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蝉在老槐树上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天气闷热的让人恨不得一头栽进水里，虞诗摇晃着小短腿恹恹的坐在靠窗的榻上,若不是旁边有看着她不让她靠近冰盆的妈妈，她真想整个人贴到冰上。 李妈妈见到她的样子，就拿起了一旁的扇子，上下摇动帮她扇起风来：“姑娘，你风寒还没好，再热也得忍着，不然又要灌几副药。” 顾忌着她的身体，李妈妈摇出来的风还不如她自个手扇出来的大，虞诗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拉过李妈妈手上扇子扔到了一旁：“这扇出的风都是热的，妈妈就别费心了。” “要不姑娘再睡会？” 因为现在这具身体的年岁小，她就是睡着李妈妈也要随时掀开帐子看她的状况，睡觉本来就会发汗，再想到身边有个随时帮她掖被子的人，她哪里睡得着。 虞诗刚拒了，就听到外面一阵清脆的童声，听声像是宋家大房的那几个姑娘，本来还是也一副软骨头的样子趴在榻上，被李妈妈担忧地目光一看，立即就坐直了身子，下榻到门前去迎接她们。 “诗妹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吧？”来的姑娘有三个，打头的小姑娘面相清秀，穿了一件浅蓝色绣纹的襦裙,上身穿了一件同色滚银边的对襟，脖子上精致的金色项圈缀着红宝石的璎珞。 后面两人一人穿着藕荷色的撒花裙配红色对襟，头上别了一个赤金双蝶累丝簪子，长相跟前面一人有几分的相似，不过长得要巧几分，一双月牙眼笑眯眯的看人，看着就觉得讨喜。剩下的小姑娘装扮就比前面两人朴素不少，虽然虽然身上首饰没少，但看着材质工艺就差了些。 打头的是宋家大房的大姑娘宋静姝，和她相似的是她嫡亲的妹妹宋静思，剩下那个算得上是原主的表妹，是二房的庶女宋景枝。 宋静姝进门见着虞诗眼前就是一亮，只觉得两日不见她闷在屋里养病肌肤又比上次见面白皙了不少，站在门前就跟一尊瓷娃娃似的，目光扫到她身上那件半旧的鹅黄色衫子宋静姝的眉头蹙了蹙：“我不是让桂珍姐姐送了几件家常服来，妹妹怎么不穿，精致的像玉人似的，就该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话说的老气横秋，但配上她正经不过的表情也不算太奇怪。 虞诗侧脸羞涩地笑了笑：“姐姐送的衣服都是极好的，只是我就是在屋里闲坐着，怕弄皱了衣服才没穿。” 她刚到宋府宋静姝来看她时，就说她衣服素净不好看，要拿几件送她，两人相差几个月，身量仿佛，倒是都能穿，送来的那几件衣服比起原主的本来的那些衣裳材质好上不少，刺绣滚边样样精致，不过工艺复杂了衣服难免厚重，她还是觉自己身上这件素净半旧的衣服穿起来最舒服。 “衣服不就是拿来穿的，妹妹一来二婶婶就跟妹妹定了不少衣服，何必要省着，平白浪费了妹妹这张好看的脸。” “听说诗表姐家里是商户人家，估计是没见过好衣裳，才巴巴把衣裳搁在柜子里放着。”站在一旁的宋静思笑眯眯地看着虞诗，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的阴阳怪气。 虽然是一个娘生的姑娘，但宋静思比起宋静姝就要小家子气不少，上次来探病宋静姝说要送她衣服，宋静思就不高兴的说了不少酸话，宋家算是正兴旺的三品的官家，宋静思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嫡姑娘，没想到连几件衣服也眼热成这样。 她倒是无所谓，那些衣服要是搁在以前，虽然不至于她身边伺候的下人人手几件，但她身边伺候的柜子里应该都有。 原主因为母亲去世，宋家的二夫人也就是原主姨母担心虞父照顾不好她，三年孝期一过就把她接到宋家照顾，人一上船芯子换成了她，她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又活了这件事，就晕船吐了半个月，到了江南直接是虚弱的被抬进了宋府。 幸而原主身子骨壮实，这才第三天她就没什么感觉了，吐得翻天覆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老天耍她，当了一世的短命公主还不够，还要她重活一回又要让她当个短命鬼。 “看来上回挨骂还没让你长记性！” 宋静姝比宋静思大上两岁，长姐气势摆的足足的，当即宋静思绷紧了脸：“我又没说错什么，哪有在外人面前教训自家妹妹的。” 宋静姝板着脸，想着有虞诗她们看着才忍着没有继续跟宋静思吵下去，好声好气地道：“诗妹妹是二婶的外甥，自然是我们的表妹妹，怎么会是外人。” 宋静思充耳不闻，一边的李妈妈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三姑娘说的是，我们姑娘得了大姑娘送的衣裳不知道有多高兴，昨天还看了一会，怕穿坏了今天才没穿上。” 虞诗无奈地看了李妈妈一眼，那些衣服就送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怎么就还怕穿坏了。原主的这个妈妈人倒是挺好，但就是胆小怕事了一点，想着她这是寄居在宋家，对宋家的所有人都低姿态，连带还要带低了她来做宋家姑娘的面子。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对于宋家的事她就知道一些，宋家的大老爷是妾生子，因为自小母亲就去了从小在宋老夫人的身边长大，成年后才华出众的中了状元得了重用在官场混的不错，就记做了嫡出。而宋静姝和宋静思这两姐妹也是妾生的，不过那妾侍本事了得，不止让宋大老爷撇下正室一心待她，还她生的孩子都记在正室的名下，后面正室去世后要不是宋老太爷极力反对，说有辱门风，估计都被扶了正。 若是她投奔的是大房，对宋静姝宋静思两姐妹自然要低下半个头，可她的姨母是嫁的宋家二老爷，也就是宋老太太嫡亲的儿子，昨天听她提起大房这些事的态度，便知道她跟宋家大房的关系是一般的，既然是这样虽然她这是寄居，但实在不用在宋家大房的姑娘面前弯着腰打交道。 有了李妈妈做的面子，宋静思冷哼一声，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虞诗懒得与她计较这些，她怎么都是活到了二十岁的人，虽然现在变成了八岁，也也不至于性子也变了，跟个小丫头计较这些口舌。 “既然诗妹妹的身体好了，不如和我们一同去湖边赏荷。”见没人吵了，宋静姝提议道。 虞诗本不想去，就听到李妈妈道：“我家姑娘刚刚还闹着想出屋逛逛，这可真是凑了巧。” 若说刚刚李妈妈说的那些话让她无奈，现在这番自作主张就让她心烦了，不好当着这些宋家的姑娘给自个奶娘没脸才忍着没说什么，顺了她的意朝宋静姝道：“在屋里闷了几天，我也想出去逛逛，就谢谢姐姐妹妹邀我了。” 也不知道宋静姝对她的衣服是多不喜欢，听到她点头说去，就立刻让李妈妈去拿衣服来换。 穿上一身红彤彤的衣裳，虞诗扫了一眼宋静姝，她大概是把她不喜欢的颜色都送给她了吧，自己穿的清清淡淡的，却把她打扮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虞诗坐在妆奁前默默看着宋静姝给她穿了那么一身还不够，还给她带了两朵火红的绢花，庆幸自个出了孝有一段时间了，要不然还不被人揪着说没良心，母亲刚去没多久就迫不及待一身红。 最后一朵绢花别上，宋静姝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她自小就喜欢玩娃娃，自个的妹妹是个气性大的自然不会乖乖的任由她打扮，府里难得来个长得漂亮性子又乖巧的，简直舒心的不得了。 虞诗瞅了一眼镜子，虽然看着喜庆但也不是多难看，这具身体跟以前的她不一样，以前的她身体孱弱穿红只觉得衬得更没精神，而这具身体这么一身只会觉得脸蛋白里透红，恨不得捏一捏她的脸。 虞诗顺应想法的捏了捏脸，唔，好软。 …… 刚出屋子虞诗就舒了一口气，日头渐渐下去，虽然屋外的温度比内室要高上一些，但是却有凉风习习，微风拂面倒也不觉得有多热。 一路走到荷塘边，看着满池的清波碧水，虞诗这几日的闷气一扫而空：“这荷花开的真漂亮。” 池水仿佛广袤蓝天相接，一眼过去看不到池子的边际，碧绿青翠的叶子挤满池中，偶有几株俏丽的荷花玉立，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宋静姝说是池子，她还想着应该是一汪池水种上几株荷花罢了，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么大的动静。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三品官员若是在京中，府邸自然没什么看头，但是放在江南，除了上头压了个二品的巡抚，如此奢华也不稀奇，何况宋家算是老牌世家。 第二章 见虞诗看着池水发愣，宋静思猜她是没见过这架势，嗤笑了一声：“表姐不是坐船来的，又不是没见过荷花，怎么露出这种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模样。” 说完看虞诗望过来，挑衅地对她咧了咧嘴。 她就是怎么看就觉得虞诗怎么不顺眼，虽然她跟宋静姝不亲，但也不高兴自个姐姐撇下自己，去跟别人好，而且一口一个她长得漂亮，明明不过皮肤白了些，哪里就好看了。 却见虞诗轻笑了一声，轻飘飘的说了句：“思表妹说笑了。” 见她不在乎的态度，宋静思的心中的那股气反而烧的更旺，不过是个来寄人篱下的破落户，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做什么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不知道说这句都是虞诗给她面子了，上一世的虞诗出娘胎就是个病公主，勉强活到十八岁都是靠汤药吊的命，天生孱弱连说一句话都觉得累得慌，再加上因为她的出生累得母妃仙去，父皇与嫡亲皇兄都不欢喜她这个病猫子，没有亲人相伴，伺候的宫人又惧怕她，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她寡言不爱说话的习惯。 “静思你若是不想赏荷，就回院子去。”宋静姝新得了一个玩具，正是高兴的时候，听到宋静思说话夹枪带棒的，就皱着眉头说道。 “哼，真当我稀奇陪你们看这些叶子。”宋静思甩袖走了，虞诗见状只觉得庆幸劝李妈妈没跟来，不然不知道她又要说什么话来留人。 “静思就是这个性子，表妹别介意。”宋静思靠近了虞诗一步，握着她的胳膊，扶正了她头上的绢花安抚地说道。 宋静姝靠的太近，熏香袭来，虞诗不自在的侧了侧脸：“不碍事。” 听她落落大方应答，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宋静枝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本以为她会说几句话把这事圆过去，没想到她倒是直接认了宋静思脾气不好，不跟她计较。 也是她受的气受多了，以为每个人都要顺着宋静思的性子来，忘了虞诗是二房主母的外甥女，自然不用跟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一样忍气吞声。 没了宋静思，三人的气氛和谐了不少，在亭子里面赏了一会荷，就说要乘船去采莲，一个丫头急急忙忙来找宋静姝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宋静枝见她有事，就笑道：“大姐姐有事就先去忙罢，我和表姐坐一会就回院里。” 听了丫头的话，宋静姝的表情算不得好，听到宋静枝那么说勉强笑了笑：“表妹病刚好，二妹妹也别让她吹太多风，坐一会就回去罢。” 在宋静姝的目光下，宋静枝牵着虞诗站了起来：“大姐姐说的是，那我和表姐就同大姐一齐回吧。” 见着她们也走，宋静姝脸上的笑实了些：“那就一同走吧。” 走到游廊三人分作两头散开，虞诗都还不明白自个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回院子了。 “大姐姐就是这个性子，自己玩不成也不喜欢让别人独自玩。”宋静枝冲虞诗笑了笑，“我们这房就只有我一个姑娘，虽然同表姐只是表亲，但一见面就觉得亲近的不得了，我如今回房也无事，能不能去找表姐说说话。” 虞诗点了点头，想着屋子里多了个宋静枝，估计李妈妈会愿意再添个冰盆。 见她点头同意，宋静枝笑着挽住了她的手：“也不知道大房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姐姐会那么急匆匆的走了。” 总归不会关于她，虞诗没什么好奇心，也不习惯跟旁人那么亲近，想着自己不是以前那个有太子嫡兄的公主，而是个寄住在宋家的远亲，才打起精神道：“表妹觉得是什么事？” “大约是四妹妹又闯什么祸了，四妹妹刚刚是带着气走的，说不定就去找六妹妹撒气去了。”说着宋静枝就叫了大丫头去打听消息。 “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去问问前因后果也无碍。”交代完丫鬟，宋静枝就笑着对虞诗解释道。 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宋家的六姑娘就是大房已逝的主母留下的小女儿，虽然知晓宋家大房嫡庶不分，但从宋静枝的表现看来，竟然已经到了庶女拿嫡女出气都理所当然的地步。 想来因为大房没少发生这种事，也没有藏丑的意思，宋静枝的丫头去了一会就把消息打听了回来。 “说是四小姐推了五小姐，被大少爷看到教训了一顿，如今大少爷被大老爷训斥了一顿，在书房门口罚站。” 听了那么一茬子，虞诗才发现自己刚刚惊讶早了，宋家大房不仅不不重视正室所出的嫡女，连嫡长子都比不过一个妾侍所出的姑娘。 宋静枝给了丫鬟赏钱，见虞诗一脸惊讶的样子，捂嘴笑了笑：“表姐以前怕是没见过这架势吧，大哥素来不得大伯的喜欢，而四妹妹他却是偏疼的，所以起了冲突，大伯自然就是罚大哥。” “可宋大少爷不是嫡长子吗？”就算是宋大老爷不喜欢，但宋太老爷和宋老夫人难不成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嫡庶不分。 宋静枝遣退了身边的下人，小声道：“表姐才来怕是不知道府里的事，我也是看表姐投缘才跟表姐说的，表姐可别到外面乱说。” 虞诗刚想说若是不好说不说也罢，但是瞅见宋静枝眼睛闪烁，虽然口中说是秘密，但不过是可以随意拿来八卦的话，知道她是想拉进两人的关系，就点了点头：“我不是多嘴之人。” “我自然是相信姐姐的。”宋静枝笑眯眯的靠近了虞诗一点，同是庶女她早就不乐意当宋静姝两姐妹的跟班，只是姨娘不受宠，罗氏又对她视若无睹，她就是想反抗也硬气不起来，现在来了个虞诗，看着也不像是胆子小的，又是罗氏的外甥女，只要她使使力，说不准她就能换种过法。 “表姐应该知道大伯不是祖母肚子里出来的吧，因为做了官才被记了嫡出，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却占了自个儿子的嫡长，你说祖母能高兴？” 自然是不高兴的，所以就任由大房嫡庶不分丢面子，那么说宋家老太太还挺短视的。宋家大房如今最出众，那大房丢面子跟宋家丢面子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自己看笑话出了气。 说到宋老太太她就不禁想起了一桩往事，发现重活了一次，她没有刻意打听如今是什么年岁，不过李妈妈却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因为来的是宋家，就跟她说了许多宋家的事情。 零零散散的把事情拼凑起来，她发现她这一死一活竟然已经过了五十年，说起来她与现在宋家太老爷宋清荣还有一点关系，彼时宋老太爷还是风华正茂的状元郎，她的父皇觉着她的年纪差不多了，就把她指婚给了宋清荣，她的乳母还为她打听了许多关于宋清荣的事，然后突然一日她就病重了，得知她活不了几个月，她就求父皇撤了旨意。 她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和皇兄都是极气的，他们自来不喜欢她，没想到要把她送走了，她偏偏还要死在宫里，后面几个月她直接被送到了别院，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就成了投奔宋家的小表妹，还真是世事无常。 “说起来大哥真可怜，大伯娘生了六妹妹就去了，没有人护着自己就算了，还要护着病弱的六妹妹，大伯偏爱杨姨娘生的儿子女儿，根本就没把他当嫡子看。”宋静枝感叹了一番，就有意无意道，“不过四妹妹也是，六妹妹身体不好，性子又软，她不多顾看些妹妹就算了，还时不时欺负她，大姐姐虽然见着也觉得不好，但从来也不曾阻止她。” 因为亲娘是姨娘，虽然被记成了嫡女，依着宋静思的性子也不可能看的惯六姑娘这个真正嫡女，而宋静姝的做派处处都按着大家闺秀的来，却不是真正大度的性子，面甜心苦也不奇怪。 知晓了这些，虞诗没什么感觉，虽然不知道要在宋家寄住多久，但宋家大房的事知道一些就够了，总归那边再不和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相比宋家大房的两姐妹，宋静枝的关联还跟她更深一些，她上一世虽然一直缠绵病榻，但至少是在宫里活了十八年，若是一些内宅妇人的手段她不一定看的通透，但是一个八岁孩子说话的意思她还是能明白的。 宋静枝明显就不喜欢大房那两姐妹，但又不愿逆了她们的意思，跟她说这些话拉进两人的关系，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她去当这个出头鸟跟她们对着干。而她一个寄住旁人屋檐下的外姓姑娘，就是有姨母在也不可能压到那两姐妹，这个道理她不可能不懂，想来做这一切就是想找个垫背的，转移那两姐妹的炮火。 她虽然不喜欢那姐妹俩的作风，但对自己被当枪使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宋静枝没有明着说出来，她也只能装作没听懂。 第三章 “表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听姨母说府里请的有女先生，表妹应该读了不少书了？” 听到虞诗转眼就换了一个话题，宋静枝暗恼她滑不溜手，却也笑着说起府里上学的事情来。 “梅夫子在京城都是有名的，大伯废了一番功夫才请到家里教导我们，表姐你的病既然好了，怕是过几日就要跟我们一齐上课，表姐在徽州的时候学过字吗？” 说起这个宋静枝的语气里就带了一丝傲然，如今虽然不像前朝一样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不可能有专为女子开办的女学，只有家里有底蕴的人家会专门请女夫子到府中为小姐讲课，听说虞家败落的厉害，想来应该也没银钱给虞诗专门请个女夫子。 宋静枝想的没错，虞诗的确没请过女夫子，虞家主母不在了，虞父又不是个仔细人，也就没人记得要给女儿请夫子的事。要是宋静枝不提，她都要忘记原主不识字这件事了，她上一世再病弱每日都是少不得看书学文的，也不知道她装不装的了不认字。 “幼时跟着我娘学过几个字，说不准都忘了。”虞诗羞涩地笑了笑，没把话说满，以后要是露馅了也能掩饰一二。 “若是在课上有不懂的，表姐可以来问我，我虽然学问不如大姐姐，但是夫子教的东西都还是懂的。”说这话的时候宋静枝表情颇为自信，看来上课时没少得夫子的夸奖。 “这是说什么？懂得什么？” 利落的女声响起，见穿着一袭淡紫色水烟纱的罗氏掀帘而入。 虞诗和宋静枝齐齐起身。 “母亲。” “姨母。” 罗氏朝庶女点了下头，就牵着虞诗坐在了凉榻上：“这小脸红润多了，听菊生说你跟着大丫头她们跑去吹风了。” 抓住了罗氏想掐她脸的手，虞诗撅了撅嘴：“天气那么闷哪有什么风可吹，我就是在屋里关闷了，想出去走走。” 为了把这件事混过去，虞诗还装了一回小孩，李妈妈会把她看的那么紧，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罗氏怕她又病了特意交代的，昨日说了几次才让罗氏把她的药停了，她还真怕就因为吹那么一会风又要继续喝那些苦兮兮的药汁。 见虞诗的表情，罗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握住她的肉手，放在手里捏着好玩：“不是不让你出去，大姐儿就算了，听说四丫头也在，那丫头疯疯癫癫的，就怕她抽了什么疯把你往水里推。” 罗氏对宋静思的嫌弃不加掩饰，虞诗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就闭着嘴。 索性罗氏也不需要回答，扫到立在一旁的庶女，觉着碍眼打着精神问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刚刚在跟枝姐儿说什么了，刚刚隐约听到她的语气，还挺自得的。” “说起入学的事，我小时候就跟娘亲学过几个字，表妹怕我跟不上课程，就好意说要教我。” “枝姐儿的性子可不是喜欢无缘无故对人好的，让她教你也不妨事，别听她说一句就是一句就成了。”见虞诗乖巧的点头，罗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生的那么一副傻傻的样子，总让我放不下心，就怕你让那几个丫头给欺负了。” 不大习惯跟人亲密接触的虞诗无奈地笑了笑，她脸上虽然肉有些多，但又不是痴肥，面向看着应该算是伶俐的，哪里就傻傻的了。 想完见罗氏一直盯着她看，又不说话怔了怔：“姨母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就见罗氏扑哧一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呢，你娘以前说过你是个文静性子，我还以为就是比寻常孩童乖巧几分，没想到是沉稳的像个大姑娘似的。” 昨天罗氏就说过她话少安安静静的不像个小孩子，当然说这番话是思量着她生母早逝，心疼不像平常孩子一样爱撒娇玩乐，没想到今天她都嘟嘴装孩子了，罗氏还是有这种想法。 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壳子，所以知道罗氏没有带着其他的意思，虞诗还是不免心虚，但回想府中今天见过的几个同龄的姑娘，又觉着自己的表现称不上独树一帜，怎么罗氏就觉得她沉稳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这是在想什么眉头皱成这样？”罗氏好笑的戳了戳虞诗的眉心，她这个外甥女还真是好玩，若是别的孩子听大人说自个像大孩子，只觉得开心，就是不高兴也会撒娇的追问，她却是皱着眉头在烦恼，也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 “在想姨母怎么会觉得我是个大姑娘。”虞诗眨了眨眼，“今天我就惹四表妹生气了。” 菊生说了虞诗跟宋静姝她们一同出门的事，自然也说了宋静思中途就闹脾气跑了的事情，所以听到虞诗提起这件事罗氏表情也不惊讶：“我还以为她又跟她姐姐吵嘴了，没想到还把你牵扯进去了，可没受什么气吧。” 虞诗实话实说道：“四表妹不喜欢表姐对我的照顾。” 要是按照罗氏的想法，大房的两个最好都要离的远远的，可想着虞诗年纪小，性子又是寡言怕她闷出问题，所以觉得这府里的几个丫头都讨人厌，她也没有拦着她们相交，要不然想到她庶女的品性，她都宁愿多费些功夫教虞诗，而不是让她们接触。 “四丫头不喜欢的可多着去了，你表哥多得几句夸奖，她都能抓花你表哥的脸。”说起这个罗氏就一肚子的气，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宋静思才四岁，她看着自个儿子脸上的痕迹就是想找宋静思的麻烦，因为年纪都不能跟她计较，而这种事要是只有一次就算了，宋静思尝到了甜头就没少仗着自己年纪小做坏事，要不是老夫人不顾面子狠罚了她几次，现在不知道要张狂成什么样。 “大丫头脾气还成，又是爱照顾人的性子，你若是觉得她好就多跟她相处，至于四丫头，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姨母说。” 虞诗点点头，虽然不喜欢宋静姝照顾人的方式，但寄住在别人家总要忍受些东西。 …… 罗氏跟虞诗说了一会话就走了，见人走了李妈妈就开始收冰盆，虞诗表情就有些可怜：“妈妈，姨母都说我的病好了。” “这日头都下去了，就是病好了也怕着凉。”见虞诗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妈妈于心不忍的建议道，“要不然我给小姐打扇子。” 说完就让小丫头把冰盆端走，拿着扇子坐到了榻上给虞诗扇风，盯着缓慢的摇动的扇面，虞诗昏昏欲睡地趴在榻上，感觉要睡着的时候又被李妈妈叫了起来。 “小姐可别睡着了，姨奶奶刚刚说要带你去见老夫人，要是去的时候看着像刚睡醒的，老夫人不高兴就不好了。” 虞诗变小后觉就变多了，猛地被李妈妈叫醒，除了惊了一下，就有些迷瞪瞪的，听到她说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小孩子觉多，刚睡醒去见老夫人，老夫人也不会怪罪的。” “那可不一定，这宋府看着就是规矩大的人家，要是小姐你做的不好老夫人不喜欢你可怎么是好。” 李妈妈是原主的乳母，因为知道她对原主是好的，就是猛然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会有各种担忧，所以她在船上说了不少话她都没多说什么，但忍到如今却有些烦了。特别是想到她以后说不准还会用贬低她的方式讨好宋家的小姐，虞诗就坐直了身体，打算跟李妈妈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妈妈我们来宋府虽然算是投奔，但要是自个把自个当行乞的了，那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做客人。” 李妈妈白胖的脸一红：“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好好怎么说到行乞了。” 第四章 因为上一世接触的事物不多，李妈妈的行为虞诗也不知道怎么定位，想了想也就和行乞差不多一个意思。 在她看来她不过就是来宋家做客罢了，但是李妈妈的想法跟宋静思类似，觉着她们落魄的亲戚上门打秋风，虽然现在虞家跟宋家相比的确算的上败落，但只要二房的主母是她的姨母，就是虞家再败落，她在宋家就是娇客，宋家不欢迎她走就是了，实在不需要处处把自己摆低。 李妈妈在虞诗的目光下，脸色越来越红，这些日子虞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感觉比以前还要乖巧许多，但有时候说的话看人的眼神跟以前大不一样，就比如现在，被她看着她竟然有种她自己真像是街上的乞儿一样。 “老奴只是想姑娘给老夫人留个好印象。” “我也想宋老夫人留下好印象。”她要在宋家寄住几年，除了她姨母是她必须讨好的对象，另外一个就是宋老夫人了，不过她因为的讨好跟李妈妈认为的讨好，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妈妈怕我到老夫人那时露出刚睡醒的样子，老夫人会对我不喜，既然妈妈那么想我们就算老夫人是个脾气不好的老太太，可就是到要去老夫人那我才睡醒，一路过去看着也不会像是刚睡醒了。” 别说宋老夫人的院子离这里远了，就是离的近她现在是八岁又不是两三岁，睡醒净了面，谁能看出是刚睡醒的样子。 李妈妈知道虞诗说的是，她就是太紧张了，所以就怕虞诗会在宋家出什么纰漏，心里有点怕现在的虞诗，但是又觉着自个怕一个八岁的小孩太奇怪，来的时候老爷都还交代她说小姐年纪小，让她多看顾些。 “小姐怎么能说宋老太太脾气不好，要是别人听到误会了怎么办？今天屋里人，小姐跟打比方就算了，要是以后有小丫头在可别乱说。” 虞诗点头，她自然是知道分寸的，来宋家她就带了李妈妈和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都是岁数都不大，虞家的情况又不复杂，都还没到懂事的年纪。 “我知道妈妈是担心我，连对宋家几个姑娘说谎也是想着为了我好。” “姑娘……”李妈妈不是个笨人，知道虞诗不高兴她讨好的姿态，自然就知道她现在想说什么，“是妈妈想的不周到，是不是让姑娘在几位宋姑娘面前丢面子了？” 虞诗拍了拍她的手：“妈妈刚刚也听到姨母说的那些话了，我来宋家做客，只要把自己当做客人就是了，就算不当客人，只要姨母喜欢我们就成了，其他人完全不用在意。” “可要是那宋家的小姐们不喜欢姑娘怎么办？”说起这个李妈妈就有些焦急，在她看来罗氏不喜欢宋四小姐，那是因为罗氏是宋四小姐的长辈，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宋四小姐怎么说都是官家小姐，不管她亲娘是姨娘还是什么，都是她们这些寄居的人不可以得罪的。 这个话题又绕到了原点，虞诗真不知道要怎么跟李妈妈说，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不会跟宋家的姑娘交恶，也不会刻意讨好她们，但是李妈妈好像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妈妈觉得我千里迢迢来姨母这里就是给宋家姑娘当丫鬟的吗？” “姑娘怎么能那么说，什么丫鬟不丫鬟的，老奴的意思不是让宋家的姑娘瞧不起你，只是……” “可以后妈妈事事还像方才一样，在宋家人的眼里我就是来给宋家姑娘当丫鬟的。”说完见李妈妈的样子，虞诗就知道她是没听进去，心里叹了一口气，就打算得空把这件事跟罗氏说说。她本来想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可惜她现在年纪太小，说的话没什么信服力，就是勉强把李妈妈说通了，以后她说不准也会在一些事上犯浑，期初她想着这是让罗氏处理，罗氏性格利落，又是掌管内宅的，少不得让李妈妈没面子，现在想想让她长这个记性也好。 虞诗这边想着要怎么跟罗氏说这件事，她那边就已经听丫鬟说这件事。 雪盏规规矩矩地站在罗氏面前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见罗氏看账的手顿了顿：“诗姐儿真说这些话了？” “奴婢在外间有几句话听的不是很清，但是小姐的话大约就是奴婢说的这个意思。” “诗姐儿小小年纪就看的那么清楚，这也算是好事。”罗氏叹了一口气，侧脸看向一旁的妈妈，“我这又为她高兴，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懂那么多，偏偏身边的下人还给她拖后腿，不帮着她就算了，还要她来提点。” 周妈妈虽然不是罗氏的奶娘，但也是她小时就跟着她的，算是看着罗家这两姐妹长大，听罗氏也有几分感慨：“听说虞家出了那桩事后家境就一落千丈，加上大小姐病去，诗姐儿身边也没什么得力的人。” “当年就劝姐姐不要嫁，虞家的老夫人哪里是好相与的，可她偏偏着了迷，最后虞家出事那老太婆还说是姐姐带坏了虞家的运道，简直不要脸至极，我姐姐一个内宅妇人，难不成还劝着他们不做官去经商了，自个宠小儿子宠的无法无天，把家业闹没了，把事乱推的本事倒是厉害。” 周妈妈跟罗氏顺了顺气：“虞家老太太都去了那么久了，犯不着为之前的这些事生气。” “要不是因为那老太太，我姐姐怎么可能去的那么早。”想着罗氏就觉得一肚子气，“我要把诗姐儿接来，虞家三房还不情愿的拦着，幸好我那个姐夫是个领得清的，知道自个带不了孩子就把人送来了。” 说完，罗氏喝了半杯茶：“李妈妈不顶用，雪盏就多顾着诗姐儿，听菊生说今天诗姐儿跟大丫头她们一同去玩，身边就跟了两个小丫头？” 最后一句罗氏抬高了声调，雪盏一惊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本来想跟小姐一同去的，但是李妈妈说姑娘们一同去玩，我跟着会让姑娘们拘束。” 她原本是罗氏身边大丫鬟，平日里跟宋静思也少见面，她自然是知道她的，李妈妈察觉了宋静思不喜欢她，所以才不让她跟着。当然要是她要去，李妈妈也拦不住，而她的想法其实跟李妈妈差不多，觉得新主子既然是寄住的，自然头就比宋家小姐低一等，怕闹出什么矛盾她又不好干看着，左右为难干脆就听了李妈妈的话。 罗氏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哼了一声：“我把你给了诗姐儿，你就是她的大丫鬟，伺候的不好难不成你还想会我身边不成。” 雪盏磕头求饶：“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今天是一时迷了心窍，觉着李妈妈说的意思对，以后小姐去哪奴婢一定牢牢的跟着。” “这次就算了，要是还有下次，诗姐儿身边可不需要不忠心的丫头。” 对虞诗不忠心，何尝不是对罗氏不忠心，雪盏明白罗氏的意思，连连磕头保证好好伺候虞诗。 见她有了这个教训，以后不会轻易犯浑，罗氏就挥了挥手：“在诗姐儿身边好好做事，少不得你的好处。” 打发了丫鬟，罗氏皱着眉朝周妈妈道：“没想到李妈妈那么不得用，毕竟是小地方出来的，这事就是教通了她，胆子眼界摆在那里，少不得给诗姐儿拖后腿。” 最方便的就是把李妈妈直接换了，但李妈妈怎么说都是虞诗的乳母，又不是有坏心眼的，换了也说不过去。 周妈妈：“诗姐儿虽然懂事的像个小大人似的，但怎么都是个小孩子，把她最熟悉的李妈妈换了，就怕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会难过。” “那就留着她吧，不过新妈妈还是要找，诗姐儿难得没被虞家教的小家子，可不能被身边的下人耽误了。” 周妈妈点头：“夫人对诗姐儿是真真的好，大小姐知道应该也安心了。” 若是虞诗被虞家教的小家子气，罗氏自然不会那么上心，但虞诗不仅投了她的眼缘，性子又乖巧的让人心疼，一点虞家人的影子都没有，她自然就跟喜欢了。 “我自小就跟姐姐的关系好，诗姐儿长得像她娘，一看就像是看到我们小时候似的，我怎么能不疼。幸好性子不像是她娘，不然我连二丫头都不敢让她亲近。” “二妹妹又惹娘亲生气了？”罗氏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丫头的通报声，所以最后一句也算是说给自己儿子听的。 进门的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穿了一身天蓝色直裰，腰间挂了一枚羊脂玉飞禽样式的玉佩，头发梳了一个小髻绑着银色的发带，表情柔和带着笑意，年纪还小看着已经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韵味。 第五章 进门的少年是罗氏唯一的孩子宋玦，今年十一，是宋家的三公子。 见着自己儿子，罗氏绷着的脸展颜露出了笑容：“今个回来怎么晚了几分？” 宋玦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石，在罗氏眼前晃了晃：“儿子去石玉轩给诗姐儿买了一份礼物。” 罗氏接过玉石看了看，是一枚雕刻成兔子的小巧玉石，当个摆件或是拿来镇纸都使得。 “东西倒是精巧，怎么不包好了再带回来？” “店里面的盒子都不好看，”宋玦皱了皱鼻子，“所以打算来娘这儿讨个好看的盒子装了再送给诗姐儿。” 说完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玉葫芦：“我也给二妹买了一个，要是二妹惹娘生气了，就一齐送给诗姐儿。” 宋玦跟府里的姐妹的关系一般，因为宋静枝同房的庶妹才多看顾几分，但是又因为罗氏不喜欢宋静枝，在他心中宋静枝的地位就比不上才来宋府几天的虞诗。 “听你房里的大丫头说，二丫头送了你一双亲手绣的鞋子。” 宋玦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个庶妹心眼不少，但是因为收了那双鞋，还看到了她手上的针眼，不免对她感官好了不少。 看到宋玦的模样，罗氏就哼笑了一声：“她倒是会讨好人，小小年纪一个月就能送四双亲手绣的鞋子。” 宋静枝不止送了宋玦鞋子，还给宋老夫人，罗氏和宋二老爷送了鞋，八岁的年纪平日里还有课要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的空做那么多双鞋子。 见自家儿子懵懵懂懂的样子，罗氏就直接道：“你以为绣鞋是多容易的事，我身边的丫头一个月最多就做个两三双，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白日要上课，晚上还拼了命的练字想多被夫子夸奖几声，哪有时间做那么多双鞋，不过是做样子讨好你。” 宋静枝送得四双鞋，就数送宋玦和宋二老爷的做的最好，她这个庶女还真明白该讨好的方向，知道她这个嫡母不会喜欢她，就转而讨好嫡兄。 “听你房里的丫鬟说，她常去找你的院子里找你说话？” “二妹妹说夫子教的太深奥，她常有些地方都不明白，孩儿收了她的鞋，又见她为做鞋扎的手上都是伤口，就教过她几次题。” 听到儿子那么说，罗氏就知道他知道宋静枝的示好是耍花招了，庶女讨好嫡兄这事不算是太过分，但可惜宋静枝有个讨她厌烦的姨娘，就因为这个她就不会让她跟她的儿子太亲近。 “你心里有数就是了，二丫头心眼多，你又是个心地纯良的，娘就是怕她什么时候利用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会少让她去你院子里找你，梅夫子又不是脾气不好的人，有什么不会的找她可比找你便宜多了。” “孩儿知道了。”见丫头寻了盒子把兔子摆件包好，宋玦就道，“现在时候还早，不然我先把东西给诗姐儿送去。” 因为跟府里的兄弟姐妹关系一般，所以宋玦就挺喜欢虞诗这个表妹的，亲近她罗氏不会生气，而且虞诗白白嫩嫩的，长得漂亮乖巧，满足了他那份想当哥哥的心。 “诗姐儿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也该见见老夫人，现在时候差不多了，我跟你一同去。” 宋玦接过了丫头手上的盒子：“我自个拿给诗姐儿。娘，我觉得诗姐儿白白嫩嫩的就像是小兔子似的，你说她会喜欢我送给她的这个玉兔吗？” 罗氏觉得好笑：“怕是谁都不会喜欢别人说自己像只兔子。” 宋玦皱了皱鼻子，在石玉轩看到玉兔摆件的时候，他就想着虞诗生病时软绵绵趴在床上的样子，买下的时候还想着送的时候要把这番缘故说给虞诗听，现在听亲娘那么一说，又觉得说不准虞诗会生气。 罗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诗姐儿不是小气的人，要是旁人你那么比喻说不准就生气了，但是诗姐儿可能连在意都不会。” 在罗氏心中，虞诗就是个淡定的小大人，虽然年纪比宋玦还要小两三岁，但是性子却比他成熟多了。 虽然罗氏那么说了，但东西递给虞诗的时候，宋玦只说觉得那个玉兔看着好看送给她玩，没说其他的话。 见虞诗打开盒子拿出兔子，仰头对他欢喜的笑，宋玦情不自禁也咧了咧嘴：“诗姐儿笑起来脸鼓鼓的，看起来真好看。” 虞诗：“……” 见自己说完虞诗就去皱着脸去摸脸，宋玦手紧跟其后捏了捏：“软软的。” 屋里笑成一团，若是宋玦表现的有几分羞涩罗氏还会担心几分，但是宋玦表现的就像是再别家看到比他小上很多的孩子，看着就是把虞诗当做一个小妹妹，她也就放心让他们相处。 “说话就说话，玦儿你怎么能随便摸诗姐儿的脸，以后再这样诗姐儿可就不理你了。” 事实上虞诗现在就不想理宋玦了，平时罗氏对她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因为她年纪在她虽然不适应但还能接受，但是被一个小孩当做小孩逗，这感觉还真是奇怪的不行。 听到了罗氏的话，宋玦立刻就跟虞诗道歉，眼睛无辜的睁大，有些茫然道：“诗姐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的脸鼓鼓的，所以就想摸一下。” “……没事。” 虞诗变小后第一次希望自己快点长大，不然明明不胖，因为还小脸上稍微多一些，都要被当做小胖子对待。 …… 二房离主院不远，走完一条稍长的抄手游廊，就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林木，久安居这三个字的院门格外的显眼。 走在虞诗身边的宋玦见她的脚步顿了顿，以为她是怕等会见人，就小声安慰道：“奶奶脾气很好，昨日我跟她提起你，她就说想早点看到你呢。” 虞诗“嗯”了一声，正经算起来她这是在见上一世的情敌，想着她就觉得奇怪，若是她没死的话也该是宋老夫人那样，连孙儿都有几个了，而就那么一转眼她变成了八岁小孩，要问一个本该同龄的人叫老夫人。 守门的丫鬟见他们几人来了，笑着问了安，就通传了一声打帘让她们进了内室。 屋里布置的很清雅，绕过一面绣着家和万事兴的屏风，侧面就是摆着不少瓷器玉器的柜格，再往前就是一张坐榻，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夫人坐在其上，歪着头正在跟一个小姑娘说话， 以六十多的年纪看来宋老夫人算是保养得当，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上，带着一副水绿玉石的头面，面色红润，如果不是白发多了些，说是五十岁也不为过。 跟她一起坐在榻上的小姑娘，见他们进来，笑嘻嘻地下来跟罗氏问安：“二伯娘和三哥今天来的真早。”说完打量了一眼虞诗，“这位就是诗表妹了吧。” 虞诗和宋玦一起跟宋老夫人问了安，才朝小姑娘点点头，叫了声：“三表妹。” 宋家一共有七个姑娘，大房有三个，二房有一个，三房有三个，来的时候罗氏就跟她说过宋府的这几个姑娘当中老夫人最喜欢三房的宋静雅，现在这个时间宋静雅应该就在老夫人的身边伴着。 三房另外两个姑娘年纪都还小，宋府年纪相当的姑娘她就没见过大房的宋静琪和三房的宋静雅，再看老夫人的态度亲昵，虞诗就确定了面前这姑娘是三姑娘。 “大丫头说小姑娘长得像玉做的，我还想她夸大了，现在远远的瞧着可不就跟一尊玉人似的。”宋老夫人笑道。 听到这话，宋玦高兴地朝虞诗眨了眨眼，仿佛再说“不用担心老夫人不喜欢你了”，就牵着虞诗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奶奶你说近看诗姐儿是不是更好看了。” “瞧你小子得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夸你。”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远处只是看出虞诗长得白嫩，离的近了就细细看了看，“长得跟老二媳妇有些像，但是又比老二媳妇长得巧。” “老夫人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哪里长得就不巧了。” “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连小姑娘的醋都吃。”宋老夫人笑呵呵地回道，看的出来她跟罗氏的关系不错，两人说话都有几分随意。 “娘长得好看，但是诗姐儿长得更好看。”宋玦突然说道，说完就讨好地盯着虞诗看，清秀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就像是等着她夸他会说话一样。 可惜虞诗没什么反应，见着屋里的人笑做一团，才跟着羞涩地笑了笑。 “是个乖巧可人的，好好的在府里住着，要是缺什么就跟你姨母要。”宋老夫人见她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小姑娘的跳脱，倒也有几分的喜欢，挥手让身边的下人拿了早就备好的项圈给她戴上，“这上面镶的恰好是粉玉，跟你今天穿的一身配的齐整整的。” 第六章 两个指宽银质实心如意上镶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粉色玉石，项圈两边还缀着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不算贵重但胜在工艺精巧，适合小姑娘戴着玩。 虞诗道了谢，宋老夫人问了她几句闲话，就拉着宋玦在说话，虞诗想退到一边，但因为宋玦拉着她不放，所以她只能站在宋玦身边一起听老夫人说话。 宋老夫人问的都是宋玦学业方面的事，虞诗站在一边，她就带着问了几句。 考了几句诗句，见虞诗流畅的接了下来，老夫人微微惊讶：“诗姐儿在家中请的有先生？这学问都要比雅姐儿好了。” “祖母！”宋静雅性格娇气，听到老夫人说她不如谁，就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见状宋老夫人笑了两声：“好好好，是祖母说错了，诗姐儿这学问都跟雅姐儿差不多了。” 宋静雅看了一眼虞诗，明显是不服，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嘟了嘟嘴：“我今天多写一张大字，祖母还说心疼我写多了手疼，现在就来嫌弃我学问不好了。” “祖母错了还不成。”宋老夫人勾了勾孙女的脸蛋，“可别气了，这小嘴都能挂瓶子了。” 虞诗在一边跟着笑，宋老夫人问的那些诗句她记忆中是不大的时候先生就教过的，她本来就不打算装成什么都不会小儿，自然就理所当然的答了，但看老夫人的反应，她这似乎还突出了。 随后三房的夫人跟大房的三姐妹都来了，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岔了过去。 宋家平日里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几天才会聚一次，今天恰好就是聚的那一次。 没到半个时辰，虞诗就看到了差点成为她夫君的宋老太爷，还有他的几个儿子。 比起宋老夫人，宋老太爷保养的就要差多了，身材圆润挺着个大肚子，眉心常年皱着有两条深深的痕迹，看着就是个严肃的老爷爷。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和身边侍女讨论宋清荣玉树临风的话还历历在目，转眼他就成了个老头子，而且还是个头发都不多了老头子。 宋静姝见虞诗看着宋老太爷发呆，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祖父看起来凶，但平时是最和善不过了。” “大姐这是说什么，怎么不说出来给大家一起听，怎么就只给诗表妹说。”宋静雅说道。 “哟，三小姐也有兴趣听我们说话。”虽然不管宋静思的事，但是因为说话的是宋静雅，就阴阳怪气地接道。 宋静雅斜眼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宋静思被她看的火冒三丈，要不是身旁有宋静姝压着，又要跳脚起来找麻烦。 见她忍下去了，宋静雅微微觉得可惜，扫了一眼在一旁当鹌鹑的宋静琪，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大姐姐怕是要有对手了，刚刚祖母还夸诗表妹学问好来着。” 宋静姝惊讶地看向虞诗：“路上二妹妹还在跟我说表妹家里没请过先生，过几日上课让我多帮帮表妹。” 一瞬间几人的目光齐齐都看向了虞诗，宋静枝的表情有些难看，大概是觉得自己被骗了。 虞诗笑道：“我只是小时候跟母亲学过几句，恰好都答上了老夫人提的问，算不上有什么学问。” 虞诗是出了孝才来的宋府，所以说就是她母亲教过她也是她五岁的时候的事了，除了宋静思没想那么多之外，其他几个宋姑娘都对虞诗多了个聪明印象。特别是宋静雅，老夫人问的几句诗词她也不是全部都答得上来，听到这些是虞诗五岁都会的，眼神变了变。 “我还担心表妹跟不上夫子的课，既然表妹那么聪明想必也不用我多帮什么。”宋静姝笑了笑，帮她理了理头发，“明天我要和静思出门去买发簪，表妹跟我们一起去吧。” 虞诗对于可以出门挺有兴趣，但是对跟宋家大房两个姑娘一起出门就没什么兴趣了，想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还是先问问姨母，再给大表姐答复。” “说好了就我们两个人，你怎么还要带一个。”宋静思说完扫了一圈，就点了点宋静琪，“既然是这样我也要多带一个。” 宋静琪低着头，浑然不知话题就说到了她，宋静姝见她那副样子皱了皱眉：“六妹妹不喜欢出门，你别任性。” “你又知道了。”宋静思撇了撇嘴，“我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玩。” 宋静琪在宋静姝说六妹妹的时候就抬起了头，听到宋静思那么问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但是见她目光变得凶神恶煞，表情胆怯地又点了点头。 点头摇头的顺序不同，虞诗让宋静姝笑的更开心，宋静琪让宋静思笑的更开心。 虞诗多看了宋静琪几眼，看样子这就是大房的那个嫡小姐。宋静琪长得比大房的另外两个姑娘都好看不少，胆小的表现再配上她的长相，倒像是个庶出的姑娘了。 “怎么没见到大哥？”宋静雅眼珠子转了一圈。 说起宋梵，宋静思的表情更加得意洋洋：“还在跪着呢，也不知道想什么又跟我哥哥打了一架，然后爹爹就让他多跪一个时辰。” 见宋静琪的头低的更厉害了，虞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小时候她一直把皇兄当做最亲近的人，可惜她皇兄却恨她害死了母妃，同样都是生母早逝，但宋静琪的哥哥却让她有几分羡慕。 “我可不是为了你跟他打架的。”一个青了眼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听到宋静思的话就打岔说道。 宋静思扭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谁说你是为了我了，话没听全就在这里瞎说什么。” 宋昱没理她，眼珠子一转就看向了虞诗：“小丫头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虞诗眨了眨眼，她哪有一直盯着看，不过觉得他长得就像是缩小版的宋清荣，才多看了几眼，恰好被他看到了而已。 “长得还挺好看的。”宋昱笑嘻嘻地搬了个凳子坐在了虞诗的旁边，“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觉得爷好看才一直盯着瞧。” 虞诗皱了皱眉：“看你脸上胎记奇怪就多看了几眼。” 宋昱一噎：“爷这是不小心摔得，要是脸上长那么大块的胎记不就破相了。” 宋静姝推了推他：“你要是闲得慌就去跟三哥哥说话去，在姑娘堆里也不觉得羞。” “有什么可羞的。”宋昱笑眯眯地盯着虞诗瞧，“这个小丫头可比老三好看多了，我又没病做什么瞧老三不瞧她。” 宋静姝头疼的不知道说什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跟姨娘说了。” “好的不学，倒是跟宋静思一样学会了告嘴。” 宋静思重重哼了一声：“你那么当哥哥，我不告姨娘，难不成还惯着你？！” 宋昱翻了一个白眼，突然取了身上一块玉佩扔到了虞诗身上，就跑到了另一边。 玉佩虞诗直接递给了宋静姝：“劳烦大表姐还给二少爷。” 见虞诗板着脸，宋静姝抱歉地接过了玉佩：“我二哥哥就这样，跳脱了一点但是没坏心的。” 有没有坏心她不知道，但一定是个讨人厌的小孩就对了。 第七章 “这是二嫂的外甥女吧，这模样长得可真水灵。” 听到宋三夫人提到她，听着前面她说的那些话，虞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夸了一句，宋三夫人下一句就道：“这小模样可招人疼，怪不得二嫂为了给她做衣裳，一句话吩咐下去我家雅姐儿要做的衣服都押后了。” “三弟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换季，我想着诗姐儿刚来府上就吩咐绣娘给她做几件衣服，最多让她们尽快了而已，哪知道她们耍滑偷懒，就落了三丫头的衣裳。” “我听了下人压了雅姐儿的衣裳，本来就想着她们是偷懒，本想去教训她们一顿，但听到如今管着绣房的妈妈是二嫂身边妈妈的亲家，怕我这一教训让二嫂误会了，这才眼巴巴的提起来想让二嫂给做个主。”宋三夫人娇笑地说道。 跟宋家人吃的第一餐饭，算是虞诗重活以来吃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餐。 虞诗原本想着重活一世虽然身份变了，但论起来都差不离多少，上一世她病弱的宫殿都少出，在宫中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到了婚嫁的年纪才被想起来，而这一世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表妹，依然就是要当隐形人当个几年，到了该婚嫁的时候，靠着由宋府二夫人教养长大的名声，找的门当户对名声不错的人家嫁了。 不过这如今的这个隐形人可比以前的要难当多了，她来之前竟不知她的姨母和宋家三夫人萧氏是不和的，萧氏进门从进门就一直或明或暗的找罗氏麻烦，若只是找罗氏麻烦就算了，在发现了嘴上占不了便宜，就把事情移到了她的身上。 上一世虽然她不讨哥哥和父皇的喜欢，但是参加家宴，因为有个太子哥哥，那些人就算是不讨好她，至少也是当做看不见，哪像现在直接把她当做炮火，拿来挑起纷争。 虞诗看了一眼罗氏，见她没有任何把怒气转移到她身上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说以前她只是对她变成一个没什么依靠的小姑娘这件事有一个认知，那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她身份变化的事，虽然她不用非要讨好罗氏留在宋家，但原主记忆中她的亲父对她并没有多少情分，看到了宋家大房两个嫡出子女的模样，若非最后她还是想留在宋家。 “怎么好好的吃个饭就扯到了做主上，家里的事都是你二嫂在管难免有顾虑不到的地方，下人们耍滑偷懒该训的就训，该罚的就罚，我记着我有个陪嫁的女儿还管着厨房，难不成厨房少你一碗吃的，你还要来我这里让我给你做主？”宋老太太皱着眉道，平日里两个媳妇为管家的事挣个不停就算了，今天她人在这里两个人的嘴巴就没听过。 有了宋老太太明显偏帮的训斥，宋三夫人面色僵了僵：“媳妇只是因为事情顾及到了雅姐儿心就乱了，忍不住就多问了二嫂几句，母亲那么一说我才醒过来，奴才是奴才，二嫂是二嫂怎么能混为一谈。” 这话乍听没什么，但细听就有一丝贬低的意思。 不过罗氏当做没听见，笑了笑没接话。 经过这一茬子，女眷这边的席面彻底安静了下来，连被奶妈抱着挣扎不吃东西宋四小少爷感觉到屋里的气氛都不敢再闹。 散了席，因为罗氏有事跟老夫人说，宋玦和虞诗留了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宋静枝见宋玦和虞诗笑嘻嘻的在说话，暗暗咬了咬牙，罗氏不喜欢她这个庶女，她本来想着二房没有女儿，罗氏再不喜欢她也算是头一份，现在看来虞诗来了之后估计她就可有可无了。 罗氏搬了凳子在老夫人跟前汇报府里的事务，虞诗和宋玦坐在外间说话。 今天说的话已经算的上多了，虞诗没有什么开口的*，所以大都是宋玦在说，虞诗点头或者“嗯”一声。 “大哥。” “嗯……”虞诗下意识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宋玦说的是什么，止住了剩下的半个音节，跟着他一齐看向门口。 进门的少年看起来比宋玦大上几岁，面容俊秀，身材笔挺，虽然脸上还有几分稚嫩，但已经隐约看的出翩翩少年的轮廓。 少年迈步有些不自然，联系宋玦刚刚的称呼，这个人应该就是宋府的大公子。 听到宋玦的声音，少年侧脸朝他点了一下头，淡漠的目光掠过虞诗，一触既离。 “祖母。”少年应该是正在变声，嗓音沙哑，却比一般小男孩的变声的公鸭嗓，听着顺耳许多。 “他是宋大少爷？”见人进了内室，虞诗跟宋玦确定了一遍。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宋家大少爷应该只比宋玦大一岁而已，可刚刚那个少年不止身量比宋玦高了一截，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启蒙没几年的孩子。 见宋玦点头确定，虞诗还是觉得刚刚那个少年看起来不像是十一二岁的：“宋大少爷只比表哥大一岁吗？” 刚刚虞诗叫宋衍为宋大少爷的时候，宋玦就想纠正她的称呼，但是现在听到她叫宋衍宋大少爷，却叫他表哥，只觉得这声表哥十分顺耳，说起来她的确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表妹才对。 笑眯眯地道：“大哥只比我大一岁，表妹问这个做什么？” 虞诗没注意他换了称呼，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李妈妈跟我说过几位表哥的年纪，我就想问问看我有没有记错。” 见她说了几位表哥，宋玦顿时觉得有些失落：“哦。” 几句话的功夫，宋衍就从内间走了出来，表情更进去没什么区别，径直就出了屋子。 看着宋衍的背影，宋玦轻轻叹了一声：“大哥人挺好的，不知道大伯为什么不喜欢他。” 当然是因为吹枕头风的人不是他亲娘，虞诗上一世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不少杂书，在加上在宫廷那么一个大环境下，自然能看懂宋衍的处境。 既然大房是杨姨娘的天下，在她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儿子情况下，怎么会容得下他这个占了嫡长的。从今天的事情看来，大老爷良心发现的可能性不怎么大，宋衍之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就要看宋太老爷和宋老夫人看不看重他这个嫡孙。 对于宋老夫人来说宋衍就是她庶子的大儿子，算不得嫡孙，而从宋昱跟宋太老爷年轻时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情况，宋衍看着也不大可能被宋太老爷看的太重。 他看着不像是个没用的，可惜又有个感情不错嫡亲的妹妹，有这个妹妹杨姨娘想拿捏他简直太容易了。 分析了一遭，虞诗就放下了这事，那两兄妹过得再差还是宋家人，她连宋家人都不是，哪有资格去担心别人。 第八章 既然病好了，罗氏也不打算让虞诗在屋子里窝着继续养病，把笔墨纸砚送到她屋子，让她明日就去上课。 对于在宋家的第一次上课，虞诗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天没亮的时候就从梦中惊醒了一次，盯着帐幔看了一会，迷迷糊糊的自个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到了快天亮才又睡了过去。 “姑娘该起了。” 雪盏隔着帐子轻轻唤了一声，想着小孩子瞌睡大，正想着掀开帐子再叫一声，就听到虞诗应了一声：“几时了？” “卯时了，听扫地的小丫头说二小姐那已经起了。” 听到宋静枝已经起了，虞诗努力睁了睁眼，上一世因为身体弱不是在榻上躺着，就是在床上躺着，没想到重活了一世，竟然还有睡不够的困扰。 雪盏把帘子勾好，见虞诗自个就穿了鞋去洗漱，赶过去见她的袖子也是挽得好好，洗脸也不要她插手，感叹了句：“姑娘可真利落。” 穷人家的姑娘七八岁自己洗漱是正常的事，但是对于富家小姐来说，这些事都还是大丫头在做。 虞诗笑了笑，洗漱完了就乖巧的坐在小兀上，抹着茉莉花油，让雪盏给她梳头。 经历过上一世无力的感觉，这一世她什么都喜欢自己做，四肢有力的感觉简直让她迷恋，要不是梳头这项事太麻烦，她都想自己动手梳头。 “姑娘今个想梳个什么头？” 小孩子还能梳什么头，虞诗无所谓道：“雪盏姐姐挑自个擅长的梳就成了。” 雪盏想着虞诗平时都是梳双丫髻，就照常给她梳了一个：“姑娘要别什么颜的绢花？” 想着今天要带老夫人送她的璎珞，虞诗就挑起了粉色玉兰形状的花递给了雪盏：“簪两朵花就行，不带其他东西，不然头重。” 雪盏轻笑了一声：“姑娘跟奴婢见过的小姑娘都不一样。” 按理说虞诗这个年纪正是爱俏的时候，小丫头都还想着头上多带几朵花，其他姑娘头上的发细都不少，也就她嫌麻烦带的那么素了。 不过模样出挑，不带那些也让人忍不住第一眼去看她。 可漂亮有什么用，现在不过是个小孩。昨日罗氏训斥了她一顿，就把李妈妈调到周妈妈身边学规矩，让她来主要管虞诗的起居，要说不嫌麻烦是假的，她还有几年就该配人了，在罗氏身边当大丫头跟宋家表小姐身边当大丫头，这差别可谓不大。 就是虞诗长得好看，以后有好前途，但这几年是不可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的。 心里虽然不平，但是想到罗氏对虞诗的在意程度，她也只有好好的伺候虞诗。 梳好了头发，虞诗直接去了罗氏的院子，发现宋静枝已经到了，带着笑再跟罗氏说话，见虞诗过来了，笑眯眯地叫了声“表姐”。 而对宋静枝面无表情的罗氏，咧开了一个笑就招手让她到身边：“诗姐儿昨日睡得可好？” 见虞诗点头，罗氏笑道：“还是诗姐儿乖巧，那么早就起了，你玦表哥可还在赖床着呢。” 话落地就见宋玦揉着眼睛进门听个正着：“娘亲可别别在诗姐儿面前污蔑我，我这不是起了。” “这都还在揉眼睛呢，瞌睡都没醒，就担心被表妹嫌弃。” 宋玦脸色发红地看向虞诗：“平日里我都起的挺早的。” 见宋玦的样子，罗氏抱着虞诗直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以后再赖床，我就跟诗姐儿一起笑话你。” 宋玦顿时愁眉苦脸，突然觉得多了一个可以亲近的妹妹还挺累的。 宋静枝在一旁看着罗氏怀里的虞诗，面色僵了僵，她脸都要笑酸了，也没见罗氏露出一个笑脸，虞诗一来她倒是笑逐颜开。 几人吃了早点，罗氏怕虞诗第一次去上课不习惯，就领着她一起去了上课的院子，跟梅夫子说了几句让她多照顾虞诗的话，见上课了才回了。 宋静枝看的更是眼酸，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她那么对宋玦她自然没法不舒服什么，但对的是个外人她就不舒服，她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她的女儿，她可知道罗氏手上有不少的好东西，珠宝一类的东西，本来还想着她能得上不少，但是多了个虞诗，不知道要被分过去多少， “二妹妹你一直看着诗表妹做什么？”宋静姝顺着她的视线问了一声。 旁边的宋静思撇了撇嘴：“大概是看着二叔母对虞诗好，眼热呗。” 宋静枝表情僵了僵：“怎么可能，我就是只是瞧表姐的握笔的姿势好看才多看了几眼。” 宋静思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正在写字的虞诗：“不就是一个胖爪子握着一根杆子。” 躺着也中枪的虞诗：“……” “静思！”宋静姝照常充当和事老的角色，“诗表妹的字写的规规整整的，可比我第一次写字写的好看多了。” 虞诗看了一眼自己可以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体，羞涩地笑了笑。 坐在台上的梅夫子敲了敲桌子，对话算是短暂结束了。 一起学文的除了宋家的六个姑娘，还有一个苏家的姑娘，苏家就在宋家的隔壁，两家的关系不错，所以苏家听闻宋家请了梅夫子教府上的姑娘，就让家里唯一一个适龄的姑娘一同听课。 虞诗坐在宋静雅的左边，另一边就是苏玉蕊，看一眼宋静雅已经写的似模似样的字，再看一眼苏玉蕊写的有几分风韵的字体，虞诗就有种写不下去的感觉。 原本她就想着藏拙把字写的难看一些，但是没想到身体变小了，力道什么的也跟往常不同，写出的字比她想的还要更丑，简直看不下去。 想放开了认真往好的方向写，但又怕被夫子看出端倪来，只能一直将就的画蚯蚓。 梅夫子把她安排在宋静雅和苏玉蕊的中间，就是想着让她们带带她，但一眼看到三人的字，梅夫子就觉得自己的决定做错了，虞诗的年纪比她们还大一些，看到隔壁两人写的字，该是都不想学了。 梅夫子看不过去，干脆在后面找了一张空桌子，握着虞诗的手手把手的教她，见她写的像模像样了，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以后练字的时辰虞姑娘就自个在后面练，等到我觉得可以了，在同其他姑娘一起写，我一起讲解。” 虞诗点点头，一个人单独坐着写字，不用画个蚯蚓都提心吊胆的，简直舒坦。 第九章 时间如流水，转眼虞诗在宋府住了半个月，相比开始的不适应，现在虽然不说完全适应了虞诗了这个角色，但至少适应了一半。 “我就说我的外甥女，怎么可能不如宋家的那几个姑娘。” 罗氏拿着虞诗练字的纸张细细打量，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虽然下笔还不算稳，但这字形就不像是刚学写字半个月的。” 说起来这个罗氏就气，小孩子刚学东西哪有一学就会的，偏偏她的那个三弟妹没事找事，就像是抓到了可以嘲讽她的点，时不时就拿虞诗写字难看的事情来念，她虽然都反驳了过去，但听到丫头说虞诗平日都笔不离手的练字就心疼的紧。 自家儿子算是乖巧，在念书上都还需要管教一二，而虞诗那么小的年纪，就能不玩不闹的在房里安安静静的练字。 听到罗氏的夸奖，虞诗扫了一眼桌上的宣纸，估计是她开始写出来的字太震撼，所以只是稍微认真一些，就被梅夫子夸奖了一通，听到风声的罗氏还专程来看。 “比起三表妹和苏姑娘我还差的远。” “能差多远，她们不过就是多比你占了几年便宜，要是你们一同开始学，她们哪里会比你好。” 要是硬算应该是她多占了十几年的便宜，就比如梅夫子如今教的东西，大多都是以前学过的，需要背诵的词句基本上她都能默背出来，虽然她已经藏拙了还是经常被梅夫子夸奖。 在今天夸奖了她有天赋之后，虞诗清楚的看见连一直对她笑眯眯的宋静姝表情都没那么自然。 本来想着要不要放缓学习的进度，但是看到罗氏开心的样子，似乎宋家姐妹开心的话，罗氏就要不开心了。 相比起来她更愿意让罗氏高兴。 “对了，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大丫头要邀你一起出府玩，怎么没见你们出去？” 宋府这些姑娘们，罗氏最想的就是虞诗能跟宋静雅玩在一起，虽然萧氏讨人厌了一点，但宋静雅的教养比起其他姑娘不知道好了多少，再者最重要的是宋静雅是嫡出，在老夫人面前又得宠，虞诗跟她玩在一起怎么都比跟大房那两个嫡不嫡，庶不庶的丫头玩在一起好。 不过三丫头的眼光高，府里的姑娘她就没听过她跟谁交好，说她性子冷不喜欢交朋友，她又跟苏家的嫡出姑娘有说有笑。 既然宋静雅看不上，罗氏自然也不想强求，免的勉强了也是让虞诗受气。既然宋静雅不行，罗氏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宋静姝，要是宋玦能像虞诗一样每日不用多说就一头在在屋里看书，她估计能乐的几天合不拢嘴，但是虞诗一个小姑娘，听丫头说每日连话都不说几句，除了练字背书简直没有其他的喜好，这就让她担心了。 回想她小时候虽然也会争强好胜，为了得夫子的一句夸奖挑灯夜读，但是平时还是喜欢跟同龄的姑娘玩在一起，哪像是虞诗这样，过得像是个迟暮老人似的。 听到罗氏提起出门的事，虞诗微微惊讶，记得她说的时候特意提了宋静思为难宋静琪的事情，所以罗氏的面色不算好，没说不让她去，但表情看来是不赞成的。 “大表姐没提过，可能是忘了吧。” “这些天也没听过她和四丫头出去过，明日你们正好没课，不如就让你表哥带你们出门去玩。” “嗯？”虞诗愣了愣，对于出门她没有多大的欲.望，在宫里的时候偶尔会好奇外面的景色，但真到了外面又觉得看不看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看到罗氏期待的表情，虞诗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要麻烦表哥了。” 罗氏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表哥听到我让他出去不知道该多高兴，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 不得不说罗氏对自己的儿子的性子清楚的不得了，到了下午，宋玦就上门来找虞诗，笑着商量出门的事。 “诗姐儿想去逛什么？”带笑的眼睛扫过书桌，发现他送的那枚兔子正摆在桌上显眼的地方，心里甜甜的，“诗姐儿喜欢这兔子吗？” 虞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收到这个礼物之后她直接让雪盏放着了，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摆出来的，平日里在桌上就是练字，她都没注意过桌上还有一个这个。 不过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论礼貌问题，光是宋玦声音中的喜悦，她都不好意思说实话。 “喜欢。” 宋玦的眉梢以为这句喜欢都带上了笑，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红地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这几日夫子教我们刻章，我也给表妹刻了一个。” 虞诗惊讶地接了盒子：“你们夫子教你们刻章？”宋家的少爷上的是江南有名书院，书院名声大到她上一世在宫中都略有耳闻，按理说这样的书院的夫子不该是绷着脸每日催促着他们念书，没想到竟然会教他们这些对科考没用的东西。 “夫子说一味的读书，除了读书就不知道其他就成了傻子，所以平日会教我们一些杂学。” “你们夫子真有意思。” 相比起来梅夫子不是让她们背书就是教她们琴棋书画，面对这些早就学过的东西，再学一次还要藏拙，相比起来她宁愿在屋子里学绣花。 虞诗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个长形的木头，其下刻着“虞诗”两个字。 看到章身上宋玦还雕刻了简单的花纹，虞诗笑了笑，把木头拿了起来：“表哥的手真巧。” “要是表妹喜欢的话，我就给表妹多刻几个。” “雕章累手，表哥平日里还要读书习字，单是送我这一个就够了，不必再费工夫，而且印章不是要一个就够了吗？” 虞诗知道罗氏多疼宋玦这个唯一的儿子，虽然她也疼她这个外甥女，但程度当然是天差地别的，要是罗氏知道她让宋玦费工夫累手，嘴上不说，估计心里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宋玦抓了抓头：“说的也是。表妹喜欢兔子的话，不然我们明天去西市，我记得上次出门见到那有人卖兔子来着。” 她什么时候喜欢兔子了？ “看明日大表姐她们想去哪，若是不顺路的话不用特地去买。” 宋玦这才想起来明天不是他跟虞诗单独出门，还有宋静姝她们，想到这个宋玦脸上的笑就垮了一半：“大妹妹她们不会想去西市的。” 而第二天几人出门，自然没有去西市，西市是平民住的地方，开的店子自然也是满足居住人的需求，宋静姝几个官家小姐自然不会往那边逛。 听宋玦说想去那边看看，宋静姝虽然惊讶但也没说不去，可宋静思的反应就大了：“听说那儿的拐子不少，三哥哥是打算把六妹妹卖了？” 站在后面的宋静琪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宋玦。 因为这茬，怎么都不可能再去东市了。 “二姐怎么没来？”宋静思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宋玦的身上，“有了表妹，连同房的妹妹都不理了。” 平时也不见宋静思跟宋静枝的关系有多好，但这个时候她就化身成了正义使者，咄咄逼人。 宋玦面色尴尬道：“我邀了二妹妹，她不愿意出来。” 罗氏半警告了宋静枝之后，宋静枝就不再经常出现在他的面前，平日要是遇见了也是一脸可怜委屈的模样，这次出门虽然罗氏没说要带她，但是他还是去叫了她，不过她一脸可怜的说罗氏不让她亲近他，七七八八说了一堆，无非是拐着弯挑拨他跟他亲娘的关系，他又不是傻子，邀她的事情自然就作罢了。 “不愿意出来，还真难得。”宋静思撇了撇嘴，率先上了马车，“又不是没有轿子，一群人坐一辆马车也不嫌挤得慌。” 第十章 虞诗就没见过宋静思没嫌弃什么东西，打算当做没听见，就听到宋玦问她：“诗姐儿觉得几个人坐在一起挤吗？” “平日里出门也是几个姐妹同坐一辆车，也没见静思说什么，三哥哥不用管她。”宋静姝说完也跟着上了马车，宋玦抱歉地看着虞诗，小声道：“要是诗姐儿觉得挤得话，我就让下人拉一辆马车来。” 是他没想好，平日出行最多三个姑娘一辆马车，现在多了一个虞诗，应该分作两辆才是，第一次带虞诗出门不止连原本说好的西市没带她去成，连马车都没有安排好。 宋玦顿时有些懊恼，应该这事表妹不会觉得他不可靠了吧。 既然都要出发了，再分一辆马车又何必，虞诗扫了一眼一旁的宋静琪，有宋静姝在宋静思应该不会太为难她才是。 “这马车这么宽敞，四表妹只是随口一说，表哥不用放在心上。” 虞诗凑近宋玦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说完听宋静思在车里催促也上了车，留下宋玦傻笑了两声，才上了马。 宋静思挑起马车看了一眼在前面骑马的宋玦：“不知道什么时候爹爹才允我骑马上街。” “哪家的姑娘能骑马在街上招摇过市。” “别家姑娘不行，为什么我就不行，爹爹以前就答应过我，等我再大一点就教我骑马。”宋静思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六妹妹听到爹爹疼我，你是不是很不好高兴啊，我刚刚都看到你翻白眼了。” 宋静琪胆小的性格，别说翻白眼了，上车到现在连头都没抬过，宋静思分明就觉得在车上闲的无聊，所以干脆在她身上找乐子。 虞诗就坐在宋静琪的旁边，感觉到她身体微微颤抖，忍着心里的不适没掺和。 “我没有。”宋静琪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要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好大的胆子，既然爹爹那么不喜欢你，我把你卖了估计爹爹也不会在意。” 见宋静琪抖得更厉害了，六岁的年纪又因为她生的本来就瘦小，坐在角落可怜的就像是她以前养过的小奶猫，虞诗闭了闭眼，想置身事外但又狠不下那份心。 同样都是早年丧母，在宋静琪身上她总能看到几分她以前的影子。 “大表姐，来了江南之后我还没出过门，等会大表姐可要好好带我逛逛。” 虞诗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撒花襦裙，头上带了一支动物形状的发钿，看起来娇俏可爱。 宋静姝还是喜欢虞诗的，这份喜欢虽然因为她没有回应相同的亲近减少了不少，又因为梅夫子的夸奖减少了不少，但总归是还有兴趣的。 “自然会带着诗表妹好好逛的。”宋静姝抓住了虞诗的手，“等会去百宝阁的时候，我送表妹几件首饰吧，他家的首饰比别的地方做的都要好看，表妹一定会喜欢。” 听到宋静姝要送虞诗东西，宋静思也没功夫逗宋静琪了，她是宋静姝的亲妹妹，都没见宋静姝送过她什么东西，对这个隔房的表妹倒是亲热。 “表姐家里又不是没有银子，哪需要你来送，你要是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多给我买几个簪子，姨娘的好东西成盒成盒的给你，平日里就分我些破铜烂铁就算了，如今可得好好补偿我。 宋静姝皱了皱眉，握着虞诗的手一松，如果宋静思不是她嫡亲的妹妹，她平日里还真不想把她带在身边，估计也是因为她虞诗才对她一直亲近不起来。 “姨娘送到东西我哪样没有分你一半，既然那些东西你都觉得是破铜烂铁，想必也不可能瞧得上百宝阁的东西。” 说完，宋静姝换了一个位置，坐在了虞诗的旁边，宋静思瞪了两人一眼，听得出宋静姝是动了气，也没有在胡搅蛮缠。 虞诗觉着如果有一天她不喜欢跟被人触碰的病好了，估计就是宋静姝治好的，宋静姝跟她坐在一起后就一直牵着她的手，目光打量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在欣赏什么漂亮的器物一样。 在梅夫子那上课后，因为察觉到罗氏不怎么喜欢大房的两个姑娘，在加上不喜欢宋静姝的太过亲近，和宋静思冷嘲热讽，她对宋静姝的话就少了不少。 宋静姝应该是察觉到了，也不像开始那般去哪说什么都邀着她一起，没想到出这次门，为了宋静琪，她倒是被粘腻的更厉害了。 她不是排斥小女孩的亲近的关系，只是总觉得宋静姝的亲近有种奇怪的感觉。 到了地方，宋静姝也没有松开手，牵着她就进了百宝阁。 进了百宝阁，虞诗第一个想法就是杨氏大概手上的银钱不少，以宋静姝的口气来说，杨氏的东西比百宝阁的好，而百宝阁的东西以她前世的眼光看来也是极其精致的。 他们进门直接就被引进了雅间，小二取了一个个盒子摆在桌上让他们看，见他们多瞧哪样一眼，就笑容满面的介绍一番。 宋静姝兴致勃勃的看着首饰，一旦觉得什么好看就往虞诗的头上试，宋静思见着不高兴干脆见到什么觉着好看的就让小二包起来。 宋静姝起先没管她，后面见她大有把整个店包圆的意思，也不顾小二还在屋里，忍不住皱了皱眉：“买那么多的东西你哪里戴的完。” 宋静思撇了撇嘴：“你管我，戴不完还不兴我赏人，你都能给外人买那么多东西，我多买几样又怎么了。” “我买的东西我自个从我的房里拿钱，你呢？”要是买两样小东西从公中出钱也没什么，但是东西买的多了，罗氏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宋静思脸色涨红，她就不是个守得住钱的，对自家姐妹一脸小家子气的，但在外面又爱摆阔，房里哪有什么钱。 “我哪有买多少，怎么就不能公中出钱了，二叔母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宋静思看向宋玦。 “规矩是祖母定的，公中的钱跟我娘又无关系。” 宋静思咬了咬牙，瞪了一眼一旁宋静琪，如果不是她娘，她的姨娘是正室，她哪用受这份闲气，公中的钱谁不知道谁管谁就用的多。 “我就买这些了，我就不相信送回府里没人付钱。” 宋静姝皱了皱眉，姨娘在老夫人哪儿不讨喜，爹爹又是不管这些闲事的，这些东西送回府多是姨娘出钱多。 “随你。” 宋静姝绷着的脸瞧到虞诗，又咧开了笑脸：“诗表妹是喜欢这个蓝宝石的花簪，还是喜欢这个赤金兰玲花的。” 两样都不怎么喜欢。 虞诗不知道宋静姝怎么热衷送她东西，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宋静姝想送给她的东西似乎都是她平常不常戴的。 “姨母给我添置的东西我都戴不过来，大表姐不必再给我买了。” “那怎么一样，我瞧着这两个都挺好看的，都买了好了。” 虞诗不想收宋静姝那么多东西，就看向了宋玦，想让他出头劝了劝，可双目一对就见宋玦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笑道：“是挺好看的。” 有了宋玦这句话，她也不好推辞，只能谢了几次宋静姝。 送了这些东西，宋静姝自觉又跟虞诗亲近了不少，看着她也觉得越来越顺眼，逛了半天回府手就没松开过，感觉着手里的濡湿，虞诗忍着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 宋静思喜欢第一个上马车，也喜欢第一个下马，见到了府她第一个就跳下了马车，虞诗在车里就听到她不高兴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静琪。” 听到声音的虞诗愣了愣，掀开了帘子，果真看到一身黑衣宋衍在车外站着。说起来他的声音还真有辨别性，明明才听过他发出几个音节，在听到竟然一下子就分辨出了他的声音。 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宋静琪抿了抿唇，凑到虞诗掀开的帘子旁：“哥哥。” 宋衍不止声音好听，连耳力也不错，虞诗觉得宋静琪的音量她都只是刚刚听到，宋衍却准确地抬眼看向了她们的放心，目光滑过虞诗的脸，最后落在了露出了一个半边脸的宋静琪上。 “下来。” 宋静琪坐在里面，下车就要跨过虞诗和宋静姝，以她的胆子自然是不敢的，所以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虞诗。 触到宋静琪的眼睛，虞诗怔了怔，宋静琪的眼睛跟她哥哥的眼睛很像，不过看着宋静琪的眼睛只会联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动物，而宋衍的眼睛却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冷冽漠然的让人想到某种野兽。 “我们也下去吧。”虞诗朝宋静姝笑了笑，两人下去之后，宋静琪才出了马车，埋着头小步走向了宋衍。 见宋静琪毫发无伤，宋衍目光扫了宋静思一眼，没说话带着宋静琪就走了。 被宋衍扫过的宋静思情不自禁抖了抖，明明每次她只要向爹爹哭闹就能轻易的让宋衍受罚，像个下人一样在烈日里跪在石粒上，但每次看着他却有种难言的害怕感觉。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让爹爹再罚你跪。”见宋衍走远了，宋静思不甘心地在原地吼道。 宋静姝本来想送虞诗回院子的，见宋静思这样皱了皱眉：“你就不能消停一会。” 见宋静姝走了，虞诗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手要是再被牵着估计就得热化了，刚想完就觉得手心一热，宋玦笑眯眯地牵住了她的手：“诗姐儿的手真热。” 虞诗挤出了一丝笑，你的手也不差多少。 宋玦不是不觉得热，只是想到宋静姝一直牵着她的手，论起来宋府虞诗最亲的该是他，就宋静姝松手，就忍不住牵了上去。 “诗姐儿，我牵你回院子。” 虞诗都要怀疑她不是变成了八岁的小姑娘，而是变成了三岁，不然为什么他们总像是怕她走不了路一样，牵着她走路。 走了几步，虞诗不经意地挣开了宋玦的手，不过有过几步，宋玦又准确的把她的手牵着：“诗姐儿好好拉着我。” “……” …… 罗氏看了看桌上的银票，又看了看虞诗：“怎么要给大丫头送银子？” 宋静姝送了她那么多东西，虞诗怎么想怎么怪，宋静姝又不是她的长辈，再者她真怕了宋静姝的亲近，所以思索再三就拿出了她从虞家带的银子，想让罗氏帮她给宋静姝。 “大表姐送了我不少首饰，无功不受禄，所以我就想把银子给大表姐。” 大丫头给虞诗送东西的事她是知道的，大丫头向来是会做人的性格，就连不喜欢大房的老夫人见到她都有几分笑。 听到大丫头送了不少东西给虞诗，她还想自己的自个外甥女说不定就要跟大丫头成手帕交了，她一方面觉得不错，至少在宋府虞诗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是有些担心大丫头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就是为了借此讨好她，也不用对虞诗那么好。 但现在看来她的外甥女还挺不为外物所动的，看表情她似乎不怎么想跟大丫头交好。 “那为什么让我去给银子？”罗氏带着笑看着虞诗。 要是她去把银子给宋静姝，那意思跟决裂也差不多了，而且说不定银子没还回去，人也得罪了。而罗氏去做这个事就比她合适多了。 她也是想了许久才打算麻烦罗氏，按着她上一世的性子要是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别人，但罗氏不一样，她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外甥女，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再者就是她设想过这件事不告诉罗氏，自己默默去做了，罗氏知道一定会生气。 看着罗氏带笑的眼睛，虞诗撒娇地抱住了她：“我要是去给银子，大表姐一定会多想。” “合着坏事都要你姨母做了。”罗氏笑的更开，没听出什么生气的意思，反而让虞诗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高兴。 虞诗抬头忐忑地眨了眨眼：“姨母会生气吗？” 罗氏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女孩就是比男孩招人疼，看着虞诗的模样罗氏的心都快化了，也不跟她开玩笑笑她，蹭了蹭她的小脸。 “姨母高兴诗姐儿有事能想到姨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诗姐儿的气。” 虞诗笑的甜丝丝地搂着罗氏，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排斥跟人亲近，比如罗氏摸她搂她，除了开始觉得有些不适应，后面她都觉得温暖的想赖在罗氏的怀里，而宋静姝的亲近只让她觉得，宋静姝就像把她当做一个玩具一样，看她的目光都让她觉得灼热的吓人。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大丫头，听说她挺喜欢跟你玩在一块的，出门的时候还一直拉着你。” 知道罗氏就喜欢她露出小孩的模样，虞诗也懒得想其他的借口，天真道：“天气太热了大表姐一直牵着我好热啊。” 罗氏想起今天宋玦牵她回屋时她一脸皱着眉的样子，哈哈一笑：“诗姐儿说的是，那么热的太谁耐烦跟他们牵着手，我等会可得跟你表哥说说，不然他惹你讨厌都不知道。” 虞诗笑了笑：“表哥该是看着大表姐一直牵着我，以为不牵着我我就会走摔了，才牵了我一路。” 宋玦的年纪也快有十一岁了，再过两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每次她牵着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是自己牵着一个小弟弟一样，不可能生出什么旖旎的意思，但是今天见到李妈妈一脸带笑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她突然想到她虽然没什么心思，但难免别人看着两人会乱想，表兄表妹之类的在戏文中是最容易配成对的。 难免罗氏会多想，还不如直接省去这个麻烦，让罗氏管教他，让他别对她做什么亲密的动作。 送银子这种小事，罗氏连亲自去都不用，吩咐了周妈妈，就转头朝虞诗继续道：“这府里的姑娘，诗姐儿觉得那个最喜欢。” 罗氏大有她说了哪个喜欢就把那人捉到她这来陪她玩的架势。 虞诗回想了一下，宋府的姑娘有七个，大姑娘宋静姝若是不用过分热情的态度对她还算是好，二姑娘宋静枝因为是罗氏的庶女，每次两人说话她都觉得宋静姝喜欢说些话挑拨关系，忍一忍倒是还能相处，三姑娘宋静雅生性高傲，就没见她跟宋家的姑娘多说几句话何况是她了，四姑娘宋静思就不用说，她的脾气也只有她的嫡姐能忍她几分。 剩下的五姑娘虽然上课的时候常见，不过也是个寡言的性子，两人说过的话只是了了，还有个七姑娘今年才两岁多，因为是庶女宋三夫人也不喜欢抱到老夫人哪儿去，所以她连见都还没见过。 说来说去在宋府里她比较有好感的姑娘就是六姑娘了宋静琪了，虽然她胆子小了些，但看着就是好相与的性子。 可偏偏和她又是不能玩在一起的，跟她交好就相当于跟宋家大房的另外两个姑娘交恶，她又是怕麻烦的性子，还不如就如现在这样，跟谁都是平平。 罗氏见虞诗低头想了半天，最后抬头瞪着一双大眼茫然地看着她，愣了愣：“这府里的姑娘你就没有想交朋友的？” 虞诗摇了摇头：“几位宋姑娘都挺好的，分不出最喜欢谁。” 罗氏还能不懂她的意思，没有最喜欢的，就是没有喜欢的，但也都没有讨厌到说不上话的。 “还是得有个说话的朋友，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没有个说知心话的人怎么行。”罗氏想了想还是觉得虞诗的性子要交朋友，平日就见她对她和李妈妈比较亲近了，长期以往的都要养成小老太婆了，“过几日在家里开着个花宴，姨母会多邀些小姑娘上门，到时候诗姐儿你可得仔细瞧了，总会找到个合眼缘的。” “姨母你对我真好。”虽然知道这花宴不可能完全为她，但是起因至少是因为她，虞诗感动地在罗氏的怀里蹭了蹭。 虽然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表妹，但是老天送了她一个关爱她的姨母，也算是待她不薄。 第十一章 罗氏是个利落性子，说要办花宴，隔天就跟宋老夫人说了这事，写了帖子派了出去。 虞诗被叫到罗氏的屋里帮忙，当然这个帮忙当然不可能是帮她写帖子，虽然她现在的字比起狗刨要好，但要是用来写邀请帖，估计收到帖子的人都要以为自己被戏耍了。 虞诗站在罗氏旁边看着她写帖子，一手的簪花小楷清婉秀润，梅夫子平常写字也是写的簪花小楷，但两人的一相比，罗氏的字明显要高出一筹。 平日里都是见罗氏算盘账本不离身，她都要忘了罗氏是比宋家还要悠远的诗书世家出身，她上一世没死前就听说过罗家，只是五十年过去，听李妈妈的意思，罗家比起以前似乎败落了不少。 见虞诗盯着她的字发呆，罗氏笑着抬笔在她鼻尖轻轻一点：“跟个小花猫似的。” 虞诗皱了皱鼻子，因为不想弄脏手，就没伸手去碰：“怪不着姨母不让我帮着写帖子，也让我来，原来就是为了无聊的时候拿我打趣。” 虞诗的声音娇憨，清亮的眼睛眨了眨，看着乖巧的不得了。 罗氏放了笔去捏她的脸：“在才府里养了几天，瞧着又好看了许多，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平日里也不见养了谁，看来就独独就养了你。” 虞诗往罗氏的身边凑了凑，直接抱住了她，撒娇道：“姨母今天身上的熏香是茉莉味的。” 对于撒娇讨抱的事情，虞诗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心里障碍，但是后面就慢慢喜欢上了被拥抱，或是抱着罗氏的感觉，连罗氏时不时捏她的腮帮子，她都有种舒服的感觉。 这种转变，虞诗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症，明明都已经是个十□□岁的大姑娘了，竟然会喜欢被长辈抱住的感觉，一边为自己每次被罗氏抱住的感到羞耻，可每次有机会她又忍不住的往罗氏身上蹭。 罗氏自然察觉到了她的转变，比起虞诗她想的就简单多了，只觉得虞诗是真正接纳了她这个姨母，把她当做依靠，不像开始来时那么沉默疏离，而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一样喜欢在她怀里撒娇。 罗氏只生了宋玦一个男孩，总是还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女儿的，见虞诗越来越跟她亲近，自然对她的感情也投入的越来越多。 “你这小花猫，点了你一个墨点，你就往我身上蹭，还真是半点都不吃亏。” 虞诗倒是忘记了自己鼻子上还有墨汁，听到罗氏那么说，抬脸一看就看到罗氏身上的翡翠绉裙上晕染了一丝的黑色。 虞诗脸红地捂住了脸，没想到自己还能做出那么蠢的事情来，为了讨个抱脑子都不灵光了。 “诗姐儿不是故意的，诗姐儿拿私房钱再给姨母做一件一样的好不好。” 罗氏要写帖子，穿的衣服自然就是半旧的衣服，而且也不是那些珍贵不能下水的衣服，听虞诗可怜巴巴的要拿钱给她再坐一条，倒是想起了她给宋静姝银子这件事。 “又不是什么新衣裳，再说就是新衣裳拿来给诗姐儿擦脸，难不成诗姐儿还会觉得姨母舍不得不成。”罗氏摆了摆手，“诗姐儿见我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难不成以为我是光帮府里忙活不成，你姨母银子可不少。” 虞诗愣了愣：“姨母这会看起来真财大气粗。” 罗氏被她逗得一笑：“梅夫子只管教你们背书，也不说多教你们些新词，财大气粗都让你说出来了。” 虞诗傻笑了两声，她倒是记得不少的形容词，但是看着刚刚罗氏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了那四个字。 “这城里的夫人就没有不置产的，只是说有些夫人是直接找了掌柜管事，每年等着收钱就算了，而罗氏比起她们对自己的产业就费心了不少，原本她是想着娘家败落了，她身上多些钱使也算是个依靠，没想到赚钱这事也没多难，到现在她的每年的进账比她开始的娘家铺子多了不下百倍。 也就是因为这个，如今萧家节节高升，宋老夫人也还是愿意让她当管家的那个，而不是让萧氏来，她没管家之前宋府每年的收支只是恰恰够，根本没什么余下来的，而她管了之后，老夫人的兜里余钱不知道多了多少。 “诗姐儿有没有兴趣跟姨母学？” “嗯？”虞诗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罗氏是让她跟她学赚钱的本事，平日里都是学已经学过的琴棋书画，她早就腻了，听到罗氏愿意教她，眼睛一亮，“姨母愿意教，诗姐儿一定会好好学的。” 要是问的时候罗氏还有些犹豫，但看到虞诗的样子，自然就没有什么好需要犹豫的地方。 如果虞诗是官宦之家的姑娘，她当然想让她跟大丫头她们一样，平日里学些诗词歌赋，等到要相看人家的时候学些俗事，以后管理嫁妆铺子的时候不被下人给骗了就成。 但虞诗偏偏家世差了些，她要是想把她留在江南嫁给家世不错的人家，她就得有所依仗，而钱财怎么都比会多写几首诗要有用。她原本犹豫的是虞诗现在算是商户人家出身，要是小小又学了算盘账本这些东西，难免会被别人说嘴，而犹豫消除却是因为她回答中喜悦。 虽然如今虞诗的撒娇变多了，但是平日里难得见到她喜欢什么东西，虽然常听宋玦在她耳边念叨“表妹喜欢兔子”，但她看来虞诗对那些软绵绵的小动物也不像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罗氏捏了捏她的脸：“要跟我学可得认真的学，我可不是梅夫子那么温和的先生，做的不好我就罚你。” 看着罗氏故作凶狠的脸，虞诗笑了笑：“我一定会好好的学的。” 罗氏那帕子沾了清水，抹去了她鼻尖的墨汁：“学好了就让你帮我管店子，让你的私房钱满盈盈的。” 本来虞诗想给大丫头银子的时候，她就想代给了，大丫头给虞诗买的首饰不少，虽然知道虞诗她爹应该给了她银子，但是怎么想这银子也可能多。不过一提虞诗就拒了，罗氏知道她看着软绵，性子却是认死理的，也就没勉强，就想着在以后再想办法补贴她。 虞诗说了好好学，就一定是好好学，她答应梅夫子要多练字后，每日都会练上不少张的宣纸，看到都让雪盏感叹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而这样的程度对于虞诗只是多练而已，好好学自然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虞诗几乎把所有上课空余的时间都扑在了学算盘学算术上，每日早上跟罗氏用了早点就去梅夫子那个上课，下午只是梅夫子只是偶尔会教她们一些琴谱，学不会才要多留，她想学的快或是慢都只是看她愿不愿意罢了。自然每天都是最早回院子的那个。 回了院子她就会开始练算术，原先是因为看账本必须要会算术才行，后面就是真对算术感了兴趣，在她看来这些加减变幻，比起背书作诗可有意思多了。 到了下午吃了饭，陪罗氏说一些话，回院子练套强身健体的拳，她就会开始练字，写满二十张再看会书然后上床睡觉。 这日子规律的让罗氏都羡慕她的自制力，问了一圈她身边的丫鬟知道她虽然认真努力，但是没有到废寝忘食，还记得多动没有一直坐着，就随她去了。 “表姑娘就跟姑娘小时候一样，记什么都快，这学字都没许多多久，不止字写的越来越好了，连字都认识了不少。”听到丫头说虞诗每天都会看会书才睡，周妈妈不禁感叹道。 罗氏也察觉到了虞诗记性很好，好到快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听着就叹了一口气：“这那是像我，分明是像我的那个苦命的姐姐，我虽然长被夸机灵，但府里谁不知道最聪明的是她，不管看什么书，几乎看一遍都能记住，爹爹都常感叹姐姐投错了胎，若是个男孩说不准还能当上个状元。” 想起以前的事，罗氏不禁有几分的怅然若失，仿佛昨日她还在罗家花园跟姐姐编花环，转眼她们都有了孩子。 …… “姑娘该醒了。” 叫虞诗起床算是最不费力的事，雪盏刚一叫，就见虞诗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今日不是休息吗？” 梅夫子哪儿每几天就能休息一日，她昨天算着今天能休息，吹了灯瞪着眼睛在心里算了一会买卖算术才睡。 见她的样子，雪盏笑了笑：“姑娘忘了今天府里有花宴的事？昨日奴婢还提醒姑娘来着，你不是点头说知道了，府里办宴，夫人起的就早些，所以姑娘也要起早些去请安。” 雪盏那么一说虞诗才想了起来这事，她一认真就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估计雪盏昨日跟她说的时候，她不是在打算盘就是在写字。 第十二章 罗氏把花宴办在荷花池附近的花厅，层层叠叠的青色薄幔被暖风吹起，让人可以清楚的闻到荷花的醉人的清香。 吃了早点之后，虞诗就跟着罗氏在花厅巡视了一遍，检查布置上有没有什么差错，而后罗氏又把管事的和伺候的丫鬟叫来，看了她们的衣着，交代了一些杂事，之后又去了一趟厨房，看等会要上的食物有没有差错才算是完了。 虞诗不知道办个花宴还那么麻烦，见罗氏歇了下来，就拿着桌上搁着的扇子给她打扇：“我还以为家里办宴，把事情交代给下人管事去做就行了，没想到还要姨母一件件事亲力亲为。” “当家主母哪是容易的事，有些事能交给下人做，有些事总的自己看着才能放心，你想要是下人做事疏漏，让宋府丢了面子，外人会嘲笑的是谁，事情说到老夫人那儿去，难不成她会觉得都是下人坏了事，还不是觉得你没有管教好下人，除了丢面子这事，还要落下个连下人都管理不好的责骂。” 虞诗明白的点头，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管事这一方面，身边所有的事都是交给管事嬷嬷处理，因为她长期生病，也没有什么友人，所以管事嬷嬷只要处理一些小事，基本上就没什么需要她来决策检查的事。 “不过当管家的人还是有好处的，不然老三家的也不会一直想着从我这拿走管家权。”罗氏早就发现了虞诗的性格说好听的就是乖巧，什么都不争不抢，不好听就是只能当从属的人。 她能把夫子还有她交代的事很好的做好，却不用这份努力和认真主动换取更多的好感，在罗氏看来就是一种浪费。 就比如明明花在写字读书时间上的是她，但是对于梅夫子这个不知情的人来说，姑娘中最刻苦认真的自然不是什么话都不说的她。当然她会这样部分原因大概是因为她不是宋家人，要是在宋家处处争头，别人不会夸奖她厉害，只会觉得她不懂事，不省心。 懂的避风头当然是一件好事吗，但是要是由此以往养成了不会争抢，什么都想着不做最好不做最差的就要不得了。 一个娘家不给力的媳妇，要是又是个随和性子，家里的管事都敢往脸上踩。 宋三夫人想争权的心思只差写在了脸上，虞诗跟她见过几次面，自然就看的出来。说实话她不是很能理解宋三夫人是怎么想的，宋三夫人看着也不是勤快的性子，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好好享受，要是觉得府里哪里不好了还能跟罗氏挑挑刺，但是却非要跟罗氏争。 上次在老夫人哪儿见面，宋三夫人又说想帮罗氏分担些事情，老夫人也松口让她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这样也让她喜笑颜开。 “你是不是觉得你三表姨是闲着没事找事，娘家得力就是在府里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下人敢得罪她，但她非要来争府里的这一点权，给自己找事做。” 说完见虞诗笑的一脸无辜，罗氏手痒捏了捏她的脸：“每次被说中了心里话就傻笑，像个傻姑娘似的。” “我是觉得姨母厉害才笑的，怎么每次我没说什么姨母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些日子除了变得越来越像个粘人的小姑娘，虞诗还学会了拍马匹的技能。 “你这傻姑娘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什么都写在脸上，我又不是不识字怎么就猜不中。”罗氏开了一个玩笑，才道，“你三表姨才不傻呢，她虽然娘家越来越厉害，但她只得了三丫头一个姑娘，虽然有个庶子，但是有老太太的前车之鉴，她哪里会愿意放在身边投入感情养。” “可我经常见到三表姨抱着四表弟散步。”每几日去主院吃饭的时候，萧氏基本都是带着宋四少爷的。 “雅姐儿都那么大了，她还没得一个儿子，总得在老太太哪儿做做样子，她把老太太当做前车之鉴，可她只是老太太的媳妇，对于老太太来说睿哥儿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她的孙子，三房不能没有子嗣，如果你三表姨生不出来，睿哥儿记做嫡出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世上有几个人推己及人，就像是宋老太太进宋家门之后就肚子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被逼着没法才容了庶长子出来，而当她对着生不出儿子媳妇，采用的方法就是不断往自己儿子院子里塞人。 宋三老爷本就是风流的性子，在外有红颜知己，回府有温柔小意，萧氏想怀孕也没有那个机会。 “没有亲生的儿子，再加上你三表叔又是个不求上进，只喜欢安逸过日子的，她要是不抓点权在手，就是娘家再有本事，她心也是空空的落不到底。” 对于罗氏每次都能很直接的跟她分析宋家人的性格，虞诗有点喜欢，又有点觉得尴尬，宋三老爷对她=来说是长辈，听完他的坏话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可是姨母你不是说宋家的产业不多吗？”既然不多，萧氏就是想管家捞银子也捞不到多少。 “再不多也是个三品的官家，在江南数一数二的人家，能差到哪里去。”回完，罗氏皱了皱眉，“就是普通的人家，当家的媳妇跟不当家的媳妇都是不一样的，你觉着你是想过吃什么都能自己决定的日子，还是想过吃什么都要问人的日子。” 自然是自己决定的了，在罗氏的长篇教导之后，虞诗虽然不可能性子马上多了个争权夺利的特性，但至少明白了权利这东西好处。 …… 花宴开始的前半个时辰，几房的姑娘都到了罗氏这里，虞诗见着大房只有宋静姝和宋静思来了，就问了一声宋静琪怎么没来。 宋静姝见着虞诗本来笑的挺高兴的，听到她问宋静琪，脸色僵了一僵：“六妹妹伤了风，所以就没过来。” “哦。”虞诗应了一声，觉得有些可惜，那次一起出门她不经意看到宋静琪一直盯着一个饰品瞧，模样看着想要又不敢提，可怜兮兮的，就趁着几人没注意让雪盏把那个东西买下了。 在回府的车上，她就想给宋静琪，但因为宋静姝两姐妹在，觉着不好就没给，再后面她倒是想直接让丫鬟送到大房去，不过经过了退宋静姝银子的事，觉着要是退了银子，在让宋静姝她们知道了她送宋静琪东西，在她们看来她这件事明摆的打她们脸，跟宋静琪交好。 想了想就打算趁今天花宴，找个机会给宋静琪，却没想到她人直接就没来。 “诗表妹怎么问起六妹妹了？”宋静姝笑着挽住了她的手，“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我都不知道。” “只是没见到，所以就问了一下。”虞诗笑道。 “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伤了风，昨天在梅夫子那里不是好好的。”宋静雅出言打断道。 “昨天是好的，今天就不能生病了？”宋静思翻了一个白眼，“三姐姐，你难不成是觉得我们欺负六妹妹，不让她来花宴？” “我可没那么说。”宋静雅扯了扯嘴角，转过视线不去看她。 如果论宋家的姐妹，宋静思最讨厌谁，第一个是宋静琪，第二个就是宋静雅了，有时候宋静雅的排名还会冲向第一，比如说这个时候。 宋静思怎么看都觉得她刚刚露出的那个笑别有含义，瞪圆了眼睛：“好好说着话呢，三姐姐怎么不看我了，难不成是看不上我。” 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怎么样，她虽然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但也不是跟她一样都是嫡女，而且相比她那个没什么出息的爹，她爹不知道要有出息多少倍，她凭什么就看不上她了。 听着宋静思又要找茬，宋静雅皱了皱眉，平时就算了，今天要待客，被人看到了整个宋家姑娘的名声都要被她带差了。 宋静雅看向了宋静姝：“大姐，你就不管管你妹妹。” 宋静思自然就被管教了一番，看宋静雅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咬她一口，宋静雅就当做没看见。 ……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已经有各家的马车陆陆续续的来了，罗氏身边就牵了虞诗一个，宋静姝笑着站在了罗氏的另一边。 宋静雅冷眼看着，每到这种时候，宋静姝就恨不得告诉所有外人她是宋家的嫡长女，一口叫一个夫人，迫不及待的让人看到她。 平日虞诗没来的时候，宋静雅跟她都是一人站在罗氏的一边，现在多了个虞诗，宋静雅干脆就没上前，跟宋静枝她们站在一块。 宋静思虽然被宋静姝训斥了一顿，但是见到这场景，还是憋不住地小声说到：“三姐姐这会不是快哭了吧。” 宋静雅笑了一声，没理她。 宋静思还要再说，就见跟罗氏说话的夫人看到了宋静雅，跟她说了几句话，宋静雅落落大方的应答，让那个夫人笑开了花。 宋静思握紧了手，忍着没把气发出来。 这次的花宴让虞诗见识到了宋家姐妹的另外一面，除了三房的宋静晴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当个隐形人，其他的姑娘表现的都跟平常格外的不一样。 宋静姝和宋静雅落落大方，见谁都三分笑，跟哪个姑娘都能是说上几句，就是看着比较娇气的，也没见她们露出什么不耐烦的表情，宋静枝也是一样，就连宋静思也收起了听到什么话都要怼两句的性子，跟关系不错的姑娘坐在一起说话。 各家的夫人见罗氏签了一个陌生的姑娘都会问几句，罗氏就借机把她介绍了她们，虞诗不想辜负罗氏的期待，就试着跟那些同龄的姑娘说话。 这个年纪的姑娘虞诗不知道聊些什么，想着大家做的是应该都差不多，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说诗词。 然后聊了几句，基本上就聊退了几个。 “……” 发现了这个现象，虞诗干脆不说话，由着宋静姝拉着她，听她跟别的姑娘说话。 一听就觉得自己刚刚提的话题似乎对她们来说没意思了一点，虽然她们也会说些读书上的事，但是都是浅浅而谈，比如说说那句诗写的特别美就算了，哪像是她引经据典，还谈谈作者的构思传达的意境之类的。 大概明白了要说些什么，虞诗想再次出击，不过宋静姝却牵着她不放，想让她融进她的圈子。 第十三章 “虞姑娘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坐在宋静姝另一侧的姑娘，见虞诗看向她，便温温柔柔地问道。 “表妹若说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好像没有，但平日里见她练字练了不少，想来是喜欢写字的。” 虞诗还没开口，宋静姝就帮她回答了，回了这句，就跟那个姑娘说起别的，之后要是还有人跟虞诗说话，她就像是这样把话截过去，没给虞诗说话的机会。 被那么截了一两次，这些姑娘也都是人精，察觉到宋静姝不想让虞诗说话，犯不着为了一个宋姐的表妹得罪她，也都无视了虞诗的存在，只当没这个人。 若说宋静姝针对她也全然不是，虽然不让她说话，但她跟其他姑娘交谈，时不时还会夸她两句，或者转脸对她笑一笑，但就是不想让她说话。 虞诗早就察觉到了宋静姝不喜欢她跟别人说话的这事，上学的时候也是，她只要跟其他的姑娘多说两句，她都能温温和和的插话进来，阻止她们继续说话。原本她还想着是巧合，现在看来宋静姝就是不喜欢她跟别人说话。 罗氏对她都是提出建议让她自己做决定的多，宋静姝倒把她当做所属物了，虞诗觉得宋静姝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无比的歪腻，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净衣，带着个丫头就走了。 去更衣的地方，要穿过一条回廊，雪盏不想晒太阳，就让彩珠跟着虞诗一起走。彩珠是从虞家带来的，比虞诗大了几岁，以前的功能跟雪盏差不多。平日里如果有雪盏这个大丫头在沉默的像是个鹌鹑，这会儿见只有她跟虞诗，刚离了宴会，就忍不住地道：“宋大小姐一直拉着小姐，还不让小姐说话，姨奶奶还说让小姐在宴会上多跟几个姑娘交好，她那么拉着怎么交好的了。” 彩珠带着气说话声音自然不会小，见周围没人，虞诗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浑说什么。” “奴婢这不是担心小姐。”彩珠一脸愤愤，小声凑到了虞诗耳边道，“宋大小姐看着像喜欢姑娘，可要说是把姑娘当朋友真心相待又论不上，姑娘以后还是离大姑娘远点。” 虞诗扫了她一眼：“李妈妈去了姨母那里，没人管着你们，倒让你嘴皮子利索许多，学会了搬弄是非了。” 彩珠面色一僵，她伺候虞诗几年，就没被她那么严厉的训斥过，委屈道：“奴婢也是关心小姐，小姐怎么那么说奴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搬弄宋大小姐的是非。” “没胆子，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在虞诗看来，就算是彩珠觉着宋静姝做的不好，也不该是在这个环境，用这种语气说，“这次便算了，要是还有下次你就把这话直接跟姨母说。” 听到罗氏，彩珠表情苦的像是快哭出来：“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娘可千万别让姨奶奶知道。” 李妈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罗氏生气，到现在都还没放回虞诗的身边，她自问她怎么也比不得虞诗的奶妈妈得脸，就怕罗氏一生气，就把她赶出去了。 “嗯。”怎么都是陪了原主几年的丫头，要是没犯什么大错，她也不想看她受罚。 彩珠一直都觉得虞诗进了宋家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虽然她以前话就不多，但旁人说什么她都听三分，脾气好什么都不爱跟人计较，如今说虞诗变得爱计较了倒也没有，看着还像是原来那副一切随意的样子，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她感觉到了虞诗不喜欢宋静姝的行为，才说了那么一番话，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委屈的开始想宋静姝什么那么对她，哪像是现在竟然还把她训斥了一顿。 觉得虞诗变的了，彩珠不至于想到她换了一个芯子，只觉得罗氏教的好，刚刚虞诗说话的眼神她都有种想跪下求饶的感觉了，这要是摆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虞诗就算是小姐，但年纪摆在那里，她会伺候的她好好的，却不怕她。 …… 虽然不怎么想去宋静姝那儿陪坐，但总不好说了更衣就彻底消失，回程的路虞诗就故意选了绕远一点，不想恰好遇到了宋衍。 他穿了一身黑衣，身上一如往常的干净，没放什么坠物，连个荷包玉佩都没带。 看方向是刚从外面回府，见他看到了她，虞诗叫了一声“大表哥”，他轻点了一下头，连步子都没有停下半步。 她跟宋衍见过几面，见了他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寡言，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没见过他说过几句话，就是那几句也十分简短，他似乎天生就不喜欢说话。 见宋衍走过，虞诗突然想起了她兜里的荷包，就转身道：“大表哥你能等下吗？” 宋衍步子一顿，转身看她。 虞诗小步跑到他的面前，把兜里的荷包拿了出来：“上次出门我见六表妹像是喜欢这样东西。” 宋衍没有接，目光从松绿色的绸缎袋囊落在了她的脸上，虞诗就像是突然饮了一碗冰梅汤，凉的一颤。 “如果大表哥不方便的话，我再找机会给六表……”虞诗没说完，就见宋衍抬手从她放下的手里拿走了荷包。 “我拿给她。” 宋衍冰凉的手指跟虞诗的掌心产生了短暂的接触，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掌心，虞诗怔了怔，宋衍的身影已经过了垂花门，虞诗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姑娘？”彩珠见虞诗没动，不明所以地叫道。 “嗯。”虞诗回头应了一声，不经意的搓了搓刚刚跟宋衍碰到的手，手指相触的时候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像罗氏抱她时候她产生的满足感，但又有点不一样。 想了想，虞诗就放下了，估计是宋衍的手太冰，她产生了什么奇怪的错觉。 回到花厅，宋家的几个姑娘正热热闹闹的玩，虽然挺不想让罗氏失望，虞诗还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着，这个角落荷花看不到几朵，安静又有凉风阵阵，虞诗依栏坐了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 “虞姑娘？” 虞诗迷瞪瞪地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嗯？” 小姑娘年纪看起来跟虞诗差不多大，圆圆的脸看着十分讨喜，头上梳了跟虞诗相似的发髻，手上拿了一把小团扇，团扇上面绣着两三只小黄鸭，跟主人一样憨态可掬。 虞诗见着商子扇的第一眼是觉着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而商子扇见到她的感觉也差不离多少。 见她略带傻气的样子，商子扇笑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虞姑娘还记得我吗？我们刚刚说过话的。” 虞诗点了点头，陪罗氏迎客的时候，她跟在商夫人的身边，两人交换过姓名。 “商姑娘。” 见虞诗还记得，商子扇笑了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虞姑娘的记性真好，我要是一直听着别人姑娘说名字，到最后一定谁都记不住了。” 记性好也算是她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说完这句两人就沉默了下来，虞诗想着难得她不搭话就有人主动上门，就干巴巴的憋了一句：“商姑娘，平时喜欢做什么？” 就见商子扇扑哧一笑：“你是不是不擅长跟人搭话，我刚刚就听到有人说你说话奇奇怪怪，像个老夫子似的。” 虞诗脑海浮现出梅夫子说话的样子，她自认为她说话应该跟她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我在家时身边没有同龄的姐妹，所以不大知道跟刚认识的姑娘说什么。” 商子扇收住了笑：“我刚来江南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我倒不是因为身边没有同龄的姐妹，只是突然来了江南，这边人说话的口音跟我们那边不一样，我无论说什么感觉她们的目光都怪怪的，久而久之就不想说话了。” 虞诗惊讶地看向她，所以她主动来找她说话是在同情她吗？一个二十岁的人，被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同情了，这感觉跟发现自己睡觉流口水一样让人沉默。 “我来江南是住在我外祖家，所以我们差不多。” “商姑娘是哪儿人？” …… 两人聊了一会，算是说的投机，商子扇的性格比起宋家的姑娘要单纯许多，她也不用防备什么，特别是可能因为身体变小，她的心智也跟着变小了，竟然还觉得跟商子扇说着小孩子的琐事还挺有意思的。 到了要走的时候，商子扇还恋恋不舍地拉着虞诗：“跟你说话是我来江南后说的最痛快的一次，以后我常常来找你玩，你可别嫌弃我。” 虞诗不大能理解两人突然亲密起来的关系，但是看到商子扇的表情，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你愿意跟我玩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商子扇把手中的扇子塞进了虞诗的手里：“我刚刚看你看了好几眼我的扇子，是不是觉得我拿着这扇子看起傻傻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也要常用才是。” 说完，商子扇捂嘴偷笑，虞诗看了看绣了几只小黄鸭的扇子，她刚刚时不时看一眼只是觉得扇面上不绣花不绣山水，绣几只鸭子还挺有意思的。 收了扇子，虞诗笑道：“我是觉得好看才多看的，我现在在学刺绣，要是学好了我就绣一个相似的给你，我们一人一个。” 她们这个年纪能绣一片叶子，都要被夸做手巧了，见虞诗兴致勃勃的，商子扇也不打击她，笑道：“好啊，等着你的扇子。” 第十四章 宋静琪桌边拿着一本书在看，时不时看一眼窗外，身边伺候丫鬟见到了，干脆就关了窗。 “姑娘看书累了，要不要吃点点心。” 宋静琪摇了摇头，埋首看了一会书，听到门外有动静，眸光一亮：“是不是哥哥来了。” 门一打开露出宋衍的脸，宋静琪抿嘴笑了笑，上前去迎他：“哥哥。” 宋衍点了点头：“头还疼吗？” 宋静琪摸了摸头，宋静思不想让她去花宴，说她去了就让她出丑，她不想这件事让哥哥知道又吃宋静思的亏，就装作风寒。 