,所有让你受过苦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说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珺亲王府玉兰院内,宫凌睿面容憔悴地坐在桌边,一手扶额,双目紧闭着,门被推开,宫凌俊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听追风说你水米未进,这是我令府中厨房做的你爱吃的饭菜,多少吃些,你若是倒了,该如何查下去?” “父皇又病重了,我监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帮你,我已寻了尚文和黎远,他们会暗中去查事情的真相!” 宫凌俊说着,将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摆上桌。 宫凌睿缓缓睁眼,慢慢抬眸看他,长叹一口气,才沙哑着嗓音道“若事实并不是沐清浅所言,也不是父王亲眼所见的那般,凶手不是她,你说,我该如何……” 说着,没了后话,该如何?他不止一次与她之间误会深刻,兵戎相见,反目成仇。 她在他手中,死过了两回,甚至,他因为误会,差些亲手造成她被玉照玷污,珺亲王让顺子杀她,虽不是他授意,但却是他父亲所为,所谓父债子还,也是他欠她的。 他虽那一夜解释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她没有说恨,没有说怨,但也没有说原谅,她是何心思,他不知道,若她原谅了,又为何会在事后离开,若不原谅,又为何会救他? 他想不清,也不想去想,他害怕她对他连恨也不曾有,却也不会选择原谅。 他十指插进发间,懊恼地垂头。 “那血~是你亲手取的?”宫凌俊问道,眉头也蹙了起来。 “没有!”宫凌睿摇头“她许是连解释也不愿吧,才亲手提剑取血!” 宫凌俊一怔,身子轻微一颤,十八性格不似别的女子一般,受了委屈不辩白,也不解释,更不会哭嚷,她从来不是个爱费口舌之人,她从来是个行动派。 “她说了的,不是她,但是我没信!”宫凌睿又道,似乎,他已经确定,凶手并非十八。 “那若~事实是如此呢?”宫凌俊问道。 宫凌睿一怔,事实若真是如此?他不说话。 “若事实真是她联合自己的师兄师姐演了一出戏给你,目的只是王叔的性命呢?你该如何?”宫凌俊又重复道。 宫凌睿眉头紧蹙,一言不发,脑子里乱的似在麻绳头上剁了一斧头,各种唏嘘纷乱,似乎要挤爆他的脑袋,又似乎,空白一片。 半晌,他从唇缝间挤出一句话“杀了她!” 宫凌俊一惊,便见宫凌睿红着双眸,抬起头,看着他,又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若真是凶手,我会毫无顾忌地,杀了她!” 宫凌俊紧了紧轻握的手指,眉头轻颤看着他。 “快吃饭吧,不会是她!”他道,说着,将饭菜又往宫凌睿面前推了推。 宫凌睿勉强吃了几口,宫凌俊见他憔悴的厉害,便逼着人上床去安睡一会儿,宫凌睿也不拒绝,上床盖着锦闭上了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宫凌睿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十八当着她的面,给珺亲王胸口来了一掌,掌风凌厉,带着杀气,一掌下去,珺亲王当场呕血死了,却是死不瞑目,死之前指着十八道“杀了这个妖女!”。 画面一转,十八手中握着一颗心脏,嘴角含着冷笑看着他,他却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破了一个洞,血不停地往外流,十八却捏着他的心脏,使劲捏着,冷笑道“宫凌睿,我为你身心俱给了你,你却如此待我!” 他觉得胸口憋得慌,想醒来,却醒不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浑身无力,直冒虚汗。 有什么声音在自己耳边急切地喊着,他却听不清楚,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拿起又放下,之后那声音清晰了些“小王爷,醒醒!”,很熟悉的声音,很温润。 他刷一下睁眼,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对上的,便是一身藏青色锦袍,满面忧虑看着他的尚文。 第372章 发现 “做噩梦了?”尚文含笑看着宫凌睿,问道。 宫凌睿抬手扶额,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抬眸看他,“何时来的?”他问。 “刚好喝完两壶茶!”尚文拎起桌上的空茶壶道。 宫凌睿又低眸揉了揉眉心,不说话了,这一梦,很累。 “可还好?”尚文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回道“无碍!” “那便走吧!”尚文道。 公里瑞抬眸看他,轻轻蹙眉“去哪儿?” “看看执棋之人布的局!”尚文道。 不多时,二人出了玉兰院,追风赶车,出了王府。 车子出了城,一路往香环山而去,宫凌睿越来眉头蹙的越紧,盯着尚文看他,却不问。 行至香环山后山,尚文令追风停了车,与宫凌睿下了车。 “来这里作何?”宫凌睿扫了一眼周围,眉头蹙的更紧,问道。 “随我来!”尚文说着,抬步往密林间而去。 追风断后,宫凌睿走在中间。 进了密林,盏茶的时间,三人到了一处山洞前,尚文不再向前。 宫凌睿看着眼前的山洞,眯了眯眼,抬步往里走,却被尚文一把扯住了袖子,他回头看他“怎么?” “小心,这里面,有机关阵法,我之前来过,无法进入,机关阵法太过上乘,想来布阵之人,不是武力高强之人,便是精通这阵法机关之人,仅凭你我,外加追风,也难以闯进!”尚文道。 宫凌睿眉头又蹙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这中是什么东西,但一想谨慎细心的尚文,武功不在他之下,对机关阵法甚至比他懂得多,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阵法,真是非比寻常! “追风,你速回城,将十皇子接来,想来,他该是有办法!”他吩咐。 追风本来想着,凭借他们三人,就算破不了这阵法,也定会毁去,而如今听宫凌睿这样说,便不多说,颔首,眼中却还是有不解。 “若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人,毁了机关阵法事小,但若伤了人呢?”尚文看着他道。 追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二人不直接出手毁了这机关阵法,是以,不再多问,直接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目送追风离开,宫凌睿靠在山洞口的石壁上,看着尚文问道“你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若我说无意中,小王爷可信?”尚文反问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信!”随即又看着他。 尚文温和一笑,抬步走到他对民,也靠在石壁上,开口道“说来也巧的很,她去找小王爷那晚,刚好我也有事去找小王爷!” 宫凌睿一怔,“你找我?” 尚文笑着点头“是!” 宫凌睿不再多问,只是用眼神询问,所为何事。 尚文笑着挪了一步,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远方,开口道“讲个故事给小王爷听!” “不过似乎不凑巧,刚想翻墙而过,便看见了她!” 宫凌睿并不奇怪,若是时辰差不多,他们二人是会遇上的。 “她当时的确先到了王府,不过,在王府转了一圈之后,又离开了!”尚文道“所以追风逐月当时没有追上她!” “她~去了哪里?”宫凌睿沉声问道,却不敢去听答案,他害怕听到的,是她是去了军亲王的院子,那一切便对上了,她当时便对珺亲王下了毒手,所以第二日他随着她离开后,沐清浅去侍奉珺亲王,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 而之后呢?十八与他往深巷宅子的途中,故意让人引开他,在与逐月一起在凤仙楼等他时,对逐月下药,自己先行离开,杀了他手下二十余人,同时带走了临安他们,但是她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及时,才会与他交锋一场。 宫凌睿慢慢捏紧了手指,抿唇,面色冷清,这一切,计划的这般周密,的确是她的做事风格。 “她去了凤仙楼!”尚文却道。 宫凌睿一愣,眉头一拧,“去了凤仙楼?去那里做” 后话再未说出口,她当时来时手里拎着食盒,各种讨好他,想必那饭菜,是出自凤仙楼,而非她自己亲手所做! “小王爷如今可是明白了?她去凤仙口作何?”尚文含笑问道。 宫凌睿心下似乎被揭去大石头,顿时一片轻松,而轻松过后,又是懊恼,他又误会了她,还拿了她的心头血,却丢下她没管。 再无后话,二人各自沉默着。 一个时辰之后,宫凌宵被追风按坐在身前,二人同乘一骑而来。 马刚停下,宫凌宵便跳下马背一阵干呕。完了,又恨恨地瞪着追风,满眼责备,竟然将他拽着便坐上马跑了! 追风干笑了两声,挠着后脖颈笑道“十皇子莫怪,事关人命,属下也是没办法!” 听到这话,宫凌宵急了“你说人命,在哪儿,我去看看!”,说着,已经抬步。 “十皇子不必着急,只要破了这洞口的阵法,待进去,便让十皇子看个够!”尚文温和而笑,开口道。 宫凌宵这才看到尚文与宫凌睿,一左一右,如门口的石狮子一般,站在洞口。 宫凌宵眼神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来回,问道“里面,是什么?若是朝外的机关,就算破进入,但若有其他布置在内部的机关,到时候我们会成为人肉靶子的!” 尚文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心!我会与小王爷保护好你的!” 宫凌宵颔首,从怀中掏出他自制的东西,在洞口摆弄一番,将洞口弄得似蜘蛛洞一般,各种细线,整整将洞口罩了一层。 “好了,现在只需要运功将这网为安好无损地推进去便可以了,就算有暗箭或者隐藏的机关,也不一定会伤到我们!”他道。 宫凌睿点头,上前刚要出手,被追风扣住手腕“小王爷,还是属下先来,您与大公子” 话未说完,他眼眸一缩,便见尚文已经推着那网,一步一步缓慢地进了洞口,三人便小心地随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备哪里有暗器之类的机关,伤了尚文。 一路没有意外,四人进了山洞,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373章 将计就计 除却洞口布了阵之外,洞内并无机关阵法,而洞内,平铺的石板上,十八盘坐着,双目紧闭,头顶一团白雾腾着,她面色煞白,唇无血色,看的出来,她伤势不轻。 尚文轻轻蹙眉,看向宫凌睿,宫凌睿也眉心紧蹙起来,抿唇看着十八。 片刻,他转眸看向尚文,问道“你知道?” 尚文摇头道“并非,我当时看到的,是从王府府街出来的一身披斗篷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是以,跟着她来了这里,她似乎也破不了这阵法,又担心内里有根深的阵法机关,在外徘徊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 “所以你去寻我了?”宫凌睿问道。 尚文颔首“四皇子让我与小侯爷帮你寻找真凶,另外……“他看看宫凌睿,继续道”而且,我们一致怀疑,这人是小王爷身边人!“ 宫凌睿抬手扶额,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抬眸看他,“何时来的?”他问。 “刚好喝完两壶茶!”尚文拎起桌上的空茶壶道。 宫凌睿又低眸揉了揉眉心,不说话了,这一梦,很累。 “可还好?”尚文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回道“无碍!” “那便走吧!”尚文道。 公里瑞抬眸看他,轻轻蹙眉“去哪儿?” “看看执棋之人布的局!”尚文道。 不多时,二人出了玉兰院,追风赶车,出了王府。 车子出了城,一路往香环山而去,宫凌睿越来眉头蹙的越紧,盯着尚文看他,却不问。 行至香环山后山,尚文令追风停了车,与宫凌睿下了车。 “来这里作何?”宫凌睿扫了一眼周围,眉头蹙的更紧,问道。 “随我来!”尚文说着,抬步往密林间而去。 追风断后,宫凌睿走在中间。 进了密林,盏茶的时间,三人到了一处山洞前,尚文不再向前。 宫凌睿看着眼前的山洞,眯了眯眼,抬步往里走,却被尚文一把扯住了袖子,他回头看他“怎么?” “小心,这里面,有机关阵法,我之前来过,无法进入,机关阵法太过上乘,想来布阵之人,不是武力高强之人,便是精通这阵法机关之人,仅凭你我,外加追风,也难以闯进!”尚文道。 宫凌睿眉头又蹙了起来,他很想知道,这中是什么东西,但一想谨慎细心的尚文,武功不在他之下,对机关阵法甚至比他懂得多,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阵法,真是非比寻常! “追风,你速回城,将十皇子接来,想来,他该是有办法!”他吩咐。 追风本来想着,凭借他们三人,就算破不了这阵法,也定会毁去,而如今听宫凌睿这样说,便不多说,颔首,眼中却还是有不解。 “若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人,毁了机关阵法事小,但若伤了人呢?”尚文看着他道。 追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二人不直接出手毁了这机关阵法,是以,不再多问,直接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目送追风离开,宫凌睿靠在山洞口的石壁上,看着尚文问道“你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若我说无意中,小王爷可信?”尚文反问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信!”随即又看着他。 尚文温和一笑,抬步走到他对民,也靠在石壁上,开口道“说来也巧的很,她去找小王爷那晚,刚好我也有事去找小王爷!” 宫凌睿一怔,“你找我?” 尚文笑着点头“是!” 宫凌睿不再多问,只是用眼神询问,所为何事。 尚文笑着挪了一步,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远方,开口道“讲个故事给小王爷听!” “不过似乎不凑巧,刚想翻墙而过,便看见了她!” 宫凌睿并不奇怪,若是时辰差不多,他们二人是会遇上的。 “她当时的确先到了王府,不过,在王府转了一圈之后,又离开了!”尚文道“所以追风逐月当时没有追上她!” “她~去了哪里?”宫凌睿沉声问道,却不敢去听答案,他害怕听到的,是她是去了军亲王的院子,那一切便对上了,她当时便对珺亲王下了毒手,所以第二日他随着她离开后,沐清浅去侍奉珺亲王,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 而之后呢?十八与他往深巷宅子的途中,故意让人引开他,在与逐月一起在凤仙楼等他时,对逐月下药,自己先行离开,杀了他手下二十余人,同时带走了临安他们,但是她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及时,才会与他交锋一场。 宫凌睿慢慢捏紧了手指,抿唇,面色冷清,这一切,计划的这般周密,的确是她的做事风格。 “她去了凤仙楼!”尚文却道。 宫凌睿一愣,眉头一拧,“去了凤仙楼?去那里做” 后话再未说出口,她当时来时手里拎着食盒,各种讨好他,想必那饭菜,是出自凤仙楼,而非她自己亲手所做! “小王爷如今可是明白了?她去凤仙口作何?”尚文含笑问道。 宫凌睿心下似乎被揭去大石头,顿时一片轻松,而轻松过后,又是懊恼,他又误会了她,还拿了她的心头血,却丢下她没管。 再无后话,二人各自沉默着。 一个时辰之后,宫凌宵被追风按坐在身前,二人同乘一骑而来。 马刚停下,宫凌宵便跳下马背一阵干呕。完了,又恨恨地瞪着追风,满眼责备,竟然将他拽着便坐上马跑了! 追风干笑了两声,挠着后脖颈笑道“十皇子莫怪,事关人命,属下也是没办法!” 听到这话,宫凌宵急了“你说人命,在哪儿,我去看看!”,说着,已经抬步。 “十皇子不必着急,只要破了这洞口的阵法,待进去,便让十皇子看个够!”尚文温和而笑,开口道。 宫凌宵这才看到尚文与宫凌睿,一左一右,如门口的石狮子一般,站在洞口。 宫凌宵眼神狐疑地在二人身上来回,问道“里面,是什么?若是朝外的机关,就算破进入,但若有其他布置在内部的机关,到时候我们会成为人肉靶子的!” 尚文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心!我会与小王爷保护好你的!” 宫凌宵颔首,从怀中掏出他自制的东西,在洞口摆弄一番,将洞口弄得似蜘蛛洞一般,各种细线,整整将洞口罩了一层。 “好了,现在只需要运功将这网为安好无损地推进去便可以了,就算有暗箭或者隐藏的机关,也不一定会伤到我们!”他道。 宫凌睿点头,上前刚要出手,被追风扣住手腕“小王爷,还是属下先来,您与大公子” 话未说完,他眼眸一缩,便见尚文已经推着那网,一步一步缓慢地进了洞口,三人便小心地随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备哪里有暗器之类的机关,伤了尚文。 一路没有意外,四人进了山洞,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374章 算计的谁 尚文坐在车上,看着宫凌睿,用眼神示意他,该如何做。 宫凌睿对十八心中有愧,再看她如今伤势未愈的身子,狠不下心,下不了手,若他扯得轻了,那隐在暗处的眼睛,定能看出来端倪,若扯得重了,她如今还受的住吗?…… 证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一皓白玉腕,宫凌睿抬眸,便见十八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无波澜,面色平静。 “走吧!”她道“时间短暂,尚且会让人觉得你我纠缠着,若太久不下车,便疑点重重了,若再想抓住机会,便难了!” 宫凌睿抿唇。 突然他身子一倾斜,被十八一把推着向车门扑去,她一个不稳,便扯住了她的手腕。 十八顺势又推了一把,他便彻底从车上冲了下去,手中扯着十八,十八随着他,几乎是跌撞而下。 宫凌睿回头看看,咬牙,事已至此,便这样吧,她说的,总不能半途而废,本想开口说几句狠话,想了想,终究是一言不发,扯着人冲进了门。 顺子和逐月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迎头便碰上一脸铁青的宫凌睿扯着面色惨白的十八,大步冲进府门,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逐月是知道内情的,只是用眼神与追风交流了一下,顺子如今也知道了十八的身份,见状,自是惊异万分,不明所以。 尚文坐在车内,并且下车,从车帘处见二人进了珺亲王府,他抬眼看了看烫金匾额,叹了口气,轻声道“回去吧!” 马车缓缓而行,不多时,出了珺亲王府府街,不见踪影。 十八被宫凌睿拉着,面色越是发白,恰好,宫凌睿当时出手,扯住的是她站不稳想要扶车的左手,宫凌睿为了不露出破绽,自是十足十地用了里,且不看身后被他扯得踉跄而行的人。 而十八,本就受伤未愈,此时刚好又被扯着左臂,牵动伤口,她疼的皱眉,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地落着。 感觉到她脚步越是沉重缓慢,宫凌睿似乎想到什么,蹙眉,而后回身去看,便见她雪白的衣物上,胸口一片血渍。 十八轻轻摇头,示意无事,宫凌睿去不忍,手下微微运功,传输功力给她,十八一惊,却没有拒绝。 刚跨进门,十八身子一软,向地上栽去,宫凌睿眼疾手快,将她揽进怀中,蹙眉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我无事,先做事!”十八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宫凌睿突然拥紧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沉沉地传来。 十八一怔,认识他这么久,她何曾见过这样的他?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又道“我无视,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抓出幕后之人,虽你我心中有定数,但只是猜测,只有人赃并获,她才无法辩驳!” “快去!”,说着,又推了推他。 宫凌睿松开她,低眸看她,很想问恨他吗,怨他吗,又不敢开口,她如今对他和颜悦色,是她虚弱地与他强硬不起来,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心中清楚,一旦事情了结,她必定又是那个冷冰冰的她。 不敢问,害怕在她心中,连怨恨,也不曾对他有过。 “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来!”他抱起十八,走进最里间,脱下锦袍,又脱下中衣,扑在地牢的床板上,将十八去轻轻放上去,低眸看着她“委屈你!” 十八摇头,闭了双眼,经这一折腾,她稍好的伤势,算是白养了。 宫凌睿心一横,将锦袍重新穿上,大步出了地牢。 追风迎面迎上去,提声问道“小王爷?” “人还在!”他又凑近低声道。 宫凌睿轻轻闭眼,表示知道,随即,开口怒道“既然人已抓获,便将告示撤回来,今夜,本小王爷要亲自审问,一日审不出来,便审两日,两日审不出来,便审三日,这中间,不准来打扰!” “小王爷,您总该是要休息的!”追风立马接话道,“饭食也定不可废啊!” “王爷已经……您若是再倒下,四皇子如今监国忙于朝政,也是无暇顾及我们王府的,小王爷,您还是要休息,要吃饭的!” 追风说着,余光扫了扫东南角,对宫凌睿轻轻摇头。 “将地牢给我打扫一间出来,饭食与换洗衣物,每日送来!”宫凌睿吩咐道。 “父王被奸人所害,我还要在乎食寝安稳妥当?都怪我有眼无珠,眼盲心瞎,才不识人,中了那恶毒女人的计!” “就这般决定了!” 话毕,他一甩衣袖,又转身往地牢而去。 追风垂首而立,眼角余光却注意着东南角,不多时,起身,冲顺子道“去告诉小王爷,人走了!” 顺子一头雾水,闻言,便急冲冲离开。 是以,从当夜开始,宫凌睿便以审讯之由,住进了珺亲王府的地牢内,此时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襄南城,却无人有疑,一向一日要换两三次衣物,七日衣物不重复的睿小王爷,却住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不过睿小王爷住进地牢的第二日清晨,一太医便被追风拽进了王府,说小王爷在地牢染了寒气,又不肯出来,只一心要撬开那女子的嘴,为王爷报仇,是以,每日让太医开补气养血的方子来煎药,弄得太医也不明所以,为何染了风寒的小王爷,要吃不为养血的药? 住进地牢的宫凌睿,每夜都与十八同榻而面,她伤势未愈,又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内,虽每日都有上好的汤药送进来,但愈合依旧很慢,偶尔,会高热不退。 待身子好了一些,宫凌睿每日都抱着她窝进被子里,十八气的牙痒痒,宫凌睿却依旧不松手,理由是就一床被子,这里阴暗潮湿,他冷。 是以,十八也拿他没法,只能忍着,心中又腹诽,当初听了尚文的话,确定不是入了他挖的坑?后知后觉才觉得,尚文这将计就计的法子,似乎是算计了她,将她算计到了宫凌睿的怀里…… 终于,在宫凌睿进了地牢,之后半月只出来过三次之后,追风去送饭时,开口道“小王爷,兵部尚书府来人问,说~”,他看一眼被宫凌睿按在怀中的十八,报复心突起,大胆开口道“说小王爷何时亲自去将小王妃接来?” 宫凌睿顿时沉脸,追风跟随他多年,哪里这么不知分寸,定是心中气不过当初他下令沐清浅对他们这些暗卫有调度权,如今是在当着十八的面,给他挖坑。 他愤愤地瞪着追风,再心虚地低眸看看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人,随手抄起刚喂她喝空的药碗,冲追风丢过去,粗暴地喊了一声“滚!” 第375章 矛盾再起 追风身子一闪,躲开了砸来的碗,瞟一眼十八,冲宫凌睿咧嘴一笑,跑了。 “混蛋!”宫凌睿低咒一声,余光去看十八,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 他也想知道,十八在听到那句“小王妃”时,会是何反应,但是如今看她这般,他心中拿不准,这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这样想着,他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个,方才追风所言~”,话未说完,十八突然抬眸看着他。 宫凌睿心底一虚,闭口不言,四目相对,只安静地看着对方。 良久,十八开口问“你日日如此,意欲何为?” 宫凌睿刚要开口,又听得她道“如今我伤势已好,你不必日日守在这里!” “你去吧!”十八又道。 宫凌睿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切都只是一出戏,你需记着!”十八又道。 宫凌睿眸子一缩,拥着她的手臂一紧。 他抬手,双手握住她的肩,强行将她转向自己,微眯着眸子道“你看着我!”,声音有些冷沉。 十八垂眸。 “我让你看着我!”声音又厉了几分,他卡在她肩部的手收了几分力道。 十八蹙眉,抬眸,眼神冷然地看着他道“做什么?” 宫凌睿面色微愠地看着她,竟不知如何开口,要如何开口? 二人便这般对视着,良久,他软了声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十八不语。 “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宫凌睿又道,“那日你跟着尚文离开,我一时气愤,便让她从西苑搬了出来,来了这里!” “所谓外界传言我与她同床共枕,同塌而眠,都是虚假之象!” “我与她,什么也没有!” 说完,他垂眸看着十八,“所以,你不必在意!” 十八一笑“我为何要在意?” 宫凌睿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十八哂笑,“她是你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小王妃,入住玉兰院,与你同塌而眠,难道有问题?” “我为何要在意?我有何权利在意?” 宫凌睿彻底怒了,眸中的柔情碎裂成片,怒喝一声“滚!”,顺手推了十八一把。 十八本来被他抱在怀中,面朝墙内,如今被他突然一推,他盛怒之下,用力不小,十八又猝不及防,仰面被他推落了床。 他一惊,想要伸手去捞,手指却只够到她身上披着的斗篷,将斗篷扯在了手中。 十八笑容有些惨淡地看着他,“咚”一声,重重坠地。 他手僵在了半空,脑中突然闪现出她在香环山后山掉落的场景,心口一阵闷痛,赶忙跳下了床,将十八从地上扶起,满面愧色地看着她,眉头紧蹙着,半晌,才开口道“你又何必要激怒我!” 十八面色有些苍白,不说话,轻轻闭眼,抿唇似在忍受什么。 “有没有摔伤?我~”他紧张地打量她身上。 “无事!”十八轻声道,一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 宫凌睿听出异样,衣裳桃花眼盯着她,眼神复杂。 外面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宫凌睿扭头看去,便见上文踏步而来。 上文本低头思忖着什么,感觉到宫凌睿的目光,他也抬眸看来,瞬间变了脸色,脚步匆匆地走过来,蹲在了他们身边,看看十八,再看看宫凌睿,蹙眉问道“怎么回事?”,说着,去探十八的脉。 宫凌睿本来不是很担心,毕竟,已经修养了大半月,每日都是好药将养着,一日三餐也从来都荤素搭配,而她近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尚文如今这般紧张,却着实让他有些心虚。 “怎么弄得?”尚文蹙眉,声音急切中带着些许责备,“小王爷不是以审问为由,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吗,为何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他道。 宫凌睿不说话,知道能让尚文失态,情况或许比他想的眼中。 他尚未开口,十八却开口一笑,道“无事,不过是我没坐好,与他说着话,往后一挪,便掉了下来!” “这床这么低,无碍的!”说着,便要起身,只是眉头一蹙,面色又一拧,跌坐了回去,宫凌睿赶紧将人扶住。 “如何没事!”尚文这次寸步不让,沉着脸道“你让我瞒着他,你伤及心脉,也便罢了,我帮你隐瞒,如今,你是命也不想要了?” 闻言,宫凌睿错愕,看向十八,再看向尚文,问道“怎么回事?” 尚文冷笑“怎么回事?若非~” “尚文!”十八声音有些恼意,第一次开口,这样唤了他的名字。 尚文不语,看了她一眼,再看宫凌睿,开口道“今日就算你与我绝交,我也要说!” “小王爷可知,她当初为了拔除你体内余毒,治好你的隐疾,用心血养那玉珏,差些死了?” 宫凌睿眸子一暗,紧蹙眉头看着十八,他想到了,要将一块玉珏嵌入体内,还得运功使心头血浸入,如何会简单了去,又如何会轻松了去,他看着尚文。 “她之前两次取血救你,便已伤身,之后用心头血奉养玉珏,便彻底伤了心脉!”尚文道。 宫凌睿看十八,难怪太医为她诊脉,都连连摇头,说亏损太过,药翁也说气血损耗太过,时间太久,已成顽疾,补救不了。 原来都是为他,他方才还那样对她,他懊恼。 “小王爷如何能看着好好的人从床上掉下来,这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尚未痊愈,这一摔,内里又裂开了,你说,可能好受!”尚文怒斥,说着,一把推开宫凌睿,弯身将人抱起,轻放到床上。 宫凌睿有些懵,任尚文将自己推得向后踉跄两步。 半晌,他开口道“不是她掉下来的,是我推她!” 尚文一顿,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良久,他开口道“小王爷该去兵部尚书府接人了,如今这般情形,小王爷日夜与一个‘杀人凶手’共处一室,有人该着急了!” “再者,计划不变,马上要收网了,望小王爷以大局为重!” 宫凌睿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只是尴尬,是以,并不反驳尚文,颔首,对十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 不知如何再说与她听,他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第376章 设计 宫凌睿离开,尚文一直待在珺亲王府的地牢内,直到宫凌睿将人接回,又安置妥当,下了地牢来,尚文才与他一并又出了地牢,往书房而去。 深夜,沐清浅炖了汤品送到书房,远远便被追风拦下,理由是小王爷与大公子正在商量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沐清浅便乖觉地将汤品给了追风,转身要离开,宫凌睿的话却从书房传来。 “追风,你亲自带人,前去后山,将她的同党一并抓来,若人跑了,你也不必来了!” 沐清浅步子一顿,抿了抿唇。 追风端着汤品上台阶,站在了门口,躬身道“小王爷,您昨日将所有暗卫都调去搜城了,属下这边的人手要守着地牢,哪里还有什么人手可调度!”,话语间有些闷闷不乐,又带着些许埋怨。 “那便将看守地牢的人撤了,在我手中,她一介女流,又身受重伤,这些时日各种酷刑下来,就算放开她,她也跑不掉!” 追风听着,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胡诌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没想到小王爷更是。 忍着笑意,追风憋红了脸,点头道“是!” 听不到屋内的人再有什么话,沐清浅这才抬步离开,追风低着头,余光看着她,见她离开,这才轻轻扣门“小王爷,人离开了,您看这汤……” 追风一边听似小心翼翼地询问,心中却想着,小王爷若是敢喝了这汤,他定是要找个机会再在姑娘面前“说漏嘴”一回,正想着,宫凌睿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赏你了!”三个字,说的很不在乎,追风抽抽嘴角,失策了……他掀开盖子看了看炖的醇香又清莹的骨汤,舌头舔了舔唇瓣,终究没喝。 一炷香后,尚文出了珺亲王府,宫凌睿往珺亲王的住所一趟,一个人默默坐了一个时辰,也不让人点灯,也不让人跟着,就那样坐了一个时辰,出来时,追风安静地立在门口,满脸担忧,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踏步往地牢而去。 “进去了?”他边走边问,追风“嗯”了一声。 宫凌睿驻足,回身看他“没有什么破绽吧?” 追风摇头“给姑娘送去晚膳的时候都交代好了,白日里大公子也叮嘱了不少,不会有差池!” 提起尚文,宫凌睿心里总有不快,好像,十八与他,要比与自己亲近很多,也从不对他张牙舞爪。 “将人请来了?”他又道。 “请来了,已经安排进去了!”追风道。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嗯”一声,抬步往玉兰院而去…… 进了屋子,沐清浅依旧坐在桌边,见宫凌睿进门,立即站起来,迎上前去。 “小王爷太累了,快些安寝了吧!”她笑道。 宫凌睿微微一笑,依旧是当日送她出府往兵部尚书府和白日里前去亲自接她时温柔的笑意,声音也温润不少,道“我还有事,你早些休息!” “小王爷要出去?去哪?”沐清浅着急开口,话一出口,便觉不对,随即敛了神情,温柔一笑,道“这么晚了,小王爷有什么事,是不能放在明日去做的?” 宫凌睿本来眸光有些凌厉地看向她,他心中清楚,沐清浅方才,是在试探他,但是他突然变脸,在她看来,是一个从来不服管教的男人,对她不懂事多最多舌的不满。 宫凌睿神色微软,道“父王虽已入土,却遭人所害,至今那人不招供,今日尚文来,说她的两个同党近两日一直在城中搜寻她,他着人暗中随着,我们去围剿他们!” “追风会出城,逐月随我一并去,你一个人,万不要出来,我很快便回!” 一下子将所有事都说与她听,沐清浅眸光温柔地看着他,点头道“小王爷小心!”,说着,给他披上披风,系好带子,又拢了拢,“我等你你!” 宫凌睿看着她,眸光看似温柔,却透着审视,只是女人终究是女人,男人温言软语几句话,便忘记了所有,他轻嗯了一声,又道“走了!”,随即转身便走。 …… 地牢内,十八一身囚衣,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地上单薄的蒲草里,是不是发出一些呜咽之声,似是受了刑疼痛难捱的低吟。 吱呀一声,地牢的门被打开,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哒哒而来,走的十分有节奏。 女子一身沉黑斗篷,上面罩着大大的帽子,将她整个人罩起来,看不清面容。 她一路走着,目不斜视,突然,在十八所在的牢房一旁,驻足看去。 她所在的牢房旁,那一间牢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供了香案雕花床,床四周帷幔高卷,床上铺着上好的绫罗锦被,还有几套叠的分外整齐的刺金曼陀罗锦袍,月白银纹底衣,床前规矩地摆放着一双暖玉底银纹流云靴,香案上,紫砂香炉静静地摆放在上面,旁边放着一暖手用的手抱暖炉。 再看一侧,上好的檀香木打造的支架上,一银质净面盆静静地搁在上面。 女子收回目光,再抬步,径直到了十八牢门外,向内看去。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喉咙里却间接发出零碎的低吟声,极其痛苦,她转眸,牢房的另一侧,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上面血迹斑斑,锈迹斑斑,很是狰狞。 她微微蹙眉,收回目光,低头掩唇轻咳了一声。 十八身子微微一动。 “醒了便看看我!”女子道。 十八背对她,闻声,双眸猛然睁开,一双眸子如碧波清澈,脸上却是斑驳狰狞的血迹和伤疤,这是她自己易的容。 “我知你醒着!”女子道。 十八艰难转身,气息听起来很是微弱,待面朝来人时,已是半柱香后。 女子在看清十八面容时,很明显地身子一颤,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既然有胆量来,为何此时又是这副神情?”十八沙哑着嗓子嘲讽道。 她环视一周,随即笑道“既然如今此处就你我二人,又何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女子不言,看着她,须臾,抬手摘掉了斗篷的帽子。 十八看着她,心想,着实是个美人,只是人美心不美,这美色中,带着太重的戾气,相由心生,果真如此。 第377章 揭露 勾了勾唇角,十八用依旧虚弱的声音道“我自问与你无冤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单刀直入,连虚与委蛇也不曾有,倒是让女子怔了一下。 随即,她轻笑一声“既能一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你对我并不陌生!” 十八哼了一声,心中将宫凌睿问候了一遍,才道“该如何称呼你?” 沐清浅尚未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又听得她道“是该唤你姨娘,还是~” 沐清浅眸子一凛,一个阶下囚,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只是,此时在某处观察着的某人,却嘴角上扬,心情极好,心想,这女人终究还是在意的,所以才这么气沐清浅的!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看着他得意的笑,撇了撇嘴,真是感觉太好…… 沐清浅不知道自己身在别人的局中,却被十八这一句激怒,瞪着眸子看她。 半晌,她冷笑一声,面目有些狰狞,眸中尽是恨意,她绕开十八方才的话,心想,小王爷都正了她的名,她为何要与这女子一般计较,再说,她于自己而要,不过是个斗败了的手下败将,是个小王爷腻了的人,她不屑与她逞口舌之快。 她笑道“与我无冤无仇?” “哼!”冷笑一声,再道“说这话,你这能心安?” 十八不说话,她心中清楚,当初在太子府,与沐清棉诸多纠葛,最后宫凌睿为救她,利用了沐清棉,想来,沐清浅是知道的,毕竟,之后沐清棉失踪,后来被宫凌睿查出来,她一直在兵部尚书府。 沐清浅看着十八,问道“想起来了?” 十八咧嘴一笑,“自然!” “说我害你?” 勾了勾唇角,十八用依旧虚弱的声音道“我自问与你无冤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单刀直入,连虚与委蛇也不曾有,倒是让女子怔了一下。 随即,她轻笑一声“既能一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你对我并不陌生!” 十八哼了一声,心中将宫凌睿问候了一遍,才道“该如何称呼你?” 沐清浅尚未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又听得她道“是该唤你姨娘,还是~” 沐清浅眸子一凛,一个阶下囚,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只是,此时在某处观察着的某人,却嘴角上扬,心情极好,心想,这女人终究还是在意的,所以才这么气沐清浅的!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看着他得意的笑,撇了撇嘴,真是感觉太好…… 沐清浅不知道自己身在别人的局中,却被十八这一句激怒,瞪着眸子看她。 半晌,她冷笑一声,面目有些狰狞,眸中尽是恨意,她绕开十八方才的话,心想,小王爷都正了她的名,她为何要与这女子一般计较,再说,她于自己而要,不过是个斗败了的手下败将,是个小王爷腻了的人,她不屑与她逞口舌之快。 她笑道“与我无冤无仇?” “哼!”冷笑一声,再道“说这话,你这能心安?” 十八不说话,她心中清楚,当初在太子府,与沐清棉诸多纠葛,最后宫凌睿为救她,利用了沐清棉,想来,沐清浅是知道的,毕竟,之后沐清棉失踪,后来被宫凌睿查出来,她一直在兵部尚书府。 沐清浅看着十八,问道“想起来了?” 十八咧嘴一笑,“自然!” “说我害你?” 勾了勾唇角,十八用依旧虚弱的声音道“我自问与你无冤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单刀直入,连虚与委蛇也不曾有,倒是让女子怔了一下。 随即,她轻笑一声“既能一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你对我并不陌生!” 十八哼了一声,心中将宫凌睿问候了一遍,才道“该如何称呼你?” 沐清浅尚未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又听得她道“是该唤你姨娘,还是~” 沐清浅眸子一凛,一个阶下囚,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只是,此时在某处观察着的某人,却嘴角上扬,心情极好,心想,这女人终究还是在意的,所以才这么气沐清浅的!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看着他得意的笑,撇了撇嘴,真是感觉太好…… 沐清浅不知道自己身在别人的局中,却被十八这一句激怒,瞪着眸子看她。 半晌,她冷笑一声,面目有些狰狞,眸中尽是恨意,她绕开十八方才的话,心想,小王爷都正了她的名,她为何要与这女子一般计较,再说,她于自己而要,不过是个斗败了的手下败将,是个小王爷腻了的人,她不屑与她逞口舌之快。 她笑道“与我无冤无仇?” “哼!”冷笑一声,再道“说这话,你这能心安?” 十八不说话,她心中清楚,当初在太子府,与沐清棉诸多纠葛,最后宫凌睿为救她,利用了沐清棉,想来,沐清浅是知道的,毕竟,之后沐清棉失踪,后来被宫凌睿查出来,她一直在兵部尚书府。 沐清浅看着十八,问道“想起来了?” 十八咧嘴一笑,“自然!” “说我害你?” 勾了勾唇角,十八用依旧虚弱的声音道“我自问与你无冤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单刀直入,连虚与委蛇也不曾有,倒是让女子怔了一下。 随即,她轻笑一声“既能一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必你对我并不陌生!” 十八哼了一声,心中将宫凌睿问候了一遍,才道“该如何称呼你?” 沐清浅尚未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又听得她道“是该唤你姨娘,还是~” 沐清浅眸子一凛,一个阶下囚,竟还这般不知死活。 只是,此时在某处观察着的某人,却嘴角上扬,心情极好,心想,这女人终究还是在意的,所以才这么气沐清浅的! 追风站在宫凌睿身边,看着他得意的笑,撇了撇嘴,真是感觉太好…… 沐清浅不知道自己身在别人的局中,却被十八这一句激怒,瞪着眸子看她。 半晌,她冷笑一声,面目有些狰狞,眸中尽是恨意,她绕开十八方才的话,心想,小王爷都正了她的名,她为何要与这女子一般计较,再说,她于自己而要,不过是个斗败了的手下败将,是个小王爷腻了的人,她不屑与她逞口舌之快。 她笑道“与我无冤无仇?” “哼!”冷笑一声,再道“说这话,你这能心安?” 十八不说话,她心中清楚,当初在太子府,与沐清棉诸多纠葛,最后宫凌睿为救她,利用了沐清棉,想来,沐清浅是知道的,毕竟,之后沐清棉失踪,后来被宫凌睿查出来,她一直在兵部尚书府。 沐清浅看着十八,问道“想起来了?” 十八咧嘴一笑,“自然!” “说我害你?” 第378章 坦白 十八不再多问,关于玉桂,与她似乎并无关系,她只知道,当初她是容月儿的贴身大宫女,至于为何会是她的心腹之人,她不想去猜测,无非是沐清棉进了太子府,或许,她只是一个眼线而已。 而这个容月儿身边的大宫女,当初却帮着宫凌睿,亲手用沐清棉换了她,大火之后,与沐清棉一起失踪,之后又出现在兵部尚书府,想必,她真正的主人,的确是眼前这人了。 但是有一点,她想不通,都说玉桂从小便在容月儿身边侍候,她进宫时,当做陪嫁侍女,一起进的宫,但是如今沐清浅又说她是她从死人堆里巴拉出来的,那便是,玉桂从小便被送到了容月儿身边侍候? 十八摇摇头,啧啧两声。 “怎么?”闻言,沐清浅回眸看着她。 “无事!”十八笑道“只是突觉,生在豪门世家,皇家,未必是好事,处处算计,处处提防,也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了!” 见沐清浅又要开口,她及时开口道“我还是想听王爷之死实情!”,搓了搓身上,她打着哆嗦道“这里太冷了!”,说着,看了看四周。 沐清浅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我既恨你,也恨他,竟然让我自请下堂!” 十八一怔,当初不是说着婚事,是宫凌睿催促之下成的吗,为何他又会要她自请下堂? 正想着,沐清浅突然一声冷笑,看着她道“恰好就是他与四皇子,尚文公子,还有黎远小侯爷往坤颗一趟,回来之后!” 十八蹙眉,往坤黎?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又生生被自己压下,不可能的,当初他们闹得那般僵,几乎是不共戴天,他怎么会为她…… 正想着,沐清浅道“他是要我为你让位!” 十八一怔,这话如霹雳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击蒙了。 “我只想知晓,你是如何害死王爷,还让他一心认为是我做的!” “这有何难?”沐清浅道“在最了解你的人口中打听你之人,最是不费吹灰之力,且是痛恨你至极之人!” 十八脑中顿时闪现逍遥那张媚色的脸,眉头紧紧蹙起,怎么可能呢?当初与宫凌睿去看时,逍遥尚未醒来,沐清浅又是如何在逍遥跟前了解了自己的?她又是如何知道那处宅子的? 然而,下一刻,沐清浅便解了她这个困惑。 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沐清浅道“跟随!” 十八心下一紧,她的意思是,跟着他们?她顿时眸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宫凌睿说过,她是会武功的! 她紧紧盯着沐清浅。 “我呢,从逍遥那里得到了你所有重要信息,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你常用的药,包括毒药和解药,还又睨的功法,剑法……” “所以啊,我趁着小王爷不在,进了王爷的院子,给他香炉里下了毒,之后再退出,等他毒发时,装作侍奉他汤药,恰巧撞见发作的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那个被倾诉者了!” 十八眉头微颤,杀意已起,却还是忍着道“他是如何确定,那人便是我的?” 问完,她便后悔了。要珺亲王能“亲眼”看见她,并不麻烦,既然沐清浅已经知晓她,很是了解她这个人,那如今她的举动,她可以模仿的很像。 果然,这个想法刚落成,沐清浅便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是你,还是珺亲王为何对你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我只要了解你们的心性,便可以了!” “我告诉他,来时见一白衣女子跃墙而出,掉落了一件事物!”,说着,沐清浅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晃了晃。 十八一看,眸中却是愣怔,这一方手帕代表什么,她这样的手帕,不知多少呢。 然而,定睛一看,那手帕,竟然与她当初绣给宫凌睿的那一块,很是相向,不过他那一方手帕上,是鹅黄羽蓝刺绣,而十八自己的这方锦帕,上面是一株绿梅。 “我将手帕给他,告诉他,这手帕的主人,便是出手三番五次对他出手的你,你说他信不信?” 似乎是毫无漏洞啊,但是仅凭她一面之词,有着一家之主之头衔,思国家之安危的珺亲王,又怎会不知宫凌睿新带了一个婢女进门。 “你当时应该在场的,我那个神情,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沐清浅又道。 “所以,那个被珺亲王看到的人,该是你才对吧!”十八愠怒,声音冷了几分。 “嗯!”沐清浅点头“不错,但是他知道时,已经晚了!” “我只问你,最后那一日,你可是伙同逍遥一同?”十八道。 想来想去,就算沐清浅会武功,在逍遥口中了解了她,但是有一点她做不到,就是长时间假扮她,如果当初给珺亲王下药,故意露身形给珺亲王,让他确定,要害自己的人,正是当初在后山山崖处,当着宫凌睿面一心要他命的十八,而之后,她便不再亲自出手,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逍遥是帮手,而逍遥,比沐清浅对十八,可是了解多了。 尚文说宫凌俊告诉他,当初他听到惊叫声闯入时,碰到的是一男一女,只因他太着急,才会被对方逃脱,但是他并未看清楚来人相貌,是以,也只是跟军身形和身手来判断而已。 这么想来,玉照与逍遥,临安,当初那夜,是被沐清浅劫走了,而后又杀人,还是用她的手法杀人,嫁祸于她……十八眸中怒光突起。 而躲在暗处的几人,脑中也顿时有与十八一样的想法。 “所以,总而言之,就是你通过逍遥了解了我,而我与宫凌睿,珺亲王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你也都了如指掌,第一次,你假借我之名,故意让珺亲王看清你,确定那是我,之后便与逍遥玉照合伙,假扮我与临安师兄,害了王爷?” “我说的可对,睿小王妃?”十八声音冷了下来。 沐清浅一怔,“你,你放才唤我什么?” 她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顿时尘土飞扬,沐清浅闻声望去,只见宫凌睿黑着一张脸,疾步而来,他侧,是宫凌俊,身后侧,是追风,而追风身后,看不清是何人,只见那人脚都太不高,亦步亦趋,却很是吃力地随在身后,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又似乎,在逃避什么,自始至终低着头。 等走近了,沐清浅却心下紧张连连,呼了一声“爹!”,便冲了上去。 第379章 帝崩 她只知道,当初她是容月儿的贴身大宫女,至于为何会是她的心腹之人,她不想去猜测,无非是沐清棉进了太子府,或许,她只是一个眼线而已。 而这个容月儿身边的大宫女,当初却帮着宫凌睿,亲手用沐清棉换了她,大火之后,与沐清棉一起失踪,之后又出现在兵部尚书府,想必,她真正的主人,的确是眼前这人了。 但是有一点,她想不通,都说玉桂从小便在容月儿身边侍候,她进宫时,当做陪嫁侍女,一起进的宫,但是如今沐清浅又说她是她从死人堆里巴拉出来的,那便是,玉桂从小便被送到了容月儿身边侍候? 十八摇摇头,啧啧两声。 “怎么?”闻言,沐清浅回眸看着她。 “无事!”十八笑道“只是突觉,生在豪门世家,皇家,未必是好事,处处算计,处处提防,也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了!” 见沐清浅又要开口,她及时开口道“我还是想听王爷之死实情!”,搓了搓身上,她打着哆嗦道“这里太冷了!”,说着,看了看四周。 沐清浅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我既恨你,也恨他,竟然让我自请下堂!” 十八一怔,当初不是说着婚事,是宫凌睿催促之下成的吗,为何他又会要她自请下堂? 正想着,沐清浅突然一声冷笑,看着她道“恰好就是他与四皇子,尚文公子,还有黎远小侯爷往坤颗一趟,回来之后!” 十八蹙眉,往坤黎?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又生生被自己压下,不可能的,当初他们闹得那般僵,几乎是不共戴天,他怎么会为她…… 正想着,沐清浅道“他是要我为你让位!” 十八一怔,这话如霹雳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击蒙了。 “我只想知晓,你是如何害死王爷,还让他一心认为是我做的!” “这有何难?”沐清浅道“在最了解你的人口中打听你之人,最是不费吹灰之力,且是痛恨你至极之人!” 十八脑中顿时闪现逍遥那张媚色的脸,眉头紧紧蹙起,怎么可能呢?当初与宫凌睿去看时,逍遥尚未醒来,沐清浅又是如何在逍遥跟前了解了自己的?她又是如何知道那处宅子的? 然而,下一刻,沐清浅便解了她这个困惑。 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沐清浅道“跟随!” 十八心下一紧,她的意思是,跟着他们?她顿时眸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宫凌睿说过,她是会武功的! 她紧紧盯着沐清浅。 “我呢,从逍遥那里得到了你所有重要信息,当然,最重要的,便是你常用的药,包括毒药和解药,还又睨的功法,剑法……” “所以啊,我趁着小王爷不在,进了王爷的院子,给他香炉里下了毒,之后再退出,等他毒发时,装作侍奉他汤药,恰巧撞见发作的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那个被倾诉者了!” 十八眉头微颤,杀意已起,却还是忍着道“他是如何确定,那人便是我的?” 问完,她便后悔了。要珺亲王能“亲眼”看见她,并不麻烦,既然沐清浅已经知晓她,很是了解她这个人,那如今她的举动,她可以模仿的很像。 果然,这个想法刚落成,沐清浅便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是你,还是珺亲王为何对你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我只要了解你们的心性,便可以了!” “我告诉他,来时见一白衣女子跃墙而出,掉落了一件事物!”,说着,沐清浅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晃了晃。 十八一看,眸中却是愣怔,这一方手帕代表什么,她这样的手帕,不知多少呢。 然而,定睛一看,那手帕,竟然与她当初绣给宫凌睿的那一块,很是相向,不过他那一方手帕上,是鹅黄羽蓝刺绣,而十八自己的这方锦帕,上面是一株绿梅。 “我将手帕给他,告诉他,这手帕的主人,便是出手三番五次对他出手的你,你说他信不信?” 似乎是毫无漏洞啊,但是仅凭她一面之词,有着一家之主之头衔,思国家之安危的珺亲王,又怎会不知宫凌睿新带了一个婢女进门。 “你当时应该在场的,我那个神情,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沐清浅又道。 “所以,那个被珺亲王看到的人,该是你才对吧!”十八愠怒,声音冷了几分。 “嗯!”沐清浅点头“不错,但是他知道时,已经晚了!” “我只问你,最后那一日,你可是伙同逍遥一同?”十八道。 想来想去,就算沐清浅会武功,在逍遥口中了解了她,但是有一点她做不到,就是长时间假扮她,如果当初给珺亲王下药,故意露身形给珺亲王,让他确定,要害自己的人,正是当初在后山山崖处,当着宫凌睿面一心要他命的十八,而之后,她便不再亲自出手,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逍遥是帮手,而逍遥,比沐清浅对十八,可是了解多了。 尚文说宫凌俊告诉他,当初他听到惊叫声闯入时,碰到的是一男一女,只因他太着急,才会被对方逃脱,但是他并未看清楚来人相貌,是以,也只是跟军身形和身手来判断而已。 这么想来,玉照与逍遥,临安,当初那夜,是被沐清浅劫走了,而后又杀人,还是用她的手法杀人,嫁祸于她……十八眸中怒光突起。 而躲在暗处的几人,脑中也顿时有与十八一样的想法。 “所以,总而言之,就是你通过逍遥了解了我,而我与宫凌睿,珺亲王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不愉快,你也都了如指掌,第一次,你假借我之名,故意让珺亲王看清你,确定那是我,之后便与逍遥玉照合伙,假扮我与临安师兄,害了王爷?” “我说的可对,睿小王妃?”十八声音冷了下来。 沐清浅一怔,“你,你放才唤我什么?” 她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顿时尘土飞扬,沐清浅闻声望去,只见宫凌睿黑着一张脸,疾步而来,他侧,是宫凌俊,身后侧,是追风,而追风身后,看不清是何人,只见那人脚都太不高,亦步亦趋,却很是吃力地随在身后,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又似乎,在逃避什么,自始至终低着头。 等走近了,沐清浅却心下紧张连连,呼了一声“爹!”,便冲了上去。 第380章 再事发 听到这里,宫凌睿脸色已经尽黑,双手捏的咯咯响,看向一旁的宫凌俊。 “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沐清浅在一旁仰头大笑起来,身子阵阵颤抖,逐月双手紧紧按着她,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本就心怒难平,此时怒火滔天,见沐清浅如此,眸子一缩,沉冷着声音道“带走!” 逐月颔首,一个刀手将人坎晕过去,拖了出去。 沐成林早已被吓得双腿发颤,扶着牢门的柱子瘫坐在地,此时再听见帝崩的消息,更是如雷劈身,浑身颤抖。 “先将他关押起来,兵部尚书府……”宫凌俊想了想,道“派人守着,另外~”他看一周,令道“暗月!” “四皇子!”暗月现身,单膝跪在他身前、 “去,带人将兵部尚书府围堵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暗月颔首,随即离开。 宫凌睿看了一眼沐成林,随即,将身侧的十八一把打横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十八本想挣扎,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她什么也没有说。 进了玉兰院,宫凌睿将十八轻放在床上,声音虽轻柔,却不可置喙道“好好等我回来!”,话毕,与宫凌俊出了门,往书房而去。 而此时,追风提剑进门,面色沉的厉害,身后跟着的暗卫尽数排在了门口。 宫凌睿眸子一缩,道“说!” “小王爷,四皇子!”追风俯身颔首,“王府~被人包围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眉头一蹙,随即,宫凌睿笑起来“这宫凌晟与宫凌磊~还真是迫不及待!” 宫凌俊一言不发,脸色很沉,却很平静,似乎这一切,他早有预料。 “如今要是再调兵,恐来不及!”他道。 宫凌睿一笑“那便让他们斗,我们静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宫凌俊依旧不开口。 此时,田中醒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人面前。 宫凌睿没想到顺子会将人安排在自己书房,二人一心想着如何应对宫凌晟与宫凌磊,没有注意到田中,此时他突然跪在面前,二人突然一惊。 “小王爷,四皇子!”田中声泪俱下,砰砰砰地冲二人磕头。 “小王爷,四皇子,小王爷,四皇子,二皇子与三皇子在宫里打了起来,皇上刚驾崩,他们便为皇位打了起来,皇上~皇上才刚驾崩哪~!” 宫凌睿看着砰砰以头抢地的田中,着实没想,平时看起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圆滑世故的田中,却是个忠心之人。 宫凌俊眯眼看着田中,声音依旧冷清道“我们都知道了,你既身子不舒服,便上榻去躺着吧!” 田中被吓了一跳,自己一个奴才,靖轩帝在世时,他是他身边的红人,就是朝中重臣,皇子皇妃,也对他礼遇三分,如今靖轩帝驾崩,他身后的靠山没了,自是不能再如从前,多几分傲色,何况,眼前这两位,从来在他跟前,不是别人一般,对他巴结。 田中吞咽一口,哽着声音道“那个~奴才无事,还请小王爷与四皇子快想想办法!” 宫凌俊依旧眉目清冷,看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如今,皇上的身后事最为重要,但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却……”田中说的痛心疾首,眼神充满希冀。 “我切问你!”宫凌俊道“宫内大乱,你是如何出来的?” 田中眸子一缩,紧张之色难掩,均落入了眼前二人眼中。 “那个,那个~”田中心下紧张,想了想,道“宫中一乱,老奴见形势不对,便趁乱跑了出来!” “哦?”宫凌俊道“就没有其他人?” 田中摇头,低头,声音暗哑道“老奴不知!” 宫凌睿看着宫凌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一言不发。 “无事,你且在这里待着吧,此时,得从长计议!”宫凌俊不显山不漏水,声音依旧平静,对田中道。 互视一眼,宫凌睿开了书房的门,追风守在门口,他开口吩咐道“去,将田公公安顿好!”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主仆,不用多言,只需一个眼神,追风已经明白了宫凌睿的意思,点头道“是!”,随后,搀着田中往客房而去。 “务必保护好了田公公,不得有误!”宫凌俊又吩咐道。 追风一顿,也不回头,只是说了一个“四皇子放心!”,便搀着人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宫凌睿才回身进了书房,开口道“你怀疑他?” “不得不怀疑!”宫凌俊道“他既是从宫内逃出来的,为何身上没有一点狼狈之色?” 宫凌睿点头。 “就算宫内刚乱他便出来了,这样,未免太过体面!”宫凌俊又道。 宫凌睿坐在桌边,良久,道“我让人将他盯着!” 半夜,十八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子一轻,顿时惊醒,黑暗中,宫凌睿一身寒气,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做什么?”十八道。 “睡觉!”宫凌睿道。 十八挣扎起来“我~” “闭嘴!”宫凌睿沉声一喝,“累!” 十八不动弹了,任他将自己放在床上,而后脱了锦袍,一个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侧。 “事情如何?”十八道。 “有些棘手!”宫凌睿道“田中的话,不可信!” 十八轻笑一声,宫凌睿扭头问道“笑什么?” “你就不怕~将这些告诉我,我坏你的事?” “并不!”宫凌睿道。 话毕,他一把将十八拽进怀中,闭眼谈了口气“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做事!” “宫凌睿!”十八闷闷道。 宫凌睿“嗯”一声,低眸看她“何事?” “你我~” “你我之间,误会重重,如今不是都解除了,难道你还想着要走?”宫凌睿眸子沉了下来。 “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十八道。 “林微暖!”宫凌睿咬牙。 “逍遥既然能与沐清浅合伙,那夜,在宅子里杀了你手下之人的人,说不定就是她,若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是她手下的人!” “我怀疑~临安在她手中!” 十八话音刚落,逐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王爷!” “何事?”宫凌睿道。 “那个~沐清浅说,想要见姑娘!”,顿了一顿,她又道“说要单独见!” 十八从宫凌睿怀中爬起来,道“我去会会她!”话音刚落,却被宫凌睿一把又拽了回去,“明日再说,你如今去了,显得你等不及!” 十八垂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又躺在了他身侧。 “去告诉她,改日!”宫凌睿道。 逐月领命,退了去。 第382章 破局 “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沐清浅在一旁仰头大笑起来,身子阵阵颤抖,逐月双手紧紧按着她,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本就心怒难平,此时怒火滔天,见沐清浅如此,眸子一缩,沉冷着声音道“带走!” 逐月颔首,一个刀手将人坎晕过去,拖了出去。 沐成林早已被吓得双腿发颤,扶着牢门的柱子瘫坐在地,此时再听见帝崩的消息,更是如雷劈身,浑身颤抖。 “先将他关押起来,兵部尚书府……”宫凌俊想了想,道“派人守着,另外~”他看一周,令道“暗月!” “四皇子!”暗月现身,单膝跪在他身前、 “去,带人将兵部尚书府围堵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暗月颔首,随即离开。 宫凌睿看了一眼沐成林,随即,将身侧的十八一把打横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十八本想挣扎,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她什么也没有说。 进了玉兰院,宫凌睿将十八轻放在床上,声音虽轻柔,却不可置喙道“好好等我回来!”,话毕,与宫凌俊出了门,往书房而去。 而此时,追风提剑进门,面色沉的厉害,身后跟着的暗卫尽数排在了门口。 宫凌睿眸子一缩,道“说!” “小王爷,四皇子!”追风俯身颔首,“王府~被人包围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眉头一蹙,随即,宫凌睿笑起来“这宫凌晟与宫凌磊~还真是迫不及待!” 宫凌俊一言不发,脸色很沉,却很平静,似乎这一切,他早有预料。 “如今要是再调兵,恐来不及!”他道。 宫凌睿一笑“那便让他们斗,我们静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宫凌俊依旧不开口。 此时,田中醒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人面前。 宫凌睿没想到顺子会将人安排在自己书房,二人一心想着如何应对宫凌晟与宫凌磊,没有注意到田中,此时他突然跪在面前,二人突然一惊。 “小王爷,四皇子!”田中声泪俱下,砰砰砰地冲二人磕头。 “小王爷,四皇子,小王爷,四皇子,二皇子与三皇子在宫里打了起来,皇上刚驾崩,他们便为皇位打了起来,皇上~皇上才刚驾崩哪~!” 宫凌睿看着砰砰以头抢地的田中,着实没想,平时看起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圆滑世故的田中,却是个忠心之人。 宫凌俊眯眼看着田中,声音依旧冷清道“我们都知道了,你既身子不舒服,便上榻去躺着吧!” 田中被吓了一跳,自己一个奴才,靖轩帝在世时,他是他身边的红人,就是朝中重臣,皇子皇妃,也对他礼遇三分,如今靖轩帝驾崩,他身后的靠山没了,自是不能再如从前,多几分傲色,何况,眼前这两位,从来在他跟前,不是别人一般,对他巴结。 田中吞咽一口,哽着声音道“那个~奴才无事,还请小王爷与四皇子快想想办法!” 宫凌俊依旧眉目清冷,看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如今,皇上的身后事最为重要,但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却……”田中说的痛心疾首,眼神充满希冀。 “我切问你!”宫凌俊道“宫内大乱,你是如何出来的?” 田中眸子一缩,紧张之色难掩,均落入了眼前二人眼中。 “那个,那个~”田中心下紧张,想了想,道“宫中一乱,老奴见形势不对,便趁乱跑了出来!” “哦?”宫凌俊道“就没有其他人?” 田中摇头,低头,声音暗哑道“老奴不知!” 宫凌睿看着宫凌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一言不发。 “无事,你且在这里待着吧,此时,得从长计议!”宫凌俊不显山不漏水,声音依旧平静,对田中道。 互视一眼,宫凌睿开了书房的门,追风守在门口,他开口吩咐道“去,将田公公安顿好!”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主仆,不用多言,只需一个眼神,追风已经明白了宫凌睿的意思,点头道“是!”,随后,搀着田中往客房而去。 “务必保护好了田公公,不得有误!”宫凌俊又吩咐道。 追风一顿,也不回头,只是说了一个“四皇子放心!”,便搀着人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宫凌睿才回身进了书房,开口道“你怀疑他?” “不得不怀疑!”宫凌俊道“他既是从宫内逃出来的,为何身上没有一点狼狈之色?” 宫凌睿点头。 “就算宫内刚乱他便出来了,这样,未免太过体面!”宫凌俊又道。 宫凌睿坐在桌边,良久,道“我让人将他盯着!” 半夜,十八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子一轻,顿时惊醒,黑暗中,宫凌睿一身寒气,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做什么?”十八道。 “睡觉!”宫凌睿道。 十八挣扎起来“我~” “闭嘴!”宫凌睿沉声一喝,“累!” 十八不动弹了,任他将自己放在床上,而后脱了锦袍,一个翻身,上床躺在了她身侧。 “事情如何?”十八道。 “有些棘手!”宫凌睿道“田中的话,不可信!” 十八轻笑一声,宫凌睿扭头问道“笑什么?” “你就不怕~将这些告诉我,我坏你的事?” “并不!”宫凌睿道。 话毕,他一把将十八拽进怀中,闭眼谈了口气“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做事!” “宫凌睿!”十八闷闷道。 宫凌睿“嗯”一声,低眸看她“何事?” “你我~” “你我之间,误会重重,如今不是都解除了,难道你还想着要走?”宫凌睿眸子沉了下来。 “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十八道。 “林微暖!”宫凌睿咬牙。 “逍遥既然能与沐清浅合伙,那夜,在宅子里杀了你手下之人的人,说不定就是她,若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是她手下的人!” “我怀疑~临安在她手中!” 十八话音刚落,逐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王爷!” “何事?”宫凌睿道。 “那个~沐清浅说,想要见姑娘!”,顿了一顿,她又道“说要单独见!” 十八从宫凌睿怀中爬起来,道“我去会会她!”话音刚落,却被宫凌睿一把又拽了回去,“明日再说,你如今去了,显得你等不及!” 十八垂眸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又躺在了他身侧。 “去告诉她,改日!”宫凌睿道。 逐月领命,退了去。 第382章 究竟在试探谁 宫凌睿随着逐月匆匆回到王府,不顾追风顺子招呼,便匆匆往大牢走去,一进门,宫凌睿二话不说,便冲到了沐清浅所在的监牢门口,蹙眉看着里面,沉声道“开门!” 逐月立马拿了钥匙去开门,只是人尚未上前,宫凌睿突然眸子一暗,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去。 沐清浅还是十八来时的样子,背对着他们侧身而卧,只是这次,她一动也不动。 逐月一蹙眉,立即上前,将人一拨转,几人都是一惊,宫凌睿向前一步,脸色已经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眉目紧蹙看着紧闭双目躺在地上的人,身子都已经僵了,唇色紫黑,一只手还紧紧抱着被扎上的手臂。 逐月眼尖地看到了被丢弃在蒲草中的匕首,弯身捡了起来,顿时眸子又是一缩,这匕首,好生眼熟…… “小王爷,这……”她将匕首递给宫凌睿看,他此时,面上却不见惊讶之色。 接过匕首看了看,他突然笑了。 逐月一愣,心中本来的猜测,又证实了几分,却又不敢开口去问,她轻声道“小王爷?” “哼!”宫凌睿冷笑一声,将整个监牢扫视一遍,最后目光停驻在蒲草覆盖处,指着那处沉声道“扒开!” 追风上前,几脚将蒲草踢开,眸子又是一缩“小王爷,这里!”,他蹲身去看,手扣住模板的洞,向上一提,果真有一个洞。 “地道!”他蹙眉道,抬眸看宫凌睿。 眼前一闪,宫凌睿已经跳进了地道中,追风二话不说,随着跳了下去,逐月随后,顺子想跟着,只是他们都是武功极好之人,而自己却只会些花拳绣腿,是以,百年蹲守在原地。 宫凌睿迅速在地道里移动着,这地道挖的仓促,一人弯身才勉强通过,这更加让他肯定了心中之想,若她不是早有打算,这么窄的密道,无人能带着头离开,除非是她自己要离开。 但是为何要杀了沐清浅?是杀人灭口,还是报复她栽赃陷害之恨?他想不通。 凭借他对十八的了解,她会暗中下手,然而,却不是对沐清浅这样的人背后出手的人,要是想要她的命,为自己报仇,早在昨夜,她便当着他们的面,将她一刀毙命了,何须等到今日? 但若不是为了报仇,那便是……杀人灭口…… 他实在不想去想,她是为了杀人灭口,才对她痛下杀手,那这其中,定有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宫凌睿脑子很乱,他只顾向前跑,追风逐月紧随其后。 一盏茶后,三人探出头,而地道的出口处,竟然是珺亲王府的藏书阁。 “不好,调虎离山!”宫凌睿眸子一缩,冷喝一声,脚下一点,上了地面,又匆匆往地牢而去。 三人再到地牢时,牢内顺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沐清浅的尸体,却不知所踪。 宫凌睿屏住了呼吸,看着躺在蒲草堆里一动不动的顺子,连呼吸也不见了。 他一步一步朝着顺子而去,追风逐月也心跳加速,咚咚,咚咚,咚咚,乱跳不已。 宫凌睿呼吸有些不平,蹲身,伸手,慢慢地探上顺子的鼻尖,手有些颤抖。 感觉到他还有呼吸,他像是泄了气一般,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闭眼吸了一口气。 追风逐月也松了一口气,二人一手捂在心口,深深闭眼。 “派人全城搜捕!”宫凌睿沉声道,声音却因为方才担心顺子,依旧有些微颤。 “以何理由?”追风问。 宫凌睿握紧了拳头,以何理由?他想不出来,十八再一次不辞而别,还是用这种方式,杀了沐清浅,又引开他们,再将人的尸体一并带走…… 她杀沐清浅,他不生气,他早就想杀她了,在她承认害死了珺亲王的时候,但他终究是让理性占据了上风,才不至于冲动地将她掐死在当场。 但是十八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又是支开逐月,之后杀人,还带走尸体……想必他们方才进来时,人死不久,这便说明,她下杀手也不久,来不及将人带走,而那仓促之下挖的地道,只容一人通过,是以,她才选择了先引开他们,而后带着尸体逃离了。 想了想,他道“就以……凶手余党之名!” 追风颔首,领命离开。 宫凌睿起身,背起被打晕过去的顺子,一言不发地出了大牢,脸色却沉的厉害…… 逐月跟在身后,出了大牢,带人进了柴房,拿着火把,又仔细将那地道内寻查一番,最终,在牢内刚下去的地方,发现了一株风干的玉兰花。 逐月不解,带着东西到了玉兰院,交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将花捻在手里,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却扯出了些快慰的笑意,随后,渐渐,越来越愉悦,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逐月大气不敢出,不知道小王爷为何会突然如此,若说高兴吧,这方才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与追风尚且能看看出来的局,小王爷更是能一眼便看破了,但是被十八三番五次戏弄,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竟然能笑的这般高兴,的确反常。 若说他怒极反笑嘛,也不像,他笑的未免太开心,不是装出来的。 “小王爷?”逐月试探地开口唤了一声。 “将计就计!”宫凌睿道。 逐月蹙眉,不明所以。 宫凌睿摆摆手“你不必明白,去告诉追风,该做的事,依旧要做,而且要做的很像,很真!” 逐月更不明白了,什么叫做做的很像很真,这不是他下令吗,难道追风还去装模作样了?也不敢啊…… 逐月一头雾水,看宫凌睿是真的愉悦,从看到那一株干枯了的玉兰花便笑意不止,心情愉悦,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为何?”,却是无从解答。 “罢了,你去带人将国安侯府监视着,特别是芝兰院!”宫凌睿摆摆手道。 “芝兰院?”逐月蹙眉“小王爷,您怀疑,她会在那里?” 宫凌睿点头,随即摇头“先盯着,有动静,立即汇报于我!” 逐月领命而去,宫凌睿突然心情大好,整了整锦袍,扯出一抹笑,该是时候去会会田中了,他倒是想看看,靖轩帝与他这个追随了他一辈子的忠仆,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装死?作为一国之君,竟然玩这等把戏,是要试探谁? 第383章 凡事留一线 十八微微睁眼,入鼻,是熟悉的芬芳之气,只是太过浓郁,有些刺鼻,熏香太重,本来醒神的醒神香,此时熏得她脑袋有些沉闷,只想睡觉。 她动了动身子,侧首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逍遥一身红衣,玉照一身沉黑的夜行衣,尚未换掉。 “有劳师兄,千辛万苦,竟然从宫凌睿眼皮子底下将我带了出来!”她道。 逍遥抬眸,见十八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甚至看着她时,神情有些不屑与轻蔑,她顿时火蹭蹭直冒。 “哎……”十八长叹一口气,坐起身“亏我还想方设法,想着如何才能将你们从宫凌睿手中偷出来,看来,她可是比我有手段多了!” “一边用我的手法害人,栽赃嫁祸于我,一边,在宫凌睿眼皮子底下竟然将你们都带了出来!” 说着,她看了看四周,却不见临安,她顿时蹙眉,沉着脸问道“临安师兄呢?” 逍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一见面便与她斗嘴,她只是一双美眸瞪着十八,等她说完了,她才微微一笑,起身朝她走了两步,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你的临安师兄?” 十八心下一紧,蹙了蹙眉,问道“你们将临安师兄弄哪里去了?” 逍遥笑而不语,转身倒了一碗茶,递给十八,笑道“我们能将他弄去哪里,又会将他如何!” “不过是师父想见见他,便让人将他接走了!” 十八眉头皱的更紧。当初,她与宫凌俊对付玉媚儿,在幽冥宫后山动手时,逍遥与玉照是与玉媚儿一路的,而临安却一直在帮他,如今玉媚儿没死,谁也没死,临安作为她的得意弟子,竟然帮着她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外人对付自己十几年的恩师,玉媚儿那么热一个骄傲的人,又最是痛恨被人背叛,若临安真如逍遥所说,被玉媚儿带走,那他…… 微微镇定神情,十八道“说吧,要如何才能放了临安师兄?你们既然能与她取得联系,定知道她的打算,我不与你们周旋,咱们开门见山!” “很好!”闻言,逍遥笑道。 十八冷笑,果然,心中却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唯一担心的,无非是玉媚儿将临安以背叛师门之罪,处置了,而今她既然真有所求,那临安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有着一线机会,便可以了。 “说吧,要我如何?”十八道。 “半壁图!”逍遥直截了当道。 果真如此,十八心想。不过半壁图,她也没有。还有,半壁图,不是玉媚儿一半,珺亲王留存了一半吗?听逍遥的口气,她要的,是整个一幅,那玉媚儿那半幅呢? “我没有!”十八道。 逍遥道“不管你有没有,这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原话,就算去偷,去抢,任你,她只要半壁图!” “师父说了,还有那两个小姑娘,人家为了救你,可是受尽了苦楚,如今,你这是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了?” 十八眸子一凛,缪倾婷与潇楚儿…… “给你三日时间,到时候,到指定地点见,师父会将人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但是前提是你带着半壁图去,若你到时候两手空空,那么……” 她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沐清浅的尸体,一脚踢开,道“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十八看着沐清浅的尸体,心下一阵不是滋味,虽说她误信逍遥,与她合谋陷害于自己,但是如今看她惨死于此,尸体也不能入土为安,她心里便不恨了。 十八沉了脸,看着逍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稍微给自己积点德,别死后连黄泉都下不了!” 逍遥气急,脸色顿时狰狞起来,指着十八喝道“你!” “我?我如何啊?”十八指着自己笑道“我们师出同门,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但是逍遥,我手上虽有人命,却不似你,滥杀无辜,作为与你一起同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自称师姐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凡事留一线!” “说吧,要我如何?”十八道。 “半壁图!”逍遥直截了当道。 果真如此,十八心想。不过半壁图,她也没有。还有,半壁图,不是玉媚儿一半,珺亲王留存了一半吗?听逍遥的口气,她要的,是整个一幅,那玉媚儿那半幅呢? “我没有!”十八道。 逍遥道“不管你有没有,这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原话,就算去偷,去抢,任你,她只要半壁图!” “师父说了,还有那两个小姑娘,人家为了救你,可是受尽了苦楚,如今,你这是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了?” 十八眸子一凛,缪倾婷与潇楚儿…… “给你三日时间,到时候,到指定地点见,师父会将人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但是前提是你带着半壁图去,若你到时候两手空空,那么……” 她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沐清浅的尸体,一脚踢开,道“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十八看着沐清浅的尸体,心下一阵不是滋味,虽说她误信逍遥,与她合谋陷害于自己,但是如今看她惨死于此,尸体也不能入土为安,她心里便不恨了。 十八沉了脸,看着逍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稍微给自己积点德,别死后连黄泉都下不了!” 逍遥气急,脸色顿时狰狞起来,指着十八喝道“你!” “我?我如何啊?”十八指着自己笑道“我们师出同门,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但是逍遥,我手上虽有人命,却不似你,滥杀无辜,作为与你一起同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自称师姐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凡事留一线!” “说吧,要我如何?”十八道。 “半壁图!”逍遥直截了当道。 果真如此,十八心想。不过半壁图,她也没有。还有,半壁图,不是玉媚儿一半,珺亲王留存了一半吗?听逍遥的口气,她要的,是整个一幅,那玉媚儿那半幅呢? “我没有!”十八道。 逍遥道“不管你有没有,这是师父她老人家的原话,就算去偷,去抢,任你,她只要半壁图!” “师父说了,还有那两个小姑娘,人家为了救你,可是受尽了苦楚,如今,你这是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了?” 十八眸子一凛,缪倾婷与潇楚儿…… “给你三日时间,到时候,到指定地点见,师父会将人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但是前提是你带着半壁图去,若你到时候两手空空,那么……” 她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沐清浅的尸体,一脚踢开,道“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第384章 对不住了 逍遥回头看去,尚文周身气息凌然,却衣袂飘飘,清逸出尘,端的是无上风华。 然而,此时,哪怕宫凌睿这个经常被十八以“南陵第一美人”称呼的宫凌睿站在面前,以往爱极了男子姣好面容的逍遥,也开心不起来了。 心道糟糕,她便借玉照的力,反弹了回去,手成爪状,抓向十八胸口。 尚文眸子一凛,脚步生风,看不清他是如何动的,只觉眼前一闪,他人已在十八身前,抬手,握住了逍遥伸来的手,只听“咔嚓”一声,逍遥一声惨呼,身子一颤,面色一白,手腕已经被她错了位。 玉照想要上前,却最终冲了两步,停了下来。 正在此时,院子里吵吵嚷嚷起来,杂乱的步子越来越近。 尚文眯眼,盯着门口,他方才一掌劈开门,并未关,此时看去,将院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林永霖身后跟着几十人,皆是清一色的墨色长袍,腰系佩剑浩浩荡荡而来,在靠近时,已经各自占据位置,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林永霖面色很是凝重,此时见尚文,一番惊讶,再看看与尚文隔了一段距离的逍遥与玉照,眉头一蹙,当初宫凌轩生辰夜宴,临安他们围攻他,他虽未看清来人,此时见逍遥与玉照,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糟糕。 十八被尚文挡在身后,林永霖并未看到她。 “尚文公子,这是?……”他指了指逍遥与玉照,问道。 “挡着我!”十八悄声道。 尚文睨了一眼,挪了挪脚步,将十八挡的更严实,冲林永霖拱拱手,面上是如常温润的笑,道“查案,追着人,便一路到了这里!” 他故作才回神地扫了一眼屋内,再看一眼院中,面露歉疚之色,道“扰了侯爷,还闯了这禁地,真是对不住!” 林永霖的确面额有些不悦,但此时听尚文说是查案追着人而来,想必也不是有意,何况,既然是追来的,便是其他人先闯了来……他再看一眼逍遥与玉照,抬手一挥,沉声道“拿下!” 尚文一愣,完全没想到,从来和蔼好说话的国安侯,今日竟是这般雷厉风行。 他想要阻止,侯府的府卫已经冲了上来。 “且慢!” 缓缓一声,却是声色沉沉,让林永霖生生打了个寒颤。 转身看去,宫凌睿一身黛色刺金曼陀罗锦袍,正双手负于身后,信步走来,追风逐月手持佩剑,随在左右两侧。 十八无奈扶额,好好的一局棋,被搅成了一锅粥。 尚文微微向后方侧睨了一眼,冲宫凌睿一笑。 从零瑞会意,在门口停步,对林永霖笑了笑,“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永霖一头雾水,讷讷地点了点头,冲府卫摆摆手,跟着宫凌睿出了门。 耳闻前脚刚离开,玉照便揽着逍遥,意图冲出去。 “你确定,你们能走得了?”尚文负手而立,笑意温和,眼中,却是冰寒一片。 “玉照,看在曾是同门的份上,你可以离开,但是逍遥留下!”十八道。 玉照一愣,逍遥眸子一缩,瞪了十八一眼,不知她打的何主意,收回目光,看着玉照,似乎在确认,他会不会临阵脱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腰间的手渐渐松开,逍遥眸中怒火渐盛。 “玉照,你~” 她刚要开口骂,谁知玉照却对着十八弯身做了个揖。 十八也是一怔,玉照行事,从来都是个有涵养,有德行的流氓,笑着用软刀子杀人的人,但是却从未在她面前用过自己笑面虎这一套,今日,他这是要动手了? 正想着,玉照起身时,眸光骤冷,对着尚文,便是一掌。 “小心!”十八一声惊呼,好在尚文早有防备,避了开去。 谁都知道,幽冥宫的人,擅机关阵法,擅易容毒药,若这一掌真打在身上,会不会立即中了那见血封喉之毒,当场身亡,尚文不知,但是防备着,总是对的。 只是尚文防备了玉照第一手,却没有防备住他真正的目的。 尚文一个侧身躲开了玉照的掌风,这一掌,他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将尚文身后的桌椅板凳,劈成了木屑。 他脚刚站稳,要出手,谁知背部却是一阵钻心的疼,他忍不住皱眉闷哼了一声。 “砰!”一声,十八将逍遥踹了出去,接住了尚文,拔去他背部的长针,查探毒性。 “走!”玉照抓起逍遥的胳膊,一个闪身,冲了出去,与外围的府卫打了起来,不过片刻,便听不到打斗的声音,之听到一声低喝“追!”,脚步声杂乱地出了院子。 玉照跑出去时撒了一把粉末,追风逐月顿时双眼泛累,感觉火辣辣的疼,似乎被人揉了一把辣椒面在眼中,失去了最好的拦截机会。 十八顾不上玉照与逍遥,此时,她最在乎的,是被扎进尚文背部的针,还有玉照扬开的那一把粉末,究竟是不是毒药。 半晌,她眯眼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未曾淬毒,只是方才扎了你的穴位而已!” “你们幽冥宫的人,都这般精通医理吗?”尚文扭了扭肩膀,笑问十八。 因为疼痛,他额头的汗珠尚未干,此时面色依旧有些煞白,却笑着问十八问题,让十八不禁失笑。 “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十八笑道,扬了扬手中一指长的银针冲他道“若方才她要要你的命,你如今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说话的!” “她医理也这么厉害?”尚文道。 十八将针丢在一旁,撑开逐月的眼睛看了看,又抓了她身上的粉末捻了捻,闻了闻,道“师父~” 想到自己早已不是幽冥宫的人,她顿了顿道“玉媚儿有头痛症,都是我为她施针,有时候我有任务在身,不在门中,她头痛病犯了,又没有人会施针,是以,她便让我将这针法教会了临安师兄与逍遥!” “她虽不及我,但是幽冥宫的独门暗器便是针,是以,学的也很快,如今,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无事,不是毒药,不过是我研制出来,在打不过敌人时用来逃跑的药粉!”她推开逐月道。 追风红肿着双眼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说来说去,今日我们竟是着了你得道了!” 十八失笑,也不辩驳,毕竟,东西的确是她弄出来的,而逍遥的针术,也是她教的,她看看三人,笑着拱手弯身道“对不住了!” 第385章 私事变国事 正在这时,宫凌睿走了进来,十八看看他身后,无人,看来是将林永霖打发了。 “何处对不住?”宫凌睿看看眼睛红肿的追风逐月,再看看拿着锦帕擦汗的尚文,有些诧异道“这么狼狈?” 追风逐月不情愿地扁扁嘴,瞪了十八一眼,尚文也看了她一眼,笑了,没说话。 “跑了?”宫凌睿似早有预料一般,问道。 追风点头,垂下了脑袋。 “且看着吧!”宫凌睿道“他们还会有行动,身上带了追踪香,还想逃?” 追风逐月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他,“小王爷,您的意思是……”追风问道。 宫凌睿嫌弃地看着他,道“你以为南陵四公子的名号真只是个摆设?” “你们故意的?”逐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声音拔高了许多,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甚是委屈“你们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早有个准备,便也不会这么狼狈!”,说着,嫌弃地二指抓了一点自己的袖子闻了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又痒,眼中又被刺激出了一眶眼泪。 她抬眼,身世委屈地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本因珺亲王的离世心下郁闷,如今见她与追风这般,竟笑出了声,说了一个“笨!”。 逐月再看十八,见她一副平静无奇的模样,心知她定也是知道的,再想想,身上这玩意儿就是她做出来的,心中不免恼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撇开脸不说话了。 宫凌睿上前,拍了拍尚文的肩膀,问道:“如何?” 尚文摇了摇头“没想到针入骨缝是这等滋味,这若是刑罚的一种,对受刑之人而言定是桎梏之刑!” 宫凌睿俊眉瞬间拢起,转眸看向坐在床上的十八。 十八不笑了,低下了头,虽她每次受玉媚儿惩罚,都是有药理的冰针,但是那种感觉,如今想起来,都觉得骨缝疼。 尚文蹙眉,他只是开个玩笑,如今见宫凌睿神色,他也扭头看十八,见她垂着脑袋,他眉眼一蹙,道“难道?” 追风逐月也惊讶,方才那一针,尚文一个七尺男儿,尚且受不住,冷寒直冒,如今还苍白着脸色,而十八却经常受这种惩罚吗? 十八低笑一声,抬眼笑道“我是练功需要,冰针入体,会融于体内,不会如这般,卡在骨缝的!” 她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让气氛这般,但是站在她面前的四人,修为都不低,练功需要,他们尚可相信,但是冰针融于体内,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刚被打入便瞬间融化,而且……那冰针,定不会是一根。 “很疼吧?”逐月上前,看着十八,红了眼眶。 十八还未开口,她却“哇”一声,双手紧紧搂住十八,哭了起来。 “我未曾被小王爷带回来之前,每日练功都要赤脚在钉板上走,脚心被扎的皮开肉绽,一边哭着,一边被人拿着鞭子在背后赶着,不许下来,不许停步,那时候,我感觉死了比活着好,简直生不如死!” “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了,谁知道,还有一个你,呜呜……” 十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都过去了,如今你修为不是不低?”,她看向追风,见他也紧蹙着眉头,看着她与逐月,立即使眼色,道“估计啊,要真动起手来,追风尚且不是你的对手呢!” 她冲追风眨眨眼,追风会意,立即附和道“是是是,你记不记得,每次我惹恼了你,都是被你打跑的!” 十八无奈看天,这两人平时办事情倒是利索,脑袋瓜子也不笨,甚至说是很灵片,怎么如今都像是锈透了一般。 谁知逐月竟不依不饶,哭道“那是你让着我,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真出手的样子!” 十八很无语,看看宫凌睿,再看看尚文,二人用眼神告诉她,女人无理取闹起来,他们无计可施。 十八深吸一口气,深深闭眼,,突然眉头紧紧蹙起,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哎呦!” 逐月立即放开了她,抓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方才那两个贱……坏人伤了你”她紧张道。 “无事,无事!”十八抬手道“被你搂得太紧,一下子透不过气!” 逐月面色一红,跺了跺脚,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走到了宫凌睿身后站定。 十八敛了笑意,严肃起来,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宫凌睿睨着她,问道。 十八心下咯噔一声,难道他知道了。 她故作不解地问道“告诉你什么?” 宫凌睿不语,一双眸子泛着锐利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一般。 十八看向尚文,试图让他开口,尚文却也看着自己。 被二人这样注视着,十八心虚了,扭了扭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道“我本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你还少给我们添麻烦了?”宫凌睿反问。 十八撇撇嘴,的确不少,似乎从相识,他们的麻烦,都是她添的,或多或少,有意或者无意。 “当时幽冥宫禁地坍塌,是缪倾婷救了我!”她道。 这一句,倒是让在场的几人均是一愣,没想到。 “确切的说,是她与潇楚儿救的我!”十八又道。 四人不说话。 她看看四人,将前后之事一一说与他们,之事略开了缪倾婷与潇楚儿在坤黎为她放血之事,只说她们前去坤黎,是为救她。 四人听完,屋内一阵安静。 “那……如今她们人呢?”尚文道。 十八面色一变,握紧了拳头“被玉媚儿抓走了,这也是为何我当夜来找你要逍遥的缘由,她我用逍遥去换人!” “只是没想到,沐清浅会从中插一杠子,将人劫走!”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几人心中有些乱,这一切,看似关联不大,但是串起来,却是一张巨网,将江湖与朝廷连接起来,将坤黎,昌吉,与南陵,也连接了起来,看似是个人私事,但是一旦处理不当,便会衍变成三国之间的国事。 第386章 怎么是这儿 宫凌睿嗔了十八一眼,尽管无事,但是如今想起来,心中不免还是害怕,若他生的笨一点,明白的晚一些,那如今,她会在哪里?是被逍遥与玉照带回了玉媚儿身边,还是……他不敢想。 “回去!”他冷了声音道。 十八扁扁嘴,不说话,起身下了床,乖觉地跟在他身后,逐月见状,立即上来,双手挽住她的胳膊,说是搀着她,却似要挂在她胳膊上一般。 十八心中好笑,逐月虽一向对她还算客气,但她知道,也是因着宫凌睿的原因,但是今日,她却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与自己格外亲近起来,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极好,有一种。 她对逐月笑了笑,抬步出了门。 院子里早已不见了林永霖的人,就连他本人,也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身穿莫色锦袍,腰系佩剑的人远远等在芝兰院的门口,见几人出来,上前躬身道“小王爷,侯爷让我送几位出府!” 宫凌睿将这人上下打量一遍,心中赞许,是个高手,难怪容月儿在世时,林永霖虽经常遭受刺杀和暗杀,去的人,却都是有去无反,而他自己,又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很少有护卫。 今日一见,这人不知在院门口待了多久,以往,凭借他的修为,定是早就感觉到了,但是近日,却是出门才看见,当真是遇到了高手了,林永霖也是隐的好。 “好!”他点了点头,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抬步出了院门,从一侧的侧门而去。宫凌睿跟在了他身后,也不多问。 那人走着,解释道“小王爷,大公子恕罪,实在是如今情况特殊,京中各大世家与朝中大臣的府邸,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才委屈小王爷与大公子走着偏僻的侧门!” “无妨!”宫凌睿道。 说是侧门,便是一扇门,进去之后,便是类似密道的暗道,里面点着了火把,将道内烘的热乎乎的。 “看来侯爷早有准备!”宫凌睿不禁失笑道,观察着通道左右,一边走,一边道。 “是!”那人也不虚与委蛇,颔首道“近两年京中不太平,侯爷这也是为了全族上下着想!” 十八轻纱遮面,这人他未曾见过,但是在院门口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与宫凌睿便有同样的感觉,加之宫凌睿后来使眼色与她,她便明白了,能派他前来,定是林永霖的亲信之人。 不过这人方才一席话,却让十八哂笑,她故意“噗嗤”笑的很大声,那人听到声音,也不回头,知道笑出声的是个女子,且笑的原因,不过是他方才那一句话,他轻轻蹙眉,斜睨一眼,道“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十八摆摆手,似乎又回到了做宫凌睿小厮时候的无赖模样,道“只是方才听阁下一番话,难免让人误会!” “这两年来,京中的确动荡不安,嗯……”她故作思考地挠了挠头,道“好似从太子生辰夜宴开始,便不太平了,后来临安王与容贵妃勾结反叛,再后来……” 想了想,她只说了一句:“到太子身死,再到~”,她看了看宫凌睿,道“珺亲王出事,皇上驾崩~” 那人本听着十八的话,面容平静无波,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脚下明显一顿,虽他强自镇定,却还是被走在他身后的宫凌睿,尚文,十八等人看的清楚。 十八轻笑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皇城若是安平,京中若是太平,襄南城从皇帝到高官,直至平头百姓,哪一个不是提心吊胆,惶惶终日!” 京中太平才怪!她心中冷哼。 “只是京中多事端,也不见哪个高门贵府,阀门贵胄生出了要虽是带着家眷,弃城而逃的打算!” “唯独你家林侯爷,倒是高瞻远瞩!”她笑道“看这暗道的工事,四通八达,恐怕是通往城外了吧?” 闻言,那人眉头一蹙,面色顿变,捏紧拳头忽然转身。 宫凌睿与尚文并排而行,十八由逐月“搀着”,与追风一起走在他们身后,刚好十八被他二人挡住。 身前走的好好地人,突然一个转身,宫凌睿惊了一跳,手伸到后面拉十八推了一把,自己又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尚文很是配合地开口,温和而笑,看着那人。 那人本想看清楚,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是何许人,竟然能在眼前这而为面前肆意胡言乱语,但是宫凌睿向后退时故意踮脚,同时又将十八扯到自己身后,将近与自己贴做一人,那人更是被他挡的死死的,看不见。 十八被宫凌睿突然用力一扯,鼻子撞在了他后背,她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旋着,心中腹诽。 看不见这满口胡言的女子,又不想尚文与宫凌睿看出自己生气,那人收敛神色,道“无事!”,便又转身向前走。 “姑娘这话说查了,侯爷此举,并非要在紧急关头逃跑,只是为了保护族人的一种方式罢了,毕竟,防患未然总是好的!” “是啊,总是好的,就像为了保住族人,连刚出生的女儿也不要,亲女惨死,也不敢声张讨个说法一样,都是为了族人!”十八咕哝道。 “你一个人嘟囔什么呢?”逐月贴在她耳边问道。 十八一惊,一惊收敛了眼中的失落和不快,眯眼一笑,道“无事,只是在想,若京中大乱,这等暗道,真能保住一个家族?” 逐月摇头“不知道,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十八点头,不再说话,随着他们一起走着。 盏茶后,几人到了一处铁门前,那铁门修的实在不怎么样,四方四正,除却门很大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十八本以为出口会有什么高深的机关,如今见一个她功力上乘时一掌便可劈开的铁门,又是一声叹气。 那人不理会她的失落,抬手扶住门上的两个抓手,想左右两面一推,这门的两扇竟然被推进了墙内。 铁门移开,入眼的,便是一个与柴房门差不多大的木门,也是紧闭着。 那人扣上拉环,轻轻一扯,木门被拉开,日头找了进来。 因为在暗道里走的时间过长,此时突然光亮,让众人一下子不曾适应。 等渐渐适应了外面光,十八缓缓睁眼,顿时道“怎么是这儿?” 第387章 不依不饶的小王爷 闻言,几人均是一怔,回眸看着十八,十八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唇,道“无事!” 此处正是当初宫凌俊带她第一次与林永霖见面的地方,襄南城外的那别院。 几人都默契地没有问十八,但是十八太过惊讶,出口又没有控制声音,那走在最前面带路之人自然也听到了,回身轻轻蹙眉,面上拢上一层怀疑,问道“姑娘知道此处?” 十八见他面露不悦,摇头道“看错了,以为是小王爷在香环山的别院呢!” 那人狐疑地看了看她,不再多问。 暗道的尽头,出了门,便置身一间屋子,正是当初十八与林永霖碰面的那间,只是那看似是柴房门的门关上时,却是一副雕花壁画,与墙上的雕花壁画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十八眯眼看了看,感觉那人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在审视自己,她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道“真没想到,林安侯在民间颇受尊崇,说他朴实无华,这里却有这么一幢棋牌的宅子!” “小王爷,我看,这宅子可比你在香环山的那一处,有过之无不及呢!” 她故意调笑,打消那人的怀疑。 宫凌睿很配合地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又似乎,对她的评价很是不满。 “在下先将几位送到这里了,今夜,恐怕要劳烦小王爷,在香环山别院安排了!”领路之人拱手道。 “好说!”宫凌睿道。 那人再拱手,回身打开了壁画上的门,走了进去。 几人看着门关上,安静了一会儿。 尚文看看天色,再看了看襄南城的方向,道“这两日京中不安定,城门守卫每一个时辰便要换三换,如今城门也早已下钥了。今夜,还真是回不去了!” “走吧!”宫凌睿声音略微沉了几分,抬步向外走去。 这里离香环山不远,加之宫凌睿从小跳脱,常常带着几个世家子弟上山打野味,襄南城周围哪座山与哪座山之间有捷径,他都知道,是以,在他的带领下,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已经在香环山后山处。 一路上,几人顺手打了几只山鸡,此时宫凌睿却不走了,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一掀袍子,坐了下来。 追风逐月生了火,便去附近的山溪边处理山鸡。 十八知道,如今只剩她与尚文,还有宫凌睿的时候,他们定会问上一问,是以,她很是淡然地坐在了宫凌睿对面,伸手烤火,道“想问什么,问吧!” “你还打算让我问?”宫凌睿沉声道,一双桃花眼有些愠色地看着她,她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 十八无谓地笑了笑,道“我的身世,你该是早就猜到了!” “哦不,应该是确定了!” 宫凌睿不可置否,当初他只以为,她是为了拖林永霖及侯府下水,但是后来,他想来想去,将所有事情认真梳理一遍,她之前所作所为,似乎都与芝兰院有关,与芝兰院之事有关,与芝兰院那人有关,便是与侯府有关,她又如何会拖着侯府下水。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林微暖,林微涵,便想通了,他甚至大胆猜想过,她与那林微涵,是双生姐妹,这样,才能解释清楚,林微涵自出生,为何从来不见人,长大之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甘宝寺也总是轻纱遮面。 但猜想终归是猜想,他也未曾刻意去查探。 如今听她这么说,那便是……他的想法,是对的? 宫凌睿盯紧了十八。 十八一笑“如你所想!” 谁都不曾惊讶,尚文是早便知道了十八的身世,更没有多惊讶,只是如今听她再说起,他脑中会时不时闪过芝兰院那个名动天下,却谁也不曾见其真容的女子,会将她与眼前的人重叠起来对比。 听闻那人精琴棋书画,通诗词歌赋,擅针织女红,可以说,一个大家闺秀会的,她都会,德艺双馨。 眼前的这女子,他除却见过她算计起人来眼睛也不带眨的,杀起人来也是一刀毙命,舞刀弄枪,她是好手,他无法将两个性格完全迥异的女子牵扯到一起去比较。 十八说过,她的诗词歌赋,针织女红,一切女儿家会的东西,可以说一个世家女子该会的,都是与林微涵相认的那三年中,她手把手教给她的。 他看着十八,心想,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应该是与她孪生姐姐不相上下的,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宫凌睿垂眸想着什么,一抬眼,见尚文盯着十八看的出神,十八低垂着脑袋似乎也在想什么,未曾注意到那道炽热的目光,他心中顿生不快,重重哼了一声。 十八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他,随即,拿起手边的柴火,挑了挑火堆。 “你似乎并不惊讶,她的身世!”宫凌睿盯着尚文道,心中更是郁卒,这等关乎性命的秘密,十八对尚文说了,那宫凌俊定是也知道,唯独他是猜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心中不快,这女人,何时才能将他排到第一位? 尚文点点头“不错!” 宫凌睿恶狠狠地瞪住了十八。 “不过,与小王爷一样,我也是猜的!”尚文又道。 宫凌睿这才神色稍缓,淡淡扫了他一眼,依旧转眸盯着十八。 十八被他这样看着,心下不自在起来,她知道这人计较起来多可怕,而此时,他是计较起来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得宫凌睿道“你还有什么是唯独我不知道的?” 十八抿唇,不语。 “一个故事,小王爷或许并不知道!”尚文故意道。 宫凌睿瞪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清楚,这个故事,定有关十八,而尚文是知道的。 十八不自觉吞咽了一下,瞥眼瞪了尚文一眼,故意的,他定是为了当时她讲故事讲了一半便离开,此时是趁机报复,又故意呕宫凌睿。 这些世家公子,心肠都黑,十八腹诽。 宫凌睿不依不饶,十八无奈,不知如何开口,恰在此时,追风与逐月一人拎着几只处理好的山鸡一前一后走来。 第388章 冤有头债有主 三人看看追风逐月,默契地闭口不言。 追风看看三人,气愤不对啊……他笑笑,一边将山鸡穿在棍子上架在火上烤,似无意问道“聊什么呢,我们回来就不说了?” 宫凌睿挖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山鸡烤起来。 追风抹了抹鼻子,看看十八,十八别开了脸。 “你们~谁?” 追风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眸子一凛,低喝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宫凌睿丢下手中的山鸡,沾了起来,尚文也是一样,只有十八,安静地坐着。 黑暗处传来脚步声,宫凌睿眯起了眸子,刚握紧拳头,便见追风出了林子,他身后,是一身墨色锦袍的宫凌俊。 见状,宫凌睿似明白什么,突然转眸看着十八,“是你让他来的?”他问。 “是!”十八道。 宫凌睿有些生气,再看宫凌俊,只见他信步而来,坐在了十八身边,顺手抄起宫凌睿丢在一边的山鸡,在火上转来转去烤起来。 “办妥了!”他道。 十八颔首:“多谢!” 众人一头雾水,盯着二人,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办妥了? “看不出来,你们何时交情这般深厚了!”宫凌睿略带嘲讽道,说着,狠狠一掀锦袍,坐了下来。 十八看了他一眼,道“找到逍遥他们了!” 几人愕然,看向宫凌俊。 “他们中了追踪香,能这么快找到,有何稀奇!”宫凌睿冷声道。 “我说的,不是他们的踪迹!”十八道,“是他们藏匿临安师兄的地方!” 宫凌睿轻轻蹙眉,看向宫凌俊。 “在宫里!”宫凌俊道,“帝寝殿,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其中有密室,临安暂时被他们安置在那里!” 闻言,几人又是惊讶,帝寝殿通往城外的密道,逍遥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容月儿生前与玉媚儿交好,她们,是小时候的玩伴,玉媚儿本不姓玉,而是姓眉!”宫凌俊道。 宫凌睿眯眼,“玉山眉氏,太祖三顾请其出山,世袭爵位,至先帝,因叛国罪被株连九族的眉氏?” 宫凌俊颔首,宫凌睿握紧了双手,原来如此…… 之前十八一再对珺亲王下杀手,他不明白,以为她与珺亲王有仇,之后猜到她的身世,又怀疑珺亲王与芝兰院当年的那场大火有关,但是如今听宫凌俊说,便明白了。 当年眉氏家主被告发叛国,执刑抓捕以及斩首之人,正是珺亲王,而当时的珺亲王,被传,与眉氏唯一嫡出的女儿眉玉两情相悦,最终却因为眉氏叛国,被株连九族,珺亲王亲自将心爱之人送上断头台,将其斩首金陵台。 “眉玉,玉媚儿……”宫凌睿喃喃,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怎么就没有想到? 他突然眸光一凛,看向十八,十八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下一凛。 “你不知?”他问道,声色沉沉。 “你指什么?”十八反问。 “半壁图,在哪里?”他问道。 十八一愣。 “我问你,半壁图,在哪里?”宫凌睿目含怒意,朝她走去。 “宫凌睿你冷静些,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宫凌俊拦住他,道。 “滚开!”宫凌睿低吼。 “放开他!”十八冷声道。 “你!”宫凌俊回首看她。 “放开他!”十八又道。 宫凌睿丢开了揪着宫凌睿前襟的手,站在了她身侧,尚文站在了另一侧。 “说!”宫凌睿道,眼眸泛红。 十八心下凉寒,扯出一抹苦笑,道“我若是知道,还会追究临安的下落?” 宫凌睿一怔。 “宫凌睿,用你地脑子好好想想,逍遥与玉照为何要抓我!”十八有些恼道。 宫凌睿蹙眉。 “不错,我手中是有半幅,但是另外半幅,却不在我手中!” “在临安手中!”宫凌俊接话道,“我昨夜夜探皇宫,发现了帝寝殿的密道,在密室中找到了临安,他让我告诉你‘无人与伴,高处不胜寒’!” 说完,盯着十八,当时临安说这句话,他便猜到其中含义,只是如今,要十八来确定。 “我知道了!”十八道。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她道“无人与伴,便是半,半枝莲,甘宝寺后山,半枝莲花林!” “高处不胜寒,便是花林那里最高的山峰,触云亭!” 宫凌俊了然,当初宫凌轩生辰,十八被容月儿派去甘宝寺向修禅大师求一开光的平安符,他与宫凌睿在那里听到了熟悉的琴音,一路追至触云亭,那奏乐的女子一个闪身,跳下了山。 “当初~”他蹙眉看着十八“那奏乐之人,是你?”他道。 十八颔首,“是我!” “姐姐横死,我一路追查,查到了南陵皇室,便失去了线索,是以,我千方百计接近你们,为的便是一探究竟!”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最终,却是师她出歹计,让容月儿逼迫软弱无能的宫凌轩,为了保住他的储君之位,以后安顺登上帝位,竟在大婚前夜,一把火烧了芝兰院!” 十八愤恨,话几乎是从唇缝蹦出。 在场之人,无一不惊,没有人不怀疑当年芝兰院失火一事,只是任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当初,在昌吉,文安公主府邸地宫里,你烧毁的……”宫凌俊声音有些颤抖。 “不错!”十八道“是记载了芝兰院大火真相的东西,还有……她们往来的密信!” “我早就查出,姐姐的死,与容月儿脱不了关系,是以,设计了她,我以为替她报仇了,哪只,让她死不瞑目的,竟然是她一心心慕之人!” “是他亲手一把火将她挫骨扬灰,让她尸骨不存!” 十八浑身颤抖,冷笑一声,眼中含着泪花,看着宫凌俊“你不想知道,还有谁参与其中吗?” 此时,她的神色近乎狰狞,十分骇人,连一向温润沉稳的尚文,也心下一沉,他向前两步,挡在了宫凌俊前面。 十八看着他笑了“害怕我出手杀了他?” 尚文不语。 “你放心,虽然人们常说父债子偿,但是我却只认冤有头债有主!” “什么意思?”宫凌俊推开尚文,蹙眉看着她。 “所以啊,靖轩帝死了!”十八道。 众人一惊。 第390章 满盘皆棋子 但是十八接下来的话,让他们脸上,不知是何表情,心中,不知是何心情,她道“他是被吓死的,你们可知?” 宫凌睿最先明白过来,蹙眉道“你与临安~早有准备?” 十八笑而不语,不可置否。 宫凌俊与尚文此时也明白过来,如今想来,他昨日与宫凌睿一番商讨,靖轩帝为何会突然驾崩,而且宫凌晟与宫凌磊,是如何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在宫里内斗起来,田中,又为何会在刀剑如麻的杀人乱场中全身而退。 如今想来,田中真正的主人,原来……他看向十八,真是没想到,他们都成了她的棋子,又一次。 “去触云亭看看吧!”十八道,说着,抬步。 宫凌俊一时反应不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你~”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只是让他睡了几日而已!”十八道。 “所以,宫凌轩人呢?”宫凌睿手指捏的嘎嘎响,咬牙切齿。 十八回身,笑道“赎罪!”,继而抬步。 追风逐月互视一眼,追风抬手抱了抱自己,搓了搓自己的两臂,如今看十八,他直冒冷汗,这算计,这筹谋,这城府,这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能将南陵四公子耍的团团转,将所有人置于棋盘上,让人按照她安排好的一步步走下去。 宫凌睿怒极,一拳砸在了身旁的一棵树上,顿时,手背上血肉模糊。 “所以……沐清浅所做的一切,也是你算计好的?包括……”包括她杀还不珺亲王?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问出来,他害怕她给他的回答是“是”,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杀了她。 但是他虽未说出口,十八却明白,摇头道“并非!” “她是我计划中的漏洞,唯一漏洞!” 宫凌睿提着的一颗心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那日你待我去拿宅子里看他们,我便知临安已经醒了,逍遥与玉照的确未曾清醒过来,但是他们之后又是如何醒的,这恐怕要问沐清浅了!”她道。 “或许,她见过师,见过玉媚儿,玉媚儿有那个能力,将他们唤醒!” “我当时正愁如何带走靖轩帝,沐清浅便对珺亲王下手了,恰好,靖轩帝与珺亲王手足情深,竟托着久病未愈的身子,到了王府看望!” “所以当夜我们折返回宅子,不见逍遥,玉照与临安,是因为逍遥与玉照被人带走,而临安,是自己离开的?”宫凌睿眯眼问道。 “是这样不错!”十八道。 宫凌睿刚要发作,便又听她道“但是你手下那些人,并非临安所杀!” “你何以为证?”宫凌睿沉声道,他培养了十几年的暗卫,当夜折了二十又余。 “临安生性纯良,不会无端大开杀戒,还一脸杀死那么多人,手段残忍!”十八道。 宫凌睿冷笑,这不足为据。 “而且,当时的临安,虽醒了,却没有那样的本事!” “他要在你手下之人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逃出去已是极限,若要说与人交手,恐怕也不能,何况是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且都是一招毙命!”十八道。 “皇上寝殿内有密道,这是玉媚儿告诉我的,早在我下山假扮小厮前!”她道。 “我告诉过你们,她抓了缪倾婷与潇楚儿,想要用她们换逍遥!” 闻言,宫凌俊眉头一蹙。 “我不知她为何会想要换逍遥,按照常理来说,临安身上有从珺亲王手中抢来的那半幅半壁图,她更需要,且抓住了临安,我便会投鼠忌器,多少也不会与她彻底撕破脸,但是她却执意要逍遥!” 几人也是不解,十八说的没错,但是玉媚儿为何要修为不必临安,手中也没有任何东西的逍遥,而舍了临安,何况,只要临安在她手中,便有了钳制十八的筹码。 “后来我想了想,或许……逍遥的身世,别有不同!”十八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幽冥宫中子弟,从来不报家门,一入门中,便都只有一个身份,幽冥宫的人,是以,我们互相并不知道各自的身世!”,就像十七不知道她是林永霖双生女中的一个,她也不知道十七是左丞相府的庶出小姐。 情深,竟托着久病未愈的身子,到了王府看望!” “所以当夜我们折返回宅子,不见逍遥,玉照与临安,是因为逍遥与玉照被人带走,而临安,是自己离开的?”宫凌睿眯眼问道。 “是这样不错!”十八道。 宫凌睿刚要发作,便又听她道“但是你手下那些人,并非临安所杀!” “你何以为证?”宫凌睿沉声道,他培养了十几年的暗卫,当夜折了二十又余。 “临安生性纯良,不会无端大开杀戒,还一脸杀死那么多人,手段残忍!”十八道。 宫凌睿冷笑,这不足为据。 “而且,当时的临安,虽醒了,却没有那样的本事!” “他要在你手下之人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逃出去已是极限,若要说与人交手,恐怕也不能,何况是一口气杀了那么多人,且都是一招毙命!”十八道。 “皇上寝殿内有密道,这是玉媚儿告诉我的,早在我下山假扮小厮前!”她道。 “我告诉过你们,她抓了缪倾婷与潇楚儿,想要用她们换逍遥!” 闻言,宫凌俊眉头一蹙。 “我不知她为何会想要换逍遥,按照常理来说,临安身上有从珺亲王手中抢来的那半幅半壁图,她更需要,且抓住了临安,我便会投鼠忌器,多少也不会与她彻底撕破脸,但是她却执意要逍遥!” 几人也是不解,十八说的没错,但是玉媚儿为何要修为不必临安,手中也没有任何东西的逍遥,而舍了临安,何况,只要临安在她手中,便有了钳制十八的筹码。 “后来我想了想,或许……逍遥的身世,别有不同!”十八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幽冥宫中子弟,从来不报家门,一入门中,便都只有一个身份,幽冥宫的人,是以,我们互相并不知道各自的身世!”,就像十七不知道她是林永霖双生女中的一个,她也不知道十七是左丞相府的庶出小姐。 第390章 无人能及 的权谋 “并未解!”十八接话道,“需要长期进行!” 顿时,宫凌俊与宫凌睿明白了她的意思,要长期进行,她便有时间在靖轩帝身边,如此一来……二人登时看向十八,十八却深有意味地一笑。 想要开口质问,但是靖轩帝在场,而且,如今情形,这并非最紧急的事,紧急的是,如今宫内大乱。 “皇叔,你可知,你这般死遁,宫凌晟与宫凌磊为了金殿之上那把金椅,将皇宫弄得鸡飞狗跳!”宫凌睿忍住开口质问十八的冲动,冲靖轩帝道。 靖轩帝看向宫凌俊,面色稍沉。 宫凌俊低了头,一言不发。 “朕让你监国,你便是这样监国的?”靖轩帝声色沉沉道。 “皇叔何必责怪他!”宫凌睿道“如今,连四皇子府,朝中重臣的府邸,也尽数被他们的人包围!” “若非皇叔玩这一手,宫内又岂会大乱!”宫凌睿有些嗔怪地卡看着靖轩帝道。 “你闭嘴!”靖轩帝瞪眼一喝,再看向宫凌俊,道“朕让他监国,他如今表现得这般无能,要朕如何放心将这江山,天下,朝堂交于他手!” 宫凌俊一怔,宫凌睿也是一愣。 “什~什么?”他挖了挖耳朵,蹙眉道“我没听错吧,皇叔竟然想过要将这江山天下交到他手中?” 不但宫凌睿不信,就是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信,靖轩帝何其防备他这个四皇子啊,从他出生,至今二十几载,他何时想过他?何曾想到过他? 应该是想过,而且在他众多皇子中,应该是想的最多的,但是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如何将他这个文韬武略,文武双全,智谋双全的四皇子,养废了,或者,想着如何才能让他不应了当年帝师的话,倾江山,克君王。 如今他这么一说,众人愣是久久回不过神来,而十八却笑了。 这一声,声音不大,不高,却在众人安静异常的此时,却显得很是突兀,很是清晰。 宫凌睿看向她,十八笑道“皇上这话说的委实实在!” 是真心话吗?是,是要褫夺他宫凌俊监国之权的真心话。 追风感觉十八话中有话,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在此,是以,开口道“这里不太安全,属下去巡逻!”,话毕,不等宫凌睿应声,便作礼退了开去。 在场之人,听到十八这话,顿时眉头一蹙。 靖轩帝卧病在床多久,在南陵朝堂已不是什么秘密之事,而此间,都是四皇子宫凌俊监国。 谁都知道,四皇子虽文可安天下,武可定乾坤,但是靖轩帝却从来不喜这个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无人可与之匹敌的四皇子,至于缘由,除却朝中几个靖轩帝看重的心腹大臣之外,无人知晓,反正就是不喜他。 然而,此年,皇上却将监国大权给了四皇子,不但如此,还给了他城外大营兵力调度权。 四皇子有头脑,有手段,有筹谋,有办法……有帝王之才。 宫凌睿脑中迅速分析着,突然就抬眸看着靖轩帝,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们被靖轩帝那一句“如何将这江山,天下,朝堂交于他手中”是何意思。 如今靖轩帝体内毒被控制,他精力有了,便又可以重回朝堂,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了,那宫凌俊,便可以退了。 只是,他监国这么长时间,不论在朝中,还是在军中,呼声渐高,长此以往,便是人心所向……古语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等宫凌俊民心所向时,南陵江山的下一代帝王会是谁? 这样一个在监国时期,得人心,得军心之人,对他来说,是祸患,而且,他还有当年帝师的批命在身。 如今身体渐好,皇权,兵权,民心,军心,他都是要收回的,但是如何收回,又不能失了自己的人心,也能不留人诟病? 如何让一个人所有的成就和努力在一瞬间崩塌,便是在他身上,出现一桩能将他所有的功劳尽数压下的,摧毁的大过。 监国这么久,身边有朝臣,手中有兵权,却还让人趁机作乱,甚至连自己的府邸,也被围堵起来,算是不算?当然算。 宫凌睿突然冷笑“皇叔真是……好筹谋!” 宫凌睿能想到这一点,宫凌俊自然也能想到,他眸子深深地看着靖轩帝,久久不语,良久,他开口道“父皇~是故意的?” 故意死遁,自是不必说,但是故意让宫凌晟与宫凌磊在宫里打斗,甚至在之前就给了他们各自一部分兵权,如今将朝中文武重臣的府邸围堵的水泄不通。 为了将他打回原形,还真是不遗余力,仅在京中的四位皇子,他一下子算计进去三个,真是舍得,真是太舍得了! 宫凌俊突然笑起来,笑声悲凉,眼中却冷然一片。 “父皇……真是太瞧得起儿臣了!”他笑看着靖轩帝,眸子里,似淬了冰。 “有人!”追风突然从黑暗中跃出来,出声,手按在佩剑上,眸子沉静地盯着火光渐亮起来的地方。。 此时天已转黑,这漆黑一片的山上,顿时冒出几点星火,格外明显。 “皇叔考虑的真是周到!”宫凌睿看看周围慢慢盛起来的火光,转眸看着靖轩帝,冷笑一声道。 从头至尾,尚文除却刚见到靖轩帝时颔首作礼,唤了一声“皇上”之外,他再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在看到靖轩帝的时候,便已经猜到,只是没有想这么深而已。 果真是帝王的权谋,这等手段,恐怕连他,宫凌俊,宫凌睿,外加一个黎远,他们这些被南陵称颂,享有“南陵四公子”之称的人中翘楚合起来,也远不及。 再无人说话,除却十八之外,其他人皆满面灰暗。 一阵窸窸窣窣之声,触云亭已经被冲天的火光围住,定睛看去,周围起码两千人,人人手持火把,一身戎装,神情肃穆。 “臣……给皇上请安,给四皇子请安,给小王爷请安!”头领上前,单膝跪地道,一抬眸,道“大公子!” 尚文淡淡地点了点头,来人他认识,正是兵部尚书手下的兵部侍郎宵望,朝中盛传,他是兵部尚书沐成林的心腹,如今看来,传言还真是不可……人 第391章 遗漏 靖轩帝回到宫里,田中也完好地到了他身边,只是令人瞠目的是,自皇上重回朝堂,他身边每日都跟着一个青衣小子。 这小子身形瘦弱,从来不笑,从来不开口说话,是以,朝臣都猜测,这人怕是个天聋地哑,只是,皇上上朝,为何身边会带除却田中以外的其他人,一时揣测不休…… 自此宫凌睿与宫凌俊算是懂了,田中依旧是靖轩帝身边那个忠心不二的奴才,他不过是与自己的主子演了一出戏,一出夺权大戏,一出抹杀宫凌俊所有功绩的大戏,而十八,在这场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都不再想,的确,所有人都成了她局中的兵将,棋盘上的棋子,包括靖轩帝。 靖轩帝回宫当晚,无论是一惊被二皇子宫凌晟和三皇子宫凌磊派人围堵的朝中文武大臣的府邸,还是乱糟糟的皇宫,都已经被规整,一片静好,似乎那些叛乱,那些内斗,只是在话本子里出现过一般。 靖轩帝回宫当夜,一纸诏书将二皇子与三皇子以犯上作乱,心谋不轨之罪下狱,两府男女老少,主仆,皆被牵连,由御林军亲自押送,第二日发配往极北之地。 “四皇子在监国期间,功绩卓越,朕心甚慰,然牵绊功绩,皆毁于一朝重过,二皇子宫凌晟,三皇子宫凌磊犯上作乱,四皇子身边有朝臣,手中有兵权,却任其在京中宫内横行,令朝臣伤心,帝王寒心” 宫凌俊跪在府中院子里,听着田中一字一顿地宣着圣旨,双手紧紧握成拳。 “但念其在朕缠绵病榻时治理有方,如今功过相抵,既不责罚,令四皇子在府中一月,闭门思过,并交出手中兵权,钦此~” 田中将圣旨宣读完,不见宫凌俊叩旨谢恩,拧着嗓音道“四皇子,接旨吧!” 宫凌俊这才回神,冷冷地看了一眼田中,见他嘴角还挂着笑,他也冷笑一声,叩首道“臣~谢主隆恩!” 田中一怔,臣?他竟然不自称“儿臣”?此时,饶是背后再有靠山,尽管靠山是这万人之上的靖轩帝,田中也心下犯怵。 四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的人,要不,当年也不会以七岁稚龄,在逼死出手陷害皇后的太医院院首后,便招呼也不打,离京五年之久,杳无音讯,回京之后,给盛怒的靖轩帝一个解释也不曾有。 他心下一紧,话音软了下来,道“老奴还要回宫复命,先行告退。” 他不敢看宫凌俊,生害怕这喜怒无常的四皇子一个盛怒,让他脑袋搬家了。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宫凌俊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起身拂了拂锦袍,嗯了一声。 如蒙大赦,田中做了个周到的礼数,转身带着一起前来传旨的小太监,几乎是小跑,出了四皇子府。 宫凌俊看着他离开,听着他的马车渐渐远去,说了句“关门!”,便沉着脸,转身往书房而去,只是握着圣旨的手,却青筋凸显。 田中坐在马车上,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问坐在一旁掀开车帘向后看的小太监,问道“可是有人跟着?” 小太监跟在他身边不久,对不谙人情世故,不明白他传个圣旨,为何这般紧张,一边放下车帘做好,眸子不解地盯着他道“无人跟来!” “哎呦,谢天谢地!”田中双手合十,拜了拜,道“真是年纪大了,经不得吓了!”,心中却道,就算如今他是风华正茂之年,但是在君亲王府玉兰院的那位,方才这位,还有帧勇侯府的那位小侯爷,以及左丞相府的那位大公子面前,他也是心跳加速的。 前两位“恶”名在外,他怕,后两位一个比一个更是温润公子,他也怕,不明缘由。 他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却见那小太监近的几乎要将脸贴在他脸上,田中刚缓过来的神,又被吓飞了三魂,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骂道“小崽子,离这么近,想吓死老子啊?” 小太监被打的莫名其妙,抬手揉着脑袋,委屈地看着他道“师傅,您为何这么怕四皇子啊?” “他不可怕?”田中反问。 “并不啊!”小太监摇头“虽然神情是冷了些,却并非恶人,有何可怕?” 闻言,田中一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大喝道“坏了!” “嗯?”小太监被他吓得一哆嗦,眨眨眼无辜地看他。 “坏了坏了!”田中讷讷两声,突然挑开车帘对车夫道“停下,快停下!” 车夫勒停马,回身问“公公,何事?” 田中几乎是连滚带爬,出了马车,刚要下车,又一转身,往里爬去,边爬边道“掉头,回去,回去,快回去!” 车夫讷然。 “回去,回四皇子府!”田中吼了一声道“快些!” 车夫还是有些不解,却是调转车头,往回走,心中不解,方才出来时,像是身后被狼撵着还是被鬼追着,人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又催着快点,再快点,如今倒好,又催着快些往回走…… 车夫无奈摇头,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头脑不清楚了? 马车骨碌碌进了四皇子府街,不多时,便到了府门口。 田中下车,看着紧闭的大门,门口的守卫也不曾有一个,他想上前去敲门,却如何也抬不动脚,总觉得,若是现在去敲门,说不定四皇子便会一剑砍了他的头颅当球踢。 小太监缓缓下了马车,走到田中身边,看看他,再看看四皇子府紧闭的大门,不明所以,问道“师傅,为何不敲门?” 田中快要哭了,神情十分滑稽,一张脸皱成一团,喃喃道“要死了,要死了!”,缓缓转身,手脚并用地往马车上怕,却怎么也上不去,腿太软了。 小太监将他扶上马车,跟着上了马车,坐在他身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他问道。 “皇上让我此来,除却传圣旨之外,还有一要务,便是卸了四皇子的兵权,方才,我被他那么一吓唬没给忘了!”田中带着哭腔道。 “这有何难?”小太监轻松道“再去敲门,将兵符要回来便是!”,说着,便要下车,却被田中一把按住。 “糊涂!”田中轻喝,“你以为四皇子府是你说进就进的!何况……皇上下令,四皇子闭门思过,你没见如今连门口守卫也不曾在位?” “你此时若再去敲门,便是无视皇令,有违皇命,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 闻言,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吞咽一口,不再多言。 第392章 得帝宠的十八 田中顺了几口气,掀开车帘,看看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师傅,那兵符~”小太监道,若进去要兵符,被四皇子弄死,若不去要,回宫没法向皇上交代,会被皇上下令,说不定也是脑袋搬家,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拼死一试,毕竟他们是奉皇命而来,四皇子就算再生气,也要考虑皇上。 田中瞪了一眼小太监,道“放心,你这颗狗头,老子会替你保住的!” 心思被看穿,小太监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田中又道“我们如今若是敲门,四皇子不一定会让我门进去,不对,是一定不会放我们进去,也不会见我们!” “定夺啊,让他身边那叫做晓风暗月的亲卫,前来打发了我们,还是一四皇子如今正在闭门思过,不受叨扰!” “兵符在他手中,他不见,我们能要到?”他挑眉看小太监。 “何况,若他再以你我无视皇命,虽不会杀了你我,却也不会对你我客气!” “到时候,我们吃亏不说,他再讲你我绑了,带到御前,反咬一口,我们作为皇上身边的人,却无视皇命,这不但让他有了反咬一口的凭据,还丢了皇上的脸,你说,到时候,皇上恼羞成怒,你我这脑袋,也就真到了搬家的时候!” 小太监听着,连连点头,道“师傅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田中嗯一声,闭眼说了句“走吧,回宫!”,便假寐起来,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回宫该如何复命。 从田中的马车离开,暗月便守在门内,直到马车去而复返,他也不曾离开,此时听着田中再次离去,他笑了笑,抬步朝着宫凌俊的书房而去。 “四皇子!”暗月低声道。 “走了?”宫凌俊问。 “是!”暗月颔首,将听到的田中与小太监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与宫凌俊。 宫凌俊听完,不做声了,两只手中,一手捏着一张纸签,一手握着兵符,眸子渐深。 她一早便让人送来此物,说到时候田中来传圣旨,他不必忍着,能让他看见自己的怒意更好,他便不似平时,就算心中已经有了杀人的怒意,面上却是不想理你的神情,如今他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在帮他,握住兵权…… 田中回了宫,本以为靖轩帝会追问兵符之事,只是从头至尾,靖轩帝竟只字不提兵符之事,他有些不解。 “皇上,该喝药了!”十八易容成侍从的模样,端着药碗进来,走到桌边,用勺子扬起雾气腾腾的汤药,试图让快些冷下来。 她抬眸,对田中一笑,这一笑,意味深长,田中顿时明白,原来,是这姑娘给皇上说了什么。 不管说了什么,只要皇上不问罪,便是好的,他笑着冲十八点头,算是谢过。 靖轩帝从榻上下来,十八立即上前搀扶起他,慢慢走到桌边,嘴里还有些嗔怪道“皇上又偷懒,不是说要躲走动,啊。血液流动快,对身体也好!” 田中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看十八,再看看靖轩帝,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世间,除却之前的容贵妃,哪里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这样说话?就是后庭受宠的嫔妃,也不敢,何况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 而靖轩帝,何曾对除了容贵妃之外的女人这般放肆的话语,还笑呵呵的? 难道……田中打了个激灵,宫中又要好事将近了?但是这女子,不是睿小王爷的人吗,皇上若是起了将她纳入后宫的想法,那……田中不敢往下想。 靖轩帝紧握着十八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笑呵呵地看着她道“就你会哄朕开心!” 十八也笑,却是笑意不达眼底,一言不发,端起药碗,盛了一勺子,递到了他唇边,依旧笑意盈盈。 靖轩帝目光不离十八那张易容过却依旧清丽的脸,笑着张口。 眼看勺子里的药就要进了靖轩帝的口中,田中突然“哎呦”一声,上前一边从十八手中夺过勺子和药碗,将勺中的药倒回碗里,道“奴才糊涂,竟忘了让人试毒,皇上喜怒!” 说完,看了一眼十八。 十八嘴角挂着得体的笑,看向靖轩帝,道“田公公很为皇上的身体着想!” 这话说的没有波澜,靖轩帝却凭空生出一股怒意,对田中的,似乎在一场盛宴上,有人打断了他的兴致一般。 他眸子一凛,看向田中,低喝道“给朕滚出去!” 田中一愣,“皇上,这药~” “这药有问题?”十八笑着接过药丸,盛了一勺子,自己喝了。 靖轩帝更怒了,喝道“滚!” 十八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笑道“双上莫要动怒,田公公也是为皇上着想,毕竟,您这身在此位,小心些总是好的!” “混账,糊涂!”靖轩帝气息稍缓,面色也缓和不少,道“你既救了朕,为朕解毒,又如何会害朕!”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十八笑道,“皇上莫要恼了,平白气坏了身子!”,说着,冲田中使了眼色。 田中伏跪在地,抬眼偷偷打量着靖轩帝,见十八吃了那药至今无事,也放下了戒心。 “还不滚,是等着朕请你出去吗?”靖轩帝瞪着他道。 田中额头的汗珠滚落,连声道:“老奴这就滚,这便滚!”,便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灌了殿门,他站在门口,殿内传来十八的笑声,“皇上何必动怒,田公公也是为皇上好!” 靖轩帝长长谈了一口气。 田中蹙眉,从前容贵妃得宠,虽交横跋扈,恃宠而骄,但皇上对她,多是垂涎其美貌,但眼前这女子,如今折返模样,不男不女,虽他知道,她真容是个美人胚子,但是每日里对着她那张涂满了浆糊的脸,皇上竟然……而且,还这么听她的话。 田中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青容,过来!”他对那唤他师傅的小太监招招手。 “师傅,何事?”小太监笑嘻嘻走来。 “你去趟珺亲王府,告诉小王爷……”田中伏在他耳边道。 第393章 刺激狠了 一连诸多事情,让宫凌睿难以消化,听十八当时的话,该是恨毒靖轩帝,恨毒了一切与林微涵之死有关的一切人,不论是已经身死的容月儿,还是宫凌轩,亦或者如今的靖轩帝。 她这是以退为进,还是说,觉得这般让他死了,太过便宜他?所以先治好他,再亲手将他拉向死亡,让他感到恐惧的时候,再说出芝兰院之事,让他在万般痛恨,痛苦,懊悔,懊恼……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下死去,死不瞑目? 想到这些,宫凌睿难免想到宫凌轩,当时他人在昌吉,收到密信说太子陨了,尚文与黎远先一步回国一探究竟,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他,情况如何,之后回到南陵,诸多事端,先是十八与宫凌俊不知去向,等他查到他们的行踪赶去时,十八却与玉媚儿玉石俱焚了。 之后他查探到她的踪迹,珺亲王却又出事,他们之间,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在他们互相猜忌,反目时,这张网是松的,但是一旦他们有和好或者化解矛盾,解除误会时,这张网又收紧,生生从他们修复缓和的关系中,勒出一条血迹来,让他们再次如仇敌一般。 宫凌睿扶额,总觉哪里不对,蹙眉眯眼将这两年来,所有的事情在脑中一遍一遍重复着,想要从中抽丝剥茧,抽离出一些头绪来,却脑袋似炸开了一般。 “小王爷!”追风在门口轻声唤道。 宫凌睿睁眼道“何事?” “宫里来人了,说是田公公身边的人,有话给小王爷,要亲自告诉您!”追风道。 提起田中,宫凌睿又是一阵牙痒痒,死奴才,竟然将他们哄的团团转。 他因为靖轩帝假死算计宫凌俊,以夺回兵权而心中恼怒,恼靖轩帝,此时想起,心中恼意更甚,他眉头又紧蹙了几分,沉声道“不见!”,田中身边的人,定与他一样,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相反,此时看见他,便会想起田中那狗奴才,想起他与靖轩帝合谋唱了一出好戏,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但是~”追风看看立在玉兰院院门口的青容,为难道“但是他说,事关姑娘!” 提起十八,宫凌睿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双手紧握成拳,似乎要将手中的茶盏捏碎。 “不见不见,彤彤不见,让他滚!”他近乎低吼道。 追风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心想,姑娘也是个人物,与小王爷认识的这两年,她可是有意无意,总能让一向笑面虎的小王爷暴跳如雷,稍微一句话,一个举动,便让本来笑意盈盈,手中摇着扇子,风流俊逸的翩翩公子,瞬间崩起三丈,如市井无赖一般,毫无风度形象可言。 之前在王府,她故意各种惹恼小王爷,小王爷尚且笑着拿鞭子抽她,之后二人不虚与委蛇,她更是有各种本事让小王爷瞬间如炸毛的小兽一般。 而今,更是好,她一边如从前一样,笑着与小王爷打着太极,一边,算计着他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 就拿留在靖轩帝身边这件事而言,追风都不得不佩服,她谋算人的本事,恐怕靖轩帝也不及。 追风抿唇,不说话了,食指挠了挠鼻尖,自言自语道“也是,小王爷都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留在了皇上身边,还随着一起上朝,甚至,是站在皇上身侧的,田中跟随皇上几十载,地位都不及她!” 宫凌睿本想开门告诉追风,让他先去听听,那田中身边来王府传话的小太监,会说什么,刚走到门口,伸手要去开门,便听到追风一个人自言自语。 宫凌睿眸子一冷,一把拉开门,问道“你说什么?” 追风一愣,随即道“属下在想,姑娘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何事,竟让一向疑心甚重的皇上对她放下了戒心!” “而且,她为何要拒绝见小王爷与四皇子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说着,抬眼看了看宫凌睿。 追风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宫凌睿眉心又狠狠蹙起,最让他生气的便是追风所言,就在今晨,他因为想知道靖轩帝布了这么一大盘棋,最后,作为他棋盘上棋子的宫凌晟和宫凌磊,败者为寇时,究竟是何下场,是以,他便随着宫凌俊去了皇宫,入了金殿,上了早朝。 从来不问朝政的睿小王爷竟然上早朝,让众文武大臣又是一阵揣测,却终究没有任何结果。然而,给了别人惊吓的睿小王爷,在看到全程如影随形一般,从靖轩帝进殿,上御阶,坐上龙椅,一直跟在靖轩帝身边的十八时,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他惊讶,宫凌俊惊讶,站在他们身后年轻一辈的尚文,黎远惊讶,满朝文武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比看到睿小王爷上朝还惊讶。 宫凌睿当时便一张脸如画盘一般,瞬间几变……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他安排一番,故意让十八落单,想要问她,意欲何为,但是十八却远远见他,一扭头,拔腿便跑,嘴里还大声喊着“皇上救命~”,生生将本来被他派去的朝臣缠住的靖轩帝,从御花园给呼了来。 靖轩帝问她何事,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他一本正经地道“小王爷想要,想要我陪他!” 与靖轩帝一起的几位大臣顿时瞪眼,似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啧啧几声,连连摇头。 他宫凌睿的名声本就在襄南城不好,说他横着走,说他仗势欺人。 如今……他们看看十八,她此时是个小太监装扮,朝臣面色几变,虽一言不发,但是看他宫凌睿的眼神,比当年京中盛传永亲王府的爵小郡王是断袖,有龙阳之好还让人瞠目结舌,毕竟,南陵民风虽开放,却不至如此,宫中宫女与太监尚且不能苟且成为对食,何况,还是睿小王爷。 靖轩帝知道十八是女儿身,听她这么说,以为宫凌睿骚扰她,他眸光不善地瞪了他一眼,不做声。 宫凌睿被气的顿时转身出了宫,出宫之后才明白过来,中了那臭丫头的计了……他想要再进去,又碍于面子,最终还是让人传话给了宫凌俊,但是宫凌俊出宫,用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他,摇了摇头,他也被算计出宫了,只是十八对他是留了情面,并未让他失了颜面。 想到这些,宫凌睿眸子又黑了一层,沉声道“带他进来!” 追风本想刺激一下宫凌睿,他总觉这田中跟前的小太监来,会告诉他们一些其他东西,但是如今看着宫凌睿,他心下有些后悔,刺激狠了…… 第394章 与他母后以姐妹相称 追风将人带了进去,却不知道那小太监说了什么,他只听屋内宫凌睿一声怒喝“滚!”,之后是拔剑的声音,而后,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随后,一柄剑从屋内飞出,重重掉落在地,屋内传来宫凌睿愤怒的声音“混蛋,活腻歪了?” 追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轻扣了扣门框,道“小王爷!” 宫凌睿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自喃,道“她敢!” 追风一惊,不知道他口中的他,说的是谁,想必是田中吧,小王爷如今这般,可是在田中身边那小太监来过之后。 想了想,追风道“那个~小王爷,要不要属下进宫,将那老奴才……”,说着,做了个杀了的手势。 “你以为他是江湖草莽呢?”宫凌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随即蹙眉,欲转的身子又转过来,看着追风道“不是,我说了要他的命了?” “我何时说要你去要了他的命了?” 追风被问的有些懵然,也轻轻皱眉道“不是他派人前来,将小王爷气的不轻,或许,还拿姑娘威胁您?” 闻言,宫凌睿又笑了,被气笑的,气他的不是田中,也并非他派来传话的小太监,正是追风口中的“姑娘”——十八。 “走吧走吧,你理我远些,勿要再给我添堵了!”他嫌弃地摆摆手对追风道。 追风扁扁嘴,弱弱地“哦”了一声,转身便走。 “不,回来!”宫凌睿又道。 追风扁嘴,转身道“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去趟四皇子府,告诉宫凌俊,此事他若不能截住,我与他这些年的交情,也便止于此了!” 追风又是一头雾水,问道“何事?” 宫凌睿被小太监一番话刺激的不轻,那女人,还真是说得出口……想起小太监的话,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感觉脑袋要爆了一般。 什么叫做,若他有本事阻拦之后的事情,她便任她搓扁揉圆,若不能,这南陵可要出第二个容贵妃了?她真敢说出口…… “告诉他,那女人要与他母后姐妹相称了!”他近乎低吼道。 追风一愣,细细想着他的话,“那女人,要与他母后,姐妹相称?” “他?四皇子?” “他母后,便是皇后……能与皇后姐妹相称的女人,便是皇……妃,皇妃!”追风突然双目圆瞪,“那女人?姑娘?” “小王爷是说,姑娘要,要……”说到此,追风因为惊讶太过,竟然打了个嗝,之后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嗝,看着宫凌睿,一脸惊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宫凌睿看他这样,心中恼意更甚,这女人真是折腾,连追风这个跟着他多少年的铮铮汉子都能惊得这般,她还真是……他想不到合适的话来骂她,说可恶吗,实在是可恶,可恶透了…… 追风还圆瞪着一双眼看着他,时不时打个嗝。 “还不去?”他秀眉一竖道“难道等着她生下十一皇子,要去报喜?” 追风这才回过神,连连颔首“是,是,是……属下这便去!”,说着,转身往外走。 “他如今禁足,你可莫要被人抓了把柄在手中!”宫凌睿好心提醒道“若是被抓了,爷可不会去牢内捞你!” “是!”追风应声,第一次深一脚浅一脚,轻一脚重一脚地出了院子,第一次,没有一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目送他出了院子,直到看不见,宫凌睿才进了屋子,重重关上门,一挥袖子,将桌案上上好的瓷器茶具一扫而落,尽数摔碎。 …… 第二日早朝,宫凌睿一如前一日,上了早朝,十八也一直陪在靖轩帝身侧,时间久了,还会端茶给靖轩帝。 从早朝开始,到结束,宫凌睿一双眸子凌厉地瞪着十八,这一幕落在靖轩帝眼中,以为是他依旧记恨十八让他在文武大臣面前丢了面子,但是落在满朝文武眼中,更是瘆人,看来,小王爷对皇上身边新晋的这位小太监,是感情甚笃了。 都说带东西会带少,带话却会越带越多,而且之后的话,也是五花八门,各种说辞都有,是以,睿小王爷心系靖轩帝身边小太监的传闻,很快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襄南城大街小巷。 之后的几日,宫凌睿并未收到宫凌俊的消息,他一度怀疑,追风可是当初被吓傻了,没有将话传给他?而他,一边心中焦急地等待着宫凌俊的回话,一边每日晨出昏入,上早朝,早朝下了,便如影随形地随在靖轩帝身边,雷打不动。 终于,在追风传话给宫凌俊的第八日,暗月进了玉兰院,只说了两个字“兵部!” 宫凌睿当即明白了,宫凌俊这是示意他,拿兵部开刀,给皇上找点事?但是兵部……他想了想,眸子突然亮了,现成不就有人? 于是,深夜里,睿小王爷进了地牢,将已形容枯槁的兵部尚书请出了大牢,自己亲自为他整理的形容,连夜带着人进了皇宫,不顾田中阻拦,硬是将已经安寝的靖轩帝从龙榻上抬了起来,理由是,要皇上为他做主。 靖轩帝十分不快地披了龙袍,端坐在龙榻,压抑着怒意瞪着他沉声道“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然,就算你是朕的亲侄儿,朕也不会姑息!” 谁知,他话音刚落,宫凌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双膝及地。 靖轩帝又是一怔,这是他长这么大,第几次正式给自己下跪?第二次吧,好像上一次好事他在凤鸾宫对尚武大打出手,之后让他给自己做主。 难怪这场景这般熟悉……靖轩帝蹙眉,这混小子,又来坑谁了? 眼看宫凌睿就要开口,靖轩帝先声夺人“有什么话便说,别给朕来这有的没的,你眼中还有礼数这东西?” 谁知宫凌睿竟然双手伏地,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闷声道“求皇叔为侄儿做主,给父王一个公道!” 闻言,靖轩帝沉了眸子,宫凌睿这次,并非做样子,他声音里,又哽咽……他蹙眉看看长久不起身的宫凌睿,沉声又不确定地道“你在哭?” “不曾!”宫凌睿伏在地上,还是叩首的姿势,摇了摇头“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 靖轩帝不说话了。 第395章 这大礼如何 宫凌睿本想找个由头让靖轩帝不要中了十八的计,而这个由头,要足够让靖轩帝分心,如今由头扎到了,也足够引起靖轩帝的重视,只是此时,虽珺亲王已然入土为安,而他的死,在他心中,却成了一根刺,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 出了帝寝殿,他仰头看天,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好笑,这女人,还真是会折腾,能折腾,偏生他不好过,她便开心了吗? 第二日,靖轩帝第一次在早朝上,没有让十八随在身边,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罢了沐成林兵部尚书之职,并收缴其手中兵权。 只是罢免的理由,并不是他的女儿伙同他人戕害当朝王爷,而是在二皇子,三皇子内斗导致宫内大乱,满朝去文武的府邸 追风将人带了进去,却不知道那小太监说了什么,他只听屋内宫凌睿一声怒喝“滚!”,之后是拔剑的声音,而后,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随后,一柄剑从屋内飞出,重重掉落在地,屋内传来宫凌睿愤怒的声音“混蛋,活腻歪了?” 追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轻轻扣了扣门框,道“小王爷!” 宫凌睿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自喃,道“她敢!” 追风一惊,不知道他口中的他,说的是谁,想必是田中吧,小王爷如今这般,可是在田中身边那小太监来过之后。 想了想,追风道“那个~小王爷,要不要属下进宫,将那老奴才……”,说着,做了个杀了的手势。 “你以为他是江湖草莽呢?”宫凌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随即蹙眉,欲转的身子又转过来,看着追风道“不是,我说了要他的命了?” “我何时说要你去要了他的命了?” 追风被问的有些懵然,也轻轻皱眉道“不是他派人前来,将小王爷气的不轻,或许,还拿姑娘威胁您?” 闻言,宫凌睿又笑了,被气笑的,气他的不是田中,也并非他派来传话的小太监,正是追风口中的“姑娘”——十八。 “走吧走吧,你理我远些,勿要再给我添堵了!”他嫌弃地摆摆手对追风道。 追风扁扁嘴,弱弱地“哦”了一声,转身便走。 “不,回来!”宫凌睿又道。 追风扁嘴,转身道“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去趟四皇子府,告诉宫凌俊,此事他若不能截住,我与他这些年的交情,也便止于此了!” 追风又是一头雾水,问道“何事?” 宫凌睿被小太监一番话刺激的不轻,那女人,还真是说得出口……想起小太监的话,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感觉脑袋要爆了一般。 什么叫做,若他有本事阻拦之后的事情,她便任她搓扁揉圆,若不能,这南陵可要出第二个容贵妃了?她真敢说出口…… “告诉他,那女人要与他母后姐妹相称了!”他近乎低吼道。 追风一愣,细细想着他的话,“那女人,要与他母后,姐妹相称?” “他?四皇子?” “他母后,便是皇后……能与皇后姐妹相称的女人,便是皇……妃,皇妃!”追风突然双目圆瞪,“那女人?姑娘?” “小王爷是说,姑娘要,要……”说到此,追风因为惊讶太过,竟然打了个嗝,之后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嗝,看着宫凌睿,一脸惊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宫凌睿看他这样,心中恼意更甚,这女人真是折腾,连追风这个跟着他多少年的铮铮汉子都能惊得这般,她还真是……他想不到合适的话来骂她,说可恶吗,实在是可恶,可恶透了…… 追风还圆瞪着一双眼看着他,时不时打个嗝。 “还不去?”他秀眉一竖道“难道等着她生下十一皇子,要去报喜?” 追风这才回过神,连连颔首“是,是,是……属下这便去!”,说着,转身往外走。 “他如今禁足,你可莫要被人抓了把柄在手中!”宫凌睿好心提醒道“若是被抓了,爷可不会去牢内捞你!” “是!”追风应声,第一次深一脚浅一脚,轻一脚重一脚地出了院子,第一次,没有一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目送他出了院子,直到看不见,宫凌睿才进了屋子,重重关上门,一挥袖子,将桌案上上好的瓷器茶具一扫而落,尽数摔碎。 …… 第二日早朝,宫凌睿一如前一日,上了早朝,十八也一直陪在靖轩帝身侧,时间久了,还会端茶给靖轩帝。 从早朝开始,到结束,宫凌睿一双眸子凌厉地瞪着十八,这一幕落在靖轩帝眼中,以为是他依旧记恨十八让他在文武大臣面前丢了面子,但是落在满朝文武眼中,更是瘆人,看来,小王爷对皇上身边新晋的这位小太监,是感情甚笃了。 都说带东西会带少,带话却会越带越多,而且之后的话,也是五花八门,各种说辞都有,是以,睿小王爷心系靖轩帝身边小太监的传闻,很快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襄南城大街小巷。 之后的几日,宫凌睿并未收到宫凌俊的消息,他一度怀疑,追风可是当初被吓傻了,没有将话传给他?而他,一边心中焦急地等待着宫凌俊的回话,一边每日晨出昏入,上早朝,早朝下了,便如影随形地随在靖轩帝身边,雷打不动。 终于,在追风传话给宫凌俊的第八日,暗月进了玉兰院,只说了两个字“兵部!” 宫凌睿当即明白了,宫凌俊这是示意他,拿兵部开刀,给皇上找点事?但是兵部……他想了想,眸子突然亮了,现成不就有人? 于是,深夜里,睿小王爷进了地牢,将已形容枯槁的兵部尚书请出了大牢,自己亲自为他整理的形容,连夜带着人进了皇宫,不顾田中阻拦,硬是将已经安寝的靖轩帝从龙榻上抬了起来,理由是,要皇上为他做主。 靖轩帝十分不快地披了龙袍,端坐在龙榻,压抑着怒意瞪着他沉声道“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然,就算你是朕的亲侄儿,朕也不会姑息!” 谁知,他话音刚落,宫凌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双膝及地。 靖轩帝又是一怔,这是他长这么大,第几次正式给自己下跪?第二次吧,好像上一次好事他在凤鸾宫对尚武大打出手,之后让他给自己做主。 难怪这场景这般熟悉……靖轩帝蹙眉,这混小子,又来坑谁了? 眼看宫凌睿就要开口,靖轩帝先声夺人“有什么话便说,别给朕来这有的没的,你眼中还有礼数这东西?” 谁知宫凌睿竟然双手伏地,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闷声道“求皇叔为侄儿做主,给父王一个公道!” 闻言,靖轩帝沉了眸子,宫凌睿这次,并非做样子,他声音里,又哽咽……他蹙眉看看长久不起身的宫凌睿,沉声又不确定地道“你在哭?” “不曾!”宫凌睿伏在地上,还是叩首的姿势,摇了摇头“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 靖轩帝不说话了。 第396章 挑衅 “你想我做什么?”他看着宫凌宵问道,心下却笑,他了解宫凌宵,让他负责珺亲王的案子,也是他向靖轩帝进言的,。 本来这事靖轩帝有意让他去查,但他却以自己也牵扯其中,恐个人情绪所扰,拒绝了靖轩帝。 他本来推荐的是宫凌俊,如此一来,靖轩帝便会解了宫凌俊的禁足思过令,可谁知,靖轩帝根本没有一点要接触宫凌俊禁令的意思,他便也闭口不言。 有时候,看人眼色行事,远比开口去试探,效果好很多,既不会招人起疑,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何乐不为,于是,睿小王爷便将如今唯一没有被靖轩帝看在眼中的十皇子宫凌宵推了出去。 “皇叔为何不让十皇子去查,他如今也已成人,总不能因着无心朝政,真的放任其随心所欲地这般混吃等死!”宫凌睿道。 靖轩帝眸子一凛“好好说话!” 话毕,他蹙眉思忖了一时,叹道“宵儿从小文不出彩,武不出众,对朝政更是无心,只醉心于机关阵法,朕早年念着膝下皇子众多,他又无心皇位,若将他硬推上去,难免不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或者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与其让他在自己不喜的领域里挣扎,不如放任他潇洒恣意地活着!” 靖轩帝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双目一瞪,道“你不是也从小无心朝政,提起宵而,朕还没与你算账,若非你小时候从早到晚带着他捉鸟摸虾,上蹿下跳,他会被养废了?” 宫凌睿翻翻眼皮,“这人的心性,是天生带来的,后天影响,不大!”他摇了摇手指道。 靖轩帝挖了他一眼,道“反正他这些年是被你带歪了,如今想要将他扶正,也只能你来,既然是你推荐的,朕便允了,不过你也不能逃了清闲去,需暗中助他!” “朕会让刑部和三司配合他!” “朕知道,他虽为皇子,却从来不插手朝事,刑部与三司的那些老家伙,到时定不会少使绊子,你到时候一并去!”靖轩帝摆摆手道。 “撑腰?”宫凌睿挑眉,心中腹诽,他这是有多凶神恶煞,难道他去了,刑部和三司的那些老家伙就不会方脸了?难不成还会好酒好肉好茶地将他奉为座上宾? 想到这些,宫凌睿又头疼起来,若非那死女人那日口不择言,不不是口不择言,是故意而为,故意将他说成连个小太监尚且不放过的变态,他如今会有这等威望? 思及此,他闭了闭眼,深深出了一口气,道“你可是去过刑部与三司了?”宫凌宵摇头,眼中难掩希冀之色。 宫凌睿无奈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自己当时答应,接手此时,也不至于如今给人打下手,还得像个母妃一般,护着这位一问三不知的十皇子。 片刻后,宫凌睿带着宫凌宵出了珺亲王府,往刑部和三司各走了一趟。 出了三司,宫凌宵紧步追上宫凌睿,十分崇拜道“睿哥哥,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些朝中老臣,我见一面都难!” 宫凌睿心中冷笑,他今日也算是又出尽了风头,恐怕如今朝中又对他多了另一个评价,无赖! 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道“接下来的事,你找府中幕僚去商量,若不是棘手到拿不下来的,莫要来烦我,我还有事要做!” “是,是!”宫凌宵连连点头。 二人分开之后,宫凌睿直接往王府而去,心中思来想去,都是如何将十八从宫中弄出来,若弄不出来也行,莫要让她再在靖轩帝身边作妖便可,但是他的计划没成,他长叹一口气道“失算了啊!” 追风赶着车,听到宫凌睿自喃,无奈道“四皇子不出府,这……” “去左丞相府!”宫凌睿道。 “小王爷要与尚文公子联手?”追风不解问道。 “暂时!”宫凌睿道“就算他再偏向那女人,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他马上又要有一个贵妃姨母,他会是何反应?” 追风抽了抽嘴角,道“估计不会有反应!” “嗯?”宫凌睿轻咦了一声。 “他只有容月儿一个姨母,就算小王爷告诉他,他顶多想到,皇上又纳了一宫嫔妃罢了,如何也不会想到姑娘身上去!” “那便告诉他,他新贵妃姨母脚暖贵妃!”宫凌睿把玩着自己袖口的绣花,随口道。 追风不说话了。 半晌,马车停在了左丞相府门口,追风扭头道“小王爷,到了!” 宫凌睿轻“嗯”了一声,掀开车帘下了车,对着门口的守卫摆摆手道“你过来,告诉你们家大公子,本小王爷” 他话音未落,那守卫颔首作礼道“大公子说了,小王爷若来,直接进府便是!” 宫凌睿扬眉一笑,尚文还真是未卜先知了,他丢给追风一句“等我”,便闲庭信步地进了左丞相府。 本来繁华的左丞相府,在容月儿身陨之后,如今一进门,便是一番沉朴之相,宫凌睿打量了一眼四周,不禁嗤笑,尚熠为了顶头乌沙,也是够拼的,连廊柱上的雕花也刻意处理过,显得沧桑而年久。 “小王爷,这边请!”府卫坐着请的姿势,带他穿过园中小径,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外面看去,高出院墙的紫竹随风摇曳,只有莎莎风声,很是静谧。 “紫竹院!”他指着冒出墙头的紫竹笑道“这红杏都要出墙了,你家大公子倒是沉得住气!” 睿小王爷嘴毒在襄南城是出了名的,府卫看了他一眼,不答,只恭敬道“小王爷请!” 宫凌睿腹诽,这尚文的手下之人,与他也是一个性子,有时候,忍性还真是好,扎一刀也不会大喊大叫的那种。 他抬步进了院门,往正对着自己,又紧闭的门而去。 人刚走到门口,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尚文一身白衣,满身偏偏温润公子的模样,冲他温润一笑,道“小王爷来了,请!” 宫凌睿回笑。抬步进了门。 尚文关了门,对外道“这里无事了,你且去吧!” 府卫应声离开,尚文斟了茶,推给宫凌睿“雪山银针!” 宫凌睿看了一眼在茶盏里碧色的茶水,笑道“不错,知道享受了!” 尚文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想尝尝,让小王爷爱不释手的东西,我用着,可顺手!” 宫凌睿眸子微蹙,看着他。 第397章 败露 “可惜了,这并非东西!”他道。 “差不多,无论是人,是物,还是这茶!”尚文笑意温润。 宫凌睿微眯双眼,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将手中空了的茶盏往桌上一叩,道“若墨含兄有能耐的话,我倒是拭目以待!” “敬谢不敏!”尚文笑道。 宫凌睿哼一声,道“恐怕要让你我都失望了,她很快,可能会是第二个容贵妃了!” 尚文被宫凌睿这突如其来的话激得没反映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生生在心底打了个激灵。 左丞相回府时一直说皇上宠信宦官,不祥之兆,他尚笑着说父亲言重了,左丞相哼哼了两声,便进了书房。 这几日他也上早朝,见十八每日都陪着靖轩帝上朝,他本来安稳的心,也不安了起来,皇上如今知道她是女儿身,也见过她的真容,而她又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加之如今日日陪在皇上身边,皇上又是个从来喜好美色的,时日久了,难免…… 思忖间,尚文秀眉紧紧皱起,抬手支着额头。 良久,他抬眸看宫凌睿,道“小王爷有何办法?” “办法?”宫凌睿扬眉,“本来是有的,如今却无用了!”, 尚文眉头一颤,看着他,“什么办法,小王爷不说,怎知无用?” ”宫凌睿抬眼扫了一眼尚文,开口道“让皇上解了宫凌俊的”,话未说完,他眸子一凛,看向门口,厉声喝道“谁!”,说话间,人已经窜了出去。 “别别别,大哥,大哥救我!” 尚武紧闭着双眼,被宫凌睿一手拎着衣前襟,举着双手语无伦次地喊着。 尚文眉头微皱,走了过去。 他将院中府卫支开,便是知道,小王爷亲自前来,所谈之事,必定事关重大,才不想让人听了去,却不想,退了府卫的结果,便是让尚武钻了空子。 “小王爷!”他对宫凌睿拱手,“家弟到底未曾听去,还望小王爷手下留情,放了他!” 宫凌睿睨了一眼尚文,冷声道“放了?等他再来贴门?” 尚武眸子一缩,惊恐之色难掩,当初在凤鸾宫,宫凌睿那一顿暴打,他至今尚且记得,回了府,他可是日日上着最好的膏药,整整半月,才消了淤青红肿。 他看着宫凌睿,又扁嘴看向尚文,近乎哭出来地唤道“哥!” “小王爷!”尚文终究看不过去,还是再一次开口。 谁知他刚一个“小王爷”出口,宫凌睿便一个刀手砍下去,将人砍晕了过去。 尚武“砰”一声应声倒地,尚文无奈摇了摇头,能在偷听了宫凌睿墙角还这般轻易被放过的,尚武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但是他也清楚,宫凌睿这是看在了自己面子上,才手下留情了。 宫凌睿拿出锦帕擦了擦手,将锦帕一扔,嫌弃地看了眼尚武,喃喃道“一母同胞,差距怎就这般大!” 尚文轻笑,招呼府卫将尚武抬了出去。 宫凌睿抬头道“今日看来无法进行下去了,改日吧!” “好!”尚文颔首,知道他定是又有了新的计划,便也爽快应了。 宫凌睿抬步出了院子,尚文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本来温润的眉眼,瞬间如淬冰一般,沉声道“青石!” 话落,一抹青色在眼前飘落“公子!” “去查,二少爷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青石领命,瞬间不见了踪影。 出了尚文的院子,宫凌睿几乎是脚步匆匆地出了左丞相府。 追风靠着车壁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即睁眼,宫凌睿已经上了马车,面色凝重。 “小王爷,可是出了何事?”追风问道。 “赶车,去四皇子府!”宫凌睿沉声道,声音里也有几分焦灼之意。 追风想了想,想提醒他,四皇子如今被禁足,任何人都不得见,又一想,小王爷这般着急,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是以,扬鞭打马,匆匆出了左丞相府府街。 宫凌睿手肘顶在膝盖上,一手扶额,闭着双目,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方才尚武身上那熟悉的檀香,虽檀香味很浓,但是却透着一股腥甜,是宫凌轩熏香的味道。 自从宫凌轩被爆出人事不举之后,容月儿四处寻医问药,在民间得了一药方,便以檀香加鱼腥草焚烧,无论是当初的太子府,还是宫凌轩的熏香,都是这等味道。 后来宫凌轩嫌鱼腥草的腥味太难闻,拒绝再用,也是容月儿,找人尝试不止千万次,终于将鱼腥草去了大多腥味,混合于檀香中,久而久之,宫凌轩也懒得说,便也忍了。 这等上好的檀香中夹杂鱼腥草的熏香,整个南陵乃至整个天下,除却宫凌轩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难怪尚文当初与黎远提前返回京中,之后却对宫凌轩之死只字不提,是真的什么也未曾查出,还是说,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他睁开眼,挑开车帘向外看了看,道“罢了,回府吧!” 追风侧眼看了眼车内,勒了勒缰绳转了弯,往珺亲王府而去。 入夜,宫凌睿一身夜行衣,跃墙出了王府。 “小王爷!”追风立马追来。 宫凌睿驻足,回头看他。 “小王爷可是要去左丞相府?”追风问道。 “嗯!”宫凌睿点头。 “这个,小王爷带着!”追风将一锦袋给了他。 宫凌睿接过,看了看,再看向追风。 “早前姑娘给的,给我和逐月,顺子一人做了一个,说里面是药丸,可以救命的,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当然知道没有那么灵验,小王爷海市币带着吧,尚文公子太熟悉我与逐月的武功路数,我们便不陪着小王爷去了!”追风道。 宫凌睿点头,将锦囊塞进怀中,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左丞相府内,尚文一张脸铁青,坐在桌边,看着低头跪在自己面前的尚武,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额头的青筋直跳。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他沉声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尚武摇头如拨浪鼓,道“没有了,只此一件,除此之外,真没有了,大哥,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早知如此,你竟敢……” “早知如此,你竟敢私自将人藏起来!”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了尚文的话,接着门被撞开,宫凌睿一身墨色夜行衣走了进来。 第398章 别有乾坤 宫凌睿破门而入,尚武顿时一哆嗦,看着他,嘴唇颤的厉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宫凌睿,几度想开口,脑中却总是当日在凤鸾宫,被宫凌睿打的生生疼晕过去的场景,顿时感觉整个身子,又是透骨的寒冷和疼痛。 “小王爷,深夜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尚文看了看尚武,起身将他一把塞到自己身后,看着宫凌睿的眸子,带着些许怒意。 他心中有些恼意,若非自己被尚武胆大包天的行径乱了心神,宫凌睿潜进府中,还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又怎会不知。 “非君子所为?”宫凌睿抬步进门,眼神冷鸷地看着尚武,坐到了桌边。 “说吧,人在哪里?”他道。 尚武看着宫凌睿,探出的半个脑袋,又锁了回去。 宫凌睿放下手中茶碗,一双眸子凌厉得看他。 尚文又挪了一步,将尚武完全挡在身后,睿小王爷出手,从来是出其不意,如今知道宫凌轩没死,且人在尚武手中,他会不会以为是他们兄弟联手做的戏。 若宫凌睿出手,他还能出手去挡,而尚武,从小懈于诗书,怠于练武,恐怕会被宫凌睿收拾的比上次还惨。 “你先出去!”他回头,对尚武道。 尚武点头,掀眼皮看看宫凌睿,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向门口而去。 宫凌睿不动声色,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 就在尚武一只脚跨出门时,一扇门却“砰”一声被大力关上。 尚武一抱头,大喊一声“大哥!”,便浑身颤抖地蹲在地上。 尚文抬步欲上前,宫凌睿却先他一步上前,将尚武一把拎起来,揪着他的衣襟道“你如今哭爹喊娘都无用!” “小王爷!”尚文蹙眉,“有话好说!” “好说?”宫凌睿看尚文,突然冷笑一声“不然大公子告诉本小王爷,如何好好说?” “哼!”他冷哼一声“我倒是忘了,你们兄友弟恭!” “难不成,当初提前回来查探,之后却闭口不言!” “小王爷!”尚文蹙眉,他知道宫凌睿定会说些不好的话,但是他也清楚,宫凌睿心中却是清明的,一起共事这么久,他们多少互相了解一些。 “怎么?”宫凌睿扬眉,“我说错了?还是说,大公子也如本小王爷一样,也是方才才知道,也被吓了一跳?” “小王爷不是都听到了?”尚文声音低了下来,有些轻叹。 “不说这些了,既然小王爷想知道,让他带你去便是了!”他道。 话毕,看向尚武,道“带路!” “大哥!”尚武眉头紧蹙,目光祈求,看着尚文。 “莫要废话,带路!”尚文眸子一凛,沉了声音,不容置喙。 尚武咬牙,看来,今日是躲不过,逃不开了,他咬牙,点了点头“好!”,话毕,转身走在前面。 穿过水榭,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尚文眉头狠狠皱起“这里是……”,说着,拳头紧紧攥起。 “怎么?”宫凌睿看了一眼尚文,“有何不妥?” “无!”尚文吐出一个字,声音却微颤,气息不平。 “进去吧!”他道。 尚武先一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宫凌睿本以为这只是一间不起眼的房子,谁知,房门打开,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看似简单的一间屋子,却是以府中之府。 进门,偌大的屋内,不见任何桌椅板凳,空旷旷一间,只是后墙壁上,又是一扇门。 宫凌睿眯了眸子,心中只有一种感觉,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里……不简单。 尚武打开门的瞬间,宫凌睿迅速向后退去,拔剑挡开了冲来的匕首。 尚文一句“尚武,不可”还没有出口,尚武已经进了墙壁上的门,按下了机关。 “尚武,开门!”尚文拍了拍门,喊道。 “别喊了,无用!”宫凌睿拂了拂锦袍说道。 尚文回头看他,这才想起来,方才,有暗器飞出。 “小王爷无碍?”他问,话语间是担忧。 宫凌睿摇了摇头,走到墙壁嵌入的门口,抬手轻轻扣了扣,回眸冲尚文笑道“内里有乾坤啊!” 尚文抿唇。 “墨含兄该是知道这内里乾坤吧?” 尚文依旧不语。 宫宫凌睿回身,扫视一眼屋内,扁嘴道“连一个坐下来听故事的地方也不曾有,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说着,双臂环抱于胸前,一只脚踩在墙上,向后靠去。 “不可!”尚文一蹙眉,伸手去拉他,却已经晚了,宫凌睿身后那部分墙,却如长腿一般,向后迅速移开一截,将人闪了进去。 尚文抓着他一片衣角,也顺势跟了进去。 黑暗中,宫凌睿低咒一声,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 “没想到左丞相府竟有如此玄秘之地!”他道。 尚文不言,站在他身边,防备地看着四周。 “这是何物?”宫凌睿拿着火折子靠近,尚文眸子又是一凛,要去阻拦,谁知那火光一遇上眼前的丝丝缕缕,立即“哗”一下燃烧起来。 宫凌睿向后一退“蜘蛛网?” “这不是普通的蛛网!”尚文道“这是西番专门豢养的六眼毒蛛,它的一点口水,也足够三十余人命丧当场,药石无用,人称‘见血封喉’!” “比前年鹤顶还毒?”宫凌睿将尚文递过来的巾帕蒙面,薄丝手套套上手,问道。 “看来你早有准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尚文一眼。 “这蜘蛛不会主动攻击人,但若感觉到危险,便是另当别论了!” “像方才那样,毁了它们的家?” 尚文点头“这蜘蛛世间少有,府中也只有一只,是姨母在世时,为了给太子……给宫凌轩治病,专门差人从西番寻来的,一直养在府中。” 宫凌睿点头,也不多问,方才那面墙开的十分蹊跷,他他咳不认为是偶然,定是尚武,想必他当时便在哪里看着他,等他靠上去,便触动机关。 思及此,他问尚文道“那屋内的墙,都是可以挪动的吧?”,尚武就算再能,也算不到他会站在哪个位置,不知道的情况下却开启机关那么准,只能说,那面墙,甚至那间屋子,处处是机关,一个不小心,不是被药成毒人,便是横尸当场。 尚文颔首“不错,整个屋子的墙壁,包括之上的屋顶,都是可以挪动的,这间屋子,其实就是一间大的机关室!” 第399章 合力斩杀 宫凌睿看向尚文,尚文却盯着他烧毁的那处蛛网,眉头蹙了起来。 感觉到尚文面色怪异,宫凌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拳头的大蜘蛛,头顶的六只眼睛大小不一,却都是鹅蛋状,竖长在头,有睁有闭,在火光的照耀下,睁着的眼睛如黑夜里暗黑的珍珠一般,明晃晃的。 “小心,它感觉很敏锐,只要一点小小的动静,它便能感觉到!”尚文低声道,一边伸手扯住宫凌睿的衣袖,身子缓缓顺内墙滑下去。 宫凌睿也跟着慢慢蹲了下去。 “它的眼睛虽多,却无一用处,是有名的睁眼瞎,感觉纯粹是靠着鼻子,人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它都能凭借鼻子来感觉!” 二人屏息凝神,看着那伸着头向前视乎在查探的蜘蛛。 “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等一下我喊‘三声,我们便左右分开,扰乱它,再左右夹击,将它杀了!” “一……二……” 尚文一句“三”没说出口,宫凌睿却大喝一声“三”,将他狠力向自己右侧推了出去,自己择向左边挑开,大喝道“就是现在!” 二人眸子一凛,同时出手,不过命令是宫凌睿下达的,他总是稍提前尚文一些。 “铮”一声,尚文剑尖挑开了宫凌睿的剑。 “你!”宫凌睿气急,他本来可以一剑将这祸害刺穿的,被尚文这么一挡,那家伙顿时八条腿玩去,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不可破!”尚文说着,刷刷几下,将那蜘蛛的八条腿从骨节处削落。 宫凌睿看着墙上黑圆的一团,被坎落的腿还在地上蠕动着,看得他心里直犯恶心。 “小心!”尚文一声急喝,立即上前一把推开了他。 宫凌睿抬眸,便见那蜘蛛带着八条被坎的断腿,竟然紧紧抓在尚文的剑刃上,正在慢慢朝着他握剑柄的手爬去。 尚文急速眨眼,看着那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往自己手边爬,却不敢多动,连呼吸也屏住了。 他不能动,此时那蜘蛛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之隔,若感觉到他的呼吸,它会直接跳上他的脸,后果不堪设想。 宫凌睿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是大气不敢出,心中如乱麻,要如何,才能救尚文,彻底灭了这祸害? 脑子急速转着,突然,宫凌睿眸子一亮,慢慢将手 宫凌睿看向尚文,尚文却盯着他烧毁的那处蛛网,眉头蹙了起来。 感觉到尚文面色怪异,宫凌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拳头的大蜘蛛,头顶的六只眼睛大小不一,却都是鹅蛋状,竖长在头,有睁有闭,在火光的照耀下,睁着的眼睛如黑夜里暗黑的珍珠一般,明晃晃的。 “小心,它感觉很敏锐,只要一点小小的动静,它便能感觉到!”尚文低声道,一边伸手扯住宫凌睿的衣袖,身子缓缓顺内墙滑下去。 宫凌睿也跟着慢慢蹲了下去。 “它的眼睛虽多,却无一用处,是有名的睁眼瞎,感觉纯粹是靠着鼻子,人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它都能凭借鼻子来感觉!” 二人屏息凝神,看着那伸着头向前视乎在查探的蜘蛛。 “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等一下我喊‘三声,我们便左右分开,扰乱它,再左右夹击,将它杀了!” “一……二……” 尚文一句“三”没说出口,宫凌睿却大喝一声“三”,将他狠力向自己右侧推了出去,自己择向左边挑开,大喝道“就是现在!” 二人眸子一凛,同时出手,不过命令是宫凌睿下达的,他总是稍提前尚文一些。 “铮”一声,尚文剑尖挑开了宫凌睿的剑。 “你!”宫凌睿气急,他本来可以一剑将这祸害刺穿的,被尚文这么一挡,那家伙顿时八条腿玩去,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不可破!”尚文说着,刷刷几下,将那蜘蛛的八条腿从骨节处削落。 宫凌睿看着墙上黑圆的一团,被坎落的腿还在地上蠕动着,看得他心里直犯恶心。 “小心!”尚文一声急喝,立即上前一把推开了他。 宫凌睿抬眸,便见那蜘蛛带着八条被坎的断腿,竟然紧紧抓在尚文的剑刃上,正在慢慢朝着他握剑柄的手爬去。 尚文急速眨眼,看着那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往自己手边爬,却不敢多动,连呼吸也屏住了。 他不能动,此时那蜘蛛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之隔,若感觉到他的呼吸,它会直接跳上他的脸,后果不堪设想。 宫凌睿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是大气不敢出,心中如乱麻,要如何,才能救尚文,彻底灭了这祸害? 脑子急速转着,突然,宫凌睿眸子一亮,慢慢将手 宫凌睿看向尚文,尚文却盯着他烧毁的那处蛛网,眉头蹙了起来。 感觉到尚文面色怪异,宫凌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拳头的大蜘蛛,头顶的六只眼睛大小不一,却都是鹅蛋状,竖长在头,有睁有闭,在火光的照耀下,睁着的眼睛如黑夜里暗黑的珍珠一般,明晃晃的。 “小心,它感觉很敏锐,只要一点小小的动静,它便能感觉到!”尚文低声道,一边伸手扯住宫凌睿的衣袖,身子缓缓顺内墙滑下去。 宫凌睿也跟着慢慢蹲了下去。 “它的眼睛虽多,却无一用处,是有名的睁眼瞎,感觉纯粹是靠着鼻子,人在哪个方向,距离多远,它都能凭借鼻子来感觉!” 二人屏息凝神,看着那伸着头向前视乎在查探的蜘蛛。 “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等一下我喊‘三声,我们便左右分开,扰乱它,再左右夹击,将它杀了!” “一……二……” 尚文一句“三”没说出口,宫凌睿却大喝一声“三”,将他狠力向自己右侧推了出去,自己择向左边挑开,大喝道“就是现在!” 二人眸子一凛,同时出手,不过命令是宫凌睿下达的,他总是稍提前尚文一些。 “铮”一声,尚文剑尖挑开了宫凌睿的剑。 “你!”宫凌睿气急,他本来可以一剑将这祸害刺穿的,被尚文这么一挡,那家伙顿时八条腿玩去,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不可破!”尚文说着,刷刷几下,将那蜘蛛的八条腿从骨节处削落。 宫凌睿看着墙上黑圆的一团,被坎落的腿还在地上蠕动着,看得他心里直犯恶心。 “小心!”尚文一声急喝,立即上前一把推开了他。 宫凌睿抬眸,便见那蜘蛛带着八条被坎的断腿,竟然紧紧抓在尚文的剑刃上,正在慢慢朝着他握剑柄的手爬去。 尚文急速眨眼,看着那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往自己手边爬,却不敢多动,连呼吸也屏住了。 他不能动,此时那蜘蛛离他的脸只有一寸之隔,若感觉到他的呼吸,它会直接跳上他的脸,后果不堪设想。 宫凌睿也想到了这一点,也是大气不敢出,心中如乱麻,要如何,才能救尚文,彻底灭了这祸害? 脑子急速转着,突然,宫凌睿眸子一亮,慢慢将手 第400章 坏毛病 尚文立在原地,很久很久,看着墙壁上那紧闭的门,他的心,似乎也被紧闭了起来,被自己的弟弟。 折扇门的机关,他是知道的,宫凌睿心中也清楚,作为左丞相府的大公子,文物俱全的他,定比尚武得左丞相器重,无论是府中机关密道,还是秘辛,他定能比尚武知多而非少。 但是宫凌睿却闭口不提,更没有让他打开机关的意思……尚文不禁心中酸涩,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有时候只能靠利益来维持关系的人,尚且不为难他,而自己一手护大的弟弟,却不顾自己的身死,何等让人心寒。 他看了看紧闭的墙门,终究是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如今,什么也不想管了,一个外实里空的丞相府,一个善妒狠辣的母亲,一个惧内贪图的父亲,一个六亲不认,自私凉薄的弟弟,让他心身俱疲。 尚文在府中四处转了转,偌大的丞相府,这些年因为母亲的善妒,父亲的懦弱,自私凋零,如今只剩自己和尚武,而封闭在园子里的那位……他揉了揉眉心,心中有辱千金一般。 这些年,他殚精竭虑,生怕左丞相府一个不小心,落得悲惨收场的下场,就是在外三年,也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不敢轻松。 如今想想,倒了也好,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心中太多记挂,他为这个家,牺牲了太多,如今,他也想恣意一回,像小王爷一样,偶尔烹酒煮茶,吟诗作画。 “好自为之吧!”他轻叹一声,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人还是要自己成长,或许吃过亏,尝过苦,才会安分守己,谋杀小王爷,尚武可真是胆大包天…… 宫凌睿出了左丞相府,便一路直往珺亲王府而去。 心中如擂鼓一般,燥燥不安,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追风给他锦囊,定是之前就知道了些事,就算不知道,定也被人嘱咐过,巧合?他根本不信。 他一路进了玉兰院,有府卫行礼,他皆抬手挡了,他如今心中想的,是尽快见到追风,要将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但是越往里走,宫凌睿心中越是古怪,要是往日,追风逐月早知道他进府而迎了出来,但是近日,他都要进屋了,却不见二人踪影。 顺子坐在门口打盹,听见重重的脚步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手不知放到哪里,很是紧张,自从那一次他奉珺亲王之命杀十八,他与宫凌睿之间,便是这般了,分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撒尿能尿多长时间彼此都一清二楚,但是如今,却是相见分外陌生而尴尬。 虽然十八如今好好活着,但是顺子放不下当初对她捅刀子的愧疚,自觉无颜面对宫凌睿,而宫凌睿,也拿不下面子,放不下架子,去告诉他,他心中已经原谅他了。 他本不是这般矫情之人,要是从前,顺子做错了事,他顶多踹他两脚,这事儿便算是揭过去了,但是那一次,他是真动了杀心,也许当时没有追风逐月挡着,他真的会杀了顺子也未可知,太伤心,太气愤了。 是以,如今他看到顺子,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他重十八,但是顺子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却更像是兄弟手足,他为了十八对他刀剑相向,甚至要他的命,顺子也会心寒的吧。 一仆一主,便这样尴尬的立在门口。 顺子抿了抿唇,道“小王爷回来了?厨房备了宵夜,我这便去端了来!” 宫凌睿不说话,顺子便转身往小厨房去,心中惦记着,王爷去了之后,小王爷虽面上不显,但是人却消瘦了不少,是以,每日都做了宵夜捂在锅里等着。 “怨我吗?”宫凌睿的话突然从身后传来,顺子一怔,停了脚步,却未转身,也不做声。 “当初我以为她死了,对你下杀手,怨我吗?”宫凌睿又问。 顺子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酸,若是如今再选一次,他不能保证会不会不杀十八,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威胁到小王爷的,哪怕是小王爷的心头好,他也会毫不迟疑地除去,小王爷心中,他刻意排在很多人之后,但是他心中,小王爷始终第一,是唯一。 “不怨!”他道,没有多余的话,这话明了自己的立场,若再有这等事,他或许,大概,一定,还会做这种选择,哪怕到时候没有追风逐月,小王爷将他一剑挑死,他也会这样做。 宫凌睿轻轻蹙眉,冷笑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他怎会不知,顺子对他,始终是忠心不二的,哪怕死,也是为他着想。 与尚文对比,他是何等幸运,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左不过是与自己一起长大,却对他如此,而尚武,与尚文一母同胞,尚文又极其爱重他,他今日竟然为了杀死自己,不禁弃尚文生死于不顾,尚文也该是寒心了吧!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却笑意涩然,顺子不知,他听到他杀了十八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与她一起的日子,虽互相较量算计着,但是她却让他尝尽了世间烟火气,不是红粉俗气,不是富贵之气,只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一种人的气息,一种活着的感觉。 她死了,他感觉自己又成了这些年酒肉穿肠过,游戏人间的行尸走肉,毫无乐趣可言。 他心中苦笑,不止他,还有宫凌俊,还有尚文,还有黎远,甚至宫凌轩,宫凌爵……他们这些看起来含着金汤匙出生,在繁华簪缨之地出生,于富贵锦绣之家长大,从小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身世的世家公子小姐,生来,便是少了一根肋骨的,一根生而为人的真实肋骨。 “叩叩叩”顺子在门口轻轻扣门,喊了一声“小王爷!” “进来!”宫凌睿道。 顺子进门,将手中托盘里的吃食一一放到桌上,道“小王爷吃些吧,这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宫凌睿看了一眼站的规规矩矩,还微微伏身低头的顺子,不禁眉头一蹙,这是一个仆人正该有的站姿,不能昂首挺胸,要有低人一等的自觉,这是南陵国制中要求的。 但是他宫凌睿的人,上到暗卫首领追风逐月,下到一个打理花草的仆从,他也从来不要求这些,但是顺子如今……他只觉得他这般模样,甚是扎眼。 “腰不好?”他盯着顺子问。 顺子摇头“不曾!” “那便是脖子不好?”他又道。 “也不曾!”顺子再摇头。 “那你这等姿态,是做给谁看?”宫凌睿将手中盛汤的勺子重重丢进汤盆里,激的汤水溅了满桌。 顺子一哆嗦,站直了身子,道“小王爷!” 宫凌睿闭眼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道“你若是想再我身边,便记着我的规矩,我宫凌睿身边,可从来没有伏低做小之人!” “是!”顺子顺从应声,却又微微弯身,见宫凌睿蹙眉看过来,立即又站正。 “罢了,你出去吧!”宫凌睿摆摆手,这习惯一旦养成,要改,很难,特别是坏习惯。 顺子颔首,退了出去。 第401章 调虎离山 宫凌睿看着顺子中规中矩地退出去,眉心颤了颤,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烦躁地低咒一声“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顺手便要将满桌的吃食扫落,看到那一大盆汤,又顿了下来。 脑中突然想起十八当初的话“鱼的营养其实都在鱼鳞上,小王爷,您喝的可是高汤,很养身的!” 她当时易容侧小厮脸,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宫凌睿闭眼摇了摇头,抓起勺子,重新给碗里盛汤。 喝了一小口,他抿了抿唇,似曾相识的味道,他看了看满桌的菜,又拿起筷子夹了道青菜,慢慢咀嚼,眉头渐渐皱起。 再讲满桌的菜一一尝遍,他猛然起身,膝盖撞在了桌腿上,却似乎感觉不到疼。 中凌睿几乎是从屋里跑出来的,一路到了小厨房。 “对对对对,顺子哥,你不要紧张,手抖什么,少一点,哎呦喂,你这是眼打死几个卖盐的?” “这是糖大哥!” “不对,水加热的,味道才好,菜色也好!” 小厨房里传来十八的声音,宫凌睿推门的手顿住了。 “我说小十八,你干脆自己上手算了,顺子在烹食这一方面,是个瞎子!”追风抱臂立在门口道。 “何止烹食,他哪一方面不是瞎子了?”逐月接话道。 “闭嘴!”顺子怒喝“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跪下来叫我爹爹!” 紧接着,小厨房内传来两声“砰砰”的声音,显然,追风逐月给了顺子毫不控力的两脚。 两声过后,厨房的门“砰”一下被撞开,宫凌睿一身寒气地站在门口,看着正在给蒸鱼上浇沸油的十八。 顺子手一抖,将盘中的酱汁抖了出去,追风逐月也立刻站好。 “小王爷!”三人齐齐出声。 “端稳了,若油浇到你手上,我可不负责!”唯独没有转身的十八冲顺子喊着,将油浇在了鱼身上。 宫凌睿蹙眉,大步上前,一手扣住十八左手腕,托着她,便往外走。 “哎哎哎……鱼,我的鱼!”十八回头看着尚未上完料的鱼,大喊着。 宫凌睿气恼,这女人今日唱的又是哪出?如此想着,手下更是用了几分力。 十八眉头一蹙,掰他的手指,恼道“宫凌睿,你轻点,你弄疼我了!” “闭嘴!”宫凌睿回头低喝一声,已经拉着人进了屋子。 “砰”一声将门关上,他一转身,将十八抵在门板上,一双眸子含怒瞪着她,沉声道“说,你此来,又是何目的?” 十八被他一只手压在脖间,脸面顿时涨红,蹙眉咳嗽,抬手指指他横在自己脖间的手臂,低哑着声音道“手,手!” 宫凌睿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因为太过激动,竟然一时忘了控制力道,而此时,十八抬起指着他手臂的手腕,也是一道红肿。 他立即松了手,眸子依旧沉着,道“说!” “我怀孕了!”十八盯着他的眸子,平淡道。 宫凌睿如被六月的雷劈了个正着,向后一步,眉头轻轻一颤。 “宫凌睿,我说我怀孕了!”十八上前一步,看着他,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娇气,还微微嘟嘴。 宫凌睿目光慢慢从她脸上下移,一直移向她尚未任何显现的小腹处,很久很久。 十八脸上委屈娇气的神情慢慢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苦涩,她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了!”,话毕,转身便走。 但是人尚未抬步,手腕又一次被人扣住。,随后,身后传来宫凌睿微微颤抖的声音。 “你说的,是真的?”他道。 “我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至毫不知耻的地步!”十八冷笑一声,挣脱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是那个意思!”宫凌睿紧步上前,再抓住她的手腕。 “那你是什么意思?”十八转身问。 “因为被我骗多了,所以不敢信了?” “我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不敢相信了,是吗?” 她微微仰头,一双明媚的眸子紧盯着宫凌睿,问一句,向前一步,逼得宫凌睿不得不向后退一步。 他一言不发。 “被我说中了!”十八笑了。 “也是,我八岁刚出来闯荡江湖时,什么也不知道,后来被人骗多了,也不信任何人!” “今日叨扰小王爷了!”话毕,她片刻不停留,一开门,脚尖一点,顿时不见了踪影。 “追风逐月,拦住她!”宫凌睿猛然回神,蹙眉低喝道。 追风逐月立即倾身而起,追了上去,心想,这二人为何一见面便水火不容,这才多久,便又闹翻了? 宫凌睿在唤追风逐月时,自己也追了上去,此时他距十八只是数丈之外。 见十八运功提速,他眉头一蹙,也追了上去。 “站住!”他抓住十八一条胳膊,将人带了下来,落在了荣华街。 “你不是不信吗?”十八含笑看着他。 “信不信,要验证过才能知道!”宫凌睿道。 十八一笑,云淡风轻,捋了捋被宫凌睿抓皱了的衣袖,抬眸看他,笑道“假的!” 宫凌睿眸子一缩。 “这回是真的,我的话!”十八道。 宫凌睿眉心突突直跳,突然瞪眼看她,调虎离山,她是冲着他带回去的六眼蛛去的! 他来不及收拾十八,她要六眼蛛,定是有用处的,所以才将那金蝉网给了追风。 宫凌睿眸子一凛,转身又轻功起身,往王府而去。 追风逐月先后落地,见状,都一头雾水,看十八。 “回去吧!”十八摆摆手,自己却顺着荣华街,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追风逐月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这……”追风无奈蹙眉。 “形势不妙,回去!”逐月说着,已经窜了出去,追风紧随其后。 二人进了院子,便听见宫凌睿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碗碟碎响的声音。 顺子站在门口,见二人来,摆了摆手,让追风立刻走,追风尚未转身,宫凌睿突然将门从里面打开,喝道“追风,进来!” “是!”追风颔首,走了去,心中清楚,今日就算蒙混过关,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他没想到,十八今日来,却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却以为她回心转意,才为小王爷做了那一桌膳食。 第402章 禁足 宫凌睿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原来放置金蝉网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眸子一片沉黑。 追风立在门口,喏喏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说!”宫凌睿沉声道“将你知道的,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是!”追风颔首,他如今似被架在火上烤,整个人都是焦灼不安的。 他开口道“当初姑娘将那锦囊给我,说若有朝一日,小王爷发现了左丞相府的端倪,定会亲自前去查探,让我到时候将这锦囊给小王爷便是!” 宫凌睿抬眸看他,追风一个激灵,伸出二指道“属下保证所言句句属实,无依据假话!” “那锦囊,你可打开过?”宫凌睿问道。 追风摇头“不曾,姑娘说是给我的,其实是让我替小王爷保管着,是以,属下就算好奇其中是何物,也从未一探究竟过!” “至于她为何会将东西给我,或许~”他看了看宫凌睿道“或许,是觉得给小王爷的话,小王爷好奇之下定会查探其中之物!” 对此,宫凌睿不可置否,若是他,定会拆开一探究竟。 “她可曾告诉过你,有关做出丞相府之事?”他问道。 “不曾!”追风立即道,“虽我也有所猜测,左丞相府有猫腻,而且那日小王爷去见尚文公子,之后却匆匆从丞相府出来,属下便知,左丞相府定有什么事,是见不得光的!” “今夜小王爷夜探左丞相府,又不许属下跟随,属下便打着胆子堵了一回,将锦囊给了您,谁知,却是中了姑娘的计!” 追风说着,垂下了头。 宫凌睿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开口道“也并非全部是算计,她终归也算是救了我一回!”,若不然,他知不知道,他和尚文,与那六眼蛛之间的对决,谁胜谁负,或许,他们幸运一点,将那毒物灭在了那墙中的暗格内,也或许,他们二人如今已经横尸于那地方了。 然而,让他气大的,不是她调虎离山拿走了六眼蛛,而是,那女人竟敢用有孕这种事情来骗他……真是该死,他竟然又一次相信了她的话。 思及此,宫凌睿胸腔里的火又蹭蹭窜了起来,他一拳钉在桌面上。 “小王爷!”追风皱眉唤了一声。 宫凌睿不做声,绕开追风,直接出了府…… 十八一路进了宫,直往靖轩帝的帝寝殿而去。 帝寝殿烛火尚未熄,十八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田中在一旁扇着扇子,对着十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十八脚下更是不敢用力,一步一顿地走到床边。 “回来了?”靖轩帝问道。 “皇上醒了?可是感觉好了些?”她问。 “也就那样!”靖轩帝挣扎着由田中扶坐在床,看着十八手中的黑色袋子,问道“拿回来了!” “嗯!”十八点头“今晚,我便将这六眼蛛的眼睛取了冻起来,明日取了它的苦水,便可入药了!” “皇上的病,很快便会好了!” 靖轩帝点头“辛苦你了!” 十八摇头。 “罢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累!”靖轩帝摆摆手。 十八颔首,退了出去,田中替靖轩帝掖了掖被角,也退了出去。 是夜,十八将六眼蛛从金蝉网中引到了千年寒冰制成的冷皿中,只听得那皿中一阵淬冰之声,便没有了声音。 次日一大早,宫凌睿便进了宫,直言要见皇上身边新提拔的小太监,被皇上一顿呵斥。 此言很快传进了御史台的耳朵,是以,早朝之上,御史台的老臣倾巢而出,只为弹劾睿小王爷,说他不洁身自好,与宫人纠缠不休,竟然闹到了皇上面前。 靖轩帝听着,点了点头,下旨,让宫凌睿好生在府中思过,不得皇令,不许出门。 如此,宫凌睿与宫凌俊便都被禁了足,他未见到十八,却反倒被御史台参了一本,而令他不解的是,一向在御史台跟前袒护他的靖轩帝,这一次竟然听了御史台的话,禁了他的足。 宫凌睿气结,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良久,他脖子一伸,喊道“追风!” 追风闻声,推门而入“小王爷!” “去,找尚文,让他来一趟!” “小王爷,您如今可是被禁着足!”追风提醒。 “是我被禁足,又不是尚文被禁足,再说,皇上又没有说不许人来玉兰院,快去!”宫凌睿竖眉。 “是!”追风颔首,应声而去。 不多时,尚文悄悄进了玉兰院,轻轻叩响了门。 宫凌睿打开门,左右看看,道“没人跟着吧?” “没有!”尚文道。 “进来说!”宫凌睿道。 尚文一进门,便问道“你真被禁足了?” “这不是眼见了?”宫凌睿挑眉。 “不是,以往,皇上总会驳回御史台的弹劾奏章,也不会真的治你,今日是怎么了?”尚文因着前夜的事,心情尚未缓和,是以,称病未上早朝,是以,宫凌睿大清早大闹帝寝殿要拿小太监之事,尚文并不知晓,而尚熠回府,也对此事只字不提,便进了书房,没再出来。 宫凌睿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道“尚武呢?” 尚文顿时眸子暗了下来,叹气道“尚未出来!” “你便这样由着他?”宫凌睿冷嗤,“你不会是怕他出来了我会找他算账,将他杀了,才这般糊弄于我?” “小王爷若是不信,等会墨含回府,小王爷让追风随着便是!”尚文道。 宫凌睿轻蹙眉目,他之所以当夜不逼着尚文动手打开那墙上门,就是想看看,在被至亲至爱的弟弟背叛,甚至差些要了自己的命之后,尚文可还会一心维护他那个弟弟,看来,他多少心中还是产生了不快。 既然如此,便不用他出手了,他相信,只要尚武再出来,他要收拾他,尚文定不会在极力护着他了。 想了想,宫凌睿道“六眼蛛被她盗走了!” 尚文蹙眉,“十八?” 宫凌睿点头,将事情来回说了一遍,略去了十八骗他说自己有孕之事。 话毕,宫凌睿道“我并不知道她要那六眼蛛做什么,如今我与宫凌俊均被禁足,是以,想让你去查探一番!” 第403章 事情有变,天下哗然 十八故意让靖轩帝禁足宫凌睿,便知道,就算他如今被禁足,定也不会安稳,是以,当尚文见过宫凌睿,找人带了书信于十八,要见她时,十八不但打发了送书信的人,连书信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让那人带了一句话给尚文,说待尘埃落定时,再见不迟。 尚文看着白锦上隽秀的小楷时,眉头蹙了起来,她果真有打算,但是是何打算,他们却无人知道。 自那夜在触云亭,他们以为被十八摆了一道,之后却是靖轩帝自己唱了一出大戏给他们时,尚文心中是欢喜的,也暗自庆幸了一下,起码,她不至于是她说的那样。 但是之后她却留在了靖轩帝身边,如今还是他身边的红人,连宫凌睿,也被靖轩帝听着她的话禁了足,可见,如今她的话,在靖轩帝跟前,是何等有分量。 然而,不怕无足轻重,就怕太有分量……他知道,她从来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也会利用人心,但是他却不曾想,靖轩帝叱咤一生,却还是被她一个小丫头拿在了手中。 尚文越想越是心下不安,便书信一封,让自己的贴身护卫,也是心腹之人,青石送去了珺亲王府,给宫凌睿,信中说明,那六眼蛛,十八可能会用在靖轩帝身上,但是是害人,还是救人,他便不得而知了。 至此,尚文依旧不知道,那六眼蛛,有治病之效,而他却清楚,所有的毒药,并非只能用作害人的勾当,譬如砒霜,极少用量,是可以救命的,但是用量过大,便是害人之用了。 他如今只能想到,十八要六眼蛛那等毒物,定是要用在靖轩帝身上,她既然想方设法留在了他身边,之后所做的一切,定是对他,但是是好是坏,却不得而知。 “或好或坏,亦或者,先好之,之后恶之,不明!”他在给宫凌睿的信中写道。 不用写的太过详细,他们都是聪明人,只要一句话,或者简简单单的提点,便能想到。 宫凌睿握着信,眉心再度蹙起,似乎从十八真实身份被揭穿,她再不掩饰地与他们周旋尅是,他眉心总是狠狠皱着,没有一日是舒展开来的。 “先好后恶!”他盯着书信上那四个字,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十八是在计划着事,而此事,将他,宫凌俊,靖轩帝,都牵扯了进去,而且,无人能从中抽身出来。 先好,便是剜除他体内的余毒,治好他,那恶呢?他思忖着。 “小王爷,大公子让人来问,明日早朝,明日早朝,是否要有动作?”追风在外问道。 宫凌睿抬头,轻蹙眉目,“有何动作?”他道。 追风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青石,抿了抿唇,他知道,尚文公子能想出这等办法,也是无计可施了,但凡有其他办法,他定不会走这一步。 久不闻追风的声音,宫凌睿心中更是有不好的预感,他刚要起身往外而去,追风又道“尚文公子的意思是,姑娘如今以宫人的身份留在皇上身边,或许会对皇上不利,既然我们无法将她引出来,只能……” “只能什么?”宫凌睿握紧了拳头,他想到了尚文下面的话,但是却想确定一下。 “只能……拆穿她的身份!”追风道。 宫凌睿眉目又是一颤,他们都清楚十八女儿身的身份,靖轩帝也知道,但是一旦她的身份被拆穿,便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便是朝臣以为皇上心喜这女子,才让她扮成小太监随在身边,但是前提是她女儿身的身份,皇上出来作证,说明自己知道。 而这样的想法会更多更实际一点,毕竟,女子不得干政,这是南陵祖制,而靖轩帝却几乎每日早朝都带着她,那便说明了皇上有多爱重这女子。 但是女子不得干政,满朝那些因循守旧的老臣,定会力谏皇上处置了这女子,到时候,她的处境定不会好了去。 另一个,便是靖轩帝闭口不言,那么她女儿身的身份,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处境更是不堪。 无论哪一种,于她而言,都是万劫不复之地。 宫凌睿紧抿双唇,不说话。 “小王爷?”久不闻宫凌睿说话的追风此时试探开口,宫凌睿想到的这些,他也想到了。 “他还说了什么?”宫凌睿长舒一口气问道,尚文重十八,无论是与宫凌俊和他的心思一样,还是说只是他与十八之间的交情,他都不可能在拆穿十八身份之后,坐视不管,是以,他才问出了这一句。 追风看向立在院中自己身后的青石,青石上前拱手道“小王爷英明!” “公子说了,一旦姑娘的身份被揭穿,于她,定是万劫不复,公子说,他能想到的可能,小王爷定会想到,是以,公子还让属下给小王爷带四个字!” “何字?”宫凌睿问。 “金蝉脱壳”青石道。 宫凌睿瞬间懂了,便是到时候用此法保住十八。 她小太监的面容是易容术所成,若身份被揭穿,朝臣定是要见她真容的,而她的真容,朝臣却未曾见过,在此之前,他们可以找一个人,将十八换出来。 宫凌睿起身,微眯双眼,想着这个法子究竟可行不可行,有几成把握。 他食指轻叩着桌面,良久,道“你且先回去,让我想想,明日早朝之前,我会答复给大公子!” 青石得话,便离开了,。 只是宫凌睿尚未给尚文答复,尚文又传来了消息,事情有变……说皇上梦见巫山神女托梦于他,他身侧有一女子,有妙手回春的好本事,能活死人,肉白骨,这女子,是龙身上璀璨的一片龙鳞,是以,只有日夜在侧,他身体才会一直康健,才能将南陵江山壮大。 而靖轩帝梦中巫山神女口中的这女子,正是十八。 而这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 是以,皇上又要纳妃了。 宫凌睿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不管禁足令,飞奔出了王府,直闯皇宫。 暗月跌跌撞撞冲进了宫凌俊的书房,连门也来不及敲。 宫凌俊正在作画,见状,眉头深深一皱,看着他。 暗月语无伦次道“四皇子,皇上,皇上要纳妃了!” 宫凌俊眉心一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很淡然道“皇上纳妃,有何……诧异” 他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说出诧异两字时,深深看着暗月。 暗月连连点头“四皇子,那新妃,正是,正是十八姑娘!” 宫凌俊一把将笔掇在纸上,匆匆出了门,那半成品的上好的绿梅图,瞬间被染成一片黑色…… 第404章 闻声进宫 暗月心下一紧,急忙追了出去,四皇子如今还禁足呢,要是这般闯了出去,又闯了皇宫,便是罪加一等,皇上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如此一来,不是自己挖坑将自己给埋了? 暗月追了出去,大喊“拦住四皇子!” 但是府中不管是暗卫还是府卫,都只是宫凌俊手下之人,谁又真的有胆量去拦主子,而不去拦,等主席走了,暗月作为府中侍卫统领,长官赏罚,到时候,也会以办事不利之罪,惩罚他们,还如何是好? 众府卫暗卫愤愤现身,将宫凌俊围住,一一拱手低头道“还请主子回!” 宫凌俊蹙着眉目,将所有人一一扫过,冷冷地丢了一句“让开!” 此时,暗月已经到了跟前,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俯首道“主子如今尚在禁足,还请主子回去!” “连你也要拦我?”宫凌俊沉声问道。 暗月不语,心道“废话,属下若是不拦着你,如今你还能站在这里,早就飞奔进皇宫了!” 他再颔首道“请主子回去!” 宫凌俊知道白费口舌,一把拨开他,径直向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从不见四皇子对暗月首领这般,就是对他们,四皇子也从来没有过这等态度,看来,的确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暗月被宫凌俊推的一个踉跄,却还是站直身体,挡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句话“请主子回去!” 宫凌睿彻底黑了脸,一字一顿道“若我不呢?” “那属下等人,只能得罪了!”暗月也沉了声音,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待,说话将,已经上前,用蛮力一把将宫凌俊拦腰抱住,大喊道“拿绳子来!” 他知道,若要一较高下,他打不过宫凌俊十个回合,是以,便只能用下下策,他用蛮力,宫凌俊如今心烦意乱,也断想不出什么巧劲来挣脱,只会在烦躁之下也用蛮力,但是论蛮力,他却是占足了优势。 “放开!”宫凌俊掰着他的两条胳膊道。 “不放!”暗月摇头,“今日就算主子杀了我等,我也定是不放的!” 宫凌俊气急,抬起胳膊就要用胳膊肘顶他后背,却还是忍了下来。 “暗月,你要让我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吗?” “反正我不管,谁生谁死,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主子!”暗月不为所动。 此时,有几个府卫,已经拿了拇指粗的麻绳匆匆而来,宫凌俊一看,暗月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而这几个府卫一旦将绳子交给他,他就算是死,也定会将自己捆起来,阻拦他出府进宫,若真是那样,他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心下着急,轻叹道“她是他亲赐于我的四皇子妃!” 暗月身子一抖。 “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她,纳她为妃!” 暗月身子又是一颤。 “我知你是为我好,你们都是为我好,但若此时成真,你让我如何自处,让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宫凌俊又道。 暗月终于松了手,抬眸轻蹙眉目看着他,唤道“四皇子!” “你与晓风随我时间最久,知我这些年过的是何日子!” “苦,累,我都可以忍,我是男人,但唯独耻辱,我不能忍!” “你该是明白我!” 他轻轻拍了拍暗月的肩头。 暗月咬牙,这些年,四皇子被皇上防备,嫌弃,幼时被兄弟们排挤,欺负,长大了,更是没有地位,若非他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之人,也手写筹谋手段,也非心慈手软之辈,恐怕早已被人当做软脚虾,软柿子,捏扁揉圆了。 他重重点了点头,道“那属下陪主子一起去!” 宫凌俊也不拒绝,点头轻“嗯”了一声。 “既然是要去讨要本属于我们的人,我们自然要做到有备无患,主子稍等片刻!”他道。 宫凌俊蹙眉看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暗月已经拔腿跑了进去。 不多时,他跑来,手中抱着一锦盒,宫凌俊看着那锦盒,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只是那锦盒,他从来都放在书房的暗格内,暗月是如何知道的? “主子每次都要抱出来看上好久,不巧,被属下看了去,嘿嘿!”暗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 “走吧!”宫凌俊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抬步向外而去。 “首领!”一暗卫上前,唤了走在宫凌俊身后的暗月一声。 “无事,你们守好府邸,我陪主子去,你们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安然将主子带回来的,无碍!”他拍拍那人的肩膀,笑道。 他们中,多为孤儿,也多为宫凌俊出手相救之人,但是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救了他们,两条路,第一,从此以后跟着他,对他忠心不二,第二,不要让他见到第二次,不然,便是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这些人多为孤儿,或者被江湖门派追杀的无处可逃之人,受了他的庇护,也可以平安度日,是以,尽数被他收为麾下。 那人得话,重重点头“首领放心,主子放心!”,他算是除却晓风暗月之外,在这些暗卫府卫中说话尚有分量的,话毕,只见他已挥手,满院的府卫归位,暗卫一闪身,又隐在了暗处。 暗月扫了一眼,笑了笑,追着宫凌俊的步子出了府门。 追风奉宫凌睿的命,正好来四皇子府将消息通知到宫凌俊,却不想,来时扑了个空,因着他从小跟着宫凌睿,宫凌睿又与宫凌俊相熟,是以,他也经常跟着宫凌睿往四皇子府跑,来来去去,四皇子府的府卫和暗卫也已经认得他,是以,他前来寻人无果时,并未受隐瞒。 追风心中好笑,小王爷是紧张的忘了吧,这襄南城之事,瞒不过四皇子的耳目,小王爷是多此一举。 宫凌睿等在城门口,将追风半路撵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今这消息传遍襄南城,以宫凌俊的本事,又如何需要他派人前去传话,就算被禁足,他也是有各种本事,知道的。 他蹙了蹙眉,看看这本该早已下钥而至今依旧大开的宫门,笑了,皇上这是知道他们会来,刻意打开宫门等着他们? 不多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明明听马蹄声,不止一人,但是吆喝的,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宫凌睿并不回头,想来,那个骑马从来不出声的人,除却一个宫凌俊,还会有谁。 宫凌俊勒住马缰,站在了他身侧,他这才偏头看他,笑道“你可是第一次忤逆于皇叔,怎么,不怕被罚的更狠?” “我劝你有时间在此调笑我,不如趁着尚有机会,好好想想,等会如何从她挖的陷阱里跳出来,可别等着土埋到脖间,才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 说着,从暗月递过的锦盒里拿了东西,揣进怀中,进了宫门。 第405章 矛盾 二人匆匆赶到帝寝殿,田中见二人前来,主动迎了上去。 “四皇子,小王爷,皇上正在殿中瞪着而为呢,请随老奴来!” 二人互视一眼,跟着进了帝寝殿。 “都说了这汤药不能与性冷之物一起食用,皇上又忘了?枉费我辛苦做了这么久!” 女子娇嗔的声音,让宫凌睿与宫凌俊心下狠狠一紧,眉头狠狠一皱,这话音,是十八没错,但是这嗲声嗲气的声音,难道也是她? 二人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 靖轩帝并未说话,只是笑的很愉悦。 “皇上,四皇子与小王爷来了!”田中道。 靖轩帝嗯一声,将十八递到嘴边的一勺药吞下,十八拿起丝帕为他沾着嘴角的药汁,睨了二人一眼。 “来了?”靖轩帝看着二人,也不为他二人在禁足其间私自出府夜闯皇宫而恼怒,只是轻哼一声,指了指一侧的两把藤椅“坐吧!” 十八端起空药碗,笑道“既然皇上与四皇子和睿小王爷有要事商谈,我先退下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齐齐眉头一蹙,她在皇上面前,竟自称“我?”,二人再看看靖轩帝,他面上不但没有丝毫不悦,此时还笑看着十八,眼中是……男人对女人的……迷恋…… 二人顿觉呼吸都不稳了,有些看着父女乱来的一种压抑耻辱之感。 宫凌睿顿时火气冲天,手撑着藤椅扶手,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作势就要起来,却被宫凌压住了手,他看过去,宫凌俊神色凝重地冲他摇了摇头。 宫凌睿这才作罢。 靖轩帝看着十八,手一伸,将她扯坐在自己身边,满是皱纹的手,握上了她的手,笑道“今日与他们所言的要事,你也该知道!” 罢了,又看向二人,神情冷了下来,道“你以为,若不是喜事当头,就要今晚他们无视皇命,私自出府,又夜闯皇宫,朕能绕得了他们!” 宫凌睿与被宫凌俊皆眉头紧蹙,一言不发,终于要来了。 但是纵使之前他们早有耳闻,来的路上也已经将这如六月晴天霹雳的消息消化了,此时再听靖轩帝亲口说起,二人心下还是忍不住突突直跳。 “父皇~说喜事当头,不知是何喜事?”宫凌俊开口,声色还是以往的温凉,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他说完话,眸光在十八脸上一扫而过。 靖轩帝呵呵一笑,甚是愉悦,道“朕昨夜做梦,梦见巫山神女前来,在梦中告诉我,我身边有一当之于龙体上发光的龙鳞,是一女子,只要这女子在朕身边常伴,朕便身体康健,造福与我南陵黎民百姓!” “巫山神女乃是传说,皇叔也信?”宫凌睿道。 他知道,靖轩帝从来信奉鬼神之说,若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帝师一句“血月双生子”之说,将亲生骨肉,弃的弃,嫌的嫌,至今防备着宫凌俊。 但正因为知道,他才要这样说。 果然,宫凌睿话音刚落,靖轩帝本来笑逐颜开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瞪着他。 “巫山神女当年指点那对有夫之妇有心的男子时,他尚未娶,而云英未嫁,而今,皇叔病情好转,体内毒素也因她而慢慢清理,自是会给南陵百姓一个盛世!” “再说,自古,我南陵律便有女子不得干政之说,这天下,是我宫凌先祖血成河,骨堆山打下来的,不是一个梦,一个女子,便让我南陵成为当世第一国,让历代皇帝稳坐皇位,让我南陵百姓衣食无忧!” “看来,皇叔的确是老了,这些鬼神之说,竟也如此信服!” 宫凌睿话语一句比一句尖刻,他此时肚子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恨不得上前去抓了这女人便走,而她,此时却正坐在靖轩帝身边,还与他十指相扣,笑盈盈看这个和他,那挑衅的眼神…… 靖轩帝本来上好的心情,被宫凌睿一番话完全毁了,他此时气得胸口一上一下,瞪着他,不说话。 “皇上莫要生气,方才才吃了药,如此,药效无用,对身子有害无益!”十八一边为靖轩帝顺着气,一边声音软软糯糯道。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宫凌俊没听过,宫凌睿更是没有听过。 宫凌睿气炸了,拍案而起道“你究竟知不知羞耻!” 十八一愣,看着他。 “住口!”靖轩帝喘着粗气大喝一声,也站了起来。 十八抿唇一笑,起身,靠在靖轩帝身边,轻轻为他顺着气,柔柔道“皇上莫要生气了!” 宫凌俊此时也心中憋着一股气,他自知,从来不曾看懂过十八,不止他,尚文,宫凌睿,甚至与她时间最长的逍遥与临安,也未曾看清过她。还有玉媚儿,从她三岁便将她带在身边的师父,也从未看懂过她。 她变脸太快,翻脸便无情,他看着十八,眸光骤缩,沉声问道“你定要如此吗?” 方才十八的神情,他看的清楚,她露出的,是阴鸷的笑,看着靖轩帝笑的。 他顿时明白过来,当初她为何要为靖轩帝解毒。 这是先捧高,再踩低? “羞耻?”十八一笑,道“小王爷此话怎讲?我如何就不知羞耻了?” “你~”宫凌睿差些开口就说,他们已有了男女之实,她如今,难道又要……但着实说不出口。 南陵虽民风还算开放,男子之间互换身边的女人是常有之事,但是也不是明目张胆,更没有女子凭借自己的意愿,一女侍多夫的说法,况且,如今十八,与他有过男女之实之后,竟然要给靖轩帝为妃!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宫凌睿气极,却理智尚存,并未口不择言,再说,如今说什么都不抵用,他拿不准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清楚,她不过是又将他们摆了一道而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之前她怎么闹都行,唯独这次,他不允。 他大步上前,就要去抓她的胳膊,谁知,靖轩帝这时竟然腾一下子站起,将十八塞到了自己身后。 “皇叔!”宫凌睿眸子一蹙,无奈出声“你真是老糊涂了!” “啪”一声,靖轩帝重重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皇帝最忌讳被人说昏庸无能,说成暴君,也最忌讳被人说他老,而宫凌睿这一句,将这三条忌讳都犯了。 宫凌睿一惊,蹙着眉目看他,靖轩帝从来疼宠他,也因着珺亲王妃当年的死,对她心存愧疚,今日,是真的被他气极了。 “走,你们给朕走,现在就走!” “朕本想着,此等喜事,让你们小辈都知道,朕身体好了,身边又有了一个可以照顾朕的人,你们该为朕高兴,是以,有心解了你们的禁足,对之前种种,既往不咎,你们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406章 如你所见 十八轻拍着靖轩帝的后背,抬眸看着宫凌睿与宫凌俊,冲他们微微笑着。 “滚,你们给朕滚,都滚出去!”靖轩帝连咳带喘,一直挥手挥赶二人,二人却不为所动。 “田中,田中!”他大声道。 “皇上,田公公去御药房了!”十八道。 “然他们走,即刻让他们从朕面前消失,朕不要看到他们!”靖轩帝紧握十八的手,气喘吁吁道。 十八一笑,道“皇上,你弄疼我了!”,言语中又是娇嗔。 宫凌睿眸子一黑,上前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厉声道“林微暖!” 这一声喝的甚是响亮,连咳嗽不止的靖轩帝,也听得清楚。 似被人掐住了一般,他竟然不咳嗽了,抬眸看着宫凌睿。 “你方才,唤她什么?”他道。 十八笑看宫凌睿,他没有开口,她却笑着冲靖轩帝道“皇上,小王爷方才唤我呢!” 靖轩帝双目颤颤地看她,抬手指她,话却是问宫凌睿“你方才,唤她什么?” 宫凌睿转眸瞪十八,瞬间明白了,她故意激怒他,让他喊出她的名字,林微暖,这整个襄南城,行林的,只有一个林永霖,他膝下女儿,名字中皆有微字。 “你~你~你是~”靖轩帝一副不可置信之相,指着十八,问道。 十八依旧微微而笑。 “皇上并未听错,小王爷也着实未曾唤错,我,姓林,名名微暖,取乍暖还寒之意!”他笑道,笑意温和,声音更是温和。 “乍暖还寒……”靖轩帝默默重复着这四个字,“乍暖还寒……”,似乎在哪里听过,很是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十八又是温柔一笑,善解人意地提醒道“林安侯陨了的嫡女林微涵,生于初春,正是乍暖还寒之时,是以,取名微涵,取了‘微寒’的谐音!” 靖轩帝如雷击身,顿时一颤,满目惊讶地看她。 “你不是,不是……” “不是林安侯的义女?”十八接过他的话,笑意温和。 “非也!”她摇头。 靖轩帝似想到了什么,向前一扑,似乎要扑上前,却身子不稳,从榻上跌坐在地。 宫凌俊想上前去扶他,虚抬了脚,却又收了回去。 对这个父皇,他早已寒了心,从小没有父子之情,如今更谈不上,一再的猜忌,一再防备,一再地利用,已将他心中唯一一点父子之情,彻底泯灭。 他说不出此时是何滋味,恨他吗?似乎没有,因为对他仅存的一点亲情,如今已被他消磨殆尽。怨他吗?以前怨过,如今,也没有了。 他面色十分平静,心中也是波澜不惊,只安静地立在那里,看着他。 宫凌睿看了一眼宫凌俊,蹙眉沉声道“你~”,却无后话,他明白宫凌俊此时的心情,他如今对待靖轩帝的心,或许如一口早已干涸了的枯井,没有水,便没有波澜,没有涟漪。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我好不容易才将您身上的余毒清除!”十八微微弯身,笑盈盈看着靖轩帝。 宫凌睿看她,原来,她盗取六眼蛛,是为了这个! “哦,忘了告诉皇上,这六眼蛛乃是天下少见的毒物,它的毒性,比那千年鹤顶,可是毒了一丝不止!” “还有啊,皇上体内的毒刚解,方才又饮了药,动不得气的,要心平气和,才能起到以毒攻毒之效,否则,解药也会是致命毒药的,而且,是查探不出的!” 说完,十八起身,抬手掩唇笑出了声。 靖轩帝双目通红地瞪着她,咬牙道“你这个~贱人,毒妇!” 宫凌睿一听,立刻沉了眸子,一把扯住十八的手腕,厉声道“解药呢?” “小王爷,有关这六眼蛛,想必尚文公子早已于您说过了吧?此毒无解,普天之下,没有解药的!”十八笑看着宫凌睿,摇着头。 “你!”宫凌睿气得浑身打斗,却不知该拿她如何,他此时才清楚,她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给林微涵报仇。 之前她亲口说过,林微涵之死,容月儿有份,玉媚儿有份,宫凌轩有份,靖轩帝,也有份。 如今容月儿已死,玉媚儿不知所踪,宫凌轩虽在尚武手中,十八也知道,但是她似乎并不急着动他,而靖轩帝…… 原来,这一切,又是她早就布好的局,先解了容月儿生前给靖轩帝下的慢毒,却以此将这普天之下无解之毒再种入他体内。 靖轩帝喜好美色,而她生的美,又善谋算人心,在靖轩帝身边,久而久之,便俘获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靖轩帝为何会做那个巫山神女托来的梦,由此纳她为妃,但是他知道,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若非如此,他与宫凌俊怎会无视君令,不管尚被禁足中,夜闯皇宫,闯进帝寝殿。 她知道他们定会来,也定会激怒靖轩帝,如此一来,只要她稍用手段,一切便水到渠成。 她如今,的确很了解他,知道如何激怒他,知道用何手段,便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唤处她的名字。 兵不血刃,她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 如今靖轩帝气恼,那六眼蛛的毒素,本来作为救命的解药,却生生成了致命毒药,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又不是她。 他愤愤地盯着十八。 “小王爷,这怨不得我的!”十八摊手,无辜撇嘴。 “我可是解了皇上体内的毒的,是你们闯进来,激怒了皇上,才会令本来为救命的解药变成致命毒药的!” “若小王爷与四皇子不反对皇上纳妃,皇上便不会生气,也不会毒发!” 靖轩帝已经气结,身子抽搐着,手颤颤地指着十八,双目通红,泛着恨意。 “杀了她,杀了她,杀……”他嘶哑着声音道,说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手指却还是指着前方。 十八眸子一冷,扫了他一眼,向后一步,坐在了榻上,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瞪着他,此时,他很想杀了她,但是却如何也下不了手。 他捏的骨节嘎嘎作响,看了看靖轩帝,也不说话。 “放心,尚未气绝,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十八云淡风轻地一句。 “你究竟,想干什么?”宫凌睿瞪她。 “如你所见!”十八一摊手,扬眉说道。 第407章 故事 宫凌睿气结,上前去抓她,却身子一晃,抬手扶额。 他摇了摇头,蹙眉看着十八“你~竟然下药!” 十八起身,笑看着他,再看看宫凌俊,笑道“得罪了!” 宫凌俊试着运功,功力却似被封死了一般,他一蹙眉,抬眸看着十八,神色很是平静,问道“你又何必?” “何必如此?”十八笑问。 “四皇子自然不会杀我,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如此!” “你们也知道,我的仇人,尚存于世!”她道。 “放心!”她懒懒一句,走到宫凌睿身边,说道“那六眼蛛,不过是个药引而已,我只取了很少很少一点,就针尖儿点,不至于致命!” 他回头看了眼倒地昏迷的靖轩帝,道“他之所以气结,不过是因为肝气郁结,一时急火攻心罢了!” 宫凌睿提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再说~”十八又道“我还有事未与他说,如何能让他这般轻易死了!” 宫凌睿又蹙眉,瞪他,此时,他很想掐死她,但是她不但下药封了他的功力,就在方才说话时,封了他的玄关。 他恨恨地瞪她。 十八摇头浅笑“小王爷很是生气呢!” 继而,她转看宫凌俊,道“劳烦四皇子,帮我将皇上抬上榻!” 宫凌俊点头,上前,将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靖轩帝从地上搀起,慢慢挪到了榻上。 十八为他盖上明黄龙飞的锦被,坐在榻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布卷,展开,从中拿出一根银针。 “你要什么?”宫凌睿道。 十八一笑,道“小王爷不必担心,我针法很好的,他很快就能醒了!” 话音刚落,田中的声音传了来“皇上,御药房熬好了净身的汤,奴才命人抬进来?” 他走之前便听到了宫凌睿与靖轩帝之间的争吵声,方才问了问换岗的侍卫,知道四皇子与睿小王爷尚未离宫,便知道,他们此时尚在,是以,问话也显得小心翼翼。 十八看宫凌俊,宫凌俊也看他,宫凌睿也蹙着眉目看她。 十八一笑,扬声道“有劳田公公,我正在为皇上施针,公公先将东西安置在偏殿吧,等会施完针,我亲自服侍皇上净身!” 田中心想,皇上都要封这姑娘为妃了,她替皇上净身,也无厚非,是以,不疑有他,应声带人转向了偏殿,又想着有十八伺候皇上,他更是不能碍眼,是以,带着几个平日里守夜的小太监,离开了。 宫凌睿听着十八的话,呼吸都重了起来,怒极反笑道“侍候皇上净身?” 他这带着浓烈酸味的话,自己因为生气,却未曾发觉,倒是宫凌俊,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心中清楚,他与十八,是心中有对方的,但是他却不知道,宫凌睿何时,陷得这般深了,而他自己,却犹不知。 十八一笑,不回声,拿起金针,扎上了靖轩帝的人中。 片刻,靖轩帝动了动眼珠子,悠悠转醒,刹一见十八近在眼前的笑脸,他打了个抖,撑着双手便要起身,瞪着眸子,想要开口。 “皇上还是莫要动怒了,不然,我可没有把握,能再救活您了!” 闻言,靖轩帝真的不动了,只是一双眸子愤愤瞪着她。 “接下来我要说的,皇上只需听着便是,四皇子与小王爷也是,听完咱们再说别的!”十八笑道。 宫凌睿眸子一暗,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 “靖轩二年,顺婉皇后生产,于血月之夜,产下一对龙凤胎!”她道。 “帝师卜算,言血月之夜,双生子不祥,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孩子的血祭月!” 靖轩帝眸光深了深,宫凌俊蹙眉,极力隐忍。 “皇上可还记得?那对龙凤胎,之后如何?”她笑着问靖轩帝。 靖轩帝瞪着她,不说话。 “女儿代替男孩子,被送出了宫,却在出了宫门的时候,遭暗人截杀!” “只后那女婴生死不明,不知所踪,而那男孩儿~”她看了一眼宫凌俊,道“有幸保得一命,却受尽冷眼,猜忌,算计,利用!” 宫凌俊眉目微颤。 “然而,这不是最荒唐的,最荒唐的,是~”她看靖轩帝,笑问“皇上可知,最荒唐的,是何?” 宫凌睿呼吸急促起来,死死盯着她。 “我再说一个故事给你们!”她笑道。 “靖轩帝三年,珺亲王妃产下一子,而在生产前,珺亲王妃进了一趟宫,面见了一趟皇上,之后回府,便早产了,是以,在生产完,便因雪崩,香消玉殒!” 宫凌睿金抿双唇,瞪她。 “之后,这位一出生便被封了爵位的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却无人见得他是何样貌,直到他四岁时进宫!” 靖轩帝蹙眉。 “当时春日宴上,无论官妇还是妃嫔,见这粉雕玉琢一般的小人儿,竟然与与五岁的四皇子,身形不差,聪明伶俐,也不差!” 宫凌俊眸子一颤,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说来也怪,这从来未曾见过外人的小王爷,在这春日宴上,竟然与四皇子颇为投缘,是以,二人便常常在一起,一直到如今……” “但是皇上您可知道,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十八笑问靖轩帝。 靖轩帝蹙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何药。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为尚身为太子的宫凌轩和四皇子滴血验亲,确认宫凌轩非您亲生?” 靖轩帝身子一颤,这些事,她如何得知,宫凌睿眸子一冷,厉喝道“林微暖!” 只有宫凌俊,面上不再平静,缓缓看向宫凌睿。 十八一笑,道“当时小王爷也滴血了,不是吗?” “小王爷可还记得,当初您那血,呈何色?” 宫凌睿不语。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小王爷说什么?” “他说,皇上您会后悔的,定会后悔!” 话说道这里,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说的太明白。 靖轩帝颤声道“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十八微微一笑,道“我还忘了一件事~” “那便是~”她凑近靖轩帝耳边,笑道“皇后娘娘与珺亲王妃,可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呢!” 靖轩帝顿时双目圆瞪。 第408章 火上浇油 “林微暖!”宫凌睿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十八回眸一笑,不理他,看向靖轩帝,又凑近他耳边道“皇上,您可别忘了,我可是您亲赐的~四皇子妃呢!” 她看了一眼宫凌俊,他此时已被十八的话震地有些无措,眉目紧蹙地看她。 “四皇子今日进宫,可是将赐婚圣旨带在身上的!”十八靠近靖轩帝,却眉眼弯弯,看着宫凌俊。 “皇上,您如今要封我为妃,与自己的儿子抢女人,您要封自己的儿媳妇为后宫之妃,这可是枉顾人伦!” “这要是传出去,南陵帝竟然要封自己的儿媳妇为自己的后妃,真真是荒唐,荒唐至极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十八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来,来人~将这妖女,给朕拿下,给朕~杀了她~来人~”靖轩帝气息奄奄,使劲拍打着床边的雕花栏木,声色颤颤。 