想到自己这是在骗哥哥，宋静琪脸色涨红，轻轻点了一下头。 “小姐的病来的突然好的也快，大少爷不用担心。”桂圆笑嘻嘻凑在两人的身边，手不经意地碰到了宋衍的衣摆，“呀，少爷这衣服真烫，外头日头那么大，少爷不是热坏了吧。” 说着就取了冰帕子想动手往宋衍脸上敷，不过这动作在宋衍的目光下生生顿住了，桂圆干笑了两声：“奴婢是怕少爷热着。” “出去。” 桂圆笑容僵在了脸上，抬起的帕子也没见宋衍接，在原地煎熬了片刻，就觉得受不住的退到了门外。 “哥哥真厉害。” 宋静琪在一旁惊叹道，要是她能像哥哥一样就好了，旁人都敢欺负她，但是面对哥哥就没了脾气。 “嗯。”宋衍把刚刚收的荷包放在了桌上。 宋静琪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说是你喜欢的。”宋衍跟虞诗见了几次面，虞诗记住了他，但是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个背景板一样，别说名字了，连府里多了那么一个表妹他也没什么印象。 “我喜欢的？”宋静琪莫名地打开，看了一眼便惊喜地把里面是玉佩捧在了手上，“这是我在珍宝阁看的那个，是虞表姐送的吗？” 一起去的几个人中，会送她东西的应该也只有虞诗了。 “眼睛很大。” 宋静琪点了点头：“那就是虞表姐了，虞表姐不止眼睛很大，长得也很好看，刚见到她的时候我瞧了好几眼呢。” 说完，宋静琪捧着玉佩又心满意足地看了几眼：“这块玉佩跟哥哥你一样有块打破的很像，我看到的时候就很像买下来送个哥哥，但是不好意思。” 宋静琪脸色涨红：“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宋衍没什么表情，见宋静琪还是一脸难过的样子，手就放在了她的头上。 宋静琪满足地笑了笑：“我给哥哥把玉佩挂上。” 宋衍不喜欢在身上挂东西，但见宋静琪一脸期待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宋静琪把玉佩挂上，笑眯眯地摆正之后突然有些烦恼道：“虞表姐送了我玉佩，我是不是也该送她东西才好。” 宋衍扫了一眼那块双鱼吐珠的玉佩：“我送。” …… 花宴过后，罗氏就忙了起来，不是因为府外生意的事，而是因为二房的吴姨娘有了身孕。 二房一共有两个姨娘，一个吴姨娘，一个珠姨娘，吴姨娘是从小伺候宋二老爷的丫头，已经育了一个宋静枝，花姨娘是罗氏的陪嫁丫头，不怎么受宋二老爷的喜欢，身下也没有孩子。 吴姨娘隔了那么多娘怀了这一胎，藏得严实的宋静枝都不知道，要不是脚滑了差点摔倒，见出了血怕出事，估计要肚子大的像个球了才让罗氏知道。 “她要生孩子便生孩子，玦哥儿都那么大了，难不成我还容不下一个庶子庶女，巴巴来跟我说觉得肚子痛，大夫诊出三个月身孕，还一副惊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模样，还真以为自个只有十六岁，肚子里多了一块肉都不知道。” 虞诗本来在一旁书桌算账，怕到罗氏怒气冲冲的声音，拨算盘的手顿了顿，改用心算继续算。 “夫人何必跟她置气，不过就是脑子拎不清的。” “她怕我害她孩子，也不想想要是我想让她怀不上，还不是一碗药的事。”家里主母给妾侍下不能生育的药简直正常不过，罗氏算是心地不错的，抱着给自己儿子积福的心思，就没给两个姨娘下那样子的药。 “夫人！”周妈妈看了一眼虞诗的方向，“姑娘都还在这呢，你什么都往外说。” 虞诗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姨母说就是了，我算着数，听不见的。” 其实就是一边算，一边听着罗氏说后宅阴私。 罗氏扑哧一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时候这些事听多了，长大才领的清，诗姐儿以后是当了主母，只盼她能比我聪明，一点亏都别吃。” “瞧夫人说的，做人哪有一点亏都不吃的，老人不是还常说吃亏是福气。” “哼，那是吃了亏没法子所以说出来安慰自个的。”罗氏说完觉得跟周妈妈辩这个没意思，又回到了正题，“要是她好生跟我说怀孕了，我难不成能逼着她流了，现在大夫说她孩子不稳，老太太交代我好好照顾她，还要让我把她移到我院子里照顾，倒是知道怎么给我不有余力的添堵。” “府里好久都没添新姑娘少爷了，老夫人心里欢喜就多看重了吴姨娘几分。” 罗氏表情不屑：“你说的原因怕只是一部分，主要的还不是她想抬吴姨娘打压我，想累我管家，但又怕我管着管着心大了，就弄这些招数。” 在自家屋子里，罗氏可以数落自己的婆婆，但周妈妈却是不能说老太太有什么不好的。 “最近听说大老爷的房里也不太平，看意思是要娶大老爷是要续娶了？” “大哥儿和六丫头的舅舅在战场上立了功，老爷子原先对大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懒得管，二是大哥儿的外祖家没什么本事地位，现在见大哥儿的舅舅说不定有了好出路，自然就要管一管了。” “这事老夫人怕是会不愿意吧。”宋大老爷一直没有续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杨姨娘在他心中的分量重，二就是宋老太太不想见着大房有主母，巴不得大房后院被那个当妾的把持，传出去让人笑话。 “她不同意能怎么着，当初她还不同意把大伯记在名下，让他成为正经的嫡出，后面也不是记了。”说起自己的这个婆婆，罗氏就没什么好脸色，大手段没有，小手段多多的。 有些小手段使了也就她觉得舒服，让旁人看笑话。 想着罗氏就看向了虞诗：“以后我可得给你找个好婆婆。” 若是婆婆是个好的，嫁的丈夫是不省心的都省心。 虞诗正在喝水，听到罗氏的话直接呛了水。 见她咳个不停，罗氏急急忙忙的去拍她的背，见她平复了呼吸才松了手。 “水喝那么急做什么，把嗓子咳坏了，以后说话就难听了。” 虞诗抚了抚胸口，她哪里是喝的急呛到的，分明是被她吓得呛到的。 “姨母我这才几岁，你就说起嫁人之后的事了。” 罗氏当着虞诗的面说这些，是想着这些事情她迟早都要知道，再说她平日里表现的不像是个孩子，罗氏有些事就没想着避讳了，现在听她那么一说，想到她现在才八岁，离说亲还有快一倍的年纪，就觉得现在让她知道这些事早了些。她又不是护不住她，让她天真无邪几年也无妨，连玦哥儿她要求的都没那么严，何必又事事都让虞诗精明。 “是姨母想差了，诗姐儿这个年纪是不适合知道这些事情。”说着，就收起了虞诗面前的账本，“都算了那么一会了，出去找你表哥玩会，一直闷着学东西，要是学傻了怎么办。” 虞诗默然无语，她这个姨母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被罗氏赶出了门，虞诗想着回院子也是看书练字，以防罗氏真怕她学傻了，就去找了宋玦。 不过，宋玦恰好不在屋子里，虞诗只能打道回院子，不过就在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宋玦。 宋玦看到虞诗的眼睛亮了亮：“诗姐儿我有一个好东西送给你，你猜是什么？” 虞诗的目光扫向他怀里抱着毛茸茸的露出两只耳朵的兔子，想起以前他说要去西市送她买兔子送她的事情，愣了愣：“不会是兔子吧？” 宋玦笑的春光灿烂：“诗姐儿真聪明。” 说着，就上前要把怀里的兔子给虞诗。 小兔子一身白色的绒毛，两只兔耳朵高高的立起，看着倒是可爱。不过可惜虞诗最怕的就是这种小动物骨，总觉得一不小心就养死了，连抱她都怕抱用力了让兔子不舒服。 因此就迟疑着没接：“我怕我抱不住。” “这兔子看起来小，抱起来倒是挺重的，诗姐儿胳膊那么细，说不准真的抱不住，那我帮你抱回院子吧。” 虞诗点了点头：“麻烦了表哥了。” 进了院子，让身边的小厮拿了笼子，宋玦才小心翼翼的把兔子放了进去。兔子在宋玦怀里的时候乖乖巧巧的不动，进了笼子就还是动弹了起来，四周都跑了一圈，发现出不去才垂着耳朵趴在了笼子里。 宋玦把笼子放在了桌上，拉了虞诗一起盯着笼子的兔子看。 “卖兔子的人说兔子怕生，要是还没养熟最好放在笼子里养，等到熟了就可以放出来养了。” “要怎么养，平日里要喂它些什么？”既然是宋玦费心送给她的礼物，她自然不可能退回去，不能退回去，自然就要好好养了。 “说是要少喂水，就是喂也要喂干净的，吃的话喂一些叶子就成了。” 虞诗点点头：“我记下了，谢谢表哥送我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听到虞诗说喜欢，宋玦侧过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诗姐儿喜欢就好了。” 第十五章 才收了一只兔子，虞诗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她又收到了两只活的礼物。 虞诗本来在屋里看着书，就见雪盏面色奇怪地从外面进来：“姑娘。” “怎么了？”见雪盏看她的目光带着打量，虞诗略略皱眉道。 “姑娘什么时候跟大少爷有交情了？”雪盏听到小丫头传话说大少爷来找虞诗，还以为是小丫头嘴巴笨说错了人，刚刚到院子口一看竟然真是宋衍。 她的印象中也没见过虞诗跟宋衍说过几句话，怎么会就突然有了交情，宋衍还上门来找。 最重要的事宋衍的身上竟然还挂着她帮虞诗折回百宝阁买的玉佩，虞诗让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买玉佩，她还想她事多，买什么不干脆一起买了，原来这玉佩是要送给宋衍的，也怪不得要这样偷偷摸摸了。 不过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就那么好了。 雪盏的话虽然没有带着质问，但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算的上以下反上，虞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才道：“雪盏姐姐怎么喜欢上了话说半截。” 看出虞诗不高兴，雪盏讪笑了一声，因为虞诗平日里都一声不吭的做自己的事，也不见难伺候，她自然就放松了不少。 “因为大少爷在府里除了跟六姑娘关系好些，其他姑娘少爷他都是不搭理的，所以大少爷来找姑娘，奴婢有些没想到，所以就多问了一句，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雪盏姐姐看的挺清楚的，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从姨母那里来的，还以为你以前的主子大表哥，连他跟谁关系好不好，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虞诗这话说的就是故意找茬了，这府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宋衍的性子，就是六姑娘也没见他多说几句话，更何况是别人了。虞诗会这么说只是找个借口做筏子，敲打敲打雪盏。 身边的丫鬟就雪盏每日在她身边伺候，她的变化对她的态度，她都能明显的感觉的到。 不等雪盏辩解，虞诗就站起了身：“大表哥来找我，在哪？” “大少爷说有东西给姑娘，不进院子让姑娘出去一趟。”雪盏是从罗氏那儿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像彩珠一样就被虞诗吓住了，听到虞诗的问话依然笑盈盈地道。 虞诗点了点头，想到那日碰到他时的感觉，脚步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才出了屋子。 看到站在院门口老槐树下一身黑衣的宋玦，虞诗看着他周围斑驳的光影，真不知道他穿着留热最厉害的黑色，怎么手能凉成那样。 “大表哥。” 宋衍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点了点头。 虞诗也是寡言的性子，但是对上宋衍，她就觉得她说话的频率跟宋衍相比，她应该算是话唠了。 “表哥，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觉着宋衍的视线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对上那双偏黑淡漠的眼睛，虞诗有些不适应的想转开视线，但又觉得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的气势压迫太丢人，只能努力瞪大了眼睛同样的看着她。 “回礼。” 宋衍把手上的酸木缠枝雕花的木桶放在了虞诗的怀里，手背的触感透过衣料在虞诗胳膊上一触既离，虞诗又感觉到了上次那种感觉。 明明他的手是冰的，她却觉得被碰触的地方暖暖麻麻。 虞诗怔了片刻才低头去看水桶，就看到水桶里两只色彩斑斓的锦鲤在水里扑腾，鱼尾一摆溅起点点水珠，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六表妹不用那么客气。”联系一想，虞诗就猜到这是宋静琪收玉佩之后给她的回礼。 “是我送的。”宋衍淡淡道，身体微微一侧，让虞诗看见他身上挂着的那枚玉佩。 东西是她送给宋静琪的，见送给宋静琪的东西挂在了宋衍身上，虞诗有些茫然，不过是块不值钱的玉，宋衍不至于贪了吧。 “她想要是为了送我。” “哦，是这样。”两人沉默了片刻，虞诗见宋衍没有转身就走，估计他是等她说这个告辞，就道，“谢谢大表哥的锦鲤，我会好好养的。” “嗯。” 见宋衍点头，虞诗捧着木桶就往回走，没走两步就见本应走的宋衍，拿过了她怀里的木桶。 “我帮你拿进去。” 进了院子见雪盏上前问礼，就把木桶给了她，没多说什么的走了。 “姑娘，这是什么？”雪盏看着怀里的木桶，“大少爷送了姑娘两只鱼？” “嗯。”虞诗点了点头，明显就不愿多说的样子，雪盏虽然好奇宋衍为什么要给虞诗送东西，但才被她敲打而来一番，就忍着没有问。 到了下午，雪盏就去把这事告诉了罗氏，她知道罗氏对大房没有什么好感，虞诗却不声不响的跟宋衍搅合到了一起，这也算是对虞诗敲打她的一个回击。 却没想到罗氏听了这件事没有流露出愤怒的表情，反而打量地看了一眼她，雪盏被她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她伺候罗氏多年，虽然不是贴身的大头，但还是清楚她的神情和小动作的。 罗氏这个样子，明显是对她有不满的意思在。 雪盏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大惊失色，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是担心姑娘才想着把这件事告诉夫人，万万没有其他的心思。” “我也没有说你有其他的心思，怎么就吓成这样了。”罗氏轻笑了一声，最近因为吴姨娘她心烦的不得了，现在看到这些心思多的人就觉得心烦。 “奴婢……奴婢……” 罗氏摆了摆手：“下去吧。” 雪盏退下后，罗氏就朝周妈妈道：“原先见她算是个得用的，在把她放在诗姐儿的身边，没想这才多久就有小心思了。” “雪盏年纪不小了，夫人临着这个当口把她放到了姑娘的身边，她难免心思会有些浮动。”罗氏身边几个丫头都是周妈妈调.教出来的，对她们的性子也算是理解。 “当好了差，我自然会多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好好嫁出去，难不成我刻薄我之前的哪个丫鬟了！”对吴姨娘的气不能对着吴姨娘发，罗氏难免就把气带在了雪盏的身上。 “诗姐儿一个小姑娘奶妈妈又不在身边，她一个大丫头也不说多费些心思照顾主子，竟然还想着来告状了。” 见罗氏带了气，周妈妈也不再为雪盏求情，道：“李妈妈如今算是学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就让她回到姑娘的身边。” “这样也行，一口吃不成胖子，就让她先回诗姐儿身边再慢慢教。” …… 虞诗看着木桶里游的欢快的锦鲤，不知道要把他们放在哪里养才好，她的院子里没有池子，这鱼自然就是要放在屋里的，但屋里放个木盆怎么看怎么奇怪。 “彩芽，你觉得这鱼放哪里好？”彩芽年纪跟虞诗相仿，见着这些小动物就双眼发亮，看了好一会的兔子，现在见屋子里又多了锦鲤，就凑到虞诗的旁边盯着看。 “要不搁在姑娘的枕边，这样姑娘一醒来就能看到它们，姑娘你看它们眼睛多大多精神啊，姑娘早上一看它们就精神了。” 然后每天伴随着啪啪啪的摆尾声入睡吗？虞诗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书桌罗氏送给她的睡莲上。 装睡莲的是是一个琉璃缸，睡莲占的位置不大，倒是还能搁进去两只鱼。 “把鱼放在缸子里面吧。”放在琉璃缸里面，看着应该挺好看的。 彩芽拿了个碗，就把两只鱼搁进了缸子里面：“姑娘，那这个盆怎么办？要还给宋大少爷吗？” 宋衍大约也不会缺一个木盆：“放着吧，说不定有用得到的地方。” 把锦鲤安顿好，虞诗也没心思继续看书，干脆就站在桌旁练字。 因为桌上了多了两只活物，虞诗听着动静时不时会抬头看上一眼，见它们游来游去游的欢乐，第一次觉着养一只小东西的感觉也不差。 雪盏刚回屋没多久，就见李妈妈回了院子，脸色一白。她不傻自然动了罗氏的意思，罗氏这是觉得她不可信了，顿时有些后悔刚刚没想好就急匆匆的去告状。 也是因为虞诗一直乖乖巧巧的，就没见过她使过什么性子，所以猛然被她那么一训斥，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眼看抓住了她的错处，就忍不住就罗氏那里说了一通，谁承想平日多疑的罗氏竟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雪盏咬牙朝李妈妈福了福身，原先在虞诗这院子里她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现在李妈妈回来了，她就变成了第二位。 见李妈妈看到她表情不如以往的讨好，雪盏就知道罗氏一定对这老妇人有所交代，只恨自己是个当奴婢的，命运半点不由人，不过说错了一句话，日子就要变得难过了。 第十六章 见李妈妈回来，虞诗算是最惊喜的。 李妈妈从原主出生起就一直照顾她，后来虞夫人去世，李妈妈更是把她当做亲生的孩子疼爱，她拥有了原主的记忆，对李妈妈的那份依赖之情自然保留了下来，平日虽然在罗氏那儿也常见到李妈妈，但是在别的地方见到，跟回到身边是不一样的。 李妈妈见着虞诗，眼圈发红：“姑娘这是不是瘦了，我可得做些好吃的给姑娘补补。” 虞诗扑哧一笑：“昨日姨母还摸着我的脸，说我肉多了呢。” 那怎么一样，李妈妈仔仔细细地瞧了虞诗一遍，道：“就是没瘦，姑娘正长个也是需要补的。” 虞诗笑着挽住了李妈妈的胳膊：“妈妈觉得要补，那自然是要补的。” 见两人其乐融融，彩芽在一旁也笑的高兴，道：“妈妈快看，院子里多了兔子和鱼。” 李妈妈进院子就看到了个兔子窝，就奇怪院子里怎么多了只兔子：“姑娘怎么突然想到养这些东西了，鱼就算了喂了饵料什么都不用愁，兔子那味我们闻着没什么，姑娘你鼻子灵又闻不得那些味。” 如果不是宋玦送的这只兔子，她都不知道原来看起来那么可爱干净的兔子，身上是有味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兔子原本是放在屋里，而后还是决定放到屋外，建一个兔屋养。 “那只兔子是三表哥送的。”虞诗笑了笑，“妈妈可别嫌弃它，院子里没人养过兔子，还想着让妈妈来照料呢。” 她记得在虞家的时候，李妈妈觉着她话不多，又不爱跟其他的小孩玩在一块，怕她寂寞就在她身边养了些小猫小狗，只不过原主性子跟她差不多，不爱亲近弱小的东西，李妈妈觉着她是不喜欢，后来就没再养。 听到是宋玦送的，李妈妈喜笑颜开，哪里还有刚刚的疑惑模样：“既然是表少爷送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了，虽然外廊阴凉，但比起屋子还是热的，我这就把兔子抱到我屋子里去，可别晒伤了。” 见李妈妈瞬间就变了一个样，彩芽惊讶地长大了嘴：“我想跟妈妈睡，妈妈都嫌我，如今却能把兔子留在屋里。” 李妈妈白了她一眼：“那怎么能一样。” 彩芽颇委屈：“怎么就不一样了，妈妈一定是嫌弃我不如小兔子白净。” 虞诗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昨日彩珠说她不如在家时白了，之后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能歪到她白不白这事上。” 李妈妈忍不住笑出了声：“拿自个跟白毛兔子比，也只有这丫头了。” 主仆几人嬉笑了几句，虞诗没问李妈妈在罗氏那儿的事，李妈妈也没提，但是看着她行事就知道她这半个多月跟周妈妈学了不少东西，至少整个人沉稳了许多，见着宋府的丫鬟不同以往的巴结示好。 她从来没想过让李妈妈变得精明能干起来，只要她在宋府行事别那么局促，对她来说就够了。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表妹，平日里需要做的事少，不需要身边的人出挑，只要不扯后腿就行。 …… 傍晚虞诗去罗氏那儿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宋静枝还有吴姨娘，见到她们坐在罗氏的厅里，虞诗微微惊奇。 用罗氏的话来说，就是她不喜欢在用饭的时候看到任何倒胃口的东西，所以二房的姨娘和宋静枝都是自个在自个的屋里用饭，她来宋府那么久，见过两个姨娘来给罗氏请安，却没见过一起用饭的。 见到虞诗进门，吴姨娘就站了起来，虞诗看到她扶起的腰站的一脸艰难的样子，连忙行了个半礼。 罗氏见着了，皱了皱眉：“你身子重我都说连见着我都不用请安了，现在见着诗姐儿你那么一副样子，难不成是想给我添堵不成。” 吴姨娘身材娇小，梳着百合髻，头顶插了一支赤金海棠步摇，双眉弯如柳叶，一双水眸春水清波流盼，穿了一件白底撒红碎花的褙子，下着白色滚边罗裙。 吴姨娘比起罗氏应该还要大上一两岁，但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面色惊慌无辜说是才进门的少妇都有人信。有这副长相也怪不得，生了宋静枝那么多年，又能怀上一胎。 “夫人这可冤枉妾身了，见表姑娘来了，妾身想着自己总不能坐着不动，才站了起来，万万没有给夫人添堵的意思。” 宋玦见虞诗来了，本来想去跟她说兔子的事，但见气氛紧绷，就憋住了嘴里的话，冲虞诗眨了眨眼。 虞诗注意力没在他的身上，自然就没注意到他的眨眼。 倒是一旁的宋静枝看到了，暗里撇了撇嘴，都说表兄表妹一家亲，这才多久宋玦就跟虞诗关系那么好了，听说宋玦还买了一只兔子送她，要是搁在以前，她估计要气的撕几条帕子泄愤。但是经过姨娘的开导，她自然就懒得再在这些事上动气。 罗氏再喜欢虞诗，但要是让没身份没背景的虞诗当她的儿媳，她绝对会变另一幅面孔，现在宋玦跟虞诗的关系越好，以后的好戏就越有意思。再说她也不用巴望宋玦这个二房这个唯一的嫡兄了，宋静枝看了一眼吴姨娘的肚子，她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弟弟。 姨娘说的对，罗氏家世败落还敢那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有个宋玦，姨娘现在不过才怀孕老夫人就急切的打压罗氏，就可见一斑。 “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还不坐下，难不成要我请你坐下不成。” 见着吴姨娘罗氏就来气，要是她好好是养胎，不在她眼前晃悠就是在她院子里面就在院子里面了，可惜她偏偏是个不安分的，仗着老太太说过几句话，今个见二爷回来就巴巴的过来请安，说大夫说她这胎算是稳了，因为如今是住在夫人的院子，心里感激夫人的照顾，所以要伺候夫人用饭。 罗氏身边那么多个丫鬟，怎么可能还缺她一个孕妇，正想拒了，就听到二爷说要她留下来。罗氏觉得歪腻，但是听到他开了这么一个口，也就顺着让她留下来了。 吴姨娘表情惶恐地坐下：“是妾身不好，夫人可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怎么就气坏身子了。”宋二老爷穿着一身家常的青色直裰，进门见到虞诗笑了笑，“诗姐儿过来了。” 虞诗福了福身，叫道：“姨夫。” 宋玦和宋静枝都起身叫了一声爹。 宋二老爷点了点头，见吴姨娘想站又不敢站面容怯怯，怜惜道：“你身子重，夫人免了你的请安你就不必想那么多，规矩是死了，但人是活的，有时候太守礼了反而不美。” 虞诗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这个姨夫，因为经常一起吃晚食，她见过几次他一脸柔情似水的跟罗氏说话，原本想着姨夫姨母恩爱有加，现在看来宋二老爷对谁都能温柔似水。 虞诗有些担心地看向罗氏，却见她脸上挂了淡淡的笑，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再看宋玦宋静枝，两人的表情也一如往常。 见此，虞诗真觉得自己上一世太过闭塞了，只知道宫中的娘娘们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不知道相对的她父皇的温柔对谁都可以施展。 这餐饭虞诗吃的食不下咽，罗氏看出了她的不对，吃完饭后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道：“诗姐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都没见你动几筷子。” 拖拖拉拉赖在罗氏榻上不想走的宋玦，听着也担心的道：“今天就见到诗姐儿吃面前几筷子青菜，是不是因为养了小雪，就不想吃肉了。” 说完一脸愧疚，觉着虞诗食欲大减都是因为他送的兔子。 “才听到你送了一只兔子给你表妹，这都取上名字了？” 宋玦挠头笑了笑：“我见那只兔子雪白雪白的就叫它小雪了，那是表妹的兔子，应该由表妹取名才对，表妹说叫什么好？” “小雪就挺好听的。”对虞诗来说兔子叫兔子，鱼叫鱼就是了，她还没想过要给这些小动物取名字。 宋玦是容易满足的性子，听到虞诗夸他名字取得好，一下子就忘了虞诗刚刚只吃了几筷子青菜的事情，被罗氏赶去了书房学习，才想起了这回事，不过有小厮在门外守着，没看够一个时辰的书他就不可能能出门，只能先把这件事按在了心里。 “你表哥走了，现在可以给姨母说说是什么事让诗姐儿吃不下饭了吗？” 虞诗跟罗氏算是无话不谈，因为罗氏没把她当做孩子，什么是都让她知道，因为罗氏的放养，虞诗什么是就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都会直接问罗氏。 但是这件事算是罗氏的私事了，怎么都不该她这个小姑娘疑问，所以虞诗就卡了壳，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十七章 屋里静了半晌，虞诗低头不语，罗氏等了一会，就道：“难不成是因为大哥儿送你礼物的事？” 宋衍还有那两只鱼？ 虞诗茫然地看着罗氏，虽然每次接触宋衍给她带来的感觉让她感觉到有些困扰，但却不至于影响到她的食欲。 那种感觉她想了一圈之后，就觉得是因为她从小没跟异性接触过，宋玦的手软软嫩嫩拉着他的手就跟拉着自己的手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宋衍的手却修长带着薄茧，所以她感觉到的那种奇怪感觉应该就是姑娘面对外男感觉到的羞涩。 虽然这羞涩的反应跟奇怪了一些，但这世上的奇人异事多不胜举，她应该也不算是多奇怪吧。 罗氏见她的呆愣的样子，还以为她这是被她猜中了，她身边能有什么烦恼的是，想来想去也只有跟大房宋衍兄妹交好的事情能让她惶恐不安了。 因为虞诗买下那块玉佩之后，就把买下的原因告诉了她，所以雪盏说宋衍送给虞诗两条锦鲤，罗氏也没有太惊奇的感觉。她虽然不喜欢大房，但犯不着去针对两个运道不好的孩子。 “不过是收了两只锦鲤，诗姐儿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小了，竟然吓得连放都吃不下了。” 虞诗傻傻笑了笑，默认了罗氏的说法：“我就是怕大表姐和四表妹不高兴。” “四丫头就算了，你什么时候见她高兴过，至于大丫头，我听说那日花宴她压着你不让你去结识其他的闺秀？” 罗氏从来不掩饰她能清楚迅速的知道虞诗身边的消息，虞诗自觉自己没有需要特别保密的*，所以对罗氏的行为就没什么意见。当然就是她有意见，人在屋檐下，她也只能当做这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 虞诗点了点头，既然罗氏问起她就毫不隐瞒的道：“大表姐似乎不喜欢我跟其他的闺秀说话。” 那日花宴结束，宋静姝还来找她问她去更衣怎么去了那么久，听到她是跟商子扇一直在角落说话，脸色就变了变，虽然马上恢复了平时带笑的表情，但是轻而易举就能感觉到她的不高兴，而且之后的几天她不如往常一样对她那么亲近，就像是闹脾气赌气似的。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肯定了宋静姝不喜欢她跟别的闺秀相交的事。 暗里说她一个寄住在宋家表妹，就是跟江南的这些闺秀多说几句话，对她也不可能造成任何的威胁，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就不愿意她交朋友了。 “你平时可有得罪她了？”按宋静姝面面俱到的性子，就是不喜欢虞诗在外人面前装作姐妹友爱的样子。 虞诗迟疑地摇了摇头，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宋静姝的亲近，但她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来过，而且没有花宴这件事之前，宋静姝的表现应该不像是对她有气。 “说不定是跟她那个嫡亲妹妹在一起久了，跟着染了喜怒无常的毛病，平日里要是觉得她烦就别搭理她了。”罗氏挥了挥手，示意这一件事告一段路。 虞诗点头，看着罗氏皱着开始看账本，犹豫道：“吴姨娘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让她回自己的院子？” 她感觉得到自从吴姨娘来了罗氏院子之后，罗氏每日的心情都是越来越差的，而今天更是差到了极限，跟她说话时眼里都带着疲惫。 罗氏瞧了立在跟前粉雕玉琢的小人，怪不得人们总说女儿贴心，她那个亲儿子这些天就没有半点关心她心情好不好这件事，没想到却是虞诗来关心她。 罗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吴姨娘就是老太太用来打压我的，就是她好了也不能把她送回院子，至少要等到她月份足够大了或者是坐稳胎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感觉吴姨娘来了，姨母吃饭都少吃了半碗。” 罗氏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还会注意到她用了多少饭，转念一想，罗氏就道：“你今日用饭用的少不会是因为觉得我吃的少了，心里忧心就跟着吃不下去？” 这个原因只占一小部分，虞诗没有否认：“姨母看着虽然跟平日一样，但是却不如往常只有姨夫表哥和我的时候自在。” “乖孩子。”罗氏对虞诗的喜欢更添一分，“吴姨娘就是老太太用来给我添堵的，要是我一点影响都不受，估计老太太就不高兴了。我不过是近几年过得太自在了，就有些受不得气，过几日习惯了吴姨娘在院子里，自然就无事了。” 虞诗不懂如何能习惯一个不喜欢的人，特别是罗氏这种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暴脾气。她上一世都是待在自己的宫中，宫里的闲事只是偶尔能从身边的宫女口中得知，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宫里的嫔妃个个都练就了一身的好忍功，不然怎么可以那么自然的姐姐妹妹的叫。 这种事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觉到其中的委屈，就像是在宫里参加宴会见那些嫔妃如同亲密好友，她不会想到她们本身会不会不和，但是因为跟罗氏相处过，也见过罗氏跟宋二老爷的相处，所以再见到宋二老爷对吴姨娘温柔缠绵，眉目传情，才会明白许多道理。 “可姨母终是委屈的。” 罗氏嗤笑了一声：“主母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当妾的才是委屈呢，要不然吴姨娘怎么会得了那么一点好处，就迫不及待的展示出来，活像没过过好日子似的。” …… 宋衍顿下步子，扫了一眼面前昂着头伸手拦住他的宋昱。 宋昱哼了一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听说你给宋衍的小表妹送了礼物？” 一母同胞，宋昱和宋静姝的口味是相似的，从第一眼看到虞诗，宋昱就对虞诗有十分的兴趣，府里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不是妹妹就是丫鬟，好不容易来个长得好看有跟他没甚关系的小表妹，宋昱恨不得时时就去逗两句。 不过罗氏知道他的个性，他第一次跟虞诗说话就被罗氏半明半暗的说了一通，而且罗氏不止跟他说，还去跟他的姨娘说了几句，他又不是没有自尊的，之后就没跟虞诗说过话，但就是他不能接近了，也不代表他就能容许他这个嫡兄接近。 宋衍目光黑沉冷冽，冰冷的没有一丝人味的视线落在宋昱的脸上。 宋昱虽然没少挑衅宋衍，但是每次对上他眼睛，还是本能的畏缩。 宋昱咬了咬牙：“你是不是听说爹要娶新主母了，觉得自己能过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就敢觊觎我的东西。” “你的？” “被我看上了，自然就是我的。” “呵。”宋衍发出一个嘲弄的单音节，略过了宋昱。 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恼羞成怒的宋昱抓住了衣服，之后自然是两人又打了一架。 或者应该说是宋昱被宋衍单方面打了一顿，杨姨娘看着自己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颤巍巍地扑进了宋大老爷的怀里。 “就是昱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少爷也不该把昱儿打成那样，上一次的青肿才消，这次又满身是伤，大夫都说大少爷要是再打的重些，说不定昱儿整个人都要废了。” 听到讨他喜欢的小儿子伤的那么重，宋大老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那个逆子呢！” 杨姨娘抹了抹眼角，娇弱道：“大少爷打了昱儿就回了院子，要不是有小厮发现了昱儿躺在地上，说不定现在都还在地上躺着。” 说着杨姨娘又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大少爷如此怕是不喜欢妾身，所以拿昱儿出气……” “他有什么可不喜欢你的，这大房的事都是你一手操持，连四季的衣服都是紧着先给他做，房里有什么好东西你也是先想着他，我看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爷可不别这么说……大少爷说不定是听到了下人都在讨论大房会有主母的事，觉得妾身碍眼了吧……”杨姨娘哭的可怜，宋大老爷心中一阵怜惜，特别是听到她说娶妻的事更觉得对不起她。 第十八章 宋大老爷不是个脑子蠢的，要不然在官场上也不会爬的那么快，只是在内宅的事上就糊涂的不行，或者是为了爱妾宁愿糊里糊涂的。 宋大爷跟宋衍的娘没有多少情分，如果宋衍像是宋昱一般懂的讨好他，看在宋衍是嫡子的份上，他说不准会对他好几分，可惜每日见面宋衍都是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目光对着他看，再有杨姨娘在旁边歪曲解释，宋大爷自然就越来越不喜欢个这个长子。 如今见娇妾哭的凄惨，当即就叫人把宋衍拉出来罚跪。 “老爷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杨姨娘发怯地依偎在宋大老爷的怀里，“罚大少爷下跪，大少爷心里一定会憎恨老爷。” “他敢！”宋大爷瞪圆了眼睛，“他对昱儿做的那些事，我没动家法就是怜他自幼丧母，只是罚跪已经便宜是他了。” 说是怜他丧母，其实还不是怕闹得太过被宋太爷训斥。 杨姨娘暗自腹诽，手却搂住了宋大爷胳膊，一双美目满是依赖：“妾身不愿见大少爷憎恶老爷，但看到昱儿的样子，求情的话我也说不出口。” 说着声音又带了哭腔，眼泪溢满了眼眶：“老爷定会觉得妾身自私自利吧。” “你这傻瓜，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罪你，我就是爱你半点藏不住心里事，若是你事事装模作样，和其他的庸脂俗粉又有何差别……我就是爱你这……” 杨姨娘如同水蛇般缠到了宋大爷的身上，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对宋大爷话的欣喜，宋大爷哪里抵抗送上门的软香玉，一时都忘了要去看望自己被打伤的儿子。 …… 太阳已经落下了，院子的青石板恢复了本身的温度，挨久了便觉得凉的渗人。 “大哥哥。”宋静姝在宋衍的面前站定，笑眯眯地叫道。 宋衍的表情跟往常无所不同，冷冽淡然，就像此时他是坐着而不是跪着一样。 宋静姝扫了一眼他跪在地上的双膝，什么气势，不过是跪久了跪习惯了。 “爹爹说要罚你跪一天一夜，姨娘跟爹爹求情爹爹也不听。”宋静姝一脸焦急，“平时爹爹只让大哥跪几个时辰，这次跪那么久会不会把腿跪坏了。” 宋衍没有搭理她，除了开始的一眼，而后宋衍的视线就没往她身上偏离过。 宋静姝毫不在意，面色依然布满了担心焦急：“听说大哥是跟哥哥因为诗表妹的事吵架打起来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是知道了原因，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 宋衍依然没有回答。 “大哥在这里跪着，估计六妹妹又在屋子里哭的眼睛肿了。” 这次的话终于让宋衍再次看向了她，果真这个只会跪的废物，最担心他那个胆小如鼠的妹妹。 宋静姝打算再重新问一遍，就看到宋衍薄唇轻启：“滚。” 宋静姝脸色变了变，干笑道：“大哥就是心里不高兴，也不用把气往妹妹身上撒啊。” 说完知道再在宋衍这里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说是折辱他，但是他丝毫不为罚跪而感到羞耻，她就是站在他 的面前站多久，也只是她腿酸而已。 从宋衍这里走开，宋静姝就去了宋昱院子。 看到差点瘫痪的宋昱正嘻嘻哈哈的搂着小丫头，让小丫头喂他吃葡萄，宋静姝厌恶地皱了皱眉。 “大夫说哥哥最好卧床躺着，姨娘才走多久你就乐起来了。” 听到宋静姝的声音，小丫头吓着立刻站了起来，手里的葡萄也落在了床上。 宋昱看着床上的污渍，稍微高兴一点的心情又掉了下去：“笨手笨脚的，不过来了个人就吓成这样，那么傻怎么能在屋里伺候，去扫院子去。” 小丫头委委屈屈地含泪出门，宋静姝直接让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闻到宋昱床边一大股浓郁的脂粉香，干脆坐在了桌边。 “刚刚那丫头长得只不过是普通，你难不成是被打伤了眼睛。” 宋昱的脸肿了一圈，敷了一层绿色药膏，挤得一双不大的眼睛就像是变成了一条线。 宋昱哼了一声：“要不是姨娘把我身边好看的丫头都调走了，我哪用抱刚刚那个。” 宋静姝听到他这话就皱了皱眉，宋家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宋昱是个好色的，从小就喜欢跟漂亮的丫头玩在一块，每晚还要这些丫头睡在床边守夜，若是他年纪大些，就是真睡几个丫头也没事。 可是如今他才十一，姨娘怕他坏了身子，就把他屋里好看的丫头都调走了，没想他倒是荤素不忌，好看的没有了，就将就抱着一般的。 “姨娘是为了你好，祖父明明最喜欢你，因为你这个烂毛病见你次数都少了许多。” “那又怎样，除去了最喜欢的我，祖父第二喜欢的就是咱们爹，怎么算我们也没吃什么亏。” 宋静姝见他一副无赖样就气的慌，只恨宋太爷喜欢的不是她，要不然她什么毛病都愿意改。 “对了，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赶丫鬟的吧？”宋昱把床上的葡萄弹到了地上，“该不是为了那个漂亮丫头来的？” 漂亮丫头自然指的是虞诗。 宋静姝不置可否：“刚刚姨娘在我就没细问，你是怎么和那人因为诗表妹打起来了？” “你和漂亮丫头的关系就那么好，要是那么好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把她带到大房来玩。”因为有罗氏的警告，平日在主房遇到虞诗他不敢出言调戏，但是如果虞诗自个来了大房，那就不一样了。 宋静姝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白了他一眼：“诗表妹跟府里的丫头不一样，二婶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聪明就知道她是不能招惹的。” “哟，宋大小姐教训起人可真是一套一套的。”宋昱语气嘲讽，“被你宋大小姐看上的，我哪里敢招惹。”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他不搭理我，我不高兴想让他跪一跪，就去扯了他衣服打了他一拳。” 看着宋昱满是膏药的脸，宋静姝就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不疼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 她觉得唯一幸好就是宋衍不打姑娘，有时候宋静思太过了，他也是打宋昱出气，拳头不会落在宋静思的身上。 “所以他没说他为什么会送虞诗礼物？”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看上了那个漂亮丫头。还真是巧了，我们三个人竟然会喜欢同一样东西。” 宋静姝白了他一眼：“我的喜欢可跟你们不一样。” …… 宅子里的消息罗氏这里总是收到的很快，听到宋衍被罚跪，虞诗打算盘的手顿了顿，又不是签了身契的下人，怎么三天两头的被罚跪。 罗氏不插手大房的事，但是听到宋衍又被罚跪在大房院口，忍不住道：“大房那个还真是好手段，才说大哥儿的舅舅立了功要好好待着，她就能诓大哥什么都不顾，又让自己的儿子跪着。” “大少爷是个可怜人。”周妈妈上了年纪就见不得这些，“听说大老爷打算让大少爷跪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那不是腿都要废了，虎毒尚不食子，他倒好为了个姨娘生的庶子，连嫡长子都不要了。”因为有宋大老爷做比较，罗氏顿时觉得自己院子里的事还算好。 宋二老爷虽然贪恋吴姨娘的温柔小意，但嫡庶却是分的清楚的，哪像是宋大老爷自己嫡不嫡庶不庶，就连带着喜欢庶子，把自己的弟子看做草了。 虞诗心神不宁地听着罗氏跟周妈妈说话，一时想到那两尾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鱼，一时又想起宋衍给她东西时手掌的触感。 罗氏过了一会来书桌看到她坐着发呆，笔也许久没动，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虞诗从思绪中惊醒，眨了眨眼：“我不知怎么就跑神了。” 难得看到她傻傻的一面，罗氏笑道：“小孩子晃神正常不过，你表哥有时候看着书看一会思绪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虞诗羞涩地笑了笑，想到自己心里不知怎么就半点安宁不下来，就道：“我好像有些困了。” “困了就去休息，我又不是缺个账房先生需要你马上上任，你每日花一点心思来学这些杂事就行了，不用全心全意的扑在上面。” “姨母教的本领自然要好好学。” 罗氏笑的温柔，虞诗走的时候李妈妈手里抱了一匣子罗氏送给虞诗的珍珠。 第十九章 回了院子虞诗说是要看书，拿着书本就是在发愣，李妈妈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就把罗氏给的那匣子珍珠放在了桌上道：“小姐要不要看看姨奶奶送的珠子？” 虞诗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滚圆饱满的珠子露出，李妈妈感叹道：“姨奶奶对小姐真是好，老奴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雪盏低头撇了撇嘴，她在罗氏那儿见过不少好东西，别说一盒子珍珠了，一盒子宝石都是常见的，也只有李妈妈这种没见过好东西的老太婆，才会看到一盒子珠子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大宝贝似的。 抬头看见虞诗面上漫不经心，就像是常见到这些东西，有李妈妈在一旁相衬，就像真正的名门闺秀一样，雪盏心中又有了一股怨气。 也不知道虞诗是怎么长的，来宋府时单看着就有一种贵气，明明是从小地方来的，平日里的吃做行比府里的小姐还要有架势，以前是软和的性子看着还不显，现在因为罗氏的教导，脾气立起来看着就跟府里的姑娘越发越不一样了。 李妈妈在一旁感叹罗氏的好，虞诗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珍珠上面，指腹在珍珠光滑的表面摩擦：“姨母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不该做多余的事惹她不高兴是不是……” 虞诗的声音不大，李妈妈只是勉强听了个大概，回道：“姑娘那么乖巧的性子自然不会做什么事让姨奶奶不高兴。” 虞诗扫了一眼在琉璃缸中游的欢快的鱼儿，宋衍遇到什么事是他的运道，她如今的处境那里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别人。 虞诗从沉思中醒来，见雪盏双眼发直的盯着她，愣了愣：“雪盏姐姐看着我做什么？” “奴婢觉着姑娘生的好看，一时瞧呆了。” 李妈妈听着她说话带着几分的敷衍，不像是说实话，就像是应付人似的，心中不舒服道：“听说雪盏姑娘的绣工不错，我打算给姑娘做条裙子，不知道雪盏姑娘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雪盏闻言愣了愣，这些日子李妈妈对她虽然不如往常般客气，但是也不至于使唤她做事：“府里不是有绣娘吗？” 李妈妈不高兴道：“小姐的衣服全由绣娘做怎么成，她们哪会有我们做的尽心。” “妈妈说的是，只是我……” 雪盏推辞的话还没说，就听到虞诗突然开口道：“雪盏姐姐的荷包绣的不错，想来衣服的花样一定会做的十分漂亮。” 有了虞诗这句话，雪盏就是想推都推不掉了。 “妈妈领雪盏姐姐去你屋里做衣服吧，我看会书屋里彩芽伺候就成了。” 李妈妈想着虞诗在屋里不会有什么事，就点头道：“我跟雪盏就在旁边的屋子，姑娘要是有事差彩芽叫一声。” “嗯。” …… 宋太爷到大房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见着宋衍身体笔直地跪在院门口，当即就让人把他扶了起来。 宋衍除了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便站得笔直。 “祖父。”宋衍的声音没有见到救星的激动，平淡的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 宋太爷见状心就偏向了他几分，他自来不爱管事，所以要不是六丫头跑到他那里说大儿子让宋衍跪一天一夜，他都不知道他才让大儿子好生待宋衍，大儿子就让宋衍罚跪了。 “你爹是酒吃多人糊涂了，你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让你跪，也不怕让你骨头都跪软了。” 宋衍没有答话，子不语父过，宋太爷见他没有趁机告状，更高看了他一分。 “听说是你跟昱儿打架了？” 宋衍点了点头。 “怎么会就打起来了？”论起来宋太爷自然是比较喜欢从他长得最相似的宋昱，小时候就常抱着他认字说话，但后来发现他品行不端，而且自己儿子对杨姨娘太宠，他又宠杨姨娘所出的孩子，宋老夫人不高兴，传出去也不好听就远了些。 而对着宋衍这个孙子，他的印象不深，宋衍自小就不爱说话，学业也不是最出众的，又甚少在他面前晃悠，他自然就忽略了。 开始听着他打了宋昱，他想着就是孩子间的好妒，现在见宋衍的模样，就觉得他不是会因为妒忌一个人而拳脚相向的人。 宋太爷没等到宋衍的回答，听到下人通传的宋大爷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父亲怎么会突然过来？” 宋太爷虽然老了但是鼻子还是灵的，问到自己儿子一身的脂粉香，就知道他刚刚再干些什么。因为他曾经对妾动过真情，以己度人他对儿子宠爱杨姨娘也不怎么管束，没想到他这不管束倒让两个人都没有个度了。 皱了皱眉，朝身边下人吩咐道：“去把大少爷送回屋里，再去我院子里把紫玉膏送到大少爷那儿给他敷腿。” 宋大爷听到紫玉膏，终于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宋衍：“这小子打了昱儿，昱儿现在还在床上下不来，给他那么好的膏药作甚。” “富钱。”宋太爷叫了一声身边的小厮，就听小厮脆声道，“刚刚小的去二少爷那儿送药，院里的丫鬟说二少爷出门还未归。” 才说下不了床，人就跑到了外面，宋大爷又青又红：“这小子回来看我不折断他的腿。” “你跟我去书房！”宋太爷瞪了他一眼，“办事就越来越没有章法，我看该是我要折断你的腿。” 宋大爷在宋衍面前充老子款，到了宋太爷这里只能乖乖的低着头听着他的训斥。 两人走了，小厮也开始扶着宋衍往他的院子走，见宋衍走的艰难却不让他扶，小厮忍不住道：“要不我背着少爷走吧？” “不用。” 迈着跪的爽麻无力的腿，宋衍每一步恍若踩在刃尖，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回到屋子见宋静琪顶着一对哭肿的桃子眼扒着门等他，宋衍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哭成这样了？” 听到宋衍的声音，宋静琪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抱住宋衍的手臂放声大哭：“桂香她们都说哥哥的腿会跪断……我害怕……” 宋衍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拿着帕子一点点地把她的眼泪拭去。 宋静琪知道宋衍这样意思就是不让她再哭了，咬住了嘴唇硬生生把呜咽吞进了喉咙里。 “你去找祖父了？” 宋静琪抽泣着点了点头。 “谁让你去的？” 宋静琪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我想去求爹爹，然后在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小丫头，她说我去找爹爹也没有用，要去找祖父。” 这府里会暗着帮他的，宋衍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双鱼玉佩，眼睛大，还爱多管闲事。 …… 这一夜大房发生了不少大事。 比如宋昱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一只厉害的蛐蛐溜回家，然后这只蛐蛐被宋大爷给踩死了；比如说杨姨娘被禁了足；比如说宋太爷说要亲自教导宋衍…… 过了些日子，虞诗突然想起大房说要娶一门新主母进门，这些日子恍若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老夫人不愿意大房有主母，没有管这件事，但是罗氏是宋家的管事主母，她日日跟罗氏在一起也没见她忙这方面的事。 想不明白，虞诗就直接问了罗氏，罗氏眉梢一挑就道：“这事没了。” 虞诗不解，不是说宋衍的舅舅立了军功，加上宋太爷看不下去大房由姨娘管事，说无论如何都要给宋大爷娶一房填房？ “怎么就没了，表爷爷不是说要亲自给表大伯挑一门亲事吗？” “那当然是因为大房的杨姨娘有手段了。”罗氏表情有些不屑，“老爷子才说大房要添主母了，她就让大哥狠罚了大哥儿，这不就是招老爷子骂她的，有了老爷子的骂，她再给大哥哭诉她多可怜，现在就如此等到主母进门就活不下去了，大哥自来疼爱她，想来就求了老爷子。” 虞诗目瞪口呆：“杨姨娘怎么确定表爷爷会答应？我还以为表爷爷会因为这件事会想更快的让表大伯娶新夫人。” “按照一般人家的情况自然是这样，只能说杨姨娘不止摸得透大哥的脾气，也摸得透老爷子对大哥的脾气。听到大房不填新主母了我才想明白杨姨娘是怎么想的，这方法虽然危险了一点，不过她有大哥站在她那边，她能吃多少亏。” “她想了那么多应该没有想到老爷子会因为这事要教导大哥儿，原本说教导只是让大哥儿去老爷子的院子一个时辰，现在老爷子同意不往大房添主母了，时不时还让大哥儿住在他的院子里，也算是对大哥儿的补偿。”这件事里虽然没牵扯到二房的利益，但罗氏却不怎么高兴，老爷子对宋衍关注多了，自然会对宋玦关注少了，但是想到大房越来越混乱，也就没多气了。 虞诗点头表示明白，想来她就是没有让宋静琪去找宋太爷，杨姨娘也会让宋太爷知道这件事的，只是说那时候可能就一切安排周全了，宋衍也得不到会让宋太爷教导的机会。 所以说她还是算帮了宋衍。 虞诗笑了笑，做好事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第二十章 江南的夏天到秋天似乎没有什么过渡，仿佛就是一夜过去虞诗穿着素纱短褙就觉得有些冷了，开了窗就看到院里高大的梧桐树枝桠上的绿叶都变成了黄色，风一吹便片片飘落。 “今天教养嬷嬷就要上课了，姑娘穿着一身会不会太普通了。” 前些日子宋静思对宋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出言不逊，恰好被宋太爷撞见，不止罚了宋静思，还想到这府里的姑娘年纪都不小了，比起读书识字，规矩也得学起来了。 宋老夫人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宋太爷要是把事情交给她，还不如靠自己，想了想就托关系找了一个从宫里放出来的嬷嬷来教府里丫头规矩，虞诗这个表姑娘也凑着一起听课。 “奴婢看姑娘穿这一身挺好的，妈妈每次一遇到什么大事就觉得这样不好那样不好，这样可不好。”彩芽说完，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以为自个是在说绕口令啊！”李妈妈瞪了瞪眼，“你除了知道吃是好的，哪知道其他。” “知道吃好的总比不知道好。”虞诗凑趣说了一句，后面又道，“去学规矩又不是去选美，要是太过出挑可能就要被嬷嬷当靶子了。” “姑娘干什么都美得像是一幅画似的，前些日子姑奶奶还夸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呢，就是嬷嬷把小姐当靶子，也是拿来当夸奖的靶子。” 在李妈妈的心中自家姑娘就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 虞诗笑了笑，不管是什么样的靶子她都不想做，在诗书画上她可以藏拙，但是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坐立行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她就不知道能不能藏得住了。 与此同时大房姐妹这边，杨姨娘拿了一盒珠钗比划着往宋静姝的头上戴：“思儿这次的错犯得倒是挺巧，你爹爹的官位节节高升，我本就想以后叫你们嫁入高门，这规矩自然是越早学越好。要是我求了老爷，如今找来的肯定不如现在教你们的嬷嬷。” 宋静思气呼呼地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听着杨姨娘的话，不高兴道：“姨娘这话说的轻巧，祖父都说了会让嬷嬷严加管教我，我做的不好就罚我双倍，我这是去过苦日子的你却那么高兴。” “你这个傻孩子，嬷嬷对你越严厉，你不是能学的东西越多。” 宋静思撇了撇嘴，觉着杨姨娘不过是为了有嬷嬷教养宋静姝而高兴，对着她就完全是胡说八道的敷衍，好诓她对那新来的教养嬷嬷言听计从。 “姨娘管她作甚，吃了亏受了罚她就能懂事了，你现在跟她说她还以为你在害她。”宋静姝还能不清楚宋静思在想什么，见她的样子就对杨姨娘说道。 杨姨娘叹了一口气，宋静思生出来没多久万氏就死了，她当时想着她有了一儿两女，主母死了宋大爷的心又在她这里，对着宋静思就是完全的娇宠，没想到到现在竟然惯出她个自大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毛病。 宋静姝见杨姨娘为宋静思愁眉苦脸，眉头皱了皱，移回了她的注意力：“妹妹虽然有时是调皮了一些，但正事上都是知道分寸的，姨娘就不必太过忧心了。” “嗳。”杨姨娘转头看向宋静姝，跟宋静思相比，她的这个大女儿就是十足十的嫡女派头，做事说话比起这府中的丫头都出挑许多。 “我听说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身边都是跟着个教养嬷嬷的，姝儿你在嬷嬷面前表现出众，然后我在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把她留在你身边当你的教养嬷嬷。” 宋静姝眼中闪过一道喜意，但面上却是婉约地笑了笑：“如果能把宫嬷嬷能留在女儿身边，那定是极好的。” 杨姨娘从妆奁中挑出了蓝白琉璃珠的镯子给宋静姝戴上，道：“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想来见过不少好东西，你要是把所有好东西都往身上堆，说不定她还要笑我们小地方没见识，还不如带些简单的首饰。” 饶是那么说宋静姝最后出门的时候穿了湖蓝暗花织锦束腰褙子配着梅花刺绣的八福裙，头上插了白玉梅花花苞簪，这一身装扮衬得她平淡的五官多了几分出彩。 宋静思向来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但听到杨姨娘说了那嬷嬷可能会留下来，以防打扮的太出众会让嬷嬷看上，来做她的教养嬷嬷，宋静思这次难得选择了低调，穿着比起宋静姝就简单了许多。 