宫凌睿已无话可说,宫凌俊更是一片混乱。 他努力顺着十八方才的话,脑子里却似被灌了浆,混乱一片,由不得自己思考,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是他的儿子,我不是他的儿子~” 突然,他笑了,声音沉沉,地笑了。 宫凌睿一蹙眉,看他,靖轩帝也缓缓抬眸看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谎言,天大的谎言!”他笑道,自嘲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们,让我还能在看到你如今这样时,对自己那些泯灭的良心,还能找一个适当的借口?” “只因为,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是你的儿子?” 靖轩帝眸子颤动,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不相信,至今不信。 只有宫凌睿,静静地立在原地,面上,除了瞪着十八的愤恨,不见其他神色。 “我是不是该高兴,这些年在你跟前受到的所有冷遇,所有防备,所有厌恶,都因着如今这个真相,不必当真,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恨,不必怨?” “我可是该欣慰,你所有的算计,都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四皇子,针对哪个在二十四年前,于血月之夜出生的双生子?” 他问一句,向前走一步,向前走一步,问一句,脸上,却是悲愤之色。 悲哀……何其悲哀,他一出生,便成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牺牲的替代品,是以,他受尽冷眼,幼时没有慈父,没有兄弟和睦,有的,只是那一声声父皇之后,淬冰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还有手足的排挤,欺凌。 这二十四年来,他也不能深寐,连走路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着自己的父亲派人来要他的命。 他统领三军,与敌浴血奋战,一边要斩杀敌军,一边还得防备着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捅刀子。 他军功赫赫,却不能领赏,要谦恭推却。 他统领三部,却从不踏足,不过问。 他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最后却被一场算计,将昔日功劳尽数抹去。 他脑中似走马灯一般,将这些年的所有不快,示意,祸事,一一陈列,心中酸楚更甚。 不知道这一切之前,他尚且可以恨,可以怨,尚且可以将这一切不幸归于命运,归于那个胡言乱语的帝师,但是如今呢?他连怨恨,也无处发泄。 他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个替身,他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因那个身份,而非他。 但是心中却难受的紧,他的命运,竟是这般可笑,之前被人定夺,之后被人安排…… 他低低笑着,笑声沉冷,似肃杀冬日里的穿膛风,刺骨的寒冷。 宫凌睿眉目微颤,看着和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宫凌俊转眸看他,眼神微冷,道“所以,你是知道的,你一早便知?” 宫凌睿不说话,他知道,早在靖轩帝那日为宫凌俊和宫凌轩滴血时,他便知道了,因为他与宫凌轩的血,是溶的,且呈色一致。 “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回答,如今都是错。 “闭嘴!”宫凌俊道,声音不高,甚至不带任何情绪,却隐忍着心底的盛怒。 宫凌睿抿唇不说话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宫凌俊面前,这般无话可说…… “解开我!”他说道,低垂着脑袋。 十八看他,一挥手,解了他的穴道。 宫凌睿身子一晃,脚步一个踉跄,而后抬步朝靖轩帝走过去。 靖轩帝尚为从震惊中回过神,加之方才又被十八气了一通,他尚未从神游中回神。 “皇叔!”宫凌睿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回过神,看着他,突然大吼道“走开,你走开,给朕走开!” 宫凌睿蹙眉。 靖轩帝似疯魔一般,双手在眼前不停晃着,似乎在赶什么东西。 “难怪,难怪,原来是你……是你!”他道。 宫凌睿蹙眉。 “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 他军功赫赫,却不能领赏,要谦恭推却。 他统领三部,却从不踏足,不过问。 他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最后却被一场算计,将昔日功劳尽数抹去。 他脑中似走马灯一般,将这些年的所有不快,示意,祸事,一一陈列,心中酸楚更甚。 不知道这一切之前,他尚且可以恨,可以怨,尚且可以将这一切不幸归于命运,归于那个胡言乱语的帝师,但是如今呢?他连怨恨,也无处发泄。 他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个替身,他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因那个身份,而非他。 但是心中却难受的紧,他的命运,竟是这般可笑,之前被人定夺,之后被人安排…… 他低低笑着,笑声沉冷,似肃杀冬日里的穿膛风,刺骨的寒冷。 宫凌睿眉目微颤,看着和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宫凌俊转眸看他,眼神微冷,道“所以,你是知道的,你一早便知?” 宫凌睿不说话,他知道,早在靖轩帝那日为宫凌俊和宫凌轩滴血时,他便知道了,因为他与宫凌轩的血,是溶的,且呈色一致。 “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回答,如今都是错。 “闭嘴!”宫凌俊道,声音不高,甚至不带任何情绪,却隐忍着心底的盛怒。 宫凌睿抿唇不说话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宫凌俊面前,这般无话可说…… “解开我!”他说道,低垂着脑袋。 十八看他,一挥手,解了他的穴道。 宫凌睿身子一晃,脚步一个踉跄,而后抬步朝靖轩帝走过去。 靖轩帝尚为从震惊中回过神,加之方才又被十八气了一通,他尚未从神游中回神。 “皇叔!”宫凌睿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回过神,看着他,突然大吼道“走开,你走开,给朕走开!” 宫凌睿蹙眉。 靖轩帝似疯魔一般,双手在眼前不停晃着,似乎在赶什么东西。 “难怪,难怪,原来是你……是你!”他道。 宫凌睿蹙眉。 “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 第409章 逼迫 “这要是传出去,南陵帝竟然要封自己的儿媳妇为自己的后妃,真真是荒唐,荒唐至极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十八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来,来人~将这妖女,给朕拿下,给朕~杀了她~来人~”靖轩帝气息奄奄,使劲拍打着床边的雕花栏木,声色颤颤。 宫凌睿已无话可说,宫凌俊更是一片混乱。 他努力顺着十八方才的话,脑子里却似被灌了浆,混乱一片,由不得自己思考,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是他的儿子,我不是他的儿子~” 突然,他笑了,声音沉沉,地笑了。 宫凌睿一蹙眉,看他,靖轩帝也缓缓抬眸看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谎言,天大的谎言!”他笑道,自嘲道“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们,让我还能在看到你如今这样时,对自己那些泯灭的良心,还能找一个适当的借口?” “只因为,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是你的儿子?” 靖轩帝眸子颤动,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不相信,至今不信。 只有宫凌睿,静静地立在原地,面上,除了瞪着十八的愤恨,不见其他神色。 “我是不是该高兴,这些年在你跟前受到的所有冷遇,所有防备,所有厌恶,都因着如今这个真相,不必当真,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恨,不必怨?” “我可是该欣慰,你所有的算计,都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四皇子,针对哪个在二十四年前,于血月之夜出生的双生子?” 他问一句,向前走一步,向前走一步,问一句,脸上,却是悲愤之色。 悲哀……何其悲哀,他一出生,便成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牺牲的替代品,是以,他受尽冷眼,幼时没有慈父,没有兄弟和睦,有的,只是那一声声父皇之后,淬冰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还有手足的排挤,欺凌。 这二十四年来,他也不能深寐,连走路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着自己的父亲派人来要他的命。 他统领三军,与敌浴血奋战,一边要斩杀敌军,一边还得防备着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捅刀子。 他军功赫赫,却不能领赏,要谦恭推却。 他统领三部,却从不踏足,不过问。 他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最后却被一场算计,将昔日功劳尽数抹去。 他脑中似走马灯一般,将这些年的所有不快,示意,祸事,一一陈列,心中酸楚更甚。 不知道这一切之前,他尚且可以恨,可以怨,尚且可以将这一切不幸归于命运,归于那个胡言乱语的帝师,但是如今呢?他连怨恨,也无处发泄。 他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个替身,他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因那个身份,而非他。 但是心中却难受的紧,他的命运,竟是这般可笑,之前被人定夺,之后被人安排…… 他低低笑着,笑声沉冷,似肃杀冬日里的穿膛风,刺骨的寒冷。 宫凌睿眉目微颤,看着和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宫凌俊转眸看他,眼神微冷,道“所以,你是知道的,你一早便知?” 宫凌睿不说话,他知道,早在靖轩帝那日为宫凌俊和宫凌轩滴血时,他便知道了,因为他与宫凌轩的血,是溶的,且呈色一致。 “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回答,如今都是错。 “闭嘴!”宫凌俊道,声音不高,甚至不带任何情绪,却隐忍着心底的盛怒。 宫凌睿抿唇不说话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宫凌俊面前,这般无话可说…… “解开我!”他说道,低垂着脑袋。 十八看他,一挥手,解了他的穴道。 宫凌睿身子一晃,脚步一个踉跄,而后抬步朝靖轩帝走过去。 靖轩帝尚为从震惊中回过神,加之方才又被十八气了一通,他尚未从神游中回神。 “皇叔!”宫凌睿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回过神,看着他,突然大吼道“走开,你走开,给朕走开!” 宫凌睿蹙眉。 靖轩帝似疯魔一般,双手在眼前不停晃着,似乎在赶什么东西。 “难怪,难怪,原来是你……是你!”他道。 宫凌睿蹙眉。 “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 他军功赫赫,却不能领赏,要谦恭推却。 他统领三部,却从不踏足,不过问。 他监国,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最后却被一场算计,将昔日功劳尽数抹去。 他脑中似走马灯一般,将这些年的所有不快,示意,祸事,一一陈列,心中酸楚更甚。 不知道这一切之前,他尚且可以恨,可以怨,尚且可以将这一切不幸归于命运,归于那个胡言乱语的帝师,但是如今呢?他连怨恨,也无处发泄。 他不是他的儿子,他不过是个替身,他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因那个身份,而非他。 但是心中却难受的紧,他的命运,竟是这般可笑,之前被人定夺,之后被人安排…… 他低低笑着,笑声沉冷,似肃杀冬日里的穿膛风,刺骨的寒冷。 宫凌睿眉目微颤,看着和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宫凌俊转眸看他,眼神微冷,道“所以,你是知道的,你一早便知?” 宫凌睿不说话,他知道,早在靖轩帝那日为宫凌俊和宫凌轩滴血时,他便知道了,因为他与宫凌轩的血,是溶的,且呈色一致。 “俊~”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回答,如今都是错。 “闭嘴!”宫凌俊道,声音不高,甚至不带任何情绪,却隐忍着心底的盛怒。 宫凌睿抿唇不说话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在宫凌俊面前,这般无话可说…… “解开我!”他说道,低垂着脑袋。 十八看他,一挥手,解了他的穴道。 宫凌睿身子一晃,脚步一个踉跄,而后抬步朝靖轩帝走过去。 靖轩帝尚为从震惊中回过神,加之方才又被十八气了一通,他尚未从神游中回神。 “皇叔!”宫凌睿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回过神,看着他,突然大吼道“走开,你走开,给朕走开!” 宫凌睿蹙眉。 靖轩帝似疯魔一般,双手在眼前不停晃着,似乎在赶什么东西。 “难怪,难怪,原来是你……是你!”他道。 宫凌睿蹙眉。 “轻则毁己身,早夭,重则危江山,克父,” 第410章 毒女 二人正静听着殿内的动静,殿门却“哐”一声被打开,宫凌睿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突然笑了,看着十八,眸子里尽是冷寒道“满意了?” “如你所愿了?” 十八不语。 他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十八一眼,脚步生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脚尖一点,轻功而去。 十八与宫凌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说什么。 如今,三人都将靖轩帝得罪透了,此般情景,靖轩帝身边还需要有人侍候,但是田中不能,除却他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行。 若是其他人,靖轩帝定会下令,轻则将他们收监,重则,将他们砍头,若反抗,便是格杀勿论。 “进去吧!”十八说着,推开了殿门。 宫凌俊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折腾,靖轩帝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半边身子在榻上,半边在榻边,双手扶着榻深喘着。 听见门响,他缓缓抬眸,见十八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宫凌俊在她身侧,脸上是以往的冷硬。 看到二人齐步走来,靖轩帝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滚,滚,给朕滚~滚”他低吼。 “皇上又忘了,不能激动,会激发体内余毒发作的!”十八笑着坐在榻边,轻轻拍着靖轩帝的后背,声色温软道“皇上可要听话,这南陵江山,可不能一日无主!” 靖轩帝猛然一转身,躺下来,重重拍开了十八的手,颤手指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吞没一般。 “都是你,你这个妖女!”他道。 十八一笑,抬手摸摸脸,她哪里像妖女了?珺亲王这样骂她,靖轩帝,也这样骂她。 他摇摇头,还真是亲兄弟。 “皇上喜怒!”她笑道。 靖轩帝瞪着她,喝道“朕,朕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随时恭候!”十八道。 “朕,迟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十八摇了摇头,依旧浅笑“皇上还是省点力气吧!” 靖轩帝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呕气不止,这女子,他之前如何就没看出来,她面若桃花,却是心如蛇蝎。 他瞪向宫凌俊,他做了他二十余载的儿子,做了南陵而是余载的四皇子,虽不得宠,不得势,但他身体里流的,依旧是宫凌家的血。 南陵江山,南陵数以万计的百姓,他宫凌俊有义务,有责任,将江山天下放在心上。 “你这个不孝子,不肖子孙!”他低吼。 宫凌俊冷眼看着他,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说话。 “你~就算不说话,也否定不了你是我宫凌家子孙的事实!” 宫凌俊抿唇。 “你如今,竟然跟着这妖女犯上作乱,你有何颜面面对宫凌家列祖列宗?” 十八低笑一声,“皇上何必攻心?想要我死,想要借他之手将我除掉,何不开门见山,让他直接杀了我?” “难道皇上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宫凌俊,宫凌俊上前,将靖轩帝身子掰正,十八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放了些蜂蜜,用勺子搅了搅。 “宫凌睿如今尚且不管不顾于你,何况是被你从小嫌恶到大的他?”她盛了一勺子水,递到靖轩帝唇边。 靖轩帝头一撇,不饮。 十八轻笑一声,将勺子放回碗里,拿出干净的帕子,在碗里沾了沾,轻轻在他干裂的唇上擦拭。 “我知,皇上想要杀了我的心,我又如何不知! 二人正静听着殿内的动静,殿门却“哐”一声被打开,宫凌睿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突然笑了,看着十八,眸子里尽是冷寒道“满意了?” “如你所愿了?” 十八不语。 他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十八一眼,脚步生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脚尖一点,轻功而去。 十八与宫凌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说什么。 如今,三人都将靖轩帝得罪透了,此般情景,靖轩帝身边还需要有人侍候,但是田中不能,除却他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行。 若是其他人,靖轩帝定会下令,轻则将他们收监,重则,将他们砍头,若反抗,便是格杀勿论。 “进去吧!”十八说着,推开了殿门。 宫凌俊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折腾,靖轩帝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半边身子在榻上,半边在榻边,双手扶着榻深喘着。 听见门响,他缓缓抬眸,见十八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宫凌俊在她身侧,脸上是以往的冷硬。 看到二人齐步走来,靖轩帝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滚,滚,给朕滚~滚”他低吼。 “皇上又忘了,不能激动,会激发体内余毒发作的!”十八笑着坐在榻边,轻轻拍着靖轩帝的后背,声色温软道“皇上可要听话,这南陵江山,可不能一日无主!” 靖轩帝猛然一转身,躺下来,重重拍开了十八的手,颤手指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吞没一般。 “都是你,你这个妖女!”他道。 十八一笑,抬手摸摸脸,她哪里像妖女了?珺亲王这样骂她,靖轩帝,也这样骂她。 他摇摇头,还真是亲兄弟。 “皇上喜怒!”她笑道。 靖轩帝瞪着她,喝道“朕,朕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随时恭候!”十八道。 “朕,迟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十八摇了摇头,依旧浅笑“皇上还是省点力气吧!” 靖轩帝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呕气不止,这女子,他之前如何就没看出来,她面若桃花,却是心如蛇蝎。 他瞪向宫凌俊,他做了他二十余载的儿子,做了南陵而是余载的四皇子,虽不得宠,不得势,但他身体里流的,依旧是宫凌家的血。 南陵江山,南陵数以万计的百姓,他宫凌俊有义务,有责任,将江山天下放在心上。 “你这个不孝子,不肖子孙!”他低吼。 宫凌俊冷眼看着他,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说话。 “你~就算不说话,也否定不了你是我宫凌家子孙的事实!” 宫凌俊抿唇。 “你如今,竟然跟着这妖女犯上作乱,你有何颜面面对宫凌家列祖列宗?” 十八低笑一声,“皇上何必攻心?想要我死,想要借他之手将我除掉,何不开门见山,让他直接杀了我?” “难道皇上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宫凌俊,宫凌俊上前,将靖轩帝身子掰正,十八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放了些蜂蜜,用勺子搅了搅。 “宫凌睿如今尚且不管不顾于你,何况是被你从小嫌恶到大的他?”她盛了一勺子水,递到靖轩帝唇边。 靖轩帝头一撇,不饮。 十八轻笑一声,将勺子放回碗里,拿出干净的帕子,在碗里沾了沾,轻轻在他干裂的唇上擦拭。 “我知,皇上想要杀了我的心,我又如何不知! 第411章 退位让贤 二人正静听着殿内的动静,殿门却“哐”一声被打开,宫凌睿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突然笑了,看着十八,眸子里尽是冷寒道“满意了?” “如你所愿了?” 十八不语。 他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十八一眼,脚步生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脚尖一点,轻功而去。 十八与宫凌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说什么。 如今,三人都将靖轩帝得罪透了,此般情景,靖轩帝身边还需要有人侍候,但是田中不能,除却他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行。 若是其他人,靖轩帝定会下令,轻则将他们收监,重则,将他们砍头,若反抗,便是格杀勿论。 “进去吧!”十八说着,推开了殿门。 宫凌俊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折腾,靖轩帝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半边身子在榻上,半边在榻边,双手扶着榻深喘着。 听见门响,他缓缓抬眸,见十八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宫凌俊在她身侧,脸上是以往的冷硬。 看到二人齐步走来,靖轩帝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滚,滚,给朕滚~滚”他低吼。 “皇上又忘了,不能激动,会激发体内余毒发作的!”十八笑着坐在榻边,轻轻拍着靖轩帝的后背,声色温软道“皇上可要听话,这南陵江山,可不能一日无主!” 靖轩帝猛然一转身,躺下来,重重拍开了十八的手,颤手指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吞没一般。 “都是你,你这个妖女!”他道。 十八一笑,抬手摸摸脸,她哪里像妖女了?珺亲王这样骂她,靖轩帝,也这样骂她。 他摇摇头,还真是亲兄弟。 “皇上喜怒!”她笑道。 靖轩帝瞪着她,喝道“朕,朕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随时恭候!”十八道。 “朕,迟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十八摇了摇头,依旧浅笑“皇上还是省点力气吧!” 靖轩帝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呕气不止,这女子,他之前如何就没看出来,她面若桃花,却是心如蛇蝎。 他瞪向宫凌俊,他做了他二十余载的儿子,做了南陵而是余载的四皇子,虽不得宠,不得势,但他身体里流的,依旧是宫凌家的血。 南陵江山,南陵数以万计的百姓,他宫凌俊有义务,有责任,将江山天下放在心上。 “你这个不孝子,不肖子孙!”他低吼。 宫凌俊冷眼看着他,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说话。 “你~就算不说话,也否定不了你是我宫凌家子孙的事实!” 宫凌俊抿唇。 “你如今,竟然跟着这妖女犯上作乱,你有何颜面面对宫凌家列祖列宗?” 十八低笑一声,“皇上何必攻心?想要我死,想要借他之手将我除掉,何不开门见山,让他直接杀了我?” “难道皇上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宫凌俊,宫凌俊上前,将靖轩帝身子掰正,十八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放了些蜂蜜,用勺子搅了搅。 “宫凌睿如今尚且不管不顾于你,何况是被你从小嫌恶到大的他?”她盛了一勺子水,递到靖轩帝唇边。 靖轩帝头一撇,不饮。 十八轻笑一声,将勺子放回碗里,拿出干净的帕子,在碗里沾了沾,轻轻在他干裂的唇上擦拭。 “我知,皇上想要杀了我的心,我又如何不知! 二人正静听着殿内的动静,殿门却“哐”一声被打开,宫凌睿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突然笑了,看着十八,眸子里尽是冷寒道“满意了?” “如你所愿了?” 十八不语。 他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十八一眼,脚步生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脚尖一点,轻功而去。 十八与宫凌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说什么。 如今,三人都将靖轩帝得罪透了,此般情景,靖轩帝身边还需要有人侍候,但是田中不能,除却他们三人,任何人都不行。 若是其他人,靖轩帝定会下令,轻则将他们收监,重则,将他们砍头,若反抗,便是格杀勿论。 “进去吧!”十八说着,推开了殿门。 宫凌俊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一番折腾,靖轩帝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半边身子在榻上,半边在榻边,双手扶着榻深喘着。 听见门响,他缓缓抬眸,见十八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宫凌俊在她身侧,脸上是以往的冷硬。 看到二人齐步走来,靖轩帝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滚,滚,给朕滚~滚”他低吼。 “皇上又忘了,不能激动,会激发体内余毒发作的!”十八笑着坐在榻边,轻轻拍着靖轩帝的后背,声色温软道“皇上可要听话,这南陵江山,可不能一日无主!” 靖轩帝猛然一转身,躺下来,重重拍开了十八的手,颤手指着她,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吞没一般。 “都是你,你这个妖女!”他道。 十八一笑,抬手摸摸脸,她哪里像妖女了?珺亲王这样骂她,靖轩帝,也这样骂她。 他摇摇头,还真是亲兄弟。 “皇上喜怒!”她笑道。 靖轩帝瞪着她,喝道“朕,朕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随时恭候!”十八道。 “朕,迟早,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十八摇了摇头,依旧浅笑“皇上还是省点力气吧!” 靖轩帝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呕气不止,这女子,他之前如何就没看出来,她面若桃花,却是心如蛇蝎。 他瞪向宫凌俊,他做了他二十余载的儿子,做了南陵而是余载的四皇子,虽不得宠,不得势,但他身体里流的,依旧是宫凌家的血。 南陵江山,南陵数以万计的百姓,他宫凌俊有义务,有责任,将江山天下放在心上。 “你这个不孝子,不肖子孙!”他低吼。 宫凌俊冷眼看着他,眉头轻轻蹙了蹙,不说话。 “你~就算不说话,也否定不了你是我宫凌家子孙的事实!” 宫凌俊抿唇。 “你如今,竟然跟着这妖女犯上作乱,你有何颜面面对宫凌家列祖列宗?” 十八低笑一声,“皇上何必攻心?想要我死,想要借他之手将我除掉,何不开门见山,让他直接杀了我?” “难道皇上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宫凌俊,宫凌俊上前,将靖轩帝身子掰正,十八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倒了一碗清水,放了些蜂蜜,用勺子搅了搅。 “宫凌睿如今尚且不管不顾于你,何况是被你从小嫌恶到大的他?”她盛了一勺子水,递到靖轩帝唇边。 靖轩帝头一撇,不饮。 十八轻笑一声,将勺子放回碗里,拿出干净的帕子,在碗里沾了沾,轻轻在他干裂的唇上擦拭。 “我知,皇上想要杀了我的心,我又如何不知! 第412章 愿意 宫凌睿无视靖轩帝的话,看着宫凌俊和十八,眯眼,声色又沉了几分,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十八扫了他一眼,从宫凌俊手中扯过锦帕,挽了个结,才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宫凌睿气结,她何时能不这般惹他生气? 他看着十八,再看看宫凌俊,为何她在面对宫凌俊时,都可以温和,甚至温柔,对他,却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很少面色和悦。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过十八正在给宫凌俊顺衣袖的手,瞪着她道“你再说一遍!” 十八不理他,挣了挣,却挣不脱,她抬眸瞪他,冷声道“放开!” 宫凌睿面色更沉,抓着她的胳膊便往外拖。 “你放开我!”十八扭着胳膊,不愿走。 宫凌睿不管她挣扎,她越是挣扎,他下手越重。 “想要你一家老小的命,便给我安分些!”,走到执笔官跟前,他停步,盯着他声音沉沉道。 执笔官额头的汗珠如豆子一般滚落,拱手俯身道“是,是,下官谨遵小王爷吩咐!” “你~”靖轩帝低喝。 宫凌睿看他,轻轻蹙眉,扯着十八冲了出去。 宫凌俊看着二人离开的娥背影,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嘴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夏大人请坐!”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冲那执笔官道。 那被称作夏大人的执笔官听着宫凌睿扯着十八走远,扑通一声跪地,冲躺在龙榻上的靖轩帝砰砰砰磕头,声泪俱下道“皇上,您救救下官一家老小吧,皇上!” 靖轩帝蹙眉,深深闭眼,他如今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还能救谁,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他是一国之主,如今却被三个小辈随意拿捏,最可恶的便是那林微暖,竟然让宫凌俊与宫凌睿对她这般上心…… 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极力咬着后槽牙。 “皇上!皇上!求您救救下官一家老小啊~皇上~” “小王爷突然带人闯进府中,将下官一家老小软禁于府,将下官抓了来,下官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自问,并无得罪于小王爷啊,他如今却以下官加重老小,主仆八十余口的性命为要挟,让下官随着他进宫来!” “皇上,您救救下官的家人吧!” 靖轩帝长叹一口气,并未开口,宫凌睿为何会专门抓了夏文杰来,他心中清楚,他是执笔官,所有御诏,圣旨,几乎都是出自他之手,他不但是执笔,还是一个见证者。 宫凌睿将人抓进皇宫,除却让他立诏之外,还能做什么? 之前宫凌俊与十八出去那会儿,宫凌睿让他立储,将宫凌俊立为储君,他当即拒绝,并允诺,让宫凌睿带人以犯上作乱之罪,绞杀了宫凌俊与十八,他便将这南陵江山,交到他手中。 然而,宫凌睿当场便拒绝了,拒绝杀他们,更拒绝做这天下之主。 “你是朕的儿子,你才是朕的儿子,这南陵江山,交到你手中,朕心甚慰!”靖轩帝当时语重心长道。 宫凌睿冷笑,“皇叔所言可是真的?” “是!”靖轩帝立即点头,但是工龄退却又笑了。 “皇叔,你当我傻呀,还是当天下人好糊弄呢?”他看着靖轩帝道。 “我说了,我只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除此之外,无其他身份!” “皇叔竟然这般嫌恶宫凌俊,早该将他杀了,又为何要养虎为患呢?”他讥嘲道。 靖轩帝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宫凌皓身死,宫凌晟与宫凌磊下狱被贬黜发配,生死南侧,宫凌权谋反,被就地正法,如今,皇叔的众皇子中,只剩下一个无心皇位的宫凌宵,也是最无用处之人!” “还有一个更无心皇位,却为了活着,不得不去算计的宫凌俊!” “相较于宫凌宵的软弱无能,宫凌俊这油盐不进的呆子,却更适合当皇帝!”他道。 ““还有,她,我也不会杀,皇叔若想杀,您手下的御林军,羽林卫,还有南陵百万精兵良将,皇叔随便调遣,但我不包括在内!”” 话音方落,靖轩帝便气得值喘气,红着眸子瞪着他道“不肖子孙,滚!” 是以,宫凌俊与十八,便在昨夜看到了这一出,宫凌睿愤愤从帝寝殿出来,不理会他们,而是大步流星,满心委屈地冷着脸离开了。 靖轩帝想着这些,有事吧深深闭了闭眼,心中有过懊恼自己知道,一直在告诉自己,若当初宫凌睿没有与宫凌俊调换,他如今会不会似对待宫凌俊一般,去反感宫凌睿?他不知道,但是他刚从十八口中知道这一切时,却对宫凌睿生出了深深的埋怨。 帝师的话,他深信不疑,而如今,他躲了多年,嫌恶多年的人,竟然另有其人时,他不禁懊恼,这些年,他都白用功了。 宫凌睿生的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他却从未细心看过他那比天下第一角色的女子尚且美上几分的面皮,他却从未认真看过。 十八说出真相之后,他才细细打量宫凌睿,他生的与皇后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 他从小招人喜欢,而他,这二十余载,是真的疼宠他这个侄儿,甚至比对宫凌轩还上心。 他曾一度想过,要不要从珺亲王手中将他过继于自己,但珺亲王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他子嗣众多,定会遭到朝中上下的眼中钉。 靖轩帝收回思绪,看了看还在哭着磕头的夏文杰,抬了抬手,道“你且起来吧!” 夏文杰高兴,抹了抹眼泪,道“臣代表臣一家上下八十余口人,谢谢换上,谢谢万岁!” 只是,他刚说完话,靖轩帝便有到“你可是想好了,莫要到时候又……!” “皇上!”夏文杰面色紧,看着他。 “若牺牲你一人,来成全我南陵江山,你可愿牺牲自己?”靖轩帝又问。 夏文杰懵了,这话他听明白了,这是君要臣死,他又能活着? 但是他不明白,他从来胆小,不敢弹劾于人,不敢得罪于人,却有人要要他的命? “皇~上~”他看着靖轩帝,嘶哑着声音道。 “你只需告诉朕,你可愿?”靖轩帝也哑着嗓子道。 夏文杰一掀袍子,跪在地上,叩首,抬眸,看着靖轩帝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能保我一家老小,臣……愿意赴死!” 第413章 齐聚 十八扫了他一眼,从宫凌俊手中扯过锦帕,挽了个结,才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宫凌睿气结,她何时能不这般惹他生气? 他看着十八,再看看宫凌俊,为何她在面对宫凌俊时,都可以温和,甚至温柔,对他,却从来都是横眉冷对,很少面色和悦。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过十八正在给宫凌俊顺衣袖的手,瞪着她道“你再说一遍!” 十八不理他,挣了挣,却挣不脱,她抬眸瞪他,冷声道“放开!” 宫凌睿面色更沉,抓着她的胳膊便往外拖。 “你放开我!”十八扭着胳膊,不愿走。 宫凌睿不管她挣扎,她越是挣扎,他下手越重。 “想要你一家老小的命,便给我安分些!”,走到执笔官跟前,他停步,盯着他声音沉沉道。 执笔官额头的汗珠如豆子一般滚落,拱手俯身道“是,是,下官谨遵小王爷吩咐!” “你~”靖轩帝低喝。 宫凌睿看他,轻轻蹙眉,扯着十八冲了出去。 宫凌俊看着二人离开的娥背影,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嘴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夏大人请坐!”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冲那执笔官道。 那被称作夏大人的执笔官听着宫凌睿扯着十八走远,扑通一声跪地,冲躺在龙榻上的靖轩帝砰砰砰磕头,声泪俱下道“皇上,您救救下官一家老小吧,皇上!” 靖轩帝蹙眉,深深闭眼,他如今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还能救谁,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他是一国之主,如今却被三个小辈随意拿捏,最可恶的便是那林微暖,竟然让宫凌俊与宫凌睿对她这般上心…… 他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极力咬着后槽牙。 “皇上!皇上!求您救救下官一家老小啊~皇上~” “小王爷突然带人闯进府中,将下官一家老小软禁于府,将下官抓了来,下官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自问,并无得罪于小王爷啊,他如今却以下官加重老小,主仆八十余口的性命为要挟,让下官随着他进宫来!” “皇上,您救救下官的家人吧!” 靖轩帝长叹一口气,并未开口,宫凌睿为何会专门抓了夏文杰来,他心中清楚,他是执笔官,所有御诏,圣旨,几乎都是出自他之手,他不但是执笔,还是一个见证者。 宫凌睿将人抓进皇宫,除却让他立诏之外,还能做什么? 之前宫凌俊与十八出去那会儿,宫凌睿让他立储,将宫凌俊立为储君,他当即拒绝,并允诺,让宫凌睿带人以犯上作乱之罪,绞杀了宫凌俊与十八,他便将这南陵江山,交到他手中。 然而,宫凌睿当场便拒绝了,拒绝杀他们,更拒绝做这天下之主。 “你是朕的儿子,你才是朕的儿子,这南陵江山,交到你手中,朕心甚慰!”靖轩帝当时语重心长道。 宫凌睿冷笑,“皇叔所言可是真的?” “是!”靖轩帝立即点头,但是工龄退却又笑了。 “皇叔,你当我傻呀,还是当天下人好糊弄呢?”他看着靖轩帝道。 “我说了,我只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除此之外,无其他身份!” “皇叔竟然这般嫌恶宫凌俊,早该将他杀了,又为何要养虎为患呢?”他讥嘲道。 靖轩帝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宫凌皓身死,宫凌晟与宫凌磊下狱被贬黜发配,生死南侧,宫凌权谋反,被就地正法,如今,皇叔的众皇子中,只剩下一个无心皇位的宫凌宵,也是最无用处之人!” “还有一个更无心皇位,却为了活着,不得不去算计的宫凌俊!” “相较于宫凌宵的软弱无能,宫凌俊这油盐不进的呆子,却更适合当皇帝!”他道。 ““还有,她,我也不会杀,皇叔若想杀,您手下的御林军,羽林卫,还有南陵百万精兵良将,皇叔随便调遣,但我不包括在内!”” 话音方落,靖轩帝便气得值喘气,红着眸子瞪着他道“不肖子孙,滚!” 是以,宫凌俊与十八,便在昨夜看到了这一出,宫凌睿愤愤从帝寝殿出来,不理会他们,而是大步流星,满心委屈地冷着脸离开了。 靖轩帝想着这些,有事吧深深闭了闭眼,心中有过懊恼自己知道,一直在告诉自己,若当初宫凌睿没有与宫凌俊调换,他如今会不会似对待宫凌俊一般,去反感宫凌睿?他不知道,但是他刚从十八口中知道这一切时,却对宫凌睿生出了深深的埋怨。 帝师的话,他深信不疑,而如今,他躲了多年,嫌恶多年的人,竟然另有其人时,他不禁懊恼,这些年,他都白用功了。 宫凌睿生的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他却从未细心看过他那比天下第一角色的女子尚且美上几分的面皮,他却从未认真看过。 十八说出真相之后,他才细细打量宫凌睿,他生的与皇后年轻时,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 他从小招人喜欢,而他,这二十余载,是真的疼宠他这个侄儿,甚至比对宫凌轩还上心。 他曾一度想过,要不要从珺亲王手中将他过继于自己,但珺亲王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他子嗣众多,定会遭到朝中上下的眼中钉。 靖轩帝收回思绪,看了看还在哭着磕头的夏文杰,抬了抬手,道“你且起来吧!” 夏文杰高兴,抹了抹眼泪,道“臣代表臣一家上下八十余口人,谢谢换上,谢谢万岁!” 只是,他刚说完话,靖轩帝便有到“你可是想好了,莫要到时候又……!” “皇上!”夏文杰面色紧,看着他。 “若牺牲你一人,来成全我南陵江山,你可愿牺牲自己?”靖轩帝又问。 夏文杰懵了,这话他听明白了,这是君要臣死,他又能活着? 但是他不明白,他从来胆小,不敢弹劾于人,不敢得罪于人,却有人要要他的命? “皇~上~”他看着靖轩帝,嘶哑着声音道。 “你只需告诉朕,你可愿?”靖轩帝也哑着嗓子道。 夏文杰一掀袍子,跪在地上,叩首,抬眸,看着靖轩帝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能保我一家老小,臣……愿意赴死!” 第414章 地宫之下玉女池 靖轩帝缓缓睁眼,看着宫凌睿,半晌,才开口道“你是朕的儿子,你的母亲,是皇后!” 宫凌俊握紧了拳头。 “我说过,此生,我宫凌睿,只有一个身份,便是宫凌珺的儿子,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宫凌睿声色沉沉道。 靖轩帝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文杰喊了一声皇上,要往榻边冲,被宫凌睿一个眼神杀了回来。 “她如何死的?”靖轩帝声音冷的诡异,道“你若知道她是如何死的,便再也不想做这珺亲王府的小王爷!” 宫凌睿眯了眯眼,此话何意? “二十五年前,先帝以通敌叛国之罪,将玉山眉氏全族斩杀,从抓捕到行刑,全程都是珺亲王一手操办,你可知为何?”靖轩帝问道。 宫凌睿抿唇不语,心中已有了眉目。 “当初,玉山眉氏嫡女眉玉,与珺亲王互生情愫,两情相悦!” “先帝最宠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宫凌珺,对她所求,有求必应,但只此一件,他不应,无论宫凌珺如何求他,甚至以绝食来与她抗衡。” “先皇不但不为所动,还在他绝食第三日,将你母妃,也就是当时将军府大小姐,如今皇后,她身边的侍女,赐婚于他!” 宫凌俊一惊,没想到,当时的夜兰香,竟然是皇后身边的侍女。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她明着的身份,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其实,是将军府的养女,是前朝的老将军同袍的女儿。”靖轩帝道。 “先帝多疑,表面看重眉氏,但是你也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眉氏虽无谋反之心,却有本事,若哪一日,眉氏举旗倒戈,南陵江山,将大厦瞬倾!” 十八哂笑,和政帝多疑,难道靖轩帝就不多疑?连自己的儿子尚且算计,如何不是一个多疑之人,比之和政帝,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眉氏通敌卖国之罪,是先帝扣上去的!”宫凌睿道。 靖轩帝不可置否,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如此。 “先帝早已生了除去眉氏的心思,又如何会让他娶了眉氏的女儿做妃子!”靖轩帝又道。 “这与母妃之死,有何关系?”宫凌睿道,随即,他眸子一眯“难道,是玉媚儿?” 靖轩帝摇头“是她,却也不是她!” “她未曾下手,而你母妃,却是因她而死!” 宫凌睿眸光一冷,静待靖轩帝后话。 “当时眉山一族覆灭,眉玉,却侥幸逃脱!” “若说侥幸,不如说,是你父王成全!” “他在行刑的前一夜做了手脚,将眉玉偷梁换柱,换了,留在死牢内的,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头!” “之后先帝知晓此事,大怒,要整个南陵搜捕眉玉,你父王提出,愿意娶夜兰香为妻,只望先帝放那眉玉一条生路,先帝考虑再三,想着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是以,便允了!” “只是眉玉却未曾离开襄南城,甚至之后亲自找到了你你父王!” “若事实具如她所言,那时候,你母妃应该已经怀有子嗣~!”他指了指十八,看向宫凌俊,那时候,先帝已薨逝,新帝继位,而皇后当时正怀有子嗣。 若宫凌睿与宫凌俊之后被皇后与夜兰香掉包,那便是,夜兰香与皇后童年生产,皇后产下宫凌睿,而夜兰香产下宫凌俊。 或许是二人早已谋划好,是以,夜兰香当时怀孕甚至生产,并未向外界公开,而是选择在后一年公开自己怀孕,并于第二年生产,如此,在将二人调换之后,宫凌睿便成了珺亲王府的娥小王爷,并且四年不曾被带出来见人。 若孩子长得好,四五岁的年龄,是看不出来的,是以,在他真正五岁时,珺亲王妃才愿意让他见人,而当时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与五岁的宫凌俊,身形不差。 四皇子不得宠,是人人皆知之事,是以,之后襄南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传出皇上不喜四皇子,不给吃饭,四皇子五岁的年龄,身形却与小自己一岁多的堂弟相仿。 “当时,眉玉在珺亲王府,待了整整一年,是以你母妃身边侍女的身份!”靖轩帝道。 宫凌睿又是一怔。 玉媚儿当时一族为皇家所杀,她该是恨毒了皇室,更恨毒了亲手将她眉氏送进大牢,送上断头台的宫凌珺,又为何会在珺亲王府安静地待上一年?他脑中瞬间闪出两个字——蛰伏。 是,玉媚儿当时是蛰伏,她一介女流,想要为族人报仇,谈何容易,所以,只有蛰伏,而珺亲王当时定是因此事对她心存愧疚,又是他倾心之人,是以,只会对她更好,又如何会有其他想法,加之,女人一旦伪装起来,男人是架不住的。 思及此,宫凌睿看了看十八,何况,是自己心慕的女人…… “皇上累了,接下来的事,便由我来说吧!”十八道。 三人看她,不言语。 十八斟了一碗茶,坐在桌边,食指轻轻叩着桌面,开口道“蛰伏!” “玉媚儿当时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可依,是以,她能想到的,只有珺亲王!” “一来,他们之前两情相悦,二来,珺亲王虽受命于先皇,但是他将眉氏一族亲手送进大牢,之后亲自监斩,却是事实!” “他对玉媚儿有爱,更有愧。玉媚儿也明知这一点,是以,才会再来投奔于他!” “至于投奔他的目的,一来,的确是为自保,而来,是为他手中的半壁图!” 宫凌睿眸子一缩,他却不曾想到此。 “皇上,我说的对吗?”他笑问靖轩帝。 靖轩帝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目。 十八冷笑一声,随即,沉声道“你说谎!” 宫凌睿与宫凌俊齐齐一惊,靖轩帝眸子猛然睁开。 “接下来,皇上是不是要告诉他,玉媚儿进王府,偷了半壁图,是因为此时,珺亲王妃当时才会进宫面圣,之后才会难产而亡?”她拍案而起。 “皇上难道忘了,这地宫之下,那玉女池了吗?”十八厉声道。 靖轩帝面色煞白,宫凌睿与宫凌俊却惊得瞪大双目看着她,半晌,才颤声问道“什么~玉女池?” 第415章 旧事重提 骇人听闻 十八不说话,转眸看了一眼夏文杰,冷声道“反正夏大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早晚都一样,你确定,要听完皇室秘辛再死?到时候,死法可就不由夏大人自己挑了!” 夏文杰早已抖圆了双腿,他从未想过,一夜被宫凌睿提进宫里,听了这么多的惊天秘密,他如今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他看向靖轩帝,叩首道“皇上,臣有罪!” 靖轩帝蹙眉看他,盯着他右脚的官靴,眉目颤颤。 “夏大人,死之前,好好想想,您死了,一了百了,谁让您今日运气不到,一进宫,便听到这么多皇家密事!” “您若是死了,整个夏府,可就失去了庇荫,夏大人可要三思~!”十八道。 夏文杰看靖轩帝,靖轩帝缓缓抬手,指着他,道“你~你~你敢~” “你继续~!”宫凌睿盯着十八道。 无论如何,夏文杰都得死,不只是他方才听到了皇室丑闻,而他们不在的那段时间,皇上定是与他说了什么,至于说了什么,无非是他与宫凌俊真正的身世,而方才,他们也说了。 十八看看宫凌睿,再看看宫凌俊。 “说!”宫凌俊看她,开口道。声音虽温和,却存着不可置喙。 十八颔首,道“珺亲王妃真正的死因,是因为那玉女池!” 闻言,宫凌睿与宫凌俊皆眉目一颤。 玉女池,是秦楼楚馆才有的东西,一间如酒池肉林般奢华的大殿内,紧着整个大殿的地面建一座浴池,里面建上小径,床榻。 池内则是各种神色,各种姿态的窈窕女子塑像,只是,她们身上,没有任何可避体的衣物,甚至有些塑像,是男女交合的姿势,十分放荡大胆。 而那些轻纱罗帐围住的床榻,可想而知,是为何而设。所谓红纱帐里卧鸳鸯,此解释,最为恰当。 十八看着二人,低了声音道“那玉女池内,所有的女子,面容皆为同一人!” 她不曾见过君亲王妃,但是如今想来,应该是她不错。 “谁,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宫凌睿眸子泛红,颤声问道,声音里,却含着滔天的怒火。 “玉媚儿!”十八道,“她与容月儿交好,想来,这些该是容月儿告诉她的,至于容月儿如何知晓,或许~”她看了看靖轩帝,道“是皇上带容月儿下过那里!”,毕竟,那里可是欢爱的最佳场所。 “别说了!”宫凌睿一声厉喝。 他猛然转身,看着靖轩帝,沉声道“你说,那玉女池内的塑像,是谁?”,最后两个字,他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 靖轩帝看着他,突然闭上了双眼,面如死灰。 他微微侧目,捏紧拳头,咬牙冲十八道“你~说~” 十八抿了抿唇,之后的事,她若说出来,宫凌睿会不会将靖轩帝掐死,她不确定,她是想靖轩帝死,却不想他死在宫凌睿或者宫凌俊手中,这样,他们会煎熬,那个人再罪大恶极,也是他们唤了二十余载父皇和皇叔的人。 宫凌睿再不说话,反倒是宫凌俊,却沉沉一声“说!”,眸光从未有过的恼怒,看着十八。 十八不自觉吞咽一下,道“皇后于血月之夜生产双生子,皇上便从此不再往凤鸾宫一步,并下令,皇后不得出凤鸾宫一步!” “是以,珺亲王妃当时生下你之后,经过护国将军的帮助,将你们顺利调换,之后珺亲王妃传出有喜,一年之后,产下一男婴,却难产血崩而亡!” “当时的珺亲王妃,隆起的肚子,不过是在假象而已!” 说到此,十八再看看二人,本想着说些不是废话的废话,让他们二人稍微放松,但如今看来,无用。 她继续道“珺亲王妃在生产前,进了一趟宫,便是被靖轩帝带到了那玉女池去!” 宫凌睿气息已经紊乱,身子颤抖不已,指节嘎嘎作响,却还是极力忍着。 “之后呢?”他咬牙道。 “之后,便要问皇上,早年对王妃做过什么,当日,又对王妃做了什么!”十八看着靖轩帝道。 “不过,听玉媚儿说,当年,皇上尚为皇子时,看上的并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却日日往护国将军府跑!” “之后有一年春日宴,当时还为护国将军府大小姐的皇后进宫赴宴,却在宴席开始后,与自己的侍女离席,之后,皇后淋了一身的雨回来,整个人却呆木,而她的侍女,也就是后来的珺亲王妃,却失踪了一夜,第二日,是被珺亲王悄悄送回护国将军府的。” “还听闻,春日宴后,和政帝大发雷霆,将当时还为六皇子的皇上禁足,又宣当时为五皇子的珺亲王进宫,之后,便为他和王妃赐婚,而自那春日宴之后,皇后进宫,那侍女便从不随着了!” “珺亲王当时是为自己的弟弟背了坏人家女儿清白的恶名,和政帝为了安抚护国将军府,便将本来为珺亲王看好的没护国将军府的嫡女,赐给了当时的六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这些事,应该是发生在眉氏被灭门之前,之后,皇上为了储君之位,便娶了皇后,自己也顺利当上了储君,至于您是如何坐上太子之位的,皇上……”她看着靖轩帝问道。 “珺亲王当时窝藏眉玉,便是欺君之罪,这是他软肋之一,而眉玉的性命,便是他软肋之二!”她又道,是以,他为了一个眉玉,可以说是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拱手让人。 “但和政帝驾崩之际,令尚书令执笔,立下遗诏,之后和政帝薨逝,尚书令却在龙榻前自杀殉主,而遗诏也不翼而飞,太子便顺理成章地继位!” 靖轩帝听着,似乎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就在眼前,他藏在和政帝的龙榻下,一刀将尚书令刺死,之后顺着密道逃走,涕泗横流地冲进宫里,冲进如今自己气息奄奄的帝寝殿,哭喊着“父皇!” 他使劲拍着龙榻边缘,想要让十八住口,十八却一直说,一直说…… “皇上,您如今想起来,是如何坐上这皇位的了吗?”她道。 她本以为,听到这些,宫凌睿会动手,一直盯着宫凌睿,却未曾想到,看似比宫凌睿淡然冷静的宫凌俊,却将墙壁上架着的宝剑拔除,冲着靖轩帝,刺了过去。 第416章 你说谎 十八一惊,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她离他太远。 宫凌睿也是一惊,眉头一蹙,喜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挡在了靖轩帝之前。 只听“哧”一声,剑尖没入了他肩膀,宫凌俊眉头一蹙,立刻卸了力,身子一偏,将剑退了出来。 “你~!”他蹙眉看着宫凌睿,面色十分不悦。 十八紧步上前,查看宫凌睿的伤势,随后,长长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未伤及要害,伤口也不深!” “将剑放下!”她看着宫凌俊道。 宫凌俊握着剑柄,垂下了眸子,却并听十八的话,将剑放下。 十八探口气,看了看靖轩帝,他方才也被吓蒙了,宫凌俊那一剑,用了十成的力度,若非宫凌睿挡了上去他卸了力,估计那一剑,足以让他死透了。 他脸色煞白,双目惊恐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俊,他如何也没想道,他会对他拔剑相向,要取他性命。 他甚至想过,那个先对他下手的人,是宫凌睿,在听到他对珺亲王妃做的那些事后,宫凌睿是不能忍的,是以,他觉得是宫凌睿对自己下手,也不会是宫凌俊。 然而,他失算了。 生死不过一瞬之事,方才,他感觉自己在阎王殿门口徘徊了一圈,又回来了。 虽已是强弩之末,他却还是想做一做这困兽之斗,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他虽贵为九五之尊,但卸去身上所有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人,普通人而已。 十八见宫凌俊不动,便上前,将剑从他手中接过,看准剑架上尚横着的剑鞘,隔空将剑插入剑鞘中。 宫凌俊没有任何动作,僵立在原地。 十八看看他,走到宫凌睿身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便给宫凌睿包扎,边道“他就算该死,也不是你们该动手的!” “若你方才真要了他的命,你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指责?” “说四皇子弑君,说四皇子杀父,说四皇子枉顾人伦,说四皇子凉薄无情!” “到时,你当如何?” 宫凌俊握紧了拳头,这些他都明白,但是想到方才十八说的,什么玉女池,什么春日宴,他百年觉得气血逆流,怒气翻滚。 忍了半晌,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后来呢?” 十八一愣,“什么后来?”她问道,抬眸看宫凌俊,又瞬间明白了,他说的后来,指的是什么。 “后来~”她低头继续给宫凌睿处理伤口,一边道“后来,玉媚儿找到了珺亲王,也的确以王妃身边侍女的身份,留在了王府!” “王妃心善,他知道珺亲王对玉媚儿之心,也可怜她家破人亡,更知道,珺亲王毒玉媚儿的愧疚之心,是以,收留了她!” “只是她不曾想到,月媚儿在的这一年,的确是冲着半壁图而去的~!” “既然玉媚儿当时在王府待了一年之久,为何王妃产子,她会不知?而且,王府如何能一瞒便是一年?”宫凌睿问道。 十八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做手下的事,开口道“有太后相助!” “太后当时在甘宝寺祈福,四皇子出生之后,不到三个月,太后便派人将他接到娥身边,那便是你!” “之后王妃于次年生产时,太后又派人专门回宫,将小王爷,也就是四皇子,抱去了甘宝寺!” “皇上因为帝师批的命格,不喜四皇子,是以,太后提出带他去甘宝寺时,皇上并不阻拦!”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记忆?”说完,十八看看二人,问道“你们其实是从出生便在一起的,所谓晚一年出生,不过时太后与护国将军府合起来的手段而已!” “当时王妃已不在,太后将你养在身边,也无人怀疑!” 宫凌俊与宫凌睿齐齐一惊,你看我我看你,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小时候可是一起过、 他们对彼此最初的记忆,只停留在春日宴时,初见宫凌睿,觉得他是玉雕的孩子。 二人眉头紧拧,早已猜到,这中或许有什么事,太后当初将他们抱走,定知晓其中内情。 “玉媚儿在王府的那一年,盗走了半幅半壁图,因此,与珺亲王才真正翻脸!”十八又道。 “胡言乱语!”靖轩帝深喘着气喝了一声。 三人看他,他道“玉媚儿恨毒了宫凌珺,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寻机会,想要杀了他,却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半壁图的用处,这才盗了半壁图!” “半壁图包涵南陵所有军事布防,关隘要道,一旦被外人知道,南陵就算是天下第一强国,也是案板上的肉!” “玉媚儿想要兵不血刃!”他道。 “那母妃呢?母妃可有做错了什么,你要逼死她?”宫凌睿沉声道,声音并不高,却依旧带着恨意和怒意。 靖轩帝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有痛色。 “朕的确年轻时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也的确,在地宫的玉女池,让人按着她的模样塑了像!” “但她不是朕逼死的!” “不是你,还有谁?”宫凌睿怒喝一声“她当时进宫一趟,回来便没了,她既然并不是怀有身孕,也并非难产血崩而亡,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就没了?” “是玉媚儿,在那一年,她给她下了慢性毒药!”靖轩帝道,他看着宫凌睿,道“所以,你体内才会有热毒,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宫凌睿一怔,十八也是一愣,瞬间蹙眉。 宫凌睿体内的热毒,她是知晓的,当时他尚女扮男装在玉兰院时,他多次控制不住自己咬她,饮她的血。 期初,十八以为真如他所说,在外面风流太过,泄了元气,之后她偷偷探他脉,才知道,他体内有一股热毒,每隔一段时间变会发作,只有至纯至阴之血才能压制,而她,恰好是纯阴之体。 十八紧蹙眉目,片刻,突然道“你说谎!” 宫凌睿与宫凌俊又是一怔,看她。 “眉氏被灭门,是和政帝在政时期,皇后产子,是靖轩二年,也是王妃真正产子的时间,那时,玉媚儿未曾寻到王府,王妃已然产子,她如何给王妃下毒?就算她是之后到的王府,但是那时候,王妃早已产子一年!” 第417章 机关算计太聪明 宫凌俊与宫凌睿再度看向靖轩帝,十八的说法,没有错。 靖轩帝冷哼一声,道“谁告诉你,眉玉当时寻到珺亲王府,是皇后产子一年之后?” 三人齐齐一怔。 “朕当时继位,一年之内肃清了不臣之人,包括自己的亲兄弟,还有朝中说朕得位不正的朝臣,你父王因为眉氏之事,一直自责,是以,无心皇位,只将自己关在府中,内日都借酒浇愁!” “不久之后,眉玉找来,求他收留,他便收留了,而夜兰香当时怀有身孕,也怜悯她身世凄惨,便也应了!” 三人又是一惊,王妃当时怀孕? “那孩子,之后没了,王妃也因此郁郁寡欢,是以,被太后接去甘宝寺住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眉玉便侍候在了她身侧!” “如今想来,当时那孩子根本没有胎死腹中,而是她一早便做好了打算,将你生在了外面,由太后抚养,之后回府,也便是三个月,又传出她有孕的消息,那时,便是她故意放出的风声!” “你的毒,便是在她去甘宝寺之前,中的!” 宫凌睿抿唇,眉心狠狠蹙着。 “她很聪明,知道眉玉不可能心中无恨,却将她留在身边,等她身子慢慢重了之后,她故意将半壁图之事说与眉玉,让她对半壁图产生心思,等眉玉偷了半壁图,她再揭发,到时候人赃并获,你父王就算再对眉玉有心有愧,但是与南陵江山比起来,她重不过江山社稷。” “是以,眉玉当时与你父王在府中大打出手,眉玉自然不是你父王的负手,你父王虽无心取她性命,却还是重伤了她!” “本以为就此能夺回半壁图,但是当时,却凭空冒出一批杀手,夺取半壁图,你父王当时正拿着从眉玉手中夺回的半壁图辨真假,突然冒出人来抢,你争我夺,情急之下,你父王一剑将半壁图一劈两半,各自夺取了一半!” 十八这才明白,为何半壁图是两半,珺亲王手中一半,玉媚儿手中一半。 但是当初玉媚儿派她和临安,逍遥下山寻另外半壁图的下落时,说的明明是,故人相赠,原来,真相如此。 十八脑中回忆着那半幅长久挂在幽冥宫正殿的半幅半壁图,一眼看去,的确只是不完整的半幅山水墨丹青而已。 珺亲王妃一早便对玉媚儿有疑,借半壁图被盗,让她与珺亲王彻底翻脸,她便不能留在王府,而王妃自己,假孕之事,便不会被外人知道。 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十八不禁在心中叹。 “那玉媚儿为何会与容月儿搞到一起去?”宫凌睿问道。 “很简单,她恨皇上,也想毁了他最看重的东西!”十八道。 最看重的东西?宫凌睿蹙眉,靖轩帝最看重的东西,无非是他的皇位,南陵的江山天下。 “她想毁了这南陵的江山天下!”十八道“这也是为何,她会怂恿皇上对宫凌轩下通牒,江山美人只能选其一,要他的储君之位,要以后万人之上的皇位,他便不能要他心爱的女子,是以,姐姐~才必须死!”十八道,眸子冰冷了下来。 “宫凌轩在大婚之前,被逼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甚至将其挫骨扬灰,他心中难道真的不会有怨,有恨吗?” “而他已经做出选择,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坐上这皇位的!” “而他心中有怨恨,等有朝一日,他黄袍加身,只要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以他懦弱无定力的性子,只要想起当年自己被逼迫的情形,定会要报复回来,至于如何报复,当然是亲手毁了那个逼迫他的人最珍视的东西,而当初,主意虽是容月儿出的,但是出面的人,却是皇上!”十八道。 “玉媚儿因眉氏一族覆灭,对南陵皇室有恨,宫凌轩因为靖轩帝当年的逼迫,心中存有怨恨,那容月儿,又有何怨恨?”宫凌睿又道。 十八嗤笑,看向靖轩帝,道“这便要问我们的皇上了!” 靖轩帝撇开了脸,不说话,心中后悔不已,难道都是报应吗? 十八又道“容月儿当时是襄南城有名的美女,与皇后,珺亲王妃,可以说是三足鼎立,人称‘三美’!” “我们的皇上,从来都是个喜好美色的,是以,登基之后,根基不稳,不是今日这里暴乱,便是明日那里起义!” “是以,我们爱国爱民的靖轩帝,定要派人去镇压的!” “但是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何是那些绿林好汉,江湖莽夫的对手,是以,被派去的主帅,当场被人挑死于马背,并割其头颅示威。” “而那致死方觉得是报效朝廷的文弱书生,恐怕至今尚不知,那所谓的重用,不过是除去他的手段而已!” “之后,他的未婚妻,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宠冠后宫的宠妃了!” 十八说着,盯着靖轩帝。 宫凌睿与宫凌俊已经听不下去了,眉头狠狠蹙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位宠冠后宫的容贵妃,一直在给我们的皇帝陛下,饭食里,下药!”十八道。 “还有!” “闭嘴,闭嘴!”靖轩帝猛然扭头,瞪着十八吼道。 十八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又道“而且,那地宫下的玉女池,皇上应该没少带着容月儿下去吧?” “一个女人,说是宠冠后宫,却被你当做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一般对待,她焉能不恨你?”十八眸子一凛,喝道。 “她恨你入骨,只要是能毁了你的事,她都做得出来,所以她联合玉媚儿,暗通昌吉!” “当初宫凌权有异心,也是被她怂恿,宫凌权野心勃勃,正好,容月儿抓住了他的心思,朝中有被他当做大头的宫凌皓,后庭有容月儿,外又有玉媚儿和昌吉,宫凌权当时才会有恃无恐地杀了晋国公,嫁祸宫凌皓,之后逼宫谋反!” “你以为,他一个天地在临安的封王,胆子如何能大过天,敢在没有任何援手的情况下,逼宫谋反?” 靖轩帝看着她,心中冷寒一片,自己机关算尽,算计了那么多人,甚至自己的儿子,最后,自己却是困在网里的那个人,多可笑! 第418章 再逼迫 接着,他长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如今,想做什么?” 他看着宫凌俊,道“朕知道,这些年,对不住你,委屈了你!” 宫凌俊不为所动,“但是,帝师之言,关乎我南陵江山社稷,我若无动于衷,若有朝一日,南陵国运不济,腹背受敌,那时,朕该如何?” “是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朕不敢赌!” 宫凌俊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眸子冷的如淬冰一般,冷声道“难道不是因为那一句‘克父’?” 靖轩帝身子一颤。 “难道不是因为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兵权?”宫凌俊又道。 靖轩帝闭上双目,别开了脸。 “难道,不是因为当时母后以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兵权为要挟,以南陵江山作筹码?” “难道不是因为这些,不是因为你因为当年被一个女人,一个臣子手中的娥兵权威胁到,心中存着怨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是你的,然堂堂天下之主,却要受堂下之臣手中百万兵权掣肘,你难道就不忌惮?” 靖轩帝猛然睁眼看他。 宫凌俊冷冷扫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走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瞬间整个大殿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突然,身后传来沉闷的一声响,三人回头看去,只见夏文杰已经满头是血,倒在门边。 “你~你~你竟敢~自裁~”靖轩帝气结,他还指望着夏文杰将自己的诏书送出宫去,他却自杀了。 夏文杰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靖轩帝,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臣有罪,皇上恕罪!”,声音低的几乎不闻。 “你~!”靖轩帝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骂他,只是气得指着他怒吼了一声,之后便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气连连。 十八,宫凌睿与宫凌俊,谁都没有动,就算今日他们不杀他,他也定是活不了的,知道了皇室这么多的秘辛,靖轩帝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皇宫了,哪怕他身上有他要他带出去公之于众的东西,哪怕,他如今也是气息奄奄。 靖轩帝咳嗽了好久,终于停下来,指着同样气若游丝的夏文杰恨恨道“朝廷命官,自杀本就有罪,在宫内自杀,你罪加一等,血溅君王寝殿,罪不可恕!” “朕要~要~要灭你……”说到这里,靖轩帝又咳嗽起来。 夏文杰虽撞在了殿门上,却终究是个文人出身,力道没有行伍之人大,加之心中胆怯,是以,虽满头是血,狼狈不堪,却不至气绝。 听到靖轩帝这话,虽他未曾说完整,他却也听明白了,不管皇上这是数罪并罚,还是恼羞成怒,他是要灭他九族的。 他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向宫凌俊和宫凌睿,做了这么久的旁观者,他也算是听清楚了,更是看明白了,如今,这大殿内,除却他之外的四人,其余三人,完全掌握着皇上的生死,皇上说话,如今是不抵用的。 在大殿的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终于爬到了宫凌睿与宫凌俊身前。 “四皇子,小王爷!”他仰头看着二人道。 宫凌俊蹙眉,垂眸看他,他此时,什么也不想听。 “下官知道,过了今日,臣是要必死无疑的,臣甘愿赴死,只求四皇子和小王爷能放过下官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宫凌睿蹙眉看着他。 他一把拽住宫凌睿的衣角,声泪俱下,“小王爷,下官将东西给您,求小王爷放过下官的家人!” 半晌,见宫凌睿不为所动,倒是靖轩帝,气得在龙榻上咳嗽不止,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你”,他此时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 夏文杰扭头看他,道“皇上,臣从官多年,自问,从未做过有损我南陵江山社稷之事,也从未有任何忤逆之举!” “今日,皇上让臣死,臣二话不说,甘愿赴死,臣是皇上的臣子,更是皇上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如今,皇上却因为己身,要牵连臣全族上下,灭九族?臣做了如何大逆不道之事,皇上要灭臣九族?” 靖轩帝一噎,说不出话来。夏文杰的确是这整件事的无辜牺牲者,就因为听到了皇室秘辛,他必须死,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路,他很聪明,他选择了,但是却要落得个被灭九族的下场,他心有不甘,心有不平,纯属人之常情。 靖轩帝摆摆手,叹气道“朕不会动他们!”,他心叹道,哪里还动得了,如今情形,他那里还动得了? 十八在一旁看着,靖轩帝算是心中想明白了,夏文杰被牵连,是必死无疑,也是无辜而死,但是他的家人,的确不能无辜而死,何况……宫凌轩还活着。 “事到如今,皇上难道还想要做困兽之斗,等到玉媚儿联合昌吉,兵临城下,才会做出选择吗?”她道。 靖轩帝瞪她,半晌,狠狠道“若非你这妖女作妖,又如何会有这诸多变故!”,说完,他冷哼一声,撇开脸不看十八。 十八一笑,自己种的恶因,如今生出恶果,他却要推给别人。 十八一笑却笑意凉寒,这些,她不想争,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辩。 她上前一步,道“本来我不想说的,皇上既然执迷不悟,那这个消息,我便好心,告诉皇上吧!” 宫凌睿心下咯噔一下,蹙眉看她,只见她环抱着双臂,笑盈盈看着靖轩帝道“皇上莫非还不知,宫凌轩,其实,还活着!” 靖轩帝一怔,夏文杰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人复生,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靖轩帝看着十八,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半晌,才颤声道“你,你是如何知道……”,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十八道“左丞相是他姨夫,容婉儿与容月儿,乃一母同胞的姐妹,皇上难道忘了?” 想了下,她又道“哎~反正一言难尽!”,说着,甚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过,皇上为何不好奇,他为何还活着?”她盯着靖轩帝,问道“当初那一壶毒酒,可是皇上亲自下令送去给他的!” 靖轩帝双唇紧抿,不说话了。 被十八盯得久了,他越是心虚,干脆闭上眼不看她。 第419章 妥协 宫凌睿倒是没有多惊讶,心中冷哼,她果真知道,宫凌轩未死之事,包括左丞相府那些事,她清楚地很。 “皇上莫要忘了,宫凌轩手中,可是有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的,还有直接入宫的令牌,若左丞相有何心思,再将之利用,宫凌轩便是他最好的一颗棋子!”十八又道。 接着,他长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如今,想做什么?” 他看着宫凌俊,道“朕知道,这些年,对不住你,委屈了你!” 宫凌俊不为所动,“但是,帝师之言,关乎我南陵江山社稷,我若无动于衷,若有朝一日,南陵国运不济,腹背受敌,那时,朕该如何?” “是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朕不敢赌!” 宫凌俊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眸子冷的如淬冰一般,冷声道“难道不是因为那一句‘克父’?” 靖轩帝身子一颤。 “难道不是因为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兵权?”宫凌俊又道。 靖轩帝闭上双目,别开了脸。 “难道,不是因为当时母后以护国将军府的百万兵权为要挟,以南陵江山作筹码?” “难道不是因为这些,不是因为你因为当年被一个女人,一个臣子手中的娥兵权威胁到,心中存着怨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是你的,然堂堂天下之主,却要受堂下之臣手中百万兵权掣肘,你难道就不忌惮?” 靖轩帝猛然睁眼看他。 宫凌俊冷冷扫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走到了一边,不再看他。 瞬间整个大殿内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突然,身后传来沉闷的一声响,三人回头看去,只见夏文杰已经满头是血,倒在门边。 “你~你~你竟敢~自裁~”靖轩帝气结,他还指望着夏文杰将自己的诏书送出宫去,他却自杀了。 夏文杰惨白着一张脸,看着靖轩帝,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臣有罪,皇上恕罪!”,声音低的几乎不闻。 “你~!”靖轩帝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骂他,只是气得指着他怒吼了一声,之后便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气连连。 十八,宫凌睿与宫凌俊,谁都没有动,就算今日他们不杀他,他也定是活不了的,知道了皇室这么多的秘辛,靖轩帝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皇宫了,哪怕他身上有他要他带出去公之于众的东西,哪怕,他如今也是气息奄奄。 靖轩帝咳嗽了好久,终于停下来,指着同样气若游丝的夏文杰恨恨道“朝廷命官,自杀本就有罪,在宫内自杀,你罪加一等,血溅君王寝殿,罪不可恕!” “朕要~要~要灭你……”说到这里,靖轩帝又咳嗽起来。 夏文杰虽撞在了殿门上,却终究是个文人出身,力道没有行伍之人大,加之心中胆怯,是以,虽满头是血,狼狈不堪,却不至气绝。 听到靖轩帝这话,虽他未曾说完整,他却也听明白了,不管皇上这是数罪并罚,还是恼羞成怒,他是要灭他九族的。 他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向宫凌俊和宫凌睿,做了这么久的旁观者,他也算是听清楚了,更是看明白了,如今,这大殿内,除却他之外的四人,其余三人,完全掌握着皇上的生死,皇上说话,如今是不抵用的。 在大殿的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终于爬到了宫凌睿与宫凌俊身前。 “四皇子,小王爷!”他仰头看着二人道。 宫凌俊蹙眉,垂眸看他,他此时,什么也不想听。 “下官知道,过了今日,臣是要必死无疑的,臣甘愿赴死,只求四皇子和小王爷能放过下官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宫凌睿蹙眉看着他。 他一把拽住宫凌睿的衣角,声泪俱下,“小王爷,下官将东西给您,求小王爷放过下官的家人!” 半晌,见宫凌睿不为所动,倒是靖轩帝,气得在龙榻上咳嗽不止,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你”,他此时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 夏文杰扭头看他,道“皇上,臣从官多年,自问,从未做过有损我南陵江山社稷之事,也从未有任何忤逆之举!” “今日,皇上让臣死,臣二话不说,甘愿赴死,臣是皇上的臣子,更是皇上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如今,皇上却因为己身,要牵连臣全族上下,灭九族?臣做了如何大逆不道之事,皇上要灭臣九族?” 靖轩帝一噎,说不出话来。夏文杰的确是这整件事的无辜牺牲者,就因为听到了皇室秘辛,他必须死,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路,他很聪明,他选择了,但是却要落得个被灭九族的下场,他心有不甘,心有不平,纯属人之常情。 靖轩帝摆摆手,叹气道“朕不会动他们!”,他心叹道,哪里还动得了,如今情形,他那里还动得了? 十八在一旁看着,靖轩帝算是心中想明白了,夏文杰被牵连,是必死无疑,也是无辜而死,但是他的家人,的确不能无辜而死,何况……宫凌轩还活着。 “事到如今,皇上难道还想要做困兽之斗,等到玉媚儿联合昌吉,兵临城下,才会做出选择吗?”她道。 靖轩帝瞪她,半晌,狠狠道“若非你这妖女作妖,又如何会有这诸多变故!”,说完,他冷哼一声,撇开脸不看十八。 十八一笑,自己种的恶因,如今生出恶果,他却要推给别人。 十八一笑却笑意凉寒,这些,她不想争,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辩。 她上前一步,道“本来我不想说的,皇上既然执迷不悟,那这个消息,我便好心,告诉皇上吧!” 宫凌睿心下咯噔一下,蹙眉看她,只见她环抱着双臂,笑盈盈看着靖轩帝道“皇上莫非还不知,宫凌轩,其实,还活着!” 靖轩帝一怔,夏文杰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死人复生,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靖轩帝看着十八,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半晌,才颤声道“你,你是如何知道……”,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十八道“左丞相是他姨夫,容婉儿与容月儿,乃一母同胞的姐妹,皇上难道忘了?” 想了下,她又道“哎~反正一言难尽!”,说着,甚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过,皇上为何不好奇,他为何还活着?”她盯着靖轩帝,问道“当初那一壶毒酒,可是皇上亲自下令送去给他的!” 靖轩帝双唇紧抿,不说话了。 被十八盯得久了,他越是心虚,干脆闭上眼不看她。 第420章 心思本就不单纯 “你嘴里~可还有一句~实话?”他颤声道。 十八蹙眉看他,抿了抿唇,点头道“我今夜在这里所言,句句属实!” “那换子又是怎么回事?”宫凌睿吼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生气,声音,几乎要将整个大殿震塌了一般。 话毕,他大步走到十八跟前,想要动手,却努力忍着,他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她掐死了。 “什么叫做皇后与王妃互换孩子,什么又叫做我体内的毒,是自母体而来?”他蹙着眉头,满眼痛楚地看着十八,双手因为太多用力,捏的指节嘎嘎作响,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田中本是半夜起夜,想到靖轩帝,解完手便转来了帝寝殿,只是人尚未至,便听到了一声怒吼,将他的瞌睡顿时赶没了。 他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抬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再认真去听,依旧安安静静的。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帝寝殿周围也没有宫卫巡逻。 田中蹙了蹙眉,他确定,方才那一声,的确是从帝寝殿内传出来的,好像,是睿小王爷的声音。 但是如今都三更天了,睿小王爷与四皇子就算未曾出宫,也该是在其他宫殿休息了,如何这个时辰,还在帝寝殿,而且……睿小王爷可是从来都不会如这般暴跳如雷的,他若是怒了,从来都是满面含笑,然后让那人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何时这般怒吼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有失文雅。 在原地愣了愣神,田中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帝寝殿而去,今夜,他心中总是不踏实,总觉一颗心上蹿下跳的,睡梦中也尽是菜鸡满天飞,纷乱异常,还是看看,确定一下比较好。 宫凌睿正盯着十八,等着她开口,突然,帝寝殿的门传来声响。 宫凌睿被十八方才的话震道,此时思绪烦乱,根本没注意,此时,帝寝殿的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十八眸子一缩,瞬间看向门的方向,迅速出手。 宫凌睿以为她一番巧舌如簧之后,又要出手,是以,也迅速出手,对着十八左肩膀,便是重重一掌。 十八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捂住了心口,呕了一口血,缓缓抬眸看他。 “皇上!”殿门口传来田中的声音,宫凌睿身子一震,这才明白,方才,十八不是对他出手。 但是此时,田中已经一只脚进了帝寝殿,靖轩帝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车河嗓子沙哑地吼了一句“刺客!” 田中在门口,没有看清殿内是何人,只见是两个人,一个背对着自己,另一个被那一个挡着,看不清楚。 他听到靖轩帝的话,底衣反应便是唤人,是以,立刻转身往外跑。 宫凌睿与十八皆眸子一沉,若田中这一嗓子吼出去,追风和暗月好不容易引开的宫卫,也会立刻前来,还有御林军。 而靖轩帝既然已经喊了有刺客,心里便是不会放过他们了,到时候,恐怕此地,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二人迅速转身,去阻止田中。 但是田中在门口,他们在殿内,相差甚远,就算运功,也来不及。 田中跑出帝寝殿,扯着嗓子便喊道“快来人,有” “哧”一声,他一句话尚未说出口,便被人一剑穿了个透。 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剑,见穗还在晃着,剑刃却定定地插在他胸口。 他缓缓抬眸,对上宫凌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随即,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看着宫凌俊,低低唤了一声“四皇子!” 宫凌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满目凉寒,走到他身前,轻“嗯”一声,抬手握住剑柄,拔剑,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是顺手,一丝不拖沓。 田中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便身子向前扑去,趴在了帝寝殿前面的青石场上。 宫凌俊看也不看他一眼,握着剑,在他身上抹了两下,将剑刃上的血抹干净,这才抬眸,看冲出帝寝殿的宫凌睿和十八。 见十八一手捂着心口,面色煞白,嘴角还有血迹,他眸子一沉,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怎么弄的?”十八不语。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田中,道“是他?” 十八依旧不语。 “说!”他道。 十八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道“无事!” 话毕,见宫凌俊已然看着自己,她转话道“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宫凌俊这才再看向田中,道“他与容月儿身边的月桂一样,是左丞相府的人,方才他接着出恭的时间,给宫外递了消息!” 闻言,十八与宫凌睿眉目皆是一蹙。 宫凌俊有开口道“我随着那接应他的人,将那人除了,没想到刚来,他又在这里兴风作浪!” 说着,他摊开手,手中皱着一团纸。 十八看看他,抬手拿过那被握皱了的纸条,展开,瞬间眸子一冷。 “没想到,尚熠竟这般大胆!”她蹙眉道。 宫凌俊点头,说道“田中,幼时流落街头,之后被尚辉捡回去,之后送进了皇宫!” “尚辉?”十八道。 “尚的父亲!”宫凌睿转身道“之前只是朝中一文臣,官衔并不高,只是尚熠,却从小聪慧,在二十出头的年岁,便做了尚书令,之后平步青云,一直做到如今的左丞相!” “他的成就与容月儿在宫中的地位分不开,但是更是他自己的本事!” 三人说着,又进了大殿。 “这么说,田中,是尚辉安置在宫中的眼线,却为何做了阉人?”十八道。 宫凌俊道“容月儿貌美,田中尚未成阉人时,便对她倾心了!” 十八蹙眉,容月儿是生的美貌,但是田中进宫时,也不过是八岁雉龄,尚不懂男女之情,如何会对她倾心,还坚持这么多年? 简直不可思议! “田中也是因为容月儿之死,才背叛了皇上?”她问道。 宫凌俊摇头“不知,很可能不是!” “或许,是从他算计死那书生开始!”他道。 当年靖轩帝借着镇压叛乱之名,要了容月儿心上人的命,之后容月儿便成了后宫宠妃,难道是从那个时候,田中开始对靖轩帝有了异心,又或者,当初尚辉将他送进宫,心思本就不单纯。 第421章 万事落,东西奔 十八蹙眉看他,抿了抿唇,点头道“我今夜在这里所言,句句属实!” “那换子又是怎么回事?”宫凌睿吼道。 靖轩帝打了个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生气,声音,几乎要将整个大殿震塌了一般。 话毕,他大步走到十八跟前,想要动手,却努力忍着,他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她掐死了。 “什么叫做皇后与王妃互换孩子,什么又叫做我体内的毒,是自母体而来?”他蹙着眉头,满眼痛楚地看着十八,双手因为太多用力,捏的指节嘎嘎作响,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田中本是半夜起夜,想到靖轩帝,解完手便转来了帝寝殿,只是人尚未至,便听到了一声怒吼,将他的瞌睡顿时赶没了。 他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抬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再认真去听,依旧安安静静的。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帝寝殿周围也没有宫卫巡逻。 田中蹙了蹙眉,他确定,方才那一声,的确是从帝寝殿内传出来的,好像,是睿小王爷的声音。 但是如今都三更天了,睿小王爷与四皇子就算未曾出宫,也该是在其他宫殿休息了,如何这个时辰,还在帝寝殿,而且……睿小王爷可是从来都不会如这般暴跳如雷的,他若是怒了,从来都是满面含笑,然后让那人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何时这般怒吼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有失文雅。 在原地愣了愣神,田中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帝寝殿而去,今夜,他心中总是不踏实,总觉一颗心上蹿下跳的,睡梦中也尽是菜鸡满天飞,纷乱异常,还是看看,确定一下比较好。 宫凌睿正盯着十八,等着她开口,突然,帝寝殿的门传来声响。 宫凌睿被十八方才的话震道,此时思绪烦乱,根本没注意,此时,帝寝殿的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十八眸子一缩,瞬间看向门的方向,迅速出手。 宫凌睿以为她一番巧舌如簧之后,又要出手,是以,也迅速出手,对着十八左肩膀,便是重重一掌。 十八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捂住了心口,呕了一口血,缓缓抬眸看他。 “皇上!”殿门口传来田中的声音,宫凌睿身子一震,这才明白,方才,十八不是对他出手。 但是此时,田中已经一只脚进了帝寝殿,靖轩帝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车河嗓子沙哑地吼了一句“刺客!” 田中在门口,没有看清殿内是何人,只见是两个人,一个背对着自己,另一个被那一个挡着,看不清楚。 他听到靖轩帝的话,底衣反应便是唤人,是以,立刻转身往外跑。 宫凌睿与十八皆眸子一沉,若田中这一嗓子吼出去,追风和暗月好不容易引开的宫卫,也会立刻前来,还有御林军。 而靖轩帝既然已经喊了有刺客,心里便是不会放过他们了,到时候,恐怕此地,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二人迅速转身,去阻止田中。 但是田中在门口,他们在殿内,相差甚远,就算运功,也来不及。 田中跑出帝寝殿,扯着嗓子便喊道“快来人,有” “哧”一声,他一句话尚未说出口,便被人一剑穿了个透。 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剑,见穗还在晃着,剑刃却定定地插在他胸口。 他缓缓抬眸,对上宫凌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随即,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看着宫凌俊,低低唤了一声“四皇子!” 宫凌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满目凉寒,走到他身前,轻“嗯”一声,抬手握住剑柄,拔剑,一系列动作做得很是顺手,一丝不拖沓。 田中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便身子向前扑去,趴在了帝寝殿前面的青石场上。 宫凌俊看也不看他一眼,握着剑,在他身上抹了两下,将剑刃上的血抹干净,这才抬眸,看冲出帝寝殿的宫凌睿和十八。 见十八一手捂着心口,面色煞白,嘴角还有血迹,他眸子一沉,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沉声问道“怎么弄的?”十八不语。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田中,道“是他?” 十八依旧不语。 “说!”他道。 十八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道“无事!” 话毕,见宫凌俊已然看着自己,她转话道“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宫凌俊这才再看向田中,道“他与容月儿身边的月桂一样,是左丞相府的人,方才他接着出恭的时间,给宫外递了消息!” 闻言,十八与宫凌睿眉目皆是一蹙。 宫凌俊有开口道“我随着那接应他的人,将那人除了,没想到刚来,他又在这里兴风作浪!” 说着,他摊开手,手中皱着一团纸。 十八看看他,抬手拿过那被握皱了的纸条,展开,瞬间眸子一冷。 “没想到,尚熠竟这般大胆!”她蹙眉道。 宫凌俊点头,说道“田中,幼时流落街头,之后被尚辉捡回去,之后送进了皇宫!” “尚辉?”十八道。 “尚的父亲!”宫凌睿转身道“之前只是朝中一文臣,官衔并不高,只是尚熠,却从小聪慧,在二十出头的年岁,便做了尚书令,之后平步青云,一直做到如今的左丞相!” “他的成就与容月儿在宫中的地位分不开,但是更是他自己的本事!” 三人说着,又进了大殿。 “这么说,田中,是尚辉安置在宫中的眼线,却为何做了阉人?”十八道。 宫凌俊道“容月儿貌美,田中尚未成阉人时,便对她倾心了!” 十八蹙眉,容月儿是生的美貌,但是田中进宫时,也不过是八岁雉龄,尚不懂男女之情,如何会对她倾心,还坚持这么多年? 简直不可思议! “田中也是因为容月儿之死,才背叛了皇上?”她问道。 宫凌俊摇头“不知,很可能不是!” “或许,是从他算计死那书生开始!”他道。 当年靖轩帝借着镇压叛乱之名,要了容月儿心上人的命,之后容月儿便成了后宫宠妃,难道是从那个时候,田中开始对靖轩帝有了异心,又或者,当初尚辉将他送进宫,心思本就不单纯。 第422章 一场空 宫凌睿并未追出去,宫凌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追了出去。 宫凌睿转眸看向靖轩帝,笑问“如何?” 靖轩帝冷哼一声,道“玉玺,在朕玉枕中!” 宫凌睿慢慢将他的身子扶起,从玉枕中拿出玉玺,在手中掂了掂。 “如今你该是满意了?”靖轩帝瞪着他道,“诏书朕已经让夏文杰所书!” “皇叔难道不知,他是活不了了的,那诏书……”宫凌睿笑了笑道“自然也是要随他而去的!” “你!”靖轩帝气结,抬手愤愤指着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回天,他如今被人拿捏着,动不了任何人。 缓了缓,他叹气道“你不想他死,但是这天命乃帝师所批,你就不怕,他将来挡你的路?” 宫凌睿笑了,低低一声之后,他抬眸看着靖轩帝,道“皇叔既然讲着万里江山交到我手上,便不该再插手!” “至于这江山天下,我让它万里江山如画,还是如一盘散沙,日后便是我的事了,皇叔还是……安心养身子便是!” 说完,他将玉玺揣进自己的怀中,一边踱步朝大殿门口而去,一边摆手道“皇叔该安享晚年才是!” 靖轩帝躺在龙榻上,眼睁睁看着宫凌睿步一步朝着殿门而去,感觉那万人之上的尊荣,也随着他那一步一步,远离了自己。 从此之后,这南陵的天下,将会是另一个朝代,另一番景象,无论繁荣昌盛,还是颓败不堪,都再与他无关了,就是有关,他也再不能插手。 一生在这至尊之位,一辈子掌控着别人的兴衰,别人的生死,如今,一朝权柄下移,甚至被架空,他心中不是滋味,他深深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从继位,到如今,二十五载,当初的他,也是他们这个年龄,也因为一个女子心动过,也因为手足深情互相维护过,也因为储君之位,被人算计过。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经历过。 但是如今想来,这二十五载,漫长又短暂,从一个毛头小子,到功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君王,他手上没少沾染别人的血。 当年他就是藏在这龙榻之下,一刀将尚书令毙命,偷走了和政帝的传位诏书,又从密道逃出,再声泪俱下地哭喊着进了宫,进了这偌大却渗着凉意的宫殿,在这龙榻前涕泗横流地握着和政帝已经冰凉的手,一声声喊着“父皇!” 之后呢?朝臣以皇上未曾留下传位诏书将他扶上帝王之位,黄袍加身,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 然而,他得位不正的说辞,在市井传开,在宫内传开,他的几个兄弟,在做皇子时,尚与他兄友弟恭的几位兄弟,以此对他讨伐。 他以雷霆手段,镇压的镇压,灭门的灭门,之后,只剩下一个珺亲王和永亲王,他兄弟十一人,最后都在他的杀伐决断之下,只剩这两位兄弟。一位是当初和政帝传位诏书上的人,宫凌珺,另一位,是大义灭亲,杀了自己妻子和老丈人的永亲王。 这二位兄长,是他在位时,唯一被封王的人。 他闭眼,这些年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现,犹如昨日,这些年,他防备自己的兄弟,防备自己的儿子,防备后宫嫔妃,没有人,是他不防备的。 但是他防备了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呢?宠妃是为了报仇伏低做小,却在他饭食中下毒,爱子在封地养兵,随时都做着谋反的准备,朝臣,与后宫妃嫔勾结,与自己身边的内侍勾结,也惦记着他的皇位,惦记着他的性命……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很是悲凉,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一声声低沉的笑声,带着些许痛楚。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你们终究还是最大的赢家!”他自喃“兵不血刃,将朕苦心经营的江山,这般轻易,便已夺在手!” “比宫凌权,你们太有手段了!” 他一声声地笑,最后却是剧烈的咳嗽声。 宫凌睿早已出了帝寝殿,吩咐在宫内的暗卫守着帝寝殿,在退位诏书颁布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之后看着灰蒙蒙的天,长长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脚步沉重地出了宫。 宫门尚未开启,守卫见他一步一步而来,都不禁惊讶,睿小王爷与四皇子昨夜进宫,之后宫门落钥,也不见那而为出宫,如今见他踏着沉重的步子而来,都是一怔。 “快开门,开门!”首领对守门侍卫道。 他身边的守卫见状,低声道“首领,如今尚未到开启宫门的时辰,如此……” 统领瞪了他一眼,道“眉眼力的混账,难道你忘了上一位宫门守卫统领是如何身首异处的?” “快开门!”他大声道。 那侍卫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上一位守卫统领,就是因为阻拦了睿小王爷,被皇上亲自下令削了脑袋。 宫凌睿脑子一片混乱,想着这两年的事,想着就在不久之前,他从靖轩帝手中,拿走了传国玉玺,如今,这玉玺,正在他怀中。 宫门大开,传出不小的声音,他这才抬头,见几个守卫正在打开宫门,他朝皇宫城墙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冲那首领点了点头,语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多谢!”,又抬步走了出去。 那首领一怔,小王爷何曾对人这般过,道谢?他又倒吸一口凉气,坊间有传闻,别被小王爷盯上……他心下一紧,这是被盯上了?他没有做惹他发怒的事情哪…… 出了宫门,追风驾车等在宫门口,见他来,跳下车,跑过去道“小王爷!” “回府!”宫凌睿道,话毕,上了马车。 追风不多言一句,安静地赶车。 马车一路进了王府的府街,停到了珺亲王府门口,宫凌睿下车,抬步往里走,追风随在他身后。 他突然脚步一停,追风在他身后,也停下来,“小王爷?”他道,抬眸看去,宫凌睿正盯着那烫金匾额出神。 珺亲王府,四个大字,如今看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刺眼。 “撤了!”他沉声道。 “是~”追风如常颔首应声,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又拔高声音“什么?” 宫凌睿不说话,侧睨了他一眼,抬步进了王府。 追风定定地立在门口,看着那烫金的匾额,挠了挠脑袋,眨眼,再眨眼,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小王爷为何要将这匾额撤了? “你们,将这匾额撤了!”他冲门口的守卫道,“注意,休要弄坏了!”,谁知道小王爷哪一日再脑子一热,让他挂上去呢,他到时候去哪里找。 吩咐完,追风又匆匆赶去了玉兰院。 第423章朝服 宫凌睿并未追出去,宫凌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追了出去。 宫凌睿转眸看向靖轩帝,笑问“如何?” 靖轩帝冷哼一声,道“玉玺,在朕玉枕中!” 宫凌睿慢慢将他的身子扶起,从玉枕中拿出玉玺,在手中掂了掂。 “如今你该是满意了?”靖轩帝瞪着他道,“诏书朕已经让夏文杰所书!” “皇叔难道不知,他是活不了了的,那诏书……”宫凌睿笑了笑道“自然也是要随他而去的!” “你!”靖轩帝气结,抬手愤愤指着他,却不知该如何说,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回天,他如今被人拿捏着,动不了任何人。 缓了缓,他叹气道“你不想他死,但是这天命乃帝师所批,你就不怕,他将来挡你的路?” 宫凌睿笑了,低低一声之后,他抬眸看着靖轩帝,道“皇叔既然讲着万里江山交到我手上,便不该再插手!” “至于这江山天下,我让它万里江山如画,还是如一盘散沙,日后便是我的事了,皇叔还是……安心养身子便是!” 说完,他将玉玺揣进自己的怀中,一边踱步朝大殿门口而去,一边摆手道“皇叔该安享晚年才是!” 靖轩帝躺在龙榻上,眼睁睁看着宫凌睿步一步朝着殿门而去,感觉那万人之上的尊荣,也随着他那一步一步,远离了自己。 从此之后,这南陵的天下,将会是另一个朝代,另一番景象,无论繁荣昌盛,还是颓败不堪,都再与他无关了,就是有关,他也再不能插手。 一生在这至尊之位,一辈子掌控着别人的兴衰,别人的生死,如今,一朝权柄下移,甚至被架空,他心中不是滋味,他深深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从继位,到如今,二十五载,当初的他,也是他们这个年龄,也因为一个女子心动过,也因为手足深情互相维护过,也因为储君之位,被人算计过。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经历过。 但是如今想来,这二十五载,漫长又短暂,从一个毛头小子,到功于心计,心狠手辣的君王,他手上没少沾染别人的血。 当年他就是藏在这龙榻之下,一刀将尚书令毙命,偷走了和政帝的传位诏书,又从密道逃出,再声泪俱下地哭喊着进了宫,进了这偌大却渗着凉意的宫殿,在这龙榻前涕泗横流地握着和政帝已经冰凉的手,一声声喊着“父皇!” 之后呢?朝臣以皇上未曾留下传位诏书将他扶上帝王之位,黄袍加身,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 然而,他得位不正的说辞,在市井传开,在宫内传开,他的几个兄弟,在做皇子时,尚与他兄友弟恭的几位兄弟,以此对他讨伐。 他以雷霆手段,镇压的镇压,灭门的灭门,之后,只剩下一个珺亲王和永亲王,他兄弟十一人,最后都在他的杀伐决断之下,只剩这两位兄弟。一位是当初和政帝传位诏书上的人,宫凌珺,另一位,是大义灭亲,杀了自己妻子和老丈人的永亲王。 这二位兄长,是他在位时,唯一被封王的人。 他闭眼,这些年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现,犹如昨日,这些年,他防备自己的兄弟,防备自己的儿子,防备后宫嫔妃,没有人,是他不防备的。 但是他防备了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呢?宠妃是为了报仇伏低做小,却在他饭食中下毒,爱子在封地养兵,随时都做着谋反的准备,朝臣,与后宫妃嫔勾结,与自己身边的内侍勾结,也惦记着他的皇位,惦记着他的性命……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很是悲凉,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一声声低沉的笑声,带着些许痛楚。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你们终究还是最大的赢家!”他自喃“兵不血刃,将朕苦心经营的江山,这般轻易,便已夺在手!” “比宫凌权,你们太有手段了!” 他一声声地笑,最后却是剧烈的咳嗽声。 宫凌睿早已出了帝寝殿,吩咐在宫内的暗卫守着帝寝殿,在退位诏书颁布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之后看着灰蒙蒙的天,长长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脚步沉重地出了宫。 宫门尚未开启,守卫见他一步一步而来,都不禁惊讶,睿小王爷与四皇子昨夜进宫,之后宫门落钥,也不见那而为出宫,如今见他踏着沉重的步子而来,都是一怔。 “快开门,开门!”首领对守门侍卫道。 他身边的守卫见状,低声道“首领,如今尚未到开启宫门的时辰,如此……” 统领瞪了他一眼,道“眉眼力的混账,难道你忘了上一位宫门守卫统领是如何身首异处的?” “快开门!”他大声道。 那侍卫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上一位守卫统领,就是因为阻拦了睿小王爷,被皇上亲自下令削了脑袋。 宫凌睿脑子一片混乱,想着这两年的事,想着就在不久之前,他从靖轩帝手中,拿走了传国玉玺,如今,这玉玺,正在他怀中。 宫门大开,传出不小的声音,他这才抬头,见几个守卫正在打开宫门,他朝皇宫城墙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冲那首领点了点头,语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多谢!”,又抬步走了出去。 那首领一怔,小王爷何曾对人这般过,道谢?他又倒吸一口凉气,坊间有传闻,别被小王爷盯上……他心下一紧,这是被盯上了?他没有做惹他发怒的事情哪…… 出了宫门,追风驾车等在宫门口,见他来,跳下车,跑过去道“小王爷!” “回府!”宫凌睿道,话毕,上了马车。 追风不多言一句,安静地赶车。 马车一路进了王府的府街,停到了珺亲王府门口,宫凌睿下车,抬步往里走,追风随在他身后。 他突然脚步一停,追风在他身后,也停下来,“小王爷?”他道,抬眸看去,宫凌睿正盯着那烫金匾额出神。 珺亲王府,四个大字,如今看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刺眼。 “撤了!”他沉声道。 “是~”追风如常颔首应声,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又拔高声音“什么?” 宫凌睿不说话,侧睨了他一眼,抬步进了王府。 追风定定地立在门口,看着那烫金的匾额,挠了挠脑袋,眨眼,再眨眼,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小王爷为何要将这匾额撤了? “你们,将这匾额撤了!”他冲门口的守卫道,“注意,休要弄坏了!”,谁知道小王爷哪一日再脑子一热,让他挂上去呢,他到时候去哪里找。 吩咐完,追风又匆匆赶去了玉兰院。 第424章 父子离心了? 宫凌睿淡扫了一眼众人,抬步往宫门而去,依旧是以前目中无人的样子。 “小王爷,四皇子~”众人在一旁,让开了一条道,拱手向二人作揖。 宫凌俊淡淡点头,宫凌睿目不斜视地进了宫门。 众人随在他二人身后,只是刚进宫门,宫凌睿又转身,将身后的文武大臣一一扫视了一眼,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去个人,将护国公和老国舅请来!” 众人一怔,当年先帝留下点的三位辅政大臣,晋国公被临安王宫凌权残害,只剩护国公与老国舅,但是这二位大臣,从来不上朝,只有在重大事宜时,才会将他们请进宫,如今宫凌睿开口,要将他们请进宫……众人心下紧张起来,总觉得几日的睿小王爷,不同寻常。 如此,没有一人应声,更不见一人动作。 宫凌睿看着身后的人,眉头微蹙,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被他目光所及之人,都迅速地低头,或者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见一人,敢接触他的目光。 “没听见?” “还是不愿?”他声色沉了几分,目光变得凌厉了几分。 终于,尚熠从众臣中走了出来,拱了拱手,道“小王爷,不知宫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宫凌睿看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却又似笑非笑,他不回答,看向尚熠身侧的尚文,他此时抿着唇,眉头也微微蹙着,眉目微颤。 “劳烦墨含兄,派人往护国公府和国舅府一趟,将两位老臣请来!” 尚熠一惊,心中有不好的相反,抬头,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尚文,但是此时,尚文依旧是平日里的儒雅,除却眉头微蹙着。 他在外人面前,本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是以,朝中人,皆认为左丞相家的大公子,也如四皇子,性格清冷,不易接触,但是襄南城中,有女儿的高门贵府,还是想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温润尔雅的男子。 尚文看着尚熠,面无表情,随即,对着宫凌睿颔首道“好!”,话毕,转身便走。 “尚文!”尚熠厉声一喝,声色中含着紧张,却更多的是怒意,他何时与宫凌睿这般近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知。 而更让他恼火的是,宫凌睿既开口要请两位辅政大臣前来,定是宫内出了何事,昨夜他本是等着田中从宫里传信出来,谁知,不但未曾收到田中的消息,就连派去接头的人,也不知所踪。 他不安了一夜,一眼未合,鸡鸣狗叫之时,他已经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上早朝,他迫不及待地早早守在了宫门口,等着宫门大开,想看看,究竟宫内出了何事,却未曾想到,有人比他来的还早。 清晨,他匆匆出府,催着车夫赶车到宫门口,自己又匆匆跳下马车,不顾宫门尚未开启,便往里冲,一边还冲宫墙上的守卫挥手,让开宫门。 他太过着急,连自己的马车便停着的马车尚未注意到。 宫凌俊坐在马车内,暗月坐在车板上,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腿在空中悠闲地甩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个跳梁小丑一般,在那里喊叫。 “主子,看来姑娘说的不错,他果真是乱了心神了!”暗月对车内的宫凌俊笑道。 宫凌俊半眯着眼,不做声。 尚熠的车夫牵着马,安静地立在一旁,见暗月,想要开口喊尚熠,却暗月含笑却带着杀意的眼神镇住,终究是未曾出声。 “左丞相这么早便守在宫门等着上早朝,这等为国为民之心,想必父皇知道,定会欣慰万分!” 宫凌俊凉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尚熠声声打了个抖,吞咽一口,转身看去,宫凌俊一身墨色朝服,显得他整个人更是清冷凉薄,此时,他正双手负于身后,一双眸子冷寒地看着他。 尚熠心下一凛,道不好,面色瞬间煞白,连装一装,也装不下去,讪讪地走到宫凌俊身前,拱手道“不曾想,四皇子也来的这般早!”,说着,斜眼瞪了一眼自己的车夫,继续道“换上若是知道四皇子如此,也定会欣慰,赞赏四皇子心系南陵万千黎民百姓!” 宫凌睿冷嗤一声,一转身,上了马车,声音又凉凉传来“左丞相还是等等吧,此时并非宫门开启之时,任何人也无特例,能让宫门早开!” “除非,这皇宫中的紧急诏令钟响起,不过我想,左丞相是不愿听到紧急诏令钟的声音的!” “那是,那是!”尚熠连连点头,也上了自己的马车,心中却还是疑虑重重。 四皇子为何会在这里?他虽从不在早朝迟到,但是如这般早来,还是第一次,他可是从来都是踏着早朝的钟令缓步走进金殿的。 尚熠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是如今人都来了,要是再走,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倒是可以走,但是这一走,要么,会被宫凌俊以为他是在躲他,不想看见他这个四皇子,虽然事实真如此,他却不想明着树四皇子这个敌人,与他为敌,便是与宫凌睿为敌,自找不痛快。 二来,他若是借口离开,这守卫在宫门口的士兵,却都看的清楚,也听得清楚,他方才可是看似有十万火急之事,如今再离去,唯恐有等不住,不耐烦之嫌,到时候若话传到了皇上耳中,他也可以告老还乡了,这还是轻的。 他从怀中掏出锦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如此,他与宫凌俊,便再无后话地各自坐在自己的马车内,直到大多数朝臣到了宫门口,有人与他问好,他便装不下去,下了马车,与那些人寒暄起来,心却不在寒暄上。 宫凌俊从来性格清冷,不易靠近,是以,很多人只是在马车外拱手作揖,问安之后,让到了一边。 一直到宫门大开,宫凌俊也不下马车,这让大等着娥文武大臣心中惶恐,四环至不进,他们也不敢先他抬步,是以,都三五成群地寒暄着,低声问着同僚,这四皇子,如今是何意思。 一直到宫凌睿的马车前来,停在了宫凌俊的马车旁,而后,二人才一前一后地下车。 而宫凌睿一身朝服,让朝臣齐齐一怔,之后二人进了宫门,如今,睿小王爷又要请辅政大臣进宫,这…… 众人心下都紧张成一团,看着尚文,再看看尚熠,这父子俩,神色不对啊,特别是左丞相,一副气恼之色,难不成父子离心了? 第425章 不该如此 父子离心……是以,在场之人,又窃窃私语起来,虽声音压得低,但是还是传进了尚熠和尚文耳中。 尚文不为所动,淡然而立。尚熠却眉目颤着,盯着他,低吼一声“你~”,在无后话。 “还要小王爷久等片刻,下官亲自去将两位大人接来!”尚文道。 宫凌睿点了点头,道“有劳!” 尚文不看尚熠已经铁青了的脸,转身便走。 他并未做马车,而是切了马缰,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南陵重文轻武,朝中文臣武将,文不过武,武不问文,但是宫凌俊,宫凌睿,尚文和黎远,以及其他世家公子,多少都是文武双全的,其中属他们四人出类拔萃,其他人望尘莫及,是以,才有了南陵四公子。 看着尚文扬长而去,尚熠眉毛跳了跳,眉心狠狠蹙着,双手也紧握起来。 他是他的儿子,本该是父子一条心,但是如今,宫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若非如此,宫凌睿也不会让请辅政大臣前来,然而,令他气恼更甚的是,这种内情,尚文似乎知晓,却只字不曾吐露于他这个父亲。 尚熠身子微颤,气息也沉了下来。 宫凌睿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转身与宫凌俊一前一后进了宫门。 一路无言,一直到帝寝殿,众臣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但是早朝时辰早已到,却不见靖轩帝前来,众人不禁惊讶。 有人猜测,前两日宫中传出皇上要纳妃的话,如今,皇上是不是尚在温柔乡里,忘了早朝了。 这等事,在容氏荣宠不衰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里的人,人人都知道,皇上喜欢美色,又信奉怪力乱神之说,如今,在他身边的女子,定是年轻美貌,加之有巫山神女托梦,皇上定是沉醉在美人怀中。 宫凌睿与宫凌俊齐齐站在最前面,瞪着尚文带两位辅政大臣前来。 