见着宋静思的样子，宋静姝拿了妆奁里的赤金镶翡翠□□眼石坠子给她挂上，道：“你穿了一身红总要拿东西压压。” 宋静思想要这个坠子想了不少时候，见宋静姝主动给她，不禁眉开眼笑道：“我看姐姐还没让嬷嬷教就懂的友爱妹妹了，这可是个好兆头。” 宋静思笑的开心，殊不知宋静姝见她身上有红有金，整个人都舒畅不少，人打扮的再精致总得要有不好的在一边衬着，不然怎么能把那一份精致显现出来。 …… 虞诗到了宫嬷嬷的院子，眼前就不止亮了一下，今天宋家的姐妹的装扮可谓是别出心裁，宋静姝就不用说了，一身装扮既华又贵，已经有了几分贵女的派头。宋静枝因为吴姨娘怀孕得了不少好东西，今日的一身堆上了不少东西。 而宋静雅的打扮与宋静姝旗鼓相当，不过到底是萧氏的底蕴足，乍看两人差不多，细看就觉得宋静雅又比宋静姝要高一等。 虞诗没想到她们竟然提早了半个时辰过来，见宋静晴和宋静琪还没来，想来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到的，微微放下了心，朝几人走去。 宫嬷嬷本来在跟宋静雅说话，余光扫到虞诗过来，见她停在她面前福身问礼，惊讶道：“姑娘以前学过宫中的礼仪？” 几个宋家的姑娘的视线通通移向了虞诗，宋静思“嗤”地一声打破平静：“表姐从小在徽州长大，书都没学过怎么可能有教养嬷嬷教过礼仪，更何况是宫中的。” 宋家的女眷没什么机会长期跟宫中人接触，就是见虞诗走路走的比其他姑娘好看，也只会觉得是她人好看了做什么都看着顺眼，而宫嬷嬷不同，她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虞诗这走路的仪态，行礼模样的端正。 宫嬷嬷眼神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宋静思的身上，宋静思高涨的气焰倏然消失，呐呐地闭了嘴。 “宋太爷说宋四姑娘不懂尊重亲长，让我掰正姑娘这性子，想必姑娘是知道的吧？” 宋静思咬着唇点了点头，只觉得这老嬷嬷气势跟宋衍一样，不过宋衍她一哭就有宋大爷罚他，但是这老嬷嬷却能罚她。 宫嬷嬷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深紫色滚蓝边软绸比甲，现在虽然厉声说着话，面容却带着笑，就像是个慈祥的老妇人。 “虞姑娘坐着等会，等到了时间我们就开始。” 虞诗依言坐下，宫嬷嬷暗里又观察了她几眼，她姿势在她这个在宫里待了二十年的人看起来都觉得无可挑剔。她来时自然是知道宋家的情况的，这个表姑娘的出身算不得差但也算不得好。 按理说应该不会从小有宫中的嬷嬷教她坐立行走，难不成真有人天生就能会宫中的那套。 在宫嬷嬷探究的视线下，虞诗忍住了坐立不安，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就如同她之前所想的，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来时都已经想到要学宋静姝平时走路的方式，但到了宫嬷嬷这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有一些紧张，但虞诗却是不怕的，宫嬷嬷就是奇怪她的表现，也不可能猜透她的来历，毕竟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一口气如同投胎一般过了五十年，就是在市井话本里都见不到那么离奇的故事。 没过一会，宋静琪和宋静晴也来了，见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只剩她们两个，宋静琪脸色发红地跟宫嬷嬷道歉，宋静晴就淡定多了，虽然不至于落落大方，但看的出来她不怯这个场景。 人到齐了虽然还没到时间，宫嬷嬷也开始了上课，开始便是先说了规矩。 宋静思听到她说宋太爷答应她哪个姑娘犯错她都可以打板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嬷嬷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吧。” 宫嬷嬷看出她对她没有几分尊敬，知道对她婉转的没用，便直来直往道：“瞧宋四姑娘说的，老身又不是被灌了疯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人。不过四姑娘若是不想挨罚的话，老身这里可以告诉你一点，以后别人说话时有什么话可以等到旁人说完再说，虽然算不得四姑娘的正经师长，但对着谁四姑娘都该晓得别人说话的时候别插话。” 宋静思的脸色又青又白，她从小就没被谁训斥过，上次宋太爷算是第一次，而宫嬷嬷这就算是第二次。 宋太爷是她爹都怕的人她自然要忍了，但是宫嬷嬷不过是个宫里当下人的，她因为怕宋太爷说的话不跟她唱反调，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第二十一章 一堂课上下来，虞诗和宋静思都成了靶子。 宫嬷嬷除了开始夸奖了虞诗几句，看出了她不愿意出风头也没有继续夸奖，但是侧目欣赏的表情这屋里不缺明眼人，都是看的出来的。 就连高傲的宋静雅一节课都看了虞诗不少眼，见她的动作规范，跟宫嬷嬷教的差不离多少，想起平日跟着梅夫子上课，梅夫子就说过虞诗是有天赋的。看着虞诗说不上嫉妒，但至少把她摆在了她跃过的拦路石，原先对利益学习只用了八分精力，之后就是用了十二分。 宋静姝和宋静枝也是如此，宋静姝要说喜欢虞诗当然是喜欢的，可是这喜欢是建于她肯乖乖的当她的娃娃，没有别的朋友，以她为首的基础上，哪有娃娃比主人还厉害的，见到这样的虞诗，宋静姝看着虞诗的笑就淡了许多。原本想着因为她不算笨，因为商子扇的事情她疏离了她，她就该知道主动讨好她，没想到她竟然收了宋衍的礼物，这几个月来看着也跟宋静琪的关系好了不少。 看来她是想跟着她对着干了。 一阵清脆的瓷器破裂声，见身上的瓷器掉到了地上，宋静思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又不是学杂耍的，做什么要顶着这东西小心翼翼的走路，我腿软了，嬷嬷现在就算是把祖父请来，我也不要再站起来了。”宋静思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她就是腿酸了，就是祖父来她也是有理的，再说她不相信宫嬷嬷会因为那么小的事情去叫祖父。 宫嬷嬷扫了她一眼，出乎宋静思意料的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而是道：“既然四姑娘累了，那就歇着吧。” 宋静思得意地冲虞诗她们笑了笑。 一节课上完，所有姑娘都累得精疲力尽，只有宋静思悠闲的坐了一节课。 宋静雅见宋静思得意占了便宜的样子，暗里不屑，祖父既然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她们，学了第一段时间之后自然是要检验成果的，她现在这样子偷懒等到检验的时候跟她们相差的太多，才苦的厉害。 宋静雅自然不会把这事告诉宋静思，看宋静姝也没有教训自己妹妹的意思，心里哼了一声，同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生的一个秀外慧中，一个斤斤计较。 想来只是另外一个比较会装。 回去的路上虞诗和宋静枝同路，吴姨娘怀孕之后，宋静枝的自信心就上涨了不少，对着宋静思的无理要求答应的少了，对着虞诗说话也不再顾及她是罗氏侄女这件事，说话的态度随意许多，或者说是对着自己的小心思都懒得掩藏了。 虞诗觉得她这算是被压迫久了，所以一觉得自己有翻身机会就自我膨胀，也不想想就是吴姨娘生了个庶子，她难不成就能过宋静姝两姐妹那样的日子了。 “没想到母亲那么疼爱表姐，竟然还专门找了人来教表姐规矩。”她早就觉得虞诗不管吃东西还是做什么都格外的优雅好看，原本以为是因为她脸的附加作用，现在有宫嬷嬷教规矩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宫嬷嬷觉得虞诗这是天赋，她却觉得虞诗能比她们优秀不过是因为罗氏偷偷找了人来提前教她。 罗氏的屋里就跟铁桶似的，虽然每日去请安但她就没再罗氏的院子久留过，也不知道罗氏把教规矩的人藏到了哪儿。 虞诗惊讶地看着宋静枝，没想到她会那么想：“二表妹怕是误会了，姨母并没有找人教过我这些，如果真找了人怎么可能不连二表妹一起教。” 宋静枝撇了撇嘴：“谁知道。” 虞诗知道她这是没信，不禁揉了揉眉头，这没影的事宋静枝都能臆想的证据确凿，这也算是一项本事了。既然是没影的事，虞诗就没有继续跟宋静枝解释，反正她说了她也不信。 虞诗和宋静枝一起去了罗氏的院子，因为前几个月吴氏的闹腾，罗氏如今越来越见不惯宋静枝。 见着她来了，冷声道：“你姨娘如今身体不好，你去陪着你姨娘吧。” 宋静枝不是看不懂眼色的，再说看不懂罗氏眼色又不会给她带来好处，当即就退下了。 前几天吴姨娘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摔了一跤，说是觉得自己走的地方被抹了油，如今正卧床休息。 也没人指着罗氏说是罗氏做的，但她总归是主母，吴姨娘脚滑的地方是二房的地界，所以难免被说了几句。 “诗姐儿今日课上的如何？”罗氏虽然面上是笑着的，但虞诗看的出有几分的勉强，暗自惊讶了一下，按理说吴姨娘的事已经算是过去了，怎么罗氏又不开心了。 既然姨母不想让她知道，虞诗自然就没问。 “宫嬷嬷是个和蔼人，而且学的只是行走坐卧，所以不是很难。” 跟她小时候睡觉都要把她绑着不让她乱动的教养嬷嬷比起来，现在的嬷嬷不止温柔了一点。 “我平日见你的行为举止就好的很，想来学着也不会有多难。宫嬷嬷是老太爷拖了关系请来的，听说以前在宫里做的是个女官，家里家底不薄，如今教课也只是结个善缘，你好好跟她学，要是觉得没意思也不能把表现在脸上。” 见虞诗点头答应，罗氏有些倦乏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有些事，你回院子里看书吧。” 因为这个虞诗算是确定了罗氏这儿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让罗氏注意休息的话，虞诗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院子换了家常的衣服，虞诗见只有李妈妈跟彩芽在屋里，问了句：“雪盏姐姐呢，这几日似乎不常见到她。” 说到这个李妈妈就一肚子气，她在周妈妈那里受了训练，回来之后就想管教雪盏这个大丫头，可是雪盏完全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对着她虽然比以前尊敬了，但是主意大的不得了，让她做些绣工她就这儿疼那儿疼。 “说是头疼在屋里休息，刚刚差彩芽去看又不知道去哪儿去了。”雪盏怎么都是罗氏给的丫头，李妈妈也不敢太过了，再说雪盏常去的地方就是罗氏的院子，也不知道她这装病是不是去罗氏的院子了，她也只有忍了她的偷懒。 听出了李妈妈话中的生气，虞诗笑了笑：“雪盏不在屋里伺候也好，她虽然是姨母给我的大丫鬟，但是不如你们都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每次她在屋里我说话都怕小心翼翼的说错了什么。” 哪有小姐还对丫鬟小心翼翼的，听见虞诗那么说，李妈妈对雪盏就更加不喜了。 “她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她不愿意跟在姑娘身边，姑娘说的是那么个心大的丫头我们才不稀罕，以后就是她想在屋里伺候我都把她支出去，反正她的岁数也快配小厮了，再在院子里待一段时间就得走。” 说完看着虞诗含笑坐在榻上听她说话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家姑娘如今还没满九岁，虚岁也才十岁，丫鬟配小厮这样的话不适合在她面前说。 李妈妈轻拍了一下自家的嘴：“瞧我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怎么什么都在姑娘面前说，姑娘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才是。” “为什么要忘了。”虞诗拉住李妈妈的手，“我们如今是在宋家不是在虞家，就算是在自个家没了母亲我也该早早懂事了，何况如今还不是在自己家，李妈妈平日里把我当做大人就是了，要是一味的把我当做孩子，反倒是害了我。” 这些话虞诗早就想跟李妈妈说了，她不是个真正的孩子自然也不想当个真正的孩子，所以希望身边的下人也别把她当做个孩子看待，不然她能知道的信息就很有局限性。 之前她只是怕李妈妈觉得她跟以前相差太大，才一直没有挑起这件事，今天是见着罗氏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才觉得要把这件事挑明了，也好在身边养几个忠心的下人。 就像是上次犹豫再三让彩芽去报信，如果她的院子如罗氏一样都是一个铁桶，她也不会那么的小心翼翼。 听着虞诗的话，李妈妈不禁眼眶红了红，只为虞诗心酸明明年纪不大就要像大姑娘一样处事：“姑娘……” “妈妈不觉得我这样才好吗？比其他的姑娘懂事早，以后长大了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小姐说的是，如今小姐说的好多话老奴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小姐长大了一定不得了。” 李妈妈直白的夸奖让虞诗忍不住捂嘴笑了笑：“用不着不得了，只要不犯傻就行了。” …… 说妥了这件事，虞诗就问道：“妈妈知道姨母的院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刚去请安的时候觉着姨母的脸色似乎不大对。” 见李妈妈面有难色，虞诗微微惊讶，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李妈妈竟然知道，那看来还是一件闹得特别大的事情了。 看着虞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李妈妈想起刚刚答应她的事，犹豫了一下就小声道：“姑老爷纳了一个姨娘。” 虞诗怔了怔，那的确算是大新闻了，宋二老爷被罗氏管的严，除了一个吴姨娘就只有一个罗氏的陪嫁丫头，这些天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没想到就突然添了一个新姨娘。 不过罗氏现在心里就装着宋玦和生意，宋家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小块，她既然容得下吴姨娘的孩子，应该还容得下一个小妾才是。 “这姨娘是从哪里来的？”罗氏生气总该是缘由的，估计这缘由就是这个姨娘出处的问题。 果真就听到李妈妈悄悄道：“这新姨娘是吴姨娘的表妹，就是来宋府看看吴姨娘，没想到……” 李妈妈七拼八凑的说完，虞诗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前些天因为吴姨娘滑倒的事情宋二爷就一直陪着她，而恰好这些天吴姨娘的娘家表妹也在她那里住着，不止怎么宋二爷就跟这个表妹看对眼了，已经成了事宋二爷才跟罗氏说这事。 因为这个表妹家比起吴姨娘还要好上不少，比起宋家自然是天差地别，但也不是轻易送女儿做妾的人家，所以这个表妹还要以贵妾的礼迎进府。 知道了这个原因虞诗就知道罗氏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她在罗氏那儿听过吴姨娘的表妹来看她，但是却是来了就走的，不知道吴姨娘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表妹留到了宋府还留了几天。 这一切发生在罗氏的眼皮子底下，她却毫无察觉，要是不生气就怪了。 虞诗上一世的阅历不多，但是人却不傻，在宋府待了那么久，在罗氏那儿听了不少事情，对于吴姨娘表妹的这件事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吴姨娘故意设得套。 也不知道吴姨娘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跟宋静枝一样，觉着要有一个孩子了，就自信心膨胀了起来。 “姨母拿捏一个妾侍还不容易，吴姨娘怕是把姨母想的软弱了，就那么任由她设套。” 李妈妈不知道这是不是设套但也觉得这事巧太离奇，想了想就朝虞诗道：“姑娘最近可别惹姑奶奶生气，姑奶奶如今怕是烦着呢，听说那新姨娘才十七不到，人长得水嫩，相貌还是一等一的好。” 有些事情李妈妈不好说，主母拿捏妾侍当然简单，但是主母的权利还不是得看爷们，要是宋二老爷不愿意，罗氏一拿捏说不定就得拿捏出问题来。 第二十二章 没过几天，虞诗就在罗氏的屋子里见到了吴姨娘的那个表妹。 表妹姓万，如李妈妈所说模样的确水灵漂亮，是典型的娇小的江南姑娘，声音也软软柔柔的，衬得罗氏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都显得有点凶神恶煞。 罗氏问了她几句话，宋二爷就到了屋里，见虞诗也在有些惊讶。 罗氏表情有些不屑，她原本以为二房是宋府最安宁的地界，比起另外的两个妯娌她的运气算是不错，遇到个信任她对她不错的男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到姨母姨夫的眉眼官司，虞诗转念一想就知道宋二爷是在想什么，他会过来可能是以为罗氏会为难他的娇妾，但是人一来发现她也在这，罗氏总不能当着自己外甥女的面教训姨娘，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老爷怎么会突然来了？”因为宋二爷的这番举动，罗氏这话难免带着一丝气。 宋二爷讪笑了一声，扫了一眼娇弱的万姨娘，见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眼里是说不出的信赖敬仰，身子都站直了一些。 “在书房写字衣服沾了墨，就打算回屋换一件。” 罗氏也懒得细究他衣服上是不是沾了墨汁，闻言道：“玉翅你去给老爷取衣服去。” 宋二爷跟玉翅走了两步，侧脸见万姨娘依然看着他，心软了软，就道：“惠清年纪小，平时在家里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人都少见，她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对她包容些。” 听到宋二爷的话，万姨娘眼眶感动的红了红，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看着宋二爷的目光更加的热切，让宋二爷心怜的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宋二爷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前十几年有他母亲为他操持，后几十年又有罗氏这个贤内助，加上见着宋大爷受赏识升迁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认了命不再琢磨的往上爬，整个人都是呈现的状态就是十分悠闲。 罗氏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脸上表情紧绷，虞诗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就怕她忍不住爆发了。 但幸好罗氏还是憋得住气的，直到宋二爷走了也没说什么，就任他们对视了不短的时间。 万姨娘回神见罗氏表情不好，心里一慌，就从椅子上缩下跪在了地上，如同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慌张：“妾身错了……” 宋二爷才走了几步，听到万姨娘的求饶声，立刻就转身回来。 “这事怎么了？” 万姨娘抬头娇怜地看着宋二爷，道：“夫人看着表情不好，一定就是妾惹她生气了。” 宋二爷扫了一眼罗氏，见她表情不像是生气，苦笑不得地朝万姨娘道：“你这个傻姑娘，夫人只是不爱笑而已，不是生了你的气。” 一旁的虞诗有些坐立不安，觉着以后可能不能像以前一般时时刻刻都能往罗氏这里跑了，总觉得二房添了一个新姨娘，似乎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罗氏脸上展开了一个笑：“是啊，我只是不爱时时刻刻带着笑而已，老爷不是要换衣服吗？快去吧，脏衣服穿在身上可不舒服。” “夫人说的是。”见妻妾和乐融融，这回宋二爷嘴角噙着笑回了内屋。 罗氏默不作声地看了万姨娘一会，见她局促不安地坐在椅上，半晌道：“没想到万姨娘是个胆小的性子。” 万姨娘小声道：“妾身自小就被说成兔子胆。” 说到兔子罗氏就想到了虞诗养的那只兔子，刚带回来的时候胆子小的谁都不亲近，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踹了喂它食物的宋玦一脚。 罗氏眯了眯眼：“既然你跟吴姨娘是表姐妹关系又亲近，以后你就住她旁边的厢房吧。” 宋府虽然院子多，但是不可能让姨娘也一人一间院子，二房两个姨娘，因为有一个是罗氏的陪嫁就住在罗氏的院子里，所以以前吴姨娘都是独占一件小院子，现在就要添一个万姨娘了。 吴姨娘的那院子不大，主人住的房也就两三间，既然她们喜欢姐妹共侍一夫她就成全她们。 万姨娘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装的：“是的，夫人。” …… 万姨娘一路回到了吴姨娘的院子，进了院子就被大肚便便的吴姨娘拉进了屋里。 “我让下人在老爷面前不经意的透露了夫人说不定会拿捏你的话，就见老爷急匆匆的去了正房，看来老爷是真的疼你。”虽说是合作关系，但见万姨娘如花的年纪，又得宋二爷那么疼，吴姨娘的话不禁有些酸酸的。 万姨娘娇笑了一声，摘了手上的赤金如意纹的镯子套在了吴姨娘的手上：“这些都还多亏了表姐。” 吴姨娘见那镯子的成色不错，脸上也带了笑，她跟万家只是远亲，当年她进宋府的时候听说万家只是小富，没想到现在竟然隐隐有了大富的势头，竟然还让宋家以贵妾的礼把万惠清迎进门。 不过这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前几个月万家突然找上她，拿来不少的银子说让她帮一个忙。往宋二爷的院子里塞个年轻貌美的新姨娘，若是她还年轻个五六岁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但如今二房这个样子，她年纪不小了就是靠怀了孕的了宋二爷几分宠爱，比起后院多一个人，她自然更需要银子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姨娘分担罗氏的炮火。 看万惠清这架势该是奔着贵妾去的，以后她跟罗氏斗的厉害，她在一旁好好的养孩子看戏不是更好。 “对了，表妹今日可有像答应我那样，做了个由头让夫人气你。”虽然近些年罗氏都忙着自己的生意，对着后院的女人们的疏散，但她还记得她刚进门的手段。所以怕罗氏因为气她使手段暗暗把万惠清留在宋家，所以早就跟万惠清说好，她见罗氏时一定要招摇些，让罗氏把气头转到她身上。 万姨娘暗里翻了一个白眼，嘲笑吴姨娘胆小怕事：“表妹既然答应了表姐自然会做到，表姐何必那么小心翼翼的，我不过是因为许久不见表姐，才让丫鬟装作是我偷偷走了，留在表姐身边陪着表姐，我瞧夫人是个好性子，这样的缘由夫人怎么可能会怪罪表姐。” 吴姨娘讪笑了一声，摸了摸肚子，道：“人有了孩子就容易怕动怕西的。” 万姨娘瞧了一眼她滚圆的肚子：“听说大夫都说表姐这胎怀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这又快生了的确是得好生保重才是。” …… 从罗氏那儿出来，虞诗一直在想罗氏跟万姨娘的那场交锋，来了宋府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罗氏吃那么一个大亏，特别是宋二爷的目光眼神，她这个旁人看着都觉得伤人，不知道罗氏会怎么想。 因为心里想着事，虞诗就什么都不想做，回屋子就盯着桌上的鱼看。发现这两只锦鲤会咬睡莲的根茎，虞诗就让李妈妈把睡莲移了出来，现在琉璃缸里就只有两条锦鲤，还有宋静琪送她的不少好看的石头。 见虞诗又盯着鱼发呆，李妈妈在旁不禁道：“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当初把睡莲移了出来，留下了鱼在桌上，要是花没移开，姑娘对着花发愣，可比对着鱼发愣好看多了。” 李妈妈的道理永远都那么简单粗暴，虞诗噗哧一笑：“鱼是动的，我每日看书多了，眼睛都定死在了一块，看些动的东西眼睛也能活动一下。” 雪盏在一旁笑道：“再说这两只锦鲤那么好看，姑娘喜欢日日摆在桌上看也是正常的。” 虞诗拧眉，总觉得雪盏的话中有话。 因为虞诗之前的那番话，李妈妈就不耐烦看到雪盏在屋里伺候，此时听到她发出声音就道：“雪盏姑娘不是昨天还伤风在床上，怎么今天就下床了，还是在屋里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就是小小的风寒，我如今已经好的彻底了，怎么还能赖在床上。”雪盏虽然喜欢偷懒，但也怕虞诗去罗氏那里告状，所以就不敢太过。 李妈妈轻哼了一声：“雪盏姑娘好的这就跟从来没生过病似的。” 雪盏笑了一声：“奴婢身体一向好。” 看了一会鱼，虞诗觉着干想着二房的事也没什么作用，就拿起了书本，不过这书还没看就听到下人说宋玦来了。 宋玦常来看送虞诗的那只兔子，和跟虞诗聊天说话，下人见着他就像是见到了院子里的第二个主子，通报了一声就把人迎进了屋子。 宋玦进了屋子见虞诗没看书也没写字，惊讶道：“今日真是难得了，表妹竟然没有埋头苦读。” 见他笑嘻嘻的样子，完全没有被二房的低风暴所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子都是这个样子，宋二爷可以对一个妾侍比对罗氏还温柔，宋玦可以无视自个母亲心里不利爽，依然到处玩的开心。 第二十三章 “表妹不看书也不带小白进屋玩，是在做什么？” 虽然那只兔子不是很喜欢宋玦，没少踹他刨叶子打他，但是宋玦对兔子依然欢喜的很。 “姑娘这是在看锦鲤呢。”雪盏在一旁笑道。 宋玦看向桌上的鱼缸，都过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这是宋衍送的，他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问了虞诗宋衍为什么要送她东西，得知是她送了宋静琪东西才得了这两只鱼也就没什么感觉。 但现在听到雪盏说虞诗什么都不干的盯着鱼看，不知怎么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两只只知道游的鱼怎么可能比得上他送的兔子。 “鱼就那么好看？”宋玦上前站在了鱼缸前，“这鱼长得挺快的，看来没多久就要养不住放到水池里了。” 宋府的荷花池锦鲤可不少，等把这两只放进去，哪里还知道哪只是哪只。 虞诗看了一眼还小的锦鲤：“锦鲤长得没那么快吧。” “长得不快也是在长的。”说到这个，宋玦笑嘻嘻地伸手比划了一下，“表妹你瞧，我又长高了，你来时在我眉毛这儿，现在在我眼睛这儿了。” 宋玦比了比，宋玦似乎是高了一些，不过比起宋衍估计还要差上许多。 前段时间她逛园子的时候偶尔遇到了宋衍，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得，似乎又高了，而且身上似乎长了不少肉，以前她看着他是削瘦的，现在看起来好像更有压迫力了。 “表哥是从姨母那儿过来的吗？我走的时候看着姨母似乎有些不舒服，表哥来时姨母还好吗？” “我来的时候母亲正听着管事的报事，见她忙着就来找你了，母亲看着不像是不舒服，应该是已经好了吧。” 看着宋玦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新姨娘的事，还是知道了也没放在心上。 “听说园子里的月季花开了，表妹我们一起去看看？” 虞诗点头，她也先找个人少的地方跟宋玦说二房的事，出门的时候见雪盏要跟着就道：“那么近的地方，彩芽跟着我就行了。” 雪盏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兴高采烈跟上虞诗的彩芽。 …… 宋家的池子大，花园也没小到哪里去，虞诗跟宋玦走了一段，见他摘了花说要给她编花环，就说脚酸了找了一个亭子坐下。 宋玦手里捧着不少花，散放在桌上，隔着花儿看着虞诗，宋玦觉得的桌上的花都不如她好看。 他见过的小姑娘中虞诗算的上是最好看的了，想到那么好看的诗姐儿是他的表妹，宋玦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 “前些日子苏敛拿了一本杂书给我看，书里面有个从花里生出来的漂亮精怪，书里把那花仙女夸得绝无仅有，但是在我看来那花仙女就是再漂亮也漂亮不过表妹。” 虞诗：“……”她有些庆幸没有让雪盏跟着来，不然让她听到这番话不知道要想成什么样子。 见虞诗不说话，表情看着也没什么起伏，宋玦怔了怔：“表妹心情不好吗？” 处了那么久虞诗知道宋玦是什么性子，如果是他对她有男女之情应该不可能，毕竟都是那么小的年纪，但是这些误会的话说多了，难免会让旁人想多。 虞诗以前不说，是觉得她说了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说不定别人只觉得两人天真无邪，她偏偏要把话扯到那里去。 “因为我是表哥的妹妹，所以表哥看自家亲人总觉得特别的好看，但是比我好看的姑娘多的是，旁人听到表哥夸奖我的话会觉得好笑的。” 宋玦不是不晓事，知道太出挑容易被人嫉妒这件事，点了点头：“如果有旁人在我就不夸表妹。” 其实她的意思是就别夸了，但宋玦明显只是欢喜有一个好看的妹妹，既然他不带其他的意思，她也不能用其他意思为前提来约束他，就道：“就是没人表哥也少夸我吧，要不然让我忘了形，每天只知道照镜子怎么办。” 虞诗带着笑说出来，宋玦也笑了笑：“表妹不看书了一直照镜子的样子一定特别有意思。” 宋玦觉得虞诗什么都好，就是在学业上耗费太多时间，平日见着她都是在看书，或者在习字，最近又添了要学习刺绣根本没什么功夫搭理他。 “表哥知道万姨娘的事吗？”虞诗跟他出来大部分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些日子姨母不止要为吴姨娘快生劳神，又要为万姨娘的事情费心，表哥应该多关心关心姨母才是。” 宋玦点头：“我知道母亲辛苦，可惜这些都是内宅的事情我帮不上忙。” “内宅的事自然不需要表哥来帮忙，表哥多关心关心姨母就是了。” 宋玦见虞诗一心为母亲着想的模样，只觉得越看她越欢喜，表妹不止长得漂亮，心地又好尊敬长辈，真真好的不得了。 “我要多关心母亲，也要多关心表妹。”宋玦笑着把手上编好的花环戴在了虞诗头上，“我这几天一直在学这个，表妹瞧我编的好吗？” 虞诗取下来看了一眼：“很漂亮。” 本来就想顺便放在桌上了，但是在宋玦期待的目光下还是又带回了头上。 “对了，表妹快过生辰……” “虞姐姐，三哥哥。”宋静琪惊喜地叫了一声，见厅里的人都看向了她，脸上羞涩涨红，“我是不是声音太大了。” 要是她的声音大，那虞诗平时说话的音量怕都算是吼的了。 虞诗目光扫过她身边的宋衍，没想到会在花园看到他，总觉得他这个人跟花是扯不上关系的。 宋静琪挽着一个小花篮：“我想摘几朵花放在屋子里，哥哥就陪我出来了。” 自从那次玉佩的事之后，她就跟宋静琪熟了不少，越熟悉虞诗就越喜欢无害的宋静琪，只不过碍着大房的事两人没有多亲近，但平日见面都会说几句话。 宋静琪到亭里跟虞诗说话，宋衍就等在外面，热天过去了反而不常见他穿黑衣了，今天月白色银丝暗纹直裰，立花草之中动静都俊美出众的让人把目光投向他。 她见过宋大爷，也不知道宋衍是怎么长得，能长得跟宋大爷那么天差地别。 从亭中出来，宋静琪头上带了一圈宋玦编的花环，仰着头看着宋衍：“这是三哥哥送我的，虞姐姐也有一个，哥哥你说好看吗？” 宋衍的目光从虞诗的身上掠过，淡淡道：“好看。” 得到哥哥的回应，宋静琪笑靥如花：“我也要学着编，然后给哥哥编一个。” 这一次没得到宋衍的搭理。 …… 跟宋静琪他们相遇之后，没多久虞诗和宋玦也散了，走之前宋玦拿了一束花，去了罗氏的院子。 罗氏心里烦闷，但是看到自家儿子的笑脸，心情舒畅许多。 周妈妈在一旁道：“少爷出去赏花还能记得夫人，真是孝顺。” 宋玦围着罗氏说了不少甜话，哄得罗氏眉开眼笑，听到周妈妈的话就忍不住帮虞诗说了两句。 “儿子是个粗心大意的都不知道娘最近不高兴，幸好今天表妹提醒了我，让我多关心娘亲，娘亲不会怪孩儿最近只顾着看书都没有注意到娘亲的不适对吧。” 罗氏抱着宋玦揉了揉：“知道看书是好的，娘亲怎么会怪你这个。” 想着虞诗回院子时为她忧心的表情，罗氏笑了笑：“娘知道你和诗姐儿都是好孩子。” …… 吴姨娘的孩子早产了。 上次滑倒都没见血，这次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现是肚子痛后面接着就是大出血，大夫来的时候就说这是要生了。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吴姨娘这一胎差些时间才到九月，而且又是吃坏了东西导致了早产，府里的人不少人都说她这一胎凶险的厉害。 姨娘生孩子，虞诗自然不可能去吴姨娘那儿看着，就只能听李妈妈打听出来的消息。 “听说吴姨娘是吃了宋老夫人赏的燕窝害的肚子痛，煮燕窝的也是吴姨娘身边的丫头，总不能说是宋老夫人要害自己未出世的孙子孙女，所以这事该是不查了。” 幸好是燕窝出了问题，要不然上次滑倒，在加这次的早产，罗氏怎么说都在外人看来就是她动的手脚。 第二十四章 姨娘生产总不能把姑娘的课停了，宋静枝听着屋里姨娘叫的凄惨，想到有些人家的姨娘生产就是这样人连着孩子一起去了，心揪的紧紧的，丫鬟催了几次都不想换衣服去上梅夫子的琴课。 听到丫鬟又催了一次，宋静枝恶狠狠地道：“催什么催，去了也不过是看宋静姝和宋静雅受夸，我还不如再在陪着我姨娘，姨娘知道我陪着她，定能安安稳稳的把弟弟生下来。” “我倒不知道二丫头有那么厉害，竟然还有保平安的作用了。” 听到罗氏的声音，宋静枝心里一惊，立刻低头问安。 罗氏扫了一眼她的头顶：“你在这能帮上什么忙，耽误了课业不如诗姐儿又要说是我薄待你。” 宋静枝脸色涨红，没想到她随意跟房里丫鬟说的话，罗氏竟然会知道。 “女儿没有说……” 罗氏摆手打断了她的解释：“去上课吧，你姨娘这儿有我还有大夫，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宋静枝咬了咬唇，她可以轻易的反驳身边的丫头，却是不敢在罗氏面前跟她对着干的，点了点就道：“女儿这就换了衣服去上琴课。” 罗氏点头：“自个天赋差，就想着勤能补拙，不要不如人就想着自暴自弃了。” “女儿知道了。” 跟罗氏说完了这几句话，宋静枝的脸色比起听说吴姨娘早产还要再差几分，到了上课色院子脸色也没有好转。 梅夫子知道她姨娘生子的事，所以见着她来晚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让她坐下就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虞诗拿琴谱的时候余光发现宋静枝似乎在看着她，转眼一看她的确是在看着她，或者说是瞪着她。 对于她的恶意，虞诗十分的茫然，她姨娘难产又不是她害的，把心中的气朝她撒算什么。 宋静思对于学习的事一向没兴趣，坐的位置也是偏后，见着两人的模样，偷笑了一声：“二姐姐你难不成瞪着表姐你姨娘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宋静思的心里可没有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就知道二房出了笑话，她可以在一旁看笑话幸灾乐祸。 宋静枝的脸微微扭曲，忍了再忍，终于忍不住的瞪了宋静思一眼。 这可算是稀奇事了，这些日子宋静枝虽然不怎么跟宋静思两姐妹玩在一起了，但对着宋静思她的态度还是跟以前差不离多少，宋静琪是个记仇的，她也怕她哪天不顺心了想法子来折磨她。 以前更不用说了，宋静枝这个姐姐在宋静思这里就像是个妹妹一样，对着宋静思言听计从，所以说这还是明面上宋静枝对宋静思表达恶意。 被瞪的宋静思愣了愣，看着宋静枝的背影嗤笑了一声，突然开口说道：“二姐姐说这段琴谱她练了不少天，夫子光干说着我们也不明白，不如让二姐姐演示一遍吧。” 梅夫子看向宋静枝：“既然这样，二姑娘演奏一遍，我再以她为例来跟你们讲解一遍。” 宋静枝僵硬着表情抚上了琴弦，她姨娘常跟她说姑娘书看的再多也无用，主要是要有一两样拿的出手的乐器，所以琴上面她算是下了十足的功夫，不过今天她心乱如麻，吴姨娘在产房里惨叫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弹奏上也就带出来了几分。 梅夫子在一旁皱着眉，念着她姨娘的事也没开口。 不过宋静思却不愿意那么算了，见宋静枝弹奏的时候梅夫子明明是皱着眉的，评价却中庸不说不好还稍微夸了宋静枝手法娴熟，就道：“让表姐也弹弹这一段吧，夫子常说表姐手法娴熟，我想听听两个手法娴熟的有什么差别。表姐会满足我这个愿望的对吧。”最后一句话宋静思是对虞诗说的。 宋静枝闻言看向虞诗，她自己的发挥她自己知道，虞诗虽然被梅夫子说没有悟性，弹出的琴声没有感情，但是手法这件事却是一直受到梅夫子夸赞的。 要是她在把那个曲子弹一遍，不是告诉所有人她不如虞诗了。 被宋静枝和宋静思直直的盯着，虞诗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我今天不小心压了手，手有些酸疼怕是满足不了四表妹的心愿了。” 宋静思哼了一声，宋静枝也白了虞诗一眼，轻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为了我的面子，不想赢我，连手伤了的话都扯得出来。” 虞诗已经丝毫不想跟宋静枝说话了，总归她什么都是不对的。 …… 上完了课，吴姨娘那边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宋静枝急匆匆的赶到吴姨娘的院子，见罗氏和万姨娘都不在，狠狠道：“母亲不是说要替我照看我姨娘，怎么没看到她的人。” 对着自己的丫头，宋静枝质问的口气，用的气势十足。 “夫人那边似乎有什么事，就留下周妈妈照看，先去主院了。” “那万姨娘呢？她不会也有什么事情吧？”万姨娘就住在这个院子，就是有事能去哪儿有事去。 丫头有些犹豫道：“万姨娘说听姨娘叫的太渗人，心里害怕的紧，不知道怎么老爷就来了，听着万姨娘说害怕就把万姨娘带走了。” 宋静枝气的砸了桌上的一个杯子：“狐狸精！” 丫头忙着捂宋静枝的嘴：“姑娘这话可不能给别人听见了。” “本来就是狐狸精有什么不能让人听见的，”宋静枝踹了一脚凳子，“我看我姨娘会早产就是她跟罗氏一起弄的。” 见宋静枝不止叫万姨娘狐狸精，还直称自己的嫡母为罗氏，吓得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姑娘隔墙有耳，你就消消气吧。” 这时吴姨娘的屋里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宋静枝吓了一天，觉着怪不得万姨娘说这叫声渗人呢，她乍耳听到也觉得吓人的紧。 冲出了屋子：“姨娘怎么会叫的那么厉害，是不是要生了？” 周妈妈院子外面坐着，见着宋静枝的样子就道：“按理说生产这样的是姑娘是不该在附近的，夫人怜惜姑娘跟吴姨娘的情分才让姑娘在旁边的院子等着，姑娘要是听见个声就像这样一惊一乍的，老奴可能就要跟夫人说，建议姑娘回自己的院子里等消息了。” 连个下人都能这样跟她说话，不就是看她姨娘的生产艰难，说不定不能跟她生下弟弟了。 宋静枝握紧拳头回到了屋里，拿出了脖子带着的玉佛，求老天保佑她姨娘能给她生个健健康康、聪聪明明的弟弟做后盾。 …… 仿佛是老天听到了宋静枝的祈求，吴姨娘折腾到了晚上，才生下了一个男孩。 孩子生下来哭声都弱的像是耗子叫，产婆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这孩子有些难养活。 “索性是母子均安。” 喜信报到了罗氏这里，罗氏听到孩子身体不好，挑了挑眉：“吴姨娘不是知道我动了把孩子拿过来养的心思，就故意让产婆这样讲的吧。” 周妈妈摇头道：“五公子我看了生出来老奴看了一样，的确是小小弱弱的，跟当年少爷差多了。” 宋玦生下来就是个大胖小子，罗氏为了生产做足了准备，生的时候都不怎么顺。 “既然哥儿病弱，妈妈你说我还要把孩子要过来养吗？”既然吴姨娘都嚣张成了这样，她又不是软柿子，自然得给她一个警告。 嫡母养庶出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吴姨娘就是不愿意都要把孩子乖乖的交到她的手上。 本来她打算把孩子要过来就让奶娘看着就算了，现在听着孩子像是不大好，就怕在她这儿出事了晦气。 “虽然五少爷看起来弱，但不一定是病的，说不定养个几天就好了，夫人等到五少爷的满月过来，看看情况再考虑要不要把孩子拿过来养吧。” 罗氏点了点头，过了满月差不多能看出体质了。 “吴姨娘想着我平日里不耐烦后院的事，叫她们请安都懒得叫，怀着这孩子的时候应该没想着我会把孩子要过来养吧。” 罗氏笑了一声，她是不耐烦后院的这些事，一是觉得这些事不值得她上心，二是后院还算是安宁。现在既然不安宁了，难不成她还会像以前一样不管她们不成。 “吴姨娘如今的确是太得意了。” “她得意还不是老太太惯得，老太太管着老太爷的屋里不能塞人，但是却巴不得自己儿子里的屋子能多几个人，还开枝散叶。我只得了玦儿一个，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直想送她儿子几个妾，巴不得老爷能像老三一样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没看这次万姨娘的事她就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连装都不在我面前在装一下。” “老太太……”周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说，“夫人就别太气了，人老了总是容易犯糊涂。” “又想让我当牛做马，又因为我娘家败落看不上我。”罗氏哼了一声，“孩子平安生下的事下人通知老太太那边还有老爷了吗？”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人去说了，老爷那……” “有什么就说，妈妈对着我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 “因为离老爷的书房近，所以去通知老爷的下人在老奴进院子前给我回了话，说去老爷书房禀报时……老爷他……”周妈妈难以启齿道，“听说跟万姨娘衣衫不整……” 罗氏没想到这天都没黑透呢，那万姨娘就能勾的宋二爷做那等事情，拿着茶杯往桌面上一拍，手震得发麻。 “不愧是一个娘生的，他现在是想跟着他那个不着调的三弟学了。” 第二十五章 宋二爷听到万姨娘受到惊吓，怜惜她年纪小没受过事，才把她带到了书房，期初自然是没想着要做那码子事的，但是一男一女待在一个屋子里。 女人娇弱无依的趴在男人的怀里，不干些其他是似乎少了什么。 宋二爷拿起羊毫笔便在万姨娘身上做了些其他，屋里叫声莺莺，屋外的下人难免目瞪口呆。 两个守门的小厮对视了一眼，怪不得老爷那么疼这新来的姨娘，这叫声叫的他们这些在门外听的都心痒痒，忍不住去想她罗裙大开，绣花鞋在肩上摇曳的样子。 听到下人禀报吴姨娘平安生下孩子，万姨娘在宋二爷怀里喜极而泣：“听见表姐和五少爷平安……妾身真为他们高兴。” 宋二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光滑的背部，又是一阵软语厮磨。 到吴姨娘院子的时候，宋二爷恰好碰见罗氏在暖房看五少爷，想到刚刚做过的事，再见罗氏表情就有些不自在。 虽然爷们睡个妾侍理所当然，但书房那种地方，要是让发妻知道不知道要用什么目光看着他了。 说了两句话，见罗氏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宋二爷才放下了心，看着自己新得的孩子喜上眉梢：“这孩子看着比玦哥儿哪会小多了。” “大夫说早产的孩子是要小些，养上几个月就好了。孩子还没有名字，老爷是打算满月再定，还是现在就给定了。” 病弱的孩子一般不会太早取名，谁知道养不养的活，取了名字到最后去了，总是徒增伤心。 宋二爷看着自己的二子，道：“叫宋安吧，只望他能平平安安。” 罗氏点头，跟下人吩咐了一句。 “对了这孩子夫人打算是放在吴姨娘身边，还是放在身边养？”庶女就算了，宋二爷子息单薄，只有宋玦一个嫡子，所以还是希望罗氏能把宋安养在膝下嫡子好好教养。 姨娘养出来的孩子，跟正经嫡母养出来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听到宋二爷的问题，罗氏微微愣了一下：“老爷觉着怎么样好？” 把问题又推给了宋二爷。 “我不想夫人太累，但教养子女的事，总觉得还是交给夫人我才能安心。” 罗氏笑了笑：“既然老爷都那么说了，等到孩子满了月，我就把他领到膝下。” 见罗氏那么轻易的答应，宋二爷脸上的笑意更浓：“那就劳烦夫人了。” 吴姨娘醒来没多久就听到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要放在罗氏的院子，一口气憋着又晕了过去。 …… 吴姨娘就没想过罗氏会把孩子要过去养，主要是罗氏的态度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就像是她这样的妾侍包括她这样的妾侍生的孩子后脏了她的眼，她连看都不耐烦看。 孩子虽然是她生的，但谁养孩子孩子会跟谁亲这个道理有谁不明白，要是孩子去了罗氏那儿，那哪里还算是她生的。 如果孩子是罗氏主动要去的，她还可以跟宋二爷哭诉一番，但听到说是宋二爷说要罗氏养的，吴姨娘捂着胸口，气都要提不上来。 宋静枝见着吴姨娘的样子，也心急的不得了：“姨娘这可怎么办，弟弟要是去了夫人那儿，后院如今又多了一个万姨娘，是不是……” 是不是她的这个生母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的了。 宋静枝想到身边丫头给她分析出来的一番话，对着吴姨娘就有些埋怨，不愧是当姨娘的眼界那么小，连带着她也跟着倒霉。 吴姨娘拍了拍她的手：“姑娘不用担心这个，五少爷不是还在我这，总是有办法的。” 不过这办法也只是吴姨娘安慰宋静枝，既然把宋安送到罗氏那儿的话是宋二爷说的，而罗氏也同意了，基本上这件事就算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宋静枝想了想，突然凑近吴姨娘的耳畔道：“姨娘你说你吃的东西是不是被夫人下了药，要是证明是夫人做的，说不定弟弟就不会被抱走了。” …… 宋府新添了一位少爷，老夫人做主给府里的下人发了赏钱，整个宋府都是喜气洋洋的。 萧氏见到罗氏脸上也笑的乐呵呵的：“我还没恭喜二嫂得了一个儿子。” 萧氏看不惯罗氏的就那几点，一是她娘家败落还当着宋府的管事主母，二就是她屋里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现在见二房进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姨娘，罗氏又多了一个庶子，可不得使劲踩踩她。 罗氏淡淡扫了她一眼：“听说三弟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说不定四哥儿很快又能添一个弟弟了。” 罗氏心里不舒坦自然就不会让着萧氏，见萧氏面色难看，罗氏捂着嘴笑道：“瞧我这个记性，最近太忙就那么忙糊涂了，都过去的事还当做刚发生的，三弟养那个外室被太老爷发现了，三弟领了一顿家法，如今正在房里禁足养伤，我怎么就给忘记了。” 论起糟心事，罗氏是怎么都比不上萧氏的，宋家几个兄弟，最专情的是宋大爷，对杨姨娘喜欢的十年如一日，为着她一直推迟续娶，二老爷虽然现在多了一个姨娘，但哪家的老爷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二老爷还算是节制，而宋三爷就是活脱脱的离不开女人了。 房里收用的丫头不少，被老太爷骂了就在外面偷偷养外室，被老太爷发现就好一阵子，然后过一阵子就故态复萌，继续偷偷的养。 萧氏脸色又青又紫：“嫂子既然记性那么差，如何能好好管家，不如让我再帮你多分担些。” “弟妹放心，对待这些小事我才记性不好，大事我都记性都是顶好的，再说弟妹院里的事都忙的不行，我怎么能还把事情推给弟妹。” 这话萧氏要是听不出她在嘲笑三房的莺莺燕燕，庶出子女多，萧氏就是傻的。 “希望以后嫂子不用那么忙才是。”萧氏哼笑了一声。 罗氏和萧氏说话的地方离小辈坐的地方不近，但是看她们的表情就能猜到她们大约是在说些什么。 宋静思看了看虞诗又看了看宋静雅：“二婶婶和三婶婶说的热闹，却不见两个姐姐说话。” 宋静雅原本正低头想着事情，闻言道：“四妹妹如今什么都喜欢管一管，快跟我院里的管事妈妈一样了。” 谁要像一个老妇人，宋静思瞪眼：“三姐姐心里不舒服也不必拿妹妹出气啊。” 宋静雅见她没有立刻跳脚，反而是憋着气继续挑衅她，笑了一声：“倒是长进了。” 没因为刚刚的话跳脚，被现在这句话一刺，宋静思气的站了起来：“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你凭什么那么跟我说话。” “身为你的姐姐夸奖你一句而已，四妹妹觉着不好听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相比宋静思，宋静雅依然淡然的像是闲话家常似的。 “坐下，都快又长了一岁了，还那么咋咋呼呼的。”宋静姝长姐风范一出，宋静思便乖乖的坐回了位置。 这时恰好宋老夫人说话，一桌的姑娘都集中到了宋老太太那。 宋静思一过去，发现宋老太爷也坐在主位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顺风顺水惯了，偶尔只会被宋静姝说两句，论害怕的人也就宋老夫人和宋老太爷，原先两个都不怎么搭理她，所以这怕跟不怕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现在宋老太爷注意到了她，而且还让宫嬷嬷好好教她规矩，所以她就怕见着他。 宋老太爷板着脸扫了一眼几个孙女：“你们跟女夫子学了几年的课业，我还从来没有校考过你们。” 经过宋静思的事宋太老爷可算是想明白了，对于宋老夫人来说唯一需要上心的孩子只有宋玦和宋静雅，其他的孩子对于她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就是教养的不好出去丢了人她也不放在心上。 江南不比京城，要是在京城宋老夫人这样自然是不行的，恐怕参加几次宴会，这些姑娘教养不够就能丢到她的脸上，但是在江南压在宋家的官就只有一个，其他有底蕴的人家没事也不会跟宋家结仇。 大部分的人家都想着如何巴结宋家，就是觉着宋家的姑娘不着调，也不会明明摆摆的表现出来。 宋老太太可以一切都当做不知道看不见，但是宋太爷还要脸呢，想到前些日子三儿子养外室闹出的那些事情，还有宋静思趾高气扬的辱骂旁支的亲戚，就怕自己没注意，这宋府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衍儿你也过来听听。” 这些日子唯一让他满意的怕只有宋衍这个长孙了，原本以为他的天赋才学只是中庸，放在身边教养之后，才发现他若是中庸怕他就没见过几个聪明人了。 不止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什么方面的事都能有自己的见解，有些话说起来有时候比跟他那几个儿子还说的上。 宋静姝见宋衍走到宋老太爷的旁边立着，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她姨娘时常感叹要是知道会让宋衍得了宋老太爷教养的好处，早知道就让新夫人进门了。 毕竟新夫人进门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是杨姨娘再想办法，只要宋大爷想往上爬，这大房就一定是要有正经主母的。杨姨娘弄那一出只不过是想拖拖时间，让宋大爷感受感受受需要的感觉，还有要些好处罢了。 但没想到了最后她想要的是得了，却也让宋衍得了一个天大的好处，虽然不觉得宋衍有多出挑，可感情不都是养出来的，特别是宋太爷这种上年纪的，就怕教养了宋衍一段时间，两人感情就深了。 现在看来杨姨娘担心的没有错，爷孙俩的感情可不止深了那么一点。 宋老太爷看到宋衍的表情就只差把满意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而且宋衍跟以前相比似乎也不一样了，原本宋衍就是招眼的长相，现在宋衍又多了一种说不清感觉。 以前的他是冷漠带着一丝阴郁，而现在那一丝阴郁似乎是消失了，让人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个优秀出众的。 这个认知让宋静姝暗暗咬牙，明明是个丧母被养残的嫡子，优秀这个词怎么会挂在他的身上。 不止宋静姝察觉到了宋衍的改变，虞诗也感觉到宋衍跟初见时有很大的差别，初见时他整个人就跟他的手的温度一样，就像是一块寒冰，总觉得靠的近一些说不定就被冻伤了，而现在的他整个人似乎舒展多了。 除了宋静琪，对着其他人眉眼也不会那么冷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改变应该是因为有了宋老太爷这个庇护吧，虞诗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也说不定是他不再穿黑色的衣裳，改穿温和的颜色所以看着那么那么冷硬了。 目光落在了他放在身侧的手上，偶尔他手的触感还是会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知道他手凉症好了没有，大热天手却冰的像块冰一样，也不知道是身体哪儿出了问题。 可能是虞诗探究的目光太过热切，虞诗见宋衍的手动了动，抬头便看到他在看她。 虞诗愣了愣地跟他对视了片刻，宋衍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虞诗眨了眨眼，觉着这样对视有些奇怪，才移开了目光。 宋太老爷是有备而来，起先就问了梅夫子她们学到了什么程度，问了宋静姝几个问题，都是才学过的东西。 宋老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宋老太爷边抚胡子边夸奖宋静姝，瞧不过眼道：“老爷考姑娘们，我要是在这干坐着也没有意思，不然我也来问一道题。” 宋老夫人愿意参与到教育活动宋太老爷当然是十分满意的，但是她这是挑在他夸奖宋静姝的时候插话，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真他才点头，就听宋老夫人问了宋静姝一本她们未学过的著作，挑了其中的一句话问宋静姝何解。 宋老夫人心思多了一些，才华底蕴还是有的，不然宋太爷的爹娘也不会为他挑了她这门亲事，一长段生涩绕口的句子说完。 宋老夫人看向宋静姝：“大丫头对这段诗经有什么见解？” 宋静姝虽然极力表现这面部的平静，但不难看出脸色比刚刚已经有些发白。 见宋静姝不像是答得出来，宋老太爷打圆场道：“你问的这个要是问衍儿，说不准他还能答得出来，问大姐儿就太难了一些。” 宋老夫人笑了笑：“刚刚那一段是我七八岁时学的，想着大姐儿都九岁了，顺口就问了出来，没想到大姐儿竟然没学过。” 见着这一幕虞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平时感觉宋老夫人除了宋静雅，府中最喜欢的姑娘就是宋静姝了，原本她还以为因为宋静姝的大方得体，宋老夫人会忘了她是大房所出，把她当做平常的孙女。 但现在看来，宋静姝一旦跟宋静雅一起表现，为了自己的嫡亲孙女，她就可以把宋静姝这个平时拿来逗趣的孙女狠狠的踩到底下。 按着排行顺序下一个该是问宋静枝，但宋太爷看到了一旁的虞诗，隐约记得她只比宋静姝小一点，就道：“下一个就考诗姐儿。” 见点到她，她表情不慌不乱，宋太爷看着就满意了几分。 因为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宋太爷问的不是很深，虞诗谨记着不出挑不当靶子的原则，回答的不好不坏。对着虞诗宋老夫人的脾气就好多了，挑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虞诗也顺利的答了。 安全过关，虞诗轻轻舒了一口气，倒不是问题有多难答，而是她总觉得她在回答的时候，宋太爷旁边的宋衍一直在看她。 当然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宋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她总想去侧脸看他，但又觉得回答宋太爷问题，目光乱转不好，所以硬生生的忍住了。 现在站到了一旁，虞诗自然就瞪大了眼睛去看宋衍，没想到原本觉得应该带着什么含义的目光只是跟她不咸不淡的一触既离，就像是她回答问题时用不容忽视的目光看着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家是不是专产奇怪的小孩。 …… 一圈下来，只有宋静思让宋太爷的眉头皱了又皱，特别是按顺序后面两个姑娘回答过之后，宋太爷再看宋静思眉头拧成一团。 “论年龄你比六丫头还大上不少，怎么她都回答的上来的问题，你却吞吞吐吐的像是从未看过书一样。” 宋静思咬牙，低头不语。 宋太爷已经管了一个宋衍了，不可能连宋静思这个孙女也领在身边管教，就不由看向了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完美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宋太爷轻咳了一声：“大房这个样子还是得要个正经主母管教孩子。” 见这样说宋老太太也不上钩，宋太爷想了想就是大儿子再不愿意，大儿媳也得快点娶进门了，让姨娘管着大房总不是一回事，宋静思现在年纪小还能扭过来，要是等到大了可不是连累宋家的姑娘们一起丢人。 