一炷香后,金殿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尚文在两位辅政大臣身后,进了金殿。 老国舅与护国公早已在宫凌皓与宫凌权之事,以及宫凌轩与宫凌俊验血之后,便有了退官还乡之念,之后听闻废太子死,二人更是定了远离朝堂之心,这南陵的朝堂,如今已经腐败不堪,他们不想再在这浑水中摸爬滚打,在朝一辈子,也想清静清静,是以,对之后发生的事,包括珺亲王之死,他们也是自动闭塞了双耳,不去听。 但是他们却不曾想到,今日竟然是睿小王爷要他们上朝。 二人进了殿门,一眼便看见转身看着他们的宫凌睿与宫凌俊,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到头顶。 毕竟是朝中的元老,宫凌俊微微俯身,对二人见了礼,宫凌睿只是轻轻颔首。 “不知小王爷让尚文公子将老臣二人传来这金殿之上,所为何事?”老国舅对二人点了点头,问道。 随即,他看了一眼金殿之上,见金椅空空如也,不见靖轩帝的身影,顿时眉头一拧,问道“皇上不早朝?” 孟冕看了看金殿之上空荡荡的金椅,也顿时蹙眉,皇上都不曾上朝,脚他们来做何? 他顿时冷了脸道“皇上既不早朝,小王爷却让尚文公子将我等二人唤来此处,是假传圣旨吗?” 他声音沉沉,毕竟是早年在疆场上下来的人,性格豪爽,说话也直接,他此时一双眸子如鹰眸一般盯着宫凌睿。 “睿小王爷莫不是忘了,我们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除却皇令,我们是不会停任何人的命令的,就是皇上~”他说着,对着金椅拱了拱手,道“让我等入宫,也是田中亲自前去,将我等接进宫,如今小王爷这样,意欲何为?” 宫凌睿看着他,对他恼怒之色,并不在意。 蒙面顿时恼了,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道“早前,王爷在世时,我等念及曾朝堂共事,且不与你追究,如今,竟然~” 他并未将话说太慢,如今,他只是生气,宫凌睿这等目中无人之态。 他一甩袖子,抬腿便要走。 宫凌睿不说话,转身,一步一步,上了台阶,站在了金椅前,看着堂下数以百计的文臣武将。 但是,金殿内讨论之声如被抓空一般,安静地落针可闻,大家都看着殿上正立的人。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往外气愤而走的孟冕,脚步一顿,回身看去,宫凌睿正双手负于身后,以俾睨天下的神态,看着他。 孟冕更是气结,又回身匆匆走了回去,站定,指着宫凌睿,道“你~你~难道想谋反?” 顿时,金殿内又是一阵骚动,此话,让在场之人,惊讶之下,又是惶恐。 从来连朝政都不关心,连早朝也从不上,身上从来不穿官服的睿小王爷,今日穿了朝服,上了早朝,请了两位辅政大臣,如今,又站在金殿之上,这……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顿时,众人心如擂鼓,宫变之下,血流成河,白骨成山,他们今日……难道要成这金殿之内的孤魂野鬼? 宫凌睿看着孟冕,冲他一笑,手揣进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 众人定定盯着他手中的锦盒,不知里面是何物,心中又是一阵猜测。 宫凌睿抬手,缓缓将锦盒打开,朝向众人,传国玉玺之上,代表九五之尊的龙首玉雕呈现在眼前,众人都齐齐一惊,不禁出声。 “传国玉玺……”孟冕抬手,颤颤指着宫凌睿手中的玉玺。 传国玉玺,其分量可比皇上手中的金印有用多了,它可以调动天下兵马,见此,就算是皇帝本人,也是要敬畏的,只因它是传国玉玺,是从南陵开国皇帝手中传承下来的东西,唯一承认皇帝身份的东西。 顿时,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叩首。 宫凌睿看向孟冕,再看老国舅,这才开口道“请二位大人来,是想二位大人与诸位大人做个见证!”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又听他道“皇上身体抱恙,将这南陵江山天下,交付于四皇子宫凌俊手中!” 说话间,他手腕一抖,一卷明黄圣旨从他手中抖开,上面清清楚楚印着皇帝金印和传国玉玺印。 宫凌俊已经,眉头一蹙,向前走了一步,宫凌睿看他,对他摇了摇头。 他立在原地,眉目紧蹙看着宫凌睿,心道,不该如此! 第426章 将军 但如今,宫凌睿相当于将自己架起来,就算心中疑虑万千,也知道,靖轩帝让位,是被他们所逼,而他退位让贤,也不曾想过将这天下,交到他手中。 宫凌俊眉头微动,轻抿薄唇不说话。 宫凌睿一手托着传国玉玺,一手拿着那一纸诏书,看着堂下众人,一张张惊讶不已的脸,有的甚至惊讶地长大嘴巴,差些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眯了眯眸子,沉声道“诸位大人似乎对皇上的决定~心有不满!” 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顿出口的,话出口,几个单子小的,平日里攀附于尚熠的文臣,顿时抬手抹了抹额头,不知是否有汗,他们此时看起来,的确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宫凌睿不禁心中嗤笑,尚熠挤破头坐上了这朝中除却两位辅政大臣之外的群臣之手,身边驱使的人,竟然这般不抵用。 他看了看朝中颇有威望的几位猛将,几人此时也微蹙着眉头,面色有些纠结。 这几人,都是与缪成安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与他有袍泽之谊。 宫凌睿看着几人,想起当初昌吉与坤黎趁着南陵冬旱灾夏洪之灾进犯,便是这几员大将,坚持用武力解决,也是他们,力荐宫凌俊为主帅。 而之后,靖轩帝虽无奈之下启用了宫凌俊,却因为容月儿阻拦,也因为他自己的私心,让他立了不退敌,誓不归朝的军令状,这才令他统帅三军,前往退敌。 当初,这几员大将,作为监军,副将等值衔,有的进了缪成安的编军,有的则与宫凌俊一道。 宫凌睿看着几人,心想,既然他们当初能推荐宫凌俊,又与缪成安颇有交情。 加之他虽之前不常在朝中走动,却对朝中大臣的动向,也是略知一二,自宫凌俊退敌还朝,这几位在朝中颇有威望的大将,对他也是极为看重。 宫凌睿脑子一转,冲几位道“难道章将军等人,也与其他人一样,怀疑如今本小王爷假传圣旨?”,说话间,目光凌厉地在尚熠脸上一扫而过。 被点名的章将军,是这几人中,最有威望的,他府中,三代为武将,为南陵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老臣不敢!”那章将军一撩袍子,单膝跪地,俯首道。 他这一跪,好多本来坐立不安,进退两难的文臣武将,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却一言不发。 宫凌睿看了眼殿中,一半一半,说明,站着的一半,不是跟着尚熠的,便是主意随着老国舅与护国公的。 他勾了勾唇,道“皇上病重,在朝中已非秘密,皇上卧床的这几个月,给四皇子监国大权,如今,城外三十万大军的兵符,依旧在四皇子手中,皇上一直未曾收回,这说明什么?” 众人一惊,城外随时可调动的三十万大军的兵符,皇上竟然给了四皇子,在监国时便给了,尚未收回? 宫凌俊也顿时蹙眉,当初他被禁足,田中前去传圣旨,是顺便要收回他手中的兵符的。 别人不知,他与宫凌睿却心知肚明,当初他监国不利之过,是靖轩帝当着满朝文武亲口所言,而他所为的过错,是靖轩帝重回朝堂所设的计,无论是被抹杀了一切功劳,禁足的他,还是被下狱遭贬黜的宫凌晟与宫凌磊,都是他重回朝堂的棋子。 当时田中传圣旨前,十八便传话于他,无论如何,将兵符先压在手中,以防万一。 他听了,却未曾想到,是用于今日……他看着宫凌睿,眉头渐渐蹙起。 宫凌睿说完,便盯着他看着。 虽之前二人早已打过商量,但是他宫凌俊,今日不是朝着这天下之主而来,他来,是害怕宫凌睿上位遭到朝臣阻拦,质疑,他能施以援手,是以,他都暗中调动兵马,随时准备用强硬手段镇压。 而他不曾想到,宫凌睿却引着他,唱了这么一出,将他高高架起,他手脚皆不受束缚,也可以开口说话,但是,却比被人绑了手脚,堵住嘴巴,更憋得难受。 他什么也不能说,事到如今,他什么也不能做,一旦他否认,那宫凌睿便是假传圣旨,他则是与宫凌睿苟合起来,图谋不轨之人,他们不得善终,十八又如何会好…… 他紧了紧握着的拳头,眉头拧的更紧,一言不发。 宫凌睿冲他一笑,道“四皇子何不将兵符拿出,让诸位大人看个清楚!” “皇叔既然将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交于你手,也是早有准备!” 闻言,众人都刷一下,目光投向宫凌俊。 宫凌睿眉目微微颤动,抿了抿唇,手揣进怀中,拿出了城外驻扎的三十万的珺的兵符。 护国公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将,这三十万大军,是先帝当年亲自组建,而兵符,也是他亲自画的图案,由护国公亲自监工所制,他再熟悉不过。 他走过去,从宫凌俊手中接过兵符,在手中来来去去转着看了一圈,连连点头“不错,是城外驻军的调兵兵符!” 宫凌睿嘴角微扬。 “是又如何,既然皇上要禅位,为何了朝中执笔官也不曾宣进宫,尚书令也未曾得到消息,朝中大臣,无一人知晓,岂不惹人怀疑!”尚熠道。 宫凌睿眸子一凛,看向尚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谁说不曾有执笔官进宫!” 说完,他“啪啪”拍了拍手。 大殿内安静下来,侧殿与正殿之间的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夏大人!”尚熠一惊,呼出声。 夏文杰面色有些泛白,对他点了点头,又对站在最前面的护国公和老国舅拱手见礼之后,走到了御阶前站定,面朝文武百官,拱手道“在下,昨夜被皇上宣进宫,在皇上龙榻前,听着皇上口谕,亲手写下的这禅位诏书!” “夏某可以作证,这诏书,不含半点虚假!” 他话音一落,顿时,殿内又是一阵喧哗之声,朝臣三五成群地讨论起来,有的点头,也跪了下去,有的摇头,依旧坚持。 “夏大人说着诏书是您亲手所书,这并不难,玉玺在小王爷手中,这诏书是你所书,要盖上这玺印,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尚熠道。 话毕,他一甩袖子,微微侧生,直接道“左右也无人证!” “丞相这是说,下官与小王爷,四皇子,假造圣旨,还是逼迫皇上?”夏文杰眸子一冷,沉声道。 尚熠一噎,面上尽是尴尬之色,不知如何回答。 “我还有见证之人!”夏文杰又道。 第427章 自古忠孝两难全 闻言,尚熠一怔,不等他反应,夏文杰道“皇上身边的内侍,田中田公公,想必诸位同僚并不陌生,皇上让本官书写禅位诏书时,田公公是在一旁的,从头到尾,看的清楚,听得明白!” 尚熠一惊。 昨夜本该是田中送消息与他,但是他派出去接应的人,不但没有收到田中的消息,连派去的人,也不知所踪。 如今听到夏文杰此话,他心下咯噔一声,难道田中叛了他?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不然,皇上禅位这等大事,如何会只让他一个内侍作为证人,他虽得皇上宠,也是皇上身边第一人,但是终究只是个宦官,是个奴才。 他眉头狠狠一皱,若田中叛了他,那……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包括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他岂非已经全部给皇上交代清楚了? 如此想着,他看向宫凌俊,难怪今日他一到宫门口,宫凌俊便早早等在那里了,定是田中与他们说了什么。 他再看看宫凌睿,而宫凌睿此时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凉寒,似乎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田中公公前来与本官对质,本官只站在这里,让田中公公说便是,若与本官所言稍有差池,本官这顶上乌纱,项上人头,任尔等取了去!” 夏文杰一番话说得甚是笃定,其他人见状,心中慢慢相信,睿小王爷所言,属实不假。 “为何不请皇上亲自前来,此等大事,谁来说,都不如皇上一句话!”有人站出来扬声道。 尚熠嘴角勾起,正如他意。 “混账!”护国公厉声一吼道,“皇上若是还能上朝来与你说清楚,便没有今日这一纸禅位诏书了!” 那人不过是尚熠身后的一文臣,品级也并不高,被护国公这般一吼,立马低头退回了原位。 “那便着人将田公公请来,将此事说清楚,他现人在何处?” “昨夜皇上口述,本官写完这禅位诏书,皇上便旧疾复发,让田公公秘密拿着自己的金印和着禅位诏书,出宫起手交给小王爷,顺便传左丞相进宫议事!” 众人看向宫凌睿,宫凌睿道“他的确将东西交到了我手上,不过将东西交给我之后,他便走了!” 众人又将目光移向尚熠,尚熠面色一变,甩袖道“从昨日早朝之后,到如今,本相未曾与他谋面!” 话毕,他突然抬眸看向宫凌睿,对方嘴角微勾。 尚熠心道不好,只是尚未反应过来,突然有一人急急忙忙,不等传入,便冲进了金殿,扑通一声跪地,因为跑得太极,跪的太猛,整个人在金殿的地上向前窜了好长一段才停下来。 他扶了扶歪斜的帽子,磕磕绊绊道“禀小王爷,四皇子,急报!” 宫凌俊眸子一暗,道“说!” 那人拱手,道“方才左丞相府来人,说丞相夫人被吓晕过去了,请丞相回去!” 宫凌俊怒道“此等事,也值得你这般惊慌失措,擅闯金殿!”,说着,声色沉了几分。 那人叩首,道“四皇子,那来人说,丞相夫人是被吓晕过去的!” 众人一惊,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 “来人说丞相夫人,在丞相的书房内,发现了田公公的尸体,死不瞑目,死状甚惨,是以,才被吓晕了过去!” “丞相府的人听到夫人惊叫,以为夫人有何不妥,冲进门才看见,田公公死状可怖地躺在丞相大人的书房地上!” “田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内侍,丞相府的人不敢做主,是以,才报到了宫内!” 尚熠听着,向后一个趔趄,踉跄了一步。 “父亲!”尚文上前将人扶住,蹙眉看了宫凌睿一眼,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什么都知道,这是宫凌睿和宫凌俊的手笔,他清楚,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田中是尚熠在宫中的暗探他知道,他也知道,尚熠暗中筹谋着惊天的大事,而尚武将宫凌轩囚禁起来,也是为此做准备。 他虽不知道尚熠筹谋的大事是何事,但是将废太子囚禁起来,他不得不往写天子令诸侯这一面去想。 他是左丞相府中唯一一股清流,是以,尚武虽受他这个大哥保护,却也不与他交底,尚熠更是。 他心中暗叹。 尚熠面如死灰,整个人颤抖着,却还是推开了尚文的手,坚持自己站着。 他看向宫凌俊,道“四皇子意欲何为?” “这话,本该本皇子问左相!”宫凌俊盯着他,冷声道。 话毕,他不给尚熠时间,冲门外道“来人!” 话毕,立刻有人应声而入,颔首道“四皇子!” 御林军统领!众人齐齐一惊。 “带五百御林军,将左丞相府围起来,搜!”宫凌俊道。 “是!”统领颔首,领命而去。 尚熠眉目颤颤地看他,却无能为力。 尚文顿时明白了过来。 宫凌轩在左丞相府,宫凌睿知道,他知道,便是宫凌俊知道,尚武当初进了那里,不曾出来,而那里机关阵法颇多,就算是擅长此等事务的十皇子,也未必能全破了,但是他们身边,有一个人,比宫凌宵可是厉害多了…… 想到此,尚文上前,拱手道“四皇子,小王爷,下官求请,往府中,看顾母亲!” 宫凌睿与宫凌俊明白他的心思,左丞相府如今这般,保是保不住了,但是他还是想尽自己的力,保住他们的命。 那机关阵法,十八破了,与尚文自己交出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宫凌睿心中叹道,尚熠狼子野心,定是留不得,但愿他能明白尚文的苦心,不至让他太难做。 他一摆手“嗯!” 尚文拱手,不管尚熠怒气腾腾的目光,紧步出了金殿。 “丞相夫人身体抱恙,左相要不要也回府去看看!”宫凌睿转眸看向尚熠,问道。 尚熠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撇开了脸。 他尚抱有一丝侥幸,尚文不会蠢到将他的老底翻出来给众人看,将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他也笃定,宫凌睿与宫凌俊,定不知道那秘密之地,更不会知道被靖轩帝赐死的宫凌轩,如今就在自己府中。 而御林军,宫凌睿与宫凌俊尚且查不到蛛丝马迹的事情,他们更是查不出任何痕迹。 是以,他有恃无恐地等着,尚文虽刚正不阿,却不会不知道,若那处地方为人所知,里面的人被人所知,对整个左丞相府来说,将会面对什么。 尚文从来孝顺,定不会做这不孝之事,他去,还能想法子引开御林军的注意力。 但是他忘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尚文为了孝选了忠,却是以忠为先的。 第428章 自欺欺人一点 宫凌睿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此时心中定还侥幸着…… 左丞相正在出神,感觉到宫凌睿的目光,他猛然抬眸,摆手道“老臣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好了,如今回去,也不合适!” 宫凌睿轻笑,点了点头。 尚文追上御林军统领,走在了他身侧,却一言不发。 御林军统领看了他一眼,深有意味地扯了扯嘴角,笑道“大公子这是?” “家母抱恙,本该侍奉在侧,再者,事情既然出在丞相府,墨含不可推拒!”尚文带着一向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是温润如常。 御林军统领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名列南陵四公子的左丞相府大公子,高看了些。 他早就听闻,左丞相府的大公子尚文,虽与尚武乃一母同胞,行事却是相差甚远,他谦恭守礼,温润儒雅。 他本是不信的,在朝中,左丞相的为人,他甚慰鄙夷,且容月儿在后庭名声不好,容婉儿在官妇中,口碑也甚是不好,飞扬跋扈,彪悍霸道等等,而他们的小儿子尚武,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虽不是在襄南城的大街上横着走,却也是横向霸道,与地痞流氓无二。 是以,他对左丞相府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好印象,他从来坚信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儿会打洞”,一脉相承的东西,如何会偏离了去。 也正因为如此,尚文归来,他虽与他同朝为官,却从来不与他有任何交情,他是嫌恶左丞相一家子的。 但是如今看看眼前这个男子,丰神俊朗,眉宇间是隐含着英气… 都说相由心生,他心想,这般容貌的男子,虽不及睿小王爷那般天人之貌,却也是俊逸出尘的。 他心想,或许,四皇子和睿小王爷说的对,人不能一概而论,要去接触。 他看着尚文,想着宫凌睿与宫凌俊之前的交代,若尚文公子与他一起,一起便是。 他这才恍然,原来,那二位,是想要消除他对尚文的偏见。 尚文平静地接受着他的目光,笑道“穆统领?” 他回神,拱手,声色和神情也温和了不少,笑道“让大公子见笑了!” “无事!”尚文含笑点头,抬手道“穆统领请!” “请!”穆怀恩恭敬道“请!”,二人一前一后,翻身上了马。 突然,尚文身子一顿,蹙眉侧睨了过去。 十八一身戎装,在御林军中,此时见尚文看过来,她侧开了脸。 穆怀恩看向尚文,眉头也蹙了起来“大公子?”他道。 尚文扭头,冲他笑道“无事,只是方才眼花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十八的方向,只是一眼,便收回目光,踢了踢马腹。 穆怀恩顺着尚文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未曾瞧见,他轻轻蹙眉,也踢了踢马腹,随在了尚文之后。 二人一前一后到左丞相府门口,穆怀恩却有些为难地看向尚文。 “穆统领按照命令行事便是,无需顾及!”尚文道。 穆怀恩颔首“多谢大公子体谅!”,话毕,抬手一挥,喝令道“围起来!” 瞬间,五百御林军将整个左丞相府围堵起来。 “进去,搜!”他又道“不许损坏物件!”。 两队人马冲进了府中,顿时,本来安静的左丞相府中,吵闹声,惊叫声,凌乱的脚步声,混做一团。 尚文抬眸看着悬在府门正上方的烫金匾额“左丞相府”,这四个字,过了今日,估计便如昨日黄花,再也不存在在此了。 他苦笑一声,听闻睿小王爷撤了珺亲王府的匾额,如今,这左丞相府的匾额,也快要撤了。 这天下之主要换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许,再过些时日,这襄南城内,高门贵府的烫金匾额,都要挨着摘一遍吧,新帝登基,总要肃清一些东西的……他心道。 穆怀恩在御林军之后抬步,又侧首看了眼自己身侧的尚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看了看尚文。 尚文回神,冲他一笑,道“进去吧!” “得罪了!”穆怀恩拱手,与尚文一前一后进了府中。 他看着尚文挺得笔直的背,心中叹惋,是个人才,是个君子,却为何生在了左丞相膝下,生在了这里呢…… 想到这里,穆怀恩叹气摇了摇头,抬步追了上去。 如今尚熠在宫中,尚武自从那日躲进那面墙之后的门里,便再也未曾出来,尚文也并未去寻他,容婉儿又被突然出现在尚熠书房的田中的尸体吓的六神无主,昏睡不醒,这偌大的左丞相府,如今没有个主事人。 见足以两百身着盔甲的御林军冲进府中,二话不说,便在府中翻找起来,婢女小厮,都吓得躲成一团。 管家是跟随在尚熠身边多年的人,比其他人定力稍好,但却也是年事已高,加之一人之力,无法阻挡,只能重复喝着一句话“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可是左丞相府,你们活的不耐烦了,敢擅闯丞相府?” 但是御林军得令搜查,根本无人听他的话。 他气得在原地跺脚,见一个御林军,指着那人便吼。 尚文进门,管家见他来,瞬间如找到了主心骨,匆匆抬步迎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大公子,您快让他们住手,这是哪里来的混账,竟敢闯进府中,胡作非为!” 随即,他看向尚文身后的穆怀恩,眸子瞬间一冷。 “周伯,让他们搜,莫要阻挠!”尚文道。 管家眉头一蹙,看向尚文“公子!” “让人将府门的匾额摘了吧!”尚文依旧含笑而语,声色温和,笑意更温和,只是笑意中,含着苦涩。 管家震惊更甚,不知如何开口,拔高了声音,又呼了一声“大公子!” 他话音刚落,一御林军匆匆跑来,先是对他拱手作礼,随后转向他身侧的穆怀恩,道“统领,有发现!” 尚文又笑了笑,十八动作还真是快。 只是这般也好,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心中,总归还是……对左丞相有愧疚的,如此,他便可以自欺欺人一点。 第429章 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前来禀报的御林军话音刚落,管家惊异地看向尚文。 他尚未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什么?” 尚文眉心一蹙,回身看去,宫凌睿,宫凌俊,尚熠,正站在他们身后。 宫凌睿一笑,道“田中乃皇叔身边人,离奇死在丞相府中,我们也该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话毕,他转看那御林军,道“发现了什么?” 那人一颔首,道“回四皇子,小王爷,在后院的一间废弃屋子里,发现了疑似密室之物!” “走,去看看!”宫凌睿一挥手,已经抬步。 尚熠看着尚文,满眼都是恼意,尚文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跟在宫凌睿身后走了。 “老爷!”管家上前,在尚熠身边,斜睨了一眼宫凌睿离开的方向。 宫凌俊看了他二人一眼,也抬步跟了去。 越靠近之前的那间屋子,宫凌睿眸子越深,放慢了脚步。 他目光在围在屋子周围的娥人中搜寻一圈,并未找到想找的人,不禁眉头蹙起。 “是你发现的这里?”他扭头问带自己前来的人。 那人摇头“不是卑职,是……”,说着,也在在场的人中搜寻,只是指头指了一圈,也未曾找到那人。 他轻蹙眉心,道“怎么不见了?” 宫凌睿看着他,他心中早已清楚,她不愿见他…… “进去!”他道,“小心机关!” 那人闻声,道“是了,方才那小兄弟也这般说!” “小兄弟?”宫凌睿看他。 那人挠了挠脑袋,笑道“是啊,方才就是他发现的这里,还提醒我们等人小心机关阵法!” “说来也怪,卑职在军中三载,虽不能说将这些兄弟都认识,但是是八九不离十,混个眼熟还是有的,但是这小兄弟,却很是面生……”那人有蹙眉独自喃喃道。 宫凌睿听他自言自语着,手渐渐攥了起来。 “去看看!”他道,说话间,已经抬步迈入。 他瞬间变脸,那人懵懵,不明白小王爷为何会在瞬息间,便变了脸。 但是睿小王爷喜怒无常,是人人皆知之事,是以,他也并未深究,只是更小心地跟了进去。 宫凌睿进门,径自往直前尚武困顿他与上文的地方走去。 “小王爷当心,这中,很可能有很厉害的机关!”那人道。 宫凌睿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十八告诉他们的,是以,才没有人敢进门,只是将这里牢牢围堵了起来。 宫凌俊缓步踏来,见宫凌睿站在正对着门的墙面,他顿了下步子,走了进去。 “这处的机关,她已破了!”他道。 宫凌睿侧眸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抬手,在墙面上摸索着。 尚文说过,这里处处是机关,可以说,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也可以随时自毁的屋子,那这中机关……他又微微蹙了眉头,这中的机关,并不简单,或许让宫凌宵来,没有个三五日,他是解不开的,就算解开,也不会很顺利,不是伤了,就是不会找的彻底。 而十八竟然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里的机关都解了? 他知道她擅长易容,擅长制毒下毒,擅长机关阵法,她说过,她从小便被玉媚儿单独培养,任何一门功法,都必须是精道,而不是只懂皮毛。 然而,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 ……他看着被自己轻轻一推便推开的墙上门,眸子微眯……他是见过宫凌宵为了他钟爱的机关阵法,有多下苦工,而面对十八,他恐怕要望尘莫及,那十八…… 她还说过,她所在的地方,尽是黑暗…… 他慢慢蜷起按在墙面上的手,越来越紧…… 眯眼,深深呼吸一口气,再睁眼,他声色疲累地道“你如今……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了……” “长亭赏月,泛舟碧波,你是无法做得到了!” 本来与宫凌俊达成的一致,他与十八断了关系,靖轩帝才会安心将这江山交给他,就算不甘心,但是却会交给他,是以,才在帝寝殿气走了十八。 但是宫凌俊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当时他说怜取眼前人,从此红尘滚滚,只踏雪寻梅,长汀看花! 他说她不喜这京城繁华,不喜这繁华之下的龌龊不堪,他便与陪她看这世间真正繁华之地,走遍千山。 他说那些话时,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神采,他知道,宫凌俊是真的动了心的。 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就是害怕。 若这天下还有什么,是能将宫凌俊牢牢拴住的,有一个人,是十八,有一件事,是天下。 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人,他答应过她,终有一日,会登上那至尊至高之位,所以,将这江山天下交付他手中,他为了她,就算不愿,也会接受。 宫凌俊看着他,眉头微微一蹙只是片刻,一言不发地上前,一把将他本就推得半掩着的门推开,抬步走了进去。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有些自嘲。 世人都说四皇子生性凉薄,狠辣,但是只有他知道,宫凌睿是冷清,却不至于凉薄,而那个凉薄之人,是他自己。 他以为自己不会对女人动心,但是他却栽在了一个满是算计的女人手里。 不但他栽了,尚文也栽了,宫凌俊也栽了,甚至……连宫凌爵,也栽了……当年那在甘宝寺后山的半枝莲花林中,随风起舞的女子,是她。 但是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安国侯府的嫡女,林微涵。 当时那些男子中,唯他未曾心动,却说了一句“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之后,这话在襄南城传开,传遍天下。 但是如今想来,他才是那个真正动了心的人,只是,他动心,是动到了深情之处,尤不自知。 那随风而舞的女子,柔中带刚,刚中包柔,若非有一身好武功,如何会将霓裳舞舞出一种刚柔并济的感觉…… 他看着宫凌俊的背影,笑了笑,本来,他就是早到的那个,如今,更不会后知后觉了,只是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430章 这是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以为这里是密室,却不曾想,是这等乾坤!”宫凌睿看了看逼仄的“室内”,开口道。 宫凌俊不言语,转身,抬手,在十八早已做了标记的地方,轻轻扣了几下,石壁移开,却是引向地下的一暗道。 宫凌睿嗤笑“别告诉我,这密道,与安国侯府那密道,如出一辙!”都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 话是这般说,但是如今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然,就算这地下是个密室,且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尚武也不会待这么久。 最好的解释,便是这密道的出口,定是另一处宅子。 “下去看看便知!”宫凌俊说着,已经顺着台阶向下挪动。 穆怀恩跟在他们身后,也移步下了台阶。 左丞相府被御林军围堵,连只麻雀也飞不出去,尚熠心下着急,却无能为力。 他不曾想到,御林军竟然这般快,便将自己从祖上手中接过的秘密,便这般毁了,而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很快也会不复存在。 他蹙眉,看着下了密道的三人,心中突然有一种想法,若此时这密道塌了,他们被埋在里面的话…… 尚文站在尚熠身边,觉察道他眼看着密道口阴鸷的目光,他冷声道“父亲,尚文还在下面!” 闻言,尚熠顿时面色大变,抬眸看着尚文。 “父亲若想要整个左丞相府陪葬,死无葬身之地,让尚家全族陪葬,随你便是!” 这是尚文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尚熠说话,他懵了懵。 见尚熠神色归于平静,出了紧张地额头不断冒汗之外,与平日里无什两样。 尚文道“小王爷早就知道这处地方,只是一直不曾动手罢了!” 尚熠一惊,看着尚文,良久,才沙哑着嗓音问道“你如何知?” 尚文抿唇,道“那夜,我也在!” 尚熠顿时火了,低吼道“所以,你弟弟是因为他,才会被困其中?” 尚文颔首“父亲该知道,谋害皇族,该当何罪!” “谋害……皇族?尚熠惊得瞪大了双眼。 尚文点头,说道“小王爷不追究他,只拿了那六眼蛛!” “你说什么,六眼蛛?……”尚熠更惊讶了,尚文竟然带着宫凌睿早已来过这里,而且,他也知道了六眼蛛的秘密。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本以为尚文会为了左丞相府,不会一如往常的刚正不阿,但是如今……他只后悔,自己为何会对他抱有希望? “父亲如果觉得将他们长埋于此,大可以按动机关,只是~”尚文说着,看了看门外的御林军,道“这五百御林军,便不能善了!” “今日圣山未曾上朝,不论是病重,还是其他任何原因,既然小王爷与四皇子能站在那里,便说明了一切!” “就算皇上能到金殿之上,也是一样的结果,他大势已去!” “御林军曾只受圣上调遣,但今日呢?”他反问。 “为何今日睿小王爷一声令下,穆统领二话不说,一点不曾疑虑,便带了五百精锐,将丞相府围堵的水泄不通?” “父亲,就不曾细想?” 尚熠看他,眉头紧锁着。 “想必父亲也看到了,丞相府的门楣,自今日起,便不能如前了!匾额,也不必留着!” “我已让人撤下!” 尚熠,深深闭眼,他是乱了心神,本以为将宫凌轩藏起来,等时机成熟,用他将了宫凌睿与宫凌俊的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今看来,皇上手握天下,尚且大势已去,何况他…… …… 宫凌睿,宫凌俊和穆怀恩下了密道,一路行去,一路畅通,就是本该阻挡的石门,也都大开着,似乎有人故意而为。 “小心些,有些不对劲!”宫凌睿扯了扯宫凌俊的袖子道。 宫凌俊也早已发现不对,十八破了机关是真,但是这底下的机关,想必不是她…… 正想着,突然“咔嚓”一声,头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宫凌俊抬头看去,头顶一方方正正的石块,正在向下迅速下移,若压在他们三人身上,只需瞬间,三人便会变成肉泥。 “退!”宫凌睿一声吼,扯住宫凌俊,三人急速向后退去。 但是此时,身后却出现一道门,也急速向他们后背逼近,而眼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密道,也出现了一道石门,向他们逼来。 “不好!”宫凌睿蹙眉,这是要让他们在此粉身碎骨吗? 他眸子一凛,脚尖点地,腾空而已,两只脚踩在了靠近自己的两道石门,咬牙顶着。 但是头顶的石块却离自己只有三尺而已,速度越来越快。 宫凌俊与穆怀恩也跃身而起,与宫凌睿一样,劈腿顶着两边靠拢的石门,双手又奋力托着石块。 但是三人撑着的胳臂,却慢慢被压得缩了回来,踩在两道石门上的脚,也慢慢下滑,双腿间的距离,也慢慢缩短。 “四皇子,小王爷,您们看看可有生路,卑职顶着,你们快走!”穆怀恩颤声道,额头的汗珠豆大一般砸落。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咬牙道“要是有生路,何至于这般费劲!” “使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尚武这废包,没有什么脑子,狠毒起来,却是这般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他道。 宫凌俊不说话,只是眉心越蹙越紧。 三人已话落在地,那上方的石块,已经快要压在他们头顶,而两边的石门,也将三人已经逼得毫无转换的余地,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有力,也被困顿于此,无法使出。 “难道我们要死在那杂碎手中?”穆怀恩不顾尊卑,啐了一口,道“一个无用的草包,若卑职死在他手中,化作厉鬼,也不会绕过他!” 宫凌睿与宫凌俊也懊恼,他们有防备,却终究还是疏忽了。 石块已经将三人压得躬了身,两边的石门,再向前挪一些,他们便会永远被困于此,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又是“咔嚓”一声,石门停止了逼近,石块也听了下来。 三人来不及顺一口气,只听,又是咔嚓一声,那两道石门,和石块,却都向反方向移动。 “这……”穆怀恩有些不明所以,这又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但是宫凌睿与宫凌俊,却心中有其他想法,能这般驾轻就熟地操控这里的机关,此人是友非敌,而之前推动机关之人,是的确想要他们的性命的,但是此人,却是在救他们。 二人互视一眼,并未说什么。 宫凌睿拂了拂袍子,蹙了蹙眉,好好的袍子,起了褶皱,还蹭了灰。 “走吧!”他道,话音刚落,却传来刀剑碰撞之声,很多人,在打斗,还接二连三,传出惨叫。 “走!”他眸子一凛,紧步追了过去。 第432章 全都带走 话是这般说,但是如今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不然,就算这地下是个密室,且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尚武也不会待这么久。 最好的解释,便是这密道的出口,定是另一处宅子。 “下去看看便知!”宫凌俊说着,已经顺着台阶向下挪动。 穆怀恩跟在他们身后,也移步下了台阶。 左丞相府被御林军围堵,连只麻雀也飞不出去,尚熠心下着急,却无能为力。 他不曾想到,御林军竟然这般快,便将自己从祖上手中接过的秘密,便这般毁了,而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很快也会不复存在。 他蹙眉,看着下了密道的三人,心中突然有一种想法,若此时这密道塌了,他们被埋在里面的话…… 尚文站在尚熠身边,觉察道他眼看着密道口阴鸷的目光,他冷声道“父亲,尚文还在下面!” 闻言,尚熠顿时面色大变,抬眸看着尚文。 “父亲若想要整个左丞相府陪葬,死无葬身之地,让尚家全族陪葬,随你便是!” 这是尚文长这么大,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尚熠说话,他懵了懵。 见尚熠神色归于平静,出了紧张地额头不断冒汗之外,与平日里无什两样。 尚文道“小王爷早就知道这处地方,只是一直不曾动手罢了!” 尚熠一惊,看着尚文,良久,才沙哑着嗓音问道“你如何知?” 尚文抿唇,道“那夜,我也在!” 尚熠顿时火了,低吼道“所以,你弟弟是因为他,才会被困其中?” 尚文颔首“父亲该知道,谋害皇族,该当何罪!” “谋害……皇族?尚熠惊得瞪大了双眼。 尚文点头,说道“小王爷不追究他,只拿了那六眼蛛!” “你说什么,六眼蛛?……”尚熠更惊讶了,尚文竟然带着宫凌睿早已来过这里,而且,他也知道了六眼蛛的秘密。 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本以为尚文会为了左丞相府,不会一如往常的刚正不阿,但是如今……他只后悔,自己为何会对他抱有希望? “父亲如果觉得将他们长埋于此,大可以按动机关,只是~”尚文说着,看了看门外的御林军,道“这五百御林军,便不能善了!” “今日圣山未曾上朝,不论是病重,还是其他任何原因,既然小王爷与四皇子能站在那里,便说明了一切!” “就算皇上能到金殿之上,也是一样的结果,他大势已去!” “御林军曾只受圣上调遣,但今日呢?”他反问。 “为何今日睿小王爷一声令下,穆统领二话不说,一点不曾疑虑,便带了五百精锐,将丞相府围堵的水泄不通?” “父亲,就不曾细想?” 尚熠看他,眉头紧锁着。 “想必父亲也看到了,丞相府的门楣,自今日起,便不能如前了!匾额,也不必留着!” “我已让人撤下!” 尚熠,深深闭眼,他是乱了心神,本以为将宫凌轩藏起来,等时机成熟,用他将了宫凌睿与宫凌俊的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今看来,皇上手握天下,尚且大势已去,何况他…… …… 宫凌睿,宫凌俊和穆怀恩下了密道,一路行去,一路畅通,就是本该阻挡的石门,也都大开着,似乎有人故意而为。 “小心些,有些不对劲!”宫凌睿扯了扯宫凌俊的袖子道。 宫凌俊也早已发现不对,十八破了机关是真,但是这底下的机关,想必不是她…… 正想着,突然“咔嚓”一声,头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宫凌俊抬头看去,头顶一方方正正的石块,正在向下迅速下移,若压在他们三人身上,只需瞬间,三人便会变成肉泥。 “退!”宫凌睿一声吼,扯住宫凌俊,三人急速向后退去。 但是此时,身后却出现一道门,也急速向他们后背逼近,而眼前本来空无一物的密道,也出现了一道石门,向他们逼来。 “不好!”宫凌睿蹙眉,这是要让他们在此粉身碎骨吗? 他眸子一凛,脚尖点地,腾空而已,两只脚踩在了靠近自己的两道石门,咬牙顶着。 但是头顶的石块却离自己只有三尺而已,速度越来越快。 宫凌俊与穆怀恩也跃身而起,与宫凌睿一样,劈腿顶着两边靠拢的石门,双手又奋力托着石块。 但是三人撑着的胳臂,却慢慢被压得缩了回来,踩在两道石门上的脚,也慢慢下滑,双腿间的距离,也慢慢缩短。 “四皇子,小王爷,您们看看可有生路,卑职顶着,你们快走!”穆怀恩颤声道,额头的汗珠豆大一般砸落。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咬牙道“要是有生路,何至于这般费劲!” “使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尚武这废包,没有什么脑子,狠毒起来,却是这般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他道。 宫凌俊不说话,只是眉心越蹙越紧。 三人已话落在地,那上方的石块,已经快要压在他们头顶,而两边的石门,也将三人已经逼得毫无转换的余地,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有力,也被困顿于此,无法使出。 “难道我们要死在那杂碎手中?”穆怀恩不顾尊卑,啐了一口,道“一个无用的草包,若卑职死在他手中,化作厉鬼,也不会绕过他!” 宫凌睿与宫凌俊也懊恼,他们有防备,却终究还是疏忽了。 石块已经将三人压得躬了身,两边的石门,再向前挪一些,他们便会永远被困于此,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又是“咔嚓”一声,石门停止了逼近,石块也听了下来。 三人来不及顺一口气,只听,又是咔嚓一声,那两道石门,和石块,却都向反方向移动。 “这……”穆怀恩有些不明所以,这又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但是宫凌睿与宫凌俊,却心中有其他想法,能这般驾轻就熟地操控这里的机关,此人是友非敌,而之前推动机关之人,是的确想要他们的性命的,但是此人,却是在救他们。 二人互视一眼,并未说什么。 宫凌睿拂了拂袍子,蹙了蹙眉,好好的袍子,起了褶皱,还蹭了灰。 “走吧!”他道,话音刚落,却传来刀剑碰撞之声,很多人,在打斗,还接二连三,传出惨叫。 “走!”他眸子一凛,紧步追了过去。 第433章 他的命,我要定了 “杀了她,杀了她!” 宫凌睿三人到时,听见的,是尚武嘶哑的吼叫声,夹杂在刺耳的刀剑相击声中。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折了起来,正躲在一男子身后,指着与十八缠斗的几人,扯着嗓子喊着,来去只有一句话“杀了她!” 十八若未曾受伤,这些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被宫凌睿伤过一掌,如此,便是另当别论了。 她胳膊上和后背处,有几处血痕,是刀剑划破留下的,此时,她模样有些狼狈,与他们打斗着。 宫凌睿看着,却未曾上前。 十八一刀砍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趁机向后看了一眼,吼道“既然来了,不来帮忙,观战吗?” 宫凌俊一丝不含糊,大步上去,将对十八出手的一男子,从腕部握住,只听“咔嚓”一声,那男子一声惨叫,便没了声音。 他将人一把推开,又抬脚踹翻几个,只两步,便已到了十八跟前,长臂一伸,将她捞过,一个旋身,顺势一抬脚,又踹翻一个,将十八带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穆怀恩看着宫凌俊行云流水的动作,觉得自己的手腕也抽疼。他只是听四皇子狠辣之名在外,但却未曾亲眼见过。 早就听闻四皇子以七岁雉龄逼死了陷害皇后的太医署院首,他虽在他手下做事,却未曾与他共事过,今日一见,他算是开了眼界。 宫凌俊揽着十八站在一边,与那几人对峙这,此时,他与十八,穆怀恩和宫凌睿四人,将那几人围在中间,是以,这几人分为两部分,背靠背,防范着四人。 宫凌睿眸子微缩,盯着宫凌俊揽在十八腰间的手。 宫凌俊并未曾注意到宫凌睿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十八,见她浑身是伤,不禁蹙眉。 十八盯着那几人,手腕一抖,又冲了上去,却不对那几人出手,而是手中的剑却冲破几人,迅速冲尚武出手。 尚武躲在那人之后,见十八手中的剑直指自己而来,他身子一哆嗦,将那人向前一推,那人一个未反映过来,左肩被砍了一剑。 十八眸子一眯,一击不中,再来二次,不死不休。 宫凌俊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冲尚武刺了过去。 眼看剑刃要没入尚武的胸口,却突然凭空一只手,将剑刃握住。 十八蹙眉,看着宫凌睿流血不止的右手,不知说什么,半晌,只吐出一个字“你~” “他不能死!”宫凌睿看着她道。 十八眉目一颤,气息沉沉,看着他,良久,才颤抖着抬手指着尚武,对宫凌睿道“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见她如此,宫凌睿也是眸子一冷,眉心紧蹙,能将她气成这样,可见尚武做了十分十恶不赦之事。 但是他却一点不惊讶,尚武为了自己活命,当日连尚文的生死尚且不顾,将他们封在了六眼蛛的储养之地,这等枉顾人伦的事他尚且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静静地看着十八,挡在尚武面前,又开口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事,他如今不能死!” 罢了,他又补充一句“你若想要他的性命,等事情了结,我将他交到你手上!” 十八瞪着他。 宫凌睿好不让步,安静地与她对视着,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他做了什么事,非要你此刻就要置他于死地?” 十八眉心皱的更紧,双眼狠沉着,看着尚武,双手紧握起来,骨节泛白,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 宫凌睿看着她紧握的拳头,再看她一张煞白,却又怒气未消的脸,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十八不回答他的话,转眸看着尚武,沉声问道“说,薛颖在哪?” 闻言,宫凌睿与宫凌俊瞬间蹙眉,看向尚文。 尚文不说话。 宫凌睿沉了沉声音,道“薛颖是谁?” 尚武身子一晃,抿着唇,不说话,。 “你不说也行,我现在便将你交给她,生死不论!”他道。 尚武看向十八,缩了缩脖子,又吞咽一口,才结巴道“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声音一边,眸子骤缩,惊恐地向后退去。 宫凌睿正看着他,见他神态不对,而他身边又一股气流冲过,他下意识地,抬手便挡了过去,一把扣住了十八的手,声色温和了些道“别闹!” “我闹?”十八嗤笑“宫凌睿,你如今,觉得我是在闹?” 宫凌睿看着她,不说话,眉头却未曾舒展过。 “你问问他,对薛颖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宫凌睿依旧不语。 十八冷笑一声,道“薛颖是谁?” “她在门中排名十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着,看向尚武。 宫凌睿一怔,看向尚武。 “你可知道,在你们进来之前,他说了什么?”十八又道。 宫凌俊慢慢握起拳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十八之所以要取尚武的性命,所为何。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在十八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一言不发。 “他,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十八指着尚武,颤声道“他方才说,薛颖……她……” 这等事,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宫凌睿在这时也明白过来,十八想说什么。 宫凌俊眉心皱的更紧,双手也握的更紧,他有一个孪生妹妹,一出生便被送出宫,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猜到十八所说之事,他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一个做哥哥的,对自己的妹妹…… “他,竟然夺了她的清白,将她,将她……”十八声音更是颤抖不已。 随即,她眸子一冷,又出手道“今日,他这条狗命,我是要定了,谁也不能阻拦!” 见宫凌睿又抬手挡住十八,尚武有恃无恐,他知道,宫凌睿为何不让十八杀她,宫凌轩在他手中。 “你救我,你若让她杀了我,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宫凌轩在哪里了!”他死死拽着宫凌睿的袍子,颤声喊着,同时又在他身后来去躲着十八的招式。 “你你你,她都出卖你,将你送到了我手中,你竟然还想替她出头,你…你~”他指着十八,结巴道。 闻言,十八眸子更冷,“你还敢提!”,说着,手下的招式更是凌厉。 第434章 再失 宫凌睿三人到时,听见的,是尚武嘶哑的吼叫声,夹杂在刺耳的刀剑相击声中。他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折了起来,正躲在一男子身后,指着与十八缠斗的几人,扯着嗓子喊着,来去只有一句话“杀了她!” 十八若未曾受伤,这些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被宫凌睿伤过一掌,如此,便是另当别论了。 她胳膊上和后背处,有几处血痕,是刀剑划破留下的,此时,她模样有些狼狈,与他们打斗着。 宫凌睿看着,却未曾上前。 十八一刀砍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趁机向后看了一眼,吼道“既然来了,不来帮忙,观战吗?” 宫凌俊一丝不含糊,大步上去,将对十八出手的一男子,从腕部握住,只听“咔嚓”一声,那男子一声惨叫,便没了声音。 他将人一把推开,又抬脚踹翻几个,只两步,便已到了十八跟前,长臂一伸,将她捞过,一个旋身,顺势一抬脚,又踹翻一个,将十八带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穆怀恩看着宫凌俊行云流水的动作,觉得自己的手腕也抽疼。他只是听四皇子狠辣之名在外,但却未曾亲眼见过。 早就听闻四皇子以七岁雉龄逼死了陷害皇后的太医署院首,他虽在他手下做事,却未曾与他共事过,今日一见,他算是开了眼界。 宫凌俊揽着十八站在一边,与那几人对峙这,此时,他与十八,穆怀恩和宫凌睿四人,将那几人围在中间,是以,这几人分为两部分,背靠背,防范着四人。 宫凌睿眸子微缩,盯着宫凌俊揽在十八腰间的手。 宫凌俊并未曾注意到宫凌睿的目光,只是低头看着十八,见她浑身是伤,不禁蹙眉。 十八盯着那几人,手腕一抖,又冲了上去,却不对那几人出手,而是手中的剑却冲破几人,迅速冲尚武出手。 尚武躲在那人之后,见十八手中的剑直指自己而来,他身子一哆嗦,将那人向前一推,那人一个未反映过来,左肩被砍了一剑。 十八眸子一眯,一击不中,再来二次,不死不休。 宫凌俊见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冲尚武刺了过去。 眼看剑刃要没入尚武的胸口,却突然凭空一只手,将剑刃握住。 十八蹙眉,看着宫凌睿流血不止的右手,不知说什么,半晌,只吐出一个字“你~” “他不能死!”宫凌睿看着她道。 十八眉目一颤,气息沉沉,看着他,良久,才颤抖着抬手指着尚武,对宫凌睿道“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见她如此,宫凌睿也是眸子一冷,眉心紧蹙,能将她气成这样,可见尚武做了十分十恶不赦之事。 但是他却一点不惊讶,尚武为了自己活命,当日连尚文的生死尚且不顾,将他们封在了六眼蛛的储养之地,这等枉顾人伦的事他尚且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静静地看着十八,挡在尚武面前,又开口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事,他如今不能死!” 罢了,他又补充一句“你若想要他的性命,等事情了结,我将他交到你手上!” 十八瞪着他。 宫凌睿好不让步,安静地与她对视着,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他做了什么事,非要你此刻就要置他于死地?” 十八眉心皱的更紧,双眼狠沉着,看着尚武,双手紧握起来,骨节泛白,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 宫凌睿看着她紧握的拳头,再看她一张煞白,却又怒气未消的脸,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十八不回答他的话,转眸看着尚武,沉声问道“说,薛颖在哪?” 闻言,宫凌睿与宫凌俊瞬间蹙眉,看向尚文。 尚文不说话。 宫凌睿沉了沉声音,道“薛颖是谁?” 尚武身子一晃,抿着唇,不说话,。 “你不说也行,我现在便将你交给她,生死不论!”他道。 尚武看向十八,缩了缩脖子,又吞咽一口,才结巴道“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声音一边,眸子骤缩,惊恐地向后退去。 宫凌睿正看着他,见他神态不对,而他身边又一股气流冲过,他下意识地,抬手便挡了过去,一把扣住了十八的手,声色温和了些道“别闹!” “我闹?”十八嗤笑“宫凌睿,你如今,觉得我是在闹?” 宫凌睿看着她,不说话,眉头却未曾舒展过。 “你问问他,对薛颖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宫凌睿依旧不语。 十八冷笑一声,道“薛颖是谁?” “她在门中排名十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着,看向尚武。 宫凌睿一怔,看向尚武。 “你可知道,在你们进来之前,他说了什么?”十八又道。 宫凌俊慢慢握起拳头,似乎已经猜到了,十八之所以要取尚武的性命,所为何。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在十八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一言不发。 “他,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十八指着尚武,颤声道“他方才说,薛颖……她……” 这等事,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宫凌睿在这时也明白过来,十八想说什么。 宫凌俊眉心皱的更紧,双手也握的更紧,他有一个孪生妹妹,一出生便被送出宫,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猜到十八所说之事,他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一个做哥哥的,对自己的妹妹…… “他,竟然夺了她的清白,将她,将她……”十八声音更是颤抖不已。 随即,她眸子一冷,又出手道“今日,他这条狗命,我是要定了,谁也不能阻拦!” 见宫凌睿又抬手挡住十八,尚武有恃无恐,他知道,宫凌睿为何不让十八杀她,宫凌轩在他手中。 “你救我,你若让她杀了我,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宫凌轩在哪里了!”他死死拽着宫凌睿的袍子,颤声喊着,同时又在他身后来去躲着十八的招式。 “你你你,她都出卖你,将你送到了我手中,你竟然还想替她出头,你…你~”他指着十八,结巴道。 闻言,十八眸子更冷,“你还敢提!”,说着,手下的招式更是凌厉。 第435章 彻底废了 宫凌睿看着尚文,没有再废话,将他一把拎起来,拖着便往外走。 十八见宫凌睿在听到尚武曾很可能囚禁她时,额头暴跳的青筋时,突然收了手,不再要尚武的命。 以她对宫凌睿的了解,这人,治人的手段,宫凌睿若敢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就是掌管三司的掌刑使,在宫凌睿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 “走!“宫凌睿拎起人便走,一句话也不多说,便一路往来的地方赶去。 宫凌宵一句话,护国公与老国舅也不着急带着田中的尸首离去。 众人正思虑着宫凌宵的话,突然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宫凌宵本来要说什么,停道尚武的惨叫声,拔腿便冲了进去。 尚文蹙眉,但是此时,他与尚熠,被护国公的人押着。 尚熠听到尚武的惨叫,一步跨出去,却被身后的两人按住,厉声道“老实些!“ 宫凌宵进门时,尚武正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肚子嗷嗷叫。 “四哥,睿哥哥!“他道,蹙着眉目,看着二人,不明所以。 尚武身下一滩血,将身上的袍子染成了艳红色。 十八手中的剑尖尚,还滴着血,她一双眼充满恨意地盯着尚武。 宫凌宵终于明白了过来,看看宫凌睿,再看看宫凌俊,见他二人神色如常,看着被十八一剑挑了命根子的尚武,竟然无动于衷。 他再看看十八,感觉自己身上也疼,不自觉地,双手护在了裆部。 十八看着尚武在地上疼的来去打滚,眉头紧蹙着,似乎这样将他废了,也不解心头只恨,她沉声道“你不是想要我见识你的雄风吗?“ 宫凌睿眸子一冷,瞪向她。 十八又开口道“像你这样枉顾人伦,毫无人性的畜生,这样一刀,算是便宜你了!“ 话毕,她一把丢掉手中的剑,嫌恶地皱了皱眉,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抬步走了出去。 尚文在院子里,将十八的话听得清楚,不用看,他已经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就算他无故他的性命,当日差些害他被那六眼蛛毒死,葬身于此,但他从小看顾到大的弟弟,这般折在了十八手中,下场凄惨如此,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十八出门,与院中所有人撞了面。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十八不想将尚武那些龌龊之举说给尚文,他是真正的君子,若知道尚武对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做了那等恶心龌龊之事,以他的性格,定不会对尚武如何,最多,揪着他的衣领怒问他,为何要如此,除此之外,最多的苦痛,还是他自己吞咽。 十八收回目光,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走出人群,走进了御林军中。 屋内,尚武的惨叫声已经慢慢弱了下去,最后不闻。 正在此时,宫凌睿神色淡然地走了出来,看了一圈院中人,不满地蹙眉,她又躲到哪里去了? “请个太医来,莫要让他死了!“他冷冷道。 尚文蹙眉看他,不知该说什么,不知此时,自己心中是何感受,有些疼痛,疼痛的,有些麻木。 他垂了眸子,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站在宫凌睿一边,阻止尚熠与尚武所为之事,以至于今日,尚武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尚熠也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是不是错了,他暗暗在心中问自己。 宫凌睿从来以“骂人专揭短“出名,他很少替别人考虑,是以,他看着尚熠,问道”不知左丞相府那薛姨娘,可还好?“ 尚熠身子一颤,看着他,这事,是府中秘事,无人知道左丞相府还有一个薛姨娘,也无人知道,左丞相府中,除却尚文尚武两个嫡出子嗣外,还有一对庶出儿女,只是,那女儿,在年幼时,便不知所踪。 宫凌睿虽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却不是一个纨绔之人,他从不说废话,只要开口所问,必有缘由。 尚熠心中计较着,他这句话问的,是想要知道什么? 他那房妾室,在整个左丞相府,已经与不存在,毫无两样,而那两个孩子,一个从出生便吊着一条命,卧床不下,另一个年幼走失,不知所踪。 这些年,他早已忘了那母子三人,如今被宫凌睿问起,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看着宫凌睿,不说话,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着,想要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但宫凌睿又岂是一般人,定是不会让他看出任何来。 他似笑非笑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道“怎么,就算是不受宠的女人,也终究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左丞相如今,不会是将这母子三人……忘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朝中都说左丞相爱妻子入骨,是以,府中根本没有妾室,通房。 但是今日,睿小王爷却当着众人的面,这是生生响当当,扇了他一个耳刮子? 尚熠身子轻颤着,这一切,不会这么合,都是有预谋的……从他进宫宫凌俊等在宫门口,到田中被发现惨死在他书房内,再到他这秘密之地被发现,再到……宫凌睿提出,薛姨娘。 他面色一沉,瞪着宫凌睿道“小王爷在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宫凌睿笑了,看着他,嘴角的笑,冷的刺骨。 “不知道?“他反问。 “不知道没关系,很快,左丞相便会知道,本小王爷,说的是什么了!“,说话间,他斜睨了一眼匆匆进屋的太医。 院中无人再出声,良久,那太医抹着额头的汗,出了屋子,先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尚熠,而后,在宫凌睿面前慢慢跪下,拱手道“回小王爷的话,尚二公子,性命无碍,那一剑,出的很是有技巧,不至于伤及性命!“ “嗯!“宫凌睿轻哼一声。 太医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态度,又不知道,该不该将尚武如今的情形说出来,但是这么多人……他余光扫了一眼尚熠和院中众人。 “嗯?“宫凌睿似笑非笑冲他扬眉”还有呢?“ 尚文握紧了拳头。 “还有……“太医顿了顿,抿唇,片刻,道”还有,那一剑,直接断了……断了,断了二公子的子孙根~“ “二公子……从今往后,彻底废了,再不能人道!“ 尚熠身子一颤,尚文深深闭眼,沉痛地出了一口气。 第436章 诛心之痛 猜到是一回事,但是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而亲眼所见,更是另一回事。 宫凌睿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冲太医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太医不知道宫凌睿是何用意,但是他方才的话,似乎很合他心意,是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起身颤颤巍巍,跌跌撞撞地退了下去。 宫凌睿目送着太医离开,这才收回视线,再度看向尚熠,笑问“左丞相,如今知道本小王爷方才问的是何了吗?“ 尚熠浑身颤抖的厉害,他没想到,尚武会被人彻底断了子孙根。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就算再咋么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在宫凌睿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是你!“他抬手指着宫凌睿,”我儿第一次,便是被你手下之人害的茶歇差些人事不举,如今,你又纵人将他……将他~废了!“ 废了这两个字,他是颤声说出来的。 宫凌睿嗤笑,也不否认,的确,十八方才的举动,他没有阻止,她方才的所作所为,他也甚为满意,称心,因为这也是他的打算,只是他想的比十八做的,还要毒辣一点,他本来打算,是要当着尚熠的面,将尚武废了的。 然而,他还没有回神,十八已经一剑挑了他的子孙根,让他真的断子绝孙了。 之前在密道,他不让十八杀尚武,是因为他的确还有用,宫凌轩,还在他手中,而他在密道内,未曾找到,这便说明,尚武将他藏得很深,很隐秘。 二来,听十八说尚武对自己亲生妹妹的禽兽行为,他也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宫凌睿是何人?他从来不觉得对于这中十恶不赦之人,一刀杀了最好。 在他宫凌睿看来,所有该死的人,都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当然要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了。 而尚武,不是对自己男人的雄风很是在意,也很是得意吗?禽兽到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他不该死,而是应该生不如死。 让他做着男人,却做不了男人,这才是最狠的。 而十八,却与他心意相通了,不杀他,断了他的后,让他从此以后以这种废人之身苟延残喘,才是最狠的报复,给他最好的惩罚。 杀他做什么?直接没收了作案工具…… 尚熠见宫凌睿依旧嘴角含笑看着他,他更是气血翻涌,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父亲!“尚文上前,将他扶住,担忧地唤了一声。 他抬眸看宫凌睿,道“小王爷,何必做的如此决然!“ “让他死,难道不好吗?“为何要让一个人痛苦地活着? “小王爷可是答应了墨含……“他气息沉沉,蹙眉看着宫凌睿,满眼痛色,自己的选择,改变不了什么,尚武和自己父亲的下场,终究不会好到哪里去。 宫凌睿收了笑,看着他,良久,长舒一口气,道“可愿与我一谈?“ 尚文冷笑“与小王爷谈?谈什么?与虎谋皮吗?” 宫凌睿不语。 尚文又道“是墨含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小王爷!” 宫凌睿依旧不语,他能理解尚文,自己的至亲之人,遭此痛事,与侮辱,他要是能做到云淡风轻,不是冷血无情,便是毫无人性。 尚文说完,一把推开了围在自己和尚熠身边的侍卫,抱起尚熠,转身便走。 他好后悔,当初觉得那女子是个有意思的人,被她吸引,想要了解她,以至于自己一颗心深陷,一次一次违背原则底线地帮她。 他本以为,她会领情,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将事情做的这般决然。而她自己也说过,若是早知道他是尚武的兄长,她定会手下留情。 当时他是如何回答的?他说不会,因为就算知道他是正人君子,也知道他是尚武的兄长,但是他与她,却不相识,她又为何绘因为一个陌生人,放过他十恶不赦的弟弟呢? 之前是她不知,他尚且可以这么想,但如今,她知道他是尚武的兄长,也与他相交甚深,她还是下了死手。 或许,她痛痛快快给尚武一刀,将他杀了,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他自嘲地笑笑,相交甚深?或许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她可以利用的一把工具而已,与之前的宫凌睿,宫凌俊,是一样的。 她心系宫凌睿,尚且一次一次利用他,何况是他尚文? 尚文心中冷寒一片,自己终究是错了。 他抱着尚熠,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地往人群外走,无人阻拦,只有几个侍卫,在身后随着,亦步亦趋。 “薛颖!”宫凌睿声色平静地说道。 尚文脚步一顿,身子一颤。 “薛颖!”宫凌睿又道“因为薛颖!” “她才会如此怒不可遏额,如此……不顾交情!” 尚文慢慢转身,看着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想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尚武竟然…… “薛颖,是她同门师姐,在门中,排名十七!“ “尚武,毁了她,亲手所毁!“ 宫凌睿看着尚文,一字一句道。 尚文脚下一软,差些跌坐在地,身边的侍卫将他扶住,将尚熠接了过去。 “薛姨娘与你那个一出生便缠绵病榻的庶出的弟弟,或许也……“ 尚文眉心紧蹙。 那母子两人的生活,平日里他算是照料的最多,但自从他回京之后,事情接踵而至,他焦头烂额,有时候,难免有不周时,尚武便是钻了那个空子…… “薛颖!”宫凌睿声色平静地说道。 尚文脚步一顿,身子一颤。 “薛颖!”宫凌睿又道“因为薛颖!” “她才会如此怒不可遏额,如此……不顾交情!” 尚文慢慢转身,看着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想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尚武竟然…… “薛颖,是她同门师姐,在门中,排名十七!“ “尚武,毁了她,亲手所毁!“ 宫凌睿看着尚文,一字一句道。 尚文脚下一软,差些跌坐在地,身边的侍卫将他扶住,将尚熠接了过去。 “薛姨娘与你那个一出生便缠绵病榻的庶出的弟弟,或许也……“ 尚文眉心紧蹙。 那母子两人的生活,平日里他算是照料的最多,但自从他回京之后,事情接踵而至,他焦头烂额,有时候,难免有不周时,尚武便是钻了那个空子…… 第437章 太不要脸 南陵皇帝退位让贤,新帝竟然是最不受靖轩帝喜欢的四皇子宫凌俊。 这一消息传出,天下哗然,前几日不是还传出皇上梦见巫山神女托梦,说要纳一位美人为妃吗,为何这后妃未纳,却退位让贤了? 靖轩帝为何会退位让贤?靖轩帝不是最不喜四皇子吗,自他一出生,便昭告天下,四皇子,永不做储论,甚至在立储时,不顾南陵立储立嫡,立长,立贤,将七皇子宫凌轩立为储君,但是如今,为何又立四皇子呢? 人们猜测不已,却不得其解。 这大概是南陵有史以来,最滑稽,最让人不解,最为让人震惊的退位让贤了……然而,南陵,自立国以来,还不曾有过皇帝未薨而退位让贤之事。 是以,这如登台唱戏一般滑稽可笑的退位让贤,再度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出两日,襄南城内,茶楼酒肆,说书的,唱戏的,又有了新的话本子和戏本子,酒楼茶馆,说书先生声情并茂,口沫横飞,戏台上,老生小生,长袖善舞,飞短流长,说的,竟是南陵皇帝退位让贤之事。 宫凌睿抱臂斜倚在常去的江湖茶馆门口,听完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说书,再在酒楼里看了几出折子戏,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以前在襄南城大大小小的秦楼楚馆,茶楼酒肆,都是座上宾,是以,掌柜的都识得他,珺亲王府的小王爷,但是这两年,小王爷却鲜少来了。 掌柜的见他过门而不入,只是抱臂上观,观完之后,也不似以前,打赏几个金锭子或者银元宝,只是深有意味地笑了笑,便转身走了,他们一头雾水,小王爷,这是何意思? 宫凌睿在几日之内,几乎将襄南城之内的大大小小的江湖茶馆酒楼走了一遍,将上演的说出和台戏,都看了一遍,之后,便都是笑着离开。 然而,第二日,整个襄南城,所有茶楼酒肆,青楼歌舫,再也没有说书先生和吊嗓子的戏子,或口沫横飞,或长袖善舞的地演绎那些宫廷皇家之事,而那些流传于市井的话本子和戏本子,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如此一来,这戏本子与话本子里说唱所说,不管有多少中说法,多少种唱法,都被人们认定了,若非如此,如何这些人会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而此事一出,人们又将舆论纷纷倒向皇室,这偌大的京城,天子脚下,谁有那个本事,能在一夜之间,让这些人和这些书本子,尽数消失?只有皇家势力。 宫凌睿抱臂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尚未卸去妆容的戏子和手捧话本子的说书先生,笑意妍妍。 他将他们一一打量,一直是面含笑意,却一言不发。 戏子和说书先生被吓的哆哆嗦嗦,不敢出大气,胆子小一些的,甚至额头的汗珠吧嗒吧嗒掉着。 睿小王爷的名声,在襄南城可是响当当的,两年前,他每日与自己新选的小厮胡吃海喝,当时在襄南城可是流传着一句话“有人不识太子轩,无人不识十八犬!” 睿小王爷在向南城乃至整个南陵,名声打的响亮,却都不是什么好话,说他“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杀人不眨眼”,还说,不要让睿小王爷笑着与你说话,还说“笑意越温越害人” 这些人看着笑意温和的宫凌睿,无人心下安定,早已颤成了一团。 宫凌睿将所有人看了一遍,一甩袖子,翘腿坐在了藤椅中,端起逐月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上好的银针,入口甘醇。 那些人被他一番盯看,早已口干舌燥,此时,见他饮茶,不停吞咽着,却心下瑟瑟。 宫凌睿好整以暇地饮完一碗茶水,将茶碗往手边的桌案上一放,冲逐月摆手道“给他们一人也上一碗茶,银针!” 逐月蹙眉,这银针,可是她连夜与追风在半路打劫了护国公府的,丢了几锭金子便将东西带了回来,今年茶业不景气,这银针,更是有钱也买不到,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那么点,小王爷省着喝,也只能喝个半年,他这一句话,就这样将这价值千金的茶,赏给了他们? 闻言,那些戏子和说书先生,也是一惊,他们虽不受人待见,做的是人们眼中拾人牙慧,供人娱乐的下等事,却享受过最好的,何以不知这银针之好。 但是他们不敢,小王爷只要对你好,说明你的死期不远了,或者,更多是生不如死,他们心中想着,有的甚至双腿发软,若这茶水中放了剧毒,那…… 宫凌睿将每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起身笑道“放心,本小王爷,不会要你们的命,只是你们若是不喝这碗茶,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又是一惊,说话间,逐月已经带人将查沏好,端来。 一人一碗,分发下去,无人敢下口,只是端着那描金茶碗,双腿便开始打颤。 宫凌睿盯着他们,嘴角的笑意不减,逐月看着他,蹙眉,小王爷下令,将襄南城内所有说书的,唱戏的,话本子,戏本子,都收了来,如今又赐茶于他们,连她,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想作何。 还是无人动口,宫凌睿又将每个人扫了一眼,但笑不语。 其中一人,心一横,“横竖一刀,何不痛快!”,话毕,他一口饮尽了碗中茶水,拿着空茶碗对着宫凌睿“小王爷,在下,喝完了!” 宫凌睿笑着点头,冲逐月道“赏金百两!” 众人看着那人,心中默数着,想着数到多少下,这人会横尸于此?又思忖着,那百金的赏钱,估计他是有命拿,没命花了。 但是半柱香过去,这人却是无任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真是他们想多了?最后,所有人仰头,将碗中茶,一饮而尽。 这一次,众人将茶水饮完,很是安静,似乎在等着,哪一个会先倒下,但是无人。 良久,宫凌睿才开口道“这雪山银针,价值千金,给你们喝了,本小王爷便没得喝了!” 众人一愣,但听他又道“所以,你们便用苦力来赔偿吧!” 众人又是一愣,赔偿?雪山银针? 难道这茶不是小王爷赏赐给自己的? 宫凌睿看着第一个喝下茶的人,笑道“他除外!” 有人气结,太不要脸,但是不敢作声。 “所谓苦力,不是让你们去修建宫殿!”宫凌睿又道“是拿出你等的本事来,每日做你们的老本行,只是这场所,是本小王爷说了算!” “至于赏钱,之前你们在茶楼酒肆如何得的,具翻一翻,不过期限,可是本小王爷说了算!” 众人又是一怔,难不成,就是让他们唱戏,说书?简单啊,他们拿手的,不但不用陪这雪山银针,还有赏钱拿,好吃好喝供着,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想,众人顿时喜上眉梢,拱手道“但凭小王爷调遣!” 宫凌睿甚是满意,点了点头,冲逐月道“安排下去,今夜便开始!” 逐月这才明白宫凌睿的意图,颔首去安排了。 第438章 攻心 当夜,这些人被宫凌睿带进宫,在一处偏僻却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纱幔轻挽,随风而动,纱幔之后,坐着一人,但是被纱幔隔着,他们看不清此人面目。 观台前,是湖,湖心亭,是搭建起来的戏台。 宫凌睿将所有人带到了戏台后,道“日后你们的任务,便是在这戏台上,早中晚,各登台一次,将这话本子,戏本子,讲出来,唱出来,一直到将这些话本子,戏本子,都讲完,唱完!” 那些话本子和戏本子,都是襄南城一夜之间与这些人销声匿迹的,此时正整整齐齐摆放在箱子里,足足十几箱。 所有人不明所以,看着对面纱幔之后的人,心中猜测,能住在宫中,又能让小王爷亲自找人去唱戏说书的人,定是大人物。 有人猜测,那人,正是前几日立了禅位诏书的太上皇,靖轩帝,但是所有人噤若寒蝉,皇宫这地方,稍不留神,便是脑袋搬家,身首异处,即使心中猜测,也不会说出来。 宫凌睿将所有人都细细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他并未要隐瞒的意思,能进皇宫的人,只有两条路,或者三缄其口,低调行事,安心度日,也或者,聪明机灵,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至于那些不长脑子又嘴不把门的,只有一条路,便是死路,他不介意杀人,只要他们相死。 他笑了笑,一摆手道“可是听清楚了?” 这一次,所有人声音很是一致“是,小王爷!” 宫凌睿满意颔首,抬步走了,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手下人。 宫凌俊已经入主御书房,但是却不愿意进帝寝殿。 靖轩帝自知道宫凌睿与他玩了一出偷梁换柱,他便如何也不承认宫凌俊的新帝身份,而新帝登基,他这个太上皇可是要出面为其授金印与玉玺的,但是他不承认宫凌俊新君的身份,便更不可能在他登基仪式上亲手将金印和玉玺交给他,如此一来,便相当于将南陵江山交到了他手中。 而靖轩帝,不愿意。 宫凌睿交代完,带着追风逐月,便到了对面的观台上。 戏台是新建的,所有事务一应俱全,此时,已经上演着一出戏。 宫凌睿走到靖轩帝身边,追风逐月自觉地守在了外面。 宫凌睿嘴角含笑,看着对面上演的大戏,而靖轩帝却是蹙眉沉目,满脸都是嫌弃。 良久,宫凌睿上前,双手扶在他推椅的把手上,调转了一下,推着他向内走,开口道“皇叔觉得,这出戏如何?” 靖轩帝自那晚被他们接连攻击,体内被十八控制住的余毒再次复发,开口说话,已经很艰难,连抬手,也是极度吃力。 听着宫凌睿的话,他连连蹙眉,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哼哼,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手抬在半空时,又猛然落下。 宫凌睿看着这样的他,微微蹙眉,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是他的亲身父亲,却对他的亲身母亲,做出了那等事,只要一想到,他的存在,是他强占了夜兰香的身子所致,他便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没有一处干净。 这几日,他更是勤快的换衣裳,他觉得自己脏。 宫凌俊自那日在左丞相府之后,从不踏足这成锦殿一步 当夜,这些人被宫凌睿带进宫,在一处偏僻却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纱幔轻挽,随风而动,纱幔之后,坐着一人,但是被纱幔隔着,他们看不清此人面目。 观台前,是湖,湖心亭,是搭建起来的戏台。 宫凌睿将所有人带到了戏台后,道“日后你们的任务,便是在这戏台上,早中晚,各登台一次,将这话本子,戏本子,讲出来,唱出来,一直到将这些话本子,戏本子,都讲完,唱完!” 那些话本子和戏本子,都是襄南城一夜之间与这些人销声匿迹的,此时正整整齐齐摆放在箱子里,足足十几箱。 所有人不明所以,看着对面纱幔之后的人,心中猜测,能住在宫中,又能让小王爷亲自找人去唱戏说书的人,定是大人物。 有人猜测,那人,正是前几日立了禅位诏书的太上皇,靖轩帝,但是所有人噤若寒蝉,皇宫这地方,稍不留神,便是脑袋搬家,身首异处,即使心中猜测,也不会说出来。 宫凌睿将所有人都细细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他并未要隐瞒的意思,能进皇宫的人,只有两条路,或者三缄其口,低调行事,安心度日,也或者,聪明机灵,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至于那些不长脑子又嘴不把门的,只有一条路,便是死路,他不介意杀人,只要他们相死。 他笑了笑,一摆手道“可是听清楚了?” 这一次,所有人声音很是一致“是,小王爷!” 宫凌睿满意颔首,抬步走了,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手下人。 宫凌俊已经入主御书房,但是却不愿意进帝寝殿。 靖轩帝自知道宫凌睿与他玩了一出偷梁换柱,他便如何也不承认宫凌俊的新帝身份,而新帝登基,他这个太上皇可是要出面为其授金印与玉玺的,但是他不承认宫凌俊新君的身份,便更不可能在他登基仪式上亲手将金印和玉玺交给他,如此一来,便相当于将南陵江山交到了他手中。 而靖轩帝,不愿意。 宫凌睿交代完,带着追风逐月,便到了对面的观台上。 戏台是新建的,所有事务一应俱全,此时,已经上演着一出戏。 宫凌睿走到靖轩帝身边,追风逐月自觉地守在了外面。 宫凌睿嘴角含笑,看着对面上演的大戏,而靖轩帝却是蹙眉沉目,满脸都是嫌弃。 良久,宫凌睿上前,双手扶在他推椅的把手上,调转了一下,推着他向内走,开口道“皇叔觉得,这出戏如何?” 靖轩帝自那晚被他们接连攻击,体内被十八控制住的余毒再次复发,开口说话,已经很艰难,连抬手,也是极度吃力。 听着宫凌睿的话,他连连蹙眉,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哼哼,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手抬在半空时,又猛然落下。 宫凌睿看着这样的他,微微蹙眉,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是他的亲身父亲,却对他的亲身母亲,做出了那等事,只要一想到,他的存在,是他强占了夜兰香的身子所致,他便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没有一处干净。 这几日,他更是勤快的换衣裳,他觉得自己脏。 宫凌俊自那日在左丞相府之后,从不踏足这成锦殿一步 第439章 敬我们 追风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宫凌睿瞪了他一眼,抬步进了门。 “他现在何处?”他一边拿起茶碗倒水,问追风道,但是茶壶里空空如也,他掂了掂茶壶,挑眼看追风。 追风会意,立即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吩咐人拿了下去。 “那个~大公子说,如今万事定,小王爷不必寻他!” 宫凌睿蹙眉,这话是何意?“这么说,他走了?不辞而别?”他看着追风为自己斟茶,问道。 追风摇头道“不知!” 话毕,不等他将茶碗倒满水,宫凌睿突然腾一下子起身,腿磕在了桌边,茶水溢了出来。 追风被吓了一跳,问道“小王爷?” 宫凌睿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脚步匆匆。 追风立即放下茶壶,追了出去。 宫凌睿脚步匆匆出门,脚尖轻点,轻功起身,往左丞相府而去。 左丞相府虽被抄了,但是府邸尚且完好。 宫凌睿直接翻墙而入,直接到了尚文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烛火气,他眉目微沉,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他摸索这掌了灯,一回头,被坐在桌边的尚文吼了一惊。 “小王爷这么晚来找墨含,不会是来~”尚文冲宫凌睿举了举手中的酒盏,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有些苦涩。 宫凌睿看着他,蹙了蹙眉,走到桌边,掂了掂东倒西歪的几个酒坛子,问道“都是你喝的?” “以左丞相府如今的境地,小王爷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来与我对月畅饮,把酒言欢?还是说,会愿意见我一醉方休解千愁?”尚文道。 宫凌睿不语,半晌,叹道“对不起!” 尚文却笑了,看着宫凌睿,声色低沉地笑了,他抹了一把脸,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再理会宫凌睿,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 宫凌睿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握着酒壶的手,沉声道“别喝了!” 尚文抬眸看他,又是一笑,丢开了酒壶,松开了酒盏。 他身子向后一靠,道“听闻一醉解千愁,不过,好像并无甚用!” “我每日将这纯酿当水灌,却是越灌越清醒,越清醒,便越是想要醉!” 末了,他笑看着宫凌睿,问道“小王爷可曾与墨含一般,也有过这种,力不从心,心如刀绞,想醉,又不能醉之时?” 宫凌睿不语,他如何没有过?有过太多了,二十余载,他一边因为自己母妃的死,恨着珺亲王,却又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他恨不能深恨,只能将气恼,一股脑地发泄在自己身上。 市井传言,睿小王爷纨绔不堪,风流放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六十日都泡在茶楼酒肆,秦楼楚馆,这襄南城只要是排的上名号的地方,哪一处,他不是座上宾,幕中客? 他力不从心了二十载,之后遇见十八,他又失了心,可是后来呢,他竟然不是他的亲身子,而那个他敬重了二十余载的皇叔,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他的出生,又藏着那样龌龊的过去…… 他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尚文看着他,良久,端起酒盏,与他手中的酒盏轻轻一碰,道“敬我门!” 宫凌睿抬眸看他。 “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尚文笑道。 宫凌睿又扯出一抹笑,这话,说到了他心里。 南陵四公子,他,宫凌俊,尚文,黎远,他们出生高门贵府,簪缨之地,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但是,富贵之后,又有谁了解呢? 宫凌俊从小受尽冷遇,在别人看来,他贵为皇子,就算受些冷遇,又有何妨? 他记得自己曾在江湖茶馆中听人说过 “以左丞相府如今的境地,小王爷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来与我对月畅饮,把酒言欢?还是说,会愿意见我一醉方休解千愁?”尚文道。 宫凌睿不语,半晌,叹道“对不起!” 尚文却笑了,看着宫凌睿,声色低沉地笑了,他抹了一把脸,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再理会宫凌睿,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 宫凌睿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握着酒壶的手,沉声道“别喝了!” 尚文抬眸看他,又是一笑,丢开了酒壶,松开了酒盏。 他身子向后一靠,道“听闻一醉解千愁,不过,好像并无甚用!” “我每日将这纯酿当水灌,却是越灌越清醒,越清醒,便越是想要醉!” 末了,他笑看着宫凌睿,问道“小王爷可曾与墨含一般,也有过这种,力不从心,心如刀绞,想醉,又不能醉之时?” 宫凌睿不语,他如何没有过?有过太多了,二十余载,他一边因为自己母妃的死,恨着珺亲王,却又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他恨不能深恨,只能将气恼,一股脑地发泄在自己身上。 市井传言,睿小王爷纨绔不堪,风流放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六十日都泡在茶楼酒肆,秦楼楚馆,这襄南城只要是排的上名号的地方,哪一处,他不是座上宾,幕中客? 他力不从心了二十载,之后遇见十八,他又失了心,可是后来呢,他竟然不是他的亲身子,而那个他敬重了二十余载的皇叔,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他的出生,又藏着那样龌龊的过去…… 他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尚文看着他,良久,端起酒盏,与他手中的酒盏轻轻一碰,道“敬我门!” 宫凌睿抬眸看他。 “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尚文笑道。 宫凌睿又扯出一抹笑,这话,说到了他心里。 南陵四公子,他,宫凌俊,尚文,黎远,他们出生高门贵府,簪缨之地,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但是,富贵之后,又有谁了解呢? 宫凌俊从小受尽冷遇,在别人看来,他贵为皇子,就算受些冷遇,又有何妨? 他记得自己曾在江湖茶馆中听人说过 第440章 登基 追风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宫凌睿瞪了他一眼,抬步进了门。 “他现在何处?”他一边拿起茶碗倒水,问追风道,但是茶壶里空空如也,他掂了掂茶壶,挑眼看追风。 追风会意,立即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吩咐人拿了下去。 “那个~大公子说,如今万事定,小王爷不必寻他!” 宫凌睿蹙眉,这话是何意?“这么说,他走了?不辞而别?”他看着追风为自己斟茶,问道。 追风摇头道“不知!” 话毕,不等他将茶碗倒满水,宫凌睿突然腾一下子起身,腿磕在了桌边,茶水溢了出来。 追风被吓了一跳,问道“小王爷?” 宫凌睿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脚步匆匆。 追风立即放下茶壶,追了出去。 宫凌睿脚步匆匆出门,脚尖轻点,轻功起身,往左丞相府而去。 左丞相府虽被抄了,但是府邸尚且完好。 宫凌睿直接翻墙而入,直接到了尚文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烛火气,他眉目微沉,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他摸索这掌了灯,一回头,被坐在桌边的尚文吼了一惊。 “小王爷这么晚来找墨含,不会是来~”尚文冲宫凌睿举了举手中的酒盏,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有些苦涩。 宫凌睿看着他,蹙了蹙眉,走到桌边,掂了掂东倒西歪的几个酒坛子,问道“都是你喝的?” “以左丞相府如今的境地,小王爷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来与我对月畅饮,把酒言欢?还是说,会愿意见我一醉方休解千愁?”尚文道。 宫凌睿不语,半晌,叹道“对不起!” 尚文却笑了,看着宫凌睿,声色低沉地笑了,他抹了一把脸,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再理会宫凌睿,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 宫凌睿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握着酒壶的手,沉声道“别喝了!” 尚文抬眸看他,又是一笑,丢开了酒壶,松开了酒盏。 他身子向后一靠,道“听闻一醉解千愁,不过,好像并无甚用!” “我每日将这纯酿当水灌,却是越灌越清醒,越清醒,便越是想要醉!” 末了,他笑看着宫凌睿,问道“小王爷可曾与墨含一般,也有过这种,力不从心,心如刀绞,想醉,又不能醉之时?” 宫凌睿不语,他如何没有过?有过太多了,二十余载,他一边因为自己母妃的死,恨着珺亲王,却又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他恨不能深恨,只能将气恼,一股脑地发泄在自己身上。 市井传言,睿小王爷纨绔不堪,风流放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六十日都泡在茶楼酒肆,秦楼楚馆,这襄南城只要是排的上名号的地方,哪一处,他不是座上宾,幕中客? 他力不从心了二十载,之后遇见十八,他又失了心,可是后来呢,他竟然不是他的亲身子,而那个他敬重了二十余载的皇叔,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他的出生,又藏着那样龌龊的过去…… 他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尚文看着他,良久,端起酒盏,与他手中的酒盏轻轻一碰,道“敬我门!” 宫凌睿抬眸看他。 “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尚文笑道。 宫凌睿又扯出一抹笑,这话,说到了他心里。 南陵四公子,他,宫凌俊,尚文,黎远,他们出生高门贵府,簪缨之地,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但是,富贵之后,又有谁了解呢? 宫凌俊从小受尽冷遇,在别人看来,他贵为皇子,就算受些冷遇,又有何妨? 他记得自己曾在江湖茶馆中听人说过 追风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宫凌睿瞪了他一眼,抬步进了门。 “他现在何处?”他一边拿起茶碗倒水,问追风道,但是茶壶里空空如也,他掂了掂茶壶,挑眼看追风。 追风会意,立即接过他手中的茶壶,吩咐人拿了下去。 “那个~大公子说,如今万事定,小王爷不必寻他!” 宫凌睿蹙眉,这话是何意?“这么说,他走了?不辞而别?”他看着追风为自己斟茶,问道。 追风摇头道“不知!” 话毕,不等他将茶碗倒满水,宫凌睿突然腾一下子起身,腿磕在了桌边,茶水溢了出来。 追风被吓了一跳,问道“小王爷?” 宫凌睿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脚步匆匆。 追风立即放下茶壶,追了出去。 宫凌睿脚步匆匆出门,脚尖轻点,轻功起身,往左丞相府而去。 左丞相府虽被抄了,但是府邸尚且完好。 宫凌睿直接翻墙而入,直接到了尚文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烛火气,他眉目微沉,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他摸索这掌了灯,一回头,被坐在桌边的尚文吼了一惊。 “小王爷这么晚来找墨含,不会是来~”尚文冲宫凌睿举了举手中的酒盏,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有些苦涩。 宫凌睿看着他,蹙了蹙眉,走到桌边,掂了掂东倒西歪的几个酒坛子,问道“都是你喝的?” “以左丞相府如今的境地,小王爷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来与我对月畅饮,把酒言欢?还是说,会愿意见我一醉方休解千愁?”尚文道。 宫凌睿不语,半晌,叹道“对不起!” 尚文却笑了,看着宫凌睿,声色低沉地笑了,他抹了一把脸,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不再理会宫凌睿,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 宫凌睿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握着酒壶的手,沉声道“别喝了!” 尚文抬眸看他,又是一笑,丢开了酒壶,松开了酒盏。 他身子向后一靠,道“听闻一醉解千愁,不过,好像并无甚用!” “我每日将这纯酿当水灌,却是越灌越清醒,越清醒,便越是想要醉!” 末了,他笑看着宫凌睿,问道“小王爷可曾与墨含一般,也有过这种,力不从心,心如刀绞,想醉,又不能醉之时?” 宫凌睿不语,他如何没有过?有过太多了,二十余载,他一边因为自己母妃的死,恨着珺亲王,却又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他恨不能深恨,只能将气恼,一股脑地发泄在自己身上。 市井传言,睿小王爷纨绔不堪,风流放荡,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三百六十日都泡在茶楼酒肆,秦楼楚馆,这襄南城只要是排的上名号的地方,哪一处,他不是座上宾,幕中客? 他力不从心了二十载,之后遇见十八,他又失了心,可是后来呢,他竟然不是他的亲身子,而那个他敬重了二十余载的皇叔,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他的出生,又藏着那样龌龊的过去…… 他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玩着手中的酒盏。 尚文看着他,良久,端起酒盏,与他手中的酒盏轻轻一碰,道“敬我门!” 宫凌睿抬眸看他。 “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我们~”尚文笑道。 宫凌睿又扯出一抹笑,这话,说到了他心里。 南陵四公子,他,宫凌俊,尚文,黎远,他们出生高门贵府,簪缨之地,是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但是,富贵之后,又有谁了解呢? 宫凌俊从小受尽冷遇,在别人看来,他贵为皇子,就算受些冷遇,又有何妨? 他记得自己曾在江湖茶馆中听人说过 第441章 威慑 新帝的登基仪式,定在两日后,一时间,传遍了襄南城的大街小巷。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特别是礼部,忙的一塌糊涂。 宫凌睿一边亲自准备着登基仪式,也不忘往左丞相府探望尚文。 追风知道,宫凌睿虽对十八不闻不问,但是心中却记挂的紧,不然,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将血玉握在手中,连睡觉,也紧握不放。 他暗中偷偷查探这十八的行踪,又联系人在暗中相护。 宫凌俊在靖轩帝病重的那段时日监国,加之他天生又有治国之才,是以,将朝中事,处理的很是妥帖。 只是闲下来时,他总是握着一方个锦囊愣神。 安锦囊,是当初他受命查太子府走水一案,十八给他解药时,用作装解药的锦囊。 他坐在御书房内,靠着椅背,闭着眼,呼吸清浅,只是握着锦囊的手,却骨节发白。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他以前叫宫凌俊四皇子,有时候也唤他主子,是以,在他称帝之后,他也不曾改口,只是不再叫他四皇子,直接叫主子。 宫凌俊睁眼,他如今身边,没有内侍。 “进来说!”他道。 暗月推门而入,随后关门,单膝跪地,道“主子,有消息!” 宫凌俊握着锦囊的手又紧了几分,看着暗月,久久不开口。 当初十八离开,他知道,却不曾阻拦,只是派人暗中随着,他知道她是去了昌吉,去找玉媚儿,去救缪倾婷和潇楚儿。 良久,他道“说具体!” 暗月颔首,起身到“是!” “姑娘如今在昌吉边境了,但是,她又转道往坤黎去了!” 宫凌俊蹙眉,问道“为何?” “估计……是收到了司空煜的消息!”暗月说着,抬眼看了看宫凌俊。 闻言,宫凌俊眉心皱的更深了些,司空煜为何会给十八消息,他想不明白。 “将这消息给他!”他一转身,背对着暗月,说道。 “追风~也一直派人跟着姑娘!”暗月道,“但是小王爷不知!” 宫凌俊冷笑“不知?” 暗月蹙眉。 “你以为宫凌睿将我推上这位子,是为何?” 暗月不语。 宫凌俊冷笑一声“他这是拉不下面子,凭他的本事,恐怕连尚文派去的人,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我们的人,定也在他的眼下,追风,更不必说!” “主子是说,小王爷是故意而为?”暗月恍然问道。 宫凌俊又是一声冷哼,“他知道我们都不会任她一人去对付玉媚儿,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不然,你以为他还能这般沉稳,坐镇京中,帮我平事?” “左右,这天下,是小王爷用手段绑在您身上的,属下以为,他是心存愧疚,才会这般尽心尽力,杀伐决断,快刀斩乱麻地肃清朝堂!”暗月道。 宫凌俊握紧了手,不说话了,暗月的话没错,这江山天下,多少人为之争的头破血流,但是他宫凌俊,却从来不想要,而如今,他却成了众人眼中的最后赢家。 一个从出生便不得宠的皇子,一个受冷遇二十余载的皇子,最后却成了这天下之主,任谁都会这样想。 “去吧,将人撤回来!”他摆手道。 暗月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初派人随着十八去,便是为了保护她,如今将人撤出来,那她的安危…… “主子?!”暗月道。 宫凌俊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的人撤了,定会有人前去报告,尚文知道我们撤了人,定也会在这两日将人撤了,到时候,她身边便没有人了!” 暗月惊讶,他既然都明白,为何又要撤了人,将她置于危险之地呢? “她身上的伤,如何了?”宫凌俊问道。 暗月道“已然大好,但是尚未痊愈!” “嗯!”宫凌俊哼了一声,没有了后话。 嗯!嗯?暗月不解,蹙眉看他,这就完了?没有后话? “他既然想方设法将我架在这里,推出这局,我有如何能让他坐享其成!”宫凌俊道,说着,手不禁又握紧,当日,十八……他每每想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心中总是郁结满满。 不知道宫凌睿若是知道,还梗着脖子,死要面子,不愿意前去,他会不会后悔? “照我说的办!”他道。 暗月虽还是不明白,但主子的话,他只能服从,是以,颔首退了出去。 第二日,是新帝登基之日,皇宫从东方泛白便忙做一团,宫人来来去去。 宫凌睿却悠闲地坐着,手捧茶碗,捏着碟子里的甜点吃着,看着湖心亭的戏台上上演的大戏。 靖轩帝坐在他身边,他看着戏,靖轩帝瞪着他。 “皇叔不喜欢这出戏?”他转眸看靖轩帝,笑问。 靖轩帝气怒地哼哼了两声。 “这出戏,讲的是先皇!”宫凌睿道。 “皇帝气绝不瞑目,新帝登基难为真”他重复了一句戏文,笑问靖轩帝“皇叔说,这戏本子,写的如何?” 靖轩帝依旧等他。 “这戏本子,是我写的!”他笑道。 靖轩帝眉目颤颤,想要说什么,但是自从那夜之后,他便语不成句,说话也艰难。 幔布落下,戏子登台见礼,退场。 宫凌睿看着整整一台子的人,摆了摆手道“赏!” 随即,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拂了拂锦袍,在靖轩帝身前侧站定,笑看着他。 “今日新帝登基,特意来给皇叔说一声!” 靖轩帝嘴唇颤抖,瞪着他,似乎要将他瞪出一个窟窿来。 “皇叔既然毁了他人最重之人,那今日,皇叔便也尝尝,被人夺其所爱,是何感受!” 他微微弯身,在靖轩帝耳边轻语,言语中,含着恨意,还有些笑意。 靖轩帝重重哼了两声,手重重拍在推椅扶手上。 “好了~”宫凌睿起身,又拂了拂锦袍,道“我得回去了,礼部那边,还等着我拿主意呢!” 话毕,他冲一旁的侍卫招招手,道“好好侍奉太上皇!” 侍卫颔首,将靖轩帝推走了。 宫凌睿看着他,沉下了眸子,报复的感觉,很不好受,心如刀绞,但是,他却不知,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他闭眼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第442章 离开 登基仪式持续了整整一日,结束时,已是夕阳西下。 新帝的登基仪式,定在两日后,一时间,传遍了襄南城的大街小巷。 新帝登基,文武百官,特别是礼部,忙的一塌糊涂。 宫凌睿一边亲自准备着登基仪式,也不忘往左丞相府探望尚文。 追风知道,宫凌睿虽对十八不闻不问,但是心中却记挂的紧,不然,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将血玉握在手中,连睡觉,也紧握不放。 他暗中偷偷查探这十八的行踪,又联系人在暗中相护。 宫凌俊在靖轩帝病重的那段时日监国,加之他天生又有治国之才,是以,将朝中事,处理的很是妥帖。 只是闲下来时,他总是握着一方个锦囊愣神。 安锦囊,是当初他受命查太子府走水一案,十八给他解药时,用作装解药的锦囊。 他坐在御书房内,靠着椅背,闭着眼,呼吸清浅,只是握着锦囊的手,却骨节发白。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他以前叫宫凌俊四皇子,有时候也唤他主子,是以,在他称帝之后,他也不曾改口,只是不再叫他四皇子,直接叫主子。 宫凌俊睁眼,他如今身边,没有内侍。 “进来说!”他道。 暗月推门而入,随后关门,单膝跪地,道“主子,有消息!” 宫凌俊握着锦囊的手又紧了几分,看着暗月,久久不开口。 当初十八离开,他知道,却不曾阻拦,只是派人暗中随着,他知道她是去了昌吉,去找玉媚儿,去救缪倾婷和潇楚儿。 良久,他道“说具体!” 暗月颔首,起身到“是!” “姑娘如今在昌吉边境了,但是,她又转道往坤黎去了!” 宫凌俊蹙眉,问道“为何?” “估计……是收到了司空煜的消息!”暗月说着,抬眼看了看宫凌俊。 闻言,宫凌俊眉心皱的更深了些,司空煜为何会给十八消息,他想不明白。 “将这消息给他!”他一转身,背对着暗月,说道。 “追风~也一直派人跟着姑娘!”暗月道,“但是小王爷不知!” 宫凌俊冷笑“不知?” 暗月蹙眉。 “你以为宫凌睿将我推上这位子,是为何?” 暗月不语。 宫凌俊冷笑一声“他这是拉不下面子,凭他的本事,恐怕连尚文派去的人,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我们的人,定也在他的眼下,追风,更不必说!” “主子是说,小王爷是故意而为?”暗月恍然问道。 宫凌俊又是一声冷哼,“他知道我们都不会任她一人去对付玉媚儿,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不然,你以为他还能这般沉稳,坐镇京中,帮我平事?” “左右,这天下,是小王爷用手段绑在您身上的,属下以为,他是心存愧疚,才会这般尽心尽力,杀伐决断,快刀斩乱麻地肃清朝堂!”暗月道。 宫凌俊握紧了手,不说话了,暗月的话没错,这江山天下,多少人为之争的头破血流,但是他宫凌俊,却从来不想要,而如今,他却成了众人眼中的最后赢家。 一个从出生便不得宠的皇子,一个受冷遇二十余载的皇子,最后却成了这天下之主,任谁都会这样想。 “去吧,将人撤回来!”他摆手道。 暗月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初派人随着十八去,便是为了保护她,如今将人撤出来,那她的安危…… “主子?!”暗月道。 宫凌俊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的人撤了,定会有人前去报告,尚文知道我们撤了人,定也会在这两日将人撤了,到时候,她身边便没有人了!” 暗月惊讶,他既然都明白,为何又要撤了人,将她置于危险之地呢? “她身上的伤,如何了?”宫凌俊问道。 暗月道“已然大好,但是尚未痊愈!” “嗯!”宫凌俊哼了一声,没有了后话。 嗯!嗯?暗月不解,蹙眉看他,这就完了?没有后话? “他既然想方设法将我架在这里,推出这局,我有如何能让他坐享其成!”宫凌俊道,说着,手不禁又握紧,当日,十八……他每每想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心中总是郁结满满。 不知道宫凌睿若是知道,还梗着脖子,死要面子,不愿意前去,他会不会后悔? “照我说的办!”他道。 暗月虽还是不明白,但主子的话,他只能服从,是以,颔首退了出去。 第二日,是新帝登基之日,皇宫从东方泛白便忙做一团,宫人来来去去。 宫凌睿却悠闲地坐着,手捧茶碗,捏着碟子里的甜点吃着,看着湖心亭的戏台上上演的大戏。 靖轩帝坐在他身边,他看着戏,靖轩帝瞪着他。 “皇叔不喜欢这出戏?”他转眸看靖轩帝,笑问。 靖轩帝气怒地哼哼了两声。 “这出戏,讲的是先皇!”宫凌睿道。 “皇帝气绝不瞑目,新帝登基难为真”他重复了一句戏文,笑问靖轩帝“皇叔说,这戏本子,写的如何?” 靖轩帝依旧等他。 “这戏本子,是我写的!”他笑道。 靖轩帝眉目颤颤,想要说什么,但是自从那夜之后,他便语不成句,说话也艰难。 幔布落下,戏子登台见礼,退场。 宫凌睿看着整整一台子的人,摆了摆手道“赏!” 随即,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拂了拂锦袍,在靖轩帝身前侧站定,笑看着他。 “今日新帝登基,特意来给皇叔说一声!” 靖轩帝嘴唇颤抖,瞪着他,似乎要将他瞪出一个窟窿来。 “皇叔既然毁了他人最重之人,那今日,皇叔便也尝尝,被人夺其所爱,是何感受!” 他微微弯身,在靖轩帝耳边轻语,言语中,含着恨意,还有些笑意。 靖轩帝重重哼了两声,手重重拍在推椅扶手上。 “好了~”宫凌睿起身,又拂了拂锦袍,道“我得回去了,礼部那边,还等着我拿主意呢!” 话毕,他冲一旁的侍卫招招手,道“好好侍奉太上皇!” 侍卫颔首,将靖轩帝推走了。 宫凌睿看着他,沉下了眸子,报复的感觉,很不好受,心如刀绞,但是,他却不知,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他闭眼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第443章 再现风波 “小侯爷这是……”宫凌睿缓缓起身,看着黎远,他们虽共事过,但是他与黎远,却相交甚浅。 黎远虽也是六艺俱全的儒雅公子,但性情,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之,从小在帧勇侯亲自教导下长成的他,为人处世,多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而宫凌睿从小跳脱,做事从来仅凭喜好,且喜怒无常,是以,小时候,二人便互相看不顺眼。黎远不喜宫凌睿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行为,宫凌睿厌烦黎远不懂变通的固执。 二十余载,只有一次,他是想要对黎远竖大拇指的,便是当初十八在太子府之后,太子府接二连三出事,之后靖轩帝借着派宫凌轩南下治理水患,将十八宣进宫,想要借机将她出除去。 当时他与宫凌俊,尚文,先后往皇宫,想要借机救十八,而黎远却也与他们一同进宫,目的却出奇地,与他们一致。 虽当时他们互相怼了几句,而黎远,不管是受宫凌轩之托,还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总归,他当时是难得地,他们四人,难得的,站在了一条线上。 之后大大小小之事,他们虽也或多或少站在一条线上,但是黎远与他们之间,却似乎可以保持着距离。 “不知小侯爷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宫凌睿开口问道,他虽听清了黎远的话,是想要与他们一起离开,但是为何他也要与他们一起。 若是尚文,他尚能理解,自十八当日离开,独自前往昌吉,尚文与宫凌俊便暗中派人一路跟随,一为暗中保护她,而来,也是要掌握她的行踪。 再者,加之尚文一直与十八相交甚好,左丞相府如今又是这等情境,他尚且理解,但是黎远这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又说了那么一句话,他有些吃惊,吃惊之余,有些好奇。 黎远看着他,依旧含笑,这是他少有的,对宫凌睿是笑着的。 “如今这襄南城的天变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黎远道。 宫凌睿看着他,不说话了。 “如何?”黎远笑问。 宫凌睿尚未回答,尚文却站了起来,笑道“荣幸之至!” 宫凌睿微微蹙眉,看尚文。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京中事情繁多,有一良师益友同行,何乐而不为,小王爷说是吗?”尚文笑看着他问道。 宫凌睿不语,随即,微微颔首。 “那便如此说定了,天一亮,便出发,还是一样,在城外汇合!”尚文起身,拂了拂锦袍,随即,冲二人拱了拱手,抬步走了出去。 黎远看着尚文离开,走到他之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翻开茶碗,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 “果然,这襄南城,要喝酒,要去四皇子~”说到这里,他一顿,笑道“看我这记性,如今该成为皇上了!” “这襄南城,论纯酿,皇上的美酒佳酿,这襄南城内,无人可比,要说着香茗,便是小王爷府上的雪山银针,最是纯香!”,话毕,他轻抿一口茶水。 宫凌睿眉目微颤,尚文定是看出来,黎远此来,真正的目的,并非与他们同行,才早早离开。 他随手关了门,一掀袍子,坐下来,笑看着黎远,笑道“今日这刮得是什么风,我这玉兰院,可真是热闹非凡!” “小侯爷此来,必定不是来品鉴这香茗的!” 黎远轻笑一声,道“与小王爷,我便不转弯抹角了!” “比起迂回,我更喜欢开门见山!”宫凌睿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尚文,笑意不减。 黎远收了笑意,放下手中茶盏,肃容道“我知道先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宫凌睿面色当即凝重起来,握着茶盏的手,也紧了紧。 “所以~你是想要~将他送走?”他问道。 四目相对,黎远缓缓点了点头,“是!” “在世人眼中,他已是个死人,如今新帝登基,这襄南城,再无他容身之地,不如让他远离于此。”黎远道。 末了,他又道“如今,他已不记得前尘往事,于他而言,也算是幸事!” 宫凌睿眸子一缩,不记得前尘往事? “怎么回事?”他问道。 黎远也眉心紧拧着,紧抿双唇,半晌,才道“尚武…将他…当做……” 他未在往下说,但是宫凌睿却听懂了,他放在桌面的手,紧紧握住,骨节泛白,久久不语。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宫凌睿低着头,他想到了任何结果,去不曾想到,会是这般骇人。 他紧闭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抬眸看着黎远,沉声道“我要见他!” 黎远不说话,良久,才微微颔首“好,我来安排!” “现在,此刻,我要见他!”宫凌睿道,有些迫不及待。 黎远有些愕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宫凌睿这般沉不住气。 “如今不方便,新帝刚登基,京中形势混乱,这襄南城,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盯着小王爷的,更是只多不少!” “我自有安排”宫凌睿道。 黎远思忖了一会儿,抬眸道“好,今夜子时过,我在城外瞪着小王爷!” “好!”宫凌睿颔首。 之后二人便只字不提宫凌轩,黎远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宫凌睿想着他的话,眉心一直蹙着,不曾舒展,一直等到子时过,他吩咐追风备马,独自一人,走偏径出了城。 然而,宫凌睿到约定的地方时,却不见黎远的人。 他端坐在马上,看了看四周,除了沙沙风声,没有任何声音。他顿时心下有些不安,刚要翻身下马,身下的马却仰头一声长啸,前腿猛然跪地,倒了下去。宫凌睿眸子一凛,一个旋身,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顺手抽出腰间佩剑,挡着朝自己飞来的箭雨。 “黎远,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他扬声道。 他话音刚落,一旁却亮起人了火把,黎远被人锁着双手,推在前面。 宫凌睿眸子一凛,一时不明所以。 “抱歉,殃及你了!”黎远道。 宫凌睿侧了侧头,眯眼看去,此时,站在黎远一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忠勇侯。 第444章 有备而来 宫凌睿转眸看向黎远,问道“怎么回事?” 黎远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不曾说,他深深闭眼,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不知,他何时与玉媚儿,有了牵连! “小侯爷这是……”宫凌睿缓缓起身,看着黎远,他们虽共事过,但是他与黎远,却相交甚浅。 黎远虽也是六艺俱全的儒雅公子,但性情,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之,从小在帧勇侯亲自教导下长成的他,为人处世,多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而宫凌睿从小跳脱,做事从来仅凭喜好,且喜怒无常,是以,小时候,二人便互相看不顺眼。黎远不喜宫凌睿看似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行为,宫凌睿厌烦黎远不懂变通的固执。 二十余载,只有一次,他是想要对黎远竖大拇指的,便是当初十八在太子府之后,太子府接二连三出事,之后靖轩帝借着派宫凌轩南下治理水患,将十八宣进宫,想要借机将她出除去。 当时他与宫凌俊,尚文,先后往皇宫,想要借机救十八,而黎远却也与他们一同进宫,目的却出奇地,与他们一致。 虽当时他们互相怼了几句,而黎远,不管是受宫凌轩之托,还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总归,他当时是难得地,他们四人,难得的,站在了一条线上。 之后大大小小之事,他们虽也或多或少站在一条线上,但是黎远与他们之间,却似乎可以保持着距离。 “不知小侯爷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宫凌睿开口问道,他虽听清了黎远的话,是想要与他们一起离开,但是为何他也要与他们一起。 若是尚文,他尚能理解,自十八当日离开,独自前往昌吉,尚文与宫凌俊便暗中派人一路跟随,一为暗中保护她,而来,也是要掌握她的行踪。 