宋静姝没想到宋静思表现差劲竟然让宋太爷起了这样的想法，有些后悔为了让宋静思衬托她，就把她放纵成了一个草包。 *** “表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太老爷校考完抚着胡子带着宋衍走了，宋静雅和宋静姝在老太太身边承欢膝下，宋静琪见没人注意到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虞诗，小声说道。 虞诗看向她，不知道是因为宋衍去了宋老太爷那儿，还是宫嬷嬷上课的功效，宋静琪比起她刚来宋府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舒展多了，此时的表情虽然还是局促的，但至少话顺溜不打颤。 亲眼看到宋衍兄妹的改变，看着他们变得越来越好，虞诗心里也生了一股要努力的心思，既然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就得好好把握，做一个跟前世不一样的人。 “六表妹有什么事要说？” “等会表姐去院外的假山那儿，我们再说。”宋静琪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雪盏，“表姐不要带丫鬟。” 虞诗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她是要跟她说什么，要那么避着人。散了之后，把身边的丫鬟遣了，她本想跟宋静琪的一起去，转脸就见她人不见了。 …… 到了宋静琪说的假山，虞诗才发现宋静琪定的这个范围广了些，院外的假山一大排，宋静琪又先过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正想着，走了几步，肩上一热，虞诗算是被半提着转了一个身。 转眼看到宋衍，虞诗才把喉咙里的惊叫咽了回去。 宋衍的手捏在她的肩上，把她往假山里拖了两步。停下来，虞诗下意识退了半步，挣开了他的手。 “六表妹呢？”宋衍的手难不成是冬暖夏凉，虞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感觉的触感是温热的。 “是我叫你来的。”宋衍淡淡道。 虞诗惊讶地看向他：“大表哥有什么事？” “还人情。”宋衍简洁明了，“你的丫鬟常去三房。” 说完，宋衍没有多留，虞诗在原地怔了一会，先是想宋衍这个人情是指什么，还有他是不是知道那次他罚跪是她让丫鬟提醒的宋静琪，最后就是他说的“她的丫鬟”到底指的是哪个丫鬟。 话说的不清不楚最让人心烦了。 如果说是罗氏的丫鬟竟然去三房，应该就是萧氏想知道罗氏的动静，所以在二房里安插眼线，但是她房里的丫鬟去三房应该就不会是这个原因了，萧氏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几次，不可能会想知道她的动静。 同理宋静雅应该也没有这个闲工夫。 但如果她的丫鬟只是去三房找相熟的丫鬟闲聊，宋衍应该犯不着那么特意的来提醒她，既然如此就剩下了一种可能了。 不是她院子的丫鬟看上宋三老爷了吧。 这个可能让虞诗一惊，宋三老爷正在禁足，而且因为的就是女色的事情，要是这个节骨眼她院子的丫头去跟他干了些什么，她可不得要被萧氏恨死。 想到这个，虞诗快步回了院子，但愿这件事制止还来得及。 若说在院子里找一个怀疑的人，虞诗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雪盏，回了院子没见着她，就立刻朝李妈妈问道：“我不是让雪盏先回来了，她人呢？” 见她那么急着找雪盏，李妈妈不解道：“姑娘找她做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有事没事就不知道溜到哪去偷懒，姑娘不是说不用多管吗？” 虞诗原本想着雪盏被换了，罗氏应该还会给她一个大丫鬟，而这个大丫鬟有了雪盏的前车之鉴一定会把她看的牢牢的，虽然她与罗氏的感情深厚，但是也不想自己屋里说什么事罗氏转眼就知道，所以就将就用着雪盏。 但一想到雪盏有可能做的事，虞诗就开始后悔起自己做事不周全。 “妈妈觉得雪盏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就像是有了心上人一样？” 因为虞诗年纪不大，这方面的事李妈妈一般不爱说，但是见虞诗一脸认真，怕是雪盏惹出了什么事，就毫不犹豫道：“雪盏最近看着爱俏了许多，说不准就是有了心上人。” 虞诗回想到前几天雪盏香粉用了不少，害她打了几个喷嚏的事。 难不成雪盏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勾搭了宋三爷。 虞诗把院子里的丫鬟都集中了起来，问她们有谁知道雪盏去哪儿了。 问了半天只有一个丫鬟犹犹豫豫说雪盏似乎去找三房的一个丫头说话。 虞诗见院里丫头都不愿多说的样子，第一次有种自己白长了上一世十八年的岁数，连一个院子的丫鬟都管不好。 想了想，虞诗还是直接去了罗氏那儿，这事她处理不好就要出问题，越快能确定是什么问题越好，她来办的话估计这时间就浪费了。 到了罗氏那儿，虞诗看见她面上的疲惫，愧疚感便涌上了心头，在宋府她不敢太出挑一是觉得自己是寄住在宋家，自然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二就是别人发现她的不一样，发现她并不是真正的虞诗。现在想来其实就是她上一世懦弱惯了，听之任之惯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局面。 连自己院子里面的事都管不好，明明罗氏都忙的不行，还要拿这件事烦她。 罗氏见虞诗进门之后情绪低落，奇怪道：“诗姐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虞诗勉强地笑了笑，站在罗氏面前把雪盏近期的变化说了，隐去宋衍提醒的部分，只说感觉雪盏常常去三房。 说完本来以为会迎来罗氏失望的目光，没想到罗氏神色没什么变化，朝周妈妈吩咐了两句，就抚了抚虞诗的头道：“也是这府里的事太多了，来不及顾及诗姐儿，才让雪盏出了那么一个漏子，诗姐儿没吓到吧？” 虞诗愣了愣，她来时设过无数种罗氏的反应，却没想过她会那么温柔，语气比她平时开心的时候还要温和。 “姨母不怪我没有管好院子里的丫头吗？” “别说你才这个年纪，就是你表哥那儿，身边的伺候的下人都还是我帮他看着。出了这桩事也好，你现在不是就有了好好管教院里下人的打算。” 被罗氏脸上的笑意感染，虞诗忍不住也弯了弯嘴角。 “姨母你真好。” “你这傻丫头，刚刚难过的就像是要哭出来，现在倒又笑的傻兮兮的。雪盏以前在我这瞧着是个好的，没想到她把小心思藏得还挺严实，欺负你年纪小，就把小心思全暴漏出来了。也怪我没注意，她刚去你那的时候我就瞧着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想着她是一时不适应就没放在心上。” “姨母平日那么忙，怎么可能事事都注意到，以后我一定好好的管理院里面的下人，不给姨母添麻烦。” “这回雪盏就是去三房找相熟的丫头闲话，你身边的大丫头也得换了，既然你想学着管教下人，那这回我也不给你我身边的了，让周妈妈领几个丫头你自己挑。”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六丫头了，你是不是觉得你们一样。” 虞诗怔了怔，她上一世就是再怎么样，也没有像宋静琪那样胆小，她不过是羡慕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她哥哥不嫌弃她，愿意疼她罢了。 见虞诗不想承认的样子，罗氏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胆子要比六丫头大多了，可是在我看来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跟她差不多，她是因为没有可靠的外祖家，父亲又是个糊涂的才养成了胆小如鼠的性子，诗姐儿你不是她，有我给你靠着，你只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 “姨母。”虞诗抱紧了罗氏，宋静琪有宋衍，这一世她也有姨母疼她，何必羡慕别人。 “有时候表现的太和善了，别人反而觉得你好欺负，就像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若不是我平日对吴姨娘不闻不问，哪里会养成她敢欺负我的胆子。你强势些，这府里就是有几句闲话，也不敢传到你的耳边，你过得也舒坦，那不是更好。” …… 虞诗一直在罗氏这儿待到了周妈妈回来，见周妈妈在罗氏耳边轻声说两句，罗氏眉头紧拧的样子，虞诗就猜到雪盏是真的犯了事。 “把那丫头绑了直接送到府外去。” 听到雪盏真有胆子去爬宋三爷的床，罗氏怒火中烧，幸好这事只是有了个苗头，要是被人给发现了，不然府里面会传的有多难听她都想象的到，定是说宋三爷睡了府里表姑娘的贴身丫头，宋三是个没脸没皮的没什么，最后还不是害了虞诗的名声。 事关虞诗的名声，罗氏也没想打雪盏板子的事了，拖出了府总有法子收拾她。 罗氏想完，低头正好看到虞诗再看她，想着她那么聪明大概也猜到了雪盏犯的事情，就道：“诗姐儿觉得要怎么罚雪盏才好？” 如果这事放在宫中，管事嬷嬷估计会把犯事的宫女杖毙，她虽然觉得有些可怜，但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她自然不会起求情的心思。 说起来上一世因为常年在病中，她算是漠视生命的，躺在床上被药物吊着命，对她来说就是马上死了她也不觉得可惜，活跟死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而因为重活了一次，才渐渐觉得生命是有意思的，犹豫了一下，就回道：“如果雪盏没有犯大错，罚了板子，让她在庄子上别回府伺候。” “要是她在庄子上乱说怎么办？” 都傻了那么一次，应该不会傻第二次了吧，不过总是要以防万一的：“要不然让她嫁人，嫁了人她做的这些事又不是光彩事，应该不会再乱说。” 罗氏没说什么笑了笑，犯了那么大一个错，只是把她赶到庄子上，还给她配了人，哪有那么好的事。 第二十六章 少了一个丫鬟，除了虞诗院子的丫鬟都规矩了许多，并未在宋府掀起任何波澜。 雪盏的事情不必让其他的丫鬟知道，但是李妈妈是虞诗身边的管事妈妈，虞诗自然把事都告诉了她，听到雪盏有那么大的胆子，李妈妈吓得脸色发白，之后就整日盯着院子里的下人，见那个打扮的出挑些就瞪着眼睛挑刺，本来雪盏消失了院子里的下人就人心惶惶的，在加上李妈妈突然那么强势，就是有什么心思也不敢有了。 “姑娘，老奴觉着彩珠最近怪的很。” 虞诗看着李妈妈草木皆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雪盏走了，彩珠原本就是我以前的大丫头，想在我面前多多表现也是正常，妈妈说的怪指的是这个？” 她从虞家一共带过来三个人，李妈妈、彩珠、彩芽。 三人中彩珠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她是虞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都还在虞家伺候，不可能会有雪盏那样的胆子。 被虞诗说中，李妈妈讪笑了一声：“雪盏那丫头走了，她就觉得她是姑娘身边的唯一的大丫头了，不止时时刻刻都往姑娘身边钻，平日说话处事也照着雪盏那丫头的样子。老奴总觉得她心思太浅，说不定旁人给些什么好处她就跑了。” 以彩珠的性格来说，李妈妈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有人给了彩珠什么好处，她不至于做出什么大事，但比如一些传递消息的事就说不准了。 说起来彩珠在她身边还真不好处理，要是彩芽这样年纪跟她差不多的丫头，以后她若是嫁人了自然也是要跟她去夫家的，但是彩珠年纪比她大了一截自然不可能等到她嫁人的时候。彩珠又不是宋家的下人，也不好把她配个宋家的下人。 虞诗想了想姨母的意思，就道：“妈妈多注意一些她，要是她有什么想不通透的，妈妈就点拨点拨她，以后我说不准会在这边有铺子，总是需要人去顾的。” “怎么要有铺子了？姨奶奶跟姑娘说过打算的了……” 见李妈妈这个样，虞诗就知道她是误会了：“我只是见着姨母这个样子，觉着自己还是要有些产业，再说如今父亲新娶了太太，我总得为自己着想一些。” 前段日子徽州的人专门来报了喜信，虞老爷守了三年未娶，在不少人眼中已经是稀奇，所以如今续娶，连虞诗都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 除了喜信，来的人连带还给了虞诗不少银票，看了虞老爷捎给她的信，她就明白了虞老爷的意思。 那些银票大部分都是虞诗她娘的嫁妆，虞老爷的意思就是她在罗氏身边教养几年最好就嫁到江南了。 罗氏知道虞老爷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虞诗，就摊开跟虞诗说了，接她来是她就跟虞老爷谈过这个问题，虞老爷每日的事不少，续娶是一定的，以防以后有什么顾及不到虞诗的地方，加上信得过罗氏跟亡妻的感情，就把虞诗直接托付给了罗氏。 有宋家当靠山，总能让虞诗嫁个不错的。 回不回徽州虞诗没什么太大的想法，无论是嫁到哪，她都要像罗氏一样，身上有足够的银子，这样总能保证她出嫁后有一层底气。 她现在的打算就是先跟罗氏学了管理铺子的经验，然后在试着用她爹捎过来的银子开个小铺子练手，她虽然不是宋家人但也不可能随意的出府，总要寻个可靠人帮她看店。 …… 如果要开店子她要做什么生意好呢，罗氏衣食住行什么都有涉及，因为都是上了轨迹的，她在旁看着倒是觉得简单，可自己上手从头开始就不知道选什么了。 虞诗双手捧着脸坐在石凳上，正想着就觉得眼前黑了黑，抬眼便撞入了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 虞诗怔了怔，过了片刻才有反应地抚了抚胸口：“大表哥你来了怎么不发出声音，吓了我一跳。” 宋衍瞥了她一眼，坐到了她的对面，被吓到了只会呆呆的瞪大眼，像只松鼠似的。 “叫我来做什么？”宋衍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上次让她来假山，她便觉得两人只能在这地方见面了？ 说到这个，虞诗感激地对宋衍笑了笑：“我是专程想谢谢大表哥提醒我丫鬟的事。” 如果不是宋衍的提醒，估计要到雪盏的事闹出来，她才会知道她每日都跑去哪儿偷懒了。 宋衍颔首，看着虞诗，像是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比起宋静琪这个妹妹，宋衍还真是寡言的不知道要怎么聊。 原本她就想着道一声谢，以后要是有什么能帮宋衍兄妹的想办法把这人情还了就是了，但现在宋衍那么冷淡，她就有种自己只是道一声谢就跟他分两头个回个院子不大好。 就像是为了一件小事，劳烦别人专程跑一趟似的。 虞诗想了想就道：“大表哥怎么会知道我丫鬟往三房走动的？要不是大表哥提醒，我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件事。” 虞诗原本想的是宋衍无意中撞见了雪盏跟宋三爷见面，所以特地来提醒她，但是后来想大房的位置跟三房的位置南辕北辙，就是去宋老太爷的院子，也不会路过三房，就有些好奇宋衍是怎么发现这件事。 宋衍修长的手指放在石桌上无意识的敲了敲：“重要吗？” 反应过来宋衍不想说，虞诗摆了摆手，“不重要，我只是随口问问。” “唔。”宋衍神情淡淡的，发出一声单音节。 之后，宋衍便静静的坐在那儿，没有说话，似乎再等虞诗继续开口。 对待恩人，虞诗就是再不擅长说话，都要搜肠刮肚都要继续聊下去。 “今天梅夫子校考诗词，六表妹一时忘记了，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大表哥要劝她别太在意。” “嗯。” “大表哥也是，如果在学业上遇到什么困难，不要急总是能慢慢学会的。” “嗯。” “大表哥看着个子似乎又高了，是不是经常喝骨头汤？”虞诗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单方面尴尬的说下去，脸估计就要绷不住变得通红了。 宋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突然站起来俯视着虞诗。 虞诗也不明所以地连忙站了起来。 宋衍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拿出了一枚玉雕：“生辰礼。” 虞诗仔细瞧了瞧，放在宋衍手心等着她接过的东西是接过的是一枚印章，印章上面雕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眼鱼，就是不用来当印章，摆着也是好看的。 不好让宋衍一直抬着手，虞诗伸手去拿，但是因为前两次的教训，虞诗心里想的是尽量避免碰触宋衍的手，可拿的时候手就控制不住的在他手心碰了碰，短暂的接触结束，虞诗心里还涌上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虞诗抬眼看了一眼宋衍，见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不像察觉到了她刻意的触碰，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什么怪病，都是最见不得人的那种，哪个好姑娘会因为碰到别人的手觉得无比的舒服，就是想治她都对大夫开不了口。 “后天才是我的生辰。”收到宋衍的礼物她还蛮意外的，没想到他会知道她的生辰，应该是宋静琪告诉他的。 “明天我要出门，几天后才回来。” “哦。”所以提前送礼，“谢谢大表哥。” 本来是来道谢的，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反而还收了一份礼物。 “嗯。” “我会好好照顾六表妹。”想来宋衍对她示好，应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见说完宋衍就点头转身，虞诗更肯定了这个想法。 宋衍这个人虽然难打交道了些，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哥哥。 …… 虞诗回院子恰好碰见了周妈妈带一溜的丫鬟过来，大的小的都有。 虞诗微微惊讶，这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让她挑一个的：“周妈妈怎么带了那么多人来，不是就找个填雪盏的位置就成了。” 周妈妈笑道：“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让姑娘多挑几个，用了一段时间看着好使了，再从其中选出一个补雪盏的缺，其他几个就拿二等丫鬟的份例。” 虞诗身边一共有四个一等丫鬟，除了虞家带来的两个，雪盏还有一个妙生，妙生原本是罗氏那儿的二等丫鬟，给虞诗就是帮她院子里管杂事的，和雪盏不一样不在屋里伺候。 看岁数妙生在她身边也待不了几年，在加上彩珠，的确是要多选几个等着填空缺。 虞诗想明白了，就仔细打量起这些丫鬟，雪盏的事可让她长了记性，身边伺候这事上她可不能再随便马虎了。 不求身边的丫鬟能帮上她多大的忙，但求不要给她招惹麻烦，但也不能找胆子太小的。 第二十七章 罗氏叫周妈妈来，就是怕虞诗年纪小不会看人，虞诗知道这一点，如果是放在以前一定是跟周妈妈客气两句，就把这件事交给她。但她现在既然打算管好这个属于她的院子，自然就是选择自己来挑，最后再让周妈妈掌掌眼。 一排丫头一样看过去，有朝虞诗笑的，也有低着头不好意思的。 这里面多是从外面采买的丫头，因为如果留在虞诗身边做事，以后说不准都是要跟着她走的，要是家生子就多了一些麻烦。 虞诗点头，把这十多个丫头的模样都看了一遍就道：“你们从左开始都说说自己的名字，还有都会做些什么。” 年纪不大的丫头会的也就那几样杂事，年纪稍微大一些就有几个学了些女红。 虞诗选了一个一直朝着她笑的圆脸丫头，还有两个说话伶俐的，就朝李妈妈和周妈妈道：“妈妈们帮我补齐剩下的两个吧。” 两个妈妈也是好玩，李妈妈选了其中长相最普通看起来木讷老实的丫头，而周妈妈却是选了其中长相最出挑的一个丫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周妈妈道：“听采买的人说这个丫头手巧，而且识的一些字，可以帮姑娘做些细致活。” 经过雪盏的事，李妈妈可一点都不愿意虞诗身边有长得招眼的丫头，但既然是周妈妈说的，也只有点头应了。 “既然选好了丫头，姑娘就顺便给她们改个名，以后叫着也顺耳。” 虞诗想了想：“既然是秋天来的我的院子，就按着秋来起，秋意，秋雨，秋寒，秋梦，秋水。” 虞诗一边说一边指了几个丫头，最后的了个谢谢姑娘，心里松了一口气，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她一定要把名字提前想好了，刚刚她差点就没说出来。 …… 虞诗不是宋府的姑娘，生辰自然不可能大办，按照她的意思随便过去就是了，但罗氏总觉得委屈她了，就说给她在屋里摆一桌，让她邀几个好友一起玩。 虞诗的朋友着实凑不了一桌那么多，就问了一圈宋家的姑娘，和邀了商子扇。 邀请完了，虞诗原本觉着宋静思和宋静雅都不会来，没想到竟然都来了，倒是能凑齐一桌。 到了生辰那天，先来的是宋静姝姐妹，虞诗看到穿了一身大红色花穿蝶刻丝小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宋静思，就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来了虞诗的院子，宋静思就在房里绕了一圈：“记得表姐刚来的时候我来过表姐这里，没想到过去那么久，表姐这里装扮的还是那么寒酸。” 虞诗看了一眼自己屋子里的东西，虽然装饰的素净，但总归还是有两样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知道宋静思的屋子到底是个怎么样奢华的装扮，才觉得她这是寒酸。 虞诗原本以为宋静姝会为她的妹妹打圆场，没想到宋静姝坐在一旁笑着没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虽然有些惊异，但虞诗也没放在心上，道：“四表妹要吃冰糖百合马蹄糕，今天厨房送来的这个我吃着感觉比往常还要糍糯几分。” “那是因为你好东西吃的少了。”宋静思扫了一眼马蹄糕，翻了一个白眼往虞诗屋里放书桌的八宝阁走去。 扫了一圈八宝阁摆着的东西，宋静思就直接上了手，都拿起来看来几眼，觉着没什么意思又随意的放了回去，听到瓷器跟木头碰撞的声音，虞诗的眉头拧了拧。 宋静思今天是来故意找茬的吧，她可记得她最近没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不过按照宋静思的性子，她觉得她没得罪她，说不定宋静思却因为什么小事能暗暗记恨上她。 见宋静姝今天完全是属于放养状态了，虞诗上前直接朝宋静思道：“四表妹的动作轻一些，瓷器的东西都禁不住磕碰。” 宋静思哼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成还怕我弄坏你的东西了。” “这里有些东西都是我从徽州带来的，听着四表妹‘嘭嘭嘭’的拿了又放，只觉得听着有些心紧。” 没想到虞诗会毫不否认的说她就是怕她弄坏她的东西，要是虞诗说的婉转一点，她还能当做听不懂的继续动她的东西，看她紧张的样子，既然她都直接说了，她又不是没脸没皮的自然不会再动。 “瞧表姐的样子，宫嬷嬷还说你是我们当中学规矩里面最有悟性的，看来也只是表面装装，要不然怎么会小家子这样，我看你两样东西，你都小气的不然我看。” 虞诗笑了笑：“四表妹自然是可以看的，轻拿轻放就好了。” 宋静思有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感觉，余光看到了虞诗桌上的锦鲤，道：“这就是宋……我大哥送你的那两条鱼。” 见虞诗点头，宋静思挑剔地看着那两只锦鲤：“我还没见过长得那么丑的锦鲤。” 那是因为你见识少。 “那么丑的锦鲤，表姐摆在桌上也不怕看到被吓着。” “我看着它们跟其他的锦鲤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都丑成这样了……”宋静思凑近去看，正好一只锦鲤转身拍了些水溢出，被水溅到宋静思尖叫了一声，“果真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丑东西。” 虞诗摸了摸脸，要是按照宋静思这个逻辑的话，分明她跟宋衍长得都还挺拿得出手的。 “表姐，你把这鱼扔了吧。”宋静思直接拍板道。 “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扔了？”虞诗不解。 “表姐你不肯扔不会是喜欢我大哥吧！”宋静思像是突然参透了什么，“怪不得你那么宝贝这两条鱼。” 这都扯到哪里去了，她就是无所谓以后嫁个什么人，但至少现在是不会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动心的，毕竟她上一世的年纪摆在这里，宋衍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看着可以相处的弟弟而已。 听到宋静思的话，一直在当背景板的宋静姝跟着看向了虞诗。 “四表妹你想多了，这两只鱼……”虞诗本来想说是宋衍代宋静琪送的，但是想到把注意点转移到宋静琪身上，说不定会给她带了什么麻烦，话音一转就道，“不过就是我收的一份礼物而已，收到的礼物好好保管不是很正常的吗？” 宋静思撇了撇嘴：“没想到表姐不止规矩学的好，还挺会狡辩的。” “我说的是实话。” 宋静思看到桌上的一个玉兔摆件，伸手就把玉兔拿在手上：“这个只兔子看着还挺好看的。” 说完，手一松，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起，虞诗想去接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碎成几块的玉器，宋静思惊吓地捂住了嘴巴：“我一时手滑了，表姐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虞诗蹲下把碎片都捡到了帕子里。 “若是我说计较这东西也不会恢复原样了。” 这话明显就是埋怨她了：“这东西多少钱，大不了我赔你银子。” “我不缺银子。”虞诗淡淡道，以前对着宋静思她还能当做看不见听不见，今天她还真忍不了了，东西在手里拿的好好的，她要不是故意松手她都不相信。 既然她都明显的来砸她东西了，她又何必给她脸面。 见两人的情形不对，宋静姝终于开口打圆场道：“静思你还不快给诗表妹赔礼道歉，你是来给诗表妹过生辰的，还是来吵架的。” “要不是你逼着我来，我才不来呢。”宋静思抬脚踢了踢桌子，“什么破地方啊！” 后面宋静雅来了，商子扇也来了，有外人在又有宋静雅转移宋静思的注意力，她才彻底没闹腾了。 这餐饭因为前面宋静思做的那些事情，虞诗的心情一般，商子扇看出她心情不好，就说了不少的趣事，又提了都秋天了还没见到她做的绣扇。 说到这个虞诗就有几分羞涩：“原本以为绣工不难，没想到做起来就是把样子画出来照着绣都绣不好。” “那是要看肯不肯下功夫的。”宋府姑娘中绣工最好的就是宋静枝，她听到虞诗那么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听说表姐一直跟着母亲学算盘看账，怎么可能用心去学女红。” 宋静枝一直都知道罗氏有不少的店面铺子，她还跟她的姨娘嘲笑过她一个诗书世家出身的姑娘满身铜臭，但听到了罗氏教虞诗这些事情，她就不高兴了，她是罗氏的庶女，虽然比不上宋玦，但是那些铺面至少会给她一些，但她教了虞诗这些事情，没教她可不是打算给虞诗的比给她的还多。 听到虞诗在跟罗氏再学这些，宋静思笑了笑：“表姐学这些可比学诗书有用多了，学会了算盘看账以后表姐就是回了家也用的着。” 商子扇笑道：“我堂姐如今十三也正在学这些呢，学的手忙脚乱的，我堂母还说早知道让她早点学了，没想到阿诗那么早就学了，我堂姐知道了可要嫉妒你。” 知道商子扇这是帮她说话，虞诗朝她笑了笑：“我觉得有趣就提前学了，累得我姨母每天忙着还要抽空教我。” 被无视的宋静思狠狠咬了一口鱼丝。 散了席，宋静姝带着宋静思先走，其他人见有人先走了，也纷纷散了，就留了商子扇和宋静琪跟虞诗说话。 宋静琪本来也想走，但虞诗想着答应宋衍的话，就把她留了下来。 虞诗和商子扇说了几句话，见宋静晴就是默默的一人在旁边低着头不出声，就笑着拉着她跟商子扇说道：“说到打络子，六表妹打出的络子可漂亮了，不知道她手怎么那么巧。” 说着，虞诗就拿起了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个梅花络子：“这就是前些日子，六表妹送我的。” 听到虞诗夸她，宋静琪脸色通红，见商子扇也拿起络子细看，夸了她手艺巧，宋静琪更是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商子扇听过宋家的事，见宋静琪是这样一个性子，不禁对她多了一丝怜悯，明明是嫡出的姑娘，这性子却连跟个外人说话都不敢。 虞诗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可羡慕静琪你有那么好的手艺了，你和子扇一个会打络子，一个会女红，就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见虞诗语气失落，宋静琪小声道：“表姐写字很好。” “没想到你除了会打算盘看账，连书法也是好的，跟你相比我和宋六姑娘才要难过了。” 起了那么一个头，商子扇看出虞诗是想带着宋静琪说话，就跟她聊了不少，因为宋静琪的性子算的上好相处的，三个人聊下来关系都好了不少，当然商子扇的听力也好了不少。 见天色差不多了，宋静琪先回了大房，虞诗把商子扇送了出门。 “怎么突然想到跟六姑娘交好了？”两人经常通信，商子扇也知道虞诗的性子，两人相似因为都是寄住在别人家，所以都是万事不管的，她会主动跟宋静琪示好，甚至是想改变宋静琪羞涩的性子，还挺让她意外的。 “觉得懒懒散散对所有事适合不见，似乎比适应其中还要再难些。” 听到虞诗的回答，商子扇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就笑了起来：“才多久没见阿诗就更有意思了，你说的是，有时候对一些事装作视而不见还挺难的，我见你的那个大丫头换了，是为了表示你的决心？” “应该是换了才促使我下定了决心。”虞诗笑了笑，“反正再差也是回家。” “就只是把脾气露出来，怎么可能就要回家了，要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比之前还要讨喜，一个人要是一直软绵绵的没有脾气，好听的是随和。” “那难听呢？” 商子扇挥着帕子拍了一下她：“我这样的好姑娘在怎么可能说难听话。” 虞诗跟着笑了笑，虽然有宋静思，但是她这个生辰过得也不算太差。 …… 宋静思从虞诗院子回了屋子就觉得不大对，跑了几趟净房，后面就直接脸色苍白的躺床上了。 杨姨娘急慌慌的找了大夫，听到大夫说她是吃坏东西了，杨姨娘皱着眉：“你是不是用偷偷让丫鬟出府给你买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宋静思捂着肚子：“我都病成这样了，姨娘还说那些莫须有的话来污蔑我。” 见小女儿脸色发白，杨姨娘心疼地拿帕子给她拭了拭冷汗：“肚子还难受吗等会药熬好了，喝下去就舒坦了。” 宋静姝在一旁看着：“在诗表妹哪里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病上了。” 宋静思听她提及宋静姝，立刻就把她这病跟虞诗连在了一起，咬牙切齿地朝杨姨娘道：“我砸了那个破落户一个玉器，她就故意在菜里放毒毒我。” 这话杨姨娘是不信的，要是菜有问题怎么就她一个人病了，其他人都是好好的。 “你怎么砸了别人的东西？赔不是了没有？” 宋静思哼了一声，不耐烦杨姨娘的很，明明就是个姨娘，偏偏要充主母派头教训她。 “她都下毒害我了，姨娘还在乎这些小事情，不想着帮我讨回公道。” 说着，宋静思就转身朝床的另一面，不再去看杨姨娘。 杨姨娘劝了几句，见宋静思是铁了心不理她，就留了宋静姝劝她，自己去忙其他事去了。 宋静姝可没有杨姨娘的耐心：“前些日子你才说了姨娘没用，今天又这个样子，难不成是看新主母快有影了，就觉得自个要有真正的嫡亲母亲了？” 宋静思转身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在我屋子，给我出去！” “要不是姨娘让我劝你，你以为我稀奇在你屋子。” “要不是你跟我说我心情不好，可以去虞诗院子发脾气，我才不会去她的院子，现在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自个乱理解别人的话你还有理了。”宋静姝懒得跟她争辩，想来杨姨娘已经走远了，就也走了。 第二十八章 知道了宋静思从姑娘的院子回去之后就腹痛卧床，听到这个消息李妈妈小声说了句活该，但还是备了东西让彩珠送过去。 见彩珠红着眼眶回来，李妈妈忍不住跟虞诗道：“这宋家姑娘都好好的，怎么就四姑娘那么的……” 虞诗明白李妈妈未尽的话，道：“她姨娘管不住她，她的姐姐们又放纵她，总有她吃亏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她吃这个亏，想到她今天一来就砸了表少爷送姑娘的礼物，李妈妈就气的不行：“宋太老爷罚了四姑娘禁足也没见四姑娘改好，看来也只有等宋大老爷的续弦进门，大房有了新主母，四姑娘才能好相处。” 听罗氏的意思，宋太老爷现在虽然在挑选大儿媳，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做这事总会力不从心，再加上宋大爷在一旁推阻，怕又要拖一阵子。 最能报复宋静思的办法自然是大房有个强势的主母，娘家的底蕴够硬自然就强势的起来，可就不知道宋太老爷会不会因为顾忌其他几房，给宋大爷挑个家世一般的。 毕竟宋大爷如今前途一片光明，新夫人的妻子家世出众，那宋大爷就是稳稳压宋家其他人一头了。 虞诗想了想，总之得先让大房有了新主母，不然宋静思和宋静姝两姐妹没事，总有多余的精力做别的。 关于这事虞诗本来想跟宋衍商量，经过上一次雪盏的事，她总觉得宋衍看着似乎也是有谋划的，不是得过且过的在过日子。 不过宋衍跟宋太爷一起出门访友还未归，虞诗只能先思考几种可行的方法。 法子想了几种，几天后宋静思休养好了就送了她一个最好的。 宋静思趁病在屋里休息了几天，被杨姨娘三催四请，才不愿意的去了上课的院子。 虞诗到梅夫子那儿时，发现宋静思已经到了，见她进来还弯着眼睛笑眯眯的对她笑了笑。 那么反常的举动，心里就先给自己提了一个醒，所以打开桌面上放着笔墨纸砚的盒子，见到一只老鼠张牙舞爪的跳出来，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比起旁边宋静雅吓得脸色发白要好多了。 “这屋子怎么会有老鼠！”苏玉蕊花容失色，靠在墙站着，不愿意再回位置上去。 虞诗扫了一眼，宋静思见她表情幸灾乐祸，大概就明白这事是谁做的了。 放笔墨纸砚的盒子是关好的，要是没人把盒子打开把老鼠放进去，老鼠除非是能自己开盒子，进去以后还能隔空关盒子。 老鼠在屋子里乱窜了一下，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姑娘们都是娇弱的，出了这事都不能安心上课，见状梅夫子就放了她们半天假，说让人彻底清理了屋子，再把课补上。 宋静雅坐的离虞诗近，看到自然看到了她的盒子是怎么回事，见她那盒子不止蹦出了老鼠，里面的笔墨纸砚也弄得一团糟，经过了开始的慌乱，就猜到这是有人故意做得出来的事。 而会故意做出来的……宋静雅看了一眼宋静思，又看了一眼宋静枝，这两个还有可能。见虞诗没有声张的意思，宋静雅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就没提醒她。 回了院子，李妈妈知道这事，怒气道：“我看那老鼠就是四姑娘放的，彩珠那时候去大房送东西，四姑娘就说姑娘是气你砸坏了她的东西，所以下毒害她，现在看来就是铁定把这件事赖在姑娘的身上了。” “大概是吧。” 见虞诗情绪平静，李妈妈以为她这是打算息事宁人了，就道：“小姐要不怕这件事告诉姨奶奶，姨奶奶定会给姑娘做主的。” 虞诗摇了摇头:“这件事没凭没据的,告诉姨母也是让她多操一份心,还是等到下次抓个现行有了证据才好告状。” 而且看宋静思今天的这个状态，老鼠一定不是最后一次，既然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也不用客气了。 虞诗让李妈妈侧头，凑近她耳边吩咐了一遍。 李妈妈听完惊讶道：“姑娘怎么确定四姑娘以后还会这样，要是她放过这次老鼠心里就消了气，不打算继续了，姑娘你想的这个不是就不行了。” “既然她认为是我害她在床上躺了几天，那还会再出几次气，要是她打算收手了，我说话刺耳一些，她还得再来。” 李妈妈还是有点犹豫：“宋老夫人像是不爱管事的，虽然她看着不怎么喜欢四姑娘，但跟她告状，她也不一定会帮姑娘……” 这件事告状给宋老太太是其次的,主要是要让宋太老爷知道,宋静思这个性子长大吃不吃亏她不知道,但是现在能让她光明正大吃亏的也只有宋太爷了。 …… “那老鼠是你放的？” 见宋静姝把她屋里的下人都遣了下去，宋静思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怎么你还要替她打抱不平不成。” “你让谁去做的这个事，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能让别人有证据是你做的？” 听到宋静姝的话，宋静思唯一的感觉就是没想到，听这个意思她是不反对她欺负虞诗的这件事了。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上次她过生辰你让我去发脾气，我还以为你是打算斥我几句好在她面前卖乖，没想到那天你一声不吭的，现在知道我往她盒子里放老鼠了，反而更担心我的样子。” 宋静姝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她哪里是关心她，只不过是怕她做的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被发现了，连累大房的名声。 虞诗刚来宋府时，她的确是想把她拉在身边，但是见她不接她抛过去的橄榄枝，而且现在还跟宋静琪混在一起了，那点点好感自然就消失了。 既然不能当她的跟班，那再看虞诗安安稳稳的在宋府过日子，她就不高兴了。恰好前几日宋静思说了杨姨娘的坏话，她正气着想给她一个教训，正好临近虞诗的生辰，她就安排了这件事，让宋静思把生病的气出到虞诗的身上。 见如今真如她所愿了，她又担心宋静思做事毛躁留下了什么把柄。 “她不过是二房的表亲，你才是我的同个肚子里出来的亲姐妹，到了关键时刻我自然是最疼你。” 宋静思哼了一声，她说的这话她可是半点都不信，她要是个那么好的姐姐，才不会有事没事就削她面子，来做好自己。 “你放心，我当然是做的干干净净的，再说你看虞诗今天那个不敢声张的样子，就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她也不敢告状，我是宋府的姑娘，她不过就是个寄住在我们家的，就是让她知道了，她也不敢怎么样。” “最好有你想到那么好。” 接下的日子虞诗在课上倒是再没出过什么茬子，但是路上总能遇到了昆虫或者死掉小动物，见虞诗一点动气的样子都没有，小动物的体型由小到大，见到宋静思竟然弄了一只死兔子，虞诗忍不住动了火。 虽然知道这只不是她院子里的那只小白，但见宋静思竟然能为一件莫须有的小事，弄出那么多恶心残忍的事情来，简直像是有病。 正好昨日宋太爷也带着宋衍回府了，虞诗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先把这事告诉了罗氏一声，就带着人去了宋老夫人那儿。 虞诗去的时候恰好宋静雅也在，看着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不禁想虞诗也太后知后觉了，事情都过了几天了才想到来告状。 宋老太太见到虞诗明显是带着事过来也有几分惊讶，有什么是罗氏还处理不了，要特地来找她。宋府宋老太太疼的孙辈就那几个，虞诗有规矩的漂亮小丫头还算投她眼缘，所以见着她有事过来，就想着要是不是多难的事情，管了也无妨。 把她招到了身边：“你前些日子过了生辰，这长了一岁看起来就像是张开了似的，比以往又要好看了。” 虞诗又不是几岁不知事的孩子，她现在的样子瞧着跟以前哪有什么差别，双颊还是有肉的，要说改变就是牙齿又掉了一颗，嘴里连着两个空洞，舌头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虞诗羞涩地跟宋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半点没提起来意，等到宋老太太说的高兴了，主动问起：“诗姐儿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这说了老半天我都忘记问了。” “祖母平日事那么忙，这件小事我不该来麻烦祖母的，但思来想去也只有祖母能帮我了。”虞诗是罗氏的外甥女，跟宋老太太算的话也算是表亲，虞诗觉得叫表祖母太怪一直叫的是尊称，后面宋老太太说听着奇怪，让她直接叫祖母才改了。 “你叫我一声祖母，你就是我的孙女，你要是遇到了事祖母自然是要帮你的，你有什么是就安心与我说就是了。”宋老太太穿了一身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靠在烟灰紫色团花软垫上，慈眉善目的模样，要不是知道她打压姨母，为了宋静雅出挑踩宋静姝的事情，她还真觉得她就是个和善的长辈，什么事告诉她，她都能帮她稳妥的解决了。 虞诗理了理心思，先把那日在梅夫子那儿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这些天在路上遇到的事。 宋老夫人是信佛的，听到这些事眉头皱成一团：“不知道是那个杀千刀的，这种龌龊事都做的出来。” 宋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虞诗的背：“诗姐儿早些日子怎么不说，白白受了那么多天的委屈。” “诗儿能寄住在祖母家，已经是十分感激了，实在不愿拿这些小事来劳烦祖母，只是恰好身边的丫头看到了来放动物死尸的丫头是四表妹院子里的，我怕跟四表妹的误会越结越深，才那找了祖母想化解这事。” “哦，”听到这事跟宋静思有关，宋老太太嘴角翘了翘，正想说话，就听到了宋太爷来的通传声，见到虞诗表情难看的正在跟宋老太太说话，就道：“这是怎么了？” 宋老太太迎了迎宋太爷：“老爷你来的正好，这里正有一桩事正需要老爷决断。” 说完就让身边的妈妈把虞诗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听着这事很可能是四丫头弄出来的，宋太爷脸色乌云密布，道：“现在让人把四丫头和她的丫头带来，让诗姐儿认了，要是查明四丫头真做了这样的事，我绝对不轻饶她！” 第二十九章 自从宋太老爷发现宋衍的天赋之后，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看到宋太爷身后的宋衍，虞诗给他抛了个疑问的眼神。 想问她是不是知道她的事，才想办法让宋太爷来了宋老太太这里，要不然这个时间点，按理说宋太爷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可惜虞诗抛过去的眼神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宋衍如同一株寒冬的松柏静静立在那里，跟个景物似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让虞诗揣摩。 总有机会问他这个事情的，从雪盏的事后她就不敢小瞧他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说不定心中的成算比她还要多。 宋太爷已经派人带着虞诗的丫鬟去大房的院子找人，这种事又不是当口逮到，那个丫鬟咬死不认她难不成还能逼她承认不可，所以去逮宋静思的丫鬟只是一步，接下来要把这件事着实了让那丫头无从反驳才是。 虞诗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宋太爷表情迟疑，一副有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宋太爷虽然老了，但是眼神还是可以的，看到了就到：“诗姐儿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是不是四丫头还有什么地方欺负你了，要是有现在就一并说了。” 宋老夫人也鼓励地看着虞诗。 “虽然我身边的丫头确确实实说是看到了做这事的丫头是四表妹身边的，我还是怕这事要是误会了怎么办？要不然祖母和祖父把府里的门房也一起叫来，兔子这些东西总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问了他们有谁把这些东西带进府，才好确定做这事的是谁。” 说着，虞诗大眼含着泪珠似落非落，小巧的齿贝咬着唇瓣：“听到身边的丫头说放动物死尸的看着是四表妹的丫头，我想到了前些日子四表妹误会我的那件事，把误会加深就就急匆匆来了祖母这里，现在又怕是丫头们看错，让祖父再生四表妹的气就不好了。” 虞诗的长相本来就是适合撒娇的长相，一双清澈圆润的大眼，白皙看不到一点瑕疵的肌肤，特别还有一张红粉色肉嘟嘟的嘴唇。 这屋里的人见她现在明明委屈的想落泪，却强忍不哭的模样都产生了几分怜惜，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宋衍，见到这样的她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诧异。 宋老太太朝虞诗招了招手：“快到祖母这里来，看着委屈可怜的模样，你祖母和祖父定会给你做主的，可别伤心了，看着我都跟着心疼了。” 虞诗进宋府之后，表现的一直都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宋老太太虽然觉得她长得好看有几分喜欢，但是老人比起成熟懂事的小孩，还是喜欢娇娇弱弱惹人疼爱的。 可惜宋静雅因为宋静姝的影响，也是走的端庄嫡女范，偶尔会亲昵的在她身边撒娇，却没有露出过这种小女儿情态。 虞诗上前就被宋老太太抱进了怀里，宋老太太察觉到她在她怀里颤抖，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这可怜的模样，就跟当年京姐儿受了委屈的模样一样。” 提起远嫁的女儿，宋太爷的目光变得柔和，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他本来因为宋静思之前做的事情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听着虞诗刚刚说的话就觉得虞诗是怕他更讨厌宋静思再为宋静思辩解。 本来他还以为宋静思是他的亲孙女，想着虞诗冒冒失失的就来告状，说不定是小姑娘们产生什么纷争了，就想闹到大人的面前去，现在对虞诗的好感增加，自然就更打算确定了是宋静思的错之后好好的处罚她。 “你刚刚说四丫头误会你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给祖母听。”见虞诗在她怀里抖得厉害，宛如一只刚出生的幼崽，宋老太太不禁语气柔和的安抚道。 虞诗从她的怀里仰起头，一双大眼红彤彤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但任谁都看的出她的忍着泪水的委屈。 “诗儿过生辰那日，四表妹来为我庆生，回了院子就开始腹疼，那时恰好姨母唤我有事，我就让身边的丫鬟先去了四表妹那儿，没想到四表妹说是吃了我备的饭菜开始腹疼，让人赶了我的丫头，还说不见我。后头四表妹病好了，我去见她解释这件事，她笃定这事跟我有关……” 虞诗娇嫩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说到这里喉咙梗了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任谁看都知道这孩子谁委屈到难受的不行。 宋老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朝宋太爷道：“瞧把这孩子委屈的，也不是我说老大把四丫头脾气惯得简直无理取闹，诗姐儿生辰府里的姑娘她都请了，没听到谁腹痛的就只有四丫头吃坏了肚子，她平日就爱差人到外面买吃食，谁知道她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 听宋老夫人那么一说，宋太爷也觉得宋静思无理取闹，这府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娇娇贵贵养长大的，别人吃了同样的东西没事，她怎么就能把这里不舒服怨到虞诗身上。 宋静雅见祖母帮了虞诗，也就顺便卖了一个好道：“祖父祖母，那一日我也是又去的，那一桌菜都是直接从大厨房定的，听说都是表姐直接选的菜色，怕耽误大厨房功夫还拿了自己的钱出来给了大厨房，我和其他姐妹吃着都是好的，就只有四妹妹一直挑刺。”宋静雅说完顿了顿，“我记得那日似乎是因为绣房说按着定例不能一个月给她做十件衣裳，所以她才心情不佳，砸完了自己屋里的东西，还去砸了表姐屋里的东西。” 宋静雅的她娘萧氏如今正管着府里的绣房，所以她说这个也存着觉得现在气氛正好，顺道告状的心思。 宋太爷听完眉头拧成一团，朝虞诗道：“她还砸你东西了？” 虞诗半低着头，小声道：“四表妹不是故意的，事后也跟我道歉了。” 声音软软的，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受了委屈，但是脾气好不愿与与人计较。 这时恰好宋静思的丫头带到了，跟来的还有宋静思，从去抓人的那些婆子口中，宋静思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进门狠狠瞪了一眼宋老太太身边的虞诗，福了福身子就道：“祖父祖母，怎么就突然派人抓我丫鬟过来了，是不是有人在你们面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这个“有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宋太爷经过刚刚那么一段时间对宋静思的感官跌到了低点，现在见她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瞪虞诗，说那些不着边的话，手掌在桌上一拍：“宫嬷嬷叫你规矩都教到那里去了，以前你推你三哥进水，念着你年纪小不懂事也没人罚你，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书让你读了规矩也让你学了，你还是那么一个德性，就因为莫须有的事情，竟然弄那些畜生的死尸来吓你表姐！” 听到宋太爷说宋玦以前的那件事，宋老太太看着宋静思只差恶心的吐酸水，，虽然那时候宋玦落水马上就被救了上来，但是在她心里宋静思就是想害死她孙儿的恶毒丫头，平日连看她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最怕的人一脸怒火的人看着她，宋静思缩了缩脖子，想着自己做事根本没留下什么把柄，再说她就不相信，宋太爷那么喜欢他们大房，会因为虞诗一个外人怎么她，便梗着脖子道：“祖父我知道我上次做错了，我也悔改了，但是没有的事我是不会认的，凡事都要讲证据，表姐说我那畜生尸体恶心她，我还说她是气我砸了她屋里的摆件，故意污蔑我呢。” 听到宋静思自己承认了砸了虞诗的东西，宋太爷越看宋静思越失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孙女，不管做了什么坏事都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要是再放任着不管，以后说不准就要给宋家闯下大祸。 “我看还是让婆子把四丫头带到一边屋子里等着吧，老爷你要找证据要审人，她在这里闹着，你还能问出个什么东西来。” 听到她不能在屋里待着，宋静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虽然她早就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准让她把事情说出来，但是她不在这里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口松，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见宋太爷听了宋老夫人的话，有点头同意的意思，宋静思立刻道：“我要是不在那不是表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祖父我可是你的亲孙女，你……” 触到宋太爷那双冰冷不喜的眼神，宋静思的话一噎，低着头连把话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见宋老太太直接让了身边的妈妈来抓她去抱夏待着，宋静思看到宋静雅笑盈盈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是被看了笑话，愤恨道：“既然我要去外面待着，那表姐是不是也要出去。” 宋静思看着虞诗的目光充满了恨意，因为刚刚安抚虞诗，宋老太太就一直拉着她的手，所以明显的察觉宋静思目光扫过的时候虞诗跟着一抖。 被小姑娘牵着手，全心全意的依赖着，在加上这小姑娘还让她想起了自己已经出嫁的姑娘，宋老太眼角的皱纹皱在一起，眯着眼睛看向宋静思。 “你要是心里没鬼，诗姐儿留下又怎么样。她的性子可不比你的强悍，又是个容易心软的，你们两个一起到了抱夏里面，谁知道你又能干出什么事来。” 宋老太太说这话就带着私怨了，宋太爷听到看了一眼柔弱可欺的虞诗就点了点头，让虞诗留下了。 宋静思愤愤不平的被拉了出去，眼刀子刷刷的往虞诗身上落。 宋太爷见着更觉得让她一个人出去是好的选择。 …… 装柔弱是虞诗来之前就想好的了，既然她打算好好让宋静思长个记性，都要正面相对了，她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然就是宋静思受到了惩罚，也只是受到了惩罚而已。 以宋静思的性子，就是受到了惩罚之后，也会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来恨她这个让她受了惩罚的，明知道会这样，虞诗左思右想，想到了那个未语泪先流的万姨娘，又想到了宫里的那些受宠的娘娘们。 在世人眼中柔弱总是比刚硬吃香的，大人总是更偏向会哭会撒娇，看着小姑娘弱小脆弱大人会想保护，但是看着小姑娘像个大人一样成熟，大人似乎也理所当然的把小姑娘当成了大孩子，自动偏向他们觉得需要包容的另一方。 再何况宋静思的年纪本来就比她小，虞诗才决定了今天要这幅模样面对宋老太太，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好。 这倒让她下了一个决心，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变成了小孩，她也过厌了以前事事不在意，沉默什么不说什么也得不到的日子，还不如学着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这跟她说的尝试另一种活法也正好吻合。 刚来宋家时她因为上一世的身份，对宋家二老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虽然还觉得心里年纪比宋府的姑娘们大，但却不会把二老当做平辈人了。 她比他们少活了五十年，就算上一世他们年纪相近过，但因为他们多活了五十年，他们就是不一样的。 …… 宋静思一走，宋太爷就开始审问跪在地上的丫头，丫头应该是得了宋静思的交代，什么都说不知道没做过。 看宋静思刚刚的样子，宋太爷就知道这丫头不会那么快的认，正好下人通传守二门的婆子已经来了。 宋太爷立刻把人传了起来。 “你们看看这丫头，这些天你们见到这丫头从外面带进来什么活物了吗？” 平日里姑娘少爷们使唤丫鬟小厮去外面买个什么东西都是走的后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路过，二门，所以要是丫头从外面带进来什么东西，收二门的婆子一定会知道。 丫头见两个婆子进来，拼命的低着头想遮住自己的脸。 宋太爷见状眉头皱成一团：“把头抬起来。” 两个婆子看着小姑娘的脸，一个稍胖的就惊讶道：“这不是四姑娘身边的丁香吗？” “你见过这个丫头出门？”宋太爷问道。 稍胖的婆子点了点头：“丁香常出门给四姑娘买东西，老奴守二门时常都能见到。” “那你见过她带什么货物了回来进府了没有？”稍胖的婆子摇了摇头，“丁香进出都是拿着食盒，没见过她拿什么活物。” 听到她说这个宋太爷皱了皱眉，过了刚刚气的那一段，原本已经认定这事是宋静思做的了，但是又不想自己的亲孙女能坏成这样。 这种复杂的心理交织，宋太爷生了一个这些人要是问不出来就算了的念头，但是扫到一旁咬着唇瓣，精致的小脸白苍苍的虞诗，又觉得这个看着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有几分的可怜。 这时另外一个婆子，面上犹豫道：“老奴似乎好像见过丁香带活物进府。” 见所有人都因为她这句话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婆子吓了一跳就跪了下来：“老奴也不确定，不过有一次听到过丁香的拿的盒子里有过耗子叫，因为以前常听到这种声音特别宿玺，所以听到还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食盒里面怎么会有老鼠。