再者,加之尚文一直与十八相交甚好,左丞相府如今又是这等情境,他尚且理解,但是黎远这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又说了那么一句话,他有些吃惊,吃惊之余,有些好奇。 黎远看着他,依旧含笑,这是他少有的,对宫凌睿是笑着的。 “如今这襄南城的天变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黎远道。 宫凌睿看着他,不说话了。 “如何?”黎远笑问。 宫凌睿尚未回答,尚文却站了起来,笑道“荣幸之至!” 宫凌睿微微蹙眉,看尚文。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京中事情繁多,有一良师益友同行,何乐而不为,小王爷说是吗?”尚文笑看着他问道。 宫凌睿不语,随即,微微颔首。 “那便如此说定了,天一亮,便出发,还是一样,在城外汇合!”尚文起身,拂了拂锦袍,随即,冲二人拱了拱手,抬步走了出去。 黎远看着尚文离开,走到他之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翻开茶碗,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 “果然,这襄南城,要喝酒,要去四皇子~”说到这里,他一顿,笑道“看我这记性,如今该成为皇上了!” “这襄南城,论纯酿,皇上的美酒佳酿,这襄南城内,无人可比,要说着香茗,便是小王爷府上的雪山银针,最是纯香!”,话毕,他轻抿一口茶水。 宫凌睿眉目微颤,尚文定是看出来,黎远此来,真正的目的,并非与他们同行,才早早离开。 他随手关了门,一掀袍子,坐下来,笑看着黎远,笑道“今日这刮得是什么风,我这玉兰院,可真是热闹非凡!” “小侯爷此来,必定不是来品鉴这香茗的!” 黎远轻笑一声,道“与小王爷,我便不转弯抹角了!” “比起迂回,我更喜欢开门见山!”宫凌睿手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尚文,笑意不减。 黎远收了笑意,放下手中茶盏,肃容道“我知道先太子,如今身在何处!” 宫凌睿面色当即凝重起来,握着茶盏的手,也紧了紧。 “所以~你是想要~将他送走?”他问道。 四目相对,黎远缓缓点了点头,“是!” “在世人眼中,他已是个死人,如今新帝登基,这襄南城,再无他容身之地,不如让他远离于此。”黎远道。 末了,他又道“如今,他已不记得前尘往事,于他而言,也算是幸事!” 宫凌睿眸子一缩,不记得前尘往事? “怎么回事?”他问道。 黎远也眉心紧拧着,紧抿双唇,半晌,才道“尚武…将他…当做……” 他未在往下说,但是宫凌睿却听懂了,他放在桌面的手,紧紧握住,骨节泛白,久久不语。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宫凌睿低着头,他想到了任何结果,去不曾想到,会是这般骇人。 他紧闭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抬眸看着黎远,沉声道“我要见他!” 黎远不说话,良久,才微微颔首“好,我来安排!” “现在,此刻,我要见他!”宫凌睿道,有些迫不及待。 黎远有些愕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宫凌睿这般沉不住气。 “如今不方便,新帝刚登基,京中形势混乱,这襄南城,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盯着小王爷的,更是只多不少!” “我自有安排”宫凌睿道。 黎远思忖了一会儿,抬眸道“好,今夜子时过,我在城外瞪着小王爷!” “好!”宫凌睿颔首。 之后二人便只字不提宫凌轩,黎远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宫凌睿想着他的话,眉心一直蹙着,不曾舒展,一直等到子时过,他吩咐追风备马,独自一人,走偏径出了城。 然而,宫凌睿到约定的地方时,却不见黎远的人。 他端坐在马上,看了看四周,除了沙沙风声,没有任何声音。他顿时心下有些不安,刚要翻身下马,身下的马却仰头一声长啸,前腿猛然跪地,倒了下去。宫凌睿眸子一凛,一个旋身,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顺手抽出腰间佩剑,挡着朝自己飞来的箭雨。 “黎远,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他扬声道。 他话音刚落,一旁却亮起人了火把,黎远被人锁着双手,推在前面。 宫凌睿眸子一凛,一时不明所以。 “抱歉,殃及你了!”黎远道。 宫凌睿侧了侧头,眯眼看去,此时,站在黎远一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忠勇侯。 第445章 条件 “小王爷真是好记性!”玉媚儿笑看着宫凌睿道。 宫凌睿看了看她身后,不见逍遥玉照,更不见十八,连被她掳走的缪倾婷与潇楚儿,也不见。 玉媚儿也看了自己身后一眼,随即冲宫凌睿笑道“小王爷不必看了,他们都不曾与我一起来!” 宫凌睿哂笑,之前她还张口闭口,一口一声“本座” “你那心上人~也没来!”玉媚儿笑着摇头,“她追了我一路,要看要进昌吉了,却转道跟着司空煜去了坤黎!” “小王爷可可要好好考虑一下,这等女子,值不值!” 宫凌睿眸子发冷,看着玉媚儿,眉头蹙了起来“哦?不知你口中的‘这等女子’,是何等女子?” 玉媚儿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此时冷清的一张脸,她知道,他是动了怒,他目光往下移,移到宫凌睿紧握着的双手上,抿唇笑笑。 “据我所知,她初入襄南城,除却招惹睿小王爷你之外,还招惹宫凌俊,之后再招惹宫凌轩,就连左丞相府的大公子尚文,她也不放过!” “既然心许你,又为何要皇上赐婚于宫凌俊,却又跟着你跑了?” “最荒唐的,最后竟然差些成了靖轩帝后宫的妃嫔!” “是何等女子,小王爷该是心知肚明!” 宫凌睿听着,眸子愈加陈冷,面色铁青,双手的骨节嘎嘎作响。 “莫要上了她的当了,她这是攻心术,你一旦被她绕进去,便是不战而败!”黎远瘫坐在一旁,冲宫凌睿道。 宫凌睿回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再度看向玉媚儿时,面色恢复如常,嘴角挂着以往邪魅的笑,再看了一眼帧勇侯,而帧勇侯这时候因为黎远提醒宫凌睿,正对他怒目而视。 “那你又是何等女子?”他声色沉沉,盯着玉媚儿,问道。 “珺亲王,昌吉国主,如今又是一个帧勇侯……”他扬了扬眉,嘴角含笑,却笑的很是嘲讽。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是你带出来的徒弟,就算如今已被逐出师门,甚至与你反目成仇,但事实是,她从小便受你教养,如今这般,难道是秉承了你?” 玉媚儿气结,瞪着宫凌睿,而宫凌睿却笑着换了个姿势,抱着双臂笑看着她。 “哦……本小王爷忘了,她算计人,出手狠辣,这些,似乎都是你这个师傅手把手所教。 “唯有她会的那些琴棋书画,针织女红,诗词歌赋,却都不是你授予她!” 玉媚儿眸子一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她为何从来不知道十八会这些? 宫凌睿见她满脸惊讶,笑道“看吧,就说~”,还附带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玉媚儿面色十分难看,难怪十八这些年与前几年不同了,但是她在门中从来都是练武,除此之外,便是随手翻翻门中藏书阁的书籍,她从来没有在众人前展示过如今宫凌睿说的这些。 而这些,又是谁教会她的?她微眯眸子想着,突然脑子里蹦出三个字“芝兰院”,是了,她既然是安国侯府嫡出的另一个女儿,便是那人称南陵第一女子的林微涵教她的了。 这样想来,为何十八都要在每年的初春时分下山去甘宝寺,说是为她祈福,原来,事实却是如此。 她瞒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就相信了。 她每次问十八,真的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十八总说跟她走时才三岁,她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女儿了。 她试探过无数次,十八都是这个答案,甚至,她亲手将当时收养十八的那家人杀了,以绝后患,但是如今,她却知道,十八是林安侯家双生女中的一个,还是嫡出的女儿。 玉媚儿心中郁卒万分,她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蒙骗了这么久。 她以为她之后的叛变,是因为她对宫凌睿情根深种,但是之后,十八却对她痛下杀手,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十八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何况她还是将她养大的人,教了她一身本事,若她因为一个宫凌睿来对付自己,甚至痛下杀手,她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果真,若她是林微涵的妹妹,那便是另当别论了,芝兰院那场大火,也有她的份,外人看来是一场天妒的天火,但是只有他们参与其中,谋划此事的人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她铁青着脸,瞪着宫凌睿,似乎又在透过他,看着其他。 宫凌睿感觉不对劲,微微蹙眉,转身看去,不知何时,十八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她身边站着临安。 玉媚儿冷冷一笑,道“今日才知,你从来不信我!” 十八抿唇一笑,道“师父亲自教的,就算是至亲至爱之人,尚且不能全信!” 玉媚儿蹙眉。 “这些年,我也不过是秉承了师父教训而已!” 玉媚儿无话可说,嗤道“我还教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师父错了,该是终生为母!”十八打断了她的话,依旧笑着。 宫凌睿捏了捏手指,看着十八,一眼不眨,她面色还是有些白,分开不过几日,她竟又消瘦不少,一身风尘仆仆,看来,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而她身边的临安,面色也略显憔悴,看来,她离开之后,的确是与临安一直在一起。 玉媚儿不再与十八争论,她知道,十八平时在门中看起来清冷又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她若开口,十个自己,也非她对手。 她看向临安,沉声道“你如今,要为她!”,她指着十八,道“为一个被逐出师门,大逆不道之人,背叛师门吗?” 临安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说!”玉媚儿声色更沉,“你若今日迷途知返,我便不予追究你往昔之过!” 临安依旧不语,却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下来,道“承蒙师父这些年教导,但是,也请师父原谅,徒儿~实难从命!” “你!”玉媚儿怒极,颤指指着临安,不知说什么。 十八面色一变,上前想要将临安扯起来,临安却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师兄!”十八蹙眉。 临安冲她微微一笑,道“我说过,只要我在这人世一日,便护你一世周全!” 十八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 第446章 交换 玉媚儿不理会临安,她心中是知道的,临安不会离开十八,但是他们,是她最得意的弟子,如今,一个因为仇恨,与自己反目,不死不休,另一个,却因为情根深种,也要与她兵刃相向,说心中不郁卒,那是假的。 她蹙了蹙眉,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将目光从临安身上移向十八,冷笑道“好啊,终于不躲着了!” “我本就没躲!”十八道,眸子与往日她在门中的冷漠中,又多了几分凌厉和冷寒,玉媚儿知道,那是恨。 她看一眼帧勇侯,笑道“还是你有办法,不过一个宫凌睿,便能让她从暗处走到明处来!” 宫凌睿面色微动,手指捏紧,原来,看向十八,她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赶来?他心中因为临安陪在她身边而产生的郁卒,稍缓了些。 黎远在一旁听着,却是一头雾水,他眉头紧锁,将几人的对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终于屡清楚,这才惊讶,拔高了声音,看着十八道“你是……是……是她的妹妹?” 黎远如此失态,十八并不诧异,当初靖轩帝为太子轩与林家嫡女林微涵赐婚,听闻帧勇侯府的小侯爷在院中舞了一夜剑,想必,他也是林微涵众多倾慕者之一。 十八微微颔首道“是,我与姐姐,是孪生姐妹!” 黎远眸光微恸,看着十八,好久,才缓缓道“好像!” 十八一惊“嗯?”,心想,姐姐从来不曾在外露面,黎远说这话,却像是与她见过似的。 黎远苦笑一声,道“我有幸见过她一次,虽不是全貌,但是那一双眼睛,如明珠般璀璨,笑起来,像是天上的明月,又如何能轻易忘怀!” 十八眉头锁得更紧,看着黎远,心中更是诧异,姐姐从来不与男子接触,与宫凌轩,也是因缘巧合之下,他顺手接住了不小心从树梢失足滑落的她。 但是她当年……当时那男子也蒙着面,一身黑衣,似乎有什么急事,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走了。 难道……十八心中诧异,当初救人的,并非宫凌轩,而是黎远,只是之后,姐姐阴差阳错地,将宫凌轩当成了当初救她的男子,只因为他当时也是一身墨色衣袍,蒙着面? 也不对,若不是之前见过,姐姐又如何会拉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她当初在树枝起舞,不小心掉落,被一男子接住过,姐姐也是?而且,不止一次? “你说你见过姐姐,在何处?何时何地?”着急之下,十八开口便有些言语混乱。 黎远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宫凌睿也有些诧异于十八这样的反应,看着她。 “你说啊!”十八两步跨到黎远身边,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等着他开口。 “靖轩17年,甘宝寺大法师讲法那一次!”黎远道,“在甘宝寺后山,当时与父亲因为在站队四皇子还是当时还是七皇子的太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便往甘宝寺,本想清静清静,不知不觉到了后山处,后来,见一女子在树上跳舞!” 黎远说着,脑中浮现出当时那女子的衣袂翻飞之态,真可谓是天人之姿,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美的不可芳物。 “我当时看的太过忘神,心喜之下,便出口夸赞,她一着急紧张,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十八听着,眉头越蹙越紧,难怪后来姐姐见自己,开心地扯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 但是不对,当初在树枝上跳舞被人吓得掉下来的,不是她吗,为何会是姐姐呢? 那便是……当初姐姐的确见过宫凌轩,而且还是两次,刚好也是那男子出手救了她,但是因为什么事,他会救她呢?当初她没有问。 “真是造化弄人!”十八喃喃道。 宫凌睿似乎也猜到了,看着十八,眉头也紧锁着,若当初林微涵与黎远能坦诚相对,之后又如何会与宫凌轩绑在一起,不与他绑在一起,也便不会有芝兰院的大火,更不会有十八之后报仇所制造的一系列事情。 但若林微涵当时与黎远就知道了彼此,之后他们顺利在一起,那十八便不会为了报仇来接近他,他便能不会认识她,他们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恩怨纠葛,或许,他如今还是那个整日流连烟花柳地,与人逢场作戏的小王爷…… 这样想着,他又嘲笑自己一声,若无当初的事,那林微涵不会死,林微晚,会不会嫁给宫凌轩,他会不会至今还觉得自己,心里是有她的? 或许不会,或许,就算黎远与林微晚能成就良缘,或许,林微晚也还是太子妃,或许,他还是会因为恨珺亲王,在林微晚大婚时故意去大闹太子府。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如今的想法有些可笑。 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黎远说完,看向十八,见她紧锁眉头,沉默不语,他轻声道“姑娘!” 十八回神,也露出一抹涩然的笑,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份无缘,这世间,能详情相约又缘分深刻的人,有几个呢? “无事!”她冲黎远摇了摇头道“方才给你吃的是软骨散的解药,你如今运功试试!” 黎远照做,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帮!” “无事!”十八冷言看向玉媚儿道“左右,多一个朋友,便是多一个帮手!” 她说的直接,黎远当然也听得明白,他看了看帧勇侯,有些痛心疾首,原来,他此生所爱,是眼前这个女人,难怪府中老人说,夫人生了小侯爷之后,便与侯爷各居一处,不相往来,原是心死了。 虽痛心,但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改变不了。 “父亲,如今收手,还来得及!”他道。 帧勇侯看着他,眉头也不曾舒展,却是冷哼一声,之后便别开了眼。 “父亲难道忘了左丞相的下场了吗?”黎远声音有些沉,含着怒意。 “败寇而已,提它作甚!”帧勇侯沉声道“过了今夜,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闻言,宫凌睿眸子一冷,便猜到,宫凌俊那里,定是也不会消停了。 几人这般对峙着,突然,一声女子的喊骂声传来“你们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表哥和瑞哥哥不会放过你门的,你这个老妖婆!” 十八有些好笑,听缪倾婷的声音,她应该在玉媚儿手中并未受苦,但是她骂玉媚儿老妖婆…… 正想着,逍遥一身红裙,与一身白衣的玉照,一人手中挟持着一个人,从玉媚儿身后走了出来。 逍遥笑意阴狠,看着十八。 “来的还真是全!”十八冷嗤一声。 “说吧,要如何,你才愿意放了她们?”她问道。 “用你~交换!”玉媚儿指着十八道。 “不行!”十八还没来得及开口,宫凌睿厉声道。 “好!”十八淡然一句,便抬步朝着玉媚儿走了过去。 第447章 黄雀在后 宫凌睿面色微动,手指捏紧,原来,看向十八,她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赶来?他心中因为临安陪在她身边而产生的郁卒,稍缓了些。 黎远在一旁听着,却是一头雾水,他眉头紧锁,将几人的对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终于屡清楚,这才惊讶,拔高了声音,看着十八道“你是……是……是她的妹妹?” 黎远如此失态,十八并不诧异,当初靖轩帝为太子轩与林家嫡女林微涵赐婚,听闻帧勇侯府的小侯爷在院中舞了一夜剑,想必,他也是林微涵众多倾慕者之一。 十八微微颔首道“是,我与姐姐,是孪生姐妹!” 黎远眸光微恸,看着十八,好久,才缓缓道“好像!” 十八一惊“嗯?”,心想,姐姐从来不曾在外露面,黎远说这话,却像是与她见过似的。 黎远苦笑一声,道“我有幸见过她一次,虽不是全貌,但是那一双眼睛,如明珠般璀璨,笑起来,像是天上的明月,又如何能轻易忘怀!” 十八眉头锁得更紧,看着黎远,心中更是诧异,姐姐从来不与男子接触,与宫凌轩,也是因缘巧合之下,他顺手接住了不小心从树梢失足滑落的她。 但是她当年……当时那男子也蒙着面,一身黑衣,似乎有什么急事,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走了。 难道……十八心中诧异,当初救人的,并非宫凌轩,而是黎远,只是之后,姐姐阴差阳错地,将宫凌轩当成了当初救她的男子,只因为他当时也是一身墨色衣袍,蒙着面? 也不对,若不是之前见过,姐姐又如何会拉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她当初在树枝起舞,不小心掉落,被一男子接住过,姐姐也是?而且,不止一次? “你说你见过姐姐,在何处?何时何地?”着急之下,十八开口便有些言语混乱。 黎远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宫凌睿也有些诧异于十八这样的反应,看着她。 “你说啊!”十八两步跨到黎远身边,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等着他开口。 “靖轩17年,甘宝寺大法师讲法那一次!”黎远道,“在甘宝寺后山,当时与父亲因为在站队四皇子还是当时还是七皇子的太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便往甘宝寺,本想清静清静,不知不觉到了后山处,后来,见一女子在树上跳舞!” 黎远说着,脑中浮现出当时那女子的衣袂翻飞之态,真可谓是天人之姿,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美的不可芳物。 “我当时看的太过忘神,心喜之下,便出口夸赞,她一着急紧张,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十八听着,眉头越蹙越紧,难怪后来姐姐见自己,开心地扯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 但是不对,当初在树枝上跳舞被人吓得掉下来的,不是她吗,为何会是姐姐呢? 那便是……当初姐姐的确见过宫凌轩,而且还是两次,刚好也是那男子出手救了她,但是因为什么事,他会救她呢?当初她没有问。 “真是造化弄人!”十八喃喃道。 宫凌睿似乎也猜到了,看着十八,眉头也紧锁着,若当初林微涵与黎远能坦诚相对,之后又如何会与宫凌轩绑在一起,不与他绑在一起,也便不会有芝兰院的大火,更不会有十八之后报仇所制造的一系列事情。 但若林微涵当时与黎远就知道了彼此,之后他们顺利在一起,那十八便不会为了报仇来接近他,他便能不会认识她,他们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恩怨纠葛,或许,他如今还是那个整日流连烟花柳地,与人逢场作戏的小王爷…… 这样想着,他又嘲笑自己一声,若无当初的事,那林微涵不会死,林微晚,会不会嫁给宫凌轩,他会不会至今还觉得自己,心里是有她的? 或许不会,或许,就算黎远与林微晚能成就良缘,或许,林微晚也还是太子妃,或许,他还是会因为恨珺亲王,在林微晚大婚时故意去大闹太子府。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如今的想法有些可笑。 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黎远说完,看向十八,见她紧锁眉头,沉默不语,他轻声道“姑娘!” 十八回神,也露出一抹涩然的笑,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份无缘,这世间,能详情相约又缘分深刻的人,有几个呢? “无事!”她冲黎远摇了摇头道“方才给你吃的是软骨散的解药,你如今运功试试!” 黎远照做,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帮!” “无事!”十八冷言看向玉媚儿道“左右,多一个朋友,便是多一个帮手!” 她说的直接,黎远当然也听得明白,他看了看帧勇侯,有些痛心疾首,原来,他此生所爱,是眼前这个女人,难怪府中老人说,夫人生了小侯爷之后,便与侯爷各居一处,不相往来,原是心死了。 虽痛心,但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改变不了。 “父亲,如今收手,还来得及!”他道。 帧勇侯看着他,眉头也不曾舒展,却是冷哼一声,之后便别开了眼。 “父亲难道忘了左丞相的下场了吗?”黎远声音有些沉,含着怒意。 “败寇而已,提它作甚!”帧勇侯沉声道“过了今夜,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闻言,宫凌睿眸子一冷,便猜到,宫凌俊那里,定是也不会消停了。 几人这般对峙着,突然,一声女子的喊骂声传来“你们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表哥和瑞哥哥不会放过你门的,你这个老妖婆!” 十八有些好笑,听缪倾婷的声音,她应该在玉媚儿手中并未受苦,但是她骂玉媚儿老妖婆…… 正想着,逍遥一身红裙,与一身白衣的玉照,一人手中挟持着一个人,从玉媚儿身后走了出来。 逍遥笑意阴狠,看着十八。 “来的还真是全!”十八冷嗤一声。 “说吧,要如何,你才愿意放了她们?”她问道。 “用你~交换!”玉媚儿指着十八道。 “不行!”十八还没来得及开口,宫凌睿厉声道。 “好!”十八淡然一句,便抬步朝着玉媚儿走了过去。 第448章 我傻吗 黎远在一旁听着,却是一头雾水,他眉头紧锁,将几人的对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终于屡清楚,这才惊讶,拔高了声音,看着十八道“你是……是……是她的妹妹?” 黎远如此失态,十八并不诧异,当初靖轩帝为太子轩与林家嫡女林微涵赐婚,听闻帧勇侯府的小侯爷在院中舞了一夜剑,想必,他也是林微涵众多倾慕者之一。 十八微微颔首道“是,我与姐姐,是孪生姐妹!” 黎远眸光微恸,看着十八,好久,才缓缓道“好像!” 十八一惊“嗯?”,心想,姐姐从来不曾在外露面,黎远说这话,却像是与她见过似的。 黎远苦笑一声,道“我有幸见过她一次,虽不是全貌,但是那一双眼睛,如明珠般璀璨,笑起来,像是天上的明月,又如何能轻易忘怀!” 十八眉头锁得更紧,看着黎远,心中更是诧异,姐姐从来不与男子接触,与宫凌轩,也是因缘巧合之下,他顺手接住了不小心从树梢失足滑落的她。 但是她当年……当时那男子也蒙着面,一身黑衣,似乎有什么急事,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走了。 难道……十八心中诧异,当初救人的,并非宫凌轩,而是黎远,只是之后,姐姐阴差阳错地,将宫凌轩当成了当初救她的男子,只因为他当时也是一身墨色衣袍,蒙着面? 也不对,若不是之前见过,姐姐又如何会拉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她当初在树枝起舞,不小心掉落,被一男子接住过,姐姐也是?而且,不止一次? “你说你见过姐姐,在何处?何时何地?”着急之下,十八开口便有些言语混乱。 黎远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 宫凌睿也有些诧异于十八这样的反应,看着她。 “你说啊!”十八两步跨到黎远身边,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等着他开口。 “靖轩17年,甘宝寺大法师讲法那一次!”黎远道,“在甘宝寺后山,当时与父亲因为在站队四皇子还是当时还是七皇子的太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我便往甘宝寺,本想清静清静,不知不觉到了后山处,后来,见一女子在树上跳舞!” 黎远说着,脑中浮现出当时那女子的衣袂翻飞之态,真可谓是天人之姿,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美的不可芳物。 “我当时看的太过忘神,心喜之下,便出口夸赞,她一着急紧张,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十八听着,眉头越蹙越紧,难怪后来姐姐见自己,开心地扯着她的胳膊说“又见到他了。” 但是不对,当初在树枝上跳舞被人吓得掉下来的,不是她吗,为何会是姐姐呢? 那便是……当初姐姐的确见过宫凌轩,而且还是两次,刚好也是那男子出手救了她,但是因为什么事,他会救她呢?当初她没有问。 “真是造化弄人!”十八喃喃道。 宫凌睿似乎也猜到了,看着十八,眉头也紧锁着,若当初林微涵与黎远能坦诚相对,之后又如何会与宫凌轩绑在一起,不与他绑在一起,也便不会有芝兰院的大火,更不会有十八之后报仇所制造的一系列事情。 但若林微涵当时与黎远就知道了彼此,之后他们顺利在一起,那十八便不会为了报仇来接近他,他便能不会认识她,他们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恩怨纠葛,或许,他如今还是那个整日流连烟花柳地,与人逢场作戏的小王爷…… 这样想着,他又嘲笑自己一声,若无当初的事,那林微涵不会死,林微晚,会不会嫁给宫凌轩,他会不会至今还觉得自己,心里是有她的? 或许不会,或许,就算黎远与林微晚能成就良缘,或许,林微晚也还是太子妃,或许,他还是会因为恨珺亲王,在林微晚大婚时故意去大闹太子府。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如今的想法有些可笑。 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黎远说完,看向十八,见她紧锁眉头,沉默不语,他轻声道“姑娘!” 十八回神,也露出一抹涩然的笑,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份无缘,这世间,能详情相约又缘分深刻的人,有几个呢? “无事!”她冲黎远摇了摇头道“方才给你吃的是软骨散的解药,你如今运功试试!” 黎远照做,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帮!” “无事!”十八冷言看向玉媚儿道“左右,多一个朋友,便是多一个帮手!” 她说的直接,黎远当然也听得明白,他看了看帧勇侯,有些痛心疾首,原来,他此生所爱,是眼前这个女人,难怪府中老人说,夫人生了小侯爷之后,便与侯爷各居一处,不相往来,原是心死了。 虽痛心,但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这一点,改变不了。 “父亲,如今收手,还来得及!”他道。 帧勇侯看着他,眉头也不曾舒展,却是冷哼一声,之后便别开了眼。 “父亲难道忘了左丞相的下场了吗?”黎远声音有些沉,含着怒意。 “败寇而已,提它作甚!”帧勇侯沉声道“过了今夜,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闻言,宫凌睿眸子一冷,便猜到,宫凌俊那里,定是也不会消停了。 几人这般对峙着,突然,一声女子的喊骂声传来“你们若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表哥和瑞哥哥不会放过你门的,你这个老妖婆!” 十八有些好笑,听缪倾婷的声音,她应该在玉媚儿手中并未受苦,但是她骂玉媚儿老妖婆…… 正想着,逍遥一身红裙,与一身白衣的玉照,一人手中挟持着一个人,从玉媚儿身后走了出来。 逍遥笑意阴狠,看着十八。 “来的还真是全!”十八冷嗤一声。 “说吧,要如何,你才愿意放了她们?”她问道。 “用你~交换!”玉媚儿指着十八道。 “不行!”十八还没来得及开口,宫凌睿厉声道。 “好!”十八淡然一句,便抬步朝着玉媚儿走了过去。 第449章 将计 黎远不为所动,却挪步,到了宫凌睿身边。 “你~”帧勇侯沉了脸色,瞪着他。 “父亲不必动怒,孩儿,还有一事,要告诉父亲,父亲听完,再决定要不要杀了他们,特别是~小王爷~!” 宫凌睿一听,早已猜到,黎远接下来要说的是何事,他眸子凌厉地看着黎远,怒道“黎远!” 黎远不理会他,对帧勇侯道“父亲可知,先太子,如今尚活着?” 帧勇侯一怔,玉媚儿也是一愣。 “看来不知!”黎远道。 话毕,他看了一眼正怒着一双眸子瞪着自己的宫凌睿,道“那父亲可知~四皇子,如今的新帝,并非太上皇的血脉?” 帧勇侯更是一惊,玉媚儿却神色淡然。 黎远看了她一眼,笑道“看来阁下是清楚的!” “自然!”玉媚儿笑道。 “先太子既然活着,而四皇子又并非皇家正统血脉,十皇子不堪大任……” “父皇与其杀他,不如利用之!”再看一眼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黎远冲帧勇侯道。 “如何利用?”帧勇侯脱口而出。 “挟天子~以令~诸侯!”黎远一字一顿道,盯着帧勇侯的双目,笑意浅浅,满脸的阴线狡诈,毫不掩饰。 “黎远,你~”宫凌睿愤愤道,却又不知说什么,这些密事,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与杀不杀他,又有何关系!”帧勇侯一甩袖子,冷沉沉开口道。 黎远笑道“因为他知道先太子人如今在何处!” 听到这里,宫凌睿终于听明白了,黎远,这是权宜之计,在救他们,他不想他们被这般绞杀了,更不想帧勇侯做出不可弥补之事,是以,才假装背叛他。 宫凌睿看了看帧勇侯,年轻时候,与他们四人一样,他,缪成安,宫凌珺,外加一个林永霖,在南陵,是除名的青年才俊,多少闺中女儿钦慕的对象。 但是他如今,却因为一个玉媚儿……他看向玉媚儿,细细打量了一番,是有姿色,但是这女人,身上除了戾气,他看不出一点点能让一个男人心喜如此的地方。帧勇侯为何会色令智昏于此? 随即,也笑了,冷冷地看着黎远,开口道“承蒙小侯爷还惦记着这事儿,只是恕本小王爷不奉陪!” “就算知道宫凌轩的下落,本小王爷也不会吐露一个字,你们~休想从本小王爷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一个字!” “你~!”帧勇侯气结道。 宫凌睿扬眉浅笑,冲他挑了挑眉。 玉媚儿却看着宫凌睿,笑了起来,一招手。 “瑞哥哥,救我~救我~”缪倾婷带着哭腔喊道。 宫凌睿一回头,不知何时,被尚文救出来的人,此时却被帧勇侯的人押着。 “蠢货!”宫凌睿低咒一声,沉浮更是不足败事有余。 尚文也轻轻蹙眉,又看了看十八,果真,女子中,属她聪慧敏捷了。 缪倾婷与潇楚儿方才被帧勇侯的人趁着尚文等人出手与玉媚儿几人周旋,将他们二人抓了起来,但是一直被捂着嘴,是以,二人只能在这时候开口。 “你最好带路,不然,她们的命,今日可是要因你,折在这里了!”帧勇侯瞥了一眼二人,再对宫凌睿道。 “黎宴,我告诉你,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爹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便等着百万铁骑将你小小的帧勇侯府,踏成平地吧!” “还有你,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儿会打洞,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枉你还与表哥,睿哥哥,还有~还有尚文哥哥一并,并称南陵四公子,真是侮辱了‘公子’这个称谓,更是侮辱了他们!” “还有你,你个老妖婆,一大把年纪,脸上的褶子比我五儿包的包子上褶子都多,还学人家小姑娘穿一身白,你害臊不害臊?” “你以为自己穿一身白,就是二八年华了,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真不要脸,老不要脸!” “还有你,黎宴,你哪只眼睛瞎了,竟对这样一个老女人情有独钟,真是眼瞎心盲!” 缪倾婷瞪着一双杏眼,歇斯底里地吼骂,骂完帧勇侯骂黎远,甚至连帧勇侯的名讳也直呼出口。 宫凌睿听着,不禁失笑,冲尚文道“听见没,这丫头,如今连你,也称呼一声哥哥了!按理说,她是长公主之女,是名副其实的郡主,能唤你一声尚文哥哥,可是高兴?” 尚文看着他,哼了一声,不做声。 帧勇侯被十八骂的哑口无言,他是长辈,又是个男人,自然不能与这泼辣的小丫头一般计较,若是骂回去,有失风度,他蹙眉,撇开脸,冲押着缪倾婷的人摆摆手道“堵上她的嘴!” 缪倾婷还在扯着嗓子大骂,一听要被堵上嘴,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头来来去去躲闪,喊道“黎宴,你有本事堵我的嘴,不就是仗着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被你拿捏着吗,你若不想听,为何不堵上自己的耳朵,堵我一个小姑娘的嘴,你要不要脸?” “不要脸的老匹夫!” 帧勇侯臊得慌,面色涨红,又摆摆手“堵上堵上!” 缪倾婷的嘴终于被堵上,她呜呜着还想要骂,只是一肚子的气,此时却撒不出来了。 “堵上作何?釜底抽薪,方是良策!” “釜底抽薪?”帧勇侯顺口问道。 “拔了她的舌头!”玉媚儿看着缪倾婷道。 缪倾婷当即面色惨白,身子轻颤。 “还有,既然我们都眼瞎心盲,那她倒是眼明心净,顺便将眼睛也剜了!”玉媚儿眸子冷寒地盯着缪倾婷,嘴角的笑意更冷。 闻言,十八眸子一缩,玉媚儿这话……她面色一变,一个闪身,手中银针已经甩了出去,直冲那两个押着缪倾婷和潇楚儿的人,两人当即毙命。 几乎同时,她与玉媚儿出手,都是冲着缪倾婷而去,一个为了害人,而另一个,却是为了救人。 见状,尚文与宫凌睿也当即动起来,一个帮十八,一个直冲帧勇侯而去。玉媚儿说的不错,只有釜底抽薪,方是良策,如今他们被这众多弓箭手围困,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有抓住帧勇侯,用他钳制他手下之人,方是上策。 第450章 无无辜之人 帧勇侯一门心思全在玉媚儿身上,见十八与尚文一齐攻击她,怕她寡不敌众,刚要出手去帮,见宫凌睿朝着自己而来,他一时来不及出手,便被宫凌睿抓住了左肩。 “左丞相当初不停尚文劝,如今落得个家破人亡之果,帧勇侯,难道也要效仿他不成?”宫凌睿一边与他过招,一边道。 “侯爷该是庆幸,自己身边有一个黎远,而左丞相身边明明有一个尚文,却还是一意孤行,下场凄惨,侯爷如今,收手还来得及!” “休想!”帧勇侯急速后退,沉声道。 宫凌睿眉头一蹙,心道不好,他这是要将自己引入大批弓箭手围困中,他身子一闪,退了回去,与帧勇侯对峙着。 正在这时,与十八和尚文交手的玉媚儿,重重一声,跌在了地上,而后捂着胸口,呕了一口血。 十八与尚文齐齐脚尖点地,落在了她面前,十八手中的娥软剑,直指她喉咙。 玉媚儿抬眼看着十八,满眼不可置信,她当时碎了她体内的分阴锁阳针,但是那针一旦碎去,便相当于废了她一身修为,就算不是全部,从此以后,她也难以再练就大成,但是方才,十八那一掌,尚未灌注十成功力,她却远远不敌。 “你!”她看着十八。 “承蒙上苍不弃,不但没有没收这残躯败体,连这一身修为,也未曾收了!” “哦,说来,还得谢谢师父,当初若非您每次都以冰针惩罚,我这武功,也不会再上一层楼!” 十八看着她,眸子冷寒一片。 如今,倒在她面前,形容狼狈的玉媚儿,是她的手下败将,但是她,曾经却是自己一心侍奉的师父,是这世上,除却姐姐之外,她第二个看重的人,而这个她极其爱重敬重之人,却害死了她最亲最亲的人。 她眸中闪过破碎的疼痛,只是一瞬,便已恢复清明,除却恨意和冰冷,再无其他。 “你我之间,该做个了结了!”十八道。 玉媚儿看着她,突然笑了,仰头大笑。 十八蹙眉,看着她,剑直指她。 “是该做个了结了!”玉媚儿道。 十八一怔。 “林微涵,的确是我复仇的牺牲品,但她更多的,是皇权的牺牲品!” “若非靖轩帝耳根子软,听了容月儿的话,宫凌轩懦弱不堪,林微涵又如何会死?” 十八眸子一颤,她不否认,玉媚儿的话,的确有道理,“但这不能撇开你是间接凶手的事实!”十八道,“她与你无冤无仇,安国侯府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将无辜的她,扯进其中!” “无辜?”玉媚儿笑问。 十八一愣。 “林永霖,若非他当年为他父亲出谋划策,为了安国侯在和政帝跟前更得宠,将远离朝廷纷争的玉山眉氏扯入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我眉氏数百口人,为何会一夜之间被绞杀?” “我又为何~会家破人亡,四处飘零?” 十八又是一怔,“你~说什么?” “不信吗?”玉媚儿笑问她。 “当年就是人人称颂的林安侯,林永霖,为他的父亲出谋划策,之后安排了和政帝在为国祈福时假装被人刺杀,逃到了玉山眉氏的地域,假意示弱,被父亲所救,自此与他八拜之交,歃血为盟!” “之后又请父亲出山相助,却暗地里谋划着眉氏通敌卖国的大罪!。” 十八面色惨白,她是猜测过,眉氏通敌卖国诛九族,或许是和政帝一手策划的,只是为了除去一个枕边虎,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当年之事,林永霖,安国侯府,竟也参与其中,而这一切,几乎从头开始,就是林永霖所安排好的。 计谋是他出的,和政帝采纳了,是以,眉氏通敌卖国的罪名坐实了,之后之事,便是顺理成章,抄家,诛九族…… “你说,安国侯府,可还清白?可还无辜?林微涵,可无辜?”玉媚儿看着她,问道。 “无辜?这世间,本就没有无辜之人!所谓父债子还,谁让她林微涵,生来便是邻家女?” 十八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她心中一片混乱…… “要说无辜,我玉山眉氏几百条人命,最为无辜!” “和政帝想要拔除玉山眉氏这个最大的威胁,虚与委蛇,林家,为了得帝宠,献毒计,而宫凌珺,为了他在和政帝心中的位置,亲自监斩……他们谁无辜,谁无辜?” 十八看着玉媚儿,眉心蹙的更紧,指着她的剑,慢慢低下。 “你走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她道。 但是她话音刚落,玉媚儿一声闷哼。 十八寻声看去,只见玉媚儿胸口,已被一把利剑穿透,而她身后,是手握剑柄的宫凌睿。 她眉目紧沉,慢慢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睿,半晌,才开口道“为何?”,话一出口,声音是颤抖的。 宫凌睿看着她,眸子很是平静,面色也很是平静,没有回答。 “告诉我,为何?”十八又道,她看向玉媚儿,她此时面色惨白,被帧勇侯抱在怀中。 不知为何,十八心中难受的紧,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扼着,心口涨疼,又似千千万万乱箭,穿心而过。 看着气息奄奄的玉媚儿,她知道,她活不了了,宫凌睿那一剑,刺得又狠又准。 不知为何,脑中全是在幽冥宫的一幕幕,从三岁初见,她似神仙妃子一般,飘飘而落,在她面前,笑意妍妍,问她“可愿随我走?” 三岁的她,很小,却不傻,知道不能随便跟人走,却还是冲她伸手,将小手放进了她手中。 她的手很软,手指纤细白腻,她被那样握着,便不想被松开。 之后呢?她成了她的关门弟子,她才知道,那个如神仙妃子,常常一身白衣胜雪的人,其实并非初见时那般温柔,她不苟言笑,冷漠冰冷,就是对三岁的她,也是严厉的紧,只要惹她不开心,不管是练武还是其他,她都毫不犹豫地将她丢进寒池,不给饭吃。 之后她们反目,却并未成仇,她也常常念及她。 然而,她们却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不想这样,她常擦很难过想,或许那个在昌吉地宫里看到的事实,是有人杜撰……就在方才,玉媚儿说那些往事时,她听了,虽诧异,虽纠结,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不必对她痛下杀手,终于有一个理由,促使她不能对她下杀手了。 但是,她终究还是要死…… 她看着宫凌睿,不知为何,眼泪便不止地夺眶而出。 第451章 痛苦 宫凌睿没有开口解释,他与十八之间,从来都陷于误会之中,如今这般,他也不想说。 尚文看着十八,又看了看宫凌睿,想要开口去解释,他是看得清楚的,方才玉媚儿趁着十八不注意,是要偷袭她的,宫凌睿出手,是为了救她,十八却不明白。 他看着宫凌睿,抿了抿唇,宫凌睿不说,或许是为了十八吧,再怎么说,她玉玉媚儿,师徒一场,若是知道她在最后关头还对自己痛下杀手,她?? 临安看着玉媚儿痛苦地靠在帧勇侯怀中,眉头也紧紧蹙着,他朝前走了一步,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十八脚步有些虚浮,朝着玉媚儿走了过去,却如脚上坠了千斤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别过去了!“尚文扯了十八一把,冲她摇头道。 十八看他,随即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她转眸看向宫凌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媚儿窝在帧勇侯怀中,嘴角不断溢出血迹,,帧勇侯眸子沉痛地看着她,指腹擦着她嘴角的血迹,一句一句唤着她的名字“眉玉“ 玉媚儿眉心狠狠蹙着,身子颤抖不已,面色煞白,扯出了一抹痛苦的笑,目光涣散地看着另一处,而那里,却没有人。 她笑着,眼里却含着泪水,面色又十分幸福。 “你??终于~终于~“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抓着,似乎要抓住什么,却是一把一把,都抓空?? 帧勇侯看着她的模样,眉头紧蹙,神情落寞而痛苦。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吗?“他道“他亲手将你的家人送进大牢,送上断头台,亲口下了杀令,亲手~让你家破人亡,四处飘零,你竟~竟还放不下他吗?“ 闻言,宫凌睿与十八等人,也是齐齐一惊,帧勇侯说的,是珺亲王,他们看向玉媚儿??都说爱之深恨之切,玉媚儿,恨了珺亲王一辈子,心中终究还是深爱他,放不下他。 玉媚儿眼中的光渐渐散去,手却还在空中不停地抓着,嘴里胡乱呓语着,一声声,都是“你说会护我一世周全??“ 帧勇侯紧闭着双眼,仰面紧抿双唇,神色十分痛苦。 在场之人都知道,玉媚儿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大家静默不语。 半晌,玉媚儿的手,猛的落了下来,紧闭双目,彻底气绝。 帧勇侯眉目颤颤,看着玉媚儿气绝,他身子也颤抖起来,将她尚未冰硬的身子紧紧拥进怀中,双手不停地搓着她的身子,声色颤抖地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眉玉!“ 他从来不叫她玉儿,也不叫她玉媚儿,他从来唤她眉玉,一来,他初见她时,她就叫眉玉,他不像更改,二来,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珺亲王,他心里吃味,想要用此来提醒她,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是亲手将她族人送上断头台的人,是刽子手,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该记得,他们之间,除却仇恨,再无其他。 但是他自欺欺人这么多年,却终究被她扯回了现实。 他疯了一般揉搓着玉媚儿慢慢僵硬的身子,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了她身上。 “眉玉,我不许你离开我,你听到了吗,你给我醒醒,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离开的?“ “你说过,等这些事了了,你便随我浪迹天涯,你醒醒,你给我醒醒!“ 他一声一声唤着她,声音从最初的颤抖,到之后的哽咽,再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黎远看着帧勇侯,眉头紧紧蹙着,眸子颤动不已,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帧勇侯,他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在府中,也从来不开口笑,他甚至连平常人的喜怒哀乐,也不曾有。 但是近日,他作为儿子,第一次见到了他怒火中烧的样子,见了他温言软语的样子,见了他声泪俱下,低声下气的样子?? 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黎远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帧勇侯,从最初的嘶吼,到之后低声下气的祈求,他紧紧抱着玉媚儿的身子,声音很是温和,似在哄襁褓中哭闹不休的婴孩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让她受了惊吓。 “玉儿,听话,咱们醒醒好不好,咱们??去四海为家,在山青水秀之地,我们有一个自己的家,我们小楼听风雨,闲庭看落花!“ “你总是要我叫你玉儿,我不愿,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唤你眉玉,轻扫蛾眉,美若璞玉!“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眼泪依旧大颗而落,脸上却带着笑。 “玉儿,我带你去玉山好不好,我们在那里安家,再也不理这尘世喧嚣,我们安度余生!“ “玉儿,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醒,我不会再为你心中依旧有他和你闹不痛快,只要你醒来,我不回再吃味,好不好,玉儿,你醒醒!“ 黎远仰头深深闭眼,脑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样一个温婉的女子,却困顿此生,不得心爱之人之心,若她看到这一幕,该是如何伤心,如何痛苦? 该是不回再流泪了吧,或者,连心痛,也早已是没有的了。眼泪该是早就流干了,心该是早就痛的没有知觉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低头,帧勇侯还抱着玉媚儿,独自喃喃着。 他不想阻止他,也不想打扰他,他缓步走到了宫林睿身边,轻轻触了触他的胳膊。 宫凌睿转眸看他,他道“走吧!“ 宫凌睿颔首,上前,一把扯住十八的手腕,转身便走。 十八蹙眉,试图想要讲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放开!“十八沉声道。 “现在不走,你要等到何时?“宫凌睿道,扯着十八向前走。 临安愣在原地,见宫凌睿扯着十八走,他又看了几眼玉媚儿,随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尚文到了黎远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良久,道“有劳了!“ 黎远默默点了点头,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抬步随在临安身边,四人向外走去。 围堵几人的人看了看帧勇侯,不见他下令,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以,只能手持刀剑和弓箭,不停地向后退,宫凌睿一双眸子凌厉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每向前一步,那些人向后退一步。 不多时,几人走出了包围圈,而圈内,却传来一声重物落地之声。 走在后面的临安玉尚文先回头看去,见黎远被打倒在地,眼前有一滩血迹,明显是他方才呕血了。 再看去,帧勇侯抱着玉媚儿,站在离黎远三丈之外,眯眼看着他们。 第452章 你若是死了?? 尚文心道不好,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口,帧勇侯却先开口道“大家玉石俱焚!“ 临安眸子一冷,如今玉媚儿已死,在帧勇侯眼中,万事万物也不比一个玉媚儿,方才是他太过悲痛,但是如今,他是清醒过来了。 这也是为何方才黎远让宫凌睿走的原因,帧勇侯若是反应过来,也会选择这种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如今呢,他们只有几个人,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帧勇侯手下,却足足数百。 “你们走,我断后!“临安道,说话间,已经把剑。 “师兄!“十八一把甩开了宫凌睿的手,往临安的方向跑去。 临安本来是要冲上去的,但是见十八冲自己跑来,他蹙眉,生生顿了脚步。 宫凌睿也是面色一冷,随即跟了十八过去。 “想走?近日你们谁也走不了,谁也~休想走!“帧勇侯沉声道,随即,冲手下人吩咐道“格杀勿论!“ 黎远眸子一缩,露出惊恐之色,他是想到了帧勇侯会选择这般结束,但是当“河沙无论“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惊了一惊。 “父亲!“他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 帧勇侯似乎真的被他这一生,吼的恢复了些神智,转看向他。 “父亲,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仇恨,父亲又何必??为一个已死之人,如此深陷?“ 听到“已死之人“四个字,帧勇侯奔来有些平静的眸子,又染上一层猩红,很是可怖,他眉目颤颤地看着黎远,良久,深深闭眼,呼了一口气,声色低沉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这些年,也苦了你!“ 黎远面色煞白,双目瞪大,看着他,他知道,真饿勇侯说这话,定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果然,黎远这个想法尚未落成,帧勇侯遍道“杀!“ “父亲,你明知道这些年你对不起母亲,你有愧于她,为何不趁着还有机会,好好弥补于她?“ “您即然知道这些年苦了孩儿,为何不将余生,给孩儿,为何不想着弥补我们母子,为何还要将陷害皇室之辱,还要强加在我们母子身上?“他带着怒意和责备道。 帧勇侯身子一颤,看相他,面色痛苦。 “父亲口口声声说对不住我们母子,如今却要为了一个死人,难道要杀了睿小王爷,杀了尚文,杀了刑部尚书的女儿,还要杀了将军府的小姐?“ 他沉声冷笑了两声,再抬眸,看着帧勇侯道“父亲何等自私?何等不负责任?何等??可恶可恨?“ “父亲想要陪她下黄泉,可以!“ 帧勇侯一怔,却又听黎远道“但是碧落黄泉,她心中只有一个珺亲王,就算父亲追着她下了黄泉又如何,到时候,她追着的,还是珺亲王,她心中,也只有一个珺亲王!“ 帧勇侯身子一个轻颤,看向怀中抱着的人,他清楚,黎远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样的实话,他却不愿意听,她活着的时候,心里不曾有他,难道碧落黄泉,他也不能陪在她身边吗? “父亲要是选择陪她一起下黄泉,便给母亲一纸休书吧,父亲活着时,尚且有负于她,如今一心寻死,总不能再在您故去之后,让世人将唾骂,诅咒,尽数给她一个可怜的女人!“ “孩儿是您的孩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孩儿无怨言!“ 帧勇侯眉头紧拧,看着黎远,他知道,他这是在逼他,逼他做出选择。 他颤着身子看着黎远,满目疼痛,他最初,是不喜这个孩子的,是以,他的出生,他并无多大喜悦,甚至在他出生之后,他也不曾去看一眼。 因为不喜欢,所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以为玉媚儿想要报仇,与容月儿抱成一团,要他在朝中,一定要站在太子的队伍中,是以,他不但听她的话,站在了宫凌轩一边,甚至将也逼迫不想参与朝堂之争的黎远,也站在了宫凌轩的一边,并与他交好。 疼痛看着黎远,心中不是滋味,说不上悔恨,却有些想要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他知道,黎远为何这么多年,对于他的安排,从来反对,也不反抗,他如何安排,他便如何去做,他是知道的,自己的父亲并不爱自己,并不看重自己,而他对他母亲的冷漠,他也看在眼中,记在心中,是以,他才对他百依百顺,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但是着儿时余载,他从来不曾肯定他,就是当初安排他出京城,名义上是和四皇子与睿小王爷一样,出京历练,但是真正的目的,却是为容月儿寻找当年被送出宫的双生子中的小公主。 那时候,他从来不担心他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在险恶的江湖中,会不会遭遇不测,而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现在想想,他只觉自己混账。 他爱怀中这个女人,很爱,他依旧可以为她去死,但是他不能再牵累于他人,特别是自己亏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和女人。 他喉结上下翻滚,良久,看着黎远道“要不杀他们也可以!“ 黎远一喜,看向他,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这个父亲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心思,儿他,答应了。 但是黎远尚未开口,又听帧勇侯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两,留下!“,他指着宫凌睿与十八道。 黎远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含着失望。 “杀人偿命,人是我杀的,便由我一人承担!“宫凌睿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你疯了!“十八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瞪眼道。 宫凌睿看着她,笑了笑,慢慢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笑着。 之前,他心中是怨她的,但是方才玉媚儿的死,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爱面子,才不愿意拉下面子,与她温言软语。 但是他当初将宫凌俊推上皇位,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自由身,好陪着她走遍天下,做一个红尘世外客人,但是他最后的做法,却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如今看着帧勇侯与玉媚儿,再想想珺亲王,他们,多像?? 此时,他突然想起宫凌俊说的那一句“怜取眼前人“。 “放心,会无事的!“他轻轻拍了拍十八的手背。 十八蹙眉看着他,眨了眨眼,声音有些颤抖道“宫凌睿,你若死了,我,我,我便~ “你便如何?“他笑问。 “我便嫁给宫凌俊,去做他的皇后!“还让你的孩子叫他父皇,十八心中道。但是她没有说。 “好!“宫凌睿点头笑道。 “照顾好她们!“他冲尚文和临安道,话毕,将十八一把推向尚文,自己走了过去。 第453章 各自行动 “不可!“黎远道,想要阻止宫凌睿,却是为时已晚,宫凌睿已然到了帧勇侯神身边,他身边的人将他拿住了。 “宫凌睿!“黎远气结,他费了这么多心神,就被他这般轻易地乱了?? 他是真的怒了,这么些年,他从来唤宫凌睿小王爷,就算之前不对卯,他也唤他一句“睿小王爷“,但是方才,他却直呼其名。 宫凌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道“放心!“ “还有,多谢!“ 黎远一怔。 他知道,宫凌睿一旦下定决心,定不会再改变,是以,轻蹙眉目,看着他。 良久,他转眸看向帧勇侯,“父亲,你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帧勇侯看他,眉心蹙起,再低头看看怀中一惊慢慢僵硬的玉媚儿的尸体,唇际抿成一条线。 “父亲知道她的心愿,不过是想要毁了着南陵江山,珺亲王和靖轩帝都看重的南陵江山!“ 帧勇侯抬眸看他。 “就算她心中有珺亲王又如何,他照样毁了她的一生,她此生,背复仇的执念所困顿,就算死,也是放不下的吧!“ 这恩勇侯不说话,黎远见他有所动容,是以更是趁热打铁道“父亲何不帮她了了心愿,也算是让她九泉之下,能安心!“ “如何?“帧勇侯终于松口,突出两个字。 黎远指了指宫凌睿,道“孩子之前就说过,他知道先太子藏身之处!“ 帧勇侯听出了他的意思,眸子微缩。 “四皇子即然得位不正,十皇子又不堪大任,这样下来,只有一个先太子,可堪重任,父亲若是能找到他??“ “先太子之所以被赐死,除却当时皇上滴血验亲不成,加之容月儿祸端百出,他也是受了牵连,才会如此,儿他心中,定时恨的!“ “到时候若父亲能够助他得位,他定会万事听从于您,那您替玉媚儿报仇,完成她心之所愿,又何尝不可?“ 帧勇侯听着,琢磨着黎远的话,随即,眉头一蹙,看着他,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劝阻他,如今却为何话峰一转,又是这等说辞? 他冷哼一声,看了宫凌睿一眼,再看黎远,道“想要我放过他?不可能!“ 黎远面色一变,他本想着,帧勇侯如今因为玉媚儿的死,定心神不是很清明,如此,他假借帮着玉媚儿完成身前心愿,让他信以为真,再借机救宫凌睿,却没想到,帧勇侯如今竟然一点都不曾被蒙蔽。 帧勇侯瞪了黎远一眼,随后一声“带走!“,便抱着玉媚儿先行于前。 “父亲,您要带他去何处?“黎远着急道。 “陪葬!“帧勇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十八想要追上去,背临安一把扯住了胳膊。 “他会死的!“十八道,帧勇侯对玉媚儿的感情,远比他们看到的要深,宫凌睿亲手杀了玉媚儿,帧勇侯,是不回翻过他的。 之前他能因为玉媚儿,对他下杀手,何况如今,宫凌睿亲手杀了她? 尚文未动,看了看被帧勇侯的人推搡着走的宫凌睿,轻轻拍了拍十八的肩膀道“相信他!“ 十八看尚文,尚文对她点了点头,她心下这才安稳一些。 帧勇侯抱着玉媚儿上了马,向后看了一眼,冲手下人吩咐道“绑上!“ 宫凌睿被束着双手,绑在了帧勇侯的马后,一旦马疾驰起来,他若跟得上,便被扯着跑,若是跟不上,便是?? 但是宫凌睿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含笑看着帧勇侯,抬了抬被绑着的手。 帧勇侯更是怒意横生,一马鞭抽在了马腚上,马儿吃痛,仰着脖子一声嘶吼,便四蹄疾驰起来。 绳子并不长,只不过一瞬,宫凌睿便被带着一起跑起来。 他可以用轻功,但是他却没有打算要腾空而起。 不过眨眼间,帧勇侯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那些奔来围堵十八等人的人,也跟着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人。 十八紧步追了上去,却是双脚难敌四蹄,而且,这里还有缪倾婷和潇楚儿,她们因她受累,被掳去这么长时间,方才又是被玉媚儿差些拔掉舌头,剜掉眼睛,受了好一番静下,此时两人面色发白地蹲坐在地上,还有些呆滞,想必是被吓到了。 她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瑟缩的二人,黎远他们都是男子,毕竟不太方便,只有她了。 她走到二人面前,慢慢揉了揉潇楚儿的法顶道“无事了,别害怕了!“ 缪倾婷双臂紧紧抱着自己,闻言,这才将低埋着的头抬起,在看到十八的一瞬间,“哇“一声,痛哭出声,扑进了十八的怀中。 十八本就蹲在地上,背她这么一冲,直接坐在了地上,她轻轻蹙眉,闷哼了一声。 临安与尚文见状,皆是眉心一蹙,紧步上前,一把将缪倾婷扯了起来。 临安将十八扶起来,担心道“无事吧?“ 缪倾婷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尚文。 “她~身上还有伤,伤势未愈!“尚文道。 缪倾婷看了一眼十八,再看临安,在看尚文,总觉得他们三人,神色有些不对,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她轻轻皱眉,想着或许是自己瘦了惊吓,如今还余惊未消。倒是潇楚儿,看着十八,慢慢将目光从她身上,落到她小腹部。 缪倾婷本就是个大咧咧大性子,又受了许多惊吓,自然没有注意到,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要赶紧去找宫凌俊,让他救宫凌睿。 想到宫凌睿如今的处境,十八也是眉心紧拧,心绪不宁。 “不是说你知道宫凌轩的下落,不如~我们去找他!“尚文看着黎远到。 闻言,缪倾婷大惊,瞪着眼睛看向黎远,她之前听到他们说了,但是由于太过害怕,才一时忘了,如今再听他们提起,她这才想起来。 之前靖轩帝赐死宫凌轩,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缪倾婷作为深闺女儿家,这种事,定不会让她知道,如今听几人说宫凌轩还活着,还有他藏身之地云云,她有些不明所以。 尚文看了她一眼,又道“还是先将她们送回去吧!“ 他看了看缪倾婷和潇楚儿,又道“如今??一个人,皇上在宫中,定也步安稳,我们只能各自行动!“ 几人不可置否,宫凌睿心甘情愿的被帧勇侯绑了,就是为了他们能不受牵连,而一起共事这么久,尚文并不担心他会真被帧勇侯杀了。 倒是缪倾婷和次奥楚儿,若是带着,到时候只能是拖累。 缪倾婷一听要将她送回去,当即道“不要,我要与你们一起,去救太子哥哥!“ 宫凌轩虽被废,她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称呼,叫他一声太子哥哥。 第454章 汇合 缪倾婷话音刚落,临安便厉声一声“不行!“ 缪倾婷看了他一眼,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临安此时站在十八身边,一只手在她腕部,看着似是在替她诊脉。 他此时眉目有些冷清,说话也不看缪倾婷,只是之后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缪倾婷本想要回击过去,她从来是个不受气的,但是方才临安那一眼,让她心下有些害怕。 她嘟着嘴扯了扯十八的袖子,诺诺道“左右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了。“,这花的意思很是明显,就是要十八答应带着她们。 十八有些好笑,这个缪倾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方才还被吓得三魂不附体,如今又是这般。 她冲她笑了笑,拍了拍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道“不行,此去不知有何危险等着我们,你们方才从她们手中逃出来,定不能再二次涉险!“ “我不怕!“缪倾婷道。 “那也不行!“十八笑到,又好笑缪倾婷凑热闹的本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该凑的热闹,她却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还是不行!“十八摇头。 缪倾婷噘嘴,偷偷看了一眼临安,又抖了抖十八的袖子。 十八笑着摇头。 “我送她们回去,咱们到时候,在哪里汇合?“尚文看着黎远闻到,这意思很是明显,黎远知道宫凌轩仔何处,他们汇合之处,定与宫凌轩所在之地不远。 黎远道“想必此时小王爷已经脱困,我们就在他香环山别院汇合吧,你送二位小姐回去,我们去看看小王爷可是在!“ 尚文颔首,又对缪倾婷和潇楚儿道“两位小姐请!“ 缪倾婷努着嘴看着十八,潇楚儿安静地立在缪倾婷身后,目光有些探究地看着十八。 十八对笑着碎缪倾婷摇头,表示不行,随后,尚文又道“两位小姐请!“ 缪倾婷撅着嘴哼了一声,便抬步走了过去,潇楚儿对几人做了个礼,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尚文对几人抱拳“到时候见!“,话毕,跟了上去。 待三人走远,十八才转身看向从逍遥受伤开始,便抱着她一言不发地玉照。 她慢慢走了过去,玉照抬眸看她,眉目微沉。 “他怎么说,也与你宫门一场,你如何~下得去手!“他道。 十八不理会玉照,只是抓起逍遥的手,替她把脉,这才开口道“不是我伤的她!“ “你若不~“玉照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十八咧嘴一笑,看着他道“若非我提醒了宫凌睿,又出手救他,她便不会使如此下场?“ 她说这,冲玉照微微扬眉。 玉照不说话,只是有些恼怒地瞪着她。 十八又是一声轻笑,道“我以为,玉照师兄流连花丛,懂事逢场作戏!“ 玉照蹙眉,他与逍遥之间,在幽冥宫这些人中,已不是秘密,但是他之前一直喜欢十八,逍遥却一直爱慕临安,至今,他们都是,但是人心非石,何况还是同床共枕之人,亲眼看着逍遥毁了容貌,他心中,多少有些可惜和心疼。 “若如今这副容貌的是宫凌睿,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十八道。 闻言,玉照有些差异地看向她。 黎远与临安虽并不是很诧异,多少,还是有些动容,十八这话,是说,若逍遥真的让宫凌睿毁了容貌,她定会杀了她,还不会让她死的痛快。 二人看着早已昏厥过去的逍遥,她此时脸上似溃烂过一般,甚是吓人。 二人都不禁轻叹了口气,但是这等结果,正如十八所言,是她咎由自取,自食恶果罢了。 “我早就告诉过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如今这般,怪谁?怪我?还是怪宫凌睿?“十八道。罢了,她缓缓起身,又丢了一个药囊给玉照。 “这是看在我们曾同门一场的份上,我能给她的!“ 玉照没有接,那药囊砸在了逍遥的身上,又滚落在地。 他双目直直地看着十八,突然就笑了。 十八一怔,临安则是警觉地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十八身边,他害怕玉照对十八出手。 玉照看向临安,笑意不减,却是嘲笑他道“你倒是对她忠心耿耿!“ “但是她的心,和师父一样,不在你身上!“ 临安轻蹙眉目。 玉照从地上站起来,抱起了逍遥,同时将十八给的药囊捡起来,看着她道“我不会道谢,她更不会!“他低头看了眼逍遥。 “不必!“十八道。 玉照抱着逍遥,从她身边走过,十八没有回头。 一直到看不到玉照的身影,临安才回身,对十八道“已经走了!“ 十八微微点头,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暗哑道“嗯!“ “我们也该走了!“临安又道。 十八没动,依旧背身而立,良久,点了点头。 方才,她脑子里全是在幽冥宫时,十七每次在她受罚被关在寒池中时,都会偷偷拿了吃的来给她,临安总是偷偷来,运功为她驱寒。 就连从来只想置她于死地的逍遥,也偶尔会丢一两块馒头,说是可怜她。 虽然没有临安和十七的心,只有看着她受罚时落井下石的心思,冲她丢馒头也只是想要趁机侮辱她,但是那些馒头,的确让她在寒池中,能稍微保持体力。 临安见她久久不动,这才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事肩膀“都过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他道。 十八点头,又是一声轻“嗯“ “走吧!“黎远走在前面,声音也有些暗哑。 三人慢慢朝着香环山而去。 方才,她脑子里全是在幽冥宫时,十七每次在她受罚被关在寒池中时,都会偷偷拿了吃的来给她,临安总是偷偷来,运功为她驱寒。 就连从来只想置她于死地的逍遥,也偶尔会丢一两块馒头,说是可怜她。 虽然没有临安和十七的心,只有看着她受罚时落井下石的心思,冲她丢馒头也只是想要趁机侮辱她,但是那些馒头,的确让她在寒池中,能稍微保持体力。 临安见她久久不动,这才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事肩膀“都过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他道。 十八点头,又是一声轻“嗯“ “走吧!“黎远走在前面,声音也有些暗哑。 三人慢慢朝着香环山而去。 第455章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十八有些惊讶,他是怎么从帧勇侯的手中安然离开的?帧勇侯呢? 她很想问,只是看着宫凌睿紧蹙的眉头,又将话吞了回去。 “进去再说!“宫凌睿道。 黎远与临安点头,却不曾抬步,都看向十八。 十八会意,抬步第一个走了进去。 宫凌睿走在最后,在黎远身后,他也毫不避讳,开口问道“他何时变成这般的?“ 闻言,十八特意听起二人的对话。 黎远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知!“ 宫凌睿蹙眉,“不是你将他藏在这里的?所谓灯下黑,你能将他安排在这里,想必是想道了,一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就算有人发现,也是我的人第一个发现,他有何危险,我的人定会出手,就算不是保护,也是阻止别人伤害他!“ 黎远止步,看着宫凌睿小到“二来?“ “二来~“宫凌睿接话道“二来,若有心思不轨之人想要找他,定会知道,我当初带人搜查左丞相府,真正的目的,想要找他的人与我有同样的心思,又知道我并未找到他,是以,这里,也不会有人前来查探!“ 黎远颔首“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小王爷!“ 宫凌睿不语,几人继续往前走,他才开口道“有何打算?“ 黎远看他,宫凌睿又道“他如今这般,若身边无可信之人??“ 黎远面露难色,点了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前去找小王爷商量!“ 宫凌睿想起,就在不久前,黎远往玉兰院之事。 但是此事,他当时为何不当着尚文的面说?尚文与宫凌轩事表兄弟,容月儿身前对左丞相府也颇为照顾,对尚文与尚武两兄弟也是无话可说,虽然也有利用的心思在其中,但是对他们,是真的好。 如今宫凌轩落难,神志不清,尚文定不会拒绝帮助他。 但是再一想,宫凌轩诈死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左丞相府,被尚武囚着,而尚武又对他做了那等猪狗不如,罔顾伦理之事,才致宫凌轩变成这样,黎远若是找尚文,将实情相告,以尚文如今的处境和状态,可还能接受的了? 左丞相府气数已尽,家破人亡,他如今看着或许还是与往常一般,并无二样,但是谁都心知肚明,他那时强撑着。 将实情告诉他?说尚武曾将宫凌轩囚禁,还将他变成自己肉脔?尚文概如何自处? 要吗,他还是如现在这般,硬撑到底,或者,被击溃。 但是无论哪一种,他们都不想看到。南陵四公子,大名鼎鼎的南陵四公子,他们如今是惺惺相惜的,虽命运不同,出生也不同,但是他们的遭遇,他们所有经历,让人闻之,难以不动容。 黎远看着宫凌睿,知道他是想明白了,他为何不找尚文,甚至避开尚文。 “尚武不是从来好美色吗,怎么会??“宫凌睿道,剩下的话,他难以启齿,心中更是恶心,尚武真是??说他禽兽不如,尚且是轻的。 黎远看了一眼前面的十八,掩唇轻咳一声,并未回答。 宫凌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十八,道“无事,她知,尚武被废,就是她所为??“ 黎远有些不可置信,猛然转眸看宫凌睿。 尚武被废,他是知道的,当时往左丞相府的人那么多,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何况,事后也没人刻意将此事压下,而左丞相府又倒了,左丞相锒铛入狱,已经在襄南城传的沸沸扬扬,左丞相倒台,所为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落难的皇帝被人欺,谁还会顾忌? 是以,左丞相府二公子被一御林军的小侍卫一剑去了子孙袋的事,也自然传的满城风雨。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做好事不留名的小侍卫,是何人,除却当时在场的左丞相府大公子,睿小王爷和四皇子,还有御林军统领穆统领。 尚文不可能将家丑外扬,四皇子和睿小王爷,谁不想要脑袋了敢去问他们?是以,很多人便将主意打到了穆统领身上,却未曾想道,穆统领嘴上似长了紧箍咒一般,对前去打探之人,要吗闭口不言,要吗,便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一个字也不愿意吐露。 如今听宫凌睿说尚武被废,是十八亲手所为,他心下有些难以接受,他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当初紫苏之死,太子府初见,他便知道她不简单,却不曾想,她如此不简单。 “果然是江湖之人,女侠!“黎远喉结上下翻滚好久,竖了竖大拇指道。 突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当初向南城传遍,说左丞相府二公子被小王爷手下的一个小厮给废了,难道也是??“他指了指十八。 宫凌睿颔首,“所以,你不必顾忌!“ 黎远双唇紧抿,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果真,能下手将一个男人废两次,还废的那么彻底,他还真不必顾忌。 他开口道“说来,此事与尚武第一次被废,也有些牵连!“ 宫凌睿蹙眉,十八更是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传闻,当初小王爷的小厮废了尚武,而小王爷当日冲进宫里打了他的事,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宫凌睿点头,这事他都知道。 “之后左丞相为爱子寻医问药,却不见好转,但是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个民间秘方,说男子人事不举,特别是后天而成的这种,可以用**!“ 宫凌睿眉心拧的更紧,宫凌轩又不是**??“这么说,在宫凌轩之前,尚武还??“,还用过**?但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黎远该是明白的。 黎远面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但是却卓见成效!“他道。 十八一怔,难怪他之后真的能行床第之时,还亲手毁了薛颖,但是一想到尚武那些恶心的事,十八觉得胃里简直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他不举之症是治好了,却治出了另一种毛病!“黎远道。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宫凌睿沉声吐出这八个字,却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 他见过那种人,那时候虽心理觉得恶心,但是如今想想,那些人,还不及尚武一根头发丝让人恶心,简直是恶心的紧。 第456章 不能让他知道 宫凌睿脑中突然闪现当初在左丞相府,十八执意要杀尚武时说的话,如今想来,他男女通吃啊??而且,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一个是与自己也有着浓郁血脉之亲的表兄??简直是,伤心病狂?? 他摆摆手,示意黎远不要再多说,黎远说着,心中也是一阵一阵犯恶心,他闭口不言。 “这等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宫凌睿道。 在场之人都知道,他口中的人,说的是尚文,他们作为外人,在听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时,尚且受不住,何况是尚文! “但是他如今,应该快到了,而且宫凌轩活着的事情,他已知晓,要如何瞒?“十八问道。 几人眉头蹙了起来。 良久,宫凌睿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那便在他来之前,将人转移走!' “能转移到哪里去?他若问起来,该如何说?“十八又道,她看了看黎远,宫凌睿与临安,开口道“若是你们,定也会起疑,而尚文又比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心细!“ 对于十八的话,几人不可置否,尚文那个人,太难骗了。 顿时,几人面露难色,安静了下来。 良久,宫凌睿道“就说我们来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宫凌轩不知去向!“ “他定会派人前去查探,再说,我们既然是冲着他来,人没了,我们难道一点不着急?“十八道。 “要知道,宫凌轩如今在动荡的南陵朝堂,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只一点我们都清楚,你觉得人不见了,我们却这般从容地等他前来,他能看不出?“ 宫凌睿蹙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板半晌,宫凌睿道“总要有人将他送走!“ 黎远眸子一亮,看着宫凌睿道“小王爷的意思是??“ 宫凌睿点头,目光在十八,黎远和临安脸上扫过。 “既然有人先于我们将人劫走,我们定是要去追回的!“他道。 “我与小侯爷护送他先走一步,你们留下!“ 他看着十八道“你身上伤势未愈,不能与我们一起去!“ “而你!“他指了指临安道“既然许诺要护她,方才经历玉媚儿之事,你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情理之中!“黎远颔首。 “若是他问起,你便说来时便不见我,只有我留下的标记和暗语,小侯爷是看到我留下的暗语,才追出去的!“ 这一番安排,也是毫无破绽,加之今夜他们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尚文脑中定是有些混乱,倒是可以。 十八想了想,觉得宫凌睿的安排有理有据,倒是可行。“好!“她点头道。 “事不宜迟,各自行动!“宫凌睿道,话毕,便加快脚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如今,只能从云梯上走,然后斩断云梯!“ 正走得急,袖子却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十八正扯着他的袖子看着他。 临安与黎远看了看二人,先他们走了。 “何事?“他问道。 “你是??如何从帧勇侯手中??“十八道。 “如何从帧勇侯手中逃脱的?“宫凌睿笑看着她。 良久,十八点头“可以这么说!“ 宫凌睿一笑,道“我告诉他,可以让玉媚儿起死回生的方法,他便放了我!“ 十八蹙眉,明显不信,帧勇侯就算相信了他的话,也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他虽然上了年纪,却不至于老糊涂。 十八想了想,帧勇侯这一带人,包括靖轩帝,珺亲王,永亲王,若说谁老糊涂了,除却靖轩帝,她想不出来第二人,若他不是老糊涂了,又为何会为了江山,将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算计了去,难道他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吗? 她看着宫凌睿,半眯了眼。 宫凌睿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自然用条件交换的!“ 十八心下一紧,条件交换?什么条件,能让帧勇侯心甘情愿地放了他?但是宫凌睿并没有腰说的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宫凌睿笑道,话毕,他又道“此去坤黎,他也该认祖归宗了!“ 十八一怔,认祖归宗?难道帧勇侯不是南陵人? “当年南陵建国,上将军,是太祖随手救起的一个小乞丐,从坤黎逃难而来!“宫凌睿道。 十八点了点头,关于帧勇侯,她不想去了解。 但是宫凌睿所说的起死回生之法??“你莫不是让他却找司空煜了?想让巫医救她?“她道。 宫凌睿笑道“当初巫医能将你救回来,是因为你尚未气绝,玉媚儿连身子都硬了,哪怕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是回天乏术!“ “他执念太深,我不过是指了一条路给他而已。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洞最里面,这里十八记得,当初宫凌雪帮着宫凌权造反,便是来了这里,将她带进皇宫的。 临安看着二人走来,道“小侯爷将人带走了,小王爷若是到了,直接过去,到了对岸,将云梯毁了便是!“ 宫凌睿颔首,走上了云梯,又止步回头冲临安道“照顾好她!“ 随即,他也不等临安回答,看了一眼十八,抬步走了去。 十八却心下一阵烦躁,似乎宫凌睿,有事瞒着她,但是他不说,她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目送宫凌睿过了云梯,直到云梯整个被斩断,掉进万丈深渊,她才对临安道“走吧!“ 二人沿路返回,刚出洞口,便间尚文匆匆而来。 “我在别院未曾寻到你们,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赶了来~“尚文说着,看了看临安雨十八身后,蹙眉道“小侯爷呢?下王爷还未到?“ 十八故作惆怅地抿了抿唇,道“我们来晚一步,人~被人劫走了!“ 闻言,尚文眉心狠狠蹙起,不用十八他们说,他也清楚,看不见黎远,是他追了去。 “宫凌睿在里面留下了暗语,他先追去了,黎远小侯爷不放心他一个人,追着他去了!“ 她看了一眼临安,道“师兄不放心我,留下来与我一起等你来!“ 尚文紧抿双唇,半晌不语。 第457章 瞒不住 三人便这样安静着,一言不发,良久,十八道“江她们~平安送到了?“ 尚文一怔,随后点头,原来十八说的是他送缪倾婷和潇楚儿回去的事情,是以,颔首道“直接送进了宫!“ 十八理科明了,问道“他无事吧?“ 帧勇侯一边砸城外劫杀宫凌睿,那宫里,也定是太平不了,尚文借着送失踪这么长时间的缪倾婷和潇楚儿进宫,恰好可以看看皇宫的局势。 他道“皇上无事,只不过有一个刺客,没有抓住,按月受了点伤!“ 十八点了点头,三人又是一阵安静,之后,尚文抬步向洞内走去,边走边道“先太子之前安置在此处吗?“ 十八轻嗯了一声。 十八与临安互视一眼,随在尚文之后走了进去。两人却都是心下不安,尚文处事细致,他会不会看出些什么。 但是尚文在前面走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偶尔会抬手在两旁的石壁上摸摸,而后看看自己的手指。 十八扯了扯临安的袖子,临安看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若尚文真发觉什么,他们隐瞒也隐瞒不了,到时候,只能以实情告知。 尚文一直往前走,时不时地抬手摸摸两侧的石壁,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十八这才心安了一点。 到了嘴里面,山洞的最里面,便是出口,而出口处,便是云梯。 尚文向下看了看,万丈深渊,地下只有腾腾的雾气,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是说小王爷留下了暗语吗?“他突然起身,回头看着十八与临安问道。 这一问,来的甚是突然,十八与临安杯问得哑口无言,是了,宫凌睿离开的紧,根本么留下什么暗语,此时尚文问起,他们药如何回答? 十八看了看两侧的石壁,顿时蹙眉,原来尚文这一路之所以用手指抹石壁,时在找宫凌睿留下的暗语。 “你方才~是在找~暗语?“十八问道,脑中却极力想着,药找一个理由蒙混过去才行。 尚文有些诧异地看了十八一眼,她聪明,他方才问的问题,她不该这般反问回来的??尚文盯着十八,虽神色平静,却存着探究。 十八话一问出口,也有些后悔,她这般,竟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打自招。 尚文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虽是询问,但是言语中,却带着确定。 十八抿唇,摇了摇头道“没有!“ “一般情况下,你都会问'何事'!“尚文盯着十八道,“你如今心绪不宁,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不该漏出这么多错处!“ 十八不语。 “说吧,究竟是何事,要你们联合起来,瞒着我?“ 他说着,又抬手在石壁上摸索起来。 “着石壁我一路都检查过来了,上面的灰尚且不被蹭掉,但是这地上,却是零碎的脚步,虽零碎,却走的很有秩序,进入时是四人,出来时,却是两人!“ 他一扭头道“出来的那二人,是你们吧?“ “而离开的二人,若我猜的不错,因该是小王爷与小侯爷!“ “他们带着先太子一起离开的?“ “不愿让我见到他?“ “为何?“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接近真相。 十八看了看临安,就知道,瞒不住尚文的,一个宫凌睿,一个宫凌俊,一个黎远,一个尚文,他们四人,若比起心细来,其余三人,没有能比得过尚文的。 临安拍了拍十八的肩膀,上前一步,冲尚文拱拱手,含笑道“大公子果然心细如尘!“ 尚文也微微一笑,但是眼眸中的探究,却一丝不减。 临安收手,笑道“既然都被大公子看出来了,我们也不瞒着大公子!“ “实话实说便好!“尚文道。 十八眉头一蹙,难道临安真要将实情告知,她扯了扯临安的衣服,着急喊了一声“师兄!“ 尚文眉目轻蹙,看向十八,十八道“有些事情,你知道,未必是好事,你不知,也未必是坏事,你一定要知道吗?“ 尚文却是坦然一笑,道“左丞相府倒台,我家破人亡,如今父亲兄弟具锒铛入狱,不知何时便是身首异处,这些我尚且能承受,还是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但是有的事,比家破人亡更惊骇人心,更让人触目惊心!“ “你确定??一定要知道?“十八道。 尚文眸子微眯,看着她,良久不做声,心中却明白,此事,或许事关左丞相和尚武,而黎远和宫凌睿能带着宫凌轩离开又刻让十八和临安隐瞒于他,那么此事,定也牵扯到了宫凌轩?? 究竟是何事,能让黎远与宫凌睿都见之闻之惊骇??他面色微沉,看着十八。 半晌,他咬牙道“该来的,躲不掉,过了初一,还有十五,不是吗?“ 十八眸子一缩,她早就想到了,尚文或许会坚持,但是心中却还抱着一丝期盼,他再不问,而尚文一开口,十八顿时感觉,心下一紧。 “说吧,我受得住!“他轻笑一声。 十八抿唇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要怎么开口。她看向临安。 临安冲她点了点头,再对上尚文道“此事事关令弟,尚文公子??可要听?“ 十八猛然转眸看向临安。 临安看着尚文,尚文颔首道“阁下请讲!“ 十八想要阻止临安,临安却扣住了她的手腕,冲她一笑道“放心!大公子说话,从来一言九鼎,我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可以承受!“ 十八无言。临安开口道“先太子??神智有些混乱!“ 闻言,尚文面色顿时一变,嘴里重复了一遍“神志不清“这四个字,看着临安道“如何~不清?“ “不识人,似八岁稚龄孩童!“临安道。 尚文向后两强一步,靠在了石壁上。 他呼吸有些沉重,双手紧扣着石壁,半晌,才缓缓抬眸看向临安,声音有些暗哑,又有些颤抖,问临安道“是~尚武~做的?“ 临安点了点头。 “小侯爷造就知道此事,想必今夜与小王爷城外汇合,便是为了此事,却被师父与帧勇侯半路扰了!“ 尚文眉头蹙的更紧了,着才想起来,他在玉兰院时,黎远破天荒地也进了玉兰院,想必,正是为宫凌轩之事。 第457章 知真相痛心难忍 半晌,尚文才逼迫自己斤两平静着神色,但是声音依旧沙哑道“尚武~对他,做了什么?“ 十八心下又是咯噔一声,看着临安。 临安却摇头道“具体,我们不知,之事小侯爷考虑道尚文公子方才经历家变,再知道这些事,于你不好,才与小王爷在你来之前,将人送走了!“ “送走了?“尚文拔高了声音,有些着急,宫凌轩如今心智不过如一个八岁稚龄孩童,他们讲他送去了何地,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尚文公子放心,小王爷既然能答应小侯爷,合力将先太子送出去,定不会置他于不顾!“临安道。 尚文心中也做了一番计较,宫凌睿虽看着是个桀骜不羁之人,但是他内心,其实比他们,都赤诚。 他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十八一愣,什么如此也好?如此,指的是什么?是说宫凌轩变得如稚龄孩童一般,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也不记得更好,还是说,将他送走更好? 他子凭母贵,从出生便受靖轩帝宠爱,之后成为储君,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所为登高跌重,说的便是宫凌轩了。 他受尽宠爱,却一朝被废甚至被赐死,而让他承受这云蔽之别滋味的,正是之前给予他万千宠爱一身的靖轩帝,他的父皇。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给了他无上宠爱和尊荣的是靖轩帝,将他打入谷底,让他万劫不复的,也是靖轩帝。 十八突然觉得,无论尚文说的是那一种,的确,对于宫凌轩来说,或许真的是幸事。 他若如今头脑清明,记得自己曾为了储君之位,为了以后黄袍加身,一朝登高问鼎,成为九五至尊,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若他头脑尚且清明,他会记得,疼宠了他二十载的父皇,废了他,甚至要她的命??而她,十八,说不定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会杀了他,为林微涵报仇。 她点了点头,不论尚文说的是何意思,她如今觉得,都可以。 “其他的事,你若失想知道,等小侯爷和小王爷回来,你亲自问他们吧!“临安道。 尚文颔首,也不多问,如今,他心中混乱一片,尚武简直是糊涂到底??想道尚武,尚文突然有一个想法,就算问了,黎远与宫林睿不一定会告诉他实情,但是他却想知道,因为他觉得,实情并非临安说的那般简单,其中定有隐情。 与其问他们,不如亲自去问尚武??尚文想着,对十八与临安一拱手道“墨含先走一步!“,话毕,他匆匆向着洞口而去 临安与十八一怔,这是??二人面面相觑,尚文已经走了出去,只听见一声马鸣,紧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片刻,十八突然道“不好!“ “怎么?“临安问道。 “他莫不是自己跑去天牢问尚武了!“十八看着临安道,“黎远与宫凌睿将宫凌轩送走,本不想他知道此事,但凭尚文的聪明,他如何觉察不出来,就算他事后去问黎远和宫凌睿,他们也未必告知,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他倒不如去问尚武!“临安接话道。 十八颔首“尚武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中对尚文定存着怨恨,他与尚文一起长大,对尚文的性格,该是一清二楚,他定会将实情告知尚文,甚至会添油加醋,到时候,尚文聪他嘴里听到的,比我们告诉他的,还会让尚文痛苦!“ 临安眯了眸子,心下懊恼,滴咒一声“我如何会这般大意呢!如今该怎么办?“他问十八道。 “抄近道,拦住尚文,将实情告诉他!“十八啊道。 话毕,二人也不拖延,直接抄近道走了,但是十八忘了,这条近道,她当时带着宫凌睿和尚文他们走过,尚文此次,也是抄了这条近道。 ?? 尚文扬鞭打马,脑中都是临安的话,宫凌轩如今神智如八岁稚龄孩童,他之所以变成这般,全都是拜尚武所赐?? 他使劲打马,总觉得心中似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憋在心口处,让他心口涨疼。 “尚武,尚武??尚武??“他嘴里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这个弟弟与自己离得好远。 尚文颔首,也不多问,如今,他心中混乱一片,尚武简直是糊涂到底??想道尚武,尚文突然有一个想法,就算问了,黎远与宫林睿不一定会告诉他实情,但是他却想知道,因为他觉得,实情并非临安说的那般简单,其中定有隐情。 与其问他们,不如亲自去问尚武??尚文想着,对十八与临安一拱手道“墨含先走一步!“,话毕,他匆匆向着洞口而去 临安与十八一怔,这是??二人面面相觑,尚文已经走了出去,只听见一声马鸣,紧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片刻,十八突然道“不好!“ “怎么?“临安问道。 “他莫不是自己跑去天牢问尚武了!“十八看着临安道,“黎远与宫凌睿将宫凌轩送走,本不想他知道此事,但凭尚文的聪明,他如何觉察不出来,就算他事后去问黎远和宫凌睿,他们也未必告知,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他倒不如去问尚武!“临安接话道。 十八颔首“尚武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中对尚文定存着怨恨,他与尚文一起长大,对尚文的性格,该是一清二楚,他定会将实情告知尚文,甚至会添油加醋,到时候,尚文聪他嘴里听到的,比我们告诉他的,还会让尚文痛苦!“ 临安眯了眸子,心下懊恼,滴咒一声“我如何会这般大意呢!如今该怎么办?“他问十八道。 “抄近道,拦住尚文,将实情告诉他!“十八啊道。 话毕,二人也不拖延,直接抄近道走了,但是十八忘了,这条近道,她当时带着宫凌睿和尚文他们走过,尚文此次,也是抄了这条近道。 ?? 尚文扬鞭打马,脑中都是临安的话,宫凌轩如今神智如八岁稚龄孩童,他之所以变成这般,全都是拜尚武所赐?? 他使劲打马,总觉得心中似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憋在心口处,让他心口涨疼。 “尚武,尚武??尚武??“他嘴里不停地唤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这个弟弟与自己离得好远。 第458章 节哀顺变 终于,尚文再也支撑不住,喷了一口血,直直向前栽去?? 十八眸子一紧冲了过去,却被临安一把扯住了。 十八看向临安,临安冲她摇了摇头道“我们如今,不能现身!“ 临安话音刚落,天牢前的侍卫急急冲了过来。 他们一边喊着“大公子“,一边将尚文搀起来。 “我们此时出去,会引起误会!“临安看着前方手忙脚乱将尚文搀扶起来的侍卫,冲十八道。 十八颔首,临安又道“静观其变,虽然如今左丞相府倒了,但是如今你看这些侍卫对他的态度,恭敬守礼,他们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们先去珺亲王府上,等小王爷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 十八点了点头道“是我慌张了!“ 临安笑了笑,二人目送侍卫将尚文抬上马车,匆匆离开,变也去了珺亲王府,等宫林睿与黎远回来。 终于,天大亮时,宫凌睿与黎远拖着一身疲累回到了玉兰院,黎远看起来面色憔悴,神色暗淡,似乎经受了什么打击。 十八看看黎远,再看向宫凌睿,微微蹙眉,虽无语言的交流,但是公里宫凌睿却看出来,她想问,黎远为何是这般神色,而且,她有话对自己说。 他走到十八面前,十八尚未回神,手腕已经被他扯着向外走。 十八一愣,道“作何?“ 公里宫睿勾了勾唇角,道“你不知道?“,话毕,扯着十八又抬步。 临安见状,以为宫凌睿知道了什么,上前一把扣住了宫凌睿的手,眸子泛着冷光,声色更冷道“放手!“ 宫凌睿本想借机将十八带出去,却不想,临安会反应这般大,事有反常必有妖啊??这是公里宫睿的第一想法,他微眯眸子盯着临安。 “师兄!“十八看着临安,冲他摇头。 临安稍微松了力度,看着宫凌睿,声色也平和了不少,道“小王爷,这般强人所难,是否有些??不不太厚道?“ 宫凌睿勾唇一笑“厚道?“ 而后,他转眸看向十八,道“你不想知道?“ 十八看他,这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原来,他方才看懂了,她的眼神??而她也与临安一样,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她有些神色不自然地扯了扯唇,笑道“想,自然想!“ “师兄,误会了,我之前有问小王爷一件事,如今才想起来,不打紧,师兄莫要担心!“,说着,拉着宫凌睿往外走,又回头冲临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临安微微沉目,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十八己然开口,他也不好阻拦,他也只能冲十八点了点头道“好!快去快回!“ “好!“十八应声,与宫凌睿出了门,儿黎远,却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只茶碗愣神,似乎要将茶碗看出个窟窿来。 临安回头,便看见这样的黎远,又蹙了蹙眉,从与小王爷一起进门,黎远便蹙着眉目,如今又是这般模样,方才他与宫凌睿之间,虽不曾电石火光,而黎远,却??他不是无动于衷,他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事。 他走到黎远身边,抬手敲了敲桌面。 黎远着才回神,抬眼看着他,而后看了看室内,蹙眉道“小王爷人呢?“ 临安笑道“出去了!“ “小侯爷?有心事?“他又问道。 黎远眸光有一瞬间的骤缩,但是很快,恢复神色,轻笑道“无事!“ 在午后话,临安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是以,便不再问,给二人斟了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久闻小王爷府上香茗千金难求,传言实不欺人!“ “是啊,这向南城的传言,也只有两件事,如临安兄台所言,实不欺人!“ “哦?“临安见黎远接了自己的话,便问道“何事?“ “皇上的纯酿,小王爷的香茗,最是名不虚传!“黎远端起手中的茶碗,冲临安做了个敬的姿势道,话毕,抿了一口,再看向门外道“他们也该回来了!“ 临安一怔,随着看向门外,原来黎远方才什么都注意着,只是未曾表现而已,不然,他又如何知道,宫凌睿是与十八一起走的? 黎远看破他的心思,冲他一笑,道“兄台,可有力不从心之时?“ 临安一怔,黎远竟然是,要与他谈心了吗? 他尚未回应,黎远又道“我有,且占生平多数时候!“,他看着门外,嘴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却带着落寞,而握着茶盏发白的手指,又暴露着他此时,波涛汹涌的内心。 “有!“临安道。 黎远一怔,他之时随口一问,也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些年,他没有一日,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从来不曾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似一头困兽,却困兽之斗也不曾有过。 他内心太压抑,之时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只是说说话,就如这般,不需要回应,他自说自话,但是临安,这个认识到现在,不到一日的人,竟然回了他,还满脸的肃然。 “爱而不得,弃而不舍时!“临安同样看着门外,一字一句道,话毕,他一仰头,将茶水饮尽,此时,真希望这茶盏中,不是香茗,而是醇酿,他也苦笑了一声,道“有时候,我们还真??;同是天涯~沦落人!“ 黎远一笑,冲他举杯,临安笑着举杯,尚好的瓷器,发出碰撞的声音,而后,二人已近而尽。 君子之交淡若水,如是。 “回来了!“临安道。 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宫凌睿与十八,一前一后进了门。 “都知道了,也不必我再说一次了!“他冲十八笑道。 十八抿了抿唇,神色不太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节哀顺变!“ 临安一听,瞬间变色,看向黎远,黎远却笑着冲他道“还是让她告诉你吧!“ 临安再看十八,十八蹙眉道“帧勇侯~“ 虽只是三个字,临安却听出了意思,劝黎远节哀顺变,无非是帧勇侯死了。但是他怎么会??临安有些不解,宫凌睿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了困黎吗,如何会?那玉媚儿呢?? 第459章 杀伐果断 尚文再也支撑不住,喷了一口血,直直向前栽去?? 十八眸子一紧冲了过去,却被临安一把扯住了。 十八看向临安,临安冲她摇了摇头道“我们如今,不能现身!“ 临安话音刚落,天牢前的侍卫急急冲了过来。 他们一边喊着“大公子“,一边将尚文搀起来。 “我们此时出去,会引起误会!“临安看着前方手忙脚乱将尚文搀扶起来的侍卫,冲十八道。 十八颔首,临安又道“静观其变,虽然如今左丞相府倒了,但是如今你看这些侍卫对他的态度,恭敬守礼,他们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们先去珺亲王府上,等小王爷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 十八点了点头道“是我慌张了!“ 临安笑了笑,二人目送侍卫将尚文抬上马车,匆匆离开,变也去了珺亲王府,等宫林睿与黎远回来。 终于,天大亮时,宫凌睿与黎远拖着一身疲累回到了玉兰院,黎远看起来面色憔悴,神色暗淡,似乎经受了什么打击。 十八看看黎远,再看向宫凌睿,微微蹙眉,虽无语言的交流,但是公里宫凌睿却看出来,她想问,黎远为何是这般神色,而且,她有话对自己说。 他走到十八面前,十八尚未回神,手腕已经被他扯着向外走。 十八一愣,道“作何?“ 公里宫睿勾了勾唇角,道“你不知道?“,话毕,扯着十八又抬步。 临安见状,以为宫凌睿知道了什么,上前一把扣住了宫凌睿的手,眸子泛着冷光,声色更冷道“放手!“ 宫凌睿本想借机将十八带出去,却不想,临安会反应这般大,事有反常必有妖啊??这是公里宫睿的第一想法,他微眯眸子盯着临安。 “师兄!“十八看着临安,冲他摇头。 临安稍微松了力度,看着宫凌睿,声色也平和了不少,道“小王爷,这般强人所难,是否有些??不不太厚道?“ 宫凌睿勾唇一笑“厚道?“ 而后,他转眸看向十八,道“你不想知道?“ 十八看他,这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原来,他方才看懂了,她的眼神??而她也与临安一样,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她有些神色不自然地扯了扯唇,笑道“想,自然想!“ “师兄,误会了,我之前有问小王爷一件事,如今才想起来,不打紧,师兄莫要担心!“,说着,拉着宫凌睿往外走,又回头冲临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临安微微沉目,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十八己然开口,他也不好阻拦,他也只能冲十八点了点头道“好!快去快回!“ “好!“十八应声,与宫凌睿出了门,儿黎远,却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只茶碗愣神,似乎要将茶碗看出个窟窿来。 临安回头,便看见这样的黎远,又蹙了蹙眉,从与小王爷一起进门,黎远便蹙着眉目,如今又是这般模样,方才他与宫凌睿之间,虽不曾电石火光,而黎远,却??他不是无动于衷,他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事。 他走到黎远身边,抬手敲了敲桌面。 黎远着才回神,抬眼看着他,而后看了看室内,蹙眉道“小王爷人呢?“ 临安笑道“出去了!“ “小侯爷?有心事?“他又问道。 黎远眸光有一瞬间的骤缩,但是很快,恢复神色,轻笑道“无事!“ 在午后话,临安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是以,便不再问,给二人斟了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久闻小王爷府上香茗千金难求,传言实不欺人!“ “是啊,这向南城的传言,也只有两件事,如临安兄台所言,实不欺人!“ “哦?“临安见黎远接了自己的话,便问道“何事?“ “皇上的纯酿,小王爷的香茗,最是名不虚传!“黎远端起手中的茶碗,冲临安做了个敬的姿势道,话毕,抿了一口,再看向门外道“他们也该回来了!“ 临安一怔,随着看向门外,原来黎远方才什么都注意着,只是未曾表现而已,不然,他又如何知道,宫凌睿是与十八一起走的? 黎远看破他的心思,冲他一笑,道“兄台,可有力不从心之时?“ 临安一怔,黎远竟然是,要与他谈心了吗? 他尚未回应,黎远又道“我有,且占生平多数时候!“,他看着门外,嘴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却带着落寞,而握着茶盏发白的手指,又暴露着他此时,波涛汹涌的内心。 “有!“临安道。 黎远一怔,他之时随口一问,也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些年,他没有一日,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从来不曾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似一头困兽,却困兽之斗也不曾有过。 他内心太压抑,之时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只是说说话,就如这般,不需要回应,他自说自话,但是临安,这个认识到现在,不到一日的人,竟然回了他,还满脸的肃然。 “爱而不得,弃而不舍时!“临安同样看着门外,一字一句道,话毕,他一仰头,将茶水饮尽,此时,真希望这茶盏中,不是香茗,而是醇酿,他也苦笑了一声,道“有时候,我们还真??;同是天涯~沦落人!“ 黎远一笑,冲他举杯,临安笑着举杯,尚好的瓷器,发出碰撞的声音,而后,二人已近而尽。 君子之交淡若水,如是。 “回来了!“临安道。 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宫凌睿与十八,一前一后进了门。 “都知道了,也不必我再说一次了!“他冲十八笑道。 十八抿了抿唇,神色不太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节哀顺变!“ 临安一听,瞬间变色,看向黎远,黎远却笑着冲他道“还是让她告诉你吧!“ 临安再看十八,十八蹙眉道“帧勇侯~“ 虽只是三个字,临安却听出了意思,劝黎远节哀顺变,无非是帧勇侯死了。但是他怎么会??临安有些不解,宫凌睿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了困黎吗,如何会?那玉媚儿呢?? 敌460章 只问你一句 黎远叹了口气,不言语,宫凌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临安道“我们在护送宫凌轩离开的路上,遇到了一波蒙面人!“ “蒙面人?“临安眉目更沉,问道。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帧勇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出手狠辣,杀伐决断,是个厉害人物。 宫凌睿脑中想着这些,评判道。 第461章 断腕 “蒙面人?“临安眉目更沉,问道。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帧勇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出手狠辣,杀伐决断,是个厉害人物。 宫凌睿脑中想着这些,评判道。 第462章 无她 “蒙面人?“临安眉目更沉,问道。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第463章 只有半盏茶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帧勇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出手狠辣,杀伐决断,是个厉害人物。 宫凌睿脑中想着这些,评判道。 第463章 追回 “可知是何人?”临安问道。 宫凌睿与黎远双双摇头,但是二人皆眉目轻蹙着,又互视一眼,似乎心中有想法。 “小王爷和小侯爷……似乎知道什么?”临安又问道。 宫凌睿看着他,抿了抿唇,再看了一眼十八,冲临安道“尚待确定!” 他知道黎远也定与自己是一样的猜测,是以,冲他道“一切尚未定数,不可胡乱猜测!” 黎远点了点头道“我知!”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帧勇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出手狠辣,杀伐决断,是个厉害人物。 宫凌睿脑中想着这些,评判道。 第464章 就地正法 宫凌睿颔首,眸子也眯了起来,双手慢慢攥紧,那些人来的奇怪,就是游走过江湖,在各处遍布暗桩的他和黎远,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何门派,只是那些人出手狠辣而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遭到伏击,与帧勇侯~“临安说着,看了一眼黎远,见他神色平静,便继续道“与帧勇侯,又有何关系?他不是带着师父,往坤黎去了吗?“ “我们当时遇到他们他们一边伏击我们能,打不过,便用他威胁!“黎远道。 临安眸子一眯,如此说来,帧勇侯其实在与宫凌睿分开不久,便被那人擒了,早有预谋? 黎远与宫凌睿皆闭口不言,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确定,那个人,如何会这般杀伐决断? 当时,他们带着宫凌轩从云梯离开,之后为了尚文,选择隐瞒,是以,毁了云梯。 二人本商量好,本来可以趁夜将宫凌轩送出去,却被帧勇侯劫道,是以,事情便要从长计议。 之后离开香环山后山,因为走的着急,二人并未确定要将人送去哪里,只能先带走,再商量,最后,公里宫睿听了黎远的话。 “所为灯下黑,我们为何不将人暂且藏在庄子上!“黎远道。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二人达成一致,便庄子上走,但是越走,越是感觉不对,一路上,似乎有人跟着他们,又不露面。 警觉如宫凌睿与黎远,是以,二人架起昏睡的宫凌轩,刚要藏起来,看看来者是何帆神圣,但是他们尚未起身,已经被黑衣人包围。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带头的黑衣人道。 宫凌睿从来都是一个桀骜之人,瞬间笑了。 “比以为,你能留得下我们?“他笑问,眸子却已经冷寒一片。他早就不爽了,之前帧勇侯和玉媚儿来捣乱,他尚且可以陪他们耗一耗,但是在亲眼看到疯癫无状的宫凌轩时,他顿时想杀人。 他终于明白,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这些人又是冲着宫凌轩而来,便激起了他的怒火,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他话音方落,那些人却比他更快出手。 “这是要先发制人?“他冷笑反问,一闪身,躲了,将宫凌轩抛给黎远,道“保护好他!“ 黎远顺手将人接住,再定睛看去,宫凌睿已经与蒙面人混打成一团,宫凌睿虽修为高深,却是两拳难敌四手,终究架不住人多,加之那些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他逼得连连败退。 黎远想上前帮他,却也被人缠着,似乎是怕伤到宫凌轩,他们出手很是顾忌,而这些人似乎只是想要抢人,是以,修为也不如雨宫凌睿缠斗的人高,对他也不下死手。 黎远正想着,却被其中一人一句话,震得有点懵。 “小侯爷,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退了!“ 黎远一愣,宫凌睿更是一愣,他顺手将攻击他的两个人拍倒,回身看黎远。 好巧不巧,此时,围攻黎远的人,却像是顿时被人废了武功一般,连之前的修为也没有了。 黎远眯眸,他上当了,这些人方才时扮猪吃虎,之后是挑拨离间,如今,在站在旁观者的宫凌睿眼中,那站在他身侧,顺手将宫凌轩“接过去“的人,明明是用了巧劲儿,而且出手怪异,若非交手,无人知道,此时在宫凌睿看来,黎远心甘情愿将人交到那人手中,其实是被人钳制,轻轻松松地钳制。 那人接过宫凌轩,低头看了看,确认是宫凌轩本人,而后冲黎远道“多谢小侯爷!“ 话毕,他抬眼看了一眼黎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却有些阴鸷歹毒。 话毕,他一挥手,带人就要撤离,却被宫凌睿挡住了去路。 那人回身冲黎远笑道“小侯爷难道~“ 黎远却也笑了,宫凌睿是相信他的。 如此,黎远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一掌便拍了过去。 而宫凌睿也在此时出手,同样一掌拍向那人的后背。 那人一愣,早就听闻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和,今日已一见,非然也。 只是他来不及多思忖,二人已经齐齐拍出第二掌。 那人一惊,一个侧身,急急退去,只是他带着人,身手自是不太敏捷,加之宫凌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瞬间一个移步,已经冲了过去,再给了他一掌的同时,将宫凌轩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冲黎远道“不必手软,直接杀了了事!“ 黎远先是一怔,随后点头,冲着那人的心口,便是一掌,只是他那一掌,却被人接了。 不是别人,正是帧勇侯。 黎远又是一惊,不是说他带着玉媚儿去往坤黎了吗? 他尚未开口问,帧勇侯已经满面气愤地瞪着公里宫睿道“我以为小王爷是个君子!“ 说话间,已然冲宫凌睿拍出一掌。 黎远明白,玉媚儿已死,又如何会气死回神?宫凌睿告诉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就是宫凌睿,爷不曾想到,帧勇侯明白过来的这么早。 宫凌睿闪开他那一掌,笑道“帧勇侯如今,不犯糊涂了?看来,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可喜可贺!“ 然,帧勇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恼羞成怒了?“宫凌睿再闪开道,他如今不恼了,若这个想要宫凌轩的人是帧勇侯,他并不生气,再怎么说,先开口骗他的,是他。 黎远看着帧勇侯招招致命的打法,再看看宫凌睿吊儿郎当的神色,有些担心,帧勇侯想要宫凌睿的命,是真的,但是宫凌睿这般不当事儿对待,若是真的被伤了,该如何? 帧勇侯又是一掌拍过来,宫凌睿想要躲,却发现自己身形有些迟钝,他看着帧勇侯极速拍来的一掌,正正对在他的心口位置,他才明白,中药了?? 正当黎远双眸瞪大,极力冲过去,想要出手相救时,只听一声闷哼,帧勇侯突然顿了动作,紧接着,猛然倒地不起。 黎远与宫凌睿一惊,看去,一个黑影,一掠而过,但是那身型?? 帧勇侯被人一掌毙命,此人出手狠辣,杀伐决断,是个厉害人物。 第265章 大结局01 第465章大结局01 “宫凌睿,你混蛋!”十八使劲推搡着压在身上的男人,然男女体力悬殊,加之她奔波了一夜,已经精疲力竭,又水米未进,是以,自然不是宫凌睿的对手。 宫凌睿一直手将她两条胳膊剪在一处,举过头顶,一双眸子盯着她,满面愤怒,沉声道“睡了我就跑,如今,又想带着我的种,跑去何处?” 