还有昨日丁香拿着的食盒盖子动了好几下，看着也像里面有活物的。” 旁边的偏胖的婆子见宋太爷的脸色越来越黑，也跟着跪了下来：“老奴没听到过耗子叫，但是昨天丁香食盒翻动我也看到了。” 这两个婆子的话说完，丁香的身体抖得厉害，毕竟是个不大的丫头，这次宋太爷再问就哭的像是承认了一样。 第三十章 丁香这模样，宋老太太的妈妈威逼了一番，就颤声认了宋静思让她放动物死尸恶心虞诗的事。 丁香哭涕泗横流：“就太老爷老夫人饶奴婢一命……奴婢知道这事不对，但是因为奴婢跑的快……我要是不把东西往表姑娘的周围放……姑娘就要打死奴婢。” 从外面赶过来的宋大老爷听到这个气的直接路过丁香踹了她一脚，丁香本来就怕的摇摇欲坠，被那么一踹就整个趴在了地上，伏在地上身子颤抖的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混账东西，思姐儿就是再任性也不可能随意打杀下人，你张口胡言乱语，我就是你带坏了思姐儿，让她一时做了错事。” 宋大爷一进门就来了那么一出，宋老夫人皱了皱眉：“大老爷如今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进门像是看不到堂上坐的，只顾着耍威风了。” 听到宋老夫人的话，宋大爷连连鞠躬道不敢，撩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我听到思姐儿闯祸就急急忙忙的来了，一进门就听到这丫头空口白牙的乱说话，一时心急，望父亲母亲莫怪。” 宋老夫人抚了抚虞诗的背部，面上慈爱的表情隐约掺杂了几分狰狞，虞诗低头不去打量，难得才让宋老夫人对她的感官好了几分，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沉默，不然谁知道宋老夫人对宋大爷的气会不会往旁人的身上转移。 “不是我说，四丫头之所以会那么的无法无天，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惯出来的。”宋老夫人叹了一声，“四丫头犯了错，我和老爷是她的外祖母外祖父，难不成会对她怎么样，你那么急急忙忙的跑来，倒显得我们不慈了。” 宋大爷又弯了弯腰，他也知道他这是急躁了，主要是因为因为宋静思上次犯错，宋太爷已经对她不耐烦了，这次又犯了事，房里杨姨娘又哭的凄惨，他才那么急急忙忙来救场。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宋老太太摆了摆手：“我虽养你长大，但终归不是你的生母，在你眼中我会对四丫头不慈也是理所应当的，平日里关于你院子的事我都是避着，今天是诗姐儿求到了我这儿，老爷又恰好来了才借我这个地方审了一堂，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审完了，怎么罚就看你们了，我避开就是了。” 说着就拉着宋静雅和虞诗去了内间。 宋大爷看着宋老太太的背影，叫了几声也没见她回头。 只有看向宋太爷：“儿子从小被母亲养大，在我眼中母亲就是我的生母，我房里的事怎么会需要她避嫌……” “行了，你母亲的事你有空跟她独自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女儿干的这事！”说到后面宋太爷的声音的怒意越来越大。 “上次她口出不逊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平时都是好的，那天只是听了旁人说了乌七八糟的话受了影响。为了她这事我还想办法请了宫嬷嬷来府里，规矩学了那么久还是半点规矩都没有就算了，连这种缺德的事都做的出来，要是传出去我们宋家的名声都要被她带累了。” 宋大爷连连告罪，说是他没教好女儿，让宋太爷饶了宋静思这一次，以后他一定好好的教他。 宋太爷斜睨了他一眼，听他一直在为宋静思辩解，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道：“你平日都要当差，现在这几年又是关键时刻，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谅了你这几年忽视了衍哥儿，浪费了他的天赋，现在看着你倒是空闲的很，以后还打算学妇人管理内宅了。”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被老子教训，宋大爷脸色涨红，看到一旁的宋衍面色平静的站着，不为自己的妹妹求情，现在自己老子被骂了也不发一语，这样的逆子能有什么天赋。 “我上次给你相看的那几家的小姐，你今天晚上就给我定了要哪个，要不然我就给你直接定了，日子我已经看好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好日子，你给老老实实的把人娶进门，要是再做多余的事，我就把你房里的哪个姨娘给打发出去。至于四丫头，去祠堂跪个半天就禁足在屋里反省，等到媳妇进门了就送去庄子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宋大爷知道亲爹的性子，知道他这是做了决定，宋太爷给他选的那几个人他已经派了人去打听她们的品性，看是不是性子软能容人的，没想到突然出了那么一个茬子，还没打听出来，就要把人定下了。 既然这样他只能在那几个人中找家世最低的一家，家世跟不上就是性子不好，也闹腾不起来。而且为了讨好他，估计还会求情让思姐儿不被送到庄子上去。 宋太爷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估计会想一巴掌打过去，大房没有主母的时候他偏疼杨姨娘几分就算了，现在同意娶继室了，竟然还想着宠妾灭妻的念头。 …… 宋老夫人越看虞诗越觉得她跟她已嫁的女儿相似，一样的好看，性子也一样的招人疼。 所以听到宋太爷那边因为这事要让宋大爷娶继室气也没往虞诗身上怨，她可算是看出来，他就想让他的大儿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别人不领情都要把不足的给别人补上。 娶继室就娶继室，按着宋大爷喜欢房里姨娘的程度，估计热闹都够她看上几年。 倒是听到宋静思的惩罚，宋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送庄子只要不是立即把人送走，变故就是按着宋太爷的心情变化了，要是他心情好忘记了这事，那这处罚就等于是没有了。 所以宋太爷等于只罚了宋静思罚跪和禁足。 见宋老夫人表情不好，传话的婆子知道她想听什么，就小声道：“以防四姑娘应付了事，不好好的闭门思过，太老爷派了一个妈妈到四姑娘身边，监督着她罚跪，还有一两个月在屋里抄写女戒。” 听到这个宋老夫人的表情就展开了许多：“没有人看着谁会老老实实的受罚，老爷难得没糊涂。” 感叹了一句，宋老夫人就朝虞诗道：“瞧着乖巧的小人，受了委屈也不哭不闹的，这四丫头以后要是再犯，我一定给诗姐儿狠狠地出气。” 虞诗睁着大眼，柔声地跟宋老夫人道谢，她说的这话她可半点都没当真，刚刚她在宋大爷跟说的那些话她可听清楚了，她是不会管大房的事情的，就算她现在对她有几分好感，但是也不可能为她破例。 心里虽然那么想，但是虞诗面上一点都没带出来。一直依赖地看着宋老夫人，甜甜的跟她说话，宋老夫人左手一个宋静雅，右手一个虞诗，十分的满足。 虞诗留在宋老夫人这里吃了饭才回了二房，去了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罗氏那里。 到了屋里就看到宋玦在围着榻上的小布包看，听到了几声婴儿嬉笑的声音，虞诗才确定了那小布包是什么。 她都忘了罗氏要把宋安放到膝下养的事了。 见虞诗来了，宋玦眼睛亮了亮，朝她招了招手：“表妹快来看五弟。” 虞诗靠近看了看，见小布包里有个白馒头正咧着嘴看着像是在笑，忍不住跟着笑了笑：“五表弟看着真小。” 听说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孱弱，现在看来算是养好了，白白嫩嫩的不像是身体有病的。 见虞诗笑了，盯着她看的宋玦也跟着笑了笑：“表妹你要不要摸摸看。” 虞诗摇了摇头：“我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风别冻着五表弟了。” “听听你妹妹说的话，你连诗姐儿懂事都没有，那么小丁点的孩子怎么能乱碰。”进门的罗氏说道。 宋玦表情略委屈：“我是见了每次摸五弟他都张开嘴笑，我才摸的。”他又没养过那么小的孩子，哪里会知道小孩子是不能碰的。 罗氏看向立在榻边的奶娘，道：“三少爷不知道难不成你也不知道，要是还有下次，你就不用在五哥儿身边当差了。” 奶娘连连求饶点头，她是想着三少爷是嫡子，见着他开心就没多说什么，没想到就犯了那么一个错让罗氏抓住了。 罗氏走到榻前，看了一眼白馒头：“倒是挺乖，带进来那么久还没哭过吧。” 奶娘点头：“夫人的屋子那么好，五少爷一直乐呵呵的，根本就没闹过。” 奶娘拍马屁的话刚说完，就见宋安突然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见宋安哭了，宋玦一时有些紧张：“怎么就哭了，是不是我们的声音太大了？” 虞诗见白馒头边哭嘴巴还跟着动：“是不是饿了啊。”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哄五哥儿。” 罗氏发话，奶娘才从愣神中醒过来，抱起宋安，小心翼翼地看着罗氏：“五少爷这样子看着是饿了。” 这奶娘也太不顶用了，罗氏皱了皱眉：“那就带着少爷去侧间喂食，看着我难不成还等着我教你不成。” 第三十一章 奶娘把宋安抱走，罗氏就牵了虞诗在榻上坐下：“在老太太的屋子里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害怕，听说你都哭了几道，委屈的让人心疼。” 虞诗说要去告状，罗氏本来打算跟她一块去的，但是虞诗说这是她的是，她一个人去说不定宋静思能受的处罚更重，要是她跟着去反而不好，罗氏想想也是，就让她一个人了。 听老太太屋里传来虞诗委屈的掉眼泪，她还说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大委屈，平日里虞诗跟个小大人似的，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哭的厉害，要不是周妈妈宽慰了她，说诗姐儿是个有成算的，四丫头做的是铁板钉钉，一定是下人把事情传的夸张了，她才忍着没去老太太那儿。 现在瞧虞诗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哭过的样子，才微微放下了心。 一旁的宋玦不明所以，听到虞诗哭了几道，就紧张的掰过虞诗的脸，瞪大眼睛仔细瞧她的眼睛：“这眼珠里面都红了，是不是有谁欺负表妹了，告诉表哥帮你讨回公道。” 罗氏见自己儿子站起，拉着虞诗绷紧了脸打算出门讨回公道，屈指在儿子的额上一敲：“什么事都不知道呢就想着讨回公道，这些日子也没见到多读几本书，怎么就越来越傻了。” 虞诗在一旁跟着道：“我没有受什么委屈，祖父祖母对我都很好，祖母还给了我这个。” 虞诗抬起手露出手上的赤金镶翡翠□□眼的镯子：“听说这是表姑以前带过的，一共一对，三表妹和我一人一个。” 见虞诗得了那么一个镯子，罗氏微微惊讶，宋老夫人那的好东西多她是知道的，不过宋老夫人却不是个大方的人，赏小辈的东西分的清清的，比如说她愿意把好东西给二房和三房的孩子，而给其他人的东西都要差一等。 宋府论老太太最疼的就属于远嫁的女儿，她进门的时候宋倩萝还没嫁，身上的好东西连她这个同是娇养长大的小姐都有几分羡慕，宋老太太把宋倩萝以前的东西给雅姐儿算是正常，但给诗姐儿了，看来就是真正有几分喜欢诗姐儿了。 这当然是好事，这宋府内院说是她管了，但真正权利最大的还是宋老夫人，诗姐儿得了她的喜欢，以后嫁人人家的选择都会多上许多。 罗氏笑道：“既然老夫人喜欢诗姐儿，诗姐儿以后要多亲近老夫人才是。” 虞诗点了点头，宋老夫人今天也算是帮了她，又表现出了对她的喜欢，她自然要去多亲近她，这样就算以后宋静思再打算折腾她，心里也会有顾及。 宋玦见两人说话说的开心，他在一旁插不进话，就有些闷闷不乐，等到虞诗要回院子了，出门相送宋玦才道：“表妹是不是觉得表哥不能帮你的忙，所以什么事都不告诉表哥？” 虞诗愣了愣，透过院廊悬挂的灯笼，看清了宋玦脸上的表情，见他一脸失落，有些不明所以。 “我并没有什么事瞒着表哥啊？” 宋玦道：“表妹是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但是遇到了什么事也没有主动告诉我。就比如你今天跟母亲说的这件事，你们都说完了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表妹一定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帮不了你才什么事都不与我说。” 说着，宋玦俊朗的五官难过的皱在了一起。 “我想好好照顾表妹，表妹以后遇到事情能跟我说吗？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表妹的。” 虞诗笑着点了点头：“表哥平日里都忙着学业，我怕打扰到表哥才没把这件事告诉表哥，再说不过是小姑娘们闹脾气，表哥一个做大事的男人，就该努力的念书，以后我遇到了大问题，表哥才帮的上我，至于这样的小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今天在宋老夫人那里说了那么多的话，虞诗觉得自己的说话技巧仿佛提高了不少，现在这番话说完，就见宋玦表情好看了许多。 估计是因为她虽然暗里推拒了宋玦的帮助，但是又狠狠夸奖了他的原因。 两人说的这番话没有避讳什么，自然就传到了罗氏的耳中。 周妈妈给罗氏梳理着头发，小丫头说完之后就道：“表小姐模样好看，性子温和，又聪明，就是家世差了一些。” 罗氏没搭话，头上的首饰都取下来之后才悠悠道：“玦儿年纪小不懂事，就是把诗姐儿当做妹妹疼哪会想那么多。” “夫人说的是，少爷是最最心善的，以前就是不喜欢二姑娘，对着二姑娘都是和气不过。” 周妈妈配合罗氏说话，但罗氏顿了一会，又回到了前面周妈妈的第一句：“我不是没想过让诗姐儿做我的媳妇，但我就是愿意，老夫人和老爷子也不会同意，宋府眼见着要越来越往上头窜了，过些年说不准就要往京城搬，诗姐儿的家世太一般，就是勉强嫁进门也是受苦。” 而且罗氏虽然喜欢诗姐儿，但是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她还是想要给自己的儿子选个有力的岳家。 “今天老爷是在哪儿歇息的？”洗漱完了要上.床，罗氏才突然想到。 “老爷歇在了书房。”周妈妈脸上带着笑，“这些日子老爷公事忙碌，一回府就是在书房忙碌，今天万姨娘送了汤水去看老爷，老爷随着她去了藤花院，五少爷抱进了院子，吴姨娘见着老爷就上去哭诉了一番，老爷心中不耐就把两个姨娘都训斥了一遍。” 两个姨娘倒霉，周妈妈自然开心，罗氏却不怎么高兴，宋二爷既然不耐烦那两人就应该来她这里，虽然她不耐烦伺候他，但是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罗氏躺下看着摇曳的烛光：“妈妈，你说老爷是不是不喜欢我把生意做的那么大。” 见罗氏表情流露了一丝茫然，想起姑娘刚进门时，和宋二爷恩爱的样子，周妈妈略微迟疑：“前些时候夫人比老爷还要忙碌，我见老爷似乎是不开心的。” 这事周妈妈以前跟她说过，她还记得她回了个“他自己不思上进，难不成还让我跟他一样，他有宋家靠着，我没什么依靠要不是靠着银钱，老太太哪会拿正眼看我”。 想到了这个，罗氏又恢复了面上的表情，她娘家败落，宋二爷虽然没拿这刺过她，但也没安抚过她，她被老夫人嫌弃也没为她说过好话。 既然他以前都这么般没用，她现在又何必为了让他高兴，挽回那么一点东西，放弃自己的东西来讨好他。 翻了身，让周妈妈吹熄了烛火，罗氏心里默默道：“不过是新欢娇美，歪腻了旧人，那么简单的道理，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 …… 第二天到梅夫子那儿看到眼眶通红的宋静枝，虞诗脚步迟疑了那么一瞬，虽然宋静枝比起宋静思来情绪能缠着些，做事也没有那么的不顾后果，但是这瞪人的功夫确是厉害，一堂课就那么被她一直瞪着，还真不舒服。 不过，今天宋静枝见她进门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看着比平时收敛许多。 虞诗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宋安被抱走了，她眼圈红的那么厉害，看来她姨娘也没讨到什么好既然这样她衡量了如今的处境，自然就不会想前段时间那么膨胀。 再说她应该也知道了她让宋静思吃排头的事，就不会学宋静思那样把她当做软柿子。 虞诗坐下之后，到了已经上课的时间也没见宋静姝来，要是宋静思到点了还没来，梅夫子一般都会直接开始上课，但是这次是自己最出色的大弟子还没来，梅夫子看了看更漏，朝宋静琪问道：“大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虽然知道宋静琪在大房地位不高，但她总是住在大房的，所以梅夫子就直接问了她。 宋静琪脸色涨红，嗫嚅道：“我……我……” “六表妹住的地方离大表姐的屋子有一段距离，六表妹又那么早就来了，就是大表姐生病了，她应该也没注意到，要不然还是叫丫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虞诗解围道。 梅夫子点头，就叫了身边的丫头去了大房。 丫头还没回来，大房那边就穿过来了消息。 宋静雅的丫头跟宋静雅悄声说了两句，就听宋静雅道：“大姐今日来不了，四妹妹推她撞到了头。” “撞到了头？那请大夫了没有？”宋静雅旁的苏玉蕊道，“四姑娘无缘无故去推宋大姑娘做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无论苏玉蕊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打探，宋静雅都笑着岔过了：“丫头只说是四妹妹推了大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今天这课不知道是人少了还是什么，比平时上的快，梅夫子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下课，一下了课大家都打算去大房看看宋静姝。 到了大房，眼睛哭的红肿的杨姨娘迎了出来。 福身把她们都叫了一遍道：“大姑娘如今刚喝了药睡了，怕是见不了几位姑娘了。” “大姑娘摔得重吗？”苏玉蕊担心地问道。 “四姑娘跟大姑娘闹着玩，不小心就把大姑娘推倒了，没用多大的力气，估计过几天大姑娘就能再去上课了。” 这一听就是敷衍人的，要是真是她说的这回事，她的眼睛怎么可能红肿成那样。 苏玉蕊有些可惜没有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宋静雅，两人玩的虽然不错，但是宋家的事情她少有跟她说的时候，看来她是没机会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宋静姝不方便见人，那几人自然就散了，虞诗也回二房罗氏那里听最新的消息。 不过，这事闹得比她想象的大，所以还没去罗氏那里，在院子里她就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宋静思不知道从那里听来了是宋静姝给她下了药，让她腹痛冤枉虞诗最后要被罚到庄子上反省，就推宋静姝撞到了桌子，听说正好是撞到了桌子的边角，额头破了一个大口子，流的血都有一海碗。 因为没看到宋静姝的头，虞诗暂且认为这是一个是丫鬟们夸张的说法，血流出来又不可能拿碗接着，怎么可能就那么明确的说是一碗血。 “老太爷没想到才罚了四姑娘，她就做了这样的错事，一气之下就让丫鬟婆子帮她收拾了行李，让她上庄子上去。” 虞诗想了想刚刚在大房看到的情景，不像是有人在搬东西的，问道：“难不成已经走了？” 李妈妈点头：“四姑娘身边不是有老太爷派的妈妈，所以四姑娘一推大姑娘，老太爷那里就知道，见她口口声声说是大姑娘给她下药，让她腹痛，老太爷砸了杯子说她满口胡话派了人到大房收拾行李，没到一个时辰就把四姑娘送走了。” 这动作还真是快，既然是这样，虞诗倒觉得宋静姝说不定是真的额头破了留了一海碗的血，让宋太爷气成这样。 而且看这个样子，宋静思应该会在庄子上住上许久才会回来了。 听到宋静思的下场，罗氏脸上带着笑意：“老太爷早就该让她磨磨性子，你看不磨这不是出问题了，连亲姐都敢下狠手。” 罗氏这个对这件事消息就更清楚了，比如说大夫说宋静姝头上很有可能会留疤的事。这姑娘脸上有了疤子，就等于破了相，就是家世才学再好都会打上一个折扣，要是疤子真的消不下去，那宋静姝不是要恨死宋静思。 “幸好是撞到了额头靠发根的地方，以后要是消不了了，头发遮着应该也看不出来。”虽然不喜欢大房，但是见宋静姝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罗氏还是叹息了一声。 “这四丫头真是害人精，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胡言乱语，偏偏她还深信不疑了，送她走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是大丫头害了她。明明大夫都诊脉说她是吃坏了东西，她偏偏觉得自己是被吓了药，看她平时说话就糊涂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病。” 开始这事虞诗也不觉得是宋静姝害的宋静思，主要是这事做了对宋静姝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听到罗氏说宋静思那么肯定是宋静姝害的她，她的想法又变了，难不成真是宋静姝做了什么。 要真是宋静姝做了什么，那又是谁知道了告诉了宋静思。 虞诗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宋衍了。 明明开始只觉得他是个命不好的小男孩，随着接触的越来越久，现在身边有什么事，她都忍不住往他身上联想。 …… 屋里熏着暖暖的紫茉莉甜香，宋静姝昏沉的醒来，见姨娘眼睛红肿的守在她的身边，心里一暖：“喝了药我觉得轻多了，姨娘别为我担心了。” “醒来了，头不痛了身上有哪里难受不，要不要喝些水？” 见女儿苍白着脸头上裹着布躺在床上，杨姨娘就揪心的疼，见她醒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安抚她，眼里一酸只差又流了泪。 喂了宋静姝半杯水，杨姨娘又道：“肚子饿了没有，补汤一直在炉子上炖着，饿了我就让人拿进来。” 宋静姝睡下才吃了东西，再说她还感觉到头上伤口的丝丝疼痛，哪里吃的下东西。 见宋静姝喝了东西脸色慢慢有了血色，说话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算是在恢复了，杨姨娘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又开始担心另外一个女儿。 “思儿昨天才被罚跪了半天，今天又被罚了板子，送到了庄子上，也不知道现在擦了药，下人给她熬药了没有。” 说着杨姨娘的眼里忍不住的溢出眼泪，拿着帕子轻沾。 说完等了一会没见大女儿发出声音，抬头一看，杨姨娘就看到宋静姝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大夫诊断的时候，罗氏她们以为她是晕着所以没有避开她，所以她自然听到了她的这个伤口是有可能留疤的。 她都要破相了，被宋静思毁了一生，她既然还在担心自己小女儿。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上又不舒服了？”平日宋静姝在她面前也是疼宋静思的，所以杨姨娘见宋静姝表情不好，也没想到她这是在怨恨宋静思推了她。 宋静思挥开了杨姨娘的手：“姨娘要是担心妹妹，可以向祖父请去庄子照顾妹妹，马上大房的新主母就要进门了，相信祖父会高兴姨娘的识趣。”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要是她都那么说了，杨姨娘还不知道她是在气宋静思就是傻了，“思儿是你的亲妹妹，她也是听了下人说了乱七八糟的话，才推了你，她不是故意的又受了惩罚，姝儿你是姐姐不会为这种事恨上思儿的对不对。” “她因为下人的几句假话就能推我破相，可见我把她当做亲妹妹，在她眼中我却不是亲姐姐，再说姨娘你难不成忘记了她昨天说你的话，她说就是你没用，没有给她像宋静雅一样厉害的舅舅，是个姨娘才害她被罚跪，就这样你还念着她。” “思儿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宋静姝不想再听这些，转过了身子道：“我想睡了，姨娘出去吧。” “姝儿……” 宋静姝目光怨毒，最好宋静思能一辈子待在庄子上，要不然她一定会让她也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 就是她给她下药了又如何，她腹痛个几日，她竟然让她拿破相来换，她以为她是谁！ 杨姨娘见宋静姝不回应，心里难受地给她掖了掖锦被，才出了屋子去寻宋大爷找安慰去了。 第三十二章 （补齐） 虞诗随时有空见宋衍，但是宋衍却是个大忙人，她传递了见面意思两三天，都没得要什么回应。 原本虞诗只是想问他宋静思这事有没有他的插手，等了那么几天，反倒觉得这事不重要了，在宋静琪那儿见到宋衍还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见他沉默的等着她说话，虞诗才想起来他这是在应前两天她的约。 宋静琪的屋子布置跟虞诗想象的很不一样，原本以为按照她的性子，她的屋子会布置的朴实，就跟她的屋子差不多。 没想到进门就是红漆金线绣海棠花的屏风，两侧摆着插着大红花的青纹绘花鸟图案的花瓶，放着走过屏风就是一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另一边上面摆了珐琅缠枝纹茶盅。 这摆设一件件比起宋静姝的屋子都差不离多少，十足的嫡女派头。 屋里摆设的虽然漂亮但是跟宋静琪给人的感觉却南辕北辙，虞诗想了想就想明白了，虽然宋静琪在大房这儿不讨喜，但毕竟是嫡女，现在大房是杨姨娘管着事，杨姨娘为了向宋大爷表现自己的贤惠，怎么说都会把宋静琪的屋子装扮出嫡女的派头。 宋静琪的屋子除了她哥哥宋衍常来，就没有什么客人，宋静琪有些紧张的招待虞诗。把她迎到椅子上坐下，有要亲自动手给她倒茶。 虞诗自然不可能让她伺候她，站起身接过茶盅，就自己倒了一杯：“六表妹屋里怎么没有伺候的丫鬟？” 虞诗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拿着书卷的宋衍，这样光明正大的见面，屋里的丫鬟全部遣退了，他就不怕杨姨娘借机做什么文章。 “前几天桂圆和桂香犯了错，祖父生了气把她们赶走了，祖父说要给我选个管事妈妈照顾我，所以等到管事妈妈来了才要重新挑选大丫鬟。”解释完，宋静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解释到点子上，歪了歪头又小声道，“哥哥不喜欢屋子里有太多伺候的人，以前桂圆和桂香说她们是大丫鬟会在屋子里不出去，所以没有了她们，屋里就没有伺候的丫鬟了。” 可能是因为宋静琪平时表现的就十分好欺负，所以听到她管不住身边伺候的丫头，虞诗竟然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是看了看宋衍，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得住的了。 唔……他也明显是没忍住的样子，要不然那两个丫头怎么会就走了。 有宋静琪在，虞诗就是想问宋静思的事现在也不方便，见宋衍拿着书卷两耳不闻窗外事，干脆就道：“静琪刚刚是在打络子吗？不如我跟你学吧。” 宋静琪高兴把放在榻上装着彩线的紫檀描金的木篮拿了过来：“诗姐姐想打什么样的络子？” “大表哥觉得什么样的络子好？”虞诗突然问道。 宋衍目光从书上移开，扫过虞诗最后停留在那一篮子的线上。 五彩缤纷的线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虞诗无端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嫌弃：“不知道。” “哥哥喜欢颜色深简单的络子。”说着宋静琪就从篮子里挑了几条颜色偏深的线，“我们给哥哥做一条发带吧。” 虞诗没有什么意见，认真的帮着宋静琪打下手。 纤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遮住了她那双滚圆的眸子，头微微侧着一脸认真的跟着宋静琪学打络子，宋衍偶尔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见着她没上手，却绷着脸像是在做什么大事的样子，不经意勾了勾嘴角。 …… 发带编了出来，虞诗忍不住叹了一声宋静琪手巧，几根线条到了她的手上竟然能编出那么精致的东西来。 东西弄好了，宋静琪就递给了虞诗：“诗姐姐送给哥哥吧。” “嗯？” 虞诗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宋静琪是误会了她问宋衍的那句话，她分明只是想表达没有把宋衍排挤在外的想法，才问的那么一句，而且就是要送东西给宋衍，这发带是他妹妹当着他的面做出来的，他都是知道是谁做的了，她还借花献佛个什么劲。 见宋静琪因为期待亮晶晶的眼睛，虞诗把发带接了过来，举到到了宋衍的面前：“大表哥。” 虞诗的脸上隐隐有几分兴奋，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她真想再感受宋衍手指碰到她的感觉。 宋衍没有接过：“怎么用？” …… 虞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想摸一下小手，怎么就转变成了如今的状况，宋衍坐在铜镜前，她拿着象牙梳子帮他梳头发。 “诗姐姐好厉害，我都还不会自己梳头发。” 虞诗笑了笑，她自己动手给自己梳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发髻之后，梳头发这件事她就一直交给了李妈妈。 所以说她是怎么在宋衍问了怎么用之后，稀里糊涂的就说要教宋衍。而且为了教他，还把他本来的头发散开了，要重新梳一遍。 宋衍的头发乌黑，头发丝冰冰凉凉的，虞诗每次拿着梳子滑过的时候，手指都会不经意的跟着穿插而过。 按照记忆虞诗表情凝重认真的给宋衍梳起了一个髻，有点散乱，但终归是成型了。 然后在把发带绑在了上面。 从后面看有些怪，幸好宋衍后脑勺没长眼睛，应该看不到。 虞诗让宋衍站了起来，看着他的正面，道：“挺好的。” 宋静琪也笑着点点头：“好看。” 宋衍默默颔首：“多谢。” “大表哥不用客气，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谁知道那头发是不是过个片刻就要散了，为了大家的面子都好看，她先走好了。 虞诗的情绪仿佛都写在了脸上，宋衍突然伸手从她手上拿过了她未放下的梳子：“嗯。” …… 宋安被抱到了罗氏这里，吴姨娘就老实多了，每日罗氏说不需要请安，她也巴巴的过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万姨娘，一个悲苦一个娇怜，罗氏有种烦不胜烦的感觉。 虞诗看到出吴姨娘现在是想给罗氏示好，然后把孩子拿回去养。 不过罗氏不接她的招，现在宋安看着身体好多了，又不是像刚生下来时细细小小的，感觉随时都能夭折了，那她就更没有兴趣把孩子给她了。 反正有奶娘丫头看着，她又不用亲自照顾，院子里多养一个人又没什么。 养的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做玦哥儿的助力，就是养不好只要活着她也算是尽责了。 吴氏看出了罗氏的意思，当即就后悔答应万家帮万姨娘，现在虽然钱到手了，但是罗氏和万姨娘没有相斗起来，她的孩子还被抱走了。 大笔钱财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自然觉得钱财重要，可是现在钱财到手了，她又觉得吃亏了。 为此万姨娘又补偿了她不少银钱，但见她要了还要，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便不搭理她了。 反正她已经得到了宋二爷的宠爱，也不需要她再帮着做什么。 见万姨娘过河拆桥，吴姨娘在屋里愤愤，走来走去差点把手里的帕子都揉破了。 “为了她我的安哥儿都舍去了，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不是便宜了她，我要把这事告诉夫人，说不准夫人觉得她居心叵测，觉得我向着她，就把安哥儿还给我了。” 宋静枝坐在榻上晃着腿，听到吴姨娘那么说，翻了一个白眼道：“姨娘这是气疯了，母亲那么一个贪财的人，你要是去找她说了这事，她让你把得到的钱财都给她了怎么办？我说弟弟在母亲那才好，姨娘忘了你早产的事了，谁知道是谁想害你，反正弟弟放在罗氏那儿，总归没人敢害他。” 宋静枝原本不高兴罗氏把宋安抱走的事，觉得吴姨娘太蠢，后来听到了她具体从万家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宋静枝这种不高兴就消散了。 二十多间铺子，还有地契，还有金银……她就是一直讨好罗氏，她出嫁的时候罗氏都不一定给她那么多好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在手上了，那还管什么其他事。 “可是……” “母亲对弟弟又不亲，等到弟弟长大了记得事了，姨娘你去弟弟面前告诉她他是你生的，是母亲强行把他抱走了不就好了。” “总觉得便宜了那个姓万的，”吴姨娘皱着脸坐下，“还想多扣些钱等到你以后嫁人了让你一起带着去。” “如今这些不就是够了，铺子田地都是生钱的东西，过个几年这些东西说不定就多了一倍。”宋静枝心里想着罗氏手里的那些东西，按着她的理解，只要有了铺子田地就会钱生钱，银钱越来越多。 看着宋静枝笑的开心，吴姨娘面上却有些担心，得的东西她大部分都拿去给她娘家做生意去了，想到她那不靠谱的弟弟她就担心，可是这钱又不能不给，从小都被教着要对唯一的弟弟好，形成习惯了事情没过脑子，钱就忍不住给出去了。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个季节的江南是最美的，光秃了一个冬季的树木花草都重新冒出了翠绿的枝叶，风都带着淡淡的暖意。 向后望是重峦叠嶂连绵不绝的青山，向前便是不见边际烟波浩渺的清澈湖水。 “安哥儿，慢些跑可别摔着腿了……” 宋玦正和苏敛说着话，就见站在他身边的安哥儿撒欢的往前面跑，宋玦的话落音就见安哥儿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宋玦去抱他他从草地里仰起头也不哭，咧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 “要去玩水。” 说完，就扯着宋玦的衣服，想把他往前面拖。 宋玦无奈地把他抱了起来：“等会我们上船游湖怎么样？” 虚岁十五的宋玦，身量比起以前增长不少，五官处于稚嫩和成熟的中间，已经有了几分公子如玉的气质。 安哥儿嘟了嘟嘴巴：“那等会母亲和姐姐也都要一起去。” 宋玦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一旁的苏敛见状笑声夸张：“我以前怎么不知你还有哄小孩的天赋，看来就是让你现在就娶媳妇，你也能当好一个爹爹。” 他们恰是订婚的年纪，虽然成亲还要几年，但平日里就爱成亲生子的事调侃。 宋玦抱着安哥儿往回走，回道：“自然是比你这个还像是孩子样的强上许多。” “夸你两句你就喘上了，要是真想当爹就快些定亲，抱着弟弟哄算是怎么回事。”苏敛扇着折扇，想起自个亲娘交代的事，又试探道，“说起来我听说你宋大夫人已经在给你哥哥相看人家，你娘是不是也在给你相看闺秀了？” “我娘说等到中了秀才，再说这事。” “我看伯母那么不急不忙的，估计是心中已经有成算替你选哪家闺秀了。” 宋玦觉得苏敛说的也是，想到也没见着罗氏接触哪家闺秀，身边就是表妹一人常伴周围，宋玦嘴角翘了翘：“说不定我娘真有数了。” 见他笑的一脸春意，苏敛还想再问，就见安哥儿叫了一声姐姐，挣扎的从宋玦的怀里跳下来，往撒欢的往前面跑。 虞诗怕他摔着，小跑了两步接住了他。 少女穿了一身天青绿垂柳暗花绸缎长裙，纤细的身体柔美如同含苞待放的娇花，抱了一下小胖墩安哥儿手臂就无力的把他放了下来。 从腰上取下一条白底粉绣的汗巾子，给安哥儿擦了擦汗，虞诗点了点他的脑袋：“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安哥儿抱着虞诗的手撒娇：“安哥儿见到姐姐，心里高兴就想跑。” 小孩子大眼清澈，奶声奶气的撒娇任谁都不忍跟他计较。 虞诗那边都是女眷，苏敛和宋玦就没过去，苏敛看着虞诗低头跟安哥儿轻声说话，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你表妹比起前些日子又要好看了。” 宋玦皱着眉把他的脸打向一侧：“你盯着我表妹看什么!” 苏敛略委屈，他哪里有特地盯着看了，不就是顺便看了一眼，他还看到了那个商家的姑娘脸又圆了呢。 “你那么小气做什么，大不了我带你去看我家玉蕊去。” “我没事看苏姑娘做什么。”宋玦怪异地看着他，一副他脑子进水的样子。 …… 这次聚会新上任的巡抚组织的，算是为过几天的花朝节预热，虞诗走了一圈就发现周围姑娘都是在说花朝节的事。 安哥儿跟着听了一串就说：“安哥儿也要看花花，放花灯。” 虞诗从地上摘了一朵紫色小花别在了他的耳边：“不止可以看，安哥儿还可以戴。” 安哥儿举着手想碰不敢碰的，眨巴眨眼：“好看吗？” 一旁的商子扇捂着嘴巴直笑：“安哥儿怎么那么可爱，仿佛就没见他生气的样子。” 虞诗回了安哥儿“好看”，才对商子扇道，“不爱生气还不好？” “哪有给男孩子头上戴花的。”宋静枝见到这边其乐融融，板着脸把安哥儿耳朵上的花扔到了地上，“表姐就是想取乐，也不该拿安哥儿逗趣。” 安哥儿可怜巴巴地看着掉到地上的小花：“二姐姐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 宋静枝咬了咬牙，果真这孩子就是谁养跟谁亲，明明罗氏不怎么照顾他，他叫罗氏母亲依然叫的亲热，连带着对虞诗比对她这个正经姐姐还要亲热。 “安哥儿戴着花要被别人笑话的，安哥儿想被别人笑话吗？” 安哥儿摇了摇头，宋静枝刚一喜，就听他道：“但是没有人笑话安哥儿啊！” 见宋静枝表情难看，商子扇笑着打圆场道：“巡抚夫人说等会让我们展示才艺，不知道宋二姑娘准备的是什么？” 宋静枝斜眼瞧她：“你也要展示？” 巡抚夫人并没有强制性的让所有姑娘展示，只是说让她们展示算是凑个趣，今天来了不少江南的名门，不少姑娘们也愿意去凑这个趣。 商子扇摇了摇头：“我和阿诗都准备在旁边观赏，技艺拙劣就不上台了。” 见虞诗默认了这个说法，宋静枝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表姐奏乐比三妹妹还要好几分，不上台真是可惜了。” “二表妹夸奖了，我哪里比得上三妹妹，梅夫子都说三妹妹是她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两年前，宋三夫人萧氏就自己出钱给宋静雅请了两个才艺方面的老师单独教她，虽然宋静姝为此也专名请了一个老师，不过也挡不了宋静雅已经比她们厉害了一大截。 罗氏看着这情形本来也想给虞诗找个老师，不过虞诗觉着没有什么意思就拒了，她不是不会弹，只不过是不想出挑藏拙而已，平日在梅夫子那里藏就已经够累了，实在不想再应付一个老师。 宋静枝知道了她们不参加，说了两句话就觉得没意思，转身就去找其他的姑娘说等会才艺展示的事情。 “不知道宋二姑娘会表演什么？”商子扇道，她刚刚问过宋静枝，但是她却避而不答，看着像是有什么厉害的招数。 “反正不会是琴。”刚刚她夸宋静雅都没见她表情有什么变化，想来应该是琴以外的东西。 “吹笛子！”安哥儿突然道，然后从腰上解下一截短笛，“安哥儿等会要表演吹笛子。” 虞诗和商子扇都笑了起来，商子扇道：“我和你姐姐可等着听。” 说了一会话，见时间差不多了，虞诗就回了宋家的驻地，恰好遇到一起归来的宋大夫人、宋静姝和宋静雅，宋大夫人黄氏见着虞诗，笑道：“诗姐儿刚刚跑哪儿去了，我带着姝姐儿和雅姐儿去见巡抚夫人，本想带你一起去，却没见到你人。” 黄氏进门已经有三年了，如今不过双十的年纪，今天梳了一个百合髻，带着一副点翠蓝玉的头面，上身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下身是宝蓝盘锦镶花锦裙，含笑站在那儿，就如同亭亭玉立的凤仙花。 虞诗带着安哥儿福了福身：“安哥儿说想要看水，我就陪着他一同出去了。” 黄氏见安哥儿东倒西歪的给她请安，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错过了便错过，左右都是亲戚，下次再见就是了。” 黄氏算是巡抚夫人的表亲，虽然是拐了一个弯的，不过因为嫁进了宋家，所以来玩也越加亲密了起来。 虞诗点了点头却没放在心上，黄氏就带了两个嫡女去见巡抚夫人，她不过又不是宋家的人，不过是得了宋老夫人的几分喜欢，就是有下次也不必去凑热闹。 抬头见黄氏正温温柔柔的跟宋静姝说话，两人言笑晏晏的，不像是母女反倒像是一对感情不错的姐妹。 就不知道宋大爷是想的什么，得了那么一个娇妻，对着杨姨娘依然疼爱，听说前些日子又买了田地送给了杨姨娘。 说起来黄氏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刚嫁进宋家的时候，见进门没到一个月宋大爷就要去睡姨娘，直接收拾了包袱回了娘家。 刚成亲就闹出这样的事让人笑话，宋太爷揍了宋大爷一顿，把杨姨娘直接送到了庄子上，让他把黄氏接了回来，从此以后宋大爷就收敛许多，有了宋太爷这件法宝，这些年大房在黄氏的管理下稳当不少，杨姨娘虽然接回了宋家，但是气焰比起以往也小了不少。 几人一同去了宋老太太那儿，宋老太太正歪在榻上跟罗氏说话，见她们回来，笑道：“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在外面多跑跑。” 听到宋老太太这么说，安哥儿小跑到了宋老太太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祖母跟安哥儿一起出去跑跑。” 屋里的人笑成一团，宋老太太抱着安哥儿心肝的直叫，既然小辈们都回来了，罗氏就让出了位置，和黄氏出门去说话，让他们在宋老太太身旁哄她开心。 第三十三章 说是要姑娘们展示才艺，不过是挑那几个家世背景厉害的夸赞，旁的姑娘就是表现的再出众，也得不到那些夫人们的青眼。 宋静枝抱着琵琶回了位置，表演时斗志高昂，下来时不免就有几分垂头丧气，原本她还想着这里虽然搭了帷帐，但一定会有不少公子在不远的地方偷听，等她弹完夫人们问她几句话，好让自己的名声传出去。 罗氏明显是不把她这庶女当女儿看，她姨娘现在又不怎么得宋二爷的喜欢，要是她不为自己多着想，就没人会为她着想了。 宋家的姑娘都是坐在一块的，虞诗见宋静枝面色不好自然不会去触霉头，不过宋静姝就没这个顾忌，道：“二妹妹是什么时候学的琵琶，竟然藏得那么好我们日日在一起学琴竟然都不知道。” 宋静姝主学的和宋静雅一样都是古筝，这次才艺既然宋静雅要去了，她没兴趣去当她的绿叶，就没有参与。 宋静枝干笑了一下：“有日看我姨娘弹奏有了一些兴趣，平日里乱练今日觉得凑巧就拿来献丑罢了。” 宋静姝笑道：“谈何献丑，我觉得二妹妹的琵琶弹奏的就很好，听说吴姨娘年轻时很擅长丝竹乐器，想来是个好老师，将二妹妹教的很好。” 说完，虞诗就见宋静枝脸色煞白，不由得退了半步，怕她们把火气往她身上蔓延。 她们这些姑娘学丝竹管弦是为了陶冶情操，而吴姨娘是个姨娘，她学这些东西自然就是为了讨爷们喜欢，宋静姝这番话就是在暗讽宋静枝跟她的姨娘学，以后也是个靠技艺讨爷们欢心的姨娘。 见宋静枝气的都有些发抖，宋静姝嫣然一笑，看着正在弹奏古曲的宋静雅，心情也平和了许多。 “二妹妹一直瞪着眼看我做什么，怎么不坐下跟我们一起欣赏三妹妹的表演。” 没有了宋静思之后，虞诗觉着宋静姝的性子似乎越来越向宋静思靠拢了，动不动就会说些棉里带针的话刺人，不过因为她藏得好，所以对外还是那个端庄的宋家嫡长女。 宋静思自从三年前被送到庄子上，这三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在在宋府待上半个月，原本第一个年宋太爷都不想让她回来，不过黄氏求了情就把她放了回来，要是她安静乖巧说不定也能在府里继续待下去了，可惜她又不安分的骂了黄氏。 因为这个又被送到了庄子，后面两次也都是反而各种各样的错，宋太爷见她屡教不改，倒像是要把她放在庄子上养一辈子了。 因为这个虞诗时刻都跟宋静姝保持着距离，有宋衍的指点，再加上她眼睛不瞎，就察觉了宋静思会一直犯错被送到庄子上，都是因为宋静姝这个姐姐在背后搞鬼。 宋静姝额头上，宋静思推她撞到桌角的伤痕在药物下早已不见，但宋静姝依然能那么的狠心对自己的妹妹，简直恐怖。 虞诗记得她发现这件事跟宋衍说的时候，见他难得一见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跟她说道：“什么树结什么果。” 虞诗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却不认同他的意思，都是宋大爷的孩子，他和宋静琪不是就好好的。 他不像宋昱一样，年纪小小就跟丫头们不清不楚，而宋静琪也没有像那两个姐姐一样，心地带毒。 她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就被宋衍的狭长的眼眸打量半响，他道：“你怎么就知我跟宋昱不一样了。” 这些年对着她宋衍的话比起以前多上不少，但是说的话却是让她越来越难懂了。 他的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他跟身边的丫头也不清不楚了？可她明明听说黄氏有意给他安排通房丫头，他却是拒了的。 宋衍的舅舅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如今成了安怀王的亲信，也是因为这事黄氏才开始重视起是她为无物的长子，见他推拒了漂亮丫头也不勉强，现在已经开始忙着给他挑选适龄结亲的姑娘。 因为这些闲事，所以她听到宋衍的话，不管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什么，都语重心长的告诫了他就是有其他的心思，也要等到定了姑娘之后，要不然名声不好对结亲不利。 还记得她掏心掏肺的给他当了一回长辈，就得了他一句“不劳你费心”。 语气之冷淡，虞诗都要以为自己是说了什么难听话招惹了他不高兴。 不过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说起成亲的事情性格别扭也是正常的，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才愣了那么一会神，宋静雅已经弹奏完了，正在受那些夫人的夸奖，连巡抚夫人都笑盈盈的取了手上的镯子带在了她的手上。 有了这对比，宋静枝不禁咬牙切齿，虽然她是庶女但因为是宋家的，刚刚这些夫人对她的态度比起其他姑娘还算不错，但是对比宋静雅，那就相差太多了。 见虞诗一脸淡然，宋静枝凑近她道：“你晓得三妹妹为什么今天那么卖力吗？” 虞诗瞧了她一眼，她不是没听过宋静雅弹琴，今天表现的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倒算不上什么卖力，但还是配合道：“怎么？” “听说巡抚夫人有个跟大哥哥差不多年纪的公子，如今正在相看人家。” 听她那么说，虞诗就看向了夫人堆里的萧氏，见她对巡抚夫人的态度并不热衷，看来宋静枝应该是想多了。 这些年萧氏娘家越来越厉害，萧氏又自己生下了嫡子，虽然巡抚家是二品，比宋家要高一品，但她听着姨母的话音，近半年说不定他们就要往京城搬，宋静雅年纪还小，想来萧氏是想给宋静雅找个京城的公子。 这地方的官再大，也比不上京城的官。 宋静姝坐的位置不远，听到宋静枝后面这一句，皱了皱眉：“二妹妹才多大的年纪，竟然都开始注意起这些事了。” 宋静枝脸色微红：“妹妹只是跟表姐闲话两句，大姐姐又何必事事都那么严厉。” “我那儿严厉你了，你这话要是传到了祖母那里，你说祖母会觉得你说的这是随意的闲话吗？”说着，宋静姝看了虞诗一眼，“表妹最受祖母的喜欢，你说祖母听了二妹妹的话，会高兴还是生气。” 宋静枝的脸色变了变：“表姐你不会在祖母面前乱说吧，我只是……” 宋静枝没说完，就见宋老太太的身边的丫头腊梅走了过来。 腊梅给几个姑娘请了安就朝虞诗道：“老夫人请表姑娘过去呢。” 宋静姝怔了怔，就听宋静枝把她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就请表姐一个人过去吗？” 腊梅抱歉地笑了笑：“老夫人就叫了表姑娘过去。” 顶着宋静姝她们的目光，虞诗艰难的到了宋老夫人那儿，宋老夫人牵着她介绍了一遍。 “除了雅姐儿，就这丫头最讨人喜欢，书画弹琴她学的也不差，不知怎么今天就没上台展示。” “想来是小姑娘面皮薄。”见宋老夫人喜欢这个表小姐，别人也乐意卖她这个面子。 夫人们说的热闹，虞诗就在旁边羞涩的淡笑，过了会才跟宋静雅回到了位置上。 “祖母叫表姐过去是为了什么？”虞诗一回来，宋静枝就问道。 大约是有夫人见宋静雅琴艺厉害，夸了宋家姑娘，宋老夫人就叫她上去了。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算起来宋静枝她们才是正经的宋家姑娘，她不过是个外姓的。 “我也不知道，大约是让我去接三表妹。”虞诗朝宋静雅笑了笑。 这些年常在宋老夫人那儿遇到，虞诗跟宋静雅的关系还算不错，听她那么说就点了一下头：“嗯。” 宋静枝哼笑了一声：“可惜六妹妹去她舅舅家住了，要是她在这里，由她来问表姐的话，表姐一定不会说这种敷衍话，唉，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才让表姐待我一直都不亲热。” 虞诗笑笑没说话。 宋静枝回到宋府便撕碎了一条帕子：“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母亲疼爱她就算了，连着祖母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放着我们这些亲的孙女不喜欢，偏偏喜欢她。” 吴姨娘安抚道：“听说她跟姑奶奶有几分相似，老夫人想念女儿，就移了几分情在她身上，你何必计较这个。” “我怎么能不计较这个！”宋静枝想起宋静姝拿琵琶的事羞辱她，看着吴姨娘的神情就带着气，“都是你让我学什么琵琶，害得我被宋静姝笑话。” “怎么就被笑话了？今日弹奏出错了？” 她的弹奏没错，只不过因为教她弹奏的是个供人取乐的姨娘，所以让她丢丑了。 宋静枝憋着不说，只道宋静姝是没事找事。 “听说小姑要来江南看祖母，只盼她能早点来，她一来我看虞诗那个冒牌货还能怎么招摇！” 第三十四章 隔了两日，虞诗在罗氏这就听到了宋家的确有跟巡抚家做亲的意思，不过不是宋静雅，而是宋衍。 虞诗没想到黄氏效率还真快，说是要给宋衍找对象，这才多久就有影子了。 罗氏说完见虞诗表情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难过之类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暗道是她多想了，诗姐儿如今还未十三岁，虽然对宋衍多了几分关注，但应该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现在宋衍的处境虽然比以往好了不少，但始终不是良配。 “我都不知道巡抚夫人有女儿。”虞诗顿了一下说道，她就听说巡抚家有两个公子，前几日的春游也没见巡抚夫人身边跟着什么姑娘。 “听说是自小身体不好，所以养在老家。黄氏做事周全，想来应该也不是太差的亲事。” 罗氏一脸放松，虞诗却皱起了眉，宋衍虽然少年老成，但相处了那么多年她早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听到这亲事明显有问题，就有些担心。 “既然是身体不好，人都没见到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定亲，听说原先表伯母家跟巡抚家并不亲近，那怎么会知道巡抚大人家的姑娘好不好。” 虞诗说完就见到罗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虞诗愣了愣：“我说错什么了吗？” 罗氏扑哧一笑：“刚刚我仿佛以为你是大哥儿的长辈。” 虞诗脸上微红，她觉得她说的很正常，只要是关心宋衍的人都应该会有她这种反应吧。 “诗姐儿放心吧，如今大哥儿的舅舅立了功，又关照着大哥儿和六丫头，你表伯母就是想结这门亲，也要过了大哥儿舅舅那一道，要是那巡抚姑娘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想来大哥儿的舅舅也不会让他娶的。” 虞诗点头，她倒忘了如今的宋衍已经不是当初无依无靠的小子，现在他有宋太爷重视，又有了强势的舅家，想来以后会过得顺遂起来，像个真正的大家嫡子一样。 “诗姐儿，你跟姨母照实说，听到你大表哥要跟巡抚家结亲，你觉得不高兴吗？”罗氏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看了她刚刚的反应，想着要是她真动了什么心思，就想办法把两人隔开来，想来再过一段时间虞诗就能忘了。 虞诗不是真正的小孩自然明白罗氏的意思，当即就坚定道：“不管大表哥跟谁家结亲我都是盼着他好的，因为这件事不清不楚的，所以我才问了问，现在知道大表哥的舅舅会管他让他娶到合适的大表嫂，我就觉得好了。” 见虞诗直接说了出来让她安心，罗氏笑了笑，感叹了一句：“要不是宋家里的规矩太多，我真想把你留下来陪我。” 虞诗羞涩地低下了头，心里想到姨母那么有本事的人在宋家都是受气，她这个无依无靠的，要真的进了宋家可不是要当个受气包。 见虞诗害羞，罗氏本来还想跟她说说她的打算，怕她面皮薄经不起说，就干脆算了，合着近两年多看几户人家，比较一番再让她选就好了。 …… 第二日就是花朝节，每年这个日子上山拜佛，晚上放灯游玩都是少不了的。 早上，虞诗起了一个大早，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老太太那儿。 前几日老太太去了春游身体就有些不好，这次拜佛就不打算去，而罗氏因为要准备府里的东西，也不去。 因为少爷们都不耐烦这种山上拜佛的事，虞诗原本以为府里的几个少爷都会借口在府里看书，没想到除了三房才满一岁的六少爷，竟然全部都要去。 宋玦牵着安哥儿，宋衍站的笔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宋昱扇着一把撒金扇子，看到虞诗看他，嘻皮笑脸的朝她挤眉弄眼。 虞诗立刻转过了视线，随着年纪渐长，宋昱长得越来越像宋太爷，不过这性子却不知道像了谁，虽然他爹压着，没让他有通房丫头，但是她却听说他跟他房里的几个丫头都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虞诗看来宋昱比起前几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过就长高了一截，脸上的稚嫩还明显看到出是个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就向往起那些事情，因为宋昱的这事宋太爷没少请家法，但是就是把他院子里的漂亮丫鬟都换了，他也能对着相貌普通的嘻嘻哈哈，简直没救。 虞诗扫了一眼身高已经鹤立鸡群的宋衍，想起上次他说他跟宋昱没什么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宋衍长相成熟，办事又不像孩子，如果传了他跟院子里的丫鬟有了什么，她反而不会觉得太奇怪。 “在想什么？” 虞诗没想到她就是看了宋衍一眼就被他抓住了现行，怔了怔就道：“没想什么。” 到了寺庙之后，上了香，黄氏和萧氏也不拘着他们，就让他们在寺庙乱晃，宋玦被安哥儿拉着去看菩萨，虞诗觉得脚累就在厢房坐着，没想到宋衍也没出去。 “出去走走。”宋衍站了起来，看向虞诗，“脚还累？” 被他的目光一扫，虞诗立刻站了起来：“好多了。” 宋衍走在前面，虞诗就跟了上去：“去哪里走走，不然去找安哥儿他们？” “四处看看。” 今天是花朝节，来上香的人家不少，见不少姑娘都带着帷幕，虞诗忘了这事，见不少人看她，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就道：“怎么今天带着帷幕的姑娘格外的多。” 平日里她怎么都没觉得有那么多。 “要不奴婢去帮小姐把帷幕取来吧？”彩芽见虞诗不自在，就主动说道。 虞诗点了点头：“你拿了快点来寻我们。” …… 不过彩芽应该是找不到他们了，彩芽走后宋衍没有等她回来的意思，东拐西走就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虞诗跟在他的后面，见一下子就远离了人群到树林。 “大表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见宋衍扭头看她，虞诗就道：“要不是有事跟我说，走到这里来做什么？” 周围都是树林，不远处还能听到溪水潺潺，半个人都看不见一个。 虞诗说完，就听宋衍慢悠悠地道：“我是见你不自在。” “所以就带我来这了？”虞诗怔了怔，“这里那么偏僻，彩芽怎么可能找的过来，我还以为大表哥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这些日子宋府风平浪静的，宋静琪又去了舅家居住，她还想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宋衍要寻个机会跟她说话，所以一路上都没提彩芽会找不到他们的事。 