十八气急,红着双目瞪他。 宫凌睿却咧嘴一笑,“呲啦”一声,一只手已经将她的襦裙撕裂,十八惊得双目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厉声一喝“宫凌睿!” “在呢!”宫凌睿满面纨绔相,笑道,说着,一只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襦裙里。 十八双瞳瞪得更大,身子颤抖起来,他明明知道自己腹中怀有孩子,竟然真的……要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了吗? 那只手似游鱼一般,在她身上探着,十八紧抿双唇,只觉气愤难耐,却拿他无法,只能圆着一双眼睛瞪他。 突然,宫凌睿抽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撕咬,轻吮,半晌,才抬头,撤去捂着她双目的手,一双眸子含情地看着她,微笑着,闻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十八一惊,不明白为何方才还怒气冲天的男人,此时却温柔如水,他从来都是喜怒无常,十八拿不定主意,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低哑着声音问。 “将你就地正法了!”宫凌睿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一个翻身躺在了她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捞进了怀中,温声道“还有,对不起!” 十八又是一愣,扭头看他,他却闭着双目,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揽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 “林微暖!”他道。 “嗯!”十八安静乖巧地窝在男人怀中,一只方才本来想要推拒他,如今搭在他胸膛的手,在他胸口画着圈,一圈一圈。 他睁眼,微微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笑了。 他初见她时,她该是十三岁,但是他们都不记得。 后来翠生楼外,她女扮男装,浑身不定,丑陋不堪,除却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浑身都是穷酸相,他锦袍华服。 宫凌睿想着,或许她都不曾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原是在甘宝寺后山的半枝莲花林中,那时的半枝莲花林,尚未十亩长连,只是小小一片,她也不知,从那之后,他每年都回来,在那里也种上几株半枝莲。 当初没有男女之情,他也不知为何,就是想,在那里种几株半枝莲。 “你可还记得,我们初相见,是在何处?”他笑问道。 十八揪着他的玉扣把玩,随口回答道“翠生楼外,我一身穷酸,你锦衣华服!” 小白眼狼,果真不记得,宫凌睿心中笑骂,嘴角却挂着愉悦的笑,抬手握住她肉所无辜却因常年练剑,满是肉茧的手,轻“嗯”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 十八抬眼看他,他笑着低头看她。 “翠生楼外初相逢,你嬉皮笑脸,满口谎话!”,他看着她,蹙了蹙眉,道“丑陋不堪!” “你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十八道,“天人之姿!” 宫凌睿愉悦笑出了声,将十八搂得更紧,笑道“原来你是被本小王爷这人神共愤的容貌所吸引!” 十八抿唇轻笑,不回声,只是往他怀中靠了靠。 “轰隆隆”一声,天空划过几道闪电,将漆黑的夜照的闪闪发亮。 “要下雨!”十八看了看天道。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从地上坐起,不等十八有反应,双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我能走!”十八道。 “嗯……我知~”宫凌睿道,“我是心疼我的一双儿女!” “谁说就是一双了!”十八道。 “龙凤胎,不是一双儿女是什么?”宫凌睿笑道。 紧接着,他调笑的话再响起,“再说,如今三月有余,该是可以……” “宫凌睿!”十八嗔了一声。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一片雨帘中,他抱着她,缓步进了山洞……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十八再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动了动身子,酸疼的厉害。 “混蛋!”十八低咒了一声,她以为宫凌睿只是说说,谁知,他竟来真的,将她抱进山洞,真的就地正法了,虽掌握着力度,不至于伤及胎儿,却闹腾了整整一夜,美其名曰,她给他开的荤,就得喂饱他,是以,十八最后是被累的昏睡过去的,睡过去之前,那男人却还不放过她,她只记得,自己最后说的一句话只有四个字“已经~够了!” 十八想着,越想越气,越气,眉头蹙的越紧,当初他知道她的血是纯阴之血,便似嗜血怪物一般,只要每月隐疾发作,就抓着她放血,最后直接用咬的,又一次,她是被他吸血吸得头昏眼花,她也说了一句“已经够了!”,之后便昏睡了过去。 十八气得咬着自己的下唇,但是看看山洞内,却不见宫凌睿的影子。 她翻了个身,疼的“嘶”了一声。 洞口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十八背身而卧,知道是宫凌睿回来了,带着一股血腥味。 她本来想要装睡的,而宫凌睿也以为她尚在睡梦当中,脚步放的很缓慢,一步一步,走的很轻,生怕将她吵醒了,昨夜将她累狠了,他知道,但是初尝女人的滋味,她就跑了,他忍了这么久,总该解馋的。 宫凌睿手中拎着打来的野味,嘴角扯出一抹笑,强行压下昨夜将她要的狠了的愧疚压下,迈着轻盈的脚步朝山洞内走,自己的女人,睡了就睡了,有何愧疚,再说,出力的可是他,他虽要了她整整一夜,但是顾忌她腹中的孩子,他可是不敢要的太狠了,有些不餍足。 宫凌睿想着,这两个小崽子,快些落地,等她完了月子,他定是要她三日也下不了床的。 正想着,十八突然“忽”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没等他看清楚,她已经光着脚跳下了石床,跑到他身边,担心地抓起他的胳膊看。 结果,这一看,十八当即沉目,满目的担忧,瞬间转化成了怒意。 第466章 大结局02 满心的担忧一卸下,十八突然身子一软,向地上栽去。 宫凌睿本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看着她,想着这女人,被他调教了一整晚,求饶求到嗓子都哑了,如今,这般生龙活虎,结果还未反应过来,十八却一头向地上栽去,他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将手中;拎着的野山鸡野兔一扔,双手将她接住,抱起来。 “怎么了?”他满脸担忧地问道。 十八面色潮红,双目娇嗔地瞪着他,狠狠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宫凌睿眨眨眼,不明所以。 而后,他突然被笑起来,笑出了声,原来,她是真的被累的狠了,方才不过是因为担心他受伤,才强硬撑着。 “还笑!”十八瞪他道。 宫凌睿忍着笑,将她重新放到石床上,盖上斗篷,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安心,我答应过你,不会轻易死的!” 十八看着他,抿唇。 从相遇,到如今,他们经历过多少生死离别,误会重重,相爱相杀,最后,能这般守住岁月静好的片刻,该是多难得。 “我自是舍不得死的!”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低头,一只手轻轻搭在她小腹部,轻轻打着转儿,“我有你,有儿女,日后会有家,如今,自是不愿轻易死了的!” 十八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死!” 宫凌睿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这是,十八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她面色顿时潮红,羞涩地低下头,紧抿双唇。 “我儿子闺女饿了!”宫凌睿说着,起身将方才扔到地上的野山鸡和兔子捡起来,用棍子串起来,架在山洞里的火上烤。 十八看着他安静坐在火堆旁烤野味的背影,嘴角扯出幸福的笑。 两个野山鸡一只野兔,十八吃了大半,美其名曰“你儿子女儿吃的!” 宫凌睿无奈地笑,却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十八又让他将剩下的野山鸡和兔子烤了,带去给宫凌俊和尚文,黎远他们,宫凌睿吃味,她哄了好久他也不理,就是沉着一张脸。 最后,十八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补偿你,今夜!”,宫凌睿才面色好转,将野兔和山鸡烤了。 追风逐月架着马车来时,宫凌睿也正好一只手揽着十八,另一只手拎着好几只烤好的山鸡和兔子缓步下山。 追风看着与宫凌睿华贵的刺金曼陀罗锦袍十分不相称的他,抽了抽嘴角,立即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野味儿,一看,还都是烤好的,尚热,他看了看十八,再看看宫凌睿,见他心情不错,便开口问道“小王爷,这是给小王妃解馋的?” 宫凌睿斜睨了他一眼,道“送去宫中给皇上,就说小王妃请他和尚文公子,小侯爷吃的!” 追风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宫凌睿。 “没听清楚?”宫凌睿看他,但是心中却因为追风那一句“小王妃”,欢快的不行。 追风看看暗月,暗月给他使眼色,追风立即道“听清楚看了,送进宫中给皇上,这是小王妃请皇上和大公子,小侯爷吃的!” “嗯!”宫凌睿满意地点头,搀着十八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无阻,进了皇城,进了珺亲王府街,进了王府,直往玉兰院而去。 宫凌睿将十八抱下马车,冲顺子道“去告诉礼部,着手准备婚事!” 顺子一愣,顺口问道“小王爷,谁的婚事?” 宫凌睿顿足,回头嫌弃地看了眼顺子,转身将十八微微隆起的小腹给他看,道“嗯?” 顺子瞳仁瞪得更大,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十八的肚子,吞咽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小王爷办事,真是雷厉风行,这才一夜时间!” 宫凌睿笑了,被气笑的,十八却羞地将脸埋进了他怀中。 “滚!”宫凌睿顺脚踢出脚下的石子,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顺子裆部,他吓得护住了那里,点头道“是,小王爷,我这便去礼部传话,这便去!” “快走!”十八闷声道,真是太丢人了。 宫凌睿低头看了眼将脸完全埋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笑道“这就害羞了,当初睡了我的时候,你可是霸气的很,女侠客啊!” 十八气愤地抬头等他“若非为了救你的命,你以为我愿意睡你!” 这话一出口,十八后悔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挖个坑给她,她如何就顺着跳进去了呢? 十八闭上了嘴,愤愤瞪着宫凌睿,道“若是宫凌俊,尚文,我也会救!” 这话一出口,宫凌睿立刻沉了脸,用极其危险的语气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个男人,只要需要,你都会睡了他?” 十八无语望天,他这算不算断章取义?明明她当初睡他,只是因为只有她,才能解了他体内的毒。 “你的意思是,若当初是宫凌俊,尚文,黎远,甚至宫凌爵,和宫凌轩,宫凌宵……他们任何中的一人,只要需要,你都会睡了?” 十八无言以对,他如何就纠缠在一个“睡”字上不放呢? 她不敢看他,听他的声音,便知道,他此时,该是咬牙切齿。 十八低头道“那不是当初你用我的血压制体内的热毒吗,最后,我才成了你的解药!” “你的意思是,若当初饮你血的人,是宫凌俊,或者尚文,黎远,亦或者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只要他们需要,你都会将他们睡了?” 十八气结,他今日是与“睡”过不去了吗? “宫凌睿!”十八低吼道“首先,不是我睡得你,若非你身上的余毒因我而无解,我定不会牺牲自己,舍身救你!” “第二,我再说一遍,那是解毒,单纯的解毒,不是睡你,不是睡你,明白吗?” “不是睡你,我没有睡你!” 十八吼完,宫凌睿嘴角挂起了笑意,她感觉不对,扭头一看,追风逐月眼神十分古怪地看着她。 “嗯……那个~”逐月立即揉了揉脑袋,忍着笑意道“属下与追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小王爷,小王妃,请便!”,话毕,扯着追风便匆匆跑了出去。 十八扁嘴,闭上眼睛,这才叫丢脸…… 而宫凌睿,却似乎方才吃味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一般,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抱着人抬步进了屋子。 第467章 大结局03 第465章大结局03 彼时,宫凌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暗月在门外低声道“主子,追风进宫了,奉了小王爷的命!” 宫凌俊顿手,看着紧闭的门,开口道“何事?” 暗月看看追风,轻蹙眉目,盯着追风手中拎着的几只烤山鸡和野兔,抽了抽嘴角,不知道如何回答宫凌俊的话。 宫凌俊看着门,半晌不得暗月回话,干脆起身,缓步走到门边,抬手打开了门。 暗月一惊,回身颔首,退到了一边,掀眼皮看了看追风。 “皇上!”追风颔首,给宫凌俊问安,但是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他扯了扯嘴角,干脆垂首,只微微颔首。 “嗯!”宫凌俊轻哼一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也轻蹙眉目,问道“这是何物?” 他并不是不认识追风手中的东西,当年与宫凌睿在外,他们没少打野味饱腹,然这已是多年之前的事,时隔多年,再见,有一种熟悉感,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追风看了看手中的野味,尴尬笑了笑道“这是小王~妃,命属下送进宫来给皇上的,说让皇上与大公子,小侯爷,也尝尝!” 宫凌俊蹙眉,看着追风“小王妃?”他问道。 追风点头,“嗯!” “皇上还不知道吧,小王妃腹中早已有了小王爷的骨肉,已经三月有余,多亏临安公子,小王爷才得以与小王妃化解误会,他们一家才能团聚!” 宫凌俊盯着追风,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这是在提醒他,生米早已煮成熟饭,他没有了机会? 追风也不让步,作为宫凌睿的心腹,他定是要一心为自己的主子谋划打算的,哪怕是与宫凌睿从小一起长大,同舟共济的宫凌俊,哪怕他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他也定不能让步的。 小王爷的幸福大于一切…… 宫凌俊看着追风,突然扯出一抹笑,很是冷寒,又充满讽刺,冲身后的暗月摆摆手道“既然是她的心意,便收下吧,派人去给尚文和黎远说一声,明晚,朕在宫中设宴,让他们进宫赴宴!” 暗月颔首,从追风手中接过野味,刚要转身,又听宫凌俊道“难得她还惦记着我,朕自是要亲自还了她这份惦念之情的,去将九尾凤钗拿来,你亲自送去给她,就说是朕为表感谢,送的谢礼!” 暗月憋着笑,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追风,朗声道“是!”,便拎着野味匆匆离去。 九尾凤钗,乃是历代皇后的凤钗,宫凌俊将它送给十八,意思已很明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错愕的追风,道“若是无事,便回吧,回去告诉她,朕会亲自前去道谢!” 追风抽了抽嘴角,心想,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算是见识了,小王爷本来想要奚落一下皇上,却不想,皇上也是不甘示弱,若是小王爷听到这番话,亲眼见皇上带着九尾凤钗前往王府,亲手送给小王妃,不,他有可能会亲手给她戴在头上,那小王爷~估计会当场呕血。 他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他心中低咒宫凌俊这般手段,但碍于身份,总不能表现太过,是以,颔首道“是,皇上万安!”,随后便退了出去,离开了皇宫,一路疾驰往珺亲王府。 宫凌睿陪着十八吃完膳食,又抱着她躺在床上,死活要十八补偿与自己,说什么是十八亲口说的,缠着她不肯撒手,十八无语,看看窗外,亮堂堂的大白天,这不是白日宣淫是什么? “别闹!”十八在宫凌睿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背上重重一巴掌,瞪着他道。 宫凌睿扁扁嘴道“真舍得!”,随后起身坐在了十八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眸子里全是宠溺。 四目相对,十八却从他的眸中,看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满足,她轻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部。 “谢谢,暖儿!”宫凌睿俯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温声道。 十八抿唇微微含笑,并未说话,双目却闪亮的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一般。 “谢谢,暖儿!”宫凌睿又道,已经紧紧拥住了她。 “做什么?”十八嗤笑,推了他一把“怪怪的!” 她声音中带着些鼻音,宫凌睿的话,让她眼眶一酸。 他们都是从苦难中爬出来的人,在黑暗中生活的太久,渴望太阳,又惧怕亮光。 无论是她,宫凌睿,还是宫凌俊,尚文,黎远……她与宫凌睿,是彼此的太阳,但是他们错过太长时间,如今能“冰释前嫌”,破镜重圆,心中不敢动,是假的,她腹中有他的骨肉,身边有他,这一切,很不真实,却又是真的。 她瓮声瓮气地道“宫凌睿!” “还没长记性?”宫凌睿笑问,一双眸子含笑看着她,双手撑在她身侧。 当初十八被玉媚儿封了记忆和武功,送到他身边,他将她带到香环山的那几个月,他每天都纠正她,该称呼他“睿”,但是她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唤他,如今,还是这样。 想起当初,十八笑了,那段时间,或许是他们从相识,在一起最幸福,也最和谐的时间了,宫凌睿每日穿的粗布麻衣,像一个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猎户,每日出去打猎,回家劈柴,她在家为他缝缝补补,为他洗手作羹汤,日子平淡,却幸福。 但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被玉媚儿召回,他们再度反目成仇,他说再见,只是仇人,他亲眼看着她被玉照抱上床,差些毁在玉照手中,却狠心离开…… 十八抬手,搂住了宫凌睿的脖子,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这一切,来的不真实,也不容易,太不容易…… “我就喜欢这样,连名带姓地唤你!”她笑道。 宫凌睿看着她,唇际挑起,笑意温柔,轻轻含住她的唇瓣,旎声道“你喜欢便好……”,在无后话。 追风匆匆冲进玉兰院,顺子尚未来得及拉住他,他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门口,砰一声,推门而入,之后,便是如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 宫凌睿黑着一张脸,将窗幔扯下,沉声道“规矩都忘了?” 追风吞咽了一下,小王爷在他们面前,何曾讲过规矩,但是他方才,的确是…… 十八面色潮红,被宫凌睿抱在怀中,将脸埋在他怀里,羞臊地不敢抬头。 “属~属下自去领罚!”追风结巴道,“但是在这之前,属下有事禀报!”,想了想,又道“急事!” 第468章 大结局04 第465章大结局04 宫凌睿一听,心中便有了猜测,他指派追风送野味进宫给宫凌俊,此时追风刚从宫里回来便风风火火地跑来,想必他所说之事,定是与宫凌俊有关。 “莫不是他要亲自来道谢?”他扯过手边的锦袍披在身上,下了床。 追风看着他,再看看垂下的床幔,这床幔对于小王爷来说,根本就是摆设,这么多年,他睡觉从来都不用窗幔……这般想着,追风只觉耳根发热,一路热到了脸上。 “是~是~”他颔首道“皇上说会亲自前来谢过小王妃惦念之情,说,要将……将……” 宫凌睿眸子一眯,定是宫凌俊说了什么话,若非如此,追风也不会这般吞吞吐吐。 “将?”他重声道。 追风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将九尾凤钗作为谢礼,亲自送来给小王妃!” 十八听着,心下咯噔一声,宫凌睿与宫凌俊,这是唱的哪出? 宫凌睿不说话,扭头看了看床,虽隔着窗幔,十八却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穿透力,但是他这般吃味,又不是她要追风送野味进宫给宫凌俊的,他此时看着她作何?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邪笑,道“既然他舍得,你收着便是!” 这话是说给十八听得,她顿时打了个激灵,宫凌睿何时这般“大度”了,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宫凌睿冲追风摆摆手,追风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边,将窗幔撩起,看着十八,抿唇笑着。 十八依旧羞臊地将自己卷在被子里,不理会他。 他扯了扯被子,十八身子动了动,却是有些置气。 “生气了?”他又扯了扯被子,笑问。 十八又动了动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你每日都给我惹桃花,我都未曾生气,你这是倒打一耙?”他笑道。 十八“嗖”一下掀开了被子,转身瞪着她低吼道“宫凌睿!” 只是十八忘了,她这样一掀被子,春光乍现…… 宫凌睿嘴角挂着揶揄的笑,看着她,却未盯着他的脸,而是看着她的……身子。 十八惊觉,垂眸看看自己,又大力将被子捂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眸子还是满是恼意地瞪他。 “宫凌睿,那野味是你让追风送进宫的,如今你到是怨上我了?” “是你无事找事,非要去人家宫凌俊跟前显摆,惹他‘报复’,如今,如何成了我招惹桃花!” 宫凌睿笑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听她一句一句低吼。 十八觉得不对,说了半晌,感觉没意思了,眨了眨眼,终于低了声音道“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宫凌睿笑道“等你说完,我再说!” “说完了?发泄了?”他笑问,说着,长臂一伸,将十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中,自己则坐在床沿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道“他既然早已知道,你腹中有我的骨肉,就算对你有心思,也已全部收了,如今将九尾凤钗亲自送来,不过是不想我这般春风得意罢了!” “他万人之上,却是孤家寡人,我如今儿女双全,还有你,怎不惹人嫉妒!” 第465章大结局04 宫凌睿一听,心中便有了猜测,他指派追风送野味进宫给宫凌俊,此时追风刚从宫里回来便风风火火地跑来,想必他所说之事,定是与宫凌俊有关。 “莫不是他要亲自来道谢?”他扯过手边的锦袍披在身上,下了床。 追风看着他,再看看垂下的床幔,这床幔对于小王爷来说,根本就是摆设,这么多年,他睡觉从来都不用窗幔……这般想着,追风只觉耳根发热,一路热到了脸上。 “是~是~”他颔首道“皇上说会亲自前来谢过小王妃惦念之情,说,要将……将……” 宫凌睿眸子一眯,定是宫凌俊说了什么话,若非如此,追风也不会这般吞吞吐吐。 “将?”他重声道。 追风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将九尾凤钗作为谢礼,亲自送来给小王妃!” 十八听着,心下咯噔一声,宫凌睿与宫凌俊,这是唱的哪出? 宫凌睿不说话,扭头看了看床,虽隔着窗幔,十八却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有穿透力,但是他这般吃味,又不是她要追风送野味进宫给宫凌俊的,他此时看着她作何?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邪笑,道“既然他舍得,你收着便是!” 这话是说给十八听得,她顿时打了个激灵,宫凌睿何时这般“大度”了,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宫凌睿冲追风摆摆手,追风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边,将窗幔撩起,看着十八,抿唇笑着。 十八依旧羞臊地将自己卷在被子里,不理会他。 他扯了扯被子,十八身子动了动,却是有些置气。 “生气了?”他又扯了扯被子,笑问。 十八又动了动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你每日都给我惹桃花,我都未曾生气,你这是倒打一耙?”他笑道。 十八“嗖”一下掀开了被子,转身瞪着她低吼道“宫凌睿!” 只是十八忘了,她这样一掀被子,春光乍现…… 宫凌睿嘴角挂着揶揄的笑,看着她,却未盯着他的脸,而是看着她的……身子。 十八惊觉,垂眸看看自己,又大力将被子捂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一双眸子还是满是恼意地瞪他。 “宫凌睿,那野味是你让追风送进宫的,如今你到是怨上我了?” “是你无事找事,非要去人家宫凌俊跟前显摆,惹他‘报复’,如今,如何成了我招惹桃花!” 宫凌睿笑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听她一句一句低吼。 十八觉得不对,说了半晌,感觉没意思了,眨了眨眼,终于低了声音道“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宫凌睿笑道“等你说完,我再说!” “说完了?发泄了?”他笑问,说着,长臂一伸,将十八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中,自己则坐在床沿上,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道“他既然早已知道,你腹中有我的骨肉,就算对你有心思,也已全部收了,如今将九尾凤钗亲自送来,不过是不想我这般春风得意罢了!” “他万人之上,却是孤家寡人,我如今儿女双全,还有你,怎不惹人嫉妒!” 第469章 大结局05 宫凌睿话毕,将十八一扯,扯坐在了他身边。 十八板着一张脸,抿唇不语。 “你食言了!”宫凌俊盯着她,言语冰冷道。 十八心下一紧,请蹙眉目,手握成了拳。 “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宫凌俊又道。 十八低着头,不说话。 宫凌睿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揉了揉,冲宫凌俊一笑道“让她带着我的种离开,不与我相见?” 宫凌俊不说话,只是盯着十八。 “你说!”他道。 宫凌睿眸子微眯面色也沉了下来,看着他。 “当初说好的,你可是……” “宫凌俊!”宫凌睿怒而拍案,低吼道“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你如今还要咄咄逼人?” 宫凌俊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十八,等着她开口。 十八低垂着眸子,半晌,抬眼扯出一抹笑道“没错,我是答应过你,从此,与他再无相关!” “此生,不复相见!” 宫凌睿眸子一缩,看向十八。 本来追风说宫凌俊要亲自来,他想着要逗他一逗,谁知,宫凌俊一开口,竟然是这番话。 他面色微沉,眯眼看着宫凌俊,当初临安说十八是被逼的,但是更多的,是他不曾挽留,还说出那番话侮辱她。 他以为十八有孕,是在骗他,当初她进王府,为了六眼蛛,说她怀有他的骨肉,最后却还是偏他,虽然那时候她的确怀了他骨肉,但是她骗他太多,他心底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 他以为十八的离开,完全是因为他,但是如今听宫凌俊的话,原来真相并非如此。 想着这些,宫凌睿眸子又是一眯,直接松开十八的手,抬手指着门道“门在那便,好走不送!” “宫凌睿!”十八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本来,就是我输了!” 宫凌睿一怔,输了?为何?他低眸看着十八,等着她的后话。 宫凌俊起身,并未说话,真的抬步朝着门口而去,十八与宫凌睿皆一怔,看着他的背影。 宫凌俊走到门口,突然止步,道“明晚宫中夜宴!”,话毕,又抬步走了出去。 宫凌睿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笑,有些邪肆。 再无他话,一直到第二日傍晚,宫凌睿吩咐追风备车,带着十八往宫里而去。 一路至锦华殿,不见多少宫人,宫凌睿这才想着,说是夜宴,估计也就他们几人,宫凌俊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自然不会请满朝文武,想必是他命追风送进宫中的那些野味了。 他笑了笑,牵着十八的手,一路几遍了锦华殿。 大殿之内,黎远与尚文一惊落座,宫凌俊坐在上首,他下首左右两侧的位置都空着,宫凌睿看了看,牵着十八走到了左手下的位置。 不多时,宫凌宵匆匆进了大殿,冲着宫凌俊躬身行礼,唤了一声“皇兄!” “嗯!”宫凌俊轻哼一声,一抬手,指着他右手的位置。 宫凌宵看见十八,先是一愣,随后咧嘴一笑,道“王妃嫂嫂!”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道“嘴巴更乖巧了!” 十八有些羞臊地微笑颔首,随后低下头,宫凌俊却因为宫凌宵的这句“嫂嫂”,眉头微微一蹙。 几人都不曾多言,不多时,宫人端来了满盘珍馐,却都是荤菜。 “这是她昨日派人送进宫的,朕想着你们也常年久居京中,虽山珍海味不曾少用,却极少享受这野味,是以,才设了这简单的宫宴!” 黎远与尚文颔首道“多谢皇上!” 宫凌俊摆手道“今夜无君臣!” 十八听着宫凌俊的话,将眼前矮桌上的盘子一一看过,这才注意到,里面全是宫凌睿让追风送进宫的野味,他命御膳房都做成了菜品。 他竟然吃隔夜的食物?十八有些惊讶,看向宫凌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菜,送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几人都动了筷子,只有十八,有些愣怔,总觉宫凌俊这番安排另有目的,但是如今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眼前的菜,似乎又是她多想了。 几人谁也不说话,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宫凌俊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手边的锦帕擦了擦唇角,黎远与尚文见状,自然也不会多吃一口,也放下了筷子。 但是宫凌睿,却还给十八挑拣着碟子里的肉碎,她喜欢吃这个,有味儿。 宫凌俊看了他们一眼,轻咳一声,立即有人推门而入,手中抱着一个锦盒。 来人正是暗月,在殿中,将锦盒举过头顶,道“皇上!” “打开!”宫凌俊道。 暗月将锦盒打开,从中拿出一卷明黄圣旨,宫凌睿瞥了一眼,本来毫不在意的脸上,突然一沉,突然又扭头,盯住了暗月手中的锦盒。 “打开!”宫凌俊看了一眼宫凌睿,沉声道。 暗月看了看宫凌睿,抿唇,他知道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这东西,或许会让宫凌俊得偿所愿,但是却也会引起他们之间的争端。 他又看向十八。 “打开!”宫凌俊又道。 十八也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蹙起,看向宫凌俊,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这一顿,是鸿门宴?”宫凌睿冷笑一声,拉起十八的手,起身便要走。 “你这是,不敢面对?”宫凌俊道。 闻言,宫凌睿眸子一眯,面色一沉,他从来也是喜怒很难形于色,但是在宫凌俊面前,他不会隐藏。 他的喜怒哀乐,就算不表现出来,宫凌俊也该明白。 他冷笑道“你还真知道如何激怒我?” “比她更明白!”他说着,举了举握着十八手的手,给宫凌俊看。 宫凌俊面色凉寒,一步一步从玉阶上走下来,黎远与尚文也缓缓起身,总觉今夜不会就此善了。 宫凌俊一路走到暗月身边,目光却不离十八,十八却是眉头越蹙越紧,看着他。 他从暗月手中接过圣旨,“哗”一下一抖,念道“赐国安侯林永霖之女,林微暖,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他并未念之前的内容,大家都知道,这圣旨,是当初他从靖轩帝手中得来的那纸空白圣旨,但是这些内容,为何没有人知道? 宫凌睿已经眉目颤颤,看着宫凌俊,微眯了眸子,握着十八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十八蹙了蹙眉,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 第470章 大结局06 他一个箭步上前,从宫凌俊手中夺过圣旨,一字一字地看起来。 宫凌睿心中清楚,这圣旨,当初是宫凌俊自己亲手所书,之后才向靖轩帝求请了他所书之事,只是他求取什么,并不为人知,当初容月儿宠冠后宫,也未曾从靖轩帝口中探得一句关于这圣旨所书之事…… 一直到之后,他与十八误会加深,十八“死”过一回,回来之后,她亲口对宫凌俊说让他娶她,他也应了,才将这圣旨再度颁出来,当时这圣旨,的确是一封赐婚圣旨,赐婚四皇子与安国侯府义女,林微暖。 但是如今,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册封她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圣旨? 宫凌睿看着,脑子浑浊一团,却是什么也没看进去,入眼的,就只有三个字——林微暖。 这三个字,在这圣旨上,的确是有提及,他眯了眯眸子,细细看去,这三个字,是之后加上去的,墨迹与其他不同。 他终于明白,原来,宫凌俊这圣旨,他手书的也是赐婚圣旨,不过是将那女子的名字空白了出来而已。 这圣旨是在他大败坤黎和昌吉之后,向靖轩帝求的,但是之后,他却再也没有提及,一直到十八出现,她亲口说,让他娶她。 宫凌俊并非一个冷情之人,也并非一个绝情之人,但他也非一个儿女情长之人,能问靖轩帝要这圣旨,便是……他当时心中已有了心仪的女子,而那女子…… 宫凌睿能想到的,只有芝兰院中那个葬身火海的女子。 “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 当时他求了这圣旨,不久之后,靖轩帝便为林微涵与宫凌轩赐婚,他醉酒府中,画了一幅又一幅美人背影图,之后又尽数烧毁,虽那美人都是背影,但却都是一身鹅黄羽衣,再之后,他似乎在京中销声匿迹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之后,大婚前夜,芝兰院被一场大火烧毁,院毁人亡,他却在这时候请愿前往甘宝寺为国祈福,在甘宝寺燃了一盏长明盏,还将后山小片的半枝莲花林生生种成了一片花海,这些年,他依旧每年都去,在初春时,在甘宝寺后山种树,那片花海,被他种成了十亩花田…… 他抬眼看了看宫凌俊,想必,他当时所求之人,是林微涵,但是他心中明白,靖轩帝忌惮他,又如何会将三代侯爵家的嫡女指给他为妃,是以,才空白了那女子的名字,许是等时机成熟,但是时机尚未成熟,他却再无机会…… 宫凌睿心稍微安定下来,再低头,一字一字,将圣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却有林微暖这个名字和将她作为安国侯府的义女指给四皇子为妃之外,并无什么侧为后宫之首,母仪天下的说法。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上当了,宫凌俊这是摆了他一道。 他一抬眼,紧着一脚便踹了出去,宫凌俊并未躲闪,堪堪受了他一脚,墨色的锦袍之上,一个脚印子。 “骗我?”他拔高了声音。 “为你自己还是为她?”他看了看十八,问道。 宫凌俊不答,转身走上玉阶,坐回了自己的主位,看看宫凌睿,再看看十八,随后道“我只是警告你,若有朝一日,你再弃她不顾,今日这话,并非说来听听!” 宫凌睿眯了眯眸子,嘴角却扯出一抹笑,道“放心,今日之后,我便陪她踏遍天下!” 宫凌俊面色一变,十八也有些诧异地看向宫凌睿,没听他提起要出京的…… 黎远与尚文也是齐齐一愣,看看十八,再看看宫凌俊,最后看向宫凌睿,但是他此时的神情,与平时无二样,他正经时看似不正经,不正经时,更是不正经,几人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再看向十八。 十八满面懵色的摇了摇头。 宫凌睿走到她身边,一把牵起她的手,走到自己的位置,一掀衣袍,坐了下去。 十八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你方才这话,是何意?” 宫凌睿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也是你理解的意思!” 十八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虽已三月由于的孩子,但是因为她之前受重创,加之之后一直不曾好好将养,并不显怀。 若宫凌睿真的要带她走遍大江南北,那也该是孩子出生之后,而且还得孩子大一点,但是如今,孩子才三个月过一点,胎象有时都不稳……十八蹙了眉。 宫凌睿看着她,不禁好笑,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安心,我会护好你们的!” 十八无话,不知道说什么。 而宫凌俊却沉声道“不行!” 十八一惊,抬眼看他。 “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宫凌俊道。 黎远和尚文憋着笑,他这般神色和语气,像极了为子女操碎心的老父亲,哪里像一国之君了,但是他却浑然不知。 宫凌睿拱起一条腿,笑道“你说了不算!”,说着,握紧了十八的手,问道“是吧?” 十八想将桌案上的碗碟扣他脸上,他这是想要用他将军宫凌俊? 十八笑了笑,偏头看着他,笑道“小王爷,我可不曾答应你,陪你出京历练!”,说着,脸一板,抽回了自己的手。 宫凌睿一愣,随后乐了,这女人,还是这么聪明,知道他是在拿她当枪使了?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她如何还这般精明呢? 宫凌俊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宫凌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宫凌睿不示弱,扯住十八的手,咬牙道“好哇,你不去,我带着我儿子闺女去总成吧!”,南陵的女人都以夫为天,她倒好,不给他面子! 十八无语,瞪了他一眼,宫凌睿又道“他们如今在你腹中,所以,你必须去!” 十八不说话了。 尚文与黎远看了看坐在上首嘴角含笑看着十八的宫凌俊,或许,此生,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走进那个年轻帝王的心中,她在他的生命里,是那一抹阳光,明亮而温暖,无人可替…… 虚惊一场,尚文和黎远看着他们三人,露出欣慰的笑,宫凌俊对十八之心,他们在场之人,包括十八,无人不知,却选择以这种方式成全她,只远远望着她。 第471章 大结局07 第465章大结局07 宴罢,宫凌睿拉起十八,径自往锦华殿门走去,到了门口,他回头,对宫凌俊道“多谢!” 宫凌俊坐在大殿之上,手持酒盏,半眯着眼看着宫凌睿,随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宫凌睿扯着十八出了门。 宫凌睿与十八离开之后,尚文与黎远也先后离开。 宫凌俊坐在大殿之上,一言不发,将一整壶的酒喝完,手持着酒壶,转来转去,看着,脑中突然闪现出当初与十八在废弃的宫殿屋顶喝酒,之后……他将她,亲手送到了珺亲王手中。 当时的她,该是很失望吧,对他没有怨愤,没有怨恨,却定是有失望的,她与他很像,很难相信一个人,然她却相信了他,而他又亲手毁了她的那份信任…… 宫凌睿苦笑一声,将酒壶重重置于桌案上,起身,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去。 宫凌睿牵着十八出了宫门,十八脚步有些中,似故意在拖后腿一般。 他看了看十八,微微蹙眉,她眉目轻拧,似乎并不高兴。 “怎么?”他问道。 十八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道“真的要游历江湖?” 宫凌睿失笑,本以为她有别的心事,却不知,她是在为他在大殿内所说的话,失神。 “你说呢?”他起了逗她的心思,笑问,如今看这女人,倒是没那么气人了,似乎做了娘,她性子沉稳了些,起码不会故意惹他恼了……宫凌睿心中美滋滋的,只要在他跟前乖觉,便是好的。 十八横了他一眼,道“宫凌睿!” 宫凌睿嘴角挂着笑看她,又似小猫炸毛了一般,方才还夸她乖巧了呢,原是无人惹她~ “我告诉你!”十八看着宫凌睿一副笑脸,心中气愤,他要带着她游历江湖?那两团肉不在他腹中,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十八越想越气,开口道“我告诉你,我一未曾与你有婚约,更不是你后宅的女人,你没道理这般拘着我,限制着我,掌控着我!” “你若是将我逼得紧了,你信不信我~” “你如何?”宫凌睿危险地眯起眸子看十八,沉声问道,这女人,如今还想着跑,当初若非她三番五次哄骗于他,他又如何会不信她,等她跑了,才从临安嘴里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如今,还想着带着他的骨肉跑? 他向十八靠近一步,问道“嗯?你如何?” 十八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如今怀有身孕,要顾及孩子,一出手,便被宫凌睿钳制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然,当日也不会被他吃的死死的,吃干抹净,还带了回来。 “反正我不会与你游历江湖!”十八道,颇有些被人拿捏着的委屈。 宫凌睿看着她这般模样,突然心软了,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给十八机会,又将她的手迅速握紧在自己的大掌内,轻轻揉捏,扭头笑道“你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你!” 十八一愣,方才他的神情有多吓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说那番话,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罢了!”他又道。 十八又是一怔,那道坎?哪道坎? “他当初在皇叔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陪你看尽世间繁华,我总是要找回场子的!”宫凌睿牵着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车,说道。 十八这才恍然,原来,他至今还未释怀,当初宫凌俊在靖轩帝面前说的那番话……她无语地看了看天,男人小气起来,女人简直是望尘莫及…… 马车一路到了王府,宫凌睿一点也不松开十八的手,牵着她,直接进了王府的大门,往玉兰院而去。 虽在宫中用了膳食,顺子还是细心地准备了夜食。 当初他听了珺亲王的话,对十八做了那等事,差些要了她的命,如今见她,他心中愧疚难当,之后又知道十八怀有宫凌睿的孩子,他更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对当初对十八做的事进行补偿,是以,每日不论十八是否会吃,都会做夜食。 十八依旧唤顺子“顺子哥”,但是顺子却不肯受,也害怕接受,宫凌睿称十八为小王妃,他虽与宫凌睿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却终究是个下人,如何能让十八称呼自己哥,十八若是称他为哥,岂非等同于宫凌睿也如此称呼他? 顺子每次见十八,一方面,因为当初之事,心有惭愧,一方面,又害怕十八叫他顺子哥,是以,总是将头埋得很低,恨不得自己在她面前隐身。 顺子见宫凌睿拉着十八的手进了院子,匆匆上前道“爷回来了?备了夜食!” “很饱!”十八微声道,自她回来,顺子便殷勤难挡,她有些受不住。 宫凌睿本来在听到十八的话时,摆了摆手,想要告诉顺子,她不想吃,便罢了,但是回头一想,他笑了笑,对十八道“他也是尽力在反省自己当初犯的错,多少吃一点,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十八瞪他,他都这般说了,她若是再拒绝,岂非是在告诉顺子,她不原谅他? 十八点了点头。 “我去端!”顺子瞬间脸上挂上讨好的笑,说道。 “打住!”宫凌睿道“我去!” “你先进屋,我去!”他冲十八道。 十八看着他,有些奇怪,他从来不进厨房的,今日是怎么了?但是她并未多想,便点点头,抬步进了屋子。 宫凌睿进了小厨房,顺子十分殷勤的盛了吃食,放进了盘中。 宫凌睿翻开几个盘子看了看,从怀中拿出一锦袋,再从内掏出一粒药丸,掀开汤盆就要往里面放。 “小王爷,您这是作何?”顺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 宫凌睿看着顺子,调笑道“哟,这是洗心革面,背弃主子,改投她了?” 顺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尴尬笑道“我自然知道您不会害她,但是这药……她如今怀有身孕~” “放心,不会伤及孩子,更不会伤及她!” 宫凌睿说着,将药丸丢进了汤盆里,拿起汤匙搅了搅,随后端起汤盆往外走。 如他所料,十八并未吃其他东西,只是喝了两碗甜汤,不过她刚放下碗,面色便是一变,蹙眉看着他道“宫凌睿,你~”,话未说完,人已经倒在了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宫凌睿起身,走过去将人抱起,冲门外喊道“追风!” 追风应声而至,颔首唤了一声“小王爷!” “按原计划~”宫凌睿道。 “已万事俱备!”追风道。 宫凌睿拿起斗篷,罩在了十八身上,将她抱起,出了门,又出了玉兰院,再出了王府,上了停在王府侧门的马车,追风逐月早已等在车上。 第472章 大结局08 当时的她,该是很失望吧,对他没有怨愤,没有怨恨,却定是有失望的,她与他很像,很难相信一个人,然她却相信了他,而他又亲手毁了她的那份信任…… 宫凌睿苦笑一声,将酒壶重重置于桌案上,起身,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去。 宫凌睿牵着十八出了宫门,十八脚步有些中,似故意在拖后腿一般。 他看了看十八,微微蹙眉,她眉目轻拧,似乎并不高兴。 “怎么?”他问道。 十八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道“真的要游历江湖?” 宫凌睿失笑,本以为她有别的心事,却不知,她是在为他在大殿内所说的话,失神。 “你说呢?”他起了逗她的心思,笑问,如今看这女人,倒是没那么气人了,似乎做了娘,她性子沉稳了些,起码不会故意惹他恼了……宫凌睿心中美滋滋的,只要在他跟前乖觉,便是好的。 十八横了他一眼,道“宫凌睿!” 宫凌睿嘴角挂着笑看她,又似小猫炸毛了一般,方才还夸她乖巧了呢,原是无人惹她~ “我告诉你!”十八看着宫凌睿一副笑脸,心中气愤,他要带着她游历江湖?那两团肉不在他腹中,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十八越想越气,开口道“我告诉你,我一未曾与你有婚约,更不是你后宅的女人,你没道理这般拘着我,限制着我,掌控着我!” “你若是将我逼得紧了,你信不信我~” “你如何?”宫凌睿危险地眯起眸子看十八,沉声问道,这女人,如今还想着跑,当初若非她三番五次哄骗于他,他又如何会不信她,等她跑了,才从临安嘴里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如今,还想着带着他的骨肉跑? 他向十八靠近一步,问道“嗯?你如何?” 十八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她如今怀有身孕,要顾及孩子,一出手,便被宫凌睿钳制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然,当日也不会被他吃的死死的,吃干抹净,还带了回来。 “反正我不会与你游历江湖!”十八道,颇有些被人拿捏着的委屈。 宫凌睿看着她这般模样,突然心软了,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给十八机会,又将她的手迅速握紧在自己的大掌内,轻轻揉捏,扭头笑道“你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你!” 十八一愣,方才他的神情有多吓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说那番话,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罢了!”他又道。 十八又是一怔,那道坎?哪道坎? “他当初在皇叔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陪你看尽世间繁华,我总是要找回场子的!”宫凌睿牵着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车,说道。 十八这才恍然,原来,他至今还未释怀,当初宫凌俊在靖轩帝面前说的那番话……她无语地看了看天,男人小气起来,女人简直是望尘莫及…… 马车一路到了王府,宫凌睿一点也不松开十八的手,牵着她,直接进了王府的大门,往玉兰院而去。 虽在宫中用了膳食,顺子还是细心地准备了夜食。 当初他听了珺亲王的话,对十八做了那等事,差些要了她的命,如今见她,他心中愧疚难当,之后又知道十八怀有宫凌睿的孩子,他更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对当初对十八做的事进行补偿,是以,每日不论十八是否会吃,都会做夜食。 十八依旧唤顺子“顺子哥”,但是顺子却不肯受,也害怕接受,宫凌睿称十八为小王妃,他虽与宫凌睿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却终究是个下人,如何能让十八称呼自己哥,十八若是称他为哥,岂非等同于宫凌睿也如此称呼他? 顺子每次见十八,一方面,因为当初之事,心有惭愧,一方面,又害怕十八叫他顺子哥,是以,总是将头埋得很低,恨不得自己在她面前隐身。 顺子见宫凌睿拉着十八的手进了院子,匆匆上前道“爷回来了?备了夜食!” “很饱!”十八微声道,自她回来,顺子便殷勤难挡,她有些受不住。 宫凌睿本来在听到十八的话时,摆了摆手,想要告诉顺子,她不想吃,便罢了,但是回头一想,他笑了笑,对十八道“他也是尽力在反省自己当初犯的错,多少吃一点,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十八瞪他,他都这般说了,她若是再拒绝,岂非是在告诉顺子,她不原谅他? 十八点了点头。 “我去端!”顺子瞬间脸上挂上讨好的笑,说道。 “打住!”宫凌睿道“我去!” “你先进屋,我去!”他冲十八道。 十八看着他,有些奇怪,他从来不进厨房的,今日是怎么了?但是她并未多想,便点点头,抬步进了屋子。 宫凌睿进了小厨房,顺子十分殷勤的盛了吃食,放进了盘中。 宫凌睿翻开几个盘子看了看,从怀中拿出一锦袋,再从内掏出一粒药丸,掀开汤盆就要往里面放。 “小王爷,您这是作何?”顺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 宫凌睿看着顺子,调笑道“哟,这是洗心革面,背弃主子,改投她了?” 顺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尴尬笑道“我自然知道您不会害她,但是这药……她如今怀有身孕~” “放心,不会伤及孩子,更不会伤及她!” 宫凌睿说着,将药丸丢进了汤盆里,拿起汤匙搅了搅,随后端起汤盆往外走。 如他所料,十八并未吃其他东西,只是喝了两碗甜汤,不过她刚放下碗,面色便是一变,蹙眉看着他道“宫凌睿,你~”,话未说完,人已经倒在了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宫凌睿起身,走过去将人抱起,冲门外喊道“追风!” 追风应声而至,颔首唤了一声“小王爷!” “按原计划~”宫凌睿道。 “已万事俱备!”追风道。 宫凌睿拿起斗篷,罩在了十八身上,将她抱起,出了门,又出了玉兰院,再出了王府,上了停在王府侧门的马车,追风逐月早已等在车上。 第473章 大结局09 顺子本以为宫凌睿只是带着十八区香环山小住几日,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是以,便安安稳稳在王府待着,打理着王府,等着宫凌睿回来,十八怀有身孕,而无论是宫凌睿自己,还是他身边的追风逐月,或者常年守在香环山的药翁,都不擅伙食,顺子便想着,不出三日,宫凌睿定会带着他们返回。 然而,三日过去,顺子未等到宫凌睿回府,却等来了沉黑着一张脸的宫凌俊。 之前,宫凌俊尚未登基为帝,还是四皇子时,顺子便有些怕他,如今他乃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且周身散着寒气,顺子看着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皇~皇上!”顺子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才沉住气没有失了分寸,结巴着唤了一声,又做了礼。 宫凌俊眉目微沉,看了他一眼,抬步进了府门,边往玉兰院走,一边道“他人呢?” “啊?”顺子一惊,未曾反应过来。 宫凌俊停步,转身看着他。 暗月随在身侧,看不下去,提醒道“小王爷人呢?” 顺子这才反应过来,吞咽了一下,道“带着追风逐月,往香环山别院去了!”,他还不知道,宫凌俊早已派人去过了香环山别院,连宫凌睿的影子也未曾见着。 宫凌俊眯了眼,看着顺子,至于顺子不知道宫凌睿并不在香环山别院,他也不知,以为顺子是听了宫凌睿的话,有意蒙骗于自己。 顺子见宫凌俊面色更加不好看,求救地看向暗月。 “我们去过别院了,并未见小王爷,追风逐月也不见踪影,还有……”暗月看了一眼宫凌俊,压低声音道“还有林家二小姐,也不见!” “林家二小姐?”顺子眨眼问道,他此时脑子已如灌了浆糊,一点也转不过来。 “就是十八姑娘!”暗月无奈道,又看了看宫凌俊,见他面色更沉了。 顺子这才恍然,惊道“什么?小王爷不在香环山?他走时明明说过~”,说道这里,他突然住了口,这才想起来,宫凌睿走时并未告诉他要去哪里,只说让他看好王府,是他自己以为十八怀有身孕,整日里闷在府中太闷,带她去香环山别院小住了,原来,全是他搞错了…… 顺子顿时脸皱成一团,就差哭出来了,小王爷离开,如何也不告知他一声,竟然静悄悄地,走的无声无息,如今皇上亲自来找,他该如何应对? 顺子面色愁苦地看向宫凌俊。咚一声跪在了宫凌俊面前,道“皇上恕罪,小王爷当日离开,奴才以为他只是带着小王妃去香环山别院小住一段时日,奴才着实不知道小王爷的去向!” 宫凌俊沉了眸子,宫宴上宫凌睿说要带着十八踏遍千山万水,他便起了心思,让人盯着王府,谁知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十八怀有身孕,且之前受伤过重,又三番五次受伤,若是孩子有闪失,她此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再生育了…… 这也是为何他要阻止宫凌睿带着十八远走的原因,这些他知道,十八知道,尚文知道,临安知道,唯独宫凌睿自己不知道,若是有个万一…… 他沉沉出了一口气,一摆手,冲暗月吩咐道“调动锦卫,将他们追回!” 话毕,他看了一眼顺子,抬步便匆匆往外走。 暗月颔首,等宫凌俊走远了些,对顺子道“闯祸了!”,随后,匆匆追着宫凌俊而去。 顺子讷然,不知道暗月这一句“闯祸了”,说的是谁,是宫凌睿闯了祸,还是他自己,他有些木然地起身,神情木然地往玉兰院外走去,只觉双腿发软。 宫凌俊出了王府,便上了马车,暗月赶车匆匆往宫里而去…… 十八迷迷糊糊睁眼时,感觉自己周身温暖,身子被箍在什么东西之中,她动了动身子,艰难地掀开眼皮,入眼处,是宫凌睿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 十八一惊,突然皱了眉,马车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他们是在马车上…… “宫凌睿!”她低吼一声,使劲推了宫凌睿一把。 宫凌睿睁眼,还有些睡眼惺忪,入眼,对上了十八一双含怒的眸子。 “醒了?”他声色有些暗哑地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十八怒极,暗自给她下药,将她迷倒,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将她带出来,如今竟还这般若无其事? 她不回话,只是怒着一双眸子,沉着一张脸,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一边从车内的暗格里拿出吃喝的东西,又按动机关调出小桌案,将东西一一摆上桌案,道“这都三日了,我也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了些东西,如今醒了,先吃些东西,不然身子受不住,孩子也会饿的!” 一提到孩子,十八心软了,抬手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她还真有些饿了。 吃了几块儿点心,是啊拍了拍手,宫凌睿赶紧给她递了水,十八一口饮尽,又喝了几杯,又坐在宫凌睿对面,看着他。 “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她道。 宫凌睿失笑,这女人真的……太能记仇了! 他笑道“如你所见,我将你带出了襄南城,嗯……如今,正在南下!” 十八气结,她当然知道他将她带出了襄南城,但是为何要将她迷昏了过去? “你不是不愿意陪我大江南北地闯荡吗!”宫凌睿将东西收起来,将桌案调回了原来的位置,笑道。 十八无语,所以就用这种,绑的?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孩子,你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有准备,你放心!”宫凌睿打断十八的话道。 十八不知该如何说,说了,害怕他担心,不说,他如今带着她这般胡闹,若真有个好歹……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宫凌睿,突然就红了眸子。 宫凌睿没想到她会哭,认识她这么久,她极少落泪,他也极少见她落泪,但是如今,她却为了他认为并不会惹她落泪的事上,哭了。 他有些无措,他虽之前一直徘徊于烟花柳巷,却不会哄女人。 第474章 大结局10 迷迷糊糊中,十八只觉身子一轻,她脑中有些浑噩,却连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 顺子本以为宫凌睿只是带着十八区香环山小住几日,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是以,便安安稳稳在王府待着,打理着王府,等着宫凌睿回来,十八怀有身孕,而无论是宫凌睿自己,还是他身边的追风逐月,或者常年守在香环山的药翁,都不擅伙食,顺子便想着,不出三日,宫凌睿定会带着他们返回。 然而,三日过去,顺子未等到宫凌睿回府,却等来了沉黑着一张脸的宫凌俊。 之前,宫凌俊尚未登基为帝,还是四皇子时,顺子便有些怕他,如今他乃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且周身散着寒气,顺子看着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皇~皇上!”顺子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才沉住气没有失了分寸,结巴着唤了一声,又做了礼。 宫凌俊眉目微沉,看了他一眼,抬步进了府门,边往玉兰院走,一边道“他人呢?” “啊?”顺子一惊,未曾反应过来。 宫凌俊停步,转身看着他。 暗月随在身侧,看不下去,提醒道“小王爷人呢?” 顺子这才反应过来,吞咽了一下,道“带着追风逐月,往香环山别院去了!”,他还不知道,宫凌俊早已派人去过了香环山别院,连宫凌睿的影子也未曾见着。 宫凌俊眯了眼,看着顺子,至于顺子不知道宫凌睿并不在香环山别院,他也不知,以为顺子是听了宫凌睿的话,有意蒙骗于自己。 顺子见宫凌俊面色更加不好看,求救地看向暗月。 “我们去过别院了,并未见小王爷,追风逐月也不见踪影,还有……”暗月看了一眼宫凌俊,压低声音道“还有林家二小姐,也不见!” “林家二小姐?”顺子眨眼问道,他此时脑子已如灌了浆糊,一点也转不过来。 “就是十八姑娘!”暗月无奈道,又看了看宫凌俊,见他面色更沉了。 顺子这才恍然,惊道“什么?小王爷不在香环山?他走时明明说过~”,说道这里,他突然住了口,这才想起来,宫凌睿走时并未告诉他要去哪里,只说让他看好王府,是他自己以为十八怀有身孕,整日里闷在府中太闷,带她去香环山别院小住了,原来,全是他搞错了…… 顺子顿时脸皱成一团,就差哭出来了,小王爷离开,如何也不告知他一声,竟然静悄悄地,走的无声无息,如今皇上亲自来找,他该如何应对? 顺子面色愁苦地看向宫凌俊。咚一声跪在了宫凌俊面前,道“皇上恕罪,小王爷当日离开,奴才以为他只是带着小王妃去香环山别院小住一段时日,奴才着实不知道小王爷的去向!” 宫凌俊沉了眸子,宫宴上宫凌睿说要带着十八踏遍千山万水,他便起了心思,让人盯着王府,谁知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十八怀有身孕,且之前受伤过重,又三番五次受伤,若是孩子有闪失,她此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再生育了…… 这也是为何他要阻止宫凌睿带着十八远走的原因,这些他知道,十八知道,尚文知道,临安知道,唯独宫凌睿自己不知道,若是有个万一…… 他沉沉出了一口气,一摆手,冲暗月吩咐道“调动锦卫,将他们追回!” 话毕,他看了一眼顺子,抬步便匆匆往外走。 暗月颔首,等宫凌俊走远了些,对顺子道“闯祸了!”,随后,匆匆追着宫凌俊而去。 顺子讷然,不知道暗月这一句“闯祸了”,说的是谁,是宫凌睿闯了祸,还是他自己,他有些木然地起身,神情木然地往玉兰院外走去,只觉双腿发软。 宫凌俊出了王府,便上了马车,暗月赶车匆匆往宫里而去…… 十八迷迷糊糊睁眼时,感觉自己周身温暖,身子被箍在什么东西之中,她动了动身子,艰难地掀开眼皮,入眼处,是宫凌睿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 十八一惊,突然皱了眉,马车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他们是在马车上…… “宫凌睿!”她低吼一声,使劲推了宫凌睿一把。 宫凌睿睁眼,还有些睡眼惺忪,入眼,对上了十八一双含怒的眸子。 “醒了?”他声色有些暗哑地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十八怒极,暗自给她下药,将她迷倒,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将她带出来,如今竟还这般若无其事? 她不回话,只是怒着一双眸子,沉着一张脸,瞪着宫凌睿。 宫凌睿扯出一抹笑,一边从车内的暗格里拿出吃喝的东西,又按动机关调出小桌案,将东西一一摆上桌案,道“这都三日了,我也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喂你吃了些东西,如今醒了,先吃些东西,不然身子受不住,孩子也会饿的!” 一提到孩子,十八心软了,抬手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她还真有些饿了。 吃了几块儿点心,是啊拍了拍手,宫凌睿赶紧给她递了水,十八一口饮尽,又喝了几杯,又坐在宫凌睿对面,看着他。 “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她道。 宫凌睿失笑,这女人真的……太能记仇了! 他笑道“如你所见,我将你带出了襄南城,嗯……如今,正在南下!” 十八气结,她当然知道他将她带出了襄南城,但是为何要将她迷昏了过去? “你不是不愿意陪我大江南北地闯荡吗!”宫凌睿将东西收起来,将桌案调回了原来的位置,笑道。 十八无语,所以就用这种,绑的?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孩子,你担心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有准备,你放心!”宫凌睿打断十八的话道。 十八不知该如何说,说了,害怕他担心,不说,他如今带着她这般胡闹,若真有个好歹……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宫凌睿,突然就红了眸子。 宫凌睿没想到她会哭,认识她这么久,她极少落泪,他也极少见她落泪,但是如今,她却为了他认为并不会惹她落泪的事上,哭了。 他有些无措,他虽之前一直徘徊于烟花柳巷,却不会哄女人。 第475章 大结局11 进了宫,宫凌俊直接往御书房而去,上问你黎远也匆匆而至。 一进御书房的门,宫凌俊转身,眉目紧拧地看着二人。 “皇上!”尚文道。 宫凌俊看着他,良久,才道“他们无事!” 尚文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不过,有一件事,得你们去!”宫凌俊又道。 尚文与黎远顿时又紧张起来,看宫凌俊的神情,次事非同小可,既然要他们二人一起去的,定不会是小事。 “昌吉有异动,朕想着,也该鞭挞鞭挞他们,好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身份!” “皇上的意思……是要兴兵昌吉?”尚文问道。 宫凌俊抿了唇,兴兵,受难的首先是两国边境的百姓,一旦兴兵昌吉,坤黎会不会趁机钻空子……但是不敲打敲打昌吉,明日昌吉的死士,恐怕便要进襄南城,进皇宫,进他寝殿了。 宫凌俊捏了捏手指,颔首道“嗯!” “但是要兴兵,定要与兵部商议,此事非同小可,如今皇上登基不久,朝中又有很多不本分的人,若此时兴兵昌吉,恐怕……”黎远道。 宫凌俊眉心一皱,这些,他在一路上早已想到了。 “朕御驾亲征!”他道。 “不可!”尚文黎远齐齐出声阻止“臣愿意带兵前往!” 宫凌俊不语。 “皇上若御驾亲征,朝中那些不本分之人,定会借机兴风作浪,小王爷就算手腕再高,手段再厉害,终究不是皇上,到时候……”尚文道。 “我去,你坐镇京中!” 此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宫凌睿走了进来。 宫凌俊眸子一凛,沉声道“你~” “放心,我调派了三队暗卫护送他们,不会有事!”,他也不想来,但是十八硬是将他催促了来,为此,他如今心中尚存着酸意,她总能替宫凌俊担心,而且,还总会猜中宫凌俊的心思,就因为他一句“昌吉这两年是过的太安逸了”,她便断定,他会兴兵昌吉,还很可能会御驾亲征。 还全让她猜中了……宫凌睿心中酸意更甚。 宫凌俊蹙眉看着他。 半晌,他才道“你不能离开!” 宫凌睿揉了揉眉心,道“我自是知道,你以为我愿意,若非她与我急了,我害怕她方才从惊险中脱身,如今要是一着急,动了胎气,我才不愿掺和你这破事!” 尚文和黎远抽了抽嘴角,两国之战,在小王爷眼中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两个字。 “最多半年,我让昌吉那老匹夫哭着递上降书,与南陵称臣!”宫凌睿道,“在她生产之前,我定会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宫凌俊依旧不语,只是半眯着眸子看着他。 “当然,我还有私心,他今日差些要了我女人和孩子的命,这个仇,本小王爷自是要亲手报了的!”宫凌睿又道,此时,他眸光犯冷,含着怒意。 他指了指尚文和黎远,道“他们中任何一人,与我一起帮扶我便是!” 宫凌俊沉吟好久,抬眸道“容我想想!” 他在宫凌睿面前,从来都以“我”自称,就是如今,也是一成不变,他哟提醒宫凌睿,这江山重担,是他强加在他身上的。 宫凌睿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是以,心中的多少对他是有愧疚的。 御书房一时安静了下来,良久,宫凌俊道“好!” …… 十八回珺亲王府时,宫凌睿已经等在了王府,与顺子端着晚盘往屋内走,药翁被他从香环山召了来,为追风看伤。 他带十八游历江湖之事,变这般停滞了。 晚膳后,他牵着十八在湖边走,二人默契地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很久之后,他站定,在十八面前,看着她。 “怎么?”十八好笑地看着他问道。 宫凌睿抿唇,要带兵打仗之事,他未曾与十八商量,回来之后也一直未曾告知她,他心中拿不准,此时若是告诉她,她会不会怪他,会不不会觉得他不重视自己和孩子? 他看着十八,一眼不发。 十八笑容一僵,不说话了。 相顾无言,良久,宫凌睿才道“我要出远门!” 十八眉目微颤,眉心轻轻一蹙,看着他。 “所以才带着我离开的?”她问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便要留我一人,独自去了?”,她话音有些沉,带着些怒意。 宫凌睿眉目微蹙,摇头道“并非!” 十八看着他。 “我~要带兵打仗!”他道。 十八又是一惊,半晌,突然笑了,“是他让你去的?他要兴兵昌吉,手下无可用之人,所以让你去?” 宫凌睿再摇头,“是我自己要去!” 十八不知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我会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不要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不要死!”十八又道“我会等你回来!” 宫凌睿上前一步,想要抱她,她却向后退了一步“不要死,你若死了,我便带着他们,嫁给宫凌俊做他的皇后!” 宫凌睿气结,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说这话。 “我是认真的,所以不要死!”十八又道,面色很是凝重。 宫凌睿修为高,她知道,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这天下,修为高的,也不止一个宫凌睿。 “好!”宫凌睿将她抱紧,重重点头道。 这一夜,宫凌睿与十八谁也没有合眼,十八窝在他怀中,他紧紧搂着她,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第二日东方泛白时,十八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宫凌睿进了皇宫。 黎远与尚文早已等在了御书房,今日免早朝。 四人商议,宫凌睿与尚文,当夜出发,不带一兵一卒,宫凌俊将兵符给了宫凌睿,他可以随意调派驻守在各地的兵力,如此一来,等他到了边境,也已调集了足够的兵力。 “这封信,去之后交给舅舅!”宫凌俊将一封手书交给宫凌睿道“到时候,他会全力配合你们!” 宫凌睿接过兵符和书信,揣进怀中。 再回府时,已经是晚膳时分,宫凌睿陪着十八用完晚膳,二人又十分不舍地缠绵一阵,十八受不住累,最后弱弱地说了一句“已经够了”,便在宫凌睿身下昏睡了过去。 宫凌睿双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很久很久,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翻身下床,沐浴完,又替十八清洗一番,抱着她出了玉兰院。 追风备车等在府门口,宫凌睿抱着十八上了车,往皇宫而去,虽珺亲王府十分安全,但是他不在,他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府中。 他将十八送进了皇宫,宫凌俊的手段他知道,如何也会护好她的。 第476章 大结局12 “我将她交给你,若是烧了一根汗毛~”宫凌睿将十八轻放在寝殿的床榻上,对宫凌俊道。 宫凌俊看了看沉睡的十八,点了点头。 宫凌睿坐在床榻边,握着十八的手,安静地看着她,一直到子时将近,才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宫凌俊在殿外,宫凌睿摆摆手道“不必送!” 宫凌俊驻足,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宫凌睿刚一走,十八便睁开了双眼,顿时眼泪涌眶而出。 宫凌俊推门而入,便见十八坐在床榻上,两条胳膊环抱着自己,低头抽泣着。 他蹙了蹙眉,走了过去,拿出锦帕,递给了十八。 十八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锦帕,擦了擦眼泪,哑声道“我知道他在,一直在,我不敢睁眼,比起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更害怕眼睁睁看他离开!” 宫凌俊不说话。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与他修成正果,从来不曾奢望过,能与他携手共度余生,但是如今,我却奢望了!”十八道。 “他会回来的!”宫凌俊道“平安归来!” 十八不语,良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转眼,宫凌睿与尚文离京已经半月,这半月中,他都会给宫凌俊来信,嘱咐他好好照顾十八,不许起不该的心思,却不曾给十八一封信。 十八每日在宫中,由宫人陪着,她不习惯身后跟着人,特别是循规蹈矩的人,说了好多次,宫人都不敢离去,他们是宫凌俊亲自挑选出来照顾她的。 因为要对昌吉兴兵之事并未公开,朝臣也不知,是以,十八在宫中之事,除却宫凌俊,黎远和近身侍候的人,追风逐月,晓风暗月之外,无人知道。 因为不为人知,是以,十八在宫中活动的地方很是有限,白日里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宫里活动,晚上宫凌俊偶尔会带她在御花园走走。 宫凌俊往后庭跑的勤快,这引起了朝臣的猜测,以为这位从来不近女色的年轻帝王,在后宫金屋藏娇了。 不久,皇上后宫有神秘女子的事,从宫中传出,传遍了整个襄南城,不多久,又传遍整个南陵。 宫凌睿与尚文每日从经过的地方调兵,而后重新编制。在听到这个传闻时,宫凌睿与尚文相视一笑。 本来天下传的是新帝好事将近,但是不多久,却有一件事,令天下哗然——睿小王爷与尚文公子,一路离京,收编了不少当地驻守的兵将。 一月半之后,宫凌睿与尚文带着收编的五万人马,到了昌吉边境,彼时,昌吉也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在边境屯兵二十万。 “我将她交给你,若是烧了一根汗毛~”宫凌睿将十八轻放在寝殿的床榻上,对宫凌俊道。 宫凌俊看了看沉睡的十八,点了点头。 宫凌睿坐在床榻边,握着十八的手,安静地看着她,一直到子时将近,才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宫凌俊在殿外,宫凌睿摆摆手道“不必送!” 宫凌俊驻足,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宫凌睿刚一走,十八便睁开了双眼,顿时眼泪涌眶而出。 宫凌俊推门而入,便见十八坐在床榻上,两条胳膊环抱着自己,低头抽泣着。 他蹙了蹙眉,走了过去,拿出锦帕,递给了十八。 十八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锦帕,擦了擦眼泪,哑声道“我知道他在,一直在,我不敢睁眼,比起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更害怕眼睁睁看他离开!” 宫凌俊不说话。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与他修成正果,从来不曾奢望过,能与他携手共度余生,但是如今,我却奢望了!”十八道。 “他会回来的!”宫凌俊道“平安归来!” 十八不语,良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转眼,宫凌睿与尚文离京已经半月,这半月中,他都会给宫凌俊来信,嘱咐他好好照顾十八,不许起不该的心思,却不曾给十八一封信。 十八每日在宫中,由宫人陪着,她不习惯身后跟着人,特别是循规蹈矩的人,说了好多次,宫人都不敢离去,他们是宫凌俊亲自挑选出来照顾她的。 因为要对昌吉兴兵之事并未公开,朝臣也不知,是以,十八在宫中之事,除却宫凌俊,黎远和近身侍候的人,追风逐月,晓风暗月之外,无人知道。 因为不为人知,是以,十八在宫中活动的地方很是有限,白日里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宫里活动,晚上宫凌俊偶尔会带她在御花园走走。 宫凌俊往后庭跑的勤快,这引起了朝臣的猜测,以为这位从来不近女色的年轻帝王,在后宫金屋藏娇了。 不久,皇上后宫有神秘女子的事,从宫中传出,传遍了整个襄南城,不多久,又传遍整个南陵。 宫凌睿与尚文每日从经过的地方调兵,而后重新编制。在听到这个传闻时,宫凌睿与尚文相视一笑。 本来天下传的是新帝好事将近,但是不多久,却有一件事,令天下哗然——睿小王爷与尚文公子,一路离京,收编了不少当地驻守的兵将。 一月半之后,宫凌睿与尚文带着收编的五万人马,到了昌吉边境,彼时,昌吉也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在边境屯兵二十万。 “我将她交给你,若是烧了一根汗毛~”宫凌睿将十八轻放在寝殿的床榻上,对宫凌俊道。 宫凌俊看了看沉睡的十八,点了点头。 宫凌睿坐在床榻边,握着十八的手,安静地看着她,一直到子时将近,才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宫凌俊在殿外,宫凌睿摆摆手道“不必送!” 宫凌俊驻足,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宫凌睿刚一走,十八便睁开了双眼,顿时眼泪涌眶而出。 宫凌俊推门而入,便见十八坐在床榻上,两条胳膊环抱着自己,低头抽泣着。 他蹙了蹙眉,走了过去,拿出锦帕,递给了十八。 十八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锦帕,擦了擦眼泪,哑声道“我知道他在,一直在,我不敢睁眼,比起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更害怕眼睁睁看他离开!” 宫凌俊不说话。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与他修成正果,从来不曾奢望过,能与他携手共度余生,但是如今,我却奢望了!”十八道。 “他会回来的!”宫凌俊道“平安归来!” 十八不语,良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 转眼,宫凌睿与尚文离京已经半月,这半月中,他都会给宫凌俊来信,嘱咐他好好照顾十八,不许起不该的心思,却不曾给十八一封信。 十八每日在宫中,由宫人陪着,她不习惯身后跟着人,特别是循规蹈矩的人,说了好多次,宫人都不敢离去,他们是宫凌俊亲自挑选出来照顾她的。 因为要对昌吉兴兵之事并未公开,朝臣也不知,是以,十八在宫中之事,除却宫凌俊,黎远和近身侍候的人,追风逐月,晓风暗月之外,无人知道。 第477章大结局13 宫凌俊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宫凌俊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宫凌俊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第478章 大结局14 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宫凌俊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宫凌俊走近,站在十八身后,看了半晌,十八停了手下的动作,回头一看,笑道“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宫凌俊眉头轻蹙着,手中握着宫凌睿的书信,看着十八。 十八笑容僵在了脸上,顿时蹙了眉目,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一低头,看到了他手中的书信,她一把扯过书信,颤着双手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落在实处。 “他无事!”宫凌俊道,“不过,前夜昌吉先下手,占据了一个要道!” 十八点头:“我看到了,他信中有写!” 宫凌俊颔首. 十八抬头看着他,想问问,宫凌睿是否这些时日都给他书信,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入腹中。 “你安心养身子!”宫凌俊看了一眼十八已经显怀的身子道“孩子出生前,我定会让他回来!” 十八颔首,眸子却黯淡了下来。 宫凌俊又与十八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御书房处理奏折。 这厢,宫凌俊愁着战事,虽然他很放心宫凌睿与尚文,另外,还有一个护国将军缪成安在,但是宫凌睿与尚文久居京中,对边境情况并不熟悉,对昌吉统帅更不了解,缪成安虽然了解昌吉军队,也了解边境情况,却毕竟年事已高,带兵打仗,身先士卒,对他而言,是心有余力不足。 宫凌俊一手撑着额头,轻闭双目,眉心轻拧着。 “主子!”暗月在门外道。 宫凌俊睁眼,看了一眼门口,道“进来说!” 暗月推门而入,面色不太好。 宫凌俊眸子一缩,眉心也又拧紧了几分,道“何事?” 暗月抿了抿唇,手中握着一小小的纸卷,似乎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宫凌俊一眼便盯住了他的手,暗月又动了动手指,将纸卷完全包裹在掌心,道“方才随着小王爷与尚文公子去边境的暗卫传信,” 第479章 大结局15 药翁眸子一暗,若只是流箭,军中的先生便可以解决,还不至于大动干戈让他去,何况……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榻上的十八……这丫头也不至于如此模样。 他看着宫凌俊,声色沉了几分,道“皇上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 宫凌俊眸子一蹙,瞥了一眼十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药翁也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十八,顿时明白过来,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递到十八嘴边道“丫头,张嘴,先将这药丸吃了,疼痛会减少很多!” 十八张了张嘴,却吞咽不下,宫凌俊看不下去,走过去从后背处将她的身子托起,药翁将药丸喂进了她嘴里。 “感觉如何?”宫凌俊温声问道,十八虚弱地摇了摇头道“还好!” “你好好休息,等一下晓风煎了药吃了便好了,相信药翁,他说无事便无事!”宫凌俊又道。 十八轻轻点了点头。 宫凌俊将她轻轻放回榻上躺平,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使眼色给药翁,二人走了出去。 药翁一出门便顿足,转身看着宫凌俊。 宫凌俊回头看了看,抬手道“请!” 药翁憋着怒意,重步走离了一些,再转身,确定这处地方十八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是以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道“皇上知道那丫头如今这般,还将小王爷派去与昌吉打仗,这下好了?”,他说着,指了指御书房。 他还想说什么,却担心宫凌睿的身体,是以,强自压下了心底的怒意,伸出去的手无奈地扶额,头痛的闭了闭眼,道“皇上还是说说吧,小王爷如今是何情形?” “若只是中了普通的流箭,何至于将这丫头吓成这般?差些孩子保不住,也不至于让我小老儿远赴边境!” 他说完,双手叉腰看着宫凌俊,他个头本就矮小,加之年迈,更是有些佝偻,而宫凌俊玉树临风之身,站的笔挺,是以,药翁这般双手叉腰站着,又仰着脖子,远远看去,似乎在与宫凌俊吵架一般。 作为一国之君,宫凌俊却并不生气,药翁与他之间,也算是交情颇深,他尚未称帝之前,常与宫凌睿往香环山别院去,药翁一边给宫凌睿压制他体内的暑毒,也时常会开一些避毒的药给他。 “他中的流箭上淬了毒,军中的先生有些拿不住!”宫凌俊道,“是以,才想要请药翁走一趟!” 药翁一听,身子一晃,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一般。 “这~这,这如今,从这里到边境,就算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少说也得三个日夜,小王爷能扛得住吗?” “这个药翁大可放心,他之前饮过暖儿的血,暖儿早年吃过坤黎的百毒清,此药对很多毒药都有用,他能抵抗,加之……”,他看了一眼御书房,道“就算为了他们母子,他也会抵抗的!” 要问叹了口气,神色这才稍缓,他是关心则乱了。 “好吧!”他道,“那小老儿今夜便启程,等会儿我再开几副药方,留着给那丫头保胎,若他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小魔王回来,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得人仰马翻是轻的,保不定,他会杀人!” 对药翁的话,宫凌俊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道“朕知道!” 二人达成一致,便又返回了御书房,进了后殿。 晓风正在给十八掖被子,见二人进门,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方才服了药,睡下了!” 药翁点头,扯了扯宫凌俊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又对晓风招招手。 三人到了御书房,药翁提笔又写了几个方子,一一叮嘱过晓风之后,又嘱咐宫凌俊,完不能在出现这般情况,宫凌俊重重电头。 当夜,药翁与暗月便趁夜离京,一路扬鞭打马,不做停留,抄着近道往南陵与昌吉边境赶去。 此时,宫凌睿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日,缪成安和尚文守在军帐内,其余副将等人也是焦急万分,等在军帐外。 尚文紧蹙着眸子看着安静躺在军帐榻上的宫凌睿,双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再捏紧 缪成安更是煞白着一张脸,宫凌睿是因他而中了流箭,才致这般生死未卜,他心中愧疚,他虽未南陵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哦,但是宫凌睿乃皇室,为了救他而这般,若有个三长两短,他难辞其咎。 他看了看尚文,道“大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尚文双唇紧抿,蹙眉道“我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报信给京中,随我们前来的皇上的暗卫也已经传信于京中,想必此时皇上已然知晓小王爷的情况,定会派人~” 说到这里,他眸子又是一蹙,心想,十八在宫中,按月份,她如今已经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若是知道此事,着急之下,会不会…… “大公子?”缪成安见尚文突然止了话,眉心紧拧地自顾自思忖着,便唤了一声。 尚文回神,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无事!” “将军先去安排军中,如今小王爷被流箭所伤之事已然瞒不住,敌方定会士气大振,此时,我方士兵定是士气萎靡,顾全大局,将军与诸位将领还是要稳住军心!”他道。 缪成安一听,言之有理,便颔首道“那小王爷便有劳大公子照料,卑职先去与诸位同僚稳定军心!” 尚文点头,缪成安便匆匆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青石!”尚文道。 “公子!”青石如一缕青烟一般,落在了军帐外。 “守好了,不许任何人靠近!”尚文道。 青石颔首应是,站在了军长外。 尚文慢步走到榻前,坐了下来。 “小王爷~小王爷~” 他唤了几声。 宫凌睿没动。 “都走了,如今无人!”尚文又道。 宫凌睿这才缓缓睁开眸子,看着尚文,动了动胳膊道“你这一箭,下手也太狠了些,若非我躲得快,胳膊要被你废了!” 他说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营帐的入口,道“情况如何?” “军中都知道你中了流箭,流箭上淬了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不过~”尚文说着,放慢话语,有些忧愁道。 宫凌睿眸子一蹙,道“不过如何?” 尚文抬眸,看着他,道“我按照你交代的,让人报信于京中,皇上的暗卫也早已传信回了京中,此时,恐怕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中毒昏迷不醒之事!” 宫凌睿点头,随即,神色一变,道“你是说~” 尚文颔首“若是她知道了,着急之下~会不会~” 宫凌睿闻言,一把掀开锦被,跳下了榻,鞋也来不及穿便往外闯,却被尚文一把扯住了。 第480章 大结局16 药翁眸子一暗,若只是流箭,军中的先生便可以解决,还不至于大动干戈让他去,何况……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榻上的十八……这丫头也不至于如此模样。 他看着宫凌俊,声色沉了几分,道“皇上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 宫凌俊眸子一蹙,瞥了一眼十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药翁也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十八,顿时明白过来,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递到十八嘴边道“丫头,张嘴,先将这药丸吃了,疼痛会减少很多!” 十八张了张嘴,却吞咽不下,宫凌俊看不下去,走过去从后背处将她的身子托起,药翁将药丸喂进了她嘴里。 “感觉如何?”宫凌俊温声问道,十八虚弱地摇了摇头道“还好!” “你好好休息,等一下晓风煎了药吃了便好了,相信药翁,他说无事便无事!”宫凌俊又道。 宫凌俊回头看了看,抬手道“请!” 药翁憋着怒意,重步走离了一些,再转身,确定这处地方十八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是以声音有些气急败坏道“皇上知道那丫头如今这般,还将小王爷派去与昌吉打仗,这下好了?”,他说着,指了指御书房。 他还想说什么,却担心宫凌睿的身体,是以,强自压下了心底的怒意,伸出去的手无奈地扶额,头痛的闭了闭眼,道“皇上还是说说吧,小王爷如今是何情形?” “若只是中了普通的流箭,何至于将这丫头吓成这般?差些孩子保不住,也不至于让我小老儿远赴边境!” 他说完,双手叉腰看着宫凌俊,他个头本就矮小,加之年迈,更是有些佝偻,而宫凌俊玉树临风之身,站的笔挺,是以,药翁这般双手叉腰站着,又仰着脖子,远远看去,似乎在与宫凌俊吵架一般。 作为一国之君,宫凌俊却并不生气,药翁与他之间,也算是交情颇深,他尚未称帝之前,常与宫凌睿往香环山别院去,药翁一边给宫凌睿压制他体内的暑毒,也时常会开一些避毒的药给他。 “他中的流箭上淬了毒,军中的先生有些拿不住!”宫凌俊道,“是以,才想要请药翁走一趟!” 药翁一听,身子一晃,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一般。 “这~这,这如今,从这里到边境,就算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少说也得三个日夜,小王爷能扛得住吗?” “这个药翁大可放心,他之前饮过暖儿的血,暖儿早年吃过坤黎的百毒清,此药对很多毒药都有用,他能抵抗,加之……”,他看了一眼御书房,道“就算为了他们母子,他也会抵抗的!” 要问叹了口气,神色这才稍缓,他是关心则乱了。 “好吧!”他道,“那小老儿今夜便启程,等会儿我再开几副药方,留着给那丫头保胎,若他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小魔王回来,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得人仰马翻是轻的,保不定,他会杀人!” 对药翁的话,宫凌俊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道“朕知道!” 二人达成一致,便又返回了御书房,进了后殿。 晓风正在给十八掖被子,见二人进门,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方才服了药,睡下了!” 药翁点头,扯了扯宫凌俊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又对晓风招招手。 三人到了御书房,药翁提笔又写了几个方子,一一叮嘱过晓风之后,又嘱咐宫凌俊,完不能在出现这般情况,宫凌俊重重电头。 当夜,药翁与暗月便趁夜离京,一路扬鞭打马,不做停留,抄着近道往南陵与昌吉边境赶去。 此时,宫凌睿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日,缪成安和尚文守在军帐内,其余副将等人也是焦急万分,等在军帐外。 尚文紧蹙着眸子看着安静躺在军帐榻上的宫凌睿,双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再捏紧 缪成安更是煞白着一张脸,宫凌睿是因他而中了流箭,才致这般生死未卜,他心中愧疚,他虽未南陵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哦,但是宫凌睿乃皇室,为了救他而这般,若有个三长两短,他难辞其咎。 他看了看尚文,道“大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尚文双唇紧抿,蹙眉道“我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报信给京中,随我们前来的皇上的暗卫也已经传信于京中,想必此时皇上已然知晓小王爷的情况,定会派人~” 说到这里,他眸子又是一蹙,心想,十八在宫中,按月份,她如今已经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若是知道此事,着急之下,会不会…… “大公子?”缪成安见尚文突然止了话,眉心紧拧地自顾自思忖着,便唤了一声。 尚文回神,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无事!” “将军先去安排军中,如今小王爷被流箭所伤之事已然瞒不住,敌方定会士气大振,此时,我方士兵定是士气萎靡,顾全大局,将军与诸位将领还是要稳住军心!”他道。 缪成安一听,言之有理,便颔首道“那小王爷便有劳大公子照料,卑职先去与诸位同僚稳定军心!” 尚文点头,缪成安便匆匆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青石!”尚文道。 “公子!”青石如一缕青烟一般,落在了军帐外。 “守好了,不许任何人靠近!”尚文道。 青石颔首应是,站在了军长外。 尚文慢步走到榻前,坐了下来。 “小王爷~小王爷~” 他唤了几声。 宫凌睿没动。 “都走了,如今无人!”尚文又道。 宫凌睿这才缓缓睁开眸子,看着尚文,动了动胳膊道“你这一箭,下手也太狠了些,若非我躲得快,胳膊要被你废了!” 他说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营帐的入口,道“情况如何?” “军中都知道你中了流箭,流箭上淬了毒,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不过~”尚文说着,放慢话语,有些忧愁道。 宫凌睿眸子一蹙,道“不过如何?” 尚文抬眸,看着他,道“我按照你交代的,让人报信于京中,皇上的暗卫也早已传信回了京中,此时,恐怕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中毒昏迷不醒之事!” 宫凌睿点头,随即,神色一变,道“你是说~” 尚文颔首“若是她知道了,着急之下~会不会~” 宫凌睿闻言,一把掀开锦被,跳下了榻,鞋也来不及穿便往外闯,却被尚文一把扯住了。 第481章大结局17 “小王爷还要等到何时?”尚文进了营帐,神色有些着急地问宫凌睿道。 宫凌睿正坐在桌边斟茶吃,尚文出去时,青石守在营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是以,无论在昌吉敌军眼中,还是在南陵本军眼中,他依旧是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之态。 宫凌睿淡扫了一眼尚文,没做声。 “如今昌吉已调动所有兵力,意图一举攻下南陵边境守军,小王爷倒是说句话!”尚文沉了沉声音问道。 宫凌睿斟了一碗茶,给尚文推了推,笑道“快了!” 尚文蹙眉,刚想又开口,可谁知,军帐被一把掀开,缪成安一脸惊讶地立在门口,看着二人,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宫凌睿与尚文也被惊了一惊,看着缪成安,一时答不上话来。 可谁知,缪成安却双目含泪,带着哽腔,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宫凌睿面前。 宫凌睿一愣,这唱的是哪出啊?他虽贵为王爷,被下臣跪拜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从来不看重这些高低贵贱,只有在对付尚武那样的无赖时,他才会拿出一个网页端的身份,但是如今,缪成安这样一跪,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天谢地,苍天有眼啊,小王爷您终于醒了!”缪成安声色沉沉,的确是一副对上苍感恩戴德的模样。 尚文早已看出,起身看着宫凌睿,抿唇微笑着,似在看好戏。 宫凌睿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和着缪成安是以为他终于不昏迷不醒了,不不省人事了,不危在旦夕了,他终于醒了…… 宫凌睿好笑,索性顺着缪成安的话,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气息“虚弱”道“嗯,醒了!” 缪成安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与珺亲王还有些交情,珺亲王就小王爷这一个子嗣,若因为救他出了三长两短,他将来入土,九泉之下,他无颜面面对珺亲王,如今好了,小王爷醒了,这便是有救了…… “将军请起吧。墨含,将将军扶起来!”宫凌睿气息虚弱地给尚文说着话。 尚文好笑,心道,小王爷不去甩大袖,亮嗓子,简直是屈才了…… 他上前,将缪成安扶起,缪成安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急切问道“小王爷何时醒的?大公子如何也不通知本将一声?” 尚文被问的一愣,他回来时,青石都会自动退去,缪成安本该主持战局的,他也未曾想到,此时应该与士兵们在一起的缪成安,为何会突然出现。 他动了动唇,觉得被宫凌睿坑了,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扯出一抹笑道“将军也知道,小王爷这昏迷三日,情况越来越不好,墨含也是担心太过,关心则乱,小王爷突然醒来,我与将军一样,是喜极又惊讶,一时忘了让人通知将军与军中诸位将领!” “实在有愧!”尚文躬身道,斜睨了一眼宫凌睿,突然觉得他与十八很是般配,她初见他是,不是也扮猪吃虎,将他拽进湖中…… 宫凌睿看着尚文笑了笑,道“将军不必自责,当日出手救将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自己不自量力,技不如人罢了!”,说着,看了一眼尚文,那一箭射中他胳膊,下手可真是不留一丝余力。 缪成安虽与宫凌睿相交不多,但是缪倾婷却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 “小王爷还要等到何时?”尚文进了营帐,神色有些着急地问宫凌睿道。 宫凌睿正坐在桌边斟茶吃,尚文出去时,青石守在营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是以,无论在昌吉敌军眼中,还是在南陵本军眼中,他依旧是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之态。 宫凌睿淡扫了一眼尚文,没做声。 “如今昌吉已调动所有兵力,意图一举攻下南陵边境守军,小王爷倒是说句话!”尚文沉了沉声音问道。 宫凌睿斟了一碗茶,给尚文推了推,笑道“快了!” 尚文蹙眉,刚想又开口,可谁知,军帐被一把掀开,缪成安一脸惊讶地立在门口,看着二人,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宫凌睿与尚文也被惊了一惊,看着缪成安,一时答不上话来。 可谁知,缪成安却双目含泪,带着哽腔,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宫凌睿面前。 宫凌睿一愣,这唱的是哪出啊?他虽贵为王爷,被下臣跪拜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从来不看重这些高低贵贱,只有在对付尚武那样的无赖时,他才会拿出一个网页端的身份,但是如今,缪成安这样一跪,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天谢地,苍天有眼啊,小王爷您终于醒了!”缪成安声色沉沉,的确是一副对上苍感恩戴德的模样。 尚文早已看出,起身看着宫凌睿,抿唇微笑着,似在看好戏。 宫凌睿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和着缪成安是以为他终于不昏迷不醒了,不不省人事了,不危在旦夕了,他终于醒了…… 宫凌睿好笑,索性顺着缪成安的话,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气息“虚弱”道“嗯,醒了!” 缪成安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与珺亲王还有些交情,珺亲王就小王爷这一个子嗣,若因为救他出了三长两短,他将来入土,九泉之下,他无颜面面对珺亲王,如今好了,小王爷醒了,这便是有救了…… “将军请起吧。墨含,将将军扶起来!”宫凌睿气息虚弱地给尚文说着话。 尚文好笑,心道,小王爷不去甩大袖,亮嗓子,简直是屈才了…… 他上前,将缪成安扶起,缪成安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急切问道“小王爷何时醒的?大公子如何也不通知本将一声?” 尚文被问的一愣,他回来时,青石都会自动退去,缪成安本该主持战局的,他也未曾想到,此时应该与士兵们在一起的缪成安,为何会突然出现。 他动了动唇,觉得被宫凌睿坑了,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扯出一抹笑道“将军也知道,小王爷这昏迷三日,情况越来越不好,墨含也是担心太过,关心则乱,小王爷突然醒来,我与将军一样,是喜极又惊讶,一时忘了让人通知将军与军中诸位将领!” “实在有愧!”尚文躬身道,斜睨了一眼宫凌睿,突然觉得他与十八很是般配,她初见他是,不是也扮猪吃虎,将他拽进湖中…… 宫凌睿看着尚文笑了笑,道“将军不必自责,当日出手救将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自己不自量力,技不如人罢了!”,说着,看了一眼尚文,那一箭射中他胳膊,下手可真是不留一丝余力。 缪成安虽与宫凌睿相交不多,但是缪倾婷却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 第482章 大结局17 “宫凌睿淡扫了一眼尚文,没做声。 “如今昌吉已调动所有兵力,意图一举攻下南陵边境守军,小王爷倒是说句话!”尚文沉了沉声音问道。 宫凌睿斟了一碗茶,给尚文推了推,笑道“快了!” 尚文蹙眉,刚想又开口,可谁知,军帐被一把掀开,缪成安一脸惊讶地立在门口,看着二人,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宫凌睿与尚文也被惊了一惊,看着缪成安,一时答不上话来。 可谁知,缪成安却双目含泪,带着哽腔,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宫凌睿面前。 宫凌睿一愣,这唱的是哪出啊?他虽贵为王爷,被下臣跪拜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从来不看重这些高低贵贱,只有在对付尚武那样的无赖时,他才会拿出一个网页端的身份,但是如今,缪成安这样一跪,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天谢地,苍天有眼啊,小王爷您终于醒了!”缪成安声色沉沉,的确是一副对上苍感恩戴德的模样。 尚文早已看出,起身看着宫凌睿,抿唇微笑着,似在看好戏。 宫凌睿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和着缪成安是以为他终于不昏迷不醒了,不不省人事了,不危在旦夕了,他终于醒了…… 宫凌睿好笑,索性顺着缪成安的话,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气息“虚弱”道“嗯,醒了!” 缪成安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与珺亲王还有些交情,珺亲王就小王爷这一个子嗣,若因为救他出了三长两短,他将来入土,九泉之下,他无颜面面对珺亲王,如今好了,小王爷醒了,这便是有救了…… “将军请起吧。墨含,将将军扶起来!”宫凌睿气息虚弱地给尚文说着话。 尚文好笑,心道,小王爷不去甩大袖,亮嗓子,简直是屈才了…… 他上前,将缪成安扶起,缪成安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急切问道“小王爷何时醒的?大公子如何也不通知本将一声?” 尚文被问的一愣,他回来时,青石都会自动退去,缪成安本该主持战局的,他也未曾想到,此时应该与士兵们在一起的缪成安,为何会突然出现。 他动了动唇,觉得被宫凌睿坑了,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扯出一抹笑道“将军也知道,小王爷这昏迷三日,情况越来越不好,墨含也是担心太过,关心则乱,小王爷突然醒来,我与将军一样,是喜极又惊讶,一时忘了让人通知将军与军中诸位将领!” “实在有愧!”尚文躬身道,斜睨了一眼宫凌睿,突然觉得他与十八很是般配,她初见他是,不是也扮猪吃虎,将他拽进湖中…… 宫凌睿看着尚文笑了笑,道“将军不必自责,当日出手救将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自己不自量力,技不如人罢了!”,说着,看了一眼尚文,那一箭射中他胳膊,下手可真是不留一丝余力。 缪成安虽与宫凌睿相交不多,但是缪倾婷却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 “小王爷还要等到何时?”尚文进了营帐,神色有些着急地问宫凌睿道。 宫凌睿正坐在桌边斟茶吃,尚文出去时,青石守在营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是以,无论在昌吉敌军眼中,还是在南陵本军眼中,他依旧是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之态。 宫凌睿淡扫了一眼尚文,没做声。 “如今昌吉已调动所有兵力,意图一举攻下南陵边境守军,小王爷倒是说句话!”尚文沉了沉声音问道。 宫凌睿斟了一碗茶,给尚文推了推,笑道“快了!” 尚文蹙眉,刚想又开口,可谁知,军帐被一把掀开,缪成安一脸惊讶地立在门口,看着二人,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宫凌睿与尚文也被惊了一惊,看着缪成安,一时答不上话来。 可谁知,缪成安却双目含泪,带着哽腔,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宫凌睿面前。 宫凌睿一愣,这唱的是哪出啊?他虽贵为王爷,被下臣跪拜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从来不看重这些高低贵贱,只有在对付尚武那样的无赖时,他才会拿出一个网页端的身份,但是如今,缪成安这样一跪,他有些不知所措。 “谢天谢地,苍天有眼啊,小王爷您终于醒了!”缪成安声色沉沉,的确是一副对上苍感恩戴德的模样。 尚文早已看出,起身看着宫凌睿,抿唇微笑着,似在看好戏。 宫凌睿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和着缪成安是以为他终于不昏迷不醒了,不不省人事了,不危在旦夕了,他终于醒了…… 宫凌睿好笑,索性顺着缪成安的话,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气息“虚弱”道“嗯,醒了!” 缪成安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与珺亲王还有些交情,珺亲王就小王爷这一个子嗣,若因为救他出了三长两短,他将来入土,九泉之下,他无颜面面对珺亲王,如今好了,小王爷醒了,这便是有救了…… “将军请起吧。墨含,将将军扶起来!”宫凌睿气息虚弱地给尚文说着话。 尚文好笑,心道,小王爷不去甩大袖,亮嗓子,简直是屈才了…… 他上前,将缪成安扶起,缪成安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急切问道“小王爷何时醒的?大公子如何也不通知本将一声?” 尚文被问的一愣,他回来时,青石都会自动退去,缪成安本该主持战局的,他也未曾想到,此时应该与士兵们在一起的缪成安,为何会突然出现。 他动了动唇,觉得被宫凌睿坑了,却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扯出一抹笑道“将军也知道,小王爷这昏迷三日,情况越来越不好,墨含也是担心太过,关心则乱,小王爷突然醒来,我与将军一样,是喜极又惊讶,一时忘了让人通知将军与军中诸位将领!” “实在有愧!”尚文躬身道,斜睨了一眼宫凌睿,突然觉得他与十八很是般配,她初见他是,不是也扮猪吃虎,将他拽进湖中…… 宫凌睿看着尚文笑了笑,道“将军不必自责,当日出手救将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自己不自量力,技不如人罢了!”,说着,看了一眼尚文,那一箭射中他胳膊,下手可真是不留一丝余力。 缪成安虽与宫凌睿相交不多,但是缪倾婷却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 第483章 大结局18 当夜,宫凌睿让尚文拿着兵符,代替自己,在军中点兵,与众将领在议事帐内议事,而他自己,则带了他们一路赶往边境时整编的五万兵马,从茂密的山林中,直捣敌人后方。 这五万兵马,一路走来都是尚文与宫凌睿带着他们,他们个个都是他二人在当时的军队中抽出来的拔尖的人,是以,这五万兵马,足以当十万来用。 他们知道自己所长,是以,不服军中其他将领的管教,只听从于尚文与宫凌睿。 宫凌睿一身戎装,却带着个面具,将自己大半边脸遮挡了起来,是以,无人知道这位新将领,究竟是谁。 士兵们知道,尚文正在议事帐内与众位将领议事,这人不可能是他,是以,戏中便不服管教,但是尚文在将他们整顿起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过,带领他们的将领,让他们一定唯他命是从,违者,军法处置。 是以,他们一边不服,又不敢掀起多大的风浪。 宫凌睿带着这五万兵马,不做停歇地赶路,但是这中有些人,虽不明显地发难于新将领,却是一路走走停停,要吗是肚子痛,要出恭,要吗,就是口渴,再者,说自己脚底扎了刺。 一开始,宫凌睿只冷笑,并不在意,但是这般久了,这些人便觉得这位新将领就是个软柿子,任他们搓扁揉圆,是以,更是过分,走着走着,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地上不起身了,说大热天赶路,滴水粒米未进,没力气。 就这样,从一开始的三三两两,到之后的十几二十人,再到后面,干脆数百上千的人,开始耍起横来。 宫凌睿牵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这里是山林密道,地势又崎岖陡峭,虽有很多绿植,却还是不容骑马而行,是以,只能牵着自己的战马走。 宫凌睿在数到第三十声“哎呦,真他娘的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口水都没地方喝,走不动了,歇会儿!”,热后,窸窸窣窣,很多人靠着身后的树,或者随地一座,不动弹了。 他扯出一抹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反倒泛着寒光,他身边的一位尚文安排的谋士看到他眼中的杀意,顿时吞咽了一口。 之人是个聪明的,他心中清楚,能让尚文公子派来做领军人物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起码,不是这帮蠢货所见识到的,从方才宫凌睿的那声低笑里,他已经知道,他要杀鸡儆猴了。 “牵着!”宫凌睿将马缰丢给谋士,自己转身,走在了坐在地上那些人中间的小道,一路走去,心中默数着,不多不少,恰好五百人。 有些胆子小的,在他带着一身寒气走过时,都站了起来。 “又累了?”宫凌睿半眯着眸子,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是沉的厉害。 他这一声落,有意一部分人站了起来,看着他,心中总算知道,这位统领,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宫凌睿扫了一眼,大多数人,站了起来,只剩那么几个,还歪歪斜斜,坐没坐相地斜倚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 谋士见状,心中大骂这几个蠢货,开口道“诸位兄弟们,行兵打仗,本就是辛苦至极,食不果腹者大有人在,统领早在出发前便说了,这一仗打胜了,酒肉管够,大家再坚持一下,翻过了这个山头,下山便是平坦大道了!” 宫凌睿看了一眼谋士,心中称赞,也就他拎得清了。 谁知谋士话音刚落,坐在宫凌睿眼前的一个粗莽大汉“呸”一口,将嚼着的草叶啐在了宫凌睿脚边,扯着嗓子粗吼道“他娘的,就这个爷我一把都能掐死的小白脸,能打胜仗?” “老子就是不服咋地,就因为他与尚文公子有点交情,尚文公子便将我等的命不当回事,这般交给了这杂碎!” “你们看看,他这小腰板儿,我一条胳膊都能给他拧断喽~”,说着,伸手已经向宫凌睿的腰间绕去。 宫凌睿眸子一沉,顿时想起尚武对宫凌轩所做之事,加之直到今晨,他也未曾收到十八的回信,心中更是担心,如此一来,这人便很容易,激怒了他。 谋士见情况不妙,刚开口唤了一声“统领”,之后的话,便被一声惨叫生生镇了回去。 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睿,他正一只手,三个手指头捏着那莽汉的手腕,只听骨节嘎嘎作响,那莽汉脖子长伸着,叫的痛不欲生,连声音也变了,豆大的汗珠从两鬓和额头话落。 看着的人,感觉自己的手腕子也要断了,骨头都是碎的。 但那人叫的惨,却一声也不肯认错求饶。 宫凌睿半眯眸子看着他,冷笑一声,倒是个硬气的,他用力又重了几分。 那人又是一阵惨叫,随即,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颤声道“统~统领手下~手下留情,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错了!” 宫凌睿松了手,那人便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不过宫凌睿一松手,他本以为自己骨头都碎成渣渣的手腕子,却一点痛感也没有了,除却方才被宫凌睿切着的地方有点红肿之外,一点伤势也不曾有。 他的第一想法是,装神弄鬼,行伍人对于人的经脉,很是熟悉,在这人眼中,宫凌睿不过是掌握了人的经络,才会一招将他治住,且方才他没有防备,但若真的动手,恐怕这小白脸,不是他的对手。 宫凌睿正拿着锦帕擦手,上好的冰蚕丝织锦锦帕,看在这莽汉眼中,更是认定了他是个虚张声势的小白脸,实则无任何本事。 宫凌睿擦着手,突然,一只拳头便冲着他的头,带着寒风袭来。 他眸子一缩,一个后仰,多了过去。 那人见偷袭不成,恼羞成怒,大骂道“不男不女的杂碎,看老子今日不将你卸了!” 宫凌睿心想,果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是此时,他没心情,心中只有怒意。 他眸子一沉,一个旋身,,单脚踩地,在众人未曾看清楚时,已经一脚落在了那人左脸颊处,将那人踢翻在地。 那人重重倒地,还想起来再动手,谁知宫凌睿却一脚踩在了他胸口,沉声问道“可知罪?” 那人红着一双眸子瞪着宫凌睿,啐道“老子要让你跪在地上向爷爷求饶~”他话音未落,宫凌睿重重一脚,他闷哼一声,蹙了蹙眉。 “不听军令者,斩!”宫凌睿道。 众人一惊,他此时沉声,浑身散发着杀气。 “侮辱统领,带头作乱者,斩!”他又道。 话落,只见他手腕一转,软剑已经握在手,手腕一挥,不见血,只见那人两眼一翻,便绝了气息。 “小~小王爷!”有人道。 宫凌睿不做声,冷冷地扫了一眼之后站起来的几人,道“继续赶路!” 无人再作怪,那人的尸首,也无人敢掩埋,更不敢带着,小王爷亲手斩杀的人,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去替他收尸。 第484章 大结局196 军中点兵,与众将领在议事帐内议事,而他自己,则带了他们一路赶往边境时整编的五万兵马,从茂密的山林中,直捣敌人后方。 这五万兵马,一路走来都是尚文与宫凌睿带着他们,他们个个都是他二人在当时的军队中抽出来的拔尖的人,是以,这五万兵马,足以当十万来用。 他们知道自己所长,是以,不服军中其他将领的管教,只听从于尚文与宫凌睿。 宫凌睿一身戎装,却带着个面具,将自己大半边脸遮挡了起来,是以,无人知道这位新将领,究竟是谁。 士兵们知道,尚文正在议事帐内与众位将领议事,这人不可能是他,是以,戏中便不服管教,但是尚文在将他们整顿起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过,带领他们的将领,让他们一定唯他命是从,违者,军法处置。 是以,他们一边不服,又不敢掀起多大的风浪。 宫凌睿带着这五万兵马,不做停歇地赶路,但是这中有些人,虽不明显地发难于新将领,却是一路走走停停,要吗是肚子痛,要出恭,要吗,就是口渴,再者,说自己脚底扎了刺。 一开始,宫凌睿只冷笑,并不在意,但是这般久了,这些人便觉得这位新将领就是个软柿子,任他们搓扁揉圆,是以,更是过分,走着走着,扑通一下,一屁股坐地上不起身了,说大热天赶路,滴水粒米未进,没力气。 就这样,从一开始的三三两两,到之后的十几二十人,再到后面,干脆数百上千的人,开始耍起横来。 宫凌睿牵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这里是山林密道,地势又崎岖陡峭,虽有很多绿植,却还是不容骑马而行,是以,只能牵着自己的战马走。 宫凌睿在数到第三十声“哎呦,真他娘的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口水都没地方喝,走不动了,歇会儿!”,热后,窸窸窣窣,很多人靠着身后的树,或者随地一座,不动弹了。 他扯出一抹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反倒泛着寒光,他身边的一位尚文安排的谋士看到他眼中的杀意,顿时吞咽了一口。 之人是个聪明的,他心中清楚,能让尚文公子派来做领军人物的,必定不是什么善茬,起码,不是这帮蠢货所见识到的,从方才宫凌睿的那声低笑里,他已经知道,他要杀鸡儆猴了。 “牵着!”宫凌睿将马缰丢给谋士,自己转身,走在了坐在地上那些人中间的小道,一路走去,心中默数着,不多不少,恰好五百人。 有些胆子小的,在他带着一身寒气走过时,都站了起来。 “又累了?”宫凌睿半眯着眸子,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是沉的厉害。 他这一声落,有意一部分人站了起来,看着他,心中总算知道,这位统领,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宫凌睿扫了一眼,大多数人,站了起来,只剩那么几个,还歪歪斜斜,坐没坐相地斜倚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 谋士见状,心中大骂这几个蠢货,开口道“诸位兄弟们,行兵打仗,本就是辛苦至极,食不果腹者大有人在,统领早在出发前便说了,这一仗打胜了,酒肉管够,大家再坚持一下,翻过了这个山头,下山便是平坦大道了!” 宫凌睿看了一眼谋士,心中称赞,也就他拎得清了。 谁知谋士话音刚落,坐在宫凌睿眼前的一个粗莽大汉“呸”一口,将嚼着的草叶啐在了宫凌睿脚边,扯着嗓子粗吼道“他娘的,就这个爷我一把都能掐死的小白脸,能打胜仗?” “老子就是不服咋地,就因为他与尚文公子有点交情,尚文公子便将我等的命不当回事,这般交给了这杂碎!” “你们看看,他这小腰板儿,我一条胳膊都能给他拧断喽~”,说着,伸手已经向宫凌睿的腰间绕去。 宫凌睿眸子一沉,顿时想起尚武对宫凌轩所做之事,加之直到今晨,他也未曾收到十八的回信,心中更是担心,如此一来,这人便很容易,激怒了他。 谋士见情况不妙,刚开口唤了一声“统领”,之后的话,便被一声惨叫生生镇了回去。 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睿,他正一只手,三个手指头捏着那莽汉的手腕,只听骨节嘎嘎作响,那莽汉脖子长伸着,叫的痛不欲生,连声音也变了,豆大的汗珠从两鬓和额头话落。 看着的人,感觉自己的手腕子也要断了,骨头都是碎的。 但那人叫的惨,却一声也不肯认错求饶。 宫凌睿半眯眸子看着他,冷笑一声,倒是个硬气的,他用力又重了几分。 那人又是一阵惨叫,随即,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颤声道“统~统领手下~手下留情,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错了!” 宫凌睿松了手,那人便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不过宫凌睿一松手,他本以为自己骨头都碎成渣渣的手腕子,却一点痛感也没有了,除却方才被宫凌睿切着的地方有点红肿之外,一点伤势也不曾有。 他的第一想法是,装神弄鬼,行伍人对于人的经脉,很是熟悉,在这人眼中,宫凌睿不过是掌握了人的经络,才会一招将他治住,且方才他没有防备,但若真的动手,恐怕这小白脸,不是他的对手。 宫凌睿正拿着锦帕擦手,上好的冰蚕丝织锦锦帕,看在这莽汉眼中,更是认定了他是个虚张声势的小白脸,实则无任何本事。 宫凌睿擦着手,突然,一只拳头便冲着他的头,带着寒风袭来。 他眸子一缩,一个后仰,多了过去。 那人见偷袭不成,恼羞成怒,大骂道“不男不女的杂碎,看老子今日不将你卸了!” 宫凌睿心想,果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但是此时,他没心情,心中只有怒意。 他眸子一沉,一个旋身,,单脚踩地,在众人未曾看清楚时,已经一脚落在了那人左脸颊处,将那人踢翻在地。 那人重重倒地,还想起来再动手,谁知宫凌睿却一脚踩在了他胸口,沉声问道“可知罪?” 那人红着一双眸子瞪着宫凌睿,啐道“老子要让你跪在地上向爷爷求饶” 第485章 大结局20 两方战事焦灼,尚文也心神不宁,他虽不担心宫凌睿的手段,但是毕竟他带的五万兵马,与昌吉二十万兵马是无法抗衡,若昌吉主帅醒悟过来,一调转头拔军回营,到时候与宫凌睿所带的军队狭路相逢是必然,到时候他五万兵马,定会损失惨重。 尚文正担心着,宫凌睿那边狼烟滚滚。 尚文一喜,立马冲缪成安道“备军出发!” 缪成安颔首,将早就安排好的十万兵马调动起来,只片刻,原本与昌吉厮杀的兵马,有一半,却突然如蚂蚁一般 士兵中,有人认出了宫凌睿,但是他并未否认,却也不道破自己身份,只是带着继续赶路。 当夜,五万兵马顺利到了昌吉军营后方。 这边,尚文将他之前与宫凌睿早已商量好的应敌之法告知诸位将领,点兵点将,早已恭候多时,只等着宫凌睿那边的消息。 昌吉在听说宫凌睿病入膏肓之后,众多将领一再催促主将起兵,但是作为主将,头脑总是比他人多考虑一些,是以,他并未莽撞出兵,而是静观其变。 然,尚文与宫凌睿早已商量好,是以,尚文在召集军中将领时,让前去通报的人说的是“紧急军事”,同时让军中上下敲响了召集钟令,是以,军中士兵以为要开战,终于要报这几日被昌吉“打压之仇,加之他们听闻宫凌睿病入膏肓,一心想要给睿小王爷报仇,是以,都跃跃欲试,恨不得就提起大刀长矛冲出去,与昌吉士兵拼个你死我活。 而昌吉,也盯着南陵军营,见军中士兵紧急集队,而各处将领也一边往议事帐跑,一边整着戎装,是以,以为宫凌睿断了气,喜不自胜。 尚文将于宫凌睿之前就商量好的作战方式说与众位将领,但只有缪成安和他知道,宫凌睿带人去偷袭敌人后方了。 从议事帐出来,尚文看着已经集结完毕的士兵,扯了扯嘴角,但是他的模样,看在远远盯着南陵军营的人眼中,却有些义愤填膺,宫凌睿死了,他作为一起前来抵御外敌的人,肯定难辞其咎,而南陵军队也会因此士气大减,对昌吉来说,简直有如天助。 尚文见监视南陵军营的人离开,闭了闭眼,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看昌吉军营的方向…… 宫凌睿带人到了昌吉军营后方,却不动作,他也在等尚文的信号。 一炷香,两炷香……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也不见尚文那边有任何信号,宫凌睿有些着急,按理说,尚文将戏演的逼真,昌吉想要一举战败南陵,便只能倾巢而出,但是昌吉这边,却是一点动静也不曾有。 “点火!”宫凌睿道。 谋士一惊,道“小王爷,如今点火,定会招来敌方的进攻,我们如今只有五万兵马,不可!” 宫凌睿沉了沉眸子,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昌吉久不出兵,等到天亮,他们很容易被昌吉在周边巡逻的士兵返现,到时候会更麻烦。 他捏了捏手指,道“等不了了!” “小王爷看!”谋士激动道。 闻言,宫凌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一看,昌吉大本营内,士兵们突然被集结起来,军号也被吹响。 宫凌睿往低了趴了趴,不多时,一身着戎装,披着大氅的男子站在了军前,似乎在训话,但是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宫凌睿看着那人,眯了眯眼,这背影,很熟悉…… “想必是大公子等不了,先出手了!”谋士道。 宫凌睿扯了扯嘴角,这是他与尚文商量好的,若一个时辰内等不到昌吉主动出兵,他们便主动出击,至于原因,昌吉统帅定是清楚地。 他宫凌睿如今在南陵军队数万精兵强将的心中,是个必死之人,而他的死,是因为替护国将军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而这支毒箭,是昌吉射的,如此,他的死,便是昌吉所为。 尚文为了给他报仇,便召集将领,对昌吉发起进攻……一切都顺理成章,让人难以起疑。 “传令下去,等昌吉士兵全部离开,一炷香后,再动手!”宫凌睿道。 不出片刻,军令如山一般,压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身上,再无人敢忤逆于这位神秘的统领。 一炷香后,昌吉军营中除却几个火头兵和守卫粮草的士兵几十人之外,其余人随统帅一起,出了军营。 靠近宫凌睿的几个人顿时兴奋不已,道“小王爷下令吧!” 宫凌睿不做声。 “小王爷快下令吧,我等兄弟几人下去,将那几个花拳绣腿的除掉,将他们的大本营一把火烧了,昌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没有粮草做后援,还不是没有牙的老虎,任我南陵拿捏!” 宫凌睿依旧不语,只是微眯眸子看着昌吉军营。 之后又有几人先后劝宫凌睿下令,宫凌睿还是不语。 无人说话了…… 良久,宫凌睿向身后的沟里退了退,双手叠在脑后,道“你以为我带你们五万兵马前来,只是为了烧毁他们的粮草,杀几个火头兵?” 身边的人不明所以。 “这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要是搬回去,可是能为我南陵国库省不少雪花银!”宫凌睿又道。 几人顿时有些惊讶,二十万大军的粮草,靠他们五万人搬运?还是从地方军营搬运? 搬运粮草,少不了车马,也必定哟啊走坦途大道,也就是说,要将昌吉的粮草搬运进南陵的军营,必定会与昌吉军队兵戎相见,他们五万兵马,恐怕会别昌吉二十万兵马包了饺子…… 宫凌睿看着几人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笑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他看了看南陵军营的方向,昌吉倾巢而出,迎战尚文带着的南陵军队,两军一旦交手,尚文会焚狼烟示意他。 片刻,有人激动道“那是……难道南陵兵败?” “不可能,这才多久!”有人道。 “但是焚狼烟,是求救的信号,若不是兵败,为何会焚狼烟?” “准备,行动!”宫凌睿不理会议论的二人,起身道。 众人皆惊,看着他。 “是信号!”宫凌睿道。 五万人齐齐出动,不出片刻,已经抵达了昌吉军营外。 “反抗者格杀勿论,俘虏者,只需守着!”宫凌睿道。 第486章 大结局21 这边,尚文将他之前与宫凌睿早已商量好的应敌之法告知诸位将领,点兵点将,早已恭候多时,只等着宫凌睿那边的消息。 昌吉在听说宫凌睿病入膏肓之后,众多将领一再催促主将起兵,但是作为主将,头脑总是比他人多考虑一些,是以,他并未莽撞出兵,而是静观其变。 然,尚文与宫凌睿早已商量好,是以,尚文在召集军中将领时,让前去通报的人说的是“紧急军事”,同时让军中上下敲响了召集钟令,是以,军中士兵以为要开战,终于要报这几日被昌吉“打压之仇,加之他们听闻宫凌睿病入膏肓,一心想要给睿小王爷报仇,是以,都跃跃欲试,恨不得就提起大刀长矛冲出去,与昌吉士兵拼个你死我活。 而昌吉,也盯着南陵军营,见军中士兵紧急集队,而各处将领也一边往议事帐跑,一边整着戎装,是以,以为宫凌睿断了气,喜不自胜。 尚文将于宫凌睿之前就商量好的作战方式说与众位将领,但只有缪成安和他知道,宫凌睿带人去偷袭敌人后方了。 从议事帐出来,尚文看着已经集结完毕的士兵,扯了扯嘴角,但是他的模样,看在远远盯着南陵军营的人眼中,却有些义愤填膺,宫凌睿死了,他作为一起前来抵御外敌的人,肯定难辞其咎,而南陵军队也会因此士气大减,对昌吉来说,简直有如天助。 尚文见监视南陵军营的人离开,闭了闭眼,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看昌吉军营的方向…… 宫凌睿带人到了昌吉军营后方,却不动作,他也在等尚文的信号。 一炷香,两炷香……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也不见尚文那边有任何信号,宫凌睿有些着急,按理说,尚文将戏演的逼真,昌吉想要一举战败南陵,便只能倾巢而出,但是昌吉这边,却是一点动静也不曾有。 “点火!”宫凌睿道。 谋士一惊,道“小王爷,如今点火,定会招来敌方的进攻,我们如今只有五万兵马,不可!” 宫凌睿沉了沉眸子,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昌吉久不出兵,等到天亮,他们很容易被昌吉在周边巡逻的士兵返现,到时候会更麻烦。 他捏了捏手指,道“等不了了!” “小王爷看!”谋士激动道。 闻言,宫凌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一看,昌吉大本营内,士兵们突然被集结起来,军号也被吹响。 宫凌睿往低了趴了趴,不多时,一身着戎装,披着大氅的男子站在了军前,似乎在训话,但是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宫凌睿看着那人,眯了眯眼,这背影,很熟悉…… “想必是大公子等不了,先出手了!”谋士道。 宫凌睿扯了扯嘴角,这是他与尚文商量好的,若一个时辰内等不到昌吉主动出兵,他们便主动出击,至于原因,昌吉统帅定是清楚地。 他宫凌睿如今在南陵军队数万精兵强将的心中,是个必死之人,而他的死,是因为替护国将军挡了一箭,那箭上有毒,而这支毒箭,是昌吉射的,如此,他的死,便是昌吉所为。 尚文为了给他报仇,便召集将领,对昌吉发起进攻……一切都顺理成章,让人难以起疑。 “传令下去,等昌吉士兵全部离开,一炷香后,再动手!”宫凌睿道。 不出片刻,军令如山一般,压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身上,再无人敢忤逆于这位神秘的统领。 一炷香后,昌吉军营中除却几个火头兵和守卫粮草的士兵几十人之外,其余人随统帅一起,出了军营。 靠近宫凌睿的几个人顿时兴奋不已,道“小王爷下令吧!” 宫凌睿不做声。 “小王爷快下令吧,我等兄弟几人下去,将那几个花拳绣腿的除掉,将他们的大本营一把火烧了,昌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没有粮草做后援,还不是没有牙的老虎,任我南陵拿捏!” 宫凌睿依旧不语,只是微眯眸子看着昌吉军营。 之后又有几人先后劝宫凌睿下令,宫凌睿还是不语。 无人说话了…… 良久,宫凌睿向身后的沟里退了退,双手叠在脑后,道“你以为我带你们五万兵马前来,只是为了烧毁他们的粮草,杀几个火头兵?” 身边的人不明所以。 “这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要是搬回去,可是能为我南陵国库省不少雪花银!”宫凌睿又道。 几人顿时有些惊讶,二十万大军的粮草,靠他们五万人搬运?还是从地方军营搬运? 搬运粮草,少不了车马,也必定哟啊走坦途大道,也就是说,要将昌吉的粮草搬运进南陵的军营,必定会与昌吉军队兵戎相见,他们五万兵马,恐怕会别昌吉二十万兵马包了饺子…… 宫凌睿看着几人一脸不可思议之色,笑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他看了看南陵军营的方向,昌吉倾巢而出,迎战尚文带着的南陵军队,两军一旦交手,尚文会焚狼烟示意他。 片刻,有人激动道“那是……难道南陵兵败?” “不可能,这才多久!”有人道。 “但是焚狼烟,是求救的信号,若不是兵败,为何会焚狼烟?” “准备,行动!”宫凌睿不理会议论的二人,起身道。 众人皆惊,看着他。 “是信号!”宫凌睿道。 五万人齐齐出动,不出片刻,已经抵达了昌吉军营外。 “反抗者格杀勿论,俘虏者,只需守着!”宫凌睿道。 半柱香后,整个昌吉军营守卫加火头兵,不出一千人,已经被治服,只是所剩无几,大多数在反抗中殉国…… 宫凌睿闭了闭眼,道“等会出去了,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也算给他们一个葬身之地!” 死者为大,虽为敌我两方,水火不容,你死我活,但是一切为国牺牲者,都是英雄。 昌吉与南陵交兵,两方的喊杀声震天,宫凌睿这边,让人尽所能,将昌吉军营中的粮草装车,而后由士兵赶车出了昌吉军营,他留了下来,等士兵离开两炷香之后,一把火将昌吉军营烧了。 第487章 大结局22 尚文确定闵君恩是进了迷障林,但是他不可轻举妄动,若带人进入,带的人少了的话,不利,若是带多了,到时候这迷障林若并非传言中那般,那闵君恩定会在里面做些手脚,到时候也是损失,他必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得等宫凌睿前来。 按照宫凌睿与尚文之前商量好的,昌吉一旦有退兵的趋势,让他逃,而后尚文再反追,这宫凌睿这边,会与他前后呼应,彻底败了昌吉大军,但是他让人押送着从昌吉大本营获的粮草,一路也不见昌吉落荒而逃的败兵,更不见尚文,他不禁蹙眉。 粮草并不是很多,但是五万大军要时刻在备战状态,是以,走的并不快。 宫凌睿不解,为何不见一个昌吉败兵,他不相信南陵会被昌吉败了,按照他之前告诉尚文的,昌吉这位神秘的主帅,既闵君恩,既然不会在听到他不久与世时欢喜过望而昏了头脑,一举对南陵发兵,而是沉得住气的等着,是个心思细密之人。 是以,他当时断定,就算昌吉对南陵主动发起进攻,也不会将二十万大军全数调去。 但是当时他们远观,昌吉大营,士兵足足二十万有余,当时也的确是被尽数调走,除却剩下的火头兵和守卫之外。 宫凌睿眉心越蹙越紧,脑子纷乱地转着。 “小王爷,前方!”谋士在身边指着前方道。 宫凌睿停步,冲后面立了掌,示意停止前进,眯眸看了好久,才又下令继续。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尚文让将士们燃了火把,将周边照的透亮,他相信闵君恩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宫凌睿并不确定这通亮的火把处驻扎的军队,是尚文带来的人,还是昌吉的军队,但是有一点他清楚,若昌吉胜了,不会在这里扎营,而是会有部分人马返回原本的营地,拔营到如今的胜地。 谋士也与他想到了一出,暗暗唤了一声“小王爷!” “是墨含兄!”宫凌睿道,继续前进。 一盏茶之后,宫凌睿到了尚文连军帐也没有的营地,尚文也远远看见了他,立即迎了上来。 他手中将士没有折损,只是有几人受了些伤,被人安置在运粮草的车上。 尚文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车队,整整二十车,满载。 宫凌睿刚要开口说话,见尚文面色不是很好,眉心轻拧着,是以,他本来要问战事如何,伤亡如何的,改口变成了“跑了?” 尚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宫凌睿转身看了一眼尚文带来的十万兵马,不是个小数目,他又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围,随即笑道“进了瘴林了?” 尚文颔首,突然想起来,他们一直好奇的那个昌吉神秘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闵君恩时,道“你可知他们统帅为何人?” “闵君恩?”宫凌睿笑道。 尚文颔首,宫凌睿又道“整个昌吉,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识,不惧传言,能在这林中逃出生天!” 尚文不解,蹙眉看着他。 宫凌睿笑道“恐怕这瘴林的恐怖之名,也是他命人传出去的!” “难道他有先见之明?”尚文道。 宫凌睿摇头“并非,昌吉国从来都提倡手足相残,强者胜出,如此,才有继承人的资格,这是昌吉选继承人时唯一的条件,如今的昌吉国主,也是这样过来的!” “手足相残,可想而知,便是明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量,将皇室的波谲云诡搬到台面上,又是提倡的,他总该为自己找一个能避难或者保命的法子!” “如今这里,却成了他的唯一生路!” 宫凌睿嗤笑。 尚文点头“如此想来,昌吉国主诸位皇子公主中,也只有闵君恩~”,想到文安公主,他顿了顿,道“与他那个妹妹,的确有黄袍加身的本事了!” 宫凌睿不可置否。 “如今该怎么做?”尚文问道。 “既然这并不是传闻中的毒瘴林,也并没有凶兽~” 宫凌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恐怕比毒瘴猛兽更具有杀伤力度!” 尚文眯眼。 “昌吉与坤黎不同,坤黎主蛊,昌吉却主毒和旁门左道之术,这林子,之前或许真的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但是如今,它或许是个埋尸的地方!” “毒,阵法,机关,陷阱……应有尽有!”他道。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昌吉与坤黎不同,坤黎主蛊,昌吉却主毒和旁门左道之术,这林子,之前或许真的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但是如今,它或许是个埋尸的地方!” “毒,阵法,机关,陷阱……应有尽有!”他道。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第488章 大结局23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尚文确定闵君恩是进了迷障林,但是他不可轻举妄动,若带人进入,带的人少了的话,不利,若是带多了,到时候这迷障林若并非传言中那般,那闵君恩定会在里面做些手脚,到时候也是损失,他必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得等宫凌睿前来。 按照宫凌睿与尚文之前商量好的,昌吉一旦有退兵的趋势,让他逃,而后尚文再反追,这宫凌睿这边,会与他前后呼应,彻底败了昌吉大军,但是他让人押送着从昌吉大本营获的粮草,一路也不见昌吉落荒而逃的败兵,更不见尚文,他不禁蹙眉。 粮草并不是很多,但是五万大军要时刻在备战状态,是以,走的并不快。 宫凌睿不解,为何不见一个昌吉败兵,他不相信南陵会被昌吉败了,按照他之前告诉尚文的,昌吉这位神秘的主帅,既闵君恩,既然不会在听到他不久与世时欢喜过望而昏了头脑,一举对南陵发兵,而是沉得住气的等着,是个心思细密之人。 是以,他当时断定,就算昌吉对南陵主动发起进攻,也不会将二十万大军全数调去。 但是当时他们远观,昌吉大营,士兵足足二十万有余,当时也的确是被尽数调走,除却剩下的火头兵和守卫之外。 宫凌睿眉心越蹙越紧,脑子纷乱地转着。 “小王爷,前方!”谋士在身边指着前方道。 宫凌睿停步,冲后面立了掌,示意停止前进,眯眸看了好久,才又下令继续。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尚文让将士们燃了火把,将周边照的透亮,他相信闵君恩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宫凌睿并不确定这通亮的火把处驻扎的军队,是尚文带来的人,还是昌吉的军队,但是有一点他清楚,若昌吉胜了,不会在这里扎营,而是会有部分人马返回原本的营地,拔营到如今的胜地。 谋士也与他想到了一出,暗暗唤了一声“小王爷!” “是墨含兄!”宫凌睿道,继续前进。 一盏茶之后,宫凌睿到了尚文连军帐也没有的营地,尚文也远远看见了他,立即迎了上来。 他手中将士没有折损,只是有几人受了些伤,被人安置在运粮草的车上。 尚文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车队,整整二十车,满载。 宫凌睿刚要开口说话,见尚文面色不是很好,眉心轻拧着,是以,他本来要问战事如何,伤亡如何的,改口变成了“跑了?” 尚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宫凌睿转身看了一眼尚文带来的十万兵马,不是个小数目,他又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围,随即笑道“进了瘴林了?” 尚文颔首,突然想起来,他们一直好奇的那个昌吉神秘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闵君恩时,道“你可知他们统帅为何人?” “闵君恩?”宫凌睿笑道。 尚文颔首,宫凌睿又道“整个昌吉,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识,不惧传言,能在这林中逃出生天!” 尚文不解,蹙眉看着他。 宫凌睿笑道“恐怕这瘴林的恐怖之名,也是他命人传出去的!” “难道他有先见之明?”尚文道。 宫凌睿摇头“并非,昌吉国从来都提倡手足相残,强者胜出,如此,才有继承人的资格,这是昌吉选继承人时唯一的条件,如今的昌吉国主,也是这样过来的!” “手足相残,可想而知,便是明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量,将皇室的波谲云诡搬到台面上,又是提倡的,他总该为自己找一个能避难或者保命的法子!” “如今这里,却成了他的唯一生路!” 宫凌睿嗤笑。 尚文点头“如此想来,昌吉国主诸位皇子公主中,也只有闵君恩~”,想到文安公主,他顿了顿,道“与他那个妹妹,的确有黄袍加身的本事了!” 宫凌睿不可置否。 “如今该怎么做?”尚文问道。 “既然这并不是传闻中的毒瘴林,也并没有凶兽~” 宫凌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恐怕比毒瘴猛兽更具有杀伤力度!” 尚文眯眼。 “昌吉与坤黎不同,坤黎主蛊,昌吉却主毒和旁门左道之术,这林子,之前或许真的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但是如今,它或许是个埋尸的地方!” “毒,阵法,机关,陷阱……应有尽有!”他道。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第489章大结局24 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尚文确定闵君恩是进了迷障林,但是他不可轻举妄动,若带人进入,带的人少了的话,不利,若是带多了,到时候这迷障林若并非传言中那般,那闵君恩定会在里面做些手脚,到时候也是损失,他必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得等宫凌睿前来。 按照宫凌睿与尚文之前商量好的,昌吉一旦有退兵的趋势,让他逃,而后尚文再反追,这宫凌睿这边,会与他前后呼应,彻底败了昌吉大军,但是他让人押送着从昌吉大本营获的粮草,一路也不见昌吉落荒而逃的败兵,更不见尚文,他不禁蹙眉。 粮草并不是很多,但是五万大军要时刻在备战状态,是以,走的并不快。 宫凌睿不解,为何不见一个昌吉败兵,他不相信南陵会被昌吉败了,按照他之前告诉尚文的,昌吉这位神秘的主帅,既闵君恩,既然不会在听到他不久与世时欢喜过望而昏了头脑,一举对南陵发兵,而是沉得住气的等着,是个心思细密之人。 是以,他当时断定,就算昌吉对南陵主动发起进攻,也不会将二十万大军全数调去。 但是当时他们远观,昌吉大营,士兵足足二十万有余,当时也的确是被尽数调走,除却剩下的火头兵和守卫之外。 宫凌睿眉心越蹙越紧,脑子纷乱地转着。 “小王爷,前方!”谋士在身边指着前方道。 宫凌睿停步,冲后面立了掌,示意停止前进,眯眸看了好久,才又下令继续。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尚文让将士们燃了火把,将周边照的透亮,他相信闵君恩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宫凌睿并不确定这通亮的火把处驻扎的军队,是尚文带来的人,还是昌吉的军队,但是有一点他清楚,若昌吉胜了,不会在这里扎营,而是会有部分人马返回原本的营地,拔营到如今的胜地。 谋士也与他想到了一出,暗暗唤了一声“小王爷!” “是墨含兄!”宫凌睿道,继续前进。 一盏茶之后,宫凌睿到了尚文连军帐也没有的营地,尚文也远远看见了他,立即迎了上来。 他手中将士没有折损,只是有几人受了些伤,被人安置在运粮草的车上。 尚文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车队,整整二十车,满载。 宫凌睿刚要开口说话,见尚文面色不是很好,眉心轻拧着,是以,他本来要问战事如何,伤亡如何的,改口变成了“跑了?” 尚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宫凌睿转身看了一眼尚文带来的十万兵马,不是个小数目,他又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围,随即笑道“进了瘴林了?” 尚文颔首,突然想起来,他们一直好奇的那个昌吉神秘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闵君恩时,道“你可知他们统帅为何人?” “闵君恩?”宫凌睿笑道。 尚文颔首,宫凌睿又道“整个昌吉,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识,不惧传言,能在这林中逃出生天!” 尚文不解,蹙眉看着他。 宫凌睿笑道“恐怕这瘴林的恐怖之名,也是他命人传出去的!” “难道他有先见之明?”尚文道。 宫凌睿摇头“并非,昌吉国从来都提倡手足相残,强者胜出,如此,才有继承人的资格,这是昌吉选继承人时唯一的条件,如今的昌吉国主,也是这样过来的!” “手足相残,可想而知,便是明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量,将皇室的波谲云诡搬到台面上,又是提倡的,他总该为自己找一个能避难或者保命的法子!” “如今这里,却成了他的唯一生路!” 宫凌睿嗤笑。 尚文点头“如此想来,昌吉国主诸位皇子公主中,也只有闵君恩~”,想到文安公主,他顿了顿,道“与他那个妹妹,的确有黄袍加身的本事了!” 宫凌睿不可置否。 “如今该怎么做?”尚文问道。 “既然这并不是传闻中的毒瘴林,也并没有凶兽~” 宫凌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恐怕比毒瘴猛兽更具有杀伤力度!” 尚文眯眼。 “昌吉与坤黎不同,坤黎主蛊,昌吉却主毒和旁门左道之术,这林子,之前或许真的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但是如今,它或许是个埋尸的地方!” “毒,阵法,机关,陷阱……应有尽有!”他道。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第490章大结局25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但是宫凌睿却道“不可!” 尚文确定闵君恩是进了迷障林,但是他不可轻举妄动,若带人进入,带的人少了的话,不利,若是带多了,到时候这迷障林若并非传言中那般,那闵君恩定会在里面做些手脚,到时候也是损失,他必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得等宫凌睿前来。 按照宫凌睿与尚文之前商量好的,昌吉一旦有退兵的趋势,让他逃,而后尚文再反追,这宫凌睿这边,会与他前后呼应,彻底败了昌吉大军,但是他让人押送着从昌吉大本营获的粮草,一路也不见昌吉落荒而逃的败兵,更不见尚文,他不禁蹙眉。 粮草并不是很多,但是五万大军要时刻在备战状态,是以,走的并不快。 宫凌睿不解,为何不见一个昌吉败兵,他不相信南陵会被昌吉败了,按照他之前告诉尚文的,昌吉这位神秘的主帅,既闵君恩,既然不会在听到他不久与世时欢喜过望而昏了头脑,一举对南陵发兵,而是沉得住气的等着,是个心思细密之人。 是以,他当时断定,就算昌吉对南陵主动发起进攻,也不会将二十万大军全数调去。 但是当时他们远观,昌吉大营,士兵足足二十万有余,当时也的确是被尽数调走,除却剩下的火头兵和守卫之外。 宫凌睿眉心越蹙越紧,脑子纷乱地转着。 “小王爷,前方!”谋士在身边指着前方道。 宫凌睿停步,冲后面立了掌,示意停止前进,眯眸看了好久,才又下令继续。 此时已尽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尚文让将士们燃了火把,将周边照的透亮,他相信闵君恩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宫凌睿并不确定这通亮的火把处驻扎的军队,是尚文带来的人,还是昌吉的军队,但是有一点他清楚,若昌吉胜了,不会在这里扎营,而是会有部分人马返回原本的营地,拔营到如今的胜地。 谋士也与他想到了一出,暗暗唤了一声“小王爷!” “是墨含兄!”宫凌睿道,继续前进。 一盏茶之后,宫凌睿到了尚文连军帐也没有的营地,尚文也远远看见了他,立即迎了上来。 他手中将士没有折损,只是有几人受了些伤,被人安置在运粮草的车上。 尚文看了看他身后长长的车队,整整二十车,满载。 宫凌睿刚要开口说话,见尚文面色不是很好,眉心轻拧着,是以,他本来要问战事如何,伤亡如何的,改口变成了“跑了?” 尚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宫凌睿转身看了一眼尚文带来的十万兵马,不是个小数目,他又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周围,随即笑道“进了瘴林了?” 尚文颔首,突然想起来,他们一直好奇的那个昌吉神秘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闵君恩时,道“你可知他们统帅为何人?” “闵君恩?”宫凌睿笑道。 尚文颔首,宫凌睿又道“整个昌吉,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胆识,不惧传言,能在这林中逃出生天!” 尚文不解,蹙眉看着他。 宫凌睿笑道“恐怕这瘴林的恐怖之名,也是他命人传出去的!” “难道他有先见之明?”尚文道。 宫凌睿摇头“并非,昌吉国从来都提倡手足相残,强者胜出,如此,才有继承人的资格,这是昌吉选继承人时唯一的条件,如今的昌吉国主,也是这样过来的!” “手足相残,可想而知,便是明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较量,将皇室的波谲云诡搬到台面上,又是提倡的,他总该为自己找一个能避难或者保命的法子!” “如今这里,却成了他的唯一生路!” 宫凌睿嗤笑。 尚文点头“如此想来,昌吉国主诸位皇子公主中,也只有闵君恩~”,想到文安公主,他顿了顿,道“与他那个妹妹,的确有黄袍加身的本事了!” 宫凌睿不可置否。 “如今该怎么做?”尚文问道。 “既然这并不是传闻中的毒瘴林,也并没有凶兽~” 宫凌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恐怕比毒瘴猛兽更具有杀伤力度!” 尚文眯眼。 “昌吉与坤黎不同,坤黎主蛊,昌吉却主毒和旁门左道之术,这林子,之前或许真的只是一片林子而已,但是如今,它或许是个埋尸的地方!” “毒,阵法,机关,陷阱……应有尽有!”他道。 尚文蹙眉,心有不甘,闵君恩败了,竟然还能在他们双面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他捏了捏手指,有些懊恼道“若当时我下令将士们,直接将他们斩杀了,也不会……我一心想着要活捉了他,才~” 宫凌睿看着尚文,却有些好笑,他何时这般懊恼后悔又不甘地说过这样的话? “来日方长,今日且放过他!”他拍了拍尚文的肩膀。 “小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让他们在这林子里,全军覆没!”副将道。 宫凌睿睨了他一眼,心中清楚他说的是何法子,在山林中作战,最忌讳躲藏于山林,只要一把火,便不必费一兵一卒,可大败敌方。 “火烧?”他问道。 那人颔首,见宫凌睿嘴角挂着笑意,以为他这个方法被小王爷认可了,若是成了,他可是功臣。 第426章 大结局26 缪成安与诸副将也心神不定,尚文带了十万兵马去追闵君恩,至夜不归,小王爷也毫无消息,他心中有些担心,莫不是被闵君恩算计了去? 一帮人在议事帐内,有的主张直接发兵,直冲敌营,有人却极力反对,是以,两方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缪成安紧蹙着眉目,根本不听任何人一句话,是听不进去,他此时只担心尚文和宫凌睿。 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宫凌睿便一身戎装,打马冲进了军营。 “报~报,报告将军,外面,外面~”前来通报的侍卫见到宫凌睿,惊奇不已,语不成句,只一只手指着军帐外,结巴道。 缪成安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议事帐为,但是此时隔着帐帘,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眉目又沉了几分,再看向士兵,沉声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是,是,是~”士兵一连说了三个是,便没了后话。 “嗯?”缪成安眸子一沉,一代名将的风范与威严,顿时让那士兵心中一凛,这若是紧急军情,就他这个通报法,此时敌军已经杀到主帐了…… 他已紧张,反而说话不结巴了,很顺溜地吐出一句话 是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惊,小王爷回来了?不是说小王爷自从那日替护国将军挡箭之后,便缠绵病榻,人事不省,甚至药石无用,都要登上极乐了吗,如今,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王爷? “你说的,可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南陵四公子之首的宫凌睿,睿小王爷?”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那人连连点头。 众人更是惊骇,难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说,小王爷已经踏上黄泉,只是不甘心就这般死了,才会有一缕幽魂逗留人世? 然,与众人的惊讶不同的是,缪成安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但不惊讶范儿很高兴,众人不解。 有人见缪成安之状,上前想要问他,然,那人尚未到缪成安身边,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军帐。 众人又是一愣,随即,将要问出口的话全部噎回了肚子里。 缪成安冲出了军帐,一眼便见缓步而来的宫凌睿,他心下一喜,迎了上去。 宫凌睿嘴角挂着笑,站在了他面前看着他。 “小王爷,事~可是成了?”缪成安问道。 “成了!”宫凌睿道,此时,所有议事帐内的人,也跟着缪成安冲了出来,在看到宫凌睿的时候,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 宫凌睿很是淡然地扫了一眼众人,稀松平常,但是这些人,心中一点也不淡然,面色更是不淡然。 缪成安顺着宫凌睿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也淡然无比。 他有转回,略微侧了侧身子,看了看宫凌睿身后,随即面色一白,道“小王爷?” 宫凌睿挑眉笑看他。 缪成安还未开口,宫凌睿道“让人备些热水,这两日,可真是苦煞本小王爷了!”,说着,已经抬步往自己的军帐走。 缪成安本来要问话的嘴还微张着,见宫凌睿似乎并不像多说,是以,只轻轻蹙眉,也拿不准他是何意,便一转身,连连称“是”,随即招了招手,吩咐两个士兵去准备宫凌睿沐浴的高汤,他则紧跟着宫凌睿,进了他的军帐。 众将领紧跟着缪成安的脚步,到了宫凌睿的军帐前,却无人敢进去,都止步等在了外面。 宫宫凌睿一进军帐,便将一身戎装卸下,丢在了地上,只着一身月白底衣。 他一转身,见缪成安还在自己身后,轻笑一声道“将军可还有事?”,说着,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缪成安就按工龄退这样,又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恹恹道“小王爷先休息吧!”,话毕,便转身要走。 “将军不是有话要问本小王爷?”宫凌睿道,这次,他话语沉了几分,也严肃了几分。 缪成安顿足,转身看着他,一咬牙道“小王爷既说事成了,那那五万兵马~” “在路上!”宫凌睿截断他的话道“押送从昌吉军营缴获的粮草!” 缪成安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一瞪眼,看着宫凌睿,不对啊,尚文公子与小王爷走的是一条路,应该遇上才对,但是小王爷却只字不提他…… 宫凌睿见缪成安之状,有些好笑,肃容道“将军可还有事?” 缪成安抿抿唇,想着,反阵问一个问题也是问,问多了也是问,干脆一咬牙,又道“昌吉败兵于南陵,落荒而逃,大公子奉着与小王爷商量好的,追了出去,至今未归,不知小王爷可曾见过?” “嗯!”宫凌睿点头“见过,他也在路上,与士兵们一起押送粮草!” “那~” 缪成安还想问,那大公子可曾追上了闵君恩?伤亡如何,,宫凌睿一摆手道“好了,本小王爷极累了,若将军还有事,等他回来,亲自去问他!” 话毕,两位士兵已经抬着沐浴的高汤进了军帐,宫凌睿踱步到了屏风之后,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缪成安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也不敢再多问,便拱手道“小王爷万安!”,摆了摆手,与两位士兵一起出了军帐。 众人等在军长外,一间吗,个个巴长脖子望着宫凌睿的军帐,见缪成安出来,顿时将他围堵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缪成安未曾从宫凌睿那里得到尚文的消息,有些郁卒,又有些担心,是以,对于众人乱哄哄的的提问,只简简单单回了一句“权宜之计!” 四个字,将众人打发了,便板着一张脸,匆匆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缪成安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前去探看,却无一人返回,他越来越紧张,焦急地在营帐的地上来回踱步。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掀开自己营帐看了看宫凌睿的营帐,一跺脚,颇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样子,重重踩着步子,到了宫凌睿的营帐外。 他轻声道“小王爷可是休息了?” 美人回应。 缪成安收回凑近营帐的脑袋,蹙眉想了想,又拔高了声音道“小王爷可是休息了?” 还是无人应答。 他一咬牙,干脆一掀军帐,走了进去。 “小王爷恕罪,实在是~”缪成安一进军帐,便立刻单膝跪地,开口道,但是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一抬头,顿时傻了眼,床榻上哪里有宫凌睿的影子,一床锦被还似他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床头却放着他换下来的底衣。 第492章 大结局27 一帮人在议事帐内,有的主张直接发兵,直冲敌营,有人却极力反对,是以,两方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缪成安紧蹙着眉目,根本不听任何人一句话,是听不进去,他此时只担心尚文和宫凌睿。 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宫凌睿便一身戎装,打马冲进了军营。 “报~报,报告将军,外面,外面~”前来通报的侍卫见到宫凌睿,惊奇不已,语不成句,只一只手指着军帐外,结巴道。 缪成安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议事帐为,但是此时隔着帐帘,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眉目又沉了几分,再看向士兵,沉声道“何事惊慌,慢慢道来!” “是,是,是~”士兵一连说了三个是,便没了后话。 “嗯?”缪成安眸子一沉,一代名将的风范与威严,顿时让那士兵心中一凛,这若是紧急军情,就他这个通报法,此时敌军已经杀到主帐了…… 他已紧张,反而说话不结巴了,很顺溜地吐出一句话 是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惊,小王爷回来了?不是说小王爷自从那日替护国将军挡箭之后,便缠绵病榻,人事不省,甚至药石无用,都要登上极乐了吗,如今,从哪里冒出一个小王爷? “你说的,可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南陵四公子之首的宫凌睿,睿小王爷?”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那人连连点头。 众人更是惊骇,难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说,小王爷已经踏上黄泉,只是不甘心就这般死了,才会有一缕幽魂逗留人世? 然,与众人的惊讶不同的是,缪成安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但不惊讶范儿很高兴,众人不解。 有人见缪成安之状,上前想要问他,然,那人尚未到缪成安身边,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军帐。 众人又是一愣,随即,将要问出口的话全部噎回了肚子里。 缪成安冲出了军帐,一眼便见缓步而来的宫凌睿,他心下一喜,迎了上去。 宫凌睿嘴角挂着笑,站在了他面前看着他。 “小王爷,事~可是成了?”缪成安问道。 “成了!”宫凌睿道,此时,所有议事帐内的人,也跟着缪成安冲了出来,在看到宫凌睿的时候,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 宫凌睿很是淡然地扫了一眼众人,稀松平常,但是这些人,心中一点也不淡然,面色更是不淡然。 缪成安顺着宫凌睿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也淡然无比。 他有转回,略微侧了侧身子,看了看宫凌睿身后,随即面色一白,道“小王爷?” 宫凌睿挑眉笑看他。 缪成安还未开口,宫凌睿道“让人备些热水,这两日,可真是苦煞本小王爷了!”,说着,已经抬步往自己的军帐走。 缪成安本来要问话的嘴还微张着,见宫凌睿似乎并不像多说,是以,只轻轻蹙眉,也拿不准他是何意,便一转身,连连称“是”,随即招了招手,吩咐两个士兵去准备宫凌睿沐浴的高汤,他则紧跟着宫凌睿,进了他的军帐。 众将领紧跟着缪成安的脚步,到了宫凌睿的军帐前,却无人敢进去,都止步等在了外面。 宫宫凌睿一进军帐,便将一身戎装卸下,丢在了地上,只着一身月白底衣。 他一转身,见缪成安还在自己身后,轻笑一声道“将军可还有事?”,说着,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缪成安就按工龄退这样,又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恹恹道“小王爷先休息吧!”,话毕,便转身要走。 “将军不是有话要问本小王爷?”宫凌睿道,这次,他话语沉了几分,也严肃了几分。 缪成安顿足,转身看着他,一咬牙道“小王爷既说事成了,那那五万兵马~” “在路上!”宫凌睿截断他的话道“押送从昌吉军营缴获的粮草!” 缪成安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一瞪眼,看着宫凌睿,不对啊,尚文公子与小王爷走的是一条路,应该遇上才对,但是小王爷却只字不提他…… 宫凌睿见缪成安之状,有些好笑,肃容道“将军可还有事?” 缪成安抿抿唇,想着,反阵问一个问题也是问,问多了也是问,干脆一咬牙,又道“昌吉败兵于南陵,落荒而逃,大公子奉着与小王爷商量好的,追了出去,至今未归,不知小王爷可曾见过?” “嗯!”宫凌睿点头“见过,他也在路上,与士兵们一起押送粮草!” “那~” 缪成安还想问,那大公子可曾追上了闵君恩?伤亡如何,,宫凌睿一摆手道“好了,本小王爷极累了,若将军还有事,等他回来,亲自去问他!” 话毕,两位士兵已经抬着沐浴的高汤进了军帐,宫凌睿踱步到了屏风之后,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缪成安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也不敢再多问,便拱手道“小王爷万安!”,摆了摆手,与两位士兵一起出了军帐。 众人等在军长外,一间吗,个个巴长脖子望着宫凌睿的军帐,见缪成安出来,顿时将他围堵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缪成安未曾从宫凌睿那里得到尚文的消息,有些郁卒,又有些担心,是以,对于众人乱哄哄的的提问,只简简单单回了一句“权宜之计!” 四个字,将众人打发了,便板着一张脸,匆匆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缪成安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前去探看,却无一人返回,他越来越紧张,焦急地在营帐的地上来回踱步。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掀开自己营帐看了看宫凌睿的营帐,一跺脚,颇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样子,重重踩着步子,到了宫凌睿的营帐外。 他轻声道“小王爷可是休息了?” 美人回应。 缪成安收回凑近营帐的脑袋,蹙眉想了想,又拔高了声音道“小王爷可是休息了?” 还是无人应答。 他一咬牙,干脆一掀军帐,走了进去。 “小王爷恕罪,实在是~”缪成安一进军帐,便立刻单膝跪地,开口道,但是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一抬头,顿时傻了眼,床榻上哪里有宫凌睿的影子,一床锦被还似他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床头却放着他换下来的底衣。 第493章 大结局28 见宫凌睿沉着脸进门,宫人蹲身行礼,之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进门之后,宫凌睿慢了脚步,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十八都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她睡得是在是“沉”,太沉了~ 宫凌俊自宫凌睿之后进了大殿。 宫凌睿走到十八榻前,低头看着沉睡的人,眉目不禁拧了起来,沉声问道“因何如此?” 宫凌俊抿了抿唇,也看着十八,道“那日听说你受伤中毒,便动了胎气,之后已无事,但是心中却担心你,睡着时,便会做噩梦,而后惊醒,久而久之,便有些胎象不稳!” “就这些?”宫凌睿扭头看着宫凌俊,沉目问道,“药翁到军营之后,我亲自手书给她,八百里加急,将实情告知难道她不知?” 宫凌俊也蹙了眉目,“八百里加急?” 此时,二人才明白过来,药翁回来之后看过十八一次,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惊梦的习惯,药翁来时她正睡得沉,却深陷梦魇之中,药翁一把脉便蹙了眉目,也说过,小王爷受伤只是计谋,他好得很,还写了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襄南城。 当时宫凌俊并未多在意,宫凌睿的八百里加急是给十八的,便是亲自送到了她手中……如今听宫凌睿这般一说,竟无此事~也就是说,十八根本未曾收到宫凌睿的手书,那八百里加急的手书,到底去了何处? 二人正不解,突然,宫凌睿一个箭步上前,从十八枕着的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蜡封处撕开了口子。 是他的字迹,是他给十八的八百里加急。 但是随即,他眯了眸子,信的厚度不同,不是……也迅速将书信抽出,一看之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心中并非他告诉十八的那些,而是恰好与他所书相反,说他中毒之深,不久与世,还让十八莫要等他,说宫凌俊待她之心不比宫凌睿少,若他不能守信回来,便如她所愿,她嫁与宫凌俊为后,宫凌俊定不会薄待她。 书信是以宫凌睿的口吻写的,字迹也与他的如出一辙,若非自己知道这封书信是有人故意陷害而来,宫凌睿自己也要相信这说话的口吻与笔迹是他自己了。 “混蛋!”他低咒一声,将书信揉成了一团,我在手中。 宫凌俊也沉眉,从宫凌睿手中拿过书信看起来,顿时眸子也蹙了起来。 “难怪~”他道,难怪自从那日十八醒来之后,便如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伤心,安静的出奇,只是从那一日开始,她吃什么吐什么,如今人瘦了好几圈~ “我让人去查!”宫凌俊道。 宫凌睿颔首,他也要让人去查,一旦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保证会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宫凌俊拿着书信走了出去,宫凌睿走到床榻边,坐在边上,将十八的身子托起,抱在了怀中。 “暖儿~暖儿醒醒,我回来了,你醒醒!” 他轻轻唤着十八,但是十八眉目紧拧着,看起来很难受痛苦,却就是醒不来。 宫凌睿一声一声唤着“暖儿,醒醒”,却无济于事。 宫凌俊吩咐完暗月事情,重回时,在门外便听到宫凌睿低哑着嗓子唤十八的声音。 他在门外站了良久,终于咬牙,走了进去。 宫凌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满眼都是痛楚,心疼,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眸,眸子有些泛红。 “药翁看过了吧,如何?”他道。 宫凌俊喉头滚动了一下,斟酌道“药翁自那日从边境回来看过之后,便摇头走了,只说让好生看顾着,他去寻一味好药,若是有幸能寻到,母子便可保!” 宫凌睿顿时眉目一颤,母子可保?什么意思?” “何意?”他心中虽已猜了个大概,却还是开口问道。 “有一个孩子,保不住!”宫凌俊道。 宫凌睿面色一变,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宫凌俊又道“若两个都要保住,生产时,很可能一尸三命,母子俱损!” 宫凌睿瞬间眉目拧作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俊,半晌,才从唇缝间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宫凌俊未在将之前的话重复,他清楚,宫凌睿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他道“太医与药翁都说只能如今将一个孩子拿掉,但是~”他看了看十八道“她不愿意!” 宫凌睿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吐出两个字“为何?” 宫凌俊一愣,难道他不知道为何?作为母亲,要怎么舍弃自己的孩子?他心中有些恼。 正在此时,宫凌睿再度开口道“为何会如此?” 宫凌俊折在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宫凌睿问的是,为何两个孩子只能保住一个,当初临安告诉他,修禅大师替十八看过,是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十八身子差些,要好好将养…… 好好将养……宫凌睿脑中心中,又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她未曾好好将养,不但如此,还因他而受惊吓,噩梦连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药呢?” 宫凌俊又是一怔,药? “药翁既然说了,定是开了药的吧?药呢?”宫凌睿又道。 宫凌俊不语,半晌,锦袍袖中拿出一包药粉。 这药他揣在袖筒中不止一日了,从药翁说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的时候,他便带在身上了,想着若是有一日,能用得着……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他喂十八吃药,十八总是紧闭双唇不愿张口,她知道他为了她,定是下得了手的。 直到前不久,他来给她喂药,本来浑身软绵无力的十八,却在看到他躲闪的眼神时,挥手打掉了他手中的药碗,瞪着他,沙哑着嗓子告诉他,若他敢打她孩子的主意,她定也不会独活,他放弃了…… 他看了一眼十八,将药包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接过药包,回头看了一眼十八,问道“这药下去,会对她和另外一个孩子……” “药翁说这药是多少年前他师父的配方,只能~拿掉男孩儿,不会对女孩儿颤声影响,自然对她,也无害!” 第494章 大结局29 宫凌睿一路冲进了十八在的宫殿,抬手劈开了紧闭的殿门,将宫凌俊派去侍奉十八的宫人下了一条,宫凌睿从小进出宫廷,自十八岁弱冠,他不参与朝事,是以,也很少再进出宫中,但是宫人却将这位睿小王爷,牢记于心。 见宫凌睿沉着脸进门,宫人蹲身行礼,之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进门之后,宫凌睿慢了脚步,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十八都没有任何动静,可见,她睡得是在是“沉”,太沉了~ 宫凌俊自宫凌睿之后进了大殿。 宫凌睿走到十八榻前,低头看着沉睡的人,眉目不禁拧了起来,沉声问道“因何如此?” 宫凌俊抿了抿唇,也看着十八,道“那日听说你受伤中毒,便动了胎气,之后已无事,但是心中却担心你,睡着时,便会做噩梦,而后惊醒,久而久之,便有些胎象不稳!” “就这些?”宫凌睿扭头看着宫凌俊,沉目问道,“药翁到军营之后,我亲自手书给她,八百里加急,将实情告知难道她不知?” 宫凌俊也蹙了眉目,“八百里加急?” 此时,二人才明白过来,药翁回来之后看过十八一次,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惊梦的习惯,药翁来时她正睡得沉,却深陷梦魇之中,药翁一把脉便蹙了眉目,也说过,小王爷受伤只是计谋,他好得很,还写了书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襄南城。 当时宫凌俊并未多在意,宫凌睿的八百里加急是给十八的,便是亲自送到了她手中……如今听宫凌睿这般一说,竟无此事~也就是说,十八根本未曾收到宫凌睿的手书,那八百里加急的手书,到底去了何处? 二人正不解,突然,宫凌睿一个箭步上前,从十八枕着的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蜡封处撕开了口子。 是他的字迹,是他给十八的八百里加急。 但是随即,他眯了眸子,信的厚度不同,不是……也迅速将书信抽出,一看之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心中并非他告诉十八的那些,而是恰好与他所书相反,说他中毒之深,不久与世,还让十八莫要等他,说宫凌俊待她之心不比宫凌睿少,若他不能守信回来,便如她所愿,她嫁与宫凌俊为后,宫凌俊定不会薄待她。 书信是以宫凌睿的口吻写的,字迹也与他的如出一辙,若非自己知道这封书信是有人故意陷害而来,宫凌睿自己也要相信这说话的口吻与笔迹是他自己了。 “混蛋!”他低咒一声,将书信揉成了一团,我在手中。 宫凌俊也沉眉,从宫凌睿手中拿过书信看起来,顿时眸子也蹙了起来。 “难怪~”他道,难怪自从那日十八醒来之后,便如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伤心,安静的出奇,只是从那一日开始,她吃什么吐什么,如今人瘦了好几圈~ “我让人去查!”宫凌俊道。 宫凌睿颔首,他也要让人去查,一旦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保证会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宫凌俊拿着书信走了出去,宫凌睿走到床榻边,坐在边上,将十八的身子托起,抱在了怀中。 “暖儿~暖儿醒醒,我回来了,你醒醒!” 他轻轻唤着十八,但是十八眉目紧拧着,看起来很难受痛苦,却就是醒不来。 宫凌睿一声一声唤着“暖儿,醒醒”,却无济于事。 宫凌俊吩咐完暗月事情,重回时,在门外便听到宫凌睿低哑着嗓子唤十八的声音。 他在门外站了良久,终于咬牙,走了进去。 宫凌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满眼都是痛楚,心疼,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眸,眸子有些泛红。 “药翁看过了吧,如何?”他道。 宫凌俊喉头滚动了一下,斟酌道“药翁自那日从边境回来看过之后,便摇头走了,只说让好生看顾着,他去寻一味好药,若是有幸能寻到,母子便可保!” 宫凌睿顿时眉目一颤,母子可保?什么意思?” “何意?”他心中虽已猜了个大概,却还是开口问道。 “有一个孩子,保不住!”宫凌俊道。 宫凌睿面色一变,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宫凌俊又道“若两个都要保住,生产时,很可能一尸三命,母子俱损!” 宫凌睿瞬间眉目拧作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凌俊,半晌,才从唇缝间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宫凌俊未在将之前的话重复,他清楚,宫凌睿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他道“太医与药翁都说只能如今将一个孩子拿掉,但是~”他看了看十八道“她不愿意!” 宫凌睿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吐出两个字“为何?” 宫凌俊一愣,难道他不知道为何?作为母亲,要怎么舍弃自己的孩子?他心中有些恼。 正在此时,宫凌睿再度开口道“为何会如此?” 宫凌俊折在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宫凌睿问的是,为何两个孩子只能保住一个,当初临安告诉他,修禅大师替十八看过,是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十八身子差些,要好好将养…… 好好将养……宫凌睿脑中心中,又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她未曾好好将养,不但如此,还因他而受惊吓,噩梦连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药呢?” 宫凌俊又是一怔,药? “药翁既然说了,定是开了药的吧?药呢?”宫凌睿又道。 宫凌俊不语,半晌,锦袍袖中拿出一包药粉。 这药他揣在袖筒中不止一日了,从药翁说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的时候,他便带在身上了,想着若是有一日,能用得着……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他喂十八吃药,十八总是紧闭双唇不愿张口,她知道他为了她,定是下得了手的。 直到前不久,他来给她喂药,本来浑身软绵无力的十八,却在看到他躲闪的眼神时,挥手打掉了他手中的药碗,瞪着他,沙哑着嗓子告诉他,若他敢打她孩子的主意,她定也不会独活,他放弃了…… 他看了一眼十八,将药包给了宫凌睿。 第495章大结局30 “好好休息!”宫凌俊掖了掖被角,抬步走了出去。 十八躺在榻上,眼泪从眼角话落,沾湿了鬓发,她双手覆在小腹上,深深闭上了眼…… 宫凌俊出了殿门,一眼便看见了背身而立的宫凌睿,他此时正端着那浸了药的茶碗,低头仔细地看着。 宫凌俊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 “这一碗药下去,她便可以活!”宫凌睿道。 “或许,可以有办法的~!”宫凌俊道。 宫凌睿立即转身看着他,此时的他,像极了穷途末路的人,宫凌俊这句话对他而言,像极了绝境中恰逢的一根救命稻草。 “等药翁回来!”宫凌俊道。 宫凌睿感觉自己心中的一点希冀又灭了,从来都是做最好努力,最坏打算的人。 “等药翁回来吧!”宫凌俊道,“如今~”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如今,她定是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 宫凌睿抿了抿唇,宫凌俊又道“若到时候药翁也无法,也不迟!” 沉吟半晌,宫凌睿终于颔首…… 之后的几日,宫凌睿一直待在皇宫,十八醒来的时候,他安静地喂她吃饭,亲手为她净面更衣,二人都沉默地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唯独说过的话,是宫凌睿为十八净面,喂她吃饭,或者给她更衣的时候,她会说“我自己来!” 宫凌睿并不回答,只是一闪,躲开十八的手,继续手下的动作,这样的次数多了,十八也便不说了。 一晃七日过去,尚文在军中等着宫凌睿归来,却不但未曾等到他的人,连他一封书信也不曾等到。 缪成安每日都会急匆匆冲到尚文的军帐内,问小王爷可是回来了,见尚文摇头,之后不问人是否回营了,改口问小王爷可曾有书信来,皇上可还有下达指令…… 一日一日,尚文担心更甚,宫凌睿并非一个不负责之人,他既然自请往边境退兵,如今因十八耳不辞而别,就算人脱不开身,总会派人送信,却连一封书信也不曾有。 尚文整日紧锁着眉头,心烦意乱,必定是十八情况并不若药翁当时说的,甚至更糟糕,不然,宫凌睿离开这几日,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曾送来。 后来,缪成安知道自己招了尚文的烦,却又担心闵君恩带人反扑,是以,便每隔一个时辰,总会派人往尚文的军帐中,问小王爷是否捎信来,问小王爷何时返回营地。 当然,宫凌睿离开之事,他们未曾声张,军中将士不见宫凌睿,皆问过,都被尚文与缪成安一句“小王爷火烧敌营,缴获粮草,远途跋涉之下,体内余毒复发,再度会迷不醒”搪塞了过去,有过之前的事,无人多做他想,也便信了,是以,缪成安之后派去尚文营帐中的人,自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尚文被问的烦了,干脆也装病,让青石跑老远弄来大包的草药,整日里在军帐内煮着,弄得他营帐外三十丈之内,都是浓郁的草药味。 尚文生病的消息传遍军中,以缪成安为首的代销统领皆来探望,但是青石却挡在军帐外,三尺青峰在手,冷着脸只说一句话“我家公子病重,诸位还是请回吧!” 哪里有这般不近人情的下属,诸将领气愤,却对着青石,不敢发作,是以,都说了些关心的话,各自回了营帐。 尚文装病装了整整十日,将自己浑身抖熏得一股浓重的药味,却还是未曾收到一丝宫凌睿的消息,他让人送往襄南城的书信,也似乎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不管是给宫凌睿的,还是给宫凌俊的。 第十一日,尚文再装不住,一掀军帐,气狠狠地冲了出来。 缪成安带人每日都要在尚文军帐外守上一两个时辰,他也奇怪,尚文生病,却不让郎中或者军中的先生来看,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弄得药,就整日整日地煮着,也不见有药渣倒出来。 缪成安见尚文出了军帐,他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本来宫凌睿离开,他已经担心起来,若尚文缠绵病榻,此事传到闵君恩耳中,他若带人来偷袭,虽然他久经沙场,却毕竟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力不从心。 缪成安紧步上前,想要问问尚文,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小王爷可有消息传来,但是在看到尚文凉寒的面色和他手中握着的退了剑鞘的剑时,一下子止了步。 第十一日,尚文再装不住,一掀军帐,气狠狠地冲了出来。 缪成安带人每日都要在尚文军帐外守上一两个时辰,他也奇怪,尚文生病,却不让郎中或者军中的先生来看,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弄得药,就整日整日地煮着,也不见有药渣倒出来。 缪成安见尚文出了军帐,他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本来宫凌睿离开,他已经担心起来,若尚文缠绵病榻,此事传到闵君恩耳中,他若带人来偷袭,虽然他久经沙场,却毕竟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力不从心。 缪成安紧步上前,想要问问尚文,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小王爷可有消息传来,但是在看到尚文凉寒的面色和他手中握着的退了剑鞘的剑时,一下子止了步。 第十一日,尚文再装不住,一掀军帐,气狠狠地冲了出来。 缪成安带人每日都要在尚文军帐外守上一两个时辰,他也奇怪,尚文生病,却不让郎中或者军中的先生来看,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弄得药,就整日整日地煮着,也不见有药渣倒出来。 缪成安见尚文出了军帐,他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本来宫凌睿离开,他已经担心起来,若尚文缠绵病榻,此事传到闵君恩耳中,他若带人来偷袭,虽然他久经沙场,却毕竟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力不从心。 缪成安紧步上前,想要问问尚文,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小王爷可有消息传来,但是在看到尚文凉寒的面色和他手中握着的退了剑鞘的剑时,一下子止了步。 第496章 大结局31 “好好休息!”宫凌俊掖了掖被角,抬步走了出去。 十八躺在榻上,眼泪从眼角话落,沾湿了鬓发,她双手覆在小腹上,深深闭上了眼…… 宫凌俊出了殿门,一眼便看见了背身而立的宫凌睿,他此时正端着那浸了药的茶碗,低头仔细地看着。 宫凌俊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 “这一碗药下去,她便可以活!”宫凌睿道。 “或许,可以有办法的~!”宫凌俊道。 宫凌睿立即转身看着他,此时的他,像极了穷途末路的人,宫凌俊这句话对他而言,像极了绝境中恰逢的一根救命稻草。 “等药翁回来!”宫凌俊道。 宫凌睿感觉自己心中的一点希冀又灭了,从来都是做最好努力,最坏打算的人。 “等药翁回来吧!”宫凌俊道,“如今~”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如今,她定是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 宫凌睿抿了抿唇,宫凌俊又道“若到时候药翁也无法,也不迟!” 沉吟半晌,宫凌睿终于颔首…… 之后的几日,宫凌睿一直待在皇宫,十八醒来的时候,他安静地喂她吃饭,亲手为她净面更衣,二人都沉默地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唯独说过的话,是宫凌睿为十八净面,喂她吃饭,或者给她更衣的时候,她会说“我自己来!” 宫凌睿并不回答,只是一闪,躲开十八的手,继续手下的动作,这样的次数多了,十八也便不说了。 一晃七日过去,尚文在军中等着宫凌睿归来,却不但未曾等到他的人,连他一封书信也不曾等到。 缪成安每日都会急匆匆冲到尚文的军帐内,问小王爷可是回来了,见尚文摇头,之后不问人是否回营了,改口问小王爷可曾有书信来,皇上可还有下达指令…… 一日一日,尚文担心更甚,宫凌睿并非一个不负责之人,他既然自请往边境退兵,如今因十八耳不辞而别,就算人脱不开身,总会派人送信,却连一封书信也不曾有。 尚文整日紧锁着眉头,心烦意乱,必定是十八情况并不若药翁当时说的,甚至更糟糕,不然,宫凌睿离开这几日,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曾送来。 后来,缪成安知道自己招了尚文的烦,却又担心闵君恩带人反扑,是以,便每隔一个时辰,总会派人往尚文的军帐中,问小王爷是否捎信来,问小王爷何时返回营地。 当然,宫凌睿离开之事,他们未曾声张,军中将士不见宫凌睿,皆问过,都被尚文与缪成安一句“小王爷火烧敌营,缴获粮草,远途跋涉之下,体内余毒复发,再度会迷不醒”搪塞了过去,有过之前的事,无人多做他想,也便信了,是以,缪成安之后派去尚文营帐中的人,自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尚文被问的烦了,干脆也装病,让青石跑老远弄来大包的草药,整日里在军帐内煮着,弄得他营帐外三十丈之内,都是浓郁的草药味。 尚文生病的消息传遍军中,以缪成安为首的代销统领皆来探望,但是青石却挡在军帐外,三尺青峰在手,冷着脸只说一句话“我家公子病重,诸位还是请回吧!” 哪里有这般不近人情的下属,诸将领气愤,却对着青石,不敢发作,是以,都说了些关心的话,各自回了营帐。 尚文装病装了整整十日,将自己浑身抖熏得一股浓重的药味,却还是未曾收到一丝宫凌睿的消息,他让人送往襄南城的书信,也似乎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不管是给宫凌睿的,还是给宫凌俊的。 第十一日,尚文再装不住,一掀军帐,气狠狠地冲了出来。 缪成安带人每日都要在尚文军帐外守上一两个时辰,他也奇怪,尚文生病,却不让郎中或者军中的先生来看,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弄得药,就整日整日地煮着,也不见有药渣倒出来。 缪成安见尚文出了军帐,他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本来宫凌睿离开,他已经担心起来,若尚文缠绵病榻,此事传到闵君恩耳中,他若带人来偷袭,虽然他久经沙场,却毕竟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力不从心。 缪成安紧步上前,想要问问尚文,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小王爷可有消息传来,但是在看到尚文凉寒的面色和他手中握着的退了剑鞘的剑时,一下子止了步。 当然,宫凌睿离开之事,他们未曾声张,军中将士不见宫凌睿,皆问过,都被尚文与缪成安一句“小王爷火烧敌营,缴获粮草,远途跋涉之下,体内余毒复发,再度会迷不醒”搪塞了过去,有过之前的事,无人多做他想,也便信了,是以,缪成安之后派去尚文营帐中的人,自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尚文被问的烦了,干脆也装病,让青石跑老远弄来大包的草药,整日里在军帐内煮着,弄得他营帐外三十丈之内,都是浓郁的草药味。 尚文生病的消息传遍军中,以缪成安为首的代销统领皆来探望,但是青石却挡在军帐外,三尺青峰在手,冷着脸只说一句话“我家公子病重,诸位还是请回吧!” 哪里有这般不近人情的下属,诸将领气愤,却对着青石,不敢发作,是以,都说了些关心的话,各自回了营帐。 尚文装病装了整整十日,将自己浑身抖熏得一股浓重的药味,却还是未曾收到一丝宫凌睿的消息,他让人送往襄南城的书信,也似乎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不管是给宫凌睿的,还是给宫凌俊的。 第十一日,尚文再装不住,一掀军帐,气狠狠地冲了出来。 缪成安带人每日都要在尚文军帐外守上一两个时辰,他也奇怪,尚文生病,却不让郎中或者军中的先生来看,自己不知道从何处弄得药,就整日整日地煮着,也不见有药渣倒出来。 缪成安见尚文出了军帐,他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本来宫凌睿离开,他已经担心起来,若尚文缠绵病榻,此事传到闵君恩耳中,他若带人来偷袭,虽然他久经沙场,却毕竟已过了不惑之年,有些力不从心。 缪成安紧步上前,想要问问尚文,身体如何了,顺便问问,小王爷可有消息传来,但是在看到尚文凉寒的面色和他手中握着的退了剑鞘的剑时,一下子止了步。 第497章 大结局32 尚文上前接过,打开看了看,眉头越蹙越紧,随即,转手将圣旨给了缪成安,“将军看看吧!” 缪成安接过圣旨,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却有些惊讶,他合上圣,抬眸看着尚文与黎远道“小王爷匆匆回京,就是为了与小王妃完婚?” 是在是荒唐至极,边境战事未了,他不辞而别,就是为了完婚?他心中气愤。 黎远看了缪成安一眼,道“将军不必生气,小王妃腹中早已有了小王爷的骨肉,再过个把月便生产了,小王爷能顾全大局自请前来退兵昌吉,实属不易,如今小王妃与腹中胎儿出了差错,小王爷在这里,心却在襄南城,将军觉着,还能败了昌吉?” 缪成安眸子一暗,这他不知道啊……随即,他想起来,对,小王爷假装病重那时,药翁说过什么孩子…… 缪成安拱手道“小侯爷海涵,实在是不知者不过!” 黎远摆手道“罢了,将军安排一下吧,用了晚膳,将军中将领召集道议事帐中!” 缪成安一颗悬着的心因为黎远的到来,踏实了不少,连声应着离开了尚文的军帐。 “她如何?”尚文将缪成安一出去,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墨含兄说的是小王爷还是~”黎远慢悠悠地端起一碗茶抿了一口,掀眼皮看着尚文问道。 “自然是~”尚文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顿时住口,看着黎远道“小王爷离开这么久,不但不回,连一封书信,一个口信也不曾有,自然是她出了事,你就莫要再与我打哈哈了!” 他们本不甚熟络,却因为种种,如今也可算莫逆之交了,是以,说话也没有太多客套。 黎远收了笑,道“不甚好!” 尚文蹙了眉,“如何不好?” 黎远抬眸看他,抿了抿唇道“两个孩子必须要舍掉一个,不然,生产时有可能一尸三命!” 尚文一愣,眉心再度紧蹙起来,有些神游在外地道“怎么会这样?” “不过,皇上说药翁已经外出寻一味药了,若能找到,或许可解此局!” 尚文眉心稍微舒展,问道“何药?” “五十年前出生时,孩儿的胎囊!”黎远道。 “此物……不易得!”尚文道。 黎远不可置否地颔首,道“且还要男孩儿的胎囊,更是……”说着,摇了摇头。 一时无话,半晌,黎远才岔开了话题道“小王爷将边境之事已告知我,闵君恩,如今可还在林中?” 尚文摇头“估计已不在了!” 黎远眯眸“想来也是,那林子既然是他的地盘,定有出处,他兵败,定不会蛰伏于此,加之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他那些手足兄弟,恐怕也不会让他躲着!” “他的骄傲更不允他躲躲藏藏!”尚文道。 黎远颔首。 “小王爷给了对付他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试!”他道。 尚文看着黎远,不说话,黎远又道“东窗事发!” 尚文一眯眸子,懂了他的话,颔首道“好,那今晚,便行动!” 二人商量好,之后用过晚膳,黎远在议事帐内见了众统领,将宫凌俊的另一份圣旨宣了,又传令于军中,安排好了一切。 第二日一早,黎远与尚文一身戎装,带着五千人,往,闵君恩当时兵败躲藏的林中而去,直到夕阳西下,才带人返回。 之后的几日,相安无事。 宫凌睿依旧每日陪着十八,只字不再提孩子的事,但是他却眉头一日比一日蹙的紧。 转眼半月过去,边境没有消息,除却黎远尚文有军报呈往襄南城,将闵君恩的秘地摧毁,又在昌吉国都传言所谓的鬼林,不过是昌吉二皇子闵君恩为了一己私利做的装神弄鬼之事,一时间,闵君恩在昌吉黎民百姓和朝中的支持力骤减。 宫凌俊在收到黎远尚文先后的军报之后,因为十八而紧蹙的眉目终于舒展了不少。但是药翁依旧没有消息。 宫凌睿到御药房去给十八煎药,端着药到了殿门口,却被宫凌俊挡在了门口。 宫凌睿眉目一沉,看着宫凌俊。 “等不及了!”宫凌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碗道。 宫凌睿眯了眯眼,他早想到了,这大半个月,不见药翁回来,定是出了岔子,或者那味药很难得。 “我知你所顾虑!”宫凌俊道。 宫凌睿抬眸看他,没有说话。 “我去说!”宫凌俊道。 半晌,宫凌睿道“我去吧!” 话毕,他推门而入,十八坐在榻上,看着他,这些时日宫凌睿无微不至地关照,她面色好了不少,虽偶尔还是会一睡便是整整一个日夜,。 宫凌睿看了十八一眼,抿了抿唇,走到榻边,将药碗递给她。 十八轻蹙眉目看着他,平时,他都会亲自喂她吃药,她自己要吃他也不会假手,今日…… 十八没有接药碗,直勾勾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沉默了一时,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叹了口气坐在了榻边,看着十八。 良久,他道“孩子~不能留!” 十八本来揪着的一颗心越发紧绷,双手紧紧揪着被子,紧抿双唇不说话。 “暖儿!”宫凌睿道,他伸手握住了十八的一只手,温声道“我不能为了他,放弃你!” 十八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宫凌睿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微微蹙眉。 “我的事情,不劳小王爷费心了,你走吧!”十八道。声音很冷,也很淡漠。 宫凌睿眸子一缩,猛然看向她,他想过,自己说出这话之后,十八会哭会恼,却从眉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 “暖儿!”他声色沉了几分,明显是怒了。 十八别开了脸,没有理他。 宫凌睿双臂一伸,从肩膀处将她板正,蹙眉看着她,沉声道“林微暖,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宫凌睿的女人,你腹中,是我宫凌睿的种,要生要死,我说了算!” 十八也沉着眉目看着他,近乎低吼道“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不是!” 宫凌睿一愣,虽知道十八说的是气话,但是他心中还是泛起一股更沉的怒意,他冷笑了一声,道“不是?” “不是!”十八道。 “那便更不该留!”宫凌睿道。 十八一惊,抬眼看着他,只见宫凌睿一手揣进怀中,似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包药粉,在十八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捏着她的嘴,要将药粉喂进去。 十八红了眸子,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躲不开。 正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力推开,宫凌俊一阵风似的到了榻边,将宫凌睿一把推倒在一边,挡在了十八面前。 第498章 大结局33 “这是皇上的秘旨!”黎远将手中密封的圣旨递给了尚文。 尚文上前接过,打开看了看,眉头越蹙越紧,随即,转手将圣旨给了缪成安,“将军看看吧!” 缪成安接过圣旨,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却有些惊讶,他合上圣,抬眸看着尚文与黎远道“小王爷匆匆回京,就是为了与小王妃完婚?” 是在是荒唐至极,边境战事未了,他不辞而别,就是为了完婚?他心中气愤。 黎远看了缪成安一眼,道“将军不必生气,小王妃腹中早已有了小王爷的骨肉,再过个把月便生产了,小王爷能顾全大局自请前来退兵昌吉,实属不易,如今小王妃与腹中胎儿出了差错,小王爷在这里,心却在襄南城,将军觉着,还能败了昌吉?” 缪成安眸子一暗,这他不知道啊……随即,他想起来,对,小王爷假装病重那时,药翁说过什么孩子…… 缪成安拱手道“小侯爷海涵,实在是不知者不过!” 黎远摆手道“罢了,将军安排一下吧,用了晚膳,将军中将领召集道议事帐中!” 缪成安一颗悬着的心因为黎远的到来,踏实了不少,连声应着离开了尚文的军帐。 “她如何?”尚文将缪成安一出去,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墨含兄说的是小王爷还是~”黎远慢悠悠地端起一碗茶抿了一口,掀眼皮看着尚文问道。 “自然是~”尚文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顿时住口,看着黎远道“小王爷离开这么久,不但不回,连一封书信,一个口信也不曾有,自然是她出了事,你就莫要再与我打哈哈了!” 他们本不甚熟络,却因为种种,如今也可算莫逆之交了,是以,说话也没有太多客套。 黎远收了笑,道“不甚好!” 尚文蹙了眉,“如何不好?” 黎远抬眸看他,抿了抿唇道“两个孩子必须要舍掉一个,不然,生产时有可能一尸三命!” 尚文一愣,眉心再度紧蹙起来,有些神游在外地道“怎么会这样?” “不过,皇上说药翁已经外出寻一味药了,若能找到,或许可解此局!” 尚文眉心稍微舒展,问道“何药?” “五十年前出生时,孩儿的胎囊!”黎远道。 “此物……不易得!”尚文道。 黎远不可置否地颔首,道“且还要男孩儿的胎囊,更是……”说着,摇了摇头。 一时无话,半晌,黎远才岔开了话题道“小王爷将边境之事已告知我,闵君恩,如今可还在林中?” 尚文摇头“估计已不在了!” 黎远眯眸“想来也是,那林子既然是他的地盘,定有出处,他兵败,定不会蛰伏于此,加之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他那些手足兄弟,恐怕也不会让他躲着!” “他的骄傲更不允他躲躲藏藏!”尚文道。 黎远颔首。 “小王爷给了对付他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试!”他道。 尚文看着黎远,不说话,黎远又道“东窗事发!” 尚文一眯眸子,懂了他的话,颔首道“好,那今晚,便行动!” 二人商量好,之后用过晚膳,黎远在议事帐内见了众统领,将宫凌俊的另一份圣旨宣了,又传令于军中,安排好了一切。 第二日一早,黎远与尚文一身戎装,带着五千人,往,闵君恩当时兵败躲藏的林中而去,直到夕阳西下,才带人返回。 之后的几日,相安无事。 宫凌睿依旧每日陪着十八,只字不再提孩子的事,但是他却眉头一日比一日蹙的紧。 转眼半月过去,边境没有消息,除却黎远尚文有军报呈往襄南城,将闵君恩的秘地摧毁,又在昌吉国都传言所谓的鬼林,不过是昌吉二皇子闵君恩为了一己私利做的装神弄鬼之事,一时间,闵君恩在昌吉黎民百姓和朝中的支持力骤减。 宫凌俊在收到黎远尚文先后的军报之后,因为十八而紧蹙的眉目终于舒展了不少。但是药翁依旧没有消息。 宫凌睿到御药房去给十八煎药,端着药到了殿门口,却被宫凌俊挡在了门口。 宫凌睿眉目一沉,看着宫凌俊。 “等不及了!”宫凌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碗道。 宫凌睿眯了眯眼,他早想到了,这大半个月,不见药翁回来,定是出了岔子,或者那味药很难得。 “我知你所顾虑!”宫凌俊道。 宫凌睿抬眸看他,没有说话。 “我去说!”宫凌俊道。 半晌,宫凌睿道“我去吧!” 话毕,他推门而入,十八坐在榻上,看着他,这些时日宫凌睿无微不至地关照,她面色好了不少,虽偶尔还是会一睡便是整整一个日夜,。 宫凌睿看了十八一眼,抿了抿唇,走到榻边,将药碗递给她。 十八轻蹙眉目看着他,平时,他都会亲自喂她吃药,她自己要吃他也不会假手,今日…… 十八没有接药碗,直勾勾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沉默了一时,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柜上,叹了口气坐在了榻边,看着十八。 良久,他道“孩子~不能留!” 十八本来揪着的一颗心越发紧绷,双手紧紧揪着被子,紧抿双唇不说话。 “暖儿!”宫凌睿道,他伸手握住了十八的一只手,温声道“我不能为了他,放弃你!” 十八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宫凌睿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微微蹙眉。 “我的事情,不劳小王爷费心了,你走吧!”十八道。声音很冷,也很淡漠。 宫凌睿眸子一缩,猛然看向她,他想过,自己说出这话之后,十八会哭会恼,却从眉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 “暖儿!”他声色沉了几分,明显是怒了。 十八别开了脸,没有理他。 宫凌睿双臂一伸,从肩膀处将她板正,蹙眉看着她,沉声道“林微暖,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宫凌睿的女人,你腹中,是我宫凌睿的种,要生要死,我说了算!” 十八也沉着眉目看着他,近乎低吼道“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不是!” 宫凌睿一愣,虽知道十八说的是气话,但是他心中还是泛起一股更沉的怒意,他冷笑了一声,道“不是?” “不是!”十八道。 “那便更不该留!”宫凌睿道。 十八一惊,抬眼看着他,只见宫凌睿一手揣进怀中,似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包药粉,在十八尚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捏着她的嘴,要将药粉喂进去。 十八红了眸子,左躲右闪,却怎么也躲不开。 第499章 大结局34 再无后话,暗月退了出去,宫凌俊一人在御书房,想着暗月的话,眉心越拧越紧,临安的突然出现,畔月居三进院子里的神秘人……别调换了宫凌睿的八百里加急……若将这些事串起来,不是一点关系都不曾有,这些人这些事,既然都与十八有关,便是有关的…… 深夜宫凌俊带了暗月往靖轩帝的宫里走去,二人到了门口,宫门大开着,锣鼓声和戏子吊嗓子的声音混做一块儿,有些烦躁。 宫凌俊在宫门口顿足,蹙了蹙眉道“他们如今还没走?” 暗月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小王爷不许走,也无人敢走,更无人敢放他们走!” “小王爷这是有多痛恨太上皇,要日日这般扰他清净!”暗月嘟囔了一句。 宫凌俊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暗月双唇紧抿,低了头。 宫凌俊抬步走了进去,一直到观戏的亭子里,一看湖心亭戏台上的人,顿时眸子一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宫凌睿自己,一身花旦装束,此时正踩着碎步在原地打转。他顿时怒从中来,他派人找了他一日,以为他是为十八的事想办法了,谁知他却猫在此处甩大袖…… 宫凌俊看了看靖轩帝,他坐在推椅里,却是看的认真。 宫凌俊压下心底的怒意,坐在了靖轩帝身边。 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宫凌睿将一出戏唱完,闭幕,靖轩帝才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宫凌俊。 “不知父皇宣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宫凌俊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靖轩帝依旧似笑非笑,却不回答。 父子二人便这般对峙着,直到宫凌俊失去耐心,起身颔首道“儿臣朝中还有事务处理,改日再来看望父皇!”,话毕,转身抬步。 “娶文安!”靖轩帝道。 宫凌俊步子一顿,有些惊讶,他多久不曾听到靖轩帝说话了? 他转身看着靖轩帝,眉头蹙了起来。 文安,既文安公主,昌吉的公主,与二皇子闵君恩是同胞兄妹。 如今昌吉与南陵势同水火,他竟然让他娶文安?宫凌俊面色微愠,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此时,宫凌睿已经卸了妆,到了亭子里,站在宫凌俊身后。 靖轩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宫凌睿。 宫凌俊一扭头,便见宫凌睿蹙眉看着自己,神色复杂。 他心揪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是他掌控不了的,他看着宫凌睿,等他开口。 “他手中有幼儿胎囊!”宫凌睿道。 宫凌俊一蹙眉,顿时看向靖轩帝,所以,让他娶文安公主,是作为交换? 他蹙眉看着靖轩帝,问道“若我不娶呢?” 靖轩帝冷哼了一声,别开了眼,不再理会他,意思显而易见。 宫凌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必勉强,总会有办法!” 沉吟一时,他咬牙道“最不济,这个恶人,由我来做又如何!” 随即,他冷笑了一声道“反正在她眼中,我也从来不曾好过!” 宫凌俊未接话,半晌,他道“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考虑!” 靖轩帝嘴角噙着笑看着他,却透着玩味。 话毕,宫凌俊未看宫凌睿,对他道“有事与你商量!”,便抬步离开了亭子。 宫凌睿到御书房时,宫凌俊发了一秘旨出去,是暗月亲自带出去的。 暗月刚出御书房,便见正迎面走来的宫凌睿,他看了一眼暗月,没有说话。 暗月颔首唤了一声“小王爷”便绕开宫凌睿离开了。 宫凌睿转身看着暗月,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进了御书房。 宫凌俊一手扶额坐在玉案前,听见开门声,一抬头,宫凌睿正双手背在身后将门关上。 他走过去坐在了椅子里,看着宫凌俊道“秘旨往边境的?” 宫凌俊没有回答,只道“畔月居有异动,让追风逐月去看看!” 宫凌睿眸子一眯,问道“谁?” 宫凌俊摇头“不知,暗月出宫寻你无意中发现的,他进去时,已是人去屋空,不过临安已经到了襄南城内,我猜想,玉照与逍遥或许也在!” 宫凌睿眸子眯的越沉,半晌,起身到“知道了!”,便离开了御书房。 锦华殿内,十八已经就寝,宫凌睿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走到榻边,低头看着她,半个时辰之后,又悄声离开。 第二日,一封秘旨送到了边境,尚文黎远收到秘旨,皆大惊。 “皇上这是何意?”尚文将秘旨交到黎远手中问道。 黎远看了一眼圣旨,只一眼,顿时蹙眉,“皇上~要娶昌吉文安公主为妃?”他抬眸问尚文。 尚文看了一眼圣旨,示意他,这不是明写着吗。 “要你我作为亲使,前往昌吉!”黎远又道,“如今昌吉与南陵属敌我双方,昌吉大败,皇上如今提亲昌吉,这算何事?” “这般易联姻,岂非将将士们辛苦用性命拼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了?”黎远蹙眉道。 尚文也轻蹙眉目,一言不发。半晌,他道“皇上不会这般武断地做这个决定,除非有何事,是” “是让他不得不走这一步!”黎远接话道。 尚文眸子微眯,“能让他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世间,只有两个人!” “太后~和她!”黎远又道。 尚文一转身,坐在了桌案前,提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道“必须要问清楚,此事我们做臣子的,不能问皇上,只能问小王爷,皇上既然命我们三日之内启程往昌吉,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搞清楚状况,不然,不但军中将士听闻,不知会一起多大的轰动,弄不好,会出现兵变!” “皇上若此时联姻昌吉,会枉顾将士们的牺牲,将士们断然不能答应,何况南陵还是战胜国!” 黎远不可置否,颔首。 尚文快速将书信写好,唤了青石,吩咐道“务必将这书信亲自送到小王爷手中,不必他回信,只需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便可!” 青石颔首,带着书信出了军帐。 尚文看了一眼黎远,叹了一口气,心中烦躁更甚,若是十八的事逼着宫凌俊娶昌吉,那事情必定又麻烦了,但是这世上,还有谁能逼迫道他呢?尚文不解,黎远更是不解。 第500章大结局35 再无后话,暗月退了出去,宫凌俊一人在御书房,想着暗月的话,眉心越拧越紧,临安的突然出现,畔月居三进院子里的神秘人……别调换了宫凌睿的八百里加急……若将这些事串起来,不是一点关系都不曾有,这些人这些事,既然都与十八有关,便是有关的…… 深夜宫凌俊带了暗月往靖轩帝的宫里走去,二人到了门口,宫门大开着,锣鼓声和戏子吊嗓子的声音混做一块儿,有些烦躁。 宫凌俊在宫门口顿足,蹙了蹙眉道“他们如今还没走?” 暗月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小王爷不许走,也无人敢走,更无人敢放他们走!” “小王爷这是有多痛恨太上皇,要日日这般扰他清净!”暗月嘟囔了一句。 宫凌俊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暗月双唇紧抿,低了头。 宫凌俊抬步走了进去,一直到观戏的亭子里,一看湖心亭戏台上的人,顿时眸子一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宫凌睿自己,一身花旦装束,此时正踩着碎步在原地打转。他顿时怒从中来,他派人找了他一日,以为他是为十八的事想办法了,谁知他却猫在此处甩大袖…… 宫凌俊看了看靖轩帝,他坐在推椅里,却是看的认真。 宫凌俊压下心底的怒意,坐在了靖轩帝身边。 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宫凌睿将一出戏唱完,闭幕,靖轩帝才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宫凌俊。 “不知父皇宣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宫凌俊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靖轩帝依旧似笑非笑,却不回答。 父子二人便这般对峙着,直到宫凌俊失去耐心,起身颔首道“儿臣朝中还有事务处理,改日再来看望父皇!”,话毕,转身抬步。 “娶文安!”靖轩帝道。 宫凌俊步子一顿,有些惊讶,他多久不曾听到靖轩帝说话了? 他转身看着靖轩帝,眉头蹙了起来。 文安,既文安公主,昌吉的公主,与二皇子闵君恩是同胞兄妹。 如今昌吉与南陵势同水火,他竟然让他娶文安?宫凌俊面色微愠,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此时,宫凌睿已经卸了妆,到了亭子里,站在宫凌俊身后。 靖轩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宫凌睿。 宫凌俊一扭头,便见宫凌睿蹙眉看着自己,神色复杂。 他心揪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是他掌控不了的,他看着宫凌睿,等他开口。 “他手中有幼儿胎囊!”宫凌睿道。 宫凌俊一蹙眉,顿时看向靖轩帝,所以,让他娶文安公主,是作为交换? 他蹙眉看着靖轩帝,问道“若我不娶呢?” 靖轩帝冷哼了一声,别开了眼,不再理会他,意思显而易见。 宫凌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必勉强,总会有办法!” 沉吟一时,他咬牙道“最不济,这个恶人,由我来做又如何!” 随即,他冷笑了一声道“反正在她眼中,我也从来不曾好过!” 宫凌俊未接话,半晌,他道“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考虑!” 靖轩帝嘴角噙着笑看着他,却透着玩味。 话毕,宫凌俊未看宫凌睿,对他道“有事与你商量!”,便抬步离开了亭子。 宫凌睿到御书房时,宫凌俊发了一秘旨出去,是暗月亲自带出去的。 暗月刚出御书房,便见正迎面走来的宫凌睿,他看了一眼暗月,没有说话。 暗月颔首唤了一声“小王爷”便绕开宫凌睿离开了。 宫凌睿转身看着暗月,直到看不见、,他才转身进了御书房。 宫凌俊一手扶额坐在玉案前,听见开门声,一抬头,宫凌睿正双手背在身后将门关上。 他走过去坐在了椅子里,看着宫凌俊道“秘旨往边境的?” 宫凌俊没有回答,只道“畔月居有异动,让追风逐月去看看!” 宫凌睿眸子一眯,问道“谁?” 宫凌俊摇头“不知,暗月出宫寻你无意中发现的,他进去时,已是人去屋空,不过临安已经到了襄南城内,我猜想,玉照与逍遥或许也在!” 宫凌睿眸子眯的越沉,半晌,起身到“知道了!”,便离开了御书房。 锦华殿内,十八已经就寝,宫凌睿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走到榻边,低头看着她,半个时辰之后,又悄声离开。 第二日,一封秘旨送到了边境,尚文黎远收到秘旨,皆大惊。 “皇上这是何意?”尚文将秘旨交到黎远手中问道。 黎远看了一眼圣旨,只一眼,顿时蹙眉,“皇上~要娶昌吉文安公主为妃?”他抬眸问尚文。 尚文看了一眼圣旨,示意他,这不是明写着吗。 “要你我作为亲使,前往昌吉!”黎远又道,“如今昌吉与南陵属敌我双方,昌吉大败,皇上如今提亲昌吉,这算何事?” “这般易联姻,岂非将将士们辛苦用性命拼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了?”黎远蹙眉道。 尚文也轻蹙眉目,一言不发。半晌,他道“皇上不会这般武断地做这个决定,除非有何事,是” “是让他不得不走这一步!”黎远接话道。 尚文眸子微眯,“能让他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世间,只有两个人!” “太后~和她!”黎远又道。 尚文一转身,坐在了桌案前,提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道“必须要问清楚,此事我们做臣子的,不能问皇上,只能问小王爷,皇上既然命我们三日之内启程往昌吉,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搞清楚状况,不然,不但军中将士听闻,不知会一起多大的轰动,弄不好,会出现兵变!” “皇上若此时联姻昌吉,会枉顾将士们的牺牲,将士们断然不能答应,何况南陵还是战胜国!” 黎远不可置否,颔首。 尚文快速将书信写好,唤了青石,吩咐道“务必将这书信亲自送到小王爷手中,不必他回信,只需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便可!” 青石颔首,带着书信出了军帐。 尚文不解,这世上,还有谁能逼迫宫凌俊,还是在他的人生大事上~ 第501章 大结局36 十八好笑,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孩子有救的好消息,心中轻松了不少,她看着宫凌睿,又问了一句“你说如何?小王爷?” 宫凌睿看着她,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像个小狐狸一般狡猾,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满眼都是算计。 他笑了笑,将人一把扯进怀中,低头含笑碍口在你和她道“果真?” 十八一个猝不及防,便掉进了他怀中,此事男人鼻头抵着她的鼻尖,轻轻摩挲着。 十八抿了抿唇,不说话了,虽然玩笑着,但是她心中是真的不愿意宫凌俊再为自己牺牲,他无以为报,除了歉疚之外…… “不必惭愧!”宫凌睿将她揽进道“他乃一国之君,不可能空置后宫……” “单他为了我们要娶不喜欢的女子,还是敌国,如此,天下之人会如何诟病于他!”十八道“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如此,会给他带来麻烦!” 宫凌睿眸子也蹙了蹙,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何况还是在如今昌吉与南陵处于水火不容的敌我双方……更重要的是,南陵作为战胜国,向昌吉求亲,会让天下人如何诟病且不说,但是边境几十万大军浴血奋战得来的胜利,会被抹杀,到时候三军若是动乱…… 宫凌睿想着,眸子慢慢眯了起来。 正在此时,宫人在外轻轻敲了敲门,宫凌睿一转眸便见一宫女站在门口。 “说!”他道。 那小宫女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小王爷,追风公子方才传话来,府中有您的秘信,似乎,似乎是从边境而来!” 宫凌睿立即将十八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起身到“人在何处?” 宫人道“在殿外!” 宫凌睿看了一眼十八,便抬步走了出去。 追风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正焦急地等在殿门口,见宫凌睿出门,他紧步上前,看了看四周,将书信递给宫凌睿,低声道“小王爷,尚文大公子的书信!” 宫凌睿接过书信,并未直接打开,而是迷了眼,问道“谁人送来的?”,以他对尚文的了解,能单独送信给他,定是有什么事,是不能为人知的,这信,定是他十分信任之人送来的。 “青石!”追风道“大公子的贴身护卫!” 宫凌睿眉头又是一紧,追风又道“青石说了,大公子让他带一句话,问问小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何突然下那样的圣旨!” 追风也不知道青石口中“那样的圣旨”,是怎样的圣旨,但是他如今想起青石的神色,便觉事情定是简单不了。 宫凌睿看着追风,嗤笑一声,打开了书信,一字一行看完,将书信重新折叠起来,道“你告诉他,这是皇上的决定,但是这亲,定不能南陵去提!” 追风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的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道“让昌吉写降书,自愿联姻!” 追风一惊,差些一个趔趄跌倒,他道“小王爷,您~难道要与昌吉~联姻?” “那小王妃怎么办?”他道。 闻言,宫凌睿一脚踹了过去,“去回,就按照爷方才说的回话,尚文自明白爷的意思!” 追风看着宫凌睿,还是不解,但是看着宫凌睿瞪着的眸子,却不敢多问,是以,挠了挠脑袋,颔首退了去。 宫凌睿进了门,十八坐在椅子里看着他。 “让昌吉投向,请求联姻,两国永结姻亲之好,如此,天下人也不会诟病于我南陵,更不会诟病于他,只会说昌吉兵败求和!” 十八还是微微蹙着眉目,只要一想到,无论是让昌吉求和联姻,还是宫凌俊求亲,都是他为了她和孩子做出牺牲,她便心情好不起来,开心不起来。 她没有说话。 宫凌睿知道她是将自己绕进去了,一时间走不出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此时,宫人又轻敲门道“小王爷,姑娘该服药了!” 宫凌睿看了一眼门,道“进来!” 宫人蹲着药丸走了进来,宫凌睿看了一眼小宫女道“好生侍候!” 而后,他拍了拍十八的肩头道“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先服药!” 十八点了点头,知道他此时离开,定是有立即要去处理的事,也不多问。 宫凌睿离开之后,一路直往靖轩帝所在的宫内而去。 而此时,宫凌俊也正在靖轩帝跟前。 宫凌睿走到门口,便听到宫凌俊阴沉的声音传来“父皇果真不愿?” 宫凌俊话落,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传来,宫凌睿轻轻蹙了蹙眉,推门走了进去。 靖轩帝坐在推椅中,瞪着双眼,宫凌俊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 宫凌睿看了一眼宫凌俊,蹲身捡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道“看来你与我,想到了一处去!” 话毕,他将捡起的碎片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手道“我已让追风带话给尚文,不必作为亲使往昌吉!” 宫凌俊一怔,看着宫凌睿。 “修书于昌吉国主,若他不想城池失手,国破家亡,便亲书降书,求请联姻和战!” 宫凌俊眸子一眯,道“他告诉你了?” 宫凌睿笑着摇头,又冲靖轩帝道“皇叔难道还有何把柄在昌吉国主手中,我南陵方才打了胜仗,昌吉便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接下来,我南陵的公主,也要作为和亲公主,远嫁昌吉?” 靖轩帝眸子暗沉先来,从瞪着宫凌俊改瞪着宫凌睿。 “皇叔不必生气,不必恼,这等事,就算你捂得再严实,纸是包不住火的!” “侄儿只是好奇,皇叔久居深宫,在此地颐养天年,又是从何处得了昌吉兵败的消息!” 靖轩帝眸子更沉。 “还有~”宫凌睿道“皇叔为何会让他娶昌吉公主?” 他越说,目光越是凌厉,语气也渐渐犀利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当初他们四人往坤黎,半路被人截杀,之后往昌吉,再度被人截杀,之后一系列事情,让他们无暇顾及当时被人截杀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 “我倒是想知道,皇叔与昌吉国主,究竟有何交情,以至于,连我南陵江山尚且不顾了!”他沉了眸子,也沉了声音道。 第502章 大结局37 宫凌睿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自作孽…… 十八好笑,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孩子有救的好消息,心中轻松了不少,她看着宫凌睿,又问了一句“你说如何?小王爷?” 宫凌睿看着她,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像个小狐狸一般狡猾,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满眼都是算计。 他笑了笑,将人一把扯进怀中,低头含笑碍口在你和她道“果真?” 十八一个猝不及防,便掉进了他怀中,此事男人鼻头抵着她的鼻尖,轻轻摩挲着。 十八抿了抿唇,不说话了,虽然玩笑着,但是她心中是真的不愿意宫凌俊再为自己牺牲,他无以为报,除了歉疚之外…… “不必惭愧!”宫凌睿将她揽进道“他乃一国之君,不可能空置后宫……” “单他为了我们要娶不喜欢的女子,还是敌国,如此,天下之人会如何诟病于他!”十八道“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如此,会给他带来麻烦!” 宫凌睿眸子也蹙了蹙,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何况还是在如今昌吉与南陵处于水火不容的敌我双方……更重要的是,南陵作为战胜国,向昌吉求亲,会让天下人如何诟病且不说,但是边境几十万大军浴血奋战得来的胜利,会被抹杀,到时候三军若是动乱…… 宫凌睿想着,眸子慢慢眯了起来。 正在此时,宫人在外轻轻敲了敲门,宫凌睿一转眸便见一宫女站在门口。 “说!”他道。 那小宫女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小王爷,追风公子方才传话来,府中有您的秘信,似乎,似乎是从边境而来!” 宫凌睿立即将十八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起身到“人在何处?” 宫人道“在殿外!” 宫凌睿看了一眼十八,便抬步走了出去。 追风手中握着一封书信,正焦急地等在殿门口,见宫凌睿出门,他紧步上前,看了看四周,将书信递给宫凌睿,低声道“小王爷,尚文大公子的书信!” 宫凌睿接过书信,并未直接打开,而是迷了眼,问道“谁人送来的?”,以他对尚文的了解,能单独送信给他,定是有什么事,是不能为人知的,这信,定是他十分信任之人送来的。 “青石!”追风道“大公子的贴身护卫!” 宫凌睿眉头又是一紧,追风又道“青石说了,大公子让他带一句话,问问小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何突然下那样的圣旨!” 追风也不知道青石口中“那样的圣旨”,是怎样的圣旨,但是他如今想起青石的神色,便觉事情定是简单不了。 宫凌睿看着追风,嗤笑一声,打开了书信,一字一行看完,将书信重新折叠起来,道“你告诉他,这是皇上的决定,但是这亲,定不能南陵去提!” 追风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的看着宫凌睿。 宫凌睿道“让昌吉写降书,自愿联姻!” 追风一惊,差些一个趔趄跌倒,他道“小王爷,您~难道要与昌吉~联姻?” “那小王妃怎么办?”他道。 闻言,宫凌睿一脚踹了过去,“去回,就按照爷方才说的回话,尚文自明白爷的意思!” 追风看着宫凌睿,还是不解,但是看着宫凌睿瞪着的眸子,却不敢多问,是以,挠了挠脑袋,颔首退了去。 宫凌睿进了门,十八坐在椅子里看着他。 “让昌吉投向,请求联姻,两国永结姻亲之好,如此,天下人也不会诟病于我南陵,更不会诟病于他,只会说昌吉兵败求和!” 十八还是微微蹙着眉目,只要一想到,无论是让昌吉求和联姻,还是宫凌俊求亲,都是他为了她和孩子做出牺牲,她便心情好不起来,开心不起来。 她没有说话。 宫凌睿知道她是将自己绕进去了,一时间走不出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此时,宫人又轻敲门道“小王爷,姑娘该服药了!” 宫凌睿看了一眼门,道“进来!” 宫人蹲着药丸走了进来,宫凌睿看了一眼小宫女道“好生侍候!” 而后,他拍了拍十八的肩头道“我有事要去处理,你先服药!” 十八点了点头,知道他此时离开,定是有立即要去处理的事,也不多问。 宫凌睿离开之后,一路直往靖轩帝所在的宫内而去。 而此时,宫凌俊也正在靖轩帝跟前。 宫凌睿走到门口,便听到宫凌俊阴沉的声音传来“父皇果真不愿?” 宫凌俊话落,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传来,宫凌睿轻轻蹙了蹙眉,推门走了进去。 靖轩帝坐在推椅中,瞪着双眼,宫凌俊站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 宫凌睿看了一眼宫凌俊,蹲身捡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道“看来你与我,想到了一处去!” 话毕,他将捡起的碎片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手道“我已让追风带话给尚文,不必作为亲使往昌吉!” 宫凌俊一怔,看着宫凌睿。 “修书于昌吉国主,若他不想城池失手,国破家亡,便亲书降书,求请联姻和战!” 宫凌俊眸子一眯,道“他告诉你了?” 宫凌睿笑着摇头,又冲靖轩帝道“皇叔难道还有何把柄在昌吉国主手中,我南陵方才打了胜仗,昌吉便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接下来,我南陵的公主,也要作为和亲公主,远嫁昌吉?” 靖轩帝眸子暗沉先来,从瞪着宫凌俊改瞪着宫凌睿。 “皇叔不必生气,不必恼,这等事,就算你捂得再严实,纸是包不住火的!” “侄儿只是好奇,皇叔久居深宫,在此地颐养天年,又是从何处得了昌吉兵败的消息!” 靖轩帝眸子更沉。 “还有~”宫凌睿道“皇叔为何会让他娶昌吉公主?” 他越说,目光越是凌厉,语气也渐渐犀利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当初他们四人往坤黎,半路被人截杀,之后往昌吉,再度被人截杀,之后一系列事情,让他们无暇顾及当时被人截杀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 “我倒是想知道,皇叔与昌吉国主,究竟有何交情,以至于,连我南陵江山尚且不顾了!”他沉了眸子,也沉了声音道。 第503章 番外1 宫凌睿笑了笑,道“皇叔不必觉得绝对能威胁得了我们!“ “他身为一国之君,充盈后宫本就是必行之事,不过谁迟早罢了!“他看了一眼宫凌俊道。宫凌俊却眉目微蹙,他从未想过,宫凌睿该是清楚? 宫林睿又道“我们能受您威胁,不过是想将恶果最轻化,但与我南陵江山基业做比较,孰轻孰重,不用我告诉皇叔吧?“ 靖轩帝又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思忖。 宫凌睿又道“至于是谁人将消息告诉皇叔的,皇叔又是用何种方式与昌吉国主联络上,更受他威胁,以何威胁?我想,皇叔该是清楚我们的手段,若要查,过不了今夜,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见靖轩帝双手紧紧握着推椅的两边扶手,宫凌睿趁热打铁道“若皇叔是因他做了这江山继承人而宁可将这万里如画江山毁了,愿意因一己私怨宁肯做这南陵千古罪人,做这宫凌氏的千古罪人,我们也不会阻拦?但是~“ 他又看了一眼宫凌俊,道“这江山,恐怕不是谁愿意,谁想,便可以轻易毁去的!就是皇叔,也不行!“他扬了扬眉,食指做了个否定的姿势。 “好了,我言尽于此,皇叔好好思量一下吧,最好是好自为之!“他道,而后,根本不给靖轩帝回神的机会,拉起宫凌俊,转身便走了出去。 被莫名其妙地扯出来,宫凌俊眉目一蹙,刚一出殿门,便摆脱了宫凌睿的手,沉眉看着他,沉声道“我没说要娶昌吉文安!“ 宫凌睿笑而不语,转身往前走。 宫凌俊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声色又沉了几分“宫凌睿,朕未曾说过,要娶昌吉公主!“ 宫凌睿扭头看他,他道“从来没有!“ “我知!“宫凌睿颔首,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个?“ 宫凌俊又是蹙眉,看着他,不说话。 “先苦后甜,先听坏的吧!“宫凌睿道,“尚文与黎远恐怕要抗旨不尊了!“ 宫凌俊薄唇紧抿,他发了密旨给尚文与黎远,虽然听知道宫凌睿定知道,却还是没有明着说明与他,如今听他这般说,那定是尚文与黎远,将密旨之事告诉他了。 “好消息呢?“他问道。 宫凌睿却眸子顿时沉下来,只要一想到十八今日说的话,他虽知道她是故意气他,是为了报复他说他要娶文安,但是如今想起来,觉得心中堵得慌。 他摇了摇头道“不说也罢,左右也不算甚好消息!“ 宫凌俊却盯着他,似乎他不说,他便这般盯着他不放。 宫林睿看了看他,咬牙道“那女人说要做你后宫之主,带着我的种!“ “你可高兴了?“ 宫凌俊却扯了扯嘴角,点头笑道“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我能为她牺牲这么多,她若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何况,还有赐婚圣旨?“ 然,他一句话未说完,宫凌睿却恨恨道“想得倒是挺美!“,而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心中郁卒,这两人竟然说同样的话,这是心有灵犀了?与宫凌俊分开之后,他便在外转悠,越想,心中郁卒更甚。 宫凌睿心中闷闷着,一路到了十八在的宫殿,宫人见他沉着一张脸,便瑟缩着肩膀,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隐形的,低着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十八睡的正酣,突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她蹙了蹙眉,悠悠转醒,这宫里,宫凌俊安排了不少暗卫,加之宫凌睿也有人在暗中保护,定不会是歹人? 酣然睁眼,对上宫凌睿一双含怒的眸子,十八又是眉心一蹙,不情愿地闭上双眼道“放下!“ 宫凌睿却一个转身,坐在了榻上,将她抱在怀中,见她穿着单薄的底衣,顺手一把将锦被扯过来,裹在她身上。 “宫凌睿,如今是深夜,你发什么疯?你若不休息,我还要休息,请你出去!“十八眸子一冷,指着门道。 宫凌睿本来心中郁卒,见十八还惺忪着眸子,说话还带着刚睡醒的啥呀呵软糯,却突然心中阴云被赶跑不少。 她笑着点了点十八的鼻尖,十八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暖儿,好想你!“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说着,手从被子里探了进去。 十八一惊,立马睁开双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宫凌睿,我如今身子不方便!“ 宫凌睿失笑,手挣脱她在被子上压着自己手的手,好笑地道“想什么呢?“,说话间,大掌已经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 十八瑟缩了一下,却感觉他在轻轻摩挲,她看他,他也正满眼温柔地看着她。 “暖儿!“宫凌睿又抵住她额头,柔声唤她。 “作何?“是八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宫凌睿,她从来不曾这般温柔过,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逼着她要将孩子拿掉,他每次温柔过之后,便是翻脸无情? 十八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手慢慢探进了被子里,若他再敢打孩子的主意,她不会让步的,十八想着。 然,宫凌睿却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轻笑一声道“孩子,生下来吧!“ 十八又是一惊,他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似是换了一个人?? 正想着,宫凌睿紧了紧握着她手的手,道“我们的孩子,一个也不可以少!我不会让你出事,也定会保住他们!“ 十八没有说话,有些惊讶地抬眸看着他,宫凌睿却一个转身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和衣躺在了她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扯进怀中,轻轻拍了拍道“睡吧!“,顺手将烛火灭了。 十八在他怀中动了动,想要抬头看他,他收紧手臂道“我如今忍的辛苦,你若再乱动,我便要去冲凉了!“ 十八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不敢动了,只道“你将衣服脱了~“,又顺手推了推他。 宫凌睿低头看她,笑道“原来等不及的,不止我!“ 十八脸色一红,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道“正经些!“ 宫凌睿发出愉悦的笑声,松开手臂,将锦袍脱了,随手一扔,刚躺到床上,又一把扯过十八,却没有搂着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往被子里塞进去。 十八面色一变道“宫凌睿!“她想要抽回手。 “帮我!“宫凌睿声音已经染了几分沙哑,手带着十八的手,动了起来。 十八只觉自己脸烫的似乎烧着了一般,却再没拒绝。 小半个时辰后,宫凌睿身子一紧绷,舒爽的叹息从喉间溢出。 “辛苦了!“他握着十八酸疼的手,用锦帕擦拭完,又轻轻替她揉搓起来她的手腕。 第504章番外 靖轩帝轻蹙眉目,不说话。 宫凌睿笑了笑,道“皇叔不必觉得绝对能威胁得了我们!“ “他身为一国之君,充盈后宫本就是必行之事,不过谁迟早罢了!“他看了一眼宫凌俊道。宫凌俊却眉目微蹙,他从未想过,宫凌睿该是清楚? 宫林睿又道“我们能受您威胁,不过是想将恶果最轻化,但与我南陵江山基业做比较,孰轻孰重,不用我告诉皇叔吧?“ 靖轩帝又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思忖。 宫凌睿又道“至于是谁人将消息告诉皇叔的,皇叔又是用何种方式与昌吉国主联络上,更受他威胁,以何威胁?我想,皇叔该是清楚我们的手段,若要查,过不了今夜,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见靖轩帝双手紧紧握着推椅的两边扶手,宫凌睿趁热打铁道“若皇叔是因他做了这江山继承人而宁可将这万里如画江山毁了,愿意因一己私怨宁肯做这南陵千古罪人,做这宫凌氏的千古罪人,我们也不会阻拦?但是~“ 他又看了一眼宫凌俊,道“这江山,恐怕不是谁愿意,谁想,便可以轻易毁去的!就是皇叔,也不行!“他扬了扬眉,食指做了个否定的姿势。 “好了,我言尽于此,皇叔好好思量一下吧,最好是好自为之!“他道,而后,根本不给靖轩帝回神的机会,拉起宫凌俊,转身便走了出去。 被莫名其妙地扯出来,宫凌俊眉目一蹙,刚一出殿门,便摆脱了宫凌睿的手,沉眉看着他,沉声道“我没说要娶昌吉文安!“ 宫凌睿笑而不语,转身往前走。 宫凌俊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声色又沉了几分“宫凌睿,朕未曾说过,要娶昌吉公主!“ 宫凌睿扭头看他,他道“从来没有!“ “我知!“宫凌睿颔首,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个?“ 宫凌俊又是蹙眉,看着他,不说话。 “先苦后甜,先听坏的吧!“宫凌睿道,“尚文与黎远恐怕要抗旨不尊了!“ 宫凌俊薄唇紧抿,他发了密旨给尚文与黎远,虽然听知道宫凌睿定知道,却还是没有明着说明与他,如今听他这般说,那定是尚文与黎远,将密旨之事告诉他了。 “好消息呢?“他问道。 宫凌睿却眸子顿时沉下来,只要一想到十八今日说的话,他虽知道她是故意气他,是为了报复他说他要娶文安,但是如今想起来,觉得心中堵得慌。 他摇了摇头道“不说也罢,左右也不算甚好消息!“ 宫凌俊却盯着他,似乎他不说,他便这般盯着他不放。 宫林睿看了看他,咬牙道“那女人说要做你后宫之主,带着我的种!“ “你可高兴了?“ 宫凌俊却扯了扯嘴角,点头笑道“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我能为她牺牲这么多,她若以身相许,也未尝不可,何况,还有赐婚圣旨?“ 然,他一句话未说完,宫凌睿却恨恨道“想得倒是挺美!“,而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他心中郁卒,这两人竟然说同样的话,这是心有灵犀了?与宫凌俊分开之后,他便在外转悠,越想,心中郁卒更甚。 宫凌睿心中闷闷着,一路到了十八在的宫殿,宫人见他沉着一张脸,便瑟缩着肩膀,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隐形的,低着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十八睡的正酣,突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她蹙了蹙眉,悠悠转醒,这宫里,宫凌俊安排了不少暗卫,加之宫凌睿也有人在暗中保护,定不会是歹人? 酣然睁眼,对上宫凌睿一双含怒的眸子,十八又是眉心一蹙,不情愿地闭上双眼道“放下!“ 宫凌睿却一个转身,坐在了榻上,将她抱在怀中,见她穿着单薄的底衣,顺手一把将锦被扯过来,裹在她身上。 “宫凌睿,如今是深夜,你发什么疯?你若不休息,我还要休息,请你出去!“十八眸子一冷,指着门道。 宫凌睿本来心中郁卒,见十八还惺忪着眸子,说话还带着刚睡醒的啥呀呵软糯,却突然心中阴云被赶跑不少。 她笑着点了点十八的鼻尖,十八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暖儿,好想你!“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说着,手从被子里探了进去。 十八一惊,立马睁开双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宫凌睿,我如今身子不方便!“ 宫凌睿失笑,手挣脱她在被子上压着自己手的手,好笑地道“想什么呢?“,说话间,大掌已经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 十八瑟缩了一下,却感觉他在轻轻摩挲,她看他,他也正满眼温柔地看着她。 “暖儿!“宫凌睿又抵住她额头,柔声唤她。 “作何?“是八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宫凌睿,她从来不曾这般温柔过,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逼着她要将孩子拿掉,他每次温柔过之后,便是翻脸无情? 十八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手慢慢探进了被子里,若他再敢打孩子的主意,她不会让步的,十八想着。 然,宫凌睿却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轻笑一声道“孩子,生下来吧!“ 十八又是一惊,他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似是换了一个人?? 正想着,宫凌睿紧了紧握着她手的手,道“我们的孩子,一个也不可以少!我不会让你出事,也定会保住他们!“ 十八没有说话,有些惊讶地抬眸看着他,宫凌睿却一个转身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和衣躺在了她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扯进怀中,轻轻拍了拍道“睡吧!“,顺手将烛火灭了。 十八在他怀中动了动,想要抬头看他,他收紧手臂道“我如今忍的辛苦,你若再乱动,我便要去冲凉了!“ 十八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不敢动了,只道“你将衣服脱了~“,又顺手推了推他。 宫凌睿低头看她,笑道“原来等不及的,不止我!“ 十八脸色一红,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道“正经些!“ 宫凌睿发出愉悦的笑声,松开手臂,将锦袍脱了,随手一扔,刚躺到床上,又一把扯过十八,却没有搂着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往被子里塞进去。 十八面色一变道“宫凌睿!“她想要抽回手。 “帮我!“宫凌睿声音已经染了几分沙哑,手带着十八的手,动了起来。 十八只觉自己脸烫的似乎烧着了一般,却再没拒绝。 小半个时辰后,宫凌睿身子一紧绷,舒爽的叹息从喉间溢出。 第505章 番外3 宫凌睿也顿时变脸问道。 “只有一半!“药翁道。 宫凌睿眸子一冷“他还藏了一手!“ 药翁摇头“或许,另一半,在那个孩子手中!“ 宫凌睿眉心蹙的更紧,宫凌俊的妹妹?当年不是被送出宫便被残害了吗?但是宫凌俊却不死心地找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音信?? “我去问他!“宫凌睿说着,已经转身往外走。 “他能轻易让你得到这一半,定知道你会去求另一半,如今,你觉得他会给你?“药翁扣住他的胳膊道。 宫凌睿蹙着眉目看了一眼床上的十八道“她等不急,孩子等不急!“ “生产之前得到,我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药翁道,“先将这个收起来,莫要弄丢了!“,他将锦盒塞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锦盒,默不作声。 “还有机会!“药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走了出去,只剩宫凌睿一人?? 尚文将文安送进宫,派了重兵把守,一连三日,除却她身边近身侍候的两个婢女之外,无人见过她。 三日之后的傍晚,文安就寝的昌德宫里,突然涌入了好多宫人,手中是红灯笼,红纱帐,红蜡烛,红毯??“ 文安尚在惊讶不解中,宫人已经将殿内装饰一律换了正红色,无屋檐下也挂了大红灯笼,案台上摆放了红烛,红毯一直从殿门口铺到了昌德宫门口。 宫人们做好一切,又安静地退了出去,将宫门重新从外面锁上。 这一夜,文安一眼未合,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自己低估了对手,宫凌睿与宫凌俊,一个也不啊后对付,她完全没想到,就是尚文与黎远,会在一路上讲她带着的人尽数折损了,还是兵不血刃的手段。 如今她在这个宫中,如困兽一般,连一个帮手也没有。 想着这些,至天亮时,文安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是她尚未睡熟,昌德宫的宫门被打开了,宫凌俊一身墨色穿金锦袍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两排宫女,手中捧着盖了红色纱帐的漆红盘。 宫凌俊进门,直接坐在了桌边,一抬手道“给她梳洗!“ 话落,宫人掀开了盘子上的红纱,里面都是纯金打造的珠钗首饰,却唯独不见嫁衣! 文安蹙了眉头,抬眸问道“嫁衣呢?“ 宫凌俊淡淡地扫了一眼文安道“在我南陵,只有中宫之主,才配嫁衣!“ 文安语噎,还想说话,宫凌俊又道“除却正室之外,所有妾室,均不得穿戴正红!“ 文安扫了一眼正红色的灯笼,烛火,瞬间变脸,昨夜正红的色彩,此时都成了桃花的颜色?? 欺人太甚,这是她心中第一个想法。 “半个时辰后,凤凰台设宴!“宫凌俊起身,冷冷道。 不给文安说话的机会,他又道“若你不想那三千人死无全尸,可以不来!“ 文安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半个时辰后,凤凰台一片欢闹,有臣子,有官妇??文安被人扶着上了台阶,她瞪着宫凌俊,她从小浸淫政治,对各国的风俗还是了解的,南陵新婚,新妇是不能露面的,况且她还不是后宫之主??她心中计较着,宫凌俊准备了什么好戏给她? 文安被人扶着坐在了宫凌俊身边,刚坐下,宫凌俊便扣住了她的手腕,顿时,她整个人似乎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这出戏,该是你喜欢的!“宫凌俊冷声道,她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接着,一个蒙面女子飞身而落,手中握着一柄剑,直冲宫凌俊眉心而去。 宫凌俊眉心一蹙,顺手一扯,在众人未曾看清楚的时候,文安却身子一个倾斜,倒在了他身上,顿时,那蒙面女子手中的剑,刺进了文安的胸膛。 宫凌俊缚紧文安,二人齐齐向后一倒,宫凌俊沉声道“抓刺客!“ 那女子见刺伤的是文安,道一句“不好!“,便要遁逃,刚一个转身,肩膀处却被人狠狠一脚,宫凌睿已经将她擒住了。 他一把扯下她的蒙面,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那一张脸,狰狞可怖,正是当日害宫凌睿不成,反被毁了容貌的逍遥。 “上天有好生之德,爷放你一马,你竟不知死活!“宫凌睿眸子阴狠,一掌劈在了她心口处。 逍遥当即呕了一口血,低头一看,怀中的东西已经在了宫凌睿手中,她眉目顿沉。 “谢了!“宫凌睿掂了掂手中的东西道“专门送来!“ 逍遥这才知道上了当,恨恨道“原来??是你!“ “是我!“宫林睿扬眉道“不过你们里外勾结却是真!“ 话毕,他一摆手道“都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御林军冲出来,将逍遥与文安都抓了起来。 文安瞪着逍遥,愤恨道“蠢货!“ “交给你了!“宫凌睿心情很好地冲宫凌俊道,随后,拿着从逍遥手中夺来的东西,转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他又驻足,回头指着逍遥道“她暂时别杀!“ 宫凌俊顿时蹙眉,宫凌睿又补充一句道“为了不后悔!“ 宫凌俊眉心蹙的更紧,不明所以。 宫凌睿再不多说,直接离开。 当日,一纸诏书让天下皆惊,南陵新帝迎娶的昌吉文安公主,带的三千陪嫁竟然个个是高手且擅长巫蛊之术,意欲谋害新君,然新君初登帝位,大赦天下,免其死罪,囚禁终身。 诏书又曰,昌吉挑衅南陵在前,诈降意欲谋害新君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南陵正式向昌吉发出战书。 三日之后,尚文与黎远再次快马赶往边境,此次调遣五十万兵马,直接对准了昌吉国都,大战持续半月之久,昌吉一日间连失三座城池,文安公主在昌德宫悬梁自尽。 南陵与昌吉开战第一个月末,坤黎国主病逝,太子司空煜却被追杀,传闻,是珺亲王府小王爷出手相救,并帮其登上坤黎国主之位。 大战两月之后,南邻太上皇靖轩帝病逝,南陵举国上下哀痛三日,然这三日,南陵大败昌吉,距昌吉国都只隔着一条江。 大战三月,天下传出一让人不可置信的事,听闻南陵皇帝后宫藏着一位美人,九死一生产下一双龙凤胎,之后,母子三人被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接回了珺亲王府。 大战六月之久,昌吉国陷,昌吉国主自刎于寝殿,昌吉王室被囚,二皇子闵君恩不知所踪,从此世间再无昌吉,南陵新帝赐名唯命,取唯命是从之意。 第506章 番外4 “怎么?“宫凌睿也顿时变脸问道。 “只有一半!“药翁道。 宫凌睿眸子一冷“他还藏了一手!“ 药翁摇头“或许,另一半,在那个孩子手中!“ 宫凌睿眉心蹙的更紧,宫凌俊的妹妹?当年不是被送出宫便被残害了吗?但是宫凌俊却不死心地找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音信?? “我去问他!“宫凌睿说着,已经转身往外走。 “他能轻易让你得到这一半,定知道你会去求另一半,如今,你觉得他会给你?“药翁扣住他的胳膊道。 宫凌睿蹙着眉目看了一眼床上的十八道“她等不急,孩子等不急!“ “生产之前得到,我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药翁道,“先将这个收起来,莫要弄丢了!“,他将锦盒塞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锦盒,默不作声。 “还有机会!“药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走了出去,只剩宫凌睿一人?? 尚文将文安送进宫,派了重兵把守,一连三日,除却她身边近身侍候的两个婢女之外,无人见过她。 三日之后的傍晚,文安就寝的昌德宫里,突然涌入了好多宫人,手中是红灯笼,红纱帐,红蜡烛,红毯??“ 文安尚在惊讶不解中,宫人已经将殿内装饰一律换了正红色,无屋檐下也挂了大红灯笼,案台上摆放了红烛,红毯一直从殿门口铺到了昌德宫门口。 宫人们做好一切,又安静地退了出去,将宫门重新从外面锁上。 这一夜,文安一眼未合,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自己低估了对手,宫凌睿与宫凌俊,一个也不啊后对付,她完全没想到,就是尚文与黎远,会在一路上讲她带着的人尽数折损了,还是兵不血刃的手段。 如今她在这个宫中,如困兽一般,连一个帮手也没有。 想着这些,至天亮时,文安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是她尚未睡熟,昌德宫的宫门被打开了,宫凌俊一身墨色穿金锦袍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两排宫女,手中捧着盖了红色纱帐的漆红盘。 宫凌俊进门,直接坐在了桌边,一抬手道“给她梳洗!“ 话落,宫人掀开了盘子上的红纱,里面都是纯金打造的珠钗首饰,却唯独不见嫁衣! 文安蹙了眉头,抬眸问道“嫁衣呢?“ 宫凌俊淡淡地扫了一眼文安道“在我南陵,只有中宫之主,才配嫁衣!“ 文安语噎,还想说话,宫凌俊又道“除却正室之外,所有妾室,均不得穿戴正红!“ 文安扫了一眼正红色的灯笼,烛火,瞬间变脸,昨夜正红的色彩,此时都成了桃花的颜色?? 欺人太甚,这是她心中第一个想法。 “半个时辰后,凤凰台设宴!“宫凌俊起身,冷冷道。 不给文安说话的机会,他又道“若你不想那三千人死无全尸,可以不来!“ 文安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半个时辰后,凤凰台一片欢闹,有臣子,有官妇??文安被人扶着上了台阶,她瞪着宫凌俊,她从小浸淫政治,对各国的风俗还是了解的,南陵新婚,新妇是不能露面的,况且她还不是后宫之主??她心中计较着,宫凌俊准备了什么好戏给她? 文安被人扶着坐在了宫凌俊身边,刚坐下,宫凌俊便扣住了她的手腕,顿时,她整个人似乎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这出戏,该是你喜欢的!“宫凌俊冷声道,她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接着,一个蒙面女子飞身而落,手中握着一柄剑,直冲宫凌俊眉心而去。 宫凌俊眉心一蹙,顺手一扯,在众人未曾看清楚的时候,文安却身子一个倾斜,倒在了他身上,顿时,那蒙面女子手中的剑,刺进了文安的胸膛。 宫凌俊缚紧文安,二人齐齐向后一倒,宫凌俊沉声道“抓刺客!“ 那女子见刺伤的是文安,道一句“不好!“,便要遁逃,刚一个转身,肩膀处却被人狠狠一脚,宫凌睿已经将她擒住了。 他一把扯下她的蒙面,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那一张脸,狰狞可怖,正是当日害宫凌睿不成,反被毁了容貌的逍遥。 “上天有好生之德,爷放你一马,你竟不知死活!“宫凌睿眸子阴狠,一掌劈在了她心口处。 逍遥当即呕了一口血,低头一看,怀中的东西已经在了宫凌睿手中,她眉目顿沉。 “谢了!“宫凌睿掂了掂手中的东西道“专门送来!“ 逍遥这才知道上了当,恨恨道“原来??是你!“ “是我!“宫林睿扬眉道“不过你们里外勾结却是真!“ 话毕,他一摆手道“都拿下!“ 话音刚落,便有御林军冲出来,将逍遥与文安都抓了起来。 文安瞪着逍遥,愤恨道“蠢货!“ “交给你了!“宫凌睿心情很好地冲宫凌俊道,随后,拿着从逍遥手中夺来的东西,转身离开,只是走了几步,他又驻足,回头指着逍遥道“她暂时别杀!“ 宫凌俊顿时蹙眉,宫凌睿又补充一句道“为了不后悔!“ 宫凌俊眉心蹙的更紧,不明所以。 宫凌睿再不多说,直接离开。 当日,一纸诏书让天下皆惊,南陵新帝迎娶的昌吉文安公主,带的三千陪嫁竟然个个是高手且擅长巫蛊之术,意欲谋害新君,然新君初登帝位,大赦天下,免其死罪,囚禁终身。 诏书又曰,昌吉挑衅南陵在前,诈降意欲谋害新君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南陵正式向昌吉发出战书。 三日之后,尚文与黎远再次快马赶往边境,此次调遣五十万兵马,直接对准了昌吉国都,大战持续半月之久,昌吉一日间连失三座城池,文安公主在昌德宫悬梁自尽。 南陵与昌吉开战第一个月末,坤黎国主病逝,太子司空煜却被追杀,传闻,是珺亲王府小王爷出手相救,并帮其登上坤黎国主之位。 大战两月之后,南邻太上皇靖轩帝病逝,南陵举国上下哀痛三日,然这三日,南陵大败昌吉,距昌吉国都只隔着一条江。 大战三月,天下传出一让人不可置信的事,听闻南陵皇帝后宫藏着一位美人,九死一生产下一双龙凤胎,之后,母子三人被珺亲王府的睿小王爷接回了珺亲王府。 大战六月之久,昌吉国陷,昌吉国主自刎于寝殿,昌吉王室被囚,二皇子闵君恩不知所踪,从此世间再无昌吉,南陵新帝赐名唯命。 第462章(补充)无她 宫凌睿与黎远出门,便见暗月站在王府门口。暗月见他们出来,微微颔首道“小王爷,小侯爷,皇上让属下带二位去见大公子!” 宫凌睿与黎远互视一眼,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府内,想必宫凌俊留下来,是有话与十八说,这一点他们清楚,他便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因为是皇上的马车,无人敢阻拦,是以,宫凌睿与黎远进宫之事,也无人知晓。 马车在宫内又走了一会儿,暗月道“小王爷,小侯爷,到了!” 宫凌睿掀开车帘,顿时眉头一蹙,帝寝殿…… 黎远也是一愣,但是暗月却站在马车旁等着他们“大公子就在里面!”他道。 宫凌睿下了车,黎远紧随其后,二人往帝寝殿而去。 “吱呀”门打开,尚文双手负于身后,背身而立,闻声,转身,对上宫凌睿与黎远,他淡扫了一眼二人,扯出一抹笑问“人送走了?” 宫凌睿与黎远齐齐一怔,没有开口。 尚文面色还是有些白,脚步虚浮地走到桌边坐下,斟了茶,笑道“其实小王爷与小侯爷不必瞒着墨含的!” “我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他的秉性,八岁时已经知道看春宫图的,十三岁便已经有了通房,对府里长得标志一点的婢女更是上下其手……” 他说着,面色渐渐沉重起来,眉心也轻蹙起来,神情有些凝重而苦痛。 虽未点名道姓,但是宫凌睿与黎远却是挺清楚了,他说的是尚武。 尚文握着茶盏,片刻,抬眸道“他该死!” “百死不足以赎罪!” 他看着宫凌睿,沉痛地说了这些话,眼中,泛着波光,但是他是男子,不能像女子那般,将满腔的痛,嚎啕大哭出来。 宫凌睿与黎远蹙着眉,不知道如何开口,既然所有的事他都知道了,也不必隐瞒。 “人未曾送出去,帧勇侯遭了不测!”宫凌睿道。 尚文一惊,看向黎远,黎远微微颔首,苦笑道“比起墨含兄大义灭亲之心,我远不及!” 尚文微微扯出一抹笑,不说话。 一阵沉吟之后,他开口道“父亲罪大恶极,所犯之事,虽死不能抵其罪,尚武更是~然墨含还是想厚着脸面求小王爷,能给他们~一个全尸!” 宫凌睿眉头一蹙,求他?尚文又道“本来,此事该是去求皇上,然墨含实在~无颜面对皇上,还说出这等话来,是以,求请小王爷能…” 宫凌睿终于明白,随即点头道“好!”,一丝犹豫也不曾有。 尚文拱手道“如此,多谢小王爷!” 三人又在帝寝殿待了一会儿,尚文与黎远便前后脚出了宫,彼时,宫凌俊也从珺亲王府回到了皇宫,暗月告诉他,宫凌睿在御书房等着他,宫凌俊眉头微皱,进了御书房。 暗月守在门外,不多时,宫凌睿开门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暗月,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暗月看着宫凌睿离开的身影,再向御书房内探了探头,道“主子!” “今夜撤了把手天牢的人!”宫凌俊道。 暗月不明所以,但是他从来只需要从命便是,是以,按照宫凌俊的吩咐,将把守天牢的大部分人撤了。 夜半,天牢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后,撕心裂肺,守卫却无一人进入查看。 第二日一早,宫凌睿还睡着,追风在门外轻轻敲门“小王爷!” 宫凌睿轻嗯一声,追风道“左丞相与尚武,昨夜在天牢内~服毒自尽了!” 宫凌睿眯了眯眼,又嗯了一声,不做声了,宫凌俊昨夜撤了天牢内众多守卫,定是留了路给下手的人,但是下手的…… 想着这些,宫凌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服毒自杀?”他拔高声音问道。 “是”追风道。 宫凌睿紧抿双唇,脑中混乱,尚文,尚文……这两个字在脑中来回盘旋,他蹙眉眉目。 “她呢?”他问道。 追风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姑娘~估计还在睡,昨夜她睡得很晚!” 宫凌睿快速穿上锦袍,一边扣着盘扣,一边匆匆往外走。 追风有些惊讶地跟在后面,想要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宫凌睿到了十八的门口,瞬间眯了眸子,紧步上前,几乎是冲进去的。 追风立在门口,没有进屋,却突然听到茶碗茶壶摔碎的声音。 追风一惊,喊了一声“小王爷“,便推门而入,顿时不知说什么。 屋内空空如也,宫凌睿站在桌边,手上滴着血,低头眉目颤颤地看着被自己一掌拍碎的茶碗茶壶。 “小王爷!“追风大呼出声,看着他血淋淋的手道“小王爷,您的手~“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们认定的小王妃又跑了,这本是小王爷与她之间的事,他们做下属的,不好插嘴,更不该插手。 追风看着宫林睿滴血的手,眉头狠狠蹙起,想不明白,为何姑娘总是要躲着小王爷,一而再再二三地逃跑。 宫凌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理会追风,直接抬步往外而去。 追风跟了上去,宫凌睿眸子一沉,声色更沉道“不必跟着!“ “但是小王爷您的手~“追风不放心道。 “无碍!“宫林睿道,话毕,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逐月一进门,见追风垂头丧气地在院子里,骄傲下踢着一颗石子,来来去去,似乎有气,又将气全撒在了那石头上。 “怎么了,这般无精打采?“逐月好笑地拍了拍追风的肩膀道。 追风一把拍开逐月的手道“烦!“ 逐月更是好笑,追风如今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逐月噗嗤笑出了声,推了推追风道“怎么了,还来真的!“ 追风眸子一瞪道“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人?“ 逐月被唬了一跳,看追风的神色,不似在玩笑,他是真的怒了??莫非是被哪个女子伤了心?逐月想着,刚想开口问,追风瞪着她又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则怨“ 追风丢下一句话,愤愤要离开,逐月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究竟何事让你连着对我这这般?“ 追风本不想说,但是想了想,抿了抿唇,开口道“姑娘又不辞而别了!“ “小王爷可知道?“逐月问道。 追风点头“知道,发了好大的火,伤了自己,追了去!“ 闻言,逐月冷嗤一声“糊涂!“,转身追了出去。 第463章(补充)追回 宫凌睿出了王府大门,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十八往哪里去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她追回来,是以,他扬鞭打马,直往襄南城外而去。 脑中混乱一片,他心中恼意横生,她为何对尚文,宫凌俊,临安,甚至对曾经差些姜她侮辱了的玉照尚且有心,对他,便只有逃??想着想着,宫凌睿眸子狠戾地眯了起来。 快马加鞭,他一路追出了襄南城,但是却不见十八的踪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往城外追,她或许未曾出城呢?? 正想着,突然一柄剑挟着内里冲他而来。 宫凌睿眸子一缩,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剑飞过,他又坐回马背上。 “没想到她从来敬重的临安师兄,竟然也会做着等背后算计人之事!“宫凌睿勒停了马,蹙眉半眯起眸子冷声道。 临安一个轻功而出,接住了飞剑,转身负手而立,看着宫凌睿。他还是如常,一身水墨丹青色锦袍,面色如玉,却不似以往温和,看着宫凌睿的眼神中,除却温凉之外,还有些纠结。 ??纠结和挣扎,这是宫凌睿从他眸子里看出来的,似乎,他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又似乎有些为难。 宫凌睿冷笑一声,刚要开口,临安却道“她必须走!“ “从来没有必须不必须!“宫凌睿截断了临安的话。 “她杀了尚武!“临安道。 宫凌睿一怔,追风早先来报,尚武在狱中服毒自杀??原来是她出手了,追风逐月却连她何事出府尚且不知?? 难怪追风说她昨夜睡得晚,估计是早就打算好,杀了尚武,便不告而别?? 宫凌睿眉心狠狠拧了拧,没有说话。 “尚文知道真相,定会亲自出手,大义灭亲,她这样做,算是还了他多次出手想帮之恩!“临安道,“她出手杀了尚武,一来为十七报了仇,也为自己报了仇,二来,不会让尚文难做!“ “只要不是他亲手杀的,他便只有心痛,没有愧疚,不会因为这份愧疚而拒绝入朝为官!“ “皇上不会失去一个好的帮手,她也算是还了皇上多次帮协之恩!“ 宫凌睿听着临安的话,突然冷笑一声“那我的出手相帮之恩呢?她又打算如何还?“ 临安眉心一蹙,随即道“小王爷的恩情,她已以命相抵,身心俱在!“ 临安话说的明白,宫凌睿听的清楚,十八为了救他,是舍了自己,但是身心??那个女人,那个狠心的女人,有心吗? 宫凌睿翻身下马,抱臂而立,嘴角扯着冷笑看着临安,突然道“想必临安兄堵在这里,想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临安明显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又是那种申请,纠结,为难,挣扎?? “此事与她有关,临安师兄受她所托,堵在这里,是要阻止我去追回她?“宫凌睿道。 临安看着他,缓缓点头。 “然临安兄既然有心告知实情,为何又这般纠结不语?“他道。 临安蹙了蹙眉,半晌,才道“她??有了身孕!“ 这次,宫凌睿一怔。 但是随即,他笑了起来。 “临安兄与她,可真不愧是是兄妹,说谎都说得这般~如出一辙!“ 他犹记得,当初十八是怎么从他手中将六眼蛛抢走的,就是告诉他,她有了身孕,他心神大乱之下,被她钻了空子。 然他宫凌睿从来不实傻子,上当不过是太过在乎,所以相信,然这等愚蠢之事,他此生做一次便够了?? 临安看着宫凌睿眸子渐冷,眉心狠狠一蹙,十八说的不错,他不会信?? “小王爷不信?“临安直接问到。 宫凌睿不点头也不摇头,反问临安道“若临安兄是本小王爷,可会信?“ “会!“临安毫不迟疑地点头,倒是让宫凌睿有些诧异,临安又道“只要是她说的话,我都信!只因为是她说的!“ 宫凌睿更是惊讶,临安对十八有男女之情,他是知道的,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任劳任怨,除却用情至深之外,还有什么? 他轻笑一声,摇头道“但是本小王爷不是临安兄!“ “那敢问小王爷,如今追出来,又是为何?“临安声色俱厉道。 宫凌睿一时语噎,他在脑中反复想着临安这个问题,真的只是因为她又丢下他,不辞而别,跑了,他生气? 然心里的答案却不是这个,只是单纯的,想要将她牢牢困在身边,不再离开?? 他轻轻蹙眉,没有说话。 “她如今在三十里地之外的风亭等着我!“临安道,话毕,他转身往襄南城而去。 “我们约定好,半个时辰内,若我不能到,定是与小王爷纠缠了起来,她先行离开,小王爷自己看着办吧!“ 宫凌睿看临安离开的身影,手紧握成拳头,心中却纠结起来,一个声音告诉他,临安说的是真的,她有了身孕,是他宫凌睿的孩子,另一个声音又说都是谎言,为了再骗他一次,不知道这一次,她这个欲擒故纵,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这样想着,宫凌睿已经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鞭打马,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一般顺畅,等他回过神来时,马儿已经飞奔在靠近十八的路上。 十八在与临安约定好的亭子里,久不见临安回来,她登高望远,若临安回来,她远远便能看见,但是却不见他的踪影。 十八心中有些担心,以宫凌睿的性子,知道她不辞而别,定会追来,若临安不敌,被他拿了,定会用做威胁她回去的筹码?? 如此考量着,十八拎起身边的包裹,准备离开,这是与临安之间的约定,就算宫凌睿拿了临安,也不会对他真的下狠手。 然,十八刚一个转身,便眉头狠狠蹙起,哒哒的马蹄声很是清楚,还有马鞭抽在马背上的声音,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十八看了一眼,恰好,宫凌睿也看向亭子的方向,都是习武之人,又身手不凡,是以,目力也是极好。 十八身子一颤,抓紧包裹便匆匆顺着小径往下跑,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便一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宫凌睿知道她离开,定会堵在这条道上?? 十八跑的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抬手擦,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半柱香之后,她放慢了脚步,双手捂着小腹干呕了几声,扶着身边的树大喘气。 “跑啊!“ 一声冷寒,十八感觉浑身一凉,抬眸看去,宫凌睿在她面前,抱臂斜倚着树,似笑非笑,又似冷笑,看着她。 十八尚未反应过来,手腕一紧,随后被一股大力扯着向前走去,挣脱不了。 第464章 就地正法(补充) 宫凌俊正在御书房听暗月报告天牢内的情形。 “你是说,尚文昨夜根本不曾出现,而尚武却死了?“宫凌俊半眯着眸子问道。 “是!“暗月颔首“我们的人尽数撤了,只象征性地留了几个守卫,却都被放倒了!“ “他们~也一问三不知,只说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今晨轮岗的人发现,将他们喊醒,冲进天牢一看,才知道出事了!“ “尚文公子昨夜宿醉府中,今晨~早朝也未曾出现!“ 宫凌俊面色一变,蹙了蹙眉看向暗月。 暗月暗自吞咽了一下道“尚文公子的确未曾出府,昨夜,是黎远小侯爷与他一起对饮的,之后尚文公子醉倒,黎远小侯爷趴在桌上睡了一宿,他说自己并未醉酒,尚文公子若是半夜离开过,他是知道的,但屋内无人进出!“ 宫凌俊手指在桌上轻扣着,轻蹙眉目沉思着,突然眸子一蹙,看向门口。 暗月顺着他的目目光转身看去,尚文已经推门而入,作为臣子,他第一次在宫凌俊面前这么没有礼数。 暗月一惊,道“大公子!“ “你出去!“尚文冷冷扫了一眼暗月道。 暗月语噎,看了一眼宫凌俊,知道尚文来者不善,定是为了尚武无缘无故在天牢内自杀之事而来。 宫凌俊点了点头,暗月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守在了门口。他心中不快,就算皇上这个皇位是小王爷强自推给他的,他也是九五至尊,尚文公子方才直接推门闯入,哪里还有一点君臣之礼,且看他满脸凉寒愤怒之色,定是来与皇上对峙来的。 对峙什么?暗月蹙眉,对峙尚武之死吗?他觉得尚武突然暴毙天牢,是皇上的手段? 难道不是他求着小王爷,说要留全尸给尚武何尚熠?皇上将天牢的禁军撤了,是给他机会,让他潜入与他们话别,但是谁曾想,事情会演变成这般?? 暗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认真地听着,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站正,眨眨眼,蹙眉,难道相安无事?正想着,御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宫凌俊双手扶着门,看着他。 暗月一惊,道“主子!“ 宫凌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去,请小王爷来一趟!“ 暗月知道,宫凌俊这是要支开他,但是宫凌睿也牵涉这其中,请他来也是情理之中。 “是!“暗月颔首,转身离开。 宫凌俊转身进了御书房,看了尚文一眼。 毕竟从小都是温润公子模样,尚文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太过失态,此时,他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说吧!“宫凌俊淡淡一句,做回了御案后,将批阅一半的奏折折叠起来放在一边,看着尚文。 尚文微微蹙眉,看着宫林俊,声色很冷,却没有一点不敬,问到“这便是皇上给墨含的答案?“ “何?“宫凌俊挑眉,只吐了一个字。 尚文一愣。 “他告诉朕,你想要他们全尸!“ 尚文武无话,对,他的确是这样给宫凌睿说的,所以如今,他其实也无话说。 “但是皇上可以以任何罪名光明正大地赐死,为何要用这种手段?秘密处死?“尚文道。 宫凌俊没有辩解,从暗月说守卫的人说眼前一个黑影闪过便什么也不知道开始,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能在瞬间将人迷倒的,除却十八的手段,他想不到其他人,她是精通药理的?? 但是他不能说,尚文与十八有交情,他们之间关系比他与十八更微妙,就算知道十八式为了不让他难做才出手,尚文还是会痛苦,索性,他什么也不告知罢了?? 宫凌俊看着尚文,见他没有什么话,他也干脆不说,他能拿着尚文当日给宫凌睿的话来将军于他,虽钻了他言语的空来,但他心里也不甚自在,毕竟,这算是强词夺理了。 御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良久,门外传来敲门声,暗月道“主子!“ “嗯“宫凌俊轻哼一声,暗月推门而入,颔首道“皇上,小王爷不在府上!“ 宫凌俊看着他,没有说话,暗月看了一眼尚文,又道“小王爷一大早便匆匆出城了!“ 尚文眉心一蹙,宫凌俊也皱起了眉头。 暗月又道“似乎~是姑娘,昨夜不辞而别了,小王爷知道之后大发雷霆,追了去!“ 闻言,尚文腾一下站了起来,沉声又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暗月摇头,“小王爷未让任何人跟着,追风只说小王爷发了好大的火,当场拍碎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套青瓷茶具,手上的伤未处理便追了出去,还不许任何人跟着!“ 从头至尾,宫凌俊除却眉头微蹙着,整个人却显得很是平静,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尚文一转身,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宫凌俊,他道“皇上似乎知道什么?“,是疑问,也是肯定。 宫林俊看了他一眼道“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不好插手,知道又有何用!“ 然,此时他心中却有另一饿想法,十八答应了他,会告诉宫凌睿事实,若他不信,她便会离开,看来,宫凌睿是没有相信她的话了?? 此时,宫凌睿一首拽着十八,一惊到了山下,他一把将人甩到马前,沉声道“上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十八瞪着他,拧着性子不动。 “是你自己上,还是我帮你上?“宫凌睿又道。 十八不理他,直接转身欲走,宫凌睿眉心狠狠一拧,一把扯住十八的手腕,一个甩手将她甩到眼前,十八尚未反应过来,宫凌睿已经反手一揽,揽住她的腰肢,双脚轻点地,翻身上马。 “宫凌睿,你要干什么?“十八怒道。 宫凌睿扬鞭打马,也在她耳边恨恨道“你!“ 十八怒极,反手劈了过去,被宫凌睿钳制住。 十八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奈地放弃了。 马不停蹄,一路往襄南城方向而去,最后上了一座山。 十八心下发紧,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宫凌睿邪痞痞一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话说的咬牙切齿。 到了半山,宫凌睿翻身下马,将十八拽了下来,一点都不层怜香惜玉,却掌握着力度。 十八脚下一个趔趄,尚未站稳,只觉天旋地转,头脑一阵晕乎,人已经被宫凌睿压在了地上。 “你~你~“十八惊愕地看着宫凌睿,他却笑得阴寒至极,道“是我太过放纵你,才一再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嗯?“ 十八没有回答,别开了脸,宫凌睿又道“戏本子里说女人要调教,调教乖了,才知道,男人是天!“ “你要做什么?“十八声色有些紧张道。 “就地正法!“宫凌睿恨恨吐出四个字。 第507章 番外5 宝俊元年,靖轩帝逝世,新帝为其守孝一年。 宝俊二年初春,满朝文武联名上书,求请新帝登基。 宫凌俊看着长三丈的联名书,不禁蹙眉,他看了看抱臂含笑看着自己的宫凌睿问道“这是第几次了?又是你干的?” 宫凌睿含笑摇头道“此次可是黎民百姓与各地官员联名请愿,望皇上早日登基!” “登基仪式不是早已过了!”宫凌俊不耐地将联名书拍在了桌子上,还有很长一截托在地上。 宫凌睿笑着将请愿书折叠好,放在了桌案上。 “她近日如何?”宫凌俊转眸问道。 宫凌睿嘴角的笑意瞬间收起,微微蹙眉,抿了抿唇道“还是老样子!” “药翁不是说,就在这一两日?”宫凌俊道。 宫凌睿一掀袍子,坐在了桌边,斟茶道“当初只想着能让她与孩子活下来,却大意了!” 闻言,宫凌俊也眉心蹙了起来,手指渐渐收紧,抿唇不语。 “当初帧勇侯在襄南城外与玉媚儿和合伙剿杀我,想必当时玉媚儿是探到了她有身孕,却没有动手,只是在她身上下了药!”宫凌睿道。 宫凌俊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当初修禅大师明明看过,不会有问题,但是之后她却必须要舍弃一个孩子,才能保住另一个和她自己的命,而药翁用药时,修禅大师恰好云游归来,他医术精湛远胜于药翁,一把脉便知道了病症所在,却是人为。 推断时间,与他们当初在襄南城外遭到帧勇侯与玉媚儿联合剿杀时,大体一致…… 不止于此,就连逍遥的身世,当日他与宫凌俊合计将文安算计进去,故意放松皇宫守卫,让逍遥潜入皇宫而刺杀宫凌俊,从她手中夺下另一半胎囊,却不知,那一半胎囊是被动过手脚的。 宫凌睿以为逍遥便是宫凌俊寻找过年未果的孪生妹妹,却不知,一切都是玉媚儿与昌吉国主的计谋,尽管玉媚儿早死了,却埋了这么一条暗线。 就在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十八生产时,修禅大师与药翁被请进皇宫坐镇,但宫凌睿将备好的胎囊药引灌进十八嘴里时,害她差些当场命归黄泉。 不是因为别的,是胎囊有问题。 九死一生,修禅大师生生折了自己毕生修为隔空度化给十八,从此修为尽失,一夜之间满头银丝,老态龙钟,而十八在挣扎着生下一对龙凤胎之后,昏迷不醒。 这一睡,便是两年光景。 两年前,天下人传,珺亲王府小王爷未曾大婚,却突然蹦出来两个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而孩子的娘究竟是何人,无人知晓,两个孩子,更是从未露面,只听说两个孩子由小王爷亲自教导,时日长了,会接进宫里,皇上亲自带在身边。 宫凌睿与宫凌俊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宫凌睿起身叹了口气道“我得回去了,再过一会儿,该喂她服药了!” 宫凌俊颔首道“放心,她会醒来的,念儿与思暖在,她舍不得睡太久的,自己拿命保下的孩子!” “我知!”宫凌睿点头道。 正在此时,御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两个小孩儿如毛球一般滴溜溜破案了进来,女孩儿抱着宫凌睿的大腿,男孩儿抱着宫凌俊的大腿,仰着小脑袋,喏喏地异口同声道“(皇伯伯)爹爹,娘亲醒了!” 宫凌睿与宫凌俊齐齐一怔,不可置信,身子僵硬着,怀疑自己幻听了。 宫凌睿蹲身将小姑娘抱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好久,才开口道“思暖将方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宫凌俊同样抱起了小男孩。 “爹爹,追风叔叔说,娘亲醒了!”小姑娘软软喏喏地又说了一句。 宫凌睿激动太过,直接朝着门口大喊“追风!” 无人应声。 宫凌睿蹙眉,以为孩子们是听见了他与宫凌俊的话才这般说的,但是她明明说的是追风叔叔说的…… 正思忖间,追风慢吞吞地现身,一手还抹着脸上未曾擦干的泪水,红着眸子,暗哑着声音道“皇上,王爷,王妃醒了~真的醒了!” 宫凌睿呼吸一滞。 宫凌俊尚保持着沉稳,只道“暗月,摆驾睿王府!” 暗月应声,已经候在了门口。 马车一路疾驰,宫凌俊下令,挂了皇帝的仪仗,是以,虽只有追风暗月,宫凌睿语宫凌俊以及随行的一队御林军,一路却是畅通无阻。 马车很快到了珺亲王府门口,不等车停稳,宫凌睿已经一掀车帘跳下了车。 “小王爷!“顺子等在门口,见宫凌睿下车,立即迎了上来。 两个小孩子也被宫凌俊抱下了马车,见宫凌睿长腿一迈,根本不理他们,自己先行,小女孩糯糯地喊着“爹爹,等我!“,便迈着小短腿跑了去,小男孩跟在后面一样喊着。 宫凌睿奔来急促的脚步,在听到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时,停下了。 他转身看着两个小点儿摇摇晃晃朝着自己跑来,便抬步迎了上去,蹲身将孩子抱起,转身又急匆匆地往里而去。 宫凌俊本身也走的十分着急,但是随后,他顿步看了看宫凌睿与两个小孩,嘴角扯出一抹笑,放慢了脚步。 追风暗月奔来是跟在他身后的,就算心中再着急,追风也不能学着自家主子,不顾皇上,超越了他去。 见宫凌俊放慢了脚步,二人有些不解,暗月上前一步,紧随在了宫凌俊身后道“皇上!“ 在外或者外人面前,他唤宫凌俊皇上。 宫凌俊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前面,明明心中因为十八昏睡两年醒来而雀跃不已,也很想马上见到她,但是面上,他还是云淡风清,波澜不惊。 “他们一家人两年不曾相见,孩子从出生便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他们该是有话要说的,朕等会再进去!“宫林俊道。 暗月微微蹙眉,心疼自家主子,这些年,心中只真正走进过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却不是他的命中注定,如今,就算见她一面,也如此心酸?? “陪朕走走!“宫凌俊道“听闻他在后院种了不少半枝莲!“ “是!“暗月压下不自然的情绪,随着宫凌俊往后院而去。 第508章 番外6 “我明天带她离开!”宫凌睿刚一出门便开口道。 宫凌俊眉心一蹙,猛然看向他,道“你忘了?当初若非你执意带她出走,她如何会深陷危险之中!”,他声色具厉道。 宫凌睿也心下一紧,他未曾忘记,因为这个,十八昏睡的这两年里,他不止一次扇过自己耳光。 “我没忘!”他道,声音里也满是疼痛。 “那你还” “她方才醒来,需要静养,我要带她去香环山住些日子!” “念儿与暖儿也去?”宫凌俊道。 他每次说到“暖儿”,心下都会有不一样的情愫。 “是!”宫凌睿道,“她刚醒来,这两年虽我们没有瞒着孩子,甚至未曾隐瞒过她是因为生他们的才昏睡两年,让他们心中不要淡了她,如今她刚醒来,又与孩子之间亲厚,我想他们多相处!” 宫凌俊无话再说,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宫凌睿一样随便来去。 他本想着,在襄南城内,睿王府,他还是可以经常出入,可以经常看到十八的,却未曾想到,宫凌睿要带着她去香环山别院…… 沉吟半晌,他颔首道“也好,她如今身子虚弱,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宫凌睿点头。 “我会派人从皇宫御药房挑选一些合适的药材送去,若有需要,尽数告知便是!”他又补充道。 宫凌睿再点头。 十八醒来不多时,又由两个孩子陪着一起睡去,这一觉,她睡了好长时间,再醒来时,两个孩子早已醒来,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垂着眸子,托着小脸看着她,看的很是认真。 一见她醒来,小女孩欢呼道“娘亲醒了,快告诉爹爹,娘亲醒了!” 十八冲他们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娘亲,念儿饿了!”小男孩双手捧住十八的手,有些卖乖道“肚肚很饿!”,说着,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肚子。 十八笑了笑,说话还是不太清晰,也不太流利,加之她刚睡醒,声音更多了几分涩然,她道“何时醒的?” “醒了好一会了!”小女孩嘟嘴道“一直等着娘亲醒来,爹爹说不许扰娘亲休息,才不敢出声!” 十八微微蹙眉,两个孩子才两岁,经不得饿,宫凌睿竟然不管他们吗?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逐月进门,喊了一声“王妃,小世子,小郡主,用膳了!”,便走过去将灯芯挑了挑,又掌了两盏灯,屋内一下子亮如白昼。 逐月之后,宫凌睿端着一个汤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孩子道“下来净手用膳!”,说话间,已经将汤盆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边将十八轻轻扶起,闻声道“你方才醒来,药翁说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喝一点清粥,这两年你一直睡着,每日也是我喂食一些清粥与你!”十八缓缓煽动了下眼帘,表示明白。 两个孩子已经净手,小女孩手里端着银盆洋洋洒洒地到宫凌睿面前,小男孩将手中湿漉漉的锦帕递给他。 “娘亲净面!” 十八心中一阵酸涩,这么小的孩子,才两岁,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昏睡了两年,宫凌睿虽对孩子疼爱有加,却终究是男人,没有女人柔情,也没有女人细心,更多的,他对他们定是有爱却不溺宠,是以,这么小的孩子,才这么懂事。 她红了红眼眶,点头道“好!” 宫凌睿接过锦帕为她净面又净手,一边说了要带她和孩子去香环山别院的事。 十八听完,看着他不说话,但宫凌睿却明白了,他如今是朝中众臣,宫凌俊这两年对朝中文武百官大换血 “我明天带她离开!”宫凌睿刚一出门便开口道。 宫凌俊眉心一蹙,猛然看向他,道“你忘了?当初若非你执意带她出走,她如何会深陷危险之中!”,他声色具厉道。 宫凌睿也心下一紧,他未曾忘记,因为这个,十八昏睡的这两年里,他不止一次扇过自己耳光。 “我没忘!”他道,声音里也满是疼痛。 “那你还” “她方才醒来,需要静养,我要带她去香环山住些日子!” “念儿与暖儿也去?”宫凌俊道。 他每次说到“暖儿”,心下都会有不一样的情愫。 “是!”宫凌睿道,“她刚醒来,这两年虽我们没有瞒着孩子,甚至未曾隐瞒过她是因为生他们的才昏睡两年,让他们心中不要淡了她,如今她刚醒来,又与孩子之间亲厚,我想他们多相处!” 宫凌俊无话再说,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宫凌睿一样随便来去。 他本想着,在襄南城内,睿王府,他还是可以经常出入,可以经常看到十八的,却未曾想到,宫凌睿要带着她去香环山别院…… 沉吟半晌,他颔首道“也好,她如今身子虚弱,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宫凌睿点头。 “我会派人从皇宫御药房挑选一些合适的药材送去,若有需要,尽数告知便是!”他又补充道。 宫凌睿再点头。 十八醒来不多时,又由两个孩子陪着一起睡去,这一觉,她睡了好长时间,再醒来时,两个孩子早已醒来,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垂着眸子,托着小脸看着她,看的很是认真。 一见她醒来,小女孩欢呼道“娘亲醒了,快告诉爹爹,娘亲醒了!” 十八冲他们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娘亲,念儿饿了!”小男孩双手捧住十八的手,有些卖乖道“肚肚很饿!”,说着,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肚子。 十八笑了笑,说话还是不太清晰,也不太流利,加之她刚睡醒,声音更多了几分涩然,她道“何时醒的?” “醒了好一会了!”小女孩嘟嘴道“一直等着娘亲醒来,爹爹说不许扰娘亲休息,才不敢出声!” 十八微微蹙眉,两个孩子才两岁,经不得饿,宫凌睿竟然不管他们吗?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逐月进门,喊了一声“王妃,小世子,小郡主,用膳了!”,便走过去将灯芯挑了挑,又掌了两盏灯,屋内一下子亮如白昼。 逐月之后,宫凌睿端着一个汤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孩子道“下来净手用膳!”,说话间,已经将汤盆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边将十八轻轻扶起,闻声道“你方才醒来,药翁说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喝一点清粥,这两年你一直睡着,每日也是我喂食一些清粥与你!”十八缓缓煽动了下眼帘,表示明白。 两个孩子已经净手,小女孩手里端着银盆洋洋洒洒地到宫凌睿面前,小男孩将手中湿漉漉的锦帕递给他。 “娘亲净面!” 十八心中一阵酸涩,这么小的孩子,才两岁,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昏睡了两年,宫凌睿虽对孩子疼爱有加,却终究是男人,没有女人柔情,也没有女人细心,更多的,他对他们定是有爱却不溺宠,是以,这么小的孩子,才这么懂事。 她红了红眼眶,点头道“好!” 宫凌睿接过锦帕为她净面又净手,一边说了要带她和孩子去香环山别院的事。 十八听完,看着他不说话,但宫凌睿却明白了,他如今是朝中众臣,宫凌俊这两年对朝中文武百官大换血 第509章 番外7 “我明天带她离开!”宫凌睿刚一出门便开口道。 宫凌俊眉心一蹙,猛然看向他,道“你忘了?当初若非你执意带她出走,她如何会深陷危险之中!”,他声色具厉道。 宫凌睿也心下一紧,他未曾忘记,因为这个,十八昏睡的这两年里,他不止一次扇过自己耳光。 “我没忘!”他道,声音里也满是疼痛。 “那你还” “她方才醒来,需要静养,我要带她去香环山住些日子!” “念儿与暖儿也去?”宫凌俊道。 他每次说到“暖儿”,心下都会有不一样的情愫。 “是!”宫凌睿道,“她刚醒来,这两年虽我们没有瞒着孩子,甚至未曾隐瞒过她是因为生他们的才昏睡两年,让他们心中不要淡了她,如今她刚醒来,又与孩子之间亲厚,我想他们多相处!” 宫凌俊无话再说,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宫凌睿一样随便来去。 他本想着,在襄南城内,睿王府,他还是可以经常出入,可以经常看到十八的,却未曾想到,宫凌睿要带着她去香环山别院…… 沉吟半晌,他颔首道“也好,她如今身子虚弱,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宫凌睿点头。 “我会派人从皇宫御药房挑选一些合适的药材送去,若有需要,尽数告知便是!”他又补充道。 宫凌睿再点头。 十八醒来不多时,又由两个孩子陪着一起睡去,这一觉,她睡了好长时间,再醒来时,两个孩子早已醒来,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垂着眸子,托着小脸看着她,看的很是认真。 一见她醒来,小女孩欢呼道“娘亲醒了,快告诉爹爹,娘亲醒了!” 十八冲他们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娘亲,念儿饿了!”小男孩双手捧住十八的手,有些卖乖道“肚肚很饿!”,说着,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肚子。 十八笑了笑,说话还是不太清晰,也不太流利,加之她刚睡醒,声音更多了几分涩然,她道“何时醒的?” “醒了好一会了!”小女孩嘟嘴道“一直等着娘亲醒来,爹爹说不许扰娘亲休息,才不敢出声!” 十八微微蹙眉,两个孩子才两岁,经不得饿,宫凌睿竟然不管他们吗?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逐月进门,喊了一声“王妃,小世子,小郡主,用膳了!”,便走过去将灯芯挑了挑,又掌了两盏灯,屋内一下子亮如白昼。 逐月之后,宫凌睿端着一个汤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孩子道“下来净手用膳!”,说话间,已经将汤盆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边将十八轻轻扶起,闻声道“你方才醒来,药翁说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喝一点清粥,这两年你一直睡着,每日也是我喂食一些清粥与你!”十八缓缓煽动了下眼帘,表示明白。 两个孩子已经净手,小女孩手里端着银盆洋洋洒洒地到宫凌睿面前,小男孩将手中湿漉漉的锦帕递给他。 “娘亲净面!” 十八心中一阵酸涩,这么小的孩子,才两岁,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昏睡了两年,宫凌睿虽对孩子疼爱有加,却终究是男人,没有女人柔情,也没有女人细心,更多的,他对他们定是有爱却不溺宠,是以,这么小的孩子,才这么懂事。 她红了红眼眶,点头道“好!” 宫凌睿接过锦帕为她净面又净手,一边说了要带她和孩子去香环山别院的事。 十八听完,看着他不说话,但宫凌睿却明白了,他如今是朝中众臣,宫凌俊这两年对朝中文武百官大换血 “我明天带她离开!”宫凌睿刚一出门便开口道。 宫凌俊眉心一蹙,猛然看向他,道“你忘了?当初若非你执意带她出走,她如何会深陷危险之中!”,他声色具厉道。 宫凌睿也心下一紧,他未曾忘记,因为这个,十八昏睡的这两年里,他不止一次扇过自己耳光。 “我没忘!”他道,声音里也满是疼痛。 “那你还” “她方才醒来,需要静养,我要带她去香环山住些日子!” “念儿与暖儿也去?”宫凌俊道。 他每次说到“暖儿”,心下都会有不一样的情愫。 “是!”宫凌睿道,“她刚醒来,这两年虽我们没有瞒着孩子,甚至未曾隐瞒过她是因为生他们的才昏睡两年,让他们心中不要淡了她,如今她刚醒来,又与孩子之间亲厚,我想他们多相处!” 宫凌俊无话再说,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像宫凌睿一样随便来去。 他本想着,在襄南城内,睿王府,他还是可以经常出入,可以经常看到十八的,却未曾想到,宫凌睿要带着她去香环山别院…… 沉吟半晌,他颔首道“也好,她如今身子虚弱,的确需要好好休养!” 宫凌睿点头。 “我会派人从皇宫御药房挑选一些合适的药材送去,若有需要,尽数告知便是!”他又补充道。 宫凌睿再点头。 十八醒来不多时,又由两个孩子陪着一起睡去,这一觉,她睡了好长时间,再醒来时,两个孩子早已醒来,却安静地坐在她身侧,垂着眸子,托着小脸看着她,看的很是认真。 一见她醒来,小女孩欢呼道“娘亲醒了,快告诉爹爹,娘亲醒了!” 十八冲他们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娘亲,念儿饿了!”小男孩双手捧住十八的手,有些卖乖道“肚肚很饿!”,说着,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肚子。 十八笑了笑,说话还是不太清晰,也不太流利,加之她刚睡醒,声音更多了几分涩然,她道“何时醒的?” “醒了好一会了!”小女孩嘟嘴道“一直等着娘亲醒来,爹爹说不许扰娘亲休息,才不敢出声!” 十八微微蹙眉,两个孩子才两岁,经不得饿,宫凌睿竟然不管他们吗?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逐月进门,喊了一声“王妃,小世子,小郡主,用膳了!”,便走过去将灯芯挑了挑,又掌了两盏灯,屋内一下子亮如白昼。 逐月之后,宫凌睿端着一个汤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孩子道“下来净手用膳!”,说话间,已经将汤盆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边将十八轻轻扶起,闻声道“你方才醒来,药翁说不能吃太油腻的,只能喝一点清粥,这两年你一直睡着,每日也是我喂食一些清粥与你!”十八缓缓煽动了下眼帘,表示明白。 两个孩子已经净手,小女孩手里端着银盆洋洋洒洒地到宫凌睿面前,小男孩将手中湿漉漉的锦帕递给他。 “娘亲净面!” 十八心中一阵酸涩,这么小的孩子,才两岁,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昏睡了两年,宫凌睿虽对孩子疼爱有加,却终究是男人,没有女人柔情,也没有女人细心,更多的,他对他们定是有爱却不溺宠,是以,这么小的孩子,才这么懂事。 她红了红眼眶,点头道“好!” 宫凌睿接过锦帕为她净面又净手,一边说了要带她和孩子去香环山别院的 第510章 番外8 “上车说!”宫凌睿扭头指了指马车,随即,先上了马车。 尚文和黎远下马,将马缰给了追风逐月,随着宫凌睿上了马车 宫凌睿将两个孩子往边上抱了抱,他与尚文和黎远的对话十八听得清楚,是以,她也挣扎着起来,宫凌睿便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裹着被子抱在怀中,坐在马车最里面。 尚文黎远一掀开车帘,顿时一怔,她满面憔悴,消瘦了许多,面色依旧苍白。 十八对着二人笑了笑。 “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尚文与黎远共同出声道。 十八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尚文道“抱~歉”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尚武之事。 尚文沉默了一下,随即抬眸,依旧是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温润如常带“我一路追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个的!” 相顾无言,十八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再开口。 半晌,尚文叹气道“知道你睡了两年,如今说话不甚灵巧,倒是教你有了借口!” 这一句看似责备的玩笑话,透着关心。 他从怀中摸出那一块紫玉道“送给~” “你当本王不存在?还是未将本王放在眼中,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地,就送玉佩给她!”宫凌睿不满道。 说着,一把夺过玉佩揣进了自己怀中,又伸手向黎远道“你的呢?” 黎远微微蹙眉,嫌弃地看着他道“我可没说要送她玉佩!” 宫凌睿扬了扬手道“谁说送她的,两个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黎远眉心蹙的更紧,嫌弃之色难掩道“真是~”,说着,还是从腰间摘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随手丢给了宫凌睿。 宫凌睿抬手接住,在手中掂了掂道“好玉,多谢!” 黎远板着脸道“不必!” 尚文也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感觉他不像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倒像是地痞流氓一般。 “爹爹,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窝进了十八怀中,问宫凌睿道“爹爹拿的是何物?” 说着,小手掰开了宫凌睿的手,顿时双眼锃亮“好看!”,她说着,一只小手抓了一个玉佩。 “尚文叔叔和黎远叔叔送的!”宫凌睿笑看着尚文与黎远道。 “谢谢叔叔!”小姑娘身子顿时前倾,在二人脸上各自“吧唧”一下。 尚文和黎远绷着的脸顿时缓和下来,带着笑意,声音温和道“暖儿喜欢?” “喜欢!”小姑娘不舍地,小心翼翼地摸着玉佩道“很喜欢!” “暖儿,一个给弟弟!”宫凌睿道。 “念儿是哥哥!”小男孩小胖手揉着眼睛坐起来道。 尚文和黎远一人抱了一个小孩,冲宫凌睿道“他们出生时我们不在,这物件,便算作给他们出生的见面礼了罢!” 宫凌睿点头而笑,“若是你们能收他二人为徒便更好了!” 十八有些惊讶,捏了捏宫凌睿的手指。 “有你这个南陵四公子之首的亲身父亲教导,还有皇上,王爷这是埋汰我们呢!”黎远嗤道。 宫凌睿不说话,只是看着二人,看他的神色,似乎是认真的。 “你当真?”尚文道。 宫凌睿颔首“这还有假?” “为何?”尚文道“的确如黎兄所言,有你和皇上亲自教导,加之这两个孩子无论随了你与她中哪一个,也已是人中龙凤,聪慧异常,将来定是人上之人,何必如此?”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宫凌睿抿唇一笑,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道“不想他们按照皇室的条条框框长!” “将来,也不指望他们胸怀天下!” 此话一出,尚文与黎远有些惊讶,宫凌睿这话的意思,是不想两个孩子成为他与宫凌俊之中的任何一个,他只望他们日后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宫凌睿虽未曾按照靖轩帝的意思继承皇位,将宫凌俊强行推上了九五之尊之位,然他自己,这两年也并未轻松了去,宫凌俊根基不稳,他没少出力,软硬兼施地帮他。 “不早了,回吧,此事不急!”,宫凌睿摆摆手道。 尚文和黎远也不多逗留,下车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才翻身上马进了城。 …… 四个月后,正值南陵过年,大雪纷飞,两辆马车一路慢行,至深夜,才进了襄南城,一路往睿王府而去。 整个襄南城张灯结彩,一片喜乐之相。睿王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也挽上了大红的绸缎扎成的花,门上挂着硕大的两个红灯笼,红地毯从睿往复门口铺了整个府街。 车轮碾压着积雪一路吱吱呀呀地进了府街,顺子已经等在了门口。 宫凌睿一身绛色金色曼陀罗刺绣锦袍,外披一件玄色刺金曼陀罗穿金大氅,跳下了马车,而后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穿着打扮像是年画里的童男童女,窜出了马车,跳进了他怀中。 宫凌睿将孩子接下马车,追风逐月领着先进了府门。 随后,马车内伸出一只嫩白的纤纤素手,宫凌睿抬手握住,嘴角含笑,而后十八掀开车帘从车里钻了出来。 她尚未踏出,宫凌睿手下一用力,将她扯到怀中,打横抱起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进了府门。 “放我下来,惹人笑话!” “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笑话!”宫凌睿道。 十八不再作声,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这人越发无赖了,她心道。 第二日一早,宫凌睿还搂着十八窝在被子里,暗月已经进了王府,宫凌睿是被吵醒的,玉兰院里,一片嘈杂。 “追风!”他唤道。 无人应声。 “追风!” 还是无人应,他却吵醒了十八。 十八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睁开眼睛道“怎么了?” “好吵!”宫凌睿蹙眉道,说话间,已经起身披上衣物下了床,他掀开窗帘一看,追风逐月,晓风暗月和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丢雪球,四个会武功的,将顺子丢进了满室积雪的园子里,扑通一声下去,顺子瞬间被淹没在了厚厚的积雪中。 “看着很好玩!”十八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在他身边道。 宫凌睿一转身,便见她一身底衣上只罩了一件斗篷,他顿时蹙眉,将人一把抱起来,走到床边放到了被窝里。 “药翁说的话忘了?大过年的,又想和苦汤药了?”他沉着脸道。 十八没了声音,她发现,自从生完念儿和思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自己好像被宫凌睿完全拿捏住了一般。 第511章 番外9 “追风逐月!” 宫凌睿将十八捂得严严实实,走到门口开门大喊道。 追风逐月玩的开心,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二人顿时如僵木了一般,身子一震,随后缓缓转身。 “嘿嘿,王爷!”追风挠了挠脑袋道。 “很开心?”宫凌睿道。 追风不语。 “你们呢?”他又问晓风暗月道“玩的可开心?” 晓风暗月看着他嘴角邪魅的笑,知道他定没安好心,说不定这话就是个圈套,等着他们往里跳呢……他们也没有说话。 “念儿和暖儿呢?”他含笑看着两个孩子问道“玩的可开心?” 孩子天真,两只小手冻得红红的,小脸蛋也红扑扑的,连连点头,声音软软地道“好好玩,爹爹要不要一起,娘亲也一起!” “过来!”他冲他们招手道。 两个孩子风一般扑进了他怀中。 宫凌睿披着大氅,将孩子裹进大氅里,嘴角含笑看着四人,道“小世子和小郡主玩的开心,你们便将这玉兰院的雪,尽数堆成雪人吧!” 四人环视了一周玉兰院,顿时耷拉下脑袋,满面愁容,这偌大的院子,若是堆雪人,等堆完了,估计年都过了吧。 “还有,每个形态还不许一样!”宫凌睿又道。 追风刚要开口说话,他一抬手又道“堆不完,不许吃饭睡觉!” 追风闭上嘴。 “这是惩罚!”宫凌睿又道。 十八窝在被窝里,听他说的一本正经,方才满院子的雪她不是没看见,一脚下去脚面都没在了里面,要是整个院子里的雪都堆完,估计他们四人要废了。 宫凌睿说完,拥着两个孩子往屋内走去,追风紧忙道“王爷,堆雪兽可算?” 逐月闻言,狠狠掐了追风一把,她推他出来,是让他开口求饶的,这蠢货一开口竟然…… 宫凌睿顿足,嘴角一扯,声音却不容置疑道“有模有样的,都算!” 他推门走了进去,而后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砰砰声,定是晓风暗月和逐月嫌弃追风,对他动了手。 早膳之后,宫凌睿一出门,见他们四人正埋头堆东西,但是这东西似一座小山,却看不出来是何物。 宫凌睿想笑,硬是忍住,轻咳了一声。 几人一转身,见他掩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好了,去用膳!”宫凌睿看着晓风暗月问道“你们来,可是有事?” 暗月要开口,晓风道“会王爷的话,皇上知道您携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回府,让属下二人专门来请王爷带着王妃和小世子,小郡主入宫赴宴!” “何时?”宫凌睿道。 “明晚!”晓风道。 宫凌睿微微蹙眉,他本来想一家四口过节的,宫凌俊办宫宴要在正月初三和除夕之夜,而今还不到除夕夜。 他沉吟一时,又想着他带着十八和两个孩子离开四个月之久,其间宫凌俊不断派人往香环山问十八的情况,他一一回复很好,不想宫凌俊担心她而误了国事,再者,两个孩子自出生从未没有离开过宫凌俊身边这么久,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后庭无妃子,更无子嗣,心中依旧为十八空着,突然,而他唯一能作为人生之友的人,也只有他宫凌睿,一下子他们都离开,如今回来,他定是等不及了。 “好!”宫凌睿道。 暗月一喜,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便答应了。 宫凌睿挑眉看着他“很高兴?” 暗月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宫凌睿一笑道“回去告诉他,今夜便送念儿和思暖进宫陪他这个孤家寡人!” “明日我会带着暖儿亲自来!” 暗月立即颔首道“好,属下这便带着两个小主子进宫面圣!”,说着,已经要上前抱起两个小孩。 宫凌睿没阻拦,两个孩子也久不见宫凌俊,从香环山往王府的一路上一直问何时见皇伯伯和两个叔叔,是以,便兴高采烈地跟着暗月离开去了皇宫。 十八窝在被窝里,听他说的一本正经,方才满院子的雪她不是没看见,一脚下去脚面都没在了里面,要是整个院子里的雪都堆完,估计他们四人要废了。 宫凌睿说完,拥着两个孩子往屋内走去,追风紧忙道“王爷,堆雪兽可算?” 逐月闻言,狠狠掐了追风一把,她推他出来,是让他开口求饶的,这蠢货一开口竟然…… 宫凌睿顿足,嘴角一扯,声音却不容置疑道“有模有样的,都算!” 他推门走了进去,而后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砰砰声,定是晓风暗月和逐月嫌弃追风,对他动了手。 早膳之后,宫凌睿一出门,见他们四人正埋头堆东西,但是这东西似一座小山,却看不出来是何物。 宫凌睿想笑,硬是忍住,轻咳了一声。 几人一转身,见他掩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好了,去用膳!”宫凌睿看着晓风暗月问道“你们来,可是有事?” 暗月要开口,晓风道“会王爷的话,皇上知道您携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回府,让属下二人专门来请王爷带着王妃和小世子,小郡主入宫赴宴!” “何时?”宫凌睿道。 “明晚!”晓风道。 宫凌睿微微蹙眉,他本来想一家四口过节的,宫凌俊办宫宴要在正月初三和除夕之夜,而今还不到除夕夜。 他沉吟一时,又想着他带着十八和两个孩子离开四个月之久,其间宫凌俊不断派人往香环山问十八的情况,他一一回复很好,不想宫凌俊担心她而误了国事,再者,两个孩子自出生从未没有离开过宫凌俊身边这么久,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后庭无妃子,更无子嗣,心中依旧为十八空着,突然,而他唯一能作为人生之友的人,也只有他宫凌睿,一下子他们都离开,如今回来,他定是等不及了。 “好!”宫凌睿道。 暗月一喜,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便答应了。 宫凌睿挑眉看着他“很高兴?” 暗月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宫凌睿一笑道“回去告诉他,今夜便送念儿和思暖进宫陪他这个孤家寡人!” “明日我会带着暖儿亲自来!” 暗月立即颔首道“好,属下这便带着两个小主子进宫面圣!”,说着,已经要上前抱起两个小孩。 宫凌睿没阻拦,两个孩子也久不见宫凌俊,从香环山往王府的一路上一直问何时见皇伯伯和两个叔叔,是以,便兴高采烈地跟着暗月离开去了皇宫。 第512章 番外(宫凌睿篇) 本人,宫凌睿,珺亲王宫凌珺独子,一出生便皇叔帝赐名睿,封爵位~是以,我从一出生,便是珺亲王府小王府。 睿者,聪慧睿智也,乃大智之人,我一直想不明白,皇叔为何要赐名睿给我,直到我长到五岁,才知道,他是有意将我将备用继承人培养的…… 我出生时,母妃因难产血崩而亡,我从落地,便不知自己的母妃是美是丑,是胖是瘦,父王也从来不提及母妃,我便也不问,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太爱母妃,所以,害怕提及母妃,是揭他伤疤,然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 因为一出生没了娘的缘故,太后对我格外疼惜一些,是以,从我出生到四岁,都是随着太后在甘宝寺,直到皇叔的长子宫凌俊五岁生辰,我才得以回到襄南城。 听闻皇叔的长子出生时天象异常,皇叔下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但是那时候太小,太后每次与身边的嬷嬷谈起,都是唉声叹气,我也不知道这异常的天象,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看太后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好事。 宫凌俊生辰当日,我被太后送进四年不曾踏入的珺亲王府。 对于这个父亲,我是陌生的,我记得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那时候只觉得奇怪,毕竟只有四岁雉龄的我,并不知道如何描述他当时的神色,不过如今想来,他当时看我,是疼痛中带着懊悔,对,就是这样。 第二日是宫凌俊的生辰,一大早天尚未亮透,父亲便派他屋里的老嬷嬷来给我洗漱穿戴,那是后不知为何,我清楚自己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是主子,但是对于那个老嬷嬷,我却心存怯意。 刚开始,她对我还算恭敬,为我净手净面,笑意妍妍,但是洗着洗着,她却手不老实地往我双腿间塞。 我别别扭扭地夹紧了双腿,她拧了我腿间一把,我疼的眼泪直冒,看着她红如野兽的眸子和狰狞的脸,却不敢出声。 她笑地不怀好意,一只充满老茧的手在我身上摸索,我眼泪汪汪地看她,却不敢出声,直到父王一边喊着“如何还没好?”踏着重步走来,她才急急忙忙地从众多锦袍中随手抽了一件,套在了我身上,还将她手上那腌臜的粘液抹在了上面。 与太后一起生活的四年,她身边的老嬷嬷将我照顾的很好,每日的衣裳,都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换洗的,我一个月内从未穿过重样的衣裳。 父王进了门,我一把将她正扣着玉扣的锦袍从身上扯下来,重重砸在了她脸上,随后在床上一大堆锦袍中,随手扯了一件,是件绯色的刺秀穿金锦袍,我细细看了一眼,上面是金线刺绣的大片曼陀罗花,妖艳而邪魅。 那老嬷嬷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看着我,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好吓退她,不过也确实,她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父王看着我自己穿衣服,蹙了蹙眉,问那老嬷嬷“这么久,小王爷衣裳也没穿好?” “是~是,是小王爷不习惯老奴服侍,别扭了半晌!”老嬷嬷憋出一句谎话,我顿时想冲上去揍扁她的脸。 父王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伸出一只手道“走!” 我看了看那一只足以将我两只手都包裹在内的大手,慢慢伸手放了进去。 在经过那老嬷嬷的时候,父王斜睨了她一眼,我趁着父王不注意,在她缠绕的小脚上重重踩了一脚,她疼的脸顿时煞白,没敢出声,我冲她皱了皱鼻子,跟着父王进宫参加宫凌俊的生辰宴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皇宫,父王没有告诉我第一次是何时,我从未问过,直到而是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本来我以为皇宫的皇子生辰,还是嫡皇子生辰,该是普天同庆的,就像我以为嫡子本就该按照南陵国制,立为储君,以后问鼎天下的,然我错了,以为也只是以为,如此而已…… 父皇将我带进皇宫,便交给了前来接我的嬷嬷,是太后身边一直照顾我的老嬷嬷。我本来很喜欢她,但是在父王身边那个老嬷嬷对我做了那样腌臜的事情之后,我看到老嬷嬷对我伸手,便觉得恶心。 我打开她的手跑了。 我对皇宫不熟,然所幸,我穿着是个贵家公子,宫人见我,都不敢招惹。 我有一张很拿得出手的皮相,很好看,用老嬷嬷的话说,是玉雕一般的人儿。 小宫女见了我,都忍不住想要逗弄,问我一句“哪里来的小玉人儿?真可人!” 本来我对这种称赞是来者不拒,我生的好我知道,但是从今晨起,我总觉得天下的女人,比男人还好色,还腌臜不堪,我厌恶地蹙眉,跑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我跑不动了,一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人很少,宫人也基本不见,眼前是假山和碧波湖水。 我心情突然好了,坐在了假山跟前的一矮石上。 “你以为父皇是为你办生辰?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你真以为自己是嫡子便了不得了吗,看看你母后,再看看你,整个一个扫把星!” “就是,血月之夜出生,不祥之物,你竟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你怎么不去死?” 我听见几个小孩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句比一句扎人心。 我踮起脚尖,偷偷向假山山洞里看去,几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比我也大一点点,都是玉冠锦袍,但是其中一个,穿着打扮,远不及他们,而整个人,却比他们多了些傲气和风骨。 听他们的话,那个穿着最不好的,该是今日的主角,皇叔的嫡子宫凌俊,比我早一年出生。 我这才知道,太后常常提起他时唉声叹气是为何,看来这异样的天象,不是个祥瑞。 我拍了拍身上没有的土,这是习惯,我是个爱干净的人。 我走了出去,重重哼了一声。 那几个将宫凌俊围堵在中间的孩子转身看我,他也转身,面色沉稳而凉寒。 “你是谁?”他们问我,除了宫凌俊。 “你不配知道!”我冷傲道,扬了扬下巴。 那几个孩子痞笑着冲我走来。 我心里数着“三,二~”然后突然从他们几个中间穿过,拉起宫凌俊的手,大喊了一声“走!”,便拔腿就跑。 我不害怕打架,但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不能蛮干,这是兵书里写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我很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不想挂彩。 我们跑了很久,到了湖的对面,宫凌俊突然甩开我的手,半眯着眸子看我,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怔住了,第一次遇见如此深沉的稚嫩面孔,明明是个五岁的孩子,却老沉如此~ “宫凌睿!”我道,而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日后我罩着你了,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揍他们!”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很不屑道“就你?”而后不理我了,转身就走。 我还未上前拦住他,那几个小混蛋却已经追了过来,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个大喘着气指着我道。 我抱臂而笑,冲他勾了勾手指,他抡起拳头便挥了过来。 第513章 番外(宫凌睿篇) 本人,宫凌睿,珺亲王宫凌珺独子,一出生便皇叔帝赐名睿,封爵位~是以,我从一出生,便是珺亲王府小王府。 睿者,聪慧睿智也,乃大智之人,我一直想不明白,皇叔为何要赐名睿给我,直到我长到五岁,才知道,他是有意将我将备用继承人培养的…… 我出生时,母妃因难产血崩而亡,我从落地,便不知自己的母妃是美是丑,是胖是瘦,父王也从来不提及母妃,我便也不问,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太爱母妃,所以,害怕提及母妃,是揭他伤疤,然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 因为一出生没了娘的缘故,太后对我格外疼惜一些,是以,从我出生到四岁,都是随着太后在甘宝寺,直到皇叔的长子宫凌俊五岁生辰,我才得以回到襄南城。 听闻皇叔的长子出生时天象异常,皇叔下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但是那时候太小,太后每次与身边的嬷嬷谈起,都是唉声叹气,我也不知道这异常的天象,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看太后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好事。 宫凌俊生辰当日,我被太后送进四年不曾踏入的珺亲王府。 对于这个父亲,我是陌生的,我记得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那时候只觉得奇怪,毕竟只有四岁雉龄的我,并不知道如何描述他当时的神色,不过如今想来,他当时看我,是疼痛中带着懊悔,对,就是这样。 第二日是宫凌俊的生辰,一大早天尚未亮透,父亲便派他屋里的老嬷嬷来给我洗漱穿戴,那是后不知为何,我清楚自己是珺亲王府的小王爷,是主子,但是对于那个老嬷嬷,我却心存怯意。 刚开始,她对我还算恭敬,为我净手净面,笑意妍妍,但是洗着洗着,她却手不老实地往我双腿间塞。 我别别扭扭地夹紧了双腿,她拧了我腿间一把,我疼的眼泪直冒,看着她红如野兽的眸子和狰狞的脸,却不敢出声。 她笑地不怀好意,一只充满老茧的手在我身上摸索,我眼泪汪汪地看她,却不敢出声,直到父王一边喊着“如何还没好?”踏着重步走来,她才急急忙忙地从众多锦袍中随手抽了一件,套在了我身上,还将她手上那腌臜的粘液抹在了上面。 与太后一起生活的四年,她身边的老嬷嬷将我照顾的很好,每日的衣裳,都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换洗的,我一个月内从未穿过重样的衣裳。 父王进了门,我一把将她正扣着玉扣的锦袍从身上扯下来,重重砸在了她脸上,随后在床上一大堆锦袍中,随手扯了一件,是件绯色的刺秀穿金锦袍,我细细看了一眼,上面是金线刺绣的大片曼陀罗花,妖艳而邪魅。 那老嬷嬷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看着我,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好吓退她,不过也确实,她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父王看着我自己穿衣服,蹙了蹙眉,问那老嬷嬷“这么久,小王爷衣裳也没穿好?” “是~是,是小王爷不习惯老奴服侍,别扭了半晌!”老嬷嬷憋出一句谎话,我顿时想冲上去揍扁她的脸。 父王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伸出一只手道“走!” 我看了看那一只足以将我两只手都包裹在内的大手,慢慢伸手放了进去。 在经过那老嬷嬷的时候,父王斜睨了她一眼,我趁着父王不注意,在她缠绕的小脚上重重踩了一脚,她疼的脸顿时煞白,没敢出声,我冲她皱了皱鼻子,跟着父王进宫参加宫凌俊的生辰宴去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皇宫,父王没有告诉我第一次是何时,我从未问过,直到而是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谎言…… 本来我以为皇宫的皇子生辰,还是嫡皇子生辰,该是普天同庆的,就像我以为嫡子本就该按照南陵国制,立为储君,以后问鼎天下的,然我错了,以为也只是以为,如此而已…… 父皇将我带进皇宫,便交给了前来接我的嬷嬷,是太后身边一直照顾我的老嬷嬷。我本来很喜欢她,但是在父王身边那个老嬷嬷对我做了那样腌臜的事情之后,我看到老嬷嬷对我伸手,便觉得恶心。 我打开她的手跑了。 我对皇宫不熟,然所幸,我穿着是个贵家公子,宫人见我,都不敢招惹。 我有一张很拿得出手的皮相,很好看,用老嬷嬷的话说,是玉雕一般的人儿。 小宫女见了我,都忍不住想要逗弄,问我一句“哪里来的小玉人儿?真可人!” 本来我对这种称赞是来者不拒,我生的好我知道,但是从今晨起,我总觉得天下的女人,比男人还好色,还腌臜不堪,我厌恶地蹙眉,跑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我跑不动了,一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人很少,宫人也基本不见,眼前是假山和碧波湖水。 我心情突然好了,坐在了假山跟前的一矮石上。 “你以为父皇是为你办生辰?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你真以为自己是嫡子便了不得了吗,看看你母后,再看看你,整个一个扫把星!” “就是,血月之夜出生,不祥之物,你竟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你怎么不去死?” 我听见几个小孩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句比一句扎人心。 我踮起脚尖,偷偷向假山山洞里看去,几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比我也大一点点,都是玉冠锦袍,但是其中一个,穿着打扮,远不及他们,而整个人,却比他们多了些傲气和风骨。 听他们的话,那个穿着最不好的,该是今日的主角,皇叔的嫡子宫凌俊,比我早一年出生。 我这才知道,太后常常提起他时唉声叹气是为何,看来这异样的天象,不是个祥瑞。 我拍了拍身上没有的土,这是习惯,我是个爱干净的人。 我走了出去,重重哼了一声。 那几个将宫凌俊围堵在中间的孩子转身看我,他也转身,面色沉稳而凉寒。 “你是谁?”他们问我,除了宫凌俊。 “你不配知道!”我冷傲道,扬了扬下巴。 那几个孩子痞笑着冲我走来。 我心里数着“三,二~”然后突然从他们几个中间穿过,拉起宫凌俊的手,大喊了一声“走!”,便拔腿就跑。 我不害怕打架,但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不能蛮干,这是兵书里写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我很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不想挂彩。 我们跑了很久,到了湖的对面,宫凌俊突然甩开我的手,半眯着眸子看我,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怔住了,第一次遇见如此深沉的稚嫩面孔,明明是个五岁的孩子,却老沉如此~ “宫凌睿!”我道,而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日后我罩着你了,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揍他们!”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很不屑道“就你?”而后不理我了,转身就走。 我还未上前拦住他,那几个小混蛋却已经追了过来,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个大喘着气指着我道。 第514章 番外(宫凌睿篇) 宫凌俊的生辰宴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皇叔也不重他,除却皇后的凤鸾宫里布置了一番之外,整个皇宫内没有一点喜庆气氛。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本来不理我的,突然转头看我。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原来,她最终的目的,是宫凌轩……我甚至当初怀疑,她是不是宫凌俊的一颗暗棋。 第515章 番外(宫凌睿篇) 宫凌俊的生辰宴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皇叔也不重他,除却皇后的凤鸾宫里布置了一番之外,整个皇宫内没有一点喜庆气氛。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本来不理我的,突然转头看我。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第516章 番外(宫凌睿篇) 宫凌俊的生辰宴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皇叔也不重他,除却皇后的凤鸾宫里布置了一番之外,整个皇宫内没有一点喜庆气氛。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本来不理我的,突然转头看我。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第517章 番外(宫凌睿篇) 宫凌俊的生辰宴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皇叔也不重他,除却皇后的凤鸾宫里布置了一番之外,整个皇宫内没有一点喜庆气氛。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原来,她最终的目的,是宫凌轩……我甚至当初怀疑,她是不是宫凌俊的一颗暗棋。 第518章 番外(宫凌睿篇)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原来,她最终的目的,是宫凌轩……我甚至当初怀疑,她是不是宫凌俊的一颗暗棋。 第519章 番外(宫凌睿篇) 宫凌俊的生辰宴便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皇叔也不重他,除却皇后的凤鸾宫里布置了一番之外,整个皇宫内没有一点喜庆气氛。 父王久不见我回,可谁知皇叔告诉他,我被打了,他急冲冲跑到了后庭,外臣没有允许,是不许进后庭的,不过父皇似乎受了皇叔的默许。 当夜我并未回去,一来,一想到那个让人恶心的老嬷嬷我便胃里翻滚,一旦回去,父王定会让她来服侍我,二来,我突然觉得逗宫凌俊冷脸很好玩…… 我厚着脸皮爬到了他的榻上,他抱臂瞪着我,“下去!” 我摇头,拽紧了被子,结果被他和着被子一起,踹下了榻。 我可怜巴巴地掉在他榻边,道“府里的老嬷嬷不怀好意!” 他很聪明,不用我说便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害怕!”我扁了扁嘴,觉得苦肉计对他是管用的。 他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本来是要卖惨的,结果我把自己弄得很难受,“若是母妃在世,她一个老刁奴,怎敢那般对我!” 我敢保证,他没有睡着,果真,半晌之后,他声音闷哼哼地传来来“那就学会保护自己!” 我欣喜,转头看他,他一骨碌怕了起来道“是男人,就学会保护自己!”,话毕,他向里挪了挪,继续睡。 我抱着被子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了我们身上。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往宫里跑,常常和他盖一条被子。 我们关系好转的第三个月,我们设计,将那老嬷嬷送出了王府,当然,送出去的是尸体,而我也从那时知道,原来母妃,并不是父王的心头朱砂,他甚至是怨恨她的,那老嬷嬷邪魅笑着说母妃当时雪崩时父王还在与他的相好一起。 我听得浑身发抖,宫凌俊一刀让她闭了嘴。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父王回来看到我屋内的血时是愕然的,我手里握着刀子,换身颤抖,宫凌俊很平静地说那个老刁奴对我不轨,父亲看着我浑身不整的衣衫,信了,他完全想不到,两个加起来不到两个手的手指数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思。 老嬷嬷是我故意引到我屋内的,她一进门,藏在门后的宫凌俊便将她达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捆起来,打了一顿,最后她却不顾身份地骂宫凌俊是灾星,说母妃不受宠,各种腌臜的语言,最后死了…… 或许是从那时候,我性情大变了,只是年龄太小,不敢发出来,却慢慢变着,我泡青楼茶馆,穿刺金曼陀罗锦袍,风流名声在外……一直到靖轩20年,皇叔将林微晚指给了宫凌轩为太子妃,我因大闹太子府名满南陵,成了南陵四公子之首…… 自从被那老嬷嬷那般对待过后,我对女人,心中是存着一股恶心的,所谓的风流花名,不过是自己不想结亲而已。 终于,我的恶名远胜了我的好皮相,京中闺阁女儿,再无人对我倾心。 我从来都是针对性地选择,比如,从小我知道了皇叔将我按照继承人培养,我便弱冠之后吊儿郎当,不入朝,我知道他们在给我挑选小王妃,我便将自己的名声搞臭,我觉得自己是烦透了,厌恶透了女人的,却没想到,是以,玉兰院里从来不让进女人,除了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从小追在宫凌俊身后的小跟屁虫缪倾婷。 然,我十九岁的那年,在翠生楼的窗户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街上,一个小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的,是,是她,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这容貌,若是真的,也真是丑的吓人。 整个襄南城,谁不知道我宫凌睿最不喜欢叫花子站街了,到人胃口,这个小叫花子却在翠生楼外卖身为奴,整整三日,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我乐了,出了翠生楼的门到了她面前,我问她会做什么,她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织女红……嗯,的确是一个大家闺秀该会的,但是她却不是个大家闺秀。 我让顺子揍了她,她补充说会吃喝玩乐,会贪生怕死,我乐了,是个有趣的人儿,我让顺子背着她,进了王府。 哦,忘了说,我生来体内有一股热流流动,严重的时候会昏迷半月,且随着我越长大,毒发越厉害,药翁说需要至阴之血才能压制,后来我发现这个小叫花子便是上好的纯阴之血,是以,常常抱着她饮血,怎么饮?当然是咬破她的脖子…… 有一次,我吸得太多,她昏了过去,我把她带到了青楼…… 说实话,我是故意的,和宫凌俊商量好,要探探她的底,我总觉得她是有目的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后来,她刻意恭维缪倾婷,马匹拍的那是一个响亮,就像她每次故意惹“怒”我,让我动手抽她一样…… 宫凌俊与缪倾婷说了我们的打算,我将她借给了缪倾婷,为期三月,然三月快到时,她却废了尚武那个本来就很混账又废物的废物,无奈之下,我与宫凌俊合谋,将她送进了宫,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女儿身,原来,她摘掉假面,还是一张不错的脸蛋,虽还是个丑女,但是知道,她定还是易了容。 我六岁时,皇后被人陷害,凶手是太医署的院首,宫凌俊逼死了他,之后我们一齐出京历练,我们甩掉了皇叔派给我们的两千暗卫,独自在外闯荡了五年之久,早就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不用真的人皮,却做得天衣无缝,我想她该是个中高手了,易容术是炉火纯青。 知道她是故意废了尚武,为了进宫,我们顺水推舟将她送进了宫。然,她的目的,似乎是容月儿……更有意思了,对于宫凌俊来说,容月儿算是个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宫凌俊的忙了,我在想。 之后毫无疑问地,她先接近容月儿,之后又凭借手段计谋,在宫凌轩生辰宴上,很“顺其自然”地,接触到了林微晚,利用林微晚,进了太子府…… 第515章(继514)番外之宫凌睿篇 我冷眼看她搅弄风云,故作不知。 然,她胆子还真是大,长了二十载,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还是女子,能如她一般,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更令我措手不及的是,我竟然,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动心了。 没错,我对她动心了,与宫凌俊一样,甚至,与尚文一样,我将她放在了人们所说的,最柔软的地方,心上。 我从刑部大牢将她偷梁换柱换了出来,而后安排在了香环山的别院里。 我一直知道,她戴着假面,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是一张,还有一张,是掩去她真容的那一层足以乱真的易容…… 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在为她净面时,机缘之下,竟然洗掉了她脸上的易容,而后……我被震惊了,被她的容貌…… 我知道她不是一个丑女,起码不是她易容成的那个样子,然,我从未想过,她有着一张倾城之颜。 当年见过林家女树枝上舞,我一句“世间多是好颜色,不及林女一分姿”被天下人称赞,简直是对林微涵最好的称赞。 无人见过林微涵究竟是何容貌,她的出名,只因为才气过人,舞姿倾城,烹酒煮茶,吟诗作画,她不在话下,整个南陵,据说无人能出其左右,是以,她的容貌,便也成了天人之姿…… 我看着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却未施粉黛的脸,怔了…… 第一个想法,我想将她藏起来,好好藏起来,不想让世间其他男子看到她,不想让宫凌俊看到,更不想,让尚文看到…… 说来有些可笑,因为我这一副好皮囊,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从来都不屑一顾,但是为何会对她,有一种想要揣在怀里的冲动…… 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心动,是动心,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个女子,入了我的眼,住了我的心。 虽如是,我却未曾放弃过防备她,在香环山的时候,我会让缪倾婷继续去试探她,然而,却什么也试探不出来,她很聪明,很聪明…… 自我从父王因为母妃之死闹翻,我开始处处与他作对之后,父王对我的事,几乎从来不上心,不闻不问,却一样会在我“闯祸”之后,二话不说地惩罚我。 我恨他,怨他,是以,从来不肯服一句软,从来不肯低头。 我不曾想到,从来只知道惩罚我的父王,为何要派人暗杀她,难道她与父王有仇?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我从罗煞手里将她救了下来,一直待在身边,说的俗一点,我害怕她死了,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而后……谁也不曾想到,宫凌权杀了晋国公,嫁祸宫凌皓,而后竟然谋反…… 当日我进宫,心神十分不宁,而后,我尚未出宫,宫凌权已经谋反,我带着几个暗卫,想要冲出去,我竟然会担心她,脑子里全是……她伤势严重,若有人对她下手,她未必躲得过~ 该死~身边的暗卫为了保我,折了,我在皇宫内无一个帮手,不过所幸,我与宫凌俊早已有了防备。 我担心着她,心乱如麻,然,当我看到阁楼上的东西时,我哭笑不得,她总是有办法的…… 宫凌权的窃权和谋反,就像是一场闹剧,以悲惨的死亡告终。 她又算计起来我了……我以为她只是算计我,谁知,她算计的,是父王的命呢? 为杀了她,亲手! 之后,我每日都饮酒作乐,我想让自己在醉生梦死里活着,便不必去想,我深爱的女子,一直在利用算计我,一直,在算计我身边的人。 利用,我可以接受,算计,我也可以,但是她算计的,却是他的命,我不允…… 她消失了半年之久,我真的以为她死了,我在山崖下寻了她半年,什么也没见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一条我给她的金链子。 那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或许有时候死不见尸,是一种好兆头,或许,她还活着…… 果然,我见到了她,她却被逍遥算计进了青楼,差些被一个叫花子侮辱了,我救了她。 我又恨又气,她那么精于算计,为何会被逍遥算计了去?还差些失身于一个叫花子。 我看着她,差些笑出声来,是被她气的,她说让我走,从此再无瓜葛?明明是我救了她……我气愤离开,却未曾想到,之后再见到她,她没了武功,也不认识我了…… 那日从青楼救了她之后,我们不愉快地分开了,我很烦躁,很生气,是以,每日花天酒地,不是青楼妓馆地逛,就是上山打猎,我风流纨绔的名声,又在襄南城兴起了…… 我从未再想过与她见面,那日在青楼,我说了那句“再见,只是仇人”之后,我心中,的确是与她为仇的……我从不信缘分,就像所有的巧合一样,无非都是人为罢了,然而…… 那日,我邀了宫凌俊,宫凌宵他们去狩猎,本来是想平静一下心情的,却愈发烦躁,我不辞而别,打马下山了。 他们也随了来,我心烦意乱之时,不喜有人在身边,是以,扬鞭打马,跑的很快,到了襄南城内,和往日一样,掀翻了几个摊点。 我脑袋一片空白,却又满脑子都是她,脑袋要炸裂一般,在街上打马往王府奔去,然……我却见到了她。 我勒听了马缰,俯视着她……我想笑,也这样做了。 她这样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之人,也会害怕一匹马?她竟然惶恐紧张地抱头缩成了一团,在我的马前。 宫凌俊几人的马蹄声更进了,我不想他们看到她,解下披风,将她顺手捞起,用披风裹严实,一口气,冲到了玉兰院。 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点呆傻,又有些凶悍的她,心中冷笑,还在装? 但是几番试探之下,我确定,她似乎并不是在装,她不记得我,甚至,不记得她自己,而她的一身武艺,也尽数没有了。 我很惊讶,为何? 我告诉她,我是她的夫,她是我的妻,我知道她就算不记得我,也不会傻到相信我的话,还好,我知道她左肩膀的半枝莲刺青,拿这个,她算是将信将疑地信了我。 第516章(续515)番外之宫凌睿篇 我们又到了香环山别院,过起了平常夫妻的日子,我每日出门打猎砍柴,她为我洗手作羹汤,香环山本就是我的地盘,自那一次将她打落悬崖之后,我便安排了不少人把守着,只是如今要过平常人的日子,我便撤了守卫的人,只在别院附近布了阵法。 她乐得自在,也从不出门。 我们在香环山数月之久,从未破男女大防,最多,是我逮住她,抱在怀中亲吻一时,她慢慢地从最初的别扭逃离,到最后只是娇羞地窝进我怀中,手上无力地捶打我胸口,嗔道“不正经!” 说实话,我是喜欢与她这样生活的,比起之前的她,这样傻里傻气的她,简直太撩拨人心。 我调教她唤我“睿”,虽然每次自己心中也觉得肉麻的可以,却总是想让她这般唤我,然,这女人,唯独在这一点上,油盐不进…… 我以为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但是,她发病了,在我们要走到最后一步时…… 我疯了一般,带着她冲进了数月不曾踏足的襄南城,让人将城里城外凡是叫得上名号的郎中都请了来,足足三十有余,但是无人知道她究竟患有病。 盛阴之血……这个我一早便知道,那时候她尚在王府时,我常常以她的血作为解药,缓解体内热毒……但是我从不知,她盛阴之血,竟然是致她行房时疼痛难忍的根源。 我们重新回到了香环山,自那夜之后,我们不再分开睡,每夜,我都拥着她入眠,没有男女之事…… 我暗中派人安排好一切,我要与她喜结连理,她很高兴,我亦开心。 然……她跑了,竟然跑了…… 我怒意翻滚,她跑回了幽冥宫,终于忍不住了吗?还是……装不下去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失忆,武功尽失,都是装出来的,我竟然被她糊弄了数月…… 我一路追到了幽冥宫,却被剑阵挡在了山门。 宫凌宵跑了剑阵,我浑身是伤,原本红色的喜服,被血浸透,更红了,我却觉得讽刺至极…… 她已经一身白衣如雪站在了玉媚儿身边,她身上血色的双生花刺的我眼疼,真想撕了…… 她说着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她说她不是我要找的十八……我笑了,没有停留,离开了。 不甘心……明知她心硬如石,还是不甘心,我又返回去,却见她与她大师兄,那个叫做什么玉照的,正在温存…… 这里,应该是她的住处,此刻却是满室的旖旎……原来这是原因。 她眼神悲伤地看着我,隔着浣纱窗,我冷笑,玉照就伏在她身上,她竟然还问他……爱不爱她,可曾爱过? 我心如刀绞一般,冷冷看着……明明那个该伤心伤怀伤神之人,是我,是我宫凌睿,她却一副悲痛欲绝之色…… 我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这种事,你情我愿,与我一起时,她能病发疼痛到晕过去,此时还有力气在我面前做戏……做戏给谁看?我吗? 她又拿起了匕首,却有脚步声传来,我躲开了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玉媚儿带着几个人来了。 我怕顺着一条小径往山下走,脑子里还是她,是她被玉照压在床上的样子,我很混乱。 再抬眼,我冷笑一声,玉媚儿为了将我留在这里,真是煞费苦心了,这等阵法,我宫凌睿还不看在眼里。 我毁了她的阵法,下了山,一路直往襄南城而去,命人封了香环山别院。 人说缘分缘分,我与她之间,只能以孽缘来说了…… 我又见到了她,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正面见到她。 围在城门口的人们说一个白衣女子,浑身是血,我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最终……还是追了去,只是她被人带走了。 想必是临安了,她身边的守护神,一直都是他。 自此,我真的再没有见过她……直到……宫凌俊将她交到父王手中。 她被捆着,巫大师做法,她看着很痛苦,我心中难受的紧,最后终究没有上前。 她醒了,目光在我,宫凌俊和父王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涩然地笑了。 父王将她囚在了王府的地牢内,用了很重的刑,我狠心……没有踏足一步。 顺子疯癫地跑进院子,我一晚上没见到他,此时,他身上斑斑血迹,脸上有泥有血,有泪痕,他一直在说“不是我杀的你!” 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觉,最终,他告诉了我,父王以我的名义,派他,去杀了她…… 我脑袋要炸裂一般,说真的,若非追风逐月违命,顺子当时定被我一剑斩杀了。 我疯了一般跑到了他说杀死她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有大滩的血迹,将地面泡了一个坑,还有几根骨头…… 若流这么多血,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微乎其微。 我跪在地上,一把一把抓着血泥,放进自己脱下的锦袍里,心撕扯般疼痛,却掉不下泪来,我感觉浑身冰凉。 脑子里都是她,她假扮小厮与我调笑的,胡言乱语的,斯皮笑脸的……很乱。 呵……这个时候,父王竟还有心思带人来确认。 我没有理任何人,抱着裹了血泥的锦袍一步一步挪着,不许任何人跟着。 天旋地转,喉头一热,我呕了一口血,之后不省人事。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她,我不想醒来…… 兵部尚书府终于退婚了,因为我快死了…… 就这样吧,做人真他娘的累,死了一了百了……连心爱的女人尚且保不住,算什么男人,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我想着。 天不如人愿,我终究还是醒来了。 醒后的第一件事,我想冲到四皇子府,揪着宫凌俊的衣襟问问他,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将她交到父王手上?我没有力气,像是个死了没埋的人…… 与兵部尚书府的联姻因为我好转的身体,再次被提上日程,我心中嫌恶至极,除此之外,是无所谓。我答应了迎娶沐清浅入府,却一并娶了另外三房侧室与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