沉默了一会，虞诗已经习惯了跟宋衍在一起她主动说话的事，就道：“静琪在万舅舅家好吗？” “开始时有些不习惯，如今在学耍枪。” “耍枪！”虞诗愣了愣，实在想不到柔柔弱弱的宋静琪动兵器的样子，宋静琪他们的舅舅是武官，听说娶的也是武官之女，难不成他们见不得宋静琪动不动就害羞的样子，逼着她学武术？ 见宋衍说起这个风轻云淡，虞诗试探道：“静琪一个姑娘，学这些会不会太累？” 宋衍侧眼恰好撞进了她仰着的眼睛，水汪汪的大眼无论作何表情都像是跟人撒娇求饶似的，柔弱的像是一推就倒。 “你也该学。”山上坐的是轿子，在寺庙才走了几步路就腿累，就是静琪都要比她好上不少。 虞诗眨了眨眼，怎么就说到她头上来了，她没事学枪做什么。 “大表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虞诗想到昨天跟姨母说事，试探地问道。 宋衍波澜不惊的面上稍微起了那么一点的波澜：“问这个做什么？” “听说表伯母正在跟相姑娘，所以有些好奇。” “她管不了我。”想起黄氏这些日子频繁的跟他提起各家的姑娘，宋衍眉头拧了拧， 这意思就是这亲事会由他舅舅来管了，虞诗松了一口气，无论是把宋衍当做弟弟还是表哥，她都希望他能找个贤妻，从小他日子就过得艰难，要是娶的妻子又被使了坏，后半生都过不安稳。 “我们回去吧，要不然彩芽找不到我，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宋衍点头，走了几步突然捂住她的嘴巴，虞诗愣了愣，就见他半抱着她，往前旁边走了几步。 因为相信宋衍不会没有由来的做这个举动，虞诗没有动弹，过了片刻就仿佛听到了宋昱的声音。 “我的好茜红，可想死爷了……” 虞诗掰开了宋衍的手，小心翼翼地转头往前面望，不过因为有草被挡着，什么都看不真切，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听到那个茜红的娇啼求饶的声音，虞诗愣了愣，宋昱不是在逼丫鬟做那些不堪的事吧。 正想着，就见一具白花花的身体从草丛坐了起来，露出丰腴的上半身，摇摇摆摆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嘴里还止不住的求饶叫唤，虞诗愣了愣见动作都是那个丫头，不能理解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宋昱也有翻身坐起的迹象，虞诗还想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宋衍转了回去。 趴在宋衍的怀里，看着他深如墨色的眸子半天，她手指下意识的滑了滑手中冰凉的指腹，下一秒宋衍把他的手从她手掌中抽了出来，虞诗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把他的手抓在了手里。 虞诗双颊一红，等到宋衍拖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才低着头道：“我刚刚是不小心的。” 宋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发顶：“嗯。” 第三十五章 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回寺庙，半道上遇上了宋玦他们，彩芽拿着帷幕见到虞诗就冲了过来。 “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姑娘了。”彩芽声音委屈，眼眶还红了一圈，看来是没找到她被吓到了。 “周围人太多，我和表哥就去了人少的地方，没等到你我们不是就倒转回来找你了。” 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虞诗解释的语速就有些急切。 不过在场的几人都没察觉到她这点小变化，宋玦见到她跟宋衍并立在一起，总觉得不顺眼的很，抱着安哥儿就插到了中间。 “彩芽那傻丫头没找到你们差点哭了，遇到了我和安哥儿，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吓得我还以为表妹你怎么了。” 安哥儿拍了拍胸口：“安哥儿也被吓到了。” 虞诗摸了摸他的头：“我跟大表哥在一块呢，怎么都不可能丢了。” 说到这个宋玦看向旁边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宋衍：“说来表妹怎么会跟大哥出来闲逛，早知道你们要出来逛，我们就一起了。” 宋衍表情淡淡：“我想出来走动，就邀了表妹一起。” 宋玦愣了愣，宋衍无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这些年就见他对他的嫡亲妹妹有几分好脸色，平日也没见他跟谁多说话，两人一起读书那么久，每次说话也都是他主动挑起的话题，他一问一答而已，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邀表妹一同闲逛。 宋玦的目光落在了虞诗的脸上，三年过去虞诗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渐消，娇俏的鹅蛋脸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韵味。 想到自家大哥说不定对表妹存着心思，宋玦的回程的路上一直皱着眉闷闷不乐，到府下马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黄氏被唬了一跳，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宋玦这个孙子，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她这个领他出去的估计没骂百次都不够。 “玦哥儿是不是在寺庙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宋玦还没答，就听萧氏笑道：“怕是被刚刚那几个朝他扔荷包的姑娘吓着了，一转眼玦哥儿竟然已经是有姑娘心仪的年纪了，今天晚上去花会可要多收几个手绢荷包回来。” 骑马的三个宋家公子，论相貌宋衍是最出众的，不过因为气势太强，没姑娘敢多看他，而宋昱吊儿郎当的逮着一个姑娘就盯着看，姑娘面对他躲还来不及，更不可能看他了，数来数去长相清秀气质温和的宋玦就格外的受欢迎。 在寺庙闲逛的时候就不少姑娘在看他，等到他上马了还有几个姑娘笑嘻嘻的朝他砸了几个荷包。 “说不定是那几个姑娘砸歪了，我瞧着那些姑娘都是盯着我看的。”宋昱拍了拍宋玦的肩膀，嬉笑地说道。 宋玦心里一直在想事情哪里注意到有没有人看他的事情，见众人调侃，就顺着宋昱的话道：“应该都是在看大哥三弟的。” 听他还提了宋衍，宋昱哼了一声，跟黄氏萧氏说了告退，就先走了一步。 宋昱一走，萧氏就皱了皱眉：“一身胭脂香，吊儿郎当的像个什么样。” 虞诗扫了萧氏身后的茜红一眼，看到她她的脑海就忍不住回想两个跳动的白馒头，有点恶心脸上又忍不住的发热。 原来所谓的收丫头是做那样的事，原先她还想着如果宋衍收了身边的丫头，因为他少年老成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见识了茜红跟宋昱那么恶心的叫声和动作，虞诗觉着要是知道了宋衍跟身边的丫头有什么，估计她应该跟他做不成朋友了。 不然总觉得怪奇怪的。 …… 人散了之后，安哥儿闹着要看兔子，宋玦就带着他去了虞诗的院子。 安哥儿左手拿着一块糕点，另一只手拿着叶子逗着兔子玩，看它小口小口吃着叶子，也学着它的样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点心。 虞诗在旁边看的直乐，宋玦神情犹豫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展颜露出梨漩的表妹，内心无比的纠结。 “表妹……” 虞诗感觉的出宋玦心里应该是藏着事，他没说她也不好问，现在听他犹犹豫豫的叫她，表情挣扎的像是什么话含在嘴里难以启齿，微微惊讶：“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表妹说。”对上虞诗清澈的眼睛，宋玦仿佛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道。 虞诗还挺好奇他要跟她说什么的，让身边的丫头都退了，关上了门就道：“现在没人了，表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我……” 见宋玦脸色通红，目光闪躲着不看她，虞诗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正想说什么打断她，就听到安哥儿突然哭了起来。 “姐姐……哥哥……” 安哥儿流着眼泪推开了门，举起手指让两人看：“大白兔咬我！还踢我！” 告完状，安哥儿就圆满的继续放声大哭，委屈的抱着虞诗还打了几个嗝。 想说的话被安哥儿打断，宋玦觉得有几分可惜，不过有了开头，似乎有些话也不是太难说出口了，哄好了安哥儿，宋玦双眼亮晶晶地朝虞诗道：“今天晚上花灯会，我有话对表妹说。” 大概猜出他会说什么之后，虞诗就有些头疼，这些年明明没感觉宋玦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感情，她还以为他把她当做了亲妹妹看待，所以就待她比对其他宋家姑娘好几分。 因为宋玦刚刚的表情太明显，她想骗自己都不行，无论是她想太多还是什么，那话她是绝对不能让他说出口的，要不然不止他们两人以后不好相处了，就连她对着姨母说不定都隔了一层。 …… 既然那么想，虞诗自然就不想去晚上的花灯会了，想了想就去了罗氏那里，按着罗氏的性子应该早就瞧好了宋玦相配的人家，确定了是那一家，她也好露出一些口风让宋玦知道，有了人选他就该恢复正常，不再乱想其他了。 就是没有人家，她也要想办法让罗氏看紧了宋玦，让他没工夫想其他。 虞诗去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府里的大夫从罗氏的院子里出来，愣了愣进门见到罗氏精神气十足的坐在榻上才放下了心。 “好端端的，姨母怎么请大夫过来了。” “还不是藤花苑那个。”罗氏看着心情不错，虞诗问了也不瞒着她，“她娘家打着你姨父的名号做生意，做出了问题传到了你姨父的耳里，她怕你姨父怪罪她娘家就遮遮掩掩的暗示自己可能怀孕了，身边的丫头也说她闻不得荤腥，这几个月一直吐。” “怕是万姨娘吃错了东西，弄错了吧。” 见罗氏说话的神情，万姨娘应该是没怀上，罗氏照顾安哥儿已经分了不少心神，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愿意在分出心神再照顾一个庶出子女。 “可不是嘛，大夫一把脉就说她是月事不调，心里藏的事太多所以身体堵了，让她少思多休息。”玉翅笑呵呵地接着说道，“老爷气的骂了她一顿回了书房，听说她现在还羞得在屋里躺着不敢见人。” “虽然丢人，但至少混过去了。”罗氏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无论她是真怀了还是假怀了，因为这事宋二爷总不可能像开始那么重罚她，出了那么一个丑她也有了委屈哭求的由头。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让老爷看清了她，当初她那么费尽心思的嫁进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家娘家借着府里的名声好办事。” 罗氏笑着没接话，万姨娘为了什么只要不闹到她这里，她也懒得与她计较，有个生不出孩子的姨娘替她体贴宋二爷，她也是轻松。可惜她娘家不长眼，手生的长就算了竟然还想往她产业上伸，真是日子过的好了，以为有个姨娘在宋府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 “说起来诗姐儿也来了一年的月事，要是有不调的毛病一定要跟姨母说，这小日子可要养好了，不然以后不好的地方可多了。” 怎么就说到她头上来了，虞诗点头应是，说了几句闲话才道：“今天去寺庙，不少姑娘偷偷瞧表哥呢，路上还有姑娘朝他扔荷包。” 宋玦回来她就知道这事，但是不妨她再乐一次：“你表哥面上看不出，说不定为了这个偷着乐呢，刚刚回来还高高兴兴的跟我说他要去晚上的花会，看样子像是要再去收几个荷包去。这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日玦儿还瞧着小姑娘们的头花好看想拿来带在自己的头上，转眼就有姑娘给他送荷包了。” “表哥一表人才，又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会有姑娘喜欢才是正常的。” “幸好你表哥不在这，要不是听到你夸他不知道高兴成怎么样，有了安哥儿之后，他对个好哥哥这事越来越热衷了。” “表哥一直都是个好哥哥。”虞诗笑了笑，有些犹豫道：“我听说了一件事，所以想来问问姨母。” “什么事连对着我也吞吞吐吐的？” “我听祖母说表姑奶奶的女儿跟表哥年龄正合适，要是能结亲就是最好了。”见罗氏脸色变了变，其实这话虞诗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罗氏，她猜着了罗氏应该是不想跟宋姑奶奶结亲的，而且宋老太太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当不了准。 第三十六章 当年宋老太太疼女儿，想尽了办法把女儿往高门大户塞，本来宋家的家世就不算差，那时候宋太爷春风正盛，宋姑奶奶嫁给了一个有爵位人家，算是高嫁到了京城。 因为是高嫁，听说宋姑奶奶在夫家的地位就不怎么样，也不是说过得不好，毕竟宋家还在江南立着，只是因为嫁给的是那家人家最小的嫡子，因为是老幺自然是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宋姑奶奶是宋家唯一的嫡女自然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两个受宠的凑在一起，没人退让自然会有人受委屈。 前些年经常给宋老太太写信诉苦，近些年孩子长大了，想来是习惯了就少有诉苦。 罗氏嫁进宋家的时候，宋姑奶奶来没嫁出去，所以相处过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算不上不好但是也算不上好。想着宋姑奶奶当年娇滴滴的性子，罗氏就觉得她教出来的女儿如果跟她是一个性子，那可不是她喜欢的。 在说门户上，看似门户相当，但唐家子女众多，宋姑奶奶那一房并不算怎么受到重视，算起来还是差了些。 是关自己儿子的婚事，虞诗提起罗氏就开始思考了起来，宋姑奶奶带着子女上门了，她也格外留了一个心眼。 …… 宋姑奶奶是花朝节后的第三天到的，走的水路，罗氏的了信早早就派了马车在码头等着，到了晌午才接到了人，几大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从码头往宋家赶。 罗氏防着宋姑奶奶带了两个孩子，拿的东西多派了六辆马车过去，听下人回信六辆马车还不够，管事的在码头还租了两架，就有些惊讶道：“怎么会带了那么多东西，你瞧着都是些什么？” “老奴看着什么都有，姑奶奶大约是打算在府里常住，光是衣裳就带了几个大箱笼。” 罗氏点头让她退下，原本以为宋姑奶奶这趟是带着孩子来看看宋老太太，现在看来怕是跟唐家的人闹了什么别扭，就跑回娘家来了。 因为宋姑奶奶要到，宋老太太让梅夫子给府里的姑娘们停了课，虞诗也早早的就去陪宋老夫人说话，等宋姑奶奶过来。 看的出宋老太太真的十分喜欢这个女儿，基本上说几句话就朝门口看看，等着报信的下人说宋姑奶奶到了。 久而久之把守门的丫鬟们都看的心里紧张，头都不敢抬，只盼着姑奶奶能早点到，让她们解脱。 宋静枝见着宋老太太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平日里对宋静雅和虞诗的那点嫉妒白嫉妒了，比起她们两个人宋姑奶奶才是真真的得宠，要是她得了宋姑奶奶的喜欢，想来一定也会得到宋老夫人的青眼。 宋静枝整了整身上的浅蓝色底白玉兰花衣裙：“祖母，你说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屋里的老妈妈们说，姑姑长得可漂亮了。” 说到自己女儿，宋老夫人笑道：“说起来你们长得都有几分像你们姑姑，特别是诗姐儿，这双眼睛跟你们的姑姑最像。” 几人都看了虞诗的眼睛一眼，虞诗这张脸眼睛长得最为出挑，一双大眼仿佛是会说话一样，定定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看化了似的。 宋老太太这是拐着完的说自己的女儿好看。 宋静枝脸上的笑僵了僵，宋家的姑娘像宋姑奶奶是理所当然，虞诗一个姓虞的，怎么会像到宋姑奶奶的头上。 “诗表姐长得像姑姑，那不是跟芷璇表妹长得相似。”宋静枝笑眯眯的道，两个没是什么亲戚关系的人怎么可能长得相似，等到宋姑奶奶带着唐芷璇到了，看虞诗丢不丢人。 虞诗没什么感觉，像是宋老太太说的，又不是她自己自称的，自己女儿长什么样子宋老太太难道会不知道，就是宋姑奶奶到了，她就是长得跟宋姑奶奶不像，也不见得宋老太太就要对她怎么。 报信的下人说宋姑奶奶离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虞诗她们自然起身一起去了门口迎接宋姑奶奶。 要不是宋老太太身为长辈去迎接自己女儿不合适，见她的样子也是想去早早见到自己女儿的。 出了院门，只剩下几个姑娘，宋静姝就感叹道：“祖母真疼姑姑，看的我都忍不住嫉妒了。” 宋静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就是在开玩笑，宋静枝接着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祖母平日里就不是最疼我，就怕表姐心里受不了落差，心里面难受。” “我又什么可难受的，”虞诗笑了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祖母哪有偏疼谁，我见祖母对哪个姐姐妹妹都是一样的。” 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宋静枝没接话，反正等到宋姑奶奶和真正的宋家表姑娘来了，她就不信宋老太太还会像如今这样待虞诗。 虞诗她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翠盖珠缨的马车缓而来。 马匹是健壮的白马，车也是费了重工打造，马匹走动听到璎珞叮咚的声音。这马车宋府只有两辆，平日里就只是宋老太太和罗氏她们去参加什么宴会才拿出来用。 …… 宋姑奶奶人微胖，穿了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对襟，下面配着同色的马面裙，头上梳了一个高髻，戴着一套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的头面。 打扮的跟江南这边的夫人们稍有些不同，但同样的贵气逼人。 她带来的儿女，女儿唐芷璇跟虞诗差不多年纪，穿了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头上梳了双髻，脖子上带了羊脂白玉的水仙花项圈，明眸皓齿，是个漂亮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漂亮的姑娘都是相似的，宋静姝看着唐芷璇真觉得她跟虞诗有几分相像。 宋姑奶奶的儿子如今才六岁，正被奶妈抱在怀里，看着是睡着了。 接到了人，自然是赶紧把人领到望眼欲穿的宋老太太那儿，母女俩见面便狠狠哭了一场，罗氏见着宋姑奶奶哭的委屈样子，就更肯定她这是跟夫家闹了别扭回娘家，不是单单是为了带孩子来看外祖母。 两人哭了一会才停，宋姑奶奶擦着眼泪道：“女儿见到娘亲太过高兴，竟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让我的侄女们看到，定要笑话我这个姑姑。” 宋静姝擦着自己微红的眼眶：“姑姑见到祖母高兴，我们见到姑姑也是高兴的，怎么会笑话姑姑。” 虞诗虽然学会了示弱这个技能，但还是比不上宋静姝的演戏天赋，宋姑奶奶见到宋老夫人哭的厉害，宋静姝竟然也红了眼眶，像是被此时的环境所感染。 当然回看她的嫡母黄氏，此时也是捏着帕子抹脸上的泪，也不止这技能是黄氏跟宋静姝学的，还是宋静姝跟她学的，或者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黄氏自来会做人，那么哭了一道之后，就跟宋姑奶奶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拉着她把宋家姑娘都介绍了一遍，宋姑奶奶一一点头夸好送了礼，看着应该是好相处的样子。 人都介绍了一遍，宋老太太招手让虞诗跟唐芷璇站在一起：“我就说诗姐儿跟你小时候长得像，你看诗姐儿跟璇姐儿看着就相似，简直像是双生子似的。” 虞诗和唐芷璇两两相看了一眼，要硬说相似两人的脸型倒是一样的，但是双生子却是夸张了。 不过谁没事会去反宋老太太的话，纷纷点头说相似。 宋姑奶奶笑道：“瞧着是挺像的，在家里芷璇的姐妹倒是不少，可是就是年龄差别太大，我跟她说外祖母家都是跟她同龄的姑娘，她可乐了好久，说要跟表姐妹们好好谈天说话。” “娘……”唐芷璇拖长了声音道，脸上一片娇红，看着像是不好意思。 闲话了两句，她们这些小辈就退了出来，留宋老太太跟宋姑奶奶说话，而唐芷璇姐弟则回了收拾好院子休息。 到了晚饭的时候，宋老太太拉了唐芷璇和唐子骥又认了一圈人，见着唐芷璇对宋家的几位少爷一口一个表哥叫的甜，宋静枝凑近虞诗道：“我还以为她对谁都淡淡的呢，没想到还是分着人来的。” 虞诗倒不觉她对谁都淡淡的，晌午在宋老夫人那里的时候，两人对视了几次，她都朝她笑了笑，看起来是个脾气好的姑娘。 顺着宋静枝的视线看到唐芷璇在跟宋昱说话她才觉得惊讶，她要是跟宋玦聊得好不奇怪，因为宋玦算是宋府少爷里最正常的，但跟宋昱说说笑笑就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只能说唐芷璇脾气好，连跟宋昱都搭的了话。 …… 宋府多了几个人，唯一改变的应该是宋老夫人的院子热闹了许多，宋老夫人如宋静枝所想的确十分疼爱自己的外孙女唐芷璇，加上唐芷璇又会说话，能哄得老夫人高兴，别说是虞诗了连宋静雅都要靠边站。 为此宋静枝还高兴了几天，但是发现这件事根本没有给两个人造成任何影响，又觉得自己是在瞎高兴。 而事实上唐芷璇的受宠的确没有给两个人造成任何影响，宋静雅是正牌亲孙女觉得这事压根无所谓，而虞诗经过几年的学习，终于开上了店铺，正新鲜着赚钱的乐趣，也没在意这些。 再说她讨好宋老夫人只是求一个庇护罢了，主要宋老夫人不讨厌她就是了，她最疼谁跟她的关系并不大。 虞诗开了两个铺子练手，两个铺子位置都不错，是在热闹的街上，进货的事情也不需要她操心，卖的玩意是罗氏铺子里进的，然后分给她一部分。 有了罗氏在前面开路，虞诗基本上就是躺着等钱进账，铺子才开了几个月买铺子的本金差不多都赚回来了。 虞诗打了算盘算完帐，忍不住说道：“不知道姨母是怎么帮我买到这两间铺子的，那么好的地段，无论卖什么都是赚钱的生意。” “奴婢见再好的地段也都有生意好和生意不好的，姑娘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是二夫人废了不少功夫从别的地方运回来的稀奇货物，要奴婢说是好东西配上好铺子才那么赚钱。”秋水一边收拾虞诗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虞诗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她听了万姨娘的父兄借着宋府的名声在外面强买强卖，再见手上铺子那么赚钱就忍不住想多了一点，觉着既然这个铺子地段好又那么赚钱又怎么会卖给她，会不会是万姨娘家里设了什么计来害姨母。 听了秋水的话，想了半天心还是只安下了一半：“妈妈你去帮打听一下我那两个铺子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老板怎么就把铺子转手卖了。” 交代完了这个，虞诗又朝秋水问道：“万姨娘那件事怎么处理了？” 万姨娘父兄借宋家名声强买强卖的事情被捅到了宋二爷那里，虽然万姨娘用假怀孕混过去宋二爷最气的那段时间，但这件事应该不可能就那么算了吧。 怎么说都是败坏了宋家名声的事情。 因为是宋二爷的后院事，属于罗氏不提她就不好问的，所以只能自己打听了。 “听过二爷罚了万姨娘禁足，还不准她外面那些亲戚来宋府看她。” 当妾跟当妻大不相同，就像是她是罗氏的外甥女，罗氏想接她到宋家常住，没人会说什么闲话，但是府里的姨娘要是经常见以前的亲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了妾虽然没签卖身契，但也等于是卖给了其他家，几个月能见一次亲戚都算是主家人好了。 以前因为宋二爷疼万姨娘，就没拘着她见人这事，现在就是真的恼了万姨娘的父兄，让她跟万家那些人断了关系。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奴婢还打听到二老爷见到了万姨娘的兄弟，狠狠骂了他们一顿，不止让他们还了铺子还有钱财，还警告他们要是再犯就把万姨娘领回去。” 这算是说的狠话了，虞诗惊讶了一下，想起姨母给宋二爷添了一个貌美的通房，一切也解释的通了。 宋二爷和宋大爷不是一个性子，万姨娘也不是杨姨娘，大房那边黄氏就是把自己的陪嫁丫头都开了脸，宋大爷享用了之后，还是又守着杨姨娘过日子。 第三十七章 李妈妈去了一趟罗氏的院子就问出了那个两间店铺是掌柜家里有急事，急需要用钱所以把店铺卖了，这缘由要是搁在以前虞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因为恰好发生了万姨娘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太多。 因为知道万姨娘家这事有姨母的手笔，所以觉得万姨娘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姨母他们是不敢招惹的，那会不会就来找她的麻烦，让姨母吃瘪。 加上她挺想出门去巡查店铺，所以就跟罗氏说了一声，打算出门去店铺看看。 按理说姑娘年纪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就不该常出门，以前宋静姝她们都喜欢出门亲自去珍宝阁买东西，顺便逛一逛大街，如今都是叫那些掌柜把东西送到宋家她们来选，除了参加宴会跟手帕交们相聚，基本上不会随意出门。 虞诗因为不是宋家的姑娘，等于是罗氏这个姨母在管她，罗氏允许她出门，她就可以随意出门，当然也不能太过，因为她是住在宋家的表姑娘，影响到宋家其他姑娘的名声就不大好了。 虞诗不想让罗氏为难，所以店铺开了只去看了一次，这次虽然找了个理由，但是看到她说完罗氏的表情，不由觉得有点怯怯。 罗氏看了她的样子，挑了挑眉：“看你的样子你也知道你这个年纪不该常出门了。还有几个月就十三的姑娘了，光往外面跑府里人多眼杂，会有些闲话传出去。” 哪家娶媳妇都喜欢宜家宜室的，不管婚后怎么样，前面总是要做好样子，把别人都骗过才行。 虞诗抿了抿唇：“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才想去看看。” “要是不放心，我就派人去查查，那家掌柜的底细我是让人打听过一遍的，没看出有什么蹊跷，不过再查一边安心也好。” 虞诗点了点头，觉得姨母应该是不会让她出门了，脸上微微失望：“那我就不打扰姨母，先回院子了。” “都要成大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心里不如意了都写在脸上。”罗氏笑了一声，“就那么想出门？” 罗氏那么说就是有戏的意思，虞诗的眼睛亮了亮，她倒不是非要出门不可只是透过这次不能出门，想到了以后自己的日子会越来越受束缚，所以就忍不住心里面失望。 她大概猜到罗氏会给她相看的人家，不会是大富大贵的，应该是小有家底的本地人家，因为有宋家当靠山不会轻视她的人家。 姑娘到了年纪就该嫁人，她没有宋静枝那么大理想，存着一定要嫁到什么门户里面，罗氏给她的安排一定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可是想到这些事情她还是忍不住的茫然。 一方面觉得重活一世能作为普通人波澜不惊的过完一生很幸运，一方面又觉得不甘心。 从来没有特别喜欢做某样事、某样东西，好像什么都可以，好像是只要活着就是够了。 如果她没有跟宋衍熟悉起来，过这样的日子可能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跟宋衍越熟悉，隐约知道了他操控了宋静姝和宋静思反目，从一点地位都没有到现在宋太爷把他看的比宋大爷还重。 因为知道了这些，她就觉得自己乏味没用。 罗氏见虞诗坚决的要出门，也没拘着她，只是交代她带好丫鬟婆子，不要乱跑。 “我和你娘小时候也经常喜欢出府玩，你外祖母不同意我们出门，我们就偷偷的找小门出去，你那么一个乖巧听话的性子，我不准你出门你一定也不会去找什么小门偷偷出门，既然是这样，我就许了你出门。”罗氏笑道。 虞诗没想到会这样峰回路转，忍不住也笑弯了眼睛：“我一定不乱跑，早点回府。” …… 虞诗的店铺只是管事的掌柜见过她，虞诗去的时候正好掌柜不在，就没让秋水说自己的身份，在店里闲逛。 这间店卖的是玉，算是中档的玉料。既然是卖摆件的店，店面的面积就比一般的店要大些，店里面摆着几个大的古董架，上面每个格子都放的都有雕刻成各样的玉雕， 虞诗带着丫鬟，穿着虽然不算是极好，但看着也算是小富之家的，进了店子就被请进了雅间，雅间里供的有茶水，熏得有熏香，还有专门的侍女伺候。 听到她只是随便看看，侍女拿了几件玉器进屋让她选。因为自己要做玉石的生意，虞诗总不能一点都不懂，当个甩手掌柜，所以就让罗氏给她请了一个玉石师傅，教她一些粗浅的观玉的法子。 现在难得见那么多玉，就干脆一个个细细的看，来验证她学的那些东西。 侍女见她看的时间长，觉得她小小年纪能懂什么，来回拿了两次就不耐烦起来。 “这位姑娘，我们店的东西都是经过玉石师傅鉴定过的，不可能让你买到假东西。” 站在虞诗身后的秋意皱了皱眉：“我家姑娘看的仔细一点，难不成就能把店里的玉看假了，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伺候就去把店里的掌柜叫来，我可没听说过那间店的小二竟然敢嫌弃起客人来了。” 侍女刚刚那么说话，是见虞诗年纪小，看着又想随和好说话的，现在见她身边的丫鬟牙尖嘴利，一下子又变成了鹌鹑。 秋意瞧着她冷哼了一声，见虞诗无意显露身份，就没多少说什么。 被那么一打岔，虞诗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打算，打算去另外一间店看看，不过还没出门就看到了一出闹剧。 而且这场闹剧还是关于她这店铺的。 “你这玉卖的是假的，我买这东西是送人的，幸好我留了一个心眼送之前让人帮我看了看，要不然脸都要丢光了！”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直裰，胳膊夹着一个大红色长条形的礼盒。 “怎么就是假的了，我看你是讹人，不然买的时候不说是假的，买回家了就说这玉是假的了。”小二一脸不屑，“你要是想讹人可找错地方了，你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这可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亲戚开的店子怎么可能卖假货。” 中年男人气的脸红脖粗：“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些银钱讹人！你血口喷人，我要见这家店的掌柜，你给我叫掌柜的出来。” “我们家掌柜哪有空见你，”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读书人有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穷酸书生，哪有闲钱买玉，我看你就是来讹钱的，见什么掌柜，走走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官让你去蹲大牢去！” 不管那人是不是骗子，这小二说的话都让虞诗拧了拧眉，开店的时候她特地跟掌柜说过，这店是她自己拿银钱开的，跟她姨母没什么关系，也别让人知道是谁开的，以防有人借此说什么闲话。 但是从小二跟侍女的表现来看，掌柜似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要是她没感觉错的话，而且这小二的态度，似乎就是刻意给她找麻烦，要不然怎么还特地点出了这是宋家府上的亲戚开的。 虞诗低头跟彩芽吩咐了几句，彩芽快步跑出了店面，秋意见彩芽走了，就她一个人跟在姑娘身边，神色有些着急：“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秋意见场面发展成了这样，第一想法就是让姑娘快离开这是非地，但想到这店是姑娘开的，就不知该怎么做了。 “你买假货讹人还有理了！店大欺客！我就在这里坐着，等着你找人把我关进大牢去！” 店里的客人议论纷纷，店外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 “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看看这玉吗？”秋意没看住，就见虞诗上前走到了那中年男子的面前，指了指那盒子说道。 秋意苦着脸小声道：“姑娘还是等掌柜来了再处理吧。” 虞诗轻轻摇了摇头，要是等到掌柜来了，这闹剧都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了。 中年男子见是个带着帷幕的小姑娘，见她说话礼貌，又穿着讲究，下意识点了点头。 锦盒打开，虞诗看了两眼，就上手摸了摸那块雕成青山的玉石，不需要再用其他方法就确定了这是一块假玉。 “这块玉是从店里卖出去的？”虞诗朝小二问道。 见虞诗是个小姑娘，小二不耐烦她多事，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那玉：“谁知道他是不是寻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假玉来诓人。” 小二接二连三的挑衅让中年男子彻底火了起来，站起来一手领着小二，一手拿着锦盒：“我这就带你去见官去，我就不相信这世道没有王法了，不管这店是知府大人亲戚开的还是谁开的，我就不信我讨不回公道了。” 中年男子看着是书生打扮，却有一把力气，一拉就把个矮的小二领了起来，小二四肢乱挥。 …… 店里卖的都是贵重物品，自然请的有护院，见那中年男子动了手，就出来了三四个体壮的汉子，小二吵吵嚷嚷的让他们把人扔出去。 护院有些犹豫，不好定义这个中年男子这算是闹事还是什么。 小二见他们不干事，气急什么脏烂话都骂了出来，虞诗听的直皱眉，见彩芽还没来，低声对秋意说了两句，秋意听完脸更苦了。 迈着小步去那领头的护院面前低声说了两句，那人听完惊异地看了一眼带着帷幕的虞诗，又看了看吵闹不休的小二，跟身后的人说了几句，就把小二捂着嘴绑了。 小二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帮着外人办事，不把那中年男人赶走，竟然绑了他，挣扎的嗷嗷叫。 护院见他挣扎的厉害，绑的死紧，秋意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勒的慌。 人绑好了，秋意怕虞诗还要插手，就低声道：“姑娘，要不让这些人去把掌柜找来吧，要是让这些看热闹的人知道姑娘是谁，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就不好了。” 秋意说完，就见彩芽已经领了这附近罗氏最近店铺的掌柜来了，虞诗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姨母为了好照应，给她选的店铺都是在她的店铺附近，要不然这场闹剧除了她明身份处理，她也没想到其他什么好办法。 大汗淋漓的胖掌柜进了门，虞诗愣了愣，把面前的白纱掀开一个小角，见掌柜身后的人的确是宋衍，不明所以。 他怎么会在这？ 第三十八章 “这家竟然是买假玉的，不是说这家店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开的吗？” “就是有知府大人当亲戚才有胆子卖假玉讹人……” “你没看那小二还说让官差抓人，让买到假玉的人去蹲大牢，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我看这小二那么大的胆子，就是仗着有靠山。” “到底是知府大人的什么亲戚？” …… 围在店门口看戏的路人，指指点点闲话不断，看到这一幕的宋衍眉头轻蹙，看到一身青衣虞诗带着帷幕站在店里，无端想起了她受委屈泛着泪光求宋老太太主持公道的样子。 胆子那么小，不知道吓哭了没有。 胖掌柜店里的小二们都是认识的，见他来主持局面都松了一口气。 胖掌柜拿着汗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看着被捆绑车一团的小二：“怎么把人绑起来了？” 护院朝虞诗的方向看了看，胖掌柜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虞诗后面的秋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快步走到了虞诗面前：“姑娘，先去雅间坐着吧，这里有什么事交给我。” 虞诗把面前白纱掀开了一点，因为胖掌柜正好是弯着腰的，角度也正好对的上。 虞诗不知道说了什么，胖掌柜连连点头，等虞诗说完了就吩咐小二把那个带着假玉的人带到雅间详谈。 原本是那小二叫护院要打他，一下子那些护院又把小二绑住了，局面变化的那么快，中年男子抱着锦盒一脸茫然，见那掌柜要他去雅间，连连摇了摇头。 “我上次来买东西的时候掌柜并不是你，谁知道你是谁，在外面至少有大家看着能保证我的安全，但要是跟你们进了雅间谁知道你们会干什么。” 胖掌柜胖脸笑的一脸和气：“你上次看到的掌柜是这家店铺的掌柜，我是总掌柜，客人你放心，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说着，就让护院把那捆在地上挣扎的小二带到了后院：“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二对客人不尊重这事我们都会好好罚他，让他给客人赔礼道歉。” 中年男子哼了一声：“我哪里敢让他给我赔礼道歉，他刚刚那个大爷样哪里像是当小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少爷。” 胖掌柜擦着连连道歉，见中年男子的表情好了一些，才继续道：“我们店铺的玉石都是由专门的玉石师傅鉴定过，所以客人是不可能从我们这里买到假玉。” 听到胖掌柜那么说，中年男子又气红了脸，就见胖掌柜喘了一口气，又道：“客人你确定了这玉是假的，又确定是这是从我们店买的，如果客人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我店里出了贼，就算是是要报官，也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好，所以我才想把客人接到雅间里细谈。” 见掌柜态度温和，中年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然拿着假玉上门他开始也不会抱着有商有量的态度，想了想就同意了去雅间商量。 胖掌柜叫护院把店里小二侍女都看了起来，跟店里的客人一一道歉，表示今天要先闭店。 没有热闹看了，围观的路人过了一会也散的精光。 虞诗轻轻叹了一口气，无论这事查明是怎么一回事，这店的名声都坏了，但幸好的是应该不会坏的太彻底。 人都散了，虞诗也有空朝宋衍福了福身：“大表哥，怎么会在这里？” “路上见到你的丫头横冲直撞，就顺路过来看看。”宋衍的目光落在遮挡她面部的白纱上，白纱很轻薄，可以模模糊糊看清她面部的轮廓，但却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虞诗点头，应该是彩芽急急忙忙的去搬救兵，恰好被宋衍看到了，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就跟过来看了。 她一直知道宋衍虽然面冷寡言，但心却是热的，会关心他的妹妹，也会顺道关心她这个他妹妹的朋友。 虞诗抿了抿嘴：“让表哥看笑话，我猜想刚刚那个小二可能有问题，现在打算去后院看护院问出什么了没有。” 虞诗本来以为她那么说，宋衍就会先走了，没想到应了一声，见她站着不动，就道：“不是要去后院？” 宋衍迈步走在前面，虞诗跟在他的后面：“表哥没有什么事吗？” “没事。” “哦。” “觉得委屈？” 宋衍突然转过头，修长的身体挡住了虞诗视线的光，虞诗愣了愣，抬起头：“委屈什么？” 宋衍瞧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用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委屈成什么样子。 “别哭。”宋衍声线一直都偏低，明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止长相行为老成，声音也带着不属于少年的沉稳低沉。 虞诗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有一次宋静琪委屈掉泪的时候，宋衍也那么跟宋静琪说过，不由得笑了笑，宋衍这是在安抚她吗？ 发生今天的事，虞诗这是觉得幸运自己恰好遇到了而已，要不然没有她的阻止，说不定护院就在那个小二的挑唆下跟客人打了起来，这样就是去了官府就是有什么蹊跷，店铺都要被冠上店大欺客的名声，说不定还会连累姨母。 委屈的话她倒没有觉得有，想哭的感觉就更不会有了，只是觉得做什么都不容易，在想之后要怎么善后而已。 不过见宋衍那么难得的对宋静琪之外的人施展好意，虞诗仰着头的笑了笑：“谢谢表哥。” 宋衍见她身体好像是颤了颤，猜想她现在说不定是含着泪努力笑起来，迟疑了一下，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抚了抚，嗯了一声。 宋衍的手一触既离，偏凉的体温透过发丝传到头皮，最后化成电流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的病怎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秋意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虞诗跟宋衍熟悉的事只有彩芽知道一点，所以对她来说宋衍跟她姑娘完全就是见面会问声好的关系，见到大少爷把手放在姑娘的头上，秋意看的心中有猫爪在挠，姑娘都那么大的人了，大少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做这种让人误会的动作。 …… 护院不能动粗，要不然就变成了屈打成招，那小二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打死不认，硬说这些人冤枉他，虞诗他们过去的时候，小二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惨。 虞诗过来，护院见到胖掌柜的反应就是开始不确定，现在也确定了，当即就跟虞诗行了一个礼，见到旁边的宋衍，不知道是谁，但是看着他那个气质就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也朝他行了一个礼。 一脸赖皮的小二见这些人叫虞诗小姐，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是小的不长眼，不知道小姐在店里，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乱说话，小姐千万不要跟小的计较……” 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意思就是罪他是不认的，让虞诗不要因为他刚刚的不礼貌就强迫他认罪了。 “我帮你审他。”一旁的宋衍冷冷的说道，“把他的嘴捂上，带到一间空房。” 宋衍下令，就像是有种让人情不自禁服从的气场，护院立刻把小二的嘴巴捂住了，才反应过来去看虞诗这个真正的主子。 虞诗知道宋衍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点头道：“就麻烦表哥了。” 人被带去了空房，秋意看着宋衍的背影，忍不住道：“没想到，大少爷竟然那么热心。” 彩芽道：“大少爷是个热心肠，我刚刚跑去找夫人店里的掌柜，遇到了大少爷，我心急说不出话，大少爷也没有骂我，还猜到了姑娘遇到了为难事，跟着我过来。” 热心肠？秋意回忆了宋衍的冷脸，还有前几日听到的他房里丫头想爬床被脱了裤子当着小厮面，打了二十板子的事，僵硬着脸笑了笑：“大少爷是个好人！” 这边有宋衍帮着审人，而且宋衍又不准她看，虞诗干脆就去了雅间，看胖掌柜跟那个客人谈的怎么样了。 过了那么一会，在外面的吴掌柜已经赶了回来。 见到虞诗只差弯到了地上：“是小的没看好店子，让姑娘受了那么大的累。” 虞诗开的两间店子，管事的都是在罗氏的店子里一直培养出来的，吴掌柜原先在罗氏店里是个跑堂的，罗氏见他还算机灵，就让他学了算账。后面虞诗的店铺开张，罗氏给她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她分她店里的一个掌柜给她，等店子走上了正轨找到了合适的人，她的掌柜再撤出来。 第二选择就是给她一个培训的差不多的，直接就把人给她。 罗氏的店都是大生意，掌柜忙的事情多，银钱开的也不少，虞诗知道抽掌柜出来管她的小店有些浪费，就选了第二种，吴掌柜虽然跟着掌柜学了不少时间，但毕竟不是掌柜，让他算账跟客人打交道他都不差，但在管理人上面就差了一些。 “这本就是我的店子，不是累不累的事……”因为事情还没解决，虞诗就停住了说店里小二侍女的态度，打算这件事解决了再谈其他，“大掌柜跟客人谈的怎么样了？” “已经问清了事情的缘由，那客人不懂的看玉，他来店铺的时候小的还有印象，听他说是送礼，我见他是个读书人，就让张二拿了雕青山景物拿给他看，后面因为来了别的客人小的就没在注意那个客人，要是客人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是张二做了手脚把假玉拿走了，” 虞诗嗯了一声，看那个客人和张二之间态度，她更倾向于是小二撒了谎，在店里的时候她把锦盒打开看玉，让张二看了一眼，他当时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表情却是有问题的。 自大又有嘲弄的理所当然，而那个客人自始至终表现的都是买到假货的愤怒，怎么看都是张二的问题大一些。 “平时你这个时间都不在店里？”如果张二真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害她，那他是怎么会知道客人找上门的时候掌柜会出门，怎么岔开的就是一个问题了。 “这几天有几家客人都要看货，小的都是亲自送过去。” 这样就说的通了，这想害她的人还真是费尽了心思。至于谁会想着害她，平时她又没招惹过什么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万家了，出门时她还想着万家因为不敢招惹姨母说不定会来找她的茬，让姨母添堵，没想到想的那么准，来了就看着店子闹出了事。 第三十九章 虞诗让吴掌柜把店里的其他伙计都叫了出来，宋衍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审问出来，让客人一直等着也不是一回事，再确定了一遍张二有问题，就可以先把客人的假货换了，或者是把钱配给客人，等报了案确定了真是张二换了货，再去给客人再赔礼道歉。 张二住的地方把人拖到后院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搜过了，连铜板都没搜出来几个，更别说有玉石了。 一排伙计听吴掌柜说虞诗是店铺真正的主子，没想到事情闹得那么大，不止总掌柜来了，连主子姑娘也来了，吓得一个个缩头缩脑。 特别是之前给虞诗服务过的侍女，脸色吓得苍白，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这样虞诗就看不到了她一样。 虞诗先问了跟张二同住的伙计，那小二见张二是被绑了起来，去了后院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声响，听到虞诗的问话，结结巴巴道：“小的……跟张二不是很熟，平日里张二瞧不起小的，都不跟小的说话……小的只知道每日下工，他都会去后街赌钱。” 既然是赌钱的话，至少要有本钱才是。 “你们谁跟他熟悉？”虞诗问了一声，就见几人低着头不愿意上前，吴掌柜见状就吼了一句：“张二要是真做了这事，是要蹲大狱的，你们不说话难不成是想去陪他。” 那么一吓，刚刚跟张二同屋的伙计朝女伙计位置瞟了一眼：“小的常见到张二找桂花说说笑笑的。” 桂花就是刚刚伺候虞诗看玉的侍女，听到伙计那么说，苍白的脸白的又有些发青：“你血口喷人，我哪里跟张二说说笑笑了，我根本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跟张二一个男的说说笑笑，你见到的那几次都是他缠着我说话！” 说完，桂花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掌柜：“姐夫……” 秋意本来就气这个女伙计刚刚态度不好的事情，本来就想着张二事情解决了，就劝姑娘把女伙计给辞退了，现在见她当着姑娘的面大吼大叫，还叫吴掌柜姐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哼了一声就道：“我还说她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对姑娘不敬，原来是有吴掌柜当靠山啊！” 吴掌柜此时脸也白了：“姑娘，这女子是小的内人的远亲，两家平日都不怎么走动，店里找招人把人招进来了，小的才知道有这亲戚关系，小的绝对没有……” 虞诗见他说着又要跪下去，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这个没用，店里伙计的事等到张二的事解决了再处理。” 说完，就见原本该在后院的宋衍，推门而入。 两人对了一眼，宋衍淡淡道：“他说了。” “说了？”虞诗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如果她开口问他是不是用了私刑是不是不大好，想到刚刚张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几个年轻力壮的护院都没办法让他开口，现在就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竟然就让宋衍审出来了。 算是很厉害的事情，但是看到宋衍波澜不惊的脸，虞诗又觉得他能做到是理所当然的，似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跟宋衍走到后院，虞诗还陷在复杂的情绪里，抬头看到宋衍走在前面，虞诗突然想到他这是特地来告诉他这件事。 “表哥怎么不让人传话，累得你多跑一趟。” “想看你在做什么。” “嗯？”虞诗愣了愣，关心的句子配着宋衍冷淡漠然的语气，就像是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一句话，让虞诗感觉他就是突然起了心思，不带任何意义的想看她在做什么。 到了关押张二的柴房，虞诗见换了一间屋子，张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裤子却是换过一条的明白怎么给他换了房。 宋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竟然把一个成年的伙计吓的尿了裤裆。 张二见到宋衍就浑身发颤，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恨不得往地底下钻。 这样子就像是犯了错的小丫头面对罗氏一样，甚至还要更夸张，虞诗偷偷扫了宋衍冷脸一眼，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把这个本事交给自己。 在审问伙计那的时候虞诗就取了帷幕，没有了帷幕的遮挡，敏锐的宋衍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她的偷看，俊朗的脸上眉头轻拧：“不知道怎么办？” “嗯？”因为习惯了宋衍的沉默寡言，所以今天他主动说话的次数多了，虞诗都有些跟不上节奏，“我打算把事情问出来了就报官，我已经派人跟姨母说了。” 虞诗原本开始就想报官的，但是又想要是万家安排的这一切，难免就有后招，所以才打算把一切问清楚再报官。她的意思都告诉了派去跟罗氏禀告的人，贸然去报官她又怕事情会影响到姨母，所以现在就是等到姨母的回应，就决定是报官还是私了了。 “大表哥你问出是张二换了玉？”宋衍说问出来了，又没继续长篇大论的打算，虞诗只有再问清楚。 宋衍没说话看向张二，张二虽然是低着头的，但就像是感觉到那目光一样，身体颤了颤，就哭喊着道：“是小的……鬼迷了心窍！求姑娘……求姑娘少爷饶过小的一次……” 虞诗说报官都没见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张二趴在地上颤着给两人磕头求饶，看方向应该是给宋衍求饶。 虞诗见他的样子像是没受什么伤，听声音虽然已经吓的嘶哑粗嘎，但还算是正常范围，虞诗松了一口气，知道宋衍没有动私刑就好。 “是你自己想到要换玉石的？没有别人教唆？你的假玉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问题宋衍显然已经问清楚了，虞诗一问就见张二快速的说道：“都是小的相好桂花想的主意……小的好赌，身上就没几个铜板，桂花愿意跟小的好，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不少跟店里一样的假玉……说偷偷的换了有了钱就跟小的成亲过日子……” 听到假玉不止一块，虞诗就有些着急了：“你还把玉卖给了谁！？” “小的胆子小，见客人像是有钱人家的都不敢卖……见那个书生客人穿着的寒酸，又不懂得玉才卖给了他……小的就只卖过那么一块。” 只卖了一块，而且客人找上门算账的时候还正好被碰到了，不知道是算张二倒霉，还是说她运气好。 宋衍和虞诗等了一会，派去跟罗氏禀报这件事的下人就回来了，而且不止自己回来还把周妈妈带了过来。 周妈妈上前细细打量了虞诗一遍：“姑娘没受委屈就好，夫人听到店里发生的事急的想要亲自过来，因为表少爷突然生病，绊住了脚，才让了老奴过来。” 宋府唯一的表少爷就是宋姑奶奶带来的唐子骥，虞诗见过他几面，六岁的年纪，因为娇生惯养的性格有些霸道，又有宋老太太这个外祖母宠着，安哥儿被他欺负了几次，所以虞诗对他的印象一般。 “唐少爷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生了病？” 这事不是一言两语能说的清的，虞诗看周妈妈的表情就懂了，所以听她说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再问。 周妈妈来之前，虞诗和宋衍已经让吴掌柜把桂花抓了起来，让张二跟她对质，桂花咬死不认，但是慌乱的样子，虞诗就肯定张二说的是真的了。 恰好周妈妈来了，府里的老妈妈审问小丫头法子不少，估计的等会就能得出结果了。 秋意领着周妈妈去了桂花那儿，路上周妈妈就忍不住皱眉问道：“大少爷怎么会在这？” 周妈妈刚刚见宋衍在虞诗身边说不出的惊讶，因为所有人都在才不好问，现在只剩秋意了，自然就问道。 秋意早就猜到周妈妈见宋衍在这会问这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宋衍摸了姑娘头，还有那几句她听不懂的话。“” 周妈妈听到宋衍帮了虞诗面上就带了几分的惊讶，她是宋府的老人，比秋意更清楚宋衍的性子，他从小就性子冷，他亲娘去了之后，他整个人寡言的就像是个没活气的玉雕似的，除了他亲妹的事，她就没见过他管谁的闲事。 她是听过有下人捕风捉影的说虞诗跟宋衍的关系，比起宋府姑娘少爷的关系要亲密一些，因为觉得宋衍连话除了他的嫡亲妹妹和宋老太爷跟宋老夫人他会多说两句之外，就没见他给谁过一个热脸，所以听说了这件事她就立刻告诉了罗氏。 宋衍虽然性子冷，但是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周妈妈怕虞诗年纪被皮相迷惑了，不过罗氏却说虞诗是知道轻重的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该知道的事情都是知道的，让她不用担心。 现在看到不爱管闲事的宋衍竟然帮了虞诗，而且见她来了都没走，似乎是打算陪着虞诗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周妈妈怀疑的心又上来了。 就怕虞诗懂事知道轻重，但是这个面冷的大少爷不知道，听说宋昱少爷又跟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拉拉扯扯，大少爷虽然跟二少爷不同母，性子看着也不像，但毕竟是一个爹的兄弟，加上大少爷的年纪也该是知道人事的，虞诗长得又长得巧，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存什么别的心思。 …… 有了周妈妈的帮忙，桂花那边很快也招了，她收了一个陌生人的好处，假玉也是从他那里弄的，知道张二好赌缺钱，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至于那个给她好处的陌生人，她却说不出是谁，只知道是个高个的男人。 周妈妈见问不出什么了，就跟虞诗回了话：“老奴来的时候夫人说，这事说不准就是万家的搞得鬼，万家都是生意人弄这种小手段，不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这又是姑娘的店子，怕闹大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要是老奴来没问出什么，就把这事私了，以后有机会了在把这事讨回来。” 虞诗点了点头，她懂周妈妈的意思，只是怀疑是万家做的，但没有证据，这事就是闹到了公堂上，也是让旁人看宋家的笑话，宋二爷说不定会因为这件事怨姨母。 “既然这样，就不提有人设计张二的事，把这两人送官是，说他们联合起来换了玉，也算是给客人一个交代。” 周妈妈：“也只有先这样了。” 回去的路上，周妈妈因为还有些事要处理，觉着虞诗太晚回府不好，就催着虞诗先走。 事情都差不多了，虞诗就跟宋衍先走，上了马车，虞诗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骑着马的宋衍。 “不知道表哥今天在外是忙什么事，耽搁了他半天，还麻烦他送我回府。” 秋意想起周妈妈的交代，硬着头皮道：“想来大少爷是不忙才有空帮姑娘。” 虞诗扫了她一眼：“大表哥又不是纨绔，出府不是为了办事，难不成是在府外闲逛？” 见虞诗那么维护宋衍，秋意表情苦了苦：“是奴婢想岔了，大少爷真是个好人！” …… 到了宋府，两人分头走的时候，虞诗觉得宋衍的眼神跟平常不同，就像是在打量她什么似的。 虞诗眨了眨眼，立刻就反应过来道：“我没觉得委屈。” 宋衍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没说你委屈。” 虞诗脸色红了红，要不是他表情奇怪她也不会自作多情想太多。 “谢谢大表哥。” “打算怎么谢？” 虞诗仰着头怔愣的看着宋衍，他竟然怎么会那么反常，要是平常她那么说他不是嗯一声就完了。 白净的小脸在日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一双猫儿样的大眼水汪汪的，像是聚集了一弯秋水，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表哥，想要什么礼物？” 宋衍喉咙动了动，想起了前些日子做过的那个梦，下意识道：“你有什么？” 说完，宋衍突然伸手扶正了扶她头上的那根宝蓝色点翠蝴蝶簪：“翅膀晃得眼睛疼。” 虞诗正想着她有什么可以送给宋衍的礼物，被宋衍那么一打岔，就忘了宋衍前面那句话，捂住了头上的发簪，这根发簪上面蝴蝶翅膀是用金子打的，因为要让蝴蝶有展翅欲飞的感觉，金片打的很薄，稍微一动翅膀就会跟着晃，现在日头正烈，她看不到猜到会特别晃眼睛。 要不是簪子取了她头发会散，她现在就取了下来。 想到这个虞诗突然笑眯眯地道：“我有的最多的就是首饰了，要不然就送大表哥一根花簪子。” 宋衍双眸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映着面前虞诗笑的灿烂的脸：“好。” …… 回了院子，秋意忍不住朝彩芽问道：“你说大少爷是什么意思啊？” 彩芽一脸懵懂：“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大少爷问姑娘要礼物，姑娘问大少爷要什么，大少爷问姑娘有什么，姑娘说送自己的簪子给大少爷，大少爷还说好！” 在秋意看来这事妥妥的问题，她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大少爷跟姑娘的对话奇奇怪怪的，就连刚刚站在那说话的感觉也不正常。 彩芽的表情更懵懂了：“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啊！你难不成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要是有人帮了你，他问你要谢礼你会不给吗？” 秋意点头，既然都要了，她自然会给。 “那大少爷有什么奇怪的？既然大少爷要谢礼，姑娘问他要什么，大少爷问姑娘有什么不是正常的吗？”彩芽眼神奇怪的看着秋意，就像是在说那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秋意按着她的思路想了想，觉得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禁犹豫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没影的事都被她乱想的有模有样的。 “所以你说姑娘跟大少爷真的什么都没有？” “能有什么？”彩芽不解。 对比彩芽，秋意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是我瞎操心，别问了，也别跟姑娘乱说。” 彩芽点点头，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虞诗。 虞诗听到反应跟彩芽差不多，虽然宋衍今天跟往常相比反常了一点，但说的那些话在她看来还算是合理，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要真是喜欢怎么可能会像宋衍那个样子，脑海里浮现那天在树林看到的那一幕，虞诗猛地摇了摇头，把那些画面甩出脑海。 那么恶心奇怪的动作，宋衍那么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会想在她身上做，光是想象就觉得恶心的难以形容。 …… 隔天周妈妈突然来了虞诗的院子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见周妈妈喜笑颜开，虞诗想了想，第一反应就是万姨娘倒了霉，要不然这不年不节的，她想不到周妈妈有什么好事要告诉她。 周妈妈进门跟虞诗问了声好，笑道：“姑娘知道我这是为什么来的吗？” 虞诗见她笑的开心，配合的猜了猜：“难不成是妈妈又要有孙子了？” 周妈妈摇头：“这事可比老奴家里添丁更值得高兴。” 有什么事能比添孩子还要高兴的，虞诗有了几分兴趣：“妈妈就快告诉我，别让我猜了。” “老奴也是刚知道这事，夫人就立刻让老奴过来给姑娘说。”周妈妈喘了一口气，吊足了胃口，“万家算是恶有恶报，没想到那个跟桂花打交道给她好处让她和张二卖假玉那个偷东西发了什么疯，自个去了衙门，帮着指认万家搞鬼。” 虞诗愣了愣，无缘无故的自己去衙门。 “他是万家的家仆，又有证据，幸好这事还没审理，有了证据证人，看万家还能怎么得意。” “周妈妈，这会不会不妥？无缘无故的那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衙门的人都查过了证据都是没问题的，要老奴看就是上天眷顾，不忍心让姑娘那么一个好姑娘吃那么大的亏。” 虞诗笑着点点头，心中不禁暗想难不成是宋衍帮了她，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反常的跟她要礼物，因为帮了一个大忙，所以才问她要礼物。 第四十章 有了证据证人，又有罗氏的施压，万家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不止被罚了不少银子，连主使人万姨娘的嫡亲哥哥都被抓进了大牢，估计要蹲个一两年才能放出来。 万姨娘哭的凄惨的去找罗氏，罗氏根本连见都不见她，去找了宋二爷，宋二爷又不是傻子，他才罚了万家，万家就把手伸到了罗氏外甥女的铺子上面，不分明是报复，他犯不着为这些蠢货去跟自己的嫡妻吵架。 万姨娘见宋二爷平日收了万家那么多好处，万家出事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哭的只差没背过气去，她可算是看透宋二爷了，当年她爹为了这家的生意把她送到宋府来，她见宋二爷英武还暗喜有了一个好归宿。 刚进门的那段时间宋二爷的确也疼了她不少日子，为了她连罗氏的面子也不给，为此她还沾沾自喜，后面知道宋二爷这个人什么都算计的清清的，那么宠她只不过想借她打击罗氏的气焰，不高兴罗氏那么有本事。 再到后来他官运好了，又有了新人，对着她就一点情分都不念了。 心里想的明白，但是万姨娘除了宋二爷也不知道能求谁才能把自己的哥哥救出来，她哥哥弟弟不少，但都不是一个娘生的，要是哥哥出不来，她还有什么依靠可寻。 想到这些，万姨娘哭的凄惨，跟平时梨花带雨的哭法不一样，虽然没有平时好看，但看着的确是可怜兮兮的。 怎么都是跟了自己几年的人，宋二爷就道：“这事是你家里人得罪了诗姐儿，要是她那边不追究这件事，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说完也不在她屋里多待，去了新姨娘的屋里。 得了宋二爷的话，万姨娘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虞诗的院子。 听到下人通报万姨娘来找她，虞诗想了想就知道是什么事，除了万家的事万姨娘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找她。 “那天的事奴婢想着还气呢，万姨娘家人心思那么歹毒，现在出了事又来找姑娘，简直不要脸。”秋意愤愤的说道。 彩芽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姑娘别见她。” 都知道万姨娘要说什么了，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见的，万姨娘的哭功她在姨母那里有幸见过，实在不用再见识一遍。 “秋意，你去回了万姨娘，就说我不想见她。”要是说是病了，总有病好的一天，还不如直接就告诉她，她没有兴趣听她说话，就是不见她。 秋意哎了一声，笑嘻嘻的出去了。 听到秋意的回话，万姨娘脸上的笑僵了僵，虞诗自来都是老好人的样子，不管什么都没见她发过什么脾气，那么一个软性子的人，她来的时候还想着说辞，要说什么她会帮她，没想到虞诗会那么的不给她面子，竟然连见都不见她。 万姨娘塞了一块银子到秋意手里：“我家里人做的那些事我是丁点不晓的，表姑娘不会因为那些事把我也迁怒了吧……” 秋意掂了掂那块碎银，有把银子塞回了万姨娘的手里：“我家姑娘不让我们乱收别人的东西，这银两姨娘还是自个收好吧。” 万姨娘娇俏的脸微微扭曲，没想到她家里才倒了霉，虞诗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竟然都敢欺负到她的头上。 为了哥哥，万姨娘只能咬牙忍下了这口气，等着以后讨回来。 把万姨娘赶走了，秋意回屋立刻向虞诗邀功：“姑娘你没看万姨娘的脸色有多难看，我拒了她的银子她看着就像是想咬我一口似的。” 虞诗笑了笑：“就是让你去说我不见她而已，你就不怕惹她太生气了，以后她找机会报复你。” 秋意愣了愣，她倒是没想了那么多，一时间就愁眉苦脸起来：“姑娘，你说万姨娘会怎么报复奴婢啊？” “姑娘说笑的你也当真了。”李妈妈打岔道，“你是姑娘的丫头，她欺负你不就是打姑娘的脸，她不敢把你怎么的。” 秋意这才又笑了起来。 虞诗拒了见万姨娘，但是万姨娘却没有放弃从她这边求情的想法，虞诗又不可能一直不出门，所以万姨娘找了个机会就出现在虞诗的面前。 虞诗跟唐芷璇正打算去花园，唐芷璇没见过万姨娘，见她的打扮猜想她是府里某一房的姨娘，见着她柔弱可怜地看着虞诗，想到她听过传闻就猜到了她是宋家二房的万姨娘。 “表姑娘……”万姨娘捏着手帕站在那儿，行动如弱柳扶风，声音娇嫩。 虞诗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万姨娘竟然把对着宋二爷那招对付到她的身上，可能是因为她不是男的，看到这样子万姨娘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心烦想逃。 “姨娘怎么来了这里？听姨母说你不是病了在屋里休息。” 万姨娘掐了掐藏在帕子里的手指，说什么生病休养，她不过说了头疼，罗氏就随便找了个大夫说她要静养，不让她出屋乱走，说是养病其实就是变相禁足。 可怜她被宋二爷禁的足才解了禁，又要被罗氏欺负。不过是个只知道金银的老女人，不过运气好些投了一个好胎，竟然那么欺负她。 “谢表姑娘关心，妾身已经好多了。”万姨娘柔弱地笑了笑。 虞诗嗯了一声，既然寒暄完了，就打算走开，可是没想到她身边的唐芷璇却拉了拉她。 “万姨娘看着像是有话要给姐姐说，姐姐且听听吧。” 虞诗愣了愣，人就那么被拉住了，万姨娘脸上一喜就道：“唐姑娘真是个心善的人。” 唐芷璇轻笑了一声，拉着虞诗更拉的紧：“万姨娘看着也不容易，要是姐姐有什么能帮到万姨娘的就帮帮吧。” 趁着这气氛，万姨娘捏着帕子抹着眼泪就开始说她哥哥可怜的一家起来。 “我娘就得了我和我哥哥两个孩子，我嫁出去了，我哥哥有被关了狱牢，可怜我娘眼睛本来就不好如今就是要哭瞎了。” 唐芷璇眼露同情：“万姨娘的娘年纪应该应该挺大了，要是哭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万姨娘如今就二十岁不到，听到唐芷璇那么说，暗里咬了咬牙，继续哭诉道：“是啊！我知道我哥哥做的不好，得罪了表姑娘，但是求表姑娘可怜可怜妾身的娘亲，还有我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外甥份上，原谅他这次……” 说着，万姨娘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帕子看着在擦脸，却没见她把她那些眼泪擦去。 唐芷璇捂着心口，朝虞诗道：“听的我的心都跟着酸起来了，不知道万姨娘的哥哥做错了什么事，姐姐就不能原谅他吗？” 唐芷璇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虞诗看着她觉得她比万姨娘还要恐怖几分。 唐芷璇来了宋府那么多天，听说她跟宋昱聊得来，她就有些刻意避着她，她又不是宋府最出众的姑娘，唐芷璇也没有心思跟她玩的好，所以今天两人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虞诗从开始就觉得唐芷璇能跟宋昱做朋友，性格特别好，现在看来性格真是太好了，明明不认识万姨娘就万姨娘掉了几滴泪，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让她原谅万姨娘。 “求姑娘就原谅我哥哥吧，他就是听了别人的鬼话，一时鬼迷心窍……表姑娘的店子不是没有什么损失……”万姨娘抽泣的要跪下。 虞诗连忙让彩芽跟秋意拦住了，在花园那么一个大地方，恐怕万姨娘刚跪下，下一刻她逼万姨娘下跪的话就会传的满府都是。 姨娘算是半个主子，连府上的姑娘少爷都不用跪，跪她一个表姑娘算是什么回事。 “姨娘这样不是为难我，”虞诗开口道，“姨娘的哥哥应该不小了吧，又不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年纪，怎么可能别人说了两句就听信了，再说这事都过了官府，姨娘让我原谅让我帮他，我又没考过科举，连个秀才都不是，让我怎么去帮他。”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既然万姨娘哥哥是因为得罪了姐姐有了牢狱之灾，那姐姐不追究这件事，总是有办法让万姨娘的哥哥出狱的。” 唐芷璇的脸上一派纯真，看的虞诗想扯着她头发问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什么叫得罪了她才有了牢狱之灾，把她说的像是纨绔一样，无缘无故就让万姨娘的哥哥坐了牢。 有秋意和彩芽拉着，万姨娘想跪也跪不下去，听到唐芷璇那么说，万姨娘感激地看了看她：“唐姑娘说的对，要是表姑娘想帮忙总是能有办法的。” 听到万姨娘的叫法，唐芷璇不漏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女人还真是讨厌，要不是她想看虞诗吃瘪她一定不会帮她。明明她才是宋家的正经表姑娘，因为虞诗先来，所以下人们叫她表姑娘前面总会加一个唐字，简直难听至极。 而这个万姨娘更是讨厌，直接叫她姑娘，叫虞诗表姑娘，活该她哥哥进了大牢。 虞诗听不到唐芷璇心中的话，但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离她，不管她是认真的还是不喜欢她故意的，都不是个可以好好相处的人。 “我为什么想要帮忙，万姨娘你哥哥那么大一个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要不是你们家的下人看不过眼去衙门报案，连查都查不到你家的头上，既然苍天有眼我又怎么会跟苍天对着干。” 万姨娘愣了愣：“表姑娘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妾身知道表姑娘是个心善的姑娘，怎么可能那么狠心。” “心善不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还凑过去让它再咬一口，万姨娘就不要求我了，不说我没有那个本事，我就是有那个本事我一个苦主，你让我去帮让我差点就赔掉一个铺子和名声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万姨娘没想到她一直觉得软弱的小姑娘那么牙尖嘴利，一时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万姨娘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心善的人，你应该不会明知道我不高兴，心里难受还逼着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吧！” “姐姐怎么能那么说呢，万姨娘的哥哥那么可怜，他的孩子和母亲都在等着他，都需要着他，你怎么能把他比作毒蛇，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我看万姨娘的哥哥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姐姐怎么就不愿意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唐芷璇看着虞诗的目光失望至极，就像是以为一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却发现她的芯是黑的一样，“再说万姨娘不是说你没有什么损失，你怎么能说你差点赔上了名声和一个铺子，铺子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重要，姐姐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要是外祖母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觉得失望的。” 虞诗差点就绷不住笑了，这样的歪理，不知道唐芷璇是保持表情说出来的，要是让她来说的话，她估计说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唐妹妹既然这样想……” “在说什么？”淡漠的嗓音响起，几人纷纷扭头去看。 宋衍见虞诗被两人围着，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动物委委屈屈的立在原地，不禁皱了皱眉。 见她的眼睛就像是一直要被猎杀的小鹿，水汪汪雾蒙蒙，看起来楚楚可怜，迈步就走向她们。 “怎么？” “大表哥。”唐芷璇惊喜地笑了笑，娇俏道，“大表哥每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跟大表哥说话都找不到人。” 宋衍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回她的意思，看向满脸泪痕的万姨娘，就道：“你哥哥的事已经落了案，你要是想求情就去找祖父。” 见宋衍过来，万姨娘原本是眼中波光粼粼，抬着梨花带雨的脸让宋衍看，男子见到女人的泪哪有不心软的，她本来还想着宋衍见着这样的她会帮着她说几句话。 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让她去求宋太爷，脸色白了白，宋太爷是宋府最铁面无私的，她本来进宋府的手段就不光明，现在哥哥又做错了事，她哪里会有胆子求宋太爷。估计只要她开口，宋太爷就会把她放在庄子上去，二房少了她这个姨娘，大不了他再给他儿子添一个。 看到宋衍面色冷峻，眼里隐约带着不耐，知道他得宋太爷的宠，怕他把这件事捅到宋太爷那里，万姨娘匆匆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见万姨娘走了，唐芷璇暗暗觉得她没用：“表哥，你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是想帮她，就去求祖母。” 宋衍冰冷的凤眼扫向她，唐芷璇被他眼中的冷意所摄，一时都忘了要说什么。 “我有事跟你说。”说着迈步先走，虞诗立刻跟了上去。 虞诗见宋衍一次解决两个，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都想给他鼓掌了，他怎么会那么厉害。 见两人走了，唐芷璇表情扭曲：“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来的破落户，不就是仗着多在宋府几年，表哥他们也真是的，还真的把她当宝了。” 唐芷璇自小就不喜欢跟姑娘姐妹们玩在一起，就喜欢跟少爷哥哥们一起玩，来了宋府之后她见三个表哥都是一表人才，还高兴了许久，没想到就宋昱对她热情，最好看的大表哥就跟一个冰人一样，她怎么去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而三表哥宋玦倒是一个温和人，只要有空不是带着他的庶弟，就是跟虞诗说说笑笑。 因为这个她就不可能喜欢虞诗，再加上宋昱无意中说过，觉得虞诗比她漂亮，她不止不喜欢虞诗还开始讨厌她。 不过就是个冒牌表姑娘，长得跟她像就算了，竟然还讨表哥他们的喜欢，万姨娘的哥哥也真是没用，要是真让她名声坏了有多好。 想着唐芷璇就一肚子气，回了院子还是顺不过气，干脆就去找宋昱说话。 …… 宋昱自小就是个好色的性子，小时就喜欢亲近漂亮丫头，自从知道了房中妙事，就彻底迷上了那种感觉，完全丢不开手。 杨姨娘怕他年纪小房事频繁伤身，派了一个婆子在他的屋子看着他，只有他平时看书的时候才有借口把那婆子赶走。 唐芷璇去找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个丫头咬耳朵，手掌钻进了那丫头的襦裙里解馋，桌上放了一本描绘男女之事的册子。 学习办事两不误。 见唐芷璇来了，那丫头脸色绯红的从宋昱的腿上下来行礼，宋昱搓着手上的滑腻，心里不禁觉得可惜，今天本来打算趁着那婆子不在，好好纾解一番，没想到婆子不在却来了一个坏好事的表妹。 看着唐芷璇那张娇俏的小脸，虽然年纪小，但是姿色比起丫头的要好上一大截，宋昱心中的郁闷散了一些，让丫鬟出去，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脸气的，小脸都崩的不好看了。” 唐芷璇哼了一声：“刚刚那丫头怎么坐在表哥身上。” “她不小心跌了，我扶了扶她，我没事抱个丫头在身上做什么。” 唐芷璇想想也是，上前就搂住了宋昱的胳膊，嘟着嘴巴撒娇道：“表哥你都不知道虞姐姐有多坏。” 宋昱的火气还没下去，被唐芷璇一抱，身子酥了半边，一只手搂着唐芷璇的腰，把她半抱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她怎么坏了？” 唐芷璇觉得她跟宋昱的姿势太过亲近了一些，不禁脸红动了动身子：“表哥突然抱着我做什么？” “我不是看着你气的很了，想安慰安慰你，你要是不高兴我不抱还不是。”话虽那么说，宋昱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唐芷璇也没再再也这个，就开始说刚刚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完嘟了嘟嘴：“表哥你说虞姐姐坏不坏，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没想到她的心那么狠毒。” 宋昱哪有心思听她说话，既然都把人抱入了怀里，哪能不想想其他的事情，见她嘟起嘴巴，就用指尖点了点。 “这气的嘴上都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唐芷璇舔了舔嘴唇：“表哥刚刚手摸了什么，手指上有一股味。” 宋昱这才想到刚刚他用了这只手跟丫头玩乐，见唐芷璇不止吃了还说有味，脑子又不知道想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道：“表妹快说说是什么味？” 唐芷璇又舔了舔嘴唇：“有点咸又有点甜，奇奇怪怪的。” 宋昱见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恨不得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吸一吸她嘴里的味道。 “表妹，表哥教你玩个游戏怎么样？玩了游戏，表妹一定会忘了刚刚受的气。” 唐芷璇眨了眨眼，一脸好奇：“表哥要教我玩什么游戏？” “这游戏表哥十分喜欢，表妹一定也会喜欢的。” …… 第四十一章 那厢表哥表妹正浓情蜜意的玩着游戏，虞诗这边跟宋衍却沉默的像是进了冰库。 宋衍没说什么，但虞诗就是无端感觉的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虞诗偷偷抬头扫了一眼他绷着的脸，难不成她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刚刚在花园他不是还在帮她说话来着。 想到他一句话就让万姨娘不再纠缠，虞诗暗叹他厉害，要不然她也学着他板着脸的功夫，说不定以后就会减少不少的麻烦。 不过她再怎么板着脸，也不会像宋衍这样，自动散发着寒气吧。 “我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惹表哥生气了？”虞诗想了半天想不到宋衍在生什么气，干脆直接问道，问完见宋衍睨了她一眼。 “我没生气。” 这个样子真的是没生气的样子？ 虞诗试探道：“那表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总觉得表哥看着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见她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宋衍素来平静的心境难免升起了一丝心烦，昨夜在梦里她也是这般看着她，柔弱可怜的求他别欺负她。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个样子，他越有欺负她的冲动，也只有他可以欺负她。 所以今日见到她被万姨娘两人欺负成小可怜的模样，他不知道怎么就带了气，这气不止是对那两人的，也有对自己的，唯独没有对她的。 因为母亲是个柔弱女人，妹妹也是个立不起的性子，所以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小可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明明决定好的事情，被打乱了一样，而他素来不喜欢被别人打乱节奏。 宋衍垂眸静默了片刻，再抬头就朝虞诗勾了勾嘴角：“我没有心情不好。” 见他笑了而且笑的没有丝毫勉强，虞诗微微惊异，暗想就算是表现的多成熟，如今都还是个孩子，脾气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 要是虞诗知道宋衍心里是经历了何种纠结，才嘴角上扬，一定会惊讶的长大嘴巴。她可一直不觉自己是什么小可怜的角色，也不觉得自己平时的样子都像是撒娇求保护。前几天铺子的事，她觉得就是没有宋衍她也能处理的很好，还有今天万姨娘的事，就算是宋衍没有出现，她再说几句话也是能把万姨娘和唐芷璇赶走的。 而且她见宋衍出现，只是惊讶这个时间他会出现在花园而已，根本就没什么所谓求救的意思。 可惜她不会读心术想不到宋衍的想法，所以就没有辩解的机会，只能让宋衍在心中自顾自的把她认为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可怜。 见宋衍一下绷脸，一下展颜的，这几天一直都觉得他厉害的虞诗猛然发现了他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也弯了弯眼睛：“我还没有谢谢表哥呢，万家人主动去报案的事是表哥帮的我吧？” 一旁立着的秋水听到姑娘那么说，惊讶的看着宋衍，大少爷竟然那么厉害？而且还那么对姑娘好，这些年她跟在姑娘身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就见宋衍摇了一下头：“不是我。” 听到宋衍的回答，秋水又想大少爷一直在宋府里面不显眼，没那么厉害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姑娘遇到好事，第一个就想到是大少爷帮了她是不是有点不对。 听到宋衍说不是，虞诗有些茫然，如果不是宋衍，难不成真是那个下人良心发现，去报了案。 “是我舅舅，你要亲自去谢谢他吗？”宋衍轻描淡写道。 “嗯？”虞诗愣了愣，“张将军在江南？” 宋衍的舅舅立了军功被封为四品建威将军，赐了宅子在京城，宋静琪也是被接到了京城暂住，按理说他舅舅也该在京城才对，怎么会在江南。 宋衍不愿多说：“有事。” “既然张将军有事在江南，我去见他道谢会不会耽误他的时间？”张将军会帮她一定是因为宋衍托了他帮忙，要不然她跟张将军无亲无故的，他怎么可能管她的闲事。 那么想，虞诗看宋衍的眼神便更加感激，是不是因为他妹妹宋静琪去了京城，所以他就移情暂时把她当做了他妹妹，所以对她那么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好。 她一直小时就渴望有哥哥的疼爱，她哥哥却一直因为觉得是她害死了母后跟她不亲，她问过年老的嬷嬷，嬷嬷说她母后是觉得她哥哥势单力薄，所以想再生个嫡子来帮哥哥，可是没想到生她的时候出了以外难产，生下她就去了。 所以她哥哥远离不喜欢她，不止是因为母后生了她就去世，还因为他觉得要不是为了他母后也不会死，两种情绪相加哥哥对她就亲近不起来。 现在多说这些无异，这些年她没有刻意打听，但也知道哥哥当了几十年的帝王，在她变成虞诗之前已经去了，如今在位的是哥哥的儿子，也已经是四十多岁。 往事如梦如幻，如今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都觉得是一场梦，可是遗憾还是保留了下来，要是宋衍把她当做妹妹一般，她也可以试着不把他当做弟弟，把他当做哥哥看待。 宋衍淡淡道：“他这些日子都会在江南，随时都有空见你。” 说的就像是张将军随时没事，就等着见她一样，虞诗笑了笑：“那我跟姨母说一声，这两天就去给张将军道谢。” “嗯。” 见宋衍点头，虞诗就明白他不介意他让他舅舅帮她的事告诉罗氏，这样挺好，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瞒着罗氏这件事。 “对了，表哥现在有空去一趟我的院子吗？” 宋衍抬眸看她：“怎么？” “我不是要送表哥谢礼嘛，东西恰好做出来今天送到了府上，要是表哥有空的话就不用让小丫头跑一趟表哥院子了。” 宋衍点头起身：“送的什么？” 语调没跟一贯的一样没什么起伏，但是虞诗却无端听出了他似乎有些期待。 虞诗笑的灿烂：“表哥不是说想要我的花簪子吗？我这就是打算送表哥一支蝶恋花的步摇。” 宋衍低头看了她笑的如同繁花盛开，漂亮喜人，眼里不禁也带了笑，黑如寒潭的眼眸柔和的不可思议。 见宋衍没回话，虞诗仰着头去看他：“你会喜欢吗？” 宋衍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低沉的声音醇厚醉人：“喜欢。” …… 带宋衍去取簪子的路上，虞诗突然想起了以前她跟宋静琪给宋衍编发带，宋衍让她帮他系上的情形。 这次送簪子他不会也要她帮他戴吧。 虞诗回想了一下怎么挽发，自己的手艺比起几年前好像也没什么长进的样子。 “在想什么？”虞诗想什么都挂在脸上，只要大眼没了神就可以轻易看出她心不在焉。 “在想要怎么挽发。”虞诗下意识地回道，回完就见宋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秋意更是惊讶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果真是有什么的吧，姑娘送大少爷簪子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要帮大少爷梳头发，这简直不正常不正常。 不过她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跟妈妈说，秋意看了一眼表情依然呆呆傻傻的彩芽一眼，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就希望等会去了院子，妈妈能看出来不一般，打小报告什么的她可没有胆子。 话说出口虞诗就觉得自己冒失了，宋衍又没说她要帮他挽发，而且比起几年前，两人年纪都大了，他们知道他们没什么，但是别人不会觉得，虞诗脸色发红：“我想起了以前给表哥挽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就在想而已，没有其他什么。” 虞诗此时紧张的解释，在宋衍看来就像是欲盖弥彰。 宋衍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因为这件事，到了院子里虞诗把簪子给了宋衍，也没有留他多坐，宋衍拿着盒子，微微觉得可惜，他一直都察觉到，每次他碰到虞诗，她都会露出一副很享受舒服的表情，他装作不知道，她便以为他没有发现，有时候还会偷偷的碰一下，让他忍不住想笑。 确定了他的心意，他还发现，她餍足的表情他一直都是喜欢的。 …… 送走了宋衍，虞诗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就去跟罗氏说万姨娘的事。 罗氏听到万姨娘竟然去纠缠她，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知道我这里说不通，看你年纪小就去欺负你，那么大的人了岁数更白长了似的，简直不要脸皮。” “见到姨娘来说那些话，我也是惊讶的，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我能帮到她，明明都已经落审了。”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提起万姨娘罗氏就觉得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芷璇，我见说话正正常常的，实在不像是个有病的，她帮万姨娘说的话一听就是故意跟你过不去。” 罗氏说话永远都那么的直截了当，连唐芷璇有病都说出来了，虞诗摇了摇头：“我跟唐姑娘没有见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多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会得罪她。”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我见她跟宋昱那小子玩的好，就觉得她是有病的。”平常家里少爷收姑娘没有什么问题，有些人家只要家里少爷出了精，就会安排通房丫头教导人事。 要是宋昱收敛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可是他偏偏张扬的很，见到漂亮丫头就挪不开眼睛，小小年纪房里人就不少，这不就活脱脱的是个色中饿鬼。 罗氏怕宋玦跟着他学坏了，还特地交代了许多次不让他跟宋昱多说话，到了年纪见宋玦也没像宋昱那样对房里丫头有什么其他心思才安了心。 “小姑也是，宋昱说话嘻皮笑脸芷璇不知道他的本性，难免会跟他玩在一块，她也不说管一管，看来是觉得大伯的官当的大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罗氏想起宋姑奶奶给大房送的礼，比起其他几房的要厚实许多，不屑地笑了笑。 虞诗倒没想到宋姑奶奶是因为宋大爷官做的大了，才不拘着唐芷璇跟宋昱一起玩闹：“宋姑姑是不是还要在府里住上许久？” 虞诗见宋姑奶奶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在宋府常住了，所以就有些奇怪，她是出嫁之身，又带着两个孩子在宋家常住，她夫家就不会说什么。 “大约要住到快过年才回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说她了，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一件事跟姨母说，是什么事？” 自然就是宋衍拖他舅舅帮她，她要去道谢的事。 “姨母还记得上次万家的下人带着证据主动去官府报案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帮了咱们了？”听虞诗主动提及，罗氏就猜到了她是知道了是谁帮的忙，“知道了是谁可得好好道谢才行，那下人不止又换玉的证据，还拿着万家做的别的坏事的证据，要不然万姨娘的哥哥也不会被判了那么多年。” “是大表哥的舅舅帮的，我也是今天问了大表哥才知道的这件事。” “大哥儿的舅舅？”听到是宋衍出的力，罗氏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上次听周妈妈说宋衍帮了虞诗她就觉得有些不合常理，没想到宋衍又找了舅舅帮虞诗，这不是更让人觉得不合理。 罗氏看着虞诗那张白玉般的小脸，难不成大哥儿是动了什么心思才那么热心？ 见她提起宋衍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情绪，就算是大哥儿有心思也是一头热。 “张将军不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在江南？” “大表哥说是有事在江南。” 罗氏点了点头：“既然张将军帮了这个忙，是该好好谢谢他，我看就让你姨夫带着礼，去亲自谢谢。” 宋衍的舅舅是个四品的将军，虽然武官比不上文官，但是张将军的风头正胜，要宋二爷亲自道谢才显得尊重，要不然她真不想让宋二爷掺和进这件事。 听罗氏那么说，虞诗迟疑了一下：“既然是我的事，还是我去道谢吧，我跟大表哥已经说好了，问了张将军什么时候有空，我就去道谢。” 罗氏本来就不想宋二爷掺和，听到虞诗那么说，想了想就点了头，这事她去就不合适，但是虞诗一个小姑娘，张将军帮这件事，又是看在宋衍跟虞诗的情分上，虞诗去道谢也合适。 “诗姐儿，你以后想嫁到什么人家。”罗氏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嫁人，虞诗愣了愣，就反应过来罗氏提起这件事是觉得她跟宋衍有什么。 因为这个，虞诗也没有推说年纪小不说这些事，而是正正经经地道：“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了，不会看不起我只有两间嫁妆铺子的那种。” 虞诗话说的童真，罗氏忍不住笑了笑：“你铺子的地段那么好，哪家都不会嫌弃，再说你哪里只有两间铺子，你爹爹给你的银钱你不是置办了庄子，而且难不成我这个做姨母的会什么都不给你。” 虞诗抿着唇羞涩地笑了笑：“总之就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姨母你知道我自来怕麻烦，就是努力跟你学了好多东西，性子也是懒懒散散的，我这样要嫁到人口简单的小户之家才会过得自在。” 罗氏弹了她一个脑崩：“年纪小小的，倒是什么都想的清清楚楚。” 虞诗默然，难道不是她先开始问这些的。 说起给虞诗找亲事的事，罗氏虽然想的跟虞诗差不多，但是要顾忌的也不少，就比如虞诗现在是说的好，但是她在宋家生活了那么久，就怕她猛地嫁到普通人家受不了。 想跟能坐到是两回事，就像是她如今常见的同龄男子，都是宋衍宋玦这一类，普通人家怎么会养出一个水准的少爷，就怕真的让她嫁到了普通人家，她不能跟那家里的人处的好。 她相信诗姐儿的品行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但低嫁说的夸张点，这就是一直当着被人伺候的小姐，突然有一天告诉这个小姐你要嫁给下人，你们是一类人让人不能接受。当然她是不可能让诗姐儿嫁的太差，但跟宋家一定会差上不少。 想着罗氏就有些后悔让虞诗留在江南，她来帮她看人家，要是她以后过得不好她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罗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宋衍不合乎常理的热心她本来想早点给虞诗定下，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得慢慢来。 …… 有了罗氏的同意，虞诗准备了一下，就差人跟宋衍说她这几日都有空出门。 从宋衍那儿得到确定的时间，虞诗就开始准备了起来，既然是去道谢的自然要准备谢礼，听说当武官的都喜欢金银之类明显看到见价值的物件，不知道宋衍的舅舅是不是这样。 不过既然是宋衍的亲人，又受宋衍尊敬想来不会是那样，虞诗想了半天还是准备送个摆件。 姨母也给她准备了不少礼物，大多都是珍贵药材之类的，因为张将军的家不在江南，要是送什么大东西他也不好带，送些珍贵不占地方的东西最好。 因为自己开的就是玉器店，送玉就是最方便最好的，虞诗选了繁花盛开的玉摆件放进了锦盒里，就打算送这个了。 到了定好的时间，虞诗跟宋衍出门，虞诗见到宋衍穿了一件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头上带着她送的那支羊脂玉祥云如意簪子，五官俊朗深邃，看着竟然比起以往冷意少了不少，有了几分君子如玉的感觉。 宋衍敏锐的可怕，虞诗不过多看了他几眼，就见他准确的抓住了她的目光，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看我做什么？” “表哥今天看起来格外的英俊。”虞诗这马屁说完，就见宋衍嘴角勾了勾，“那就光明正大的看，别偷偷摸摸的。” “……”她也没有到偷偷摸摸那么夸张吧。 虞诗上了马车，宋衍上了马，要是平时虞诗一定会偷偷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顺便看看骑马的宋衍。 但是以防被他说她偷偷摸摸的偷看，虞诗就忍住了掀帘子的冲动，一路上都坐着没怎么动。 下了马车，也双眼直视前方，不去看宋衍。 走到了张将军二楼的雅间门口，就听宋衍带着笑道：“小孩子脾气。” 虞诗反应过了他是在说她，心里暗想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小孩子脾气，她可没有一会生气一会高兴的。 …… 宋衍的舅舅跟宋衍长得一点都不像，是个有着络腮胡的大汉，而且性格爽朗，要不是身上的气势看着不像是寻常人，虞诗要是在路上遇到一定不会觉得他是个四品官。 见到自家外甥领了一个眉眼精致的小姑娘进门，张将军抚着胡子哈哈笑了一声，上次宋衍借他的人办事，而且办这事还是为了一个小姑娘，他就留了一个心眼，想着自家外甥年纪不小了，是不是有了钟意的小姑娘。 前几天他说要把人带来给他道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外甥看中了人家小姑娘，这都要把人带到他的面前让他过目了。 打量了虞诗一遍，长得倒是可以，不过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一点，他这得还要等多少年才能抱上宋衍的孩子。 虞诗没想到才见面，宋衍的舅舅就能想那么多，虞诗福了福身，叫了一声振威将军，就听他道：“跟着衍儿叫我舅舅就是了，本就是亲戚，何必讲究那些虚礼。” 虞诗看了一眼宋衍，可惜宋衍跟罗氏不一样，完全不会有提示她的表情之类的，见他表情正常，虞诗就顺着张将军的话叫了一声舅舅。 张庭源眉开眼笑地点点头：“今天知道你要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外甥女你可别嫌弃我眼光不好。” 她来送礼道谢的没想到竟然还收到了礼物，虞诗连连摆手：“我今日是来谢谢舅舅帮我，怎么能收舅舅的礼物。” “都叫舅舅了，怎么能不收礼，再说舅舅帮外甥女不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道谢的。” 张庭源豪迈热情的让虞诗有些受不住，有种他不是宋衍舅舅，而是她亲舅舅的感觉。 坐下以后，张庭源笑眯眯地问了她家里的情况，还问了她平时都学了什么，这些事情本就是长辈常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张庭源问的怪怪的。 宋衍一直在旁安静的喝茶，见虞诗越来越局促，抚了抚手上茶杯的花纹，道：“舅舅，我和你外甥女该回府了。” 虞诗瞪大了眼睛看向宋衍，她没听错的话，刚刚宋衍是开了一个玩笑吗？宋衍竟然也会开玩笑，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开玩笑也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这就要回府了？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连饭都还没吃。” “下次再吃。” 张庭源觉得有些可惜，但想到虞诗一个小姑娘跟宋衍出府太久的确不好，就道：“这些日子我都会在江南，外甥女要是有空记得常出来看舅舅啊！” 虞诗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出了酒楼虞诗就忍不住朝宋衍道：“表哥你跟舅舅的性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太啰唆了。” “嗯？”虞诗眨了眨眼，宋衍这是在说自己的舅舅太啰唆了吗？这样说自己的长辈好吗？“我是觉得亲近的人性子都会比较相似。” 宋衍低眸看她：“那你怎么不像我。” 虞诗愣在了原地，原来对于宋衍来说她是亲近的人吗？不知道为什么虞诗双颊突然烧了起来，沉默了一会才道：“表哥你人真好。” 宋衍轻笑出声：“嗯，怎么好？” 虞诗不知道怎么说，刚刚那句话她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没话找话说的，现在让她顺着那句话说下去她哪里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宋衍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把她当做宋静琪一样的妹妹，反正因为他那句话她的脑子一团糟。 亲近的人…… 心里想着要是宋衍一直好相处下去，就把他当做哥哥，但是听到他主动承认了这种关系，虞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突然。 ………… 因为这事，虞诗到了晚上就失眠了，一直想着宋衍轻笑出声的样子，他到底是在看玩笑还是说真的。 今天守夜的是秋意，虞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秋意想着白天的事也难以入眠。 这些天发生的事太颠覆她的认知了，姑娘怎么就跟大少爷变成了亲近的人，简直就跟做梦一样，明明前些天两人不是见面点头的关系吗？怎么就突然关系就突飞猛进了，而且不爱笑的大少爷，对姑娘笑了好多次。 而且，大少爷笑起来好好看…… 见姑娘又翻了一个身，秋意忍不住道：“姑娘，你睡不着吗？” 虞诗嗯了一声：“吵到你了？” “不是不是，奴婢也正睡不着呢。”秋意试探道，“姑娘是因为大少爷那句话睡不着吗？” 虞诗看着帐幔，反问道：“你怎么觉得我是因为表哥的话睡不着？” 因为那句话连她这个当丫头的，都心里不安稳睡不着了。秋意知道姑娘是不想留在宋家的，平日对着三少爷这个正经表哥都不是很亲近，怕让人误会。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大少爷就那么要好，秋意又怕姑娘被大少爷给骗了，又觉得姑娘这样子像是两厢情愿，既然是两厢情愿，姑娘心里应该有算计的吧，她这个丫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是猜的，因为奴婢没想到大少爷竟然会说姑娘是亲近人，大少爷平日里看着冷冷的，没想到他会对姑娘那么上心。” “嗯。”虞诗应了一声，没有多说的意思。 大概宋衍真是把对宋静琪的兄妹之情暂时移到了她身上吧。 第四十二章 看出了唐芷璇是个什么性子之后，虞诗就尽可能的跟她保持距离，不过因为每天都会在宋老夫人那儿遇到，所以这距离就有些不好保持。 唐芷璇倒是没有跟宋老夫人她们提万姨娘的事，估计也知道这事是万家咎由自取，她那种不占理的说法就只能拿来欺负欺负虞诗，要是宋老夫人她们一定不会觉得她那歪理是对的。 不过那事不能说，唐芷璇却可以说别的，就比如帮了虞诗的宋衍。 “虞表姐跟大表哥的关系真好，每次我跟大表哥说话大表哥都不搭理我，但是对虞表姐却是温温柔柔的。”唐芷璇知道宋老夫人不喜欢大房，偏偏挑在屋里说笑的时候，笑盈盈地朝虞诗说道。 察觉到屋里人都看向她，虞诗坦然自若地笑了笑：“那日只是因为六表妹托大表哥有事跟我说，平日里大表哥也不搭理我的。” “那孩子越大就越没有个好脸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们府里哪有人像他那般跟个冰窟窿似的。”宋衍小时宋老夫人对他的敌意没多大，但是见他跟到了宋太爷的身边，而且先于宋玦中了秀才之后，看着他就越来越厌恶，觉得他抢了自家孙子的风头。 宋老夫人计较着宋大爷不是她亲生的，连带对着宋衍也不喜欢，但宋姑奶奶却觉得没什么关系，宋衍是大房的嫡长子，而且又受宋太爷的喜欢，又有一个风头正盛的舅舅，才学又是拿的出手的，她本来带唐芷璇过来就有联姻订婚的意思，所以听到宋老夫人那么说，就劝道：“衍哥儿从小过得就不好，长大性子冷一点也是正常的。” “怎么过得不好了，宋家是少他吃少他穿了。”宋老夫人白了自个女儿一眼。 宋姑奶奶干笑，暗道宋老夫人不醒事，宋大爷就算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也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娘，现在有出息了光想着跟他划清界限怎么行，怎么说也得物尽其用占些便宜才好。 “大嫂这事在想什么？”宋姑奶奶转移话题道。 宋老太太看向一边心不在焉的黄氏：“要是没休息好就回去休息，神不守舍的要是别人看到了还说我苛责儿媳，身体不适都不让人去休息。” 黄氏起身表情难看地福了福身：“儿媳没什么事，只是听到母亲小姑说起了衍哥儿，想起了近些日子他又跟老爷吵了架，有些担心衍哥儿。” “怎么吵架了？”宋姑奶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禁问道，“那不成又是你们房里那个姨娘做妖，我说大嫂你也是，竟然已经进门那么久了，怎么连个姨娘都拿捏不住。” 黄氏心想，宋老夫人巴不得大房越乱越好，根本不管事，内宅的事她又不可能次次去跟宋太爷告状，在宋大爷的偏心下，她能有如今这点地位已经算是不错了。 黄氏瞧了一眼在她面前摆长辈款的宋姑奶奶，她以为她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宋老夫人年纪大了糊涂，还一心想让唐芷璇跟宋玦定亲，也不见罗氏严防死守，宋姑奶奶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宋衍的身上。 不过宋姑奶奶这个主意也要落空了，黄氏温温柔柔道：“老爷跟衍哥儿吵架说起来算是儿媳的错，衍哥儿到了岁数儿媳一直在帮他相看人家，没想到老爷那边可能对儿媳放不下心，也给衍哥儿相看了一户人家，老爷跟衍哥儿一说，衍哥儿不愿意就跟老爷吵了一架。” 说着黄氏就有几分委屈：“我跟老爷说已经给衍哥儿相看了人家，老爷说让我别忙活，他看的那家跟杨姨娘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这事交给杨姨娘处理就好了。”嫡长子的婚事让姨娘处理，宋大爷是疯了吧。 一直装隐形人的虞诗猛地抬起头看向黄氏，姨娘的亲戚哪里算是什么正经亲戚，宋大爷这心偏的也太过了，看到宋衍好了，就想用这种方法打压他。 想到宋衍的舅舅还在江南，虞诗就安下了心，宋大爷和杨姨娘就是想怎么做，宋衍还有张庭源护着。 “大哥不是糊涂了吧！姨娘的亲戚哪里算的上亲戚，他这是想让人外人看我们宋家的笑话。” “那个糊涂人把宋家的脸丢光了就高兴了。”宋老夫人怒声道，“我们甭管这事，就让你爹看看他养的这个好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宋大爷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要打他不成。就是打了又有什么好处，又不可能把他逐出家门。 宋姑奶奶当做没听见地朝黄氏道：“这事嫂子那不成就放着不管了，你进了宋家衍哥儿就是你的儿子，大哥犯糊涂，你不能跟着犯糊涂，就是劝不了大哥，也该把这件事告诉爹爹，让爹爹做主。” 黄氏笑的温柔，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宋姑奶奶当她是傻子吗？她自己急的迫切，却想着让她去当那个恶人。 反正跟巡抚千金那门婚事做不做她如今看的也不是多重了，宋衍娶谁就娶谁去，她才不要往自己身上揽闲事。 “老爷说他是衍哥儿的父亲，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我一个继母也插不上话。” 宋姑奶奶暗骂了一句没用，这事只能自己慢慢谋划。 从宋老夫人那儿出来，唐芷璇就忍不住说道：“大表哥冷冰冰的，看着人的眼神也渗人的很，娘怎么总想让我跟他做堆。” 宋姑奶奶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刚来的时候还夸你表哥好看来着，这才过了多久就嫌弃起来了。” “大表哥是长得最好看，但是他不愿意给我一个好脸好看有什么用，我看他比起我喜欢那个虞诗更多些。”唐芷璇知道母亲是想让她嫁进宋府，看样子是打算把她嫁给宋衍，就不高兴的想让她改变主意，比起宋衍，她倒觉得宋昱更好，也是大房的孩子，又受疼爱，而且说话也好听。 “他对虞诗好是因为虞诗找来了一步，我看你比那个小丫头长的好看多了，过段时日你大表哥也会对你有好脸的。” 唐芷璇撇了撇嘴，她觉得宋衍无论是多久都不会对她有好脸，刚来的时候她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不少次，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平日里都是别人讨好她，哪有她一直讨好别人的，反正她现在是不喜欢宋衍了，就是宋衍倒过来讨好她，她也不喜欢。 再说，唐芷璇想到那日宋昱亲她，脸不禁红了红，宋昱还以为她是年少不懂事的小姑娘，竟然想骗她跟他做那事，他倒是想的美，不过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她才让他亲了一口。 那感觉到现在她想起来都还会脸红心跳。 “娘，你也别光看着大表哥，你觉得其他几个表哥怎么样？” 宋府的少爷有几个，但是适龄的就三个，唐芷璇让宋姑奶奶想旁人，宋姑奶奶就想到了宋玦。 “你三表哥算起来比衍哥儿还要好些，可惜我那二嫂不是个好相与的，我甩话过去她根本不接招，估计是想让你三表哥娶个家世上乘，能让你三表哥一步登天的。” “那二表哥呢？”唐芷璇装作无意地问道。 宋姑奶奶知道女儿跟宋昱关系不错，见她问了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羞红不自然的样子，才道：“宋昱虽然受你大舅舅的疼爱，也记了嫡出，但怎么说都是姨娘生的，他性子又不上进，以后不知会怎样，怎么想都不如衍哥儿好。” “怎么会以后不知会怎样，大舅舅既然那么疼二表哥，自然会帮二表哥安排的好好的。娘，你看大房如今的情形，大表哥哪里好了，舅舅不喜欢他，也不想他过得好，我要是嫁给了他不就是受苦吗？” “这……”有些事宋姑奶奶不方便跟女儿讲，宋昱要是个好秉性的也算了，可是这些日子她没少听他好色的事情，看看她三嫂萧氏的样子，就知道男人好色有多让人头疼。 “你一个小姑娘管那么多做什么，事情都由着我安排，你就安静的待着就是了。”宋姑奶奶一句话打发了唐芷璇。 …… 大房乱成了一锅粥，宋太爷知道了宋大爷要给宋衍找亲事的事情，直接把宋大爷叫过去训了一顿，告诉他宋衍的亲事由他来决定，不准他插手。 “父亲，哪有儿子的婚事不准亲爹插手的，我都看好人家了，哪一家的姑娘不错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虽然门户低了一些，但是她哥哥是个长进的，如今在县上当着七品官，很受百姓的爱戴。” 杨姨娘想插手宋衍的亲事，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宋衍找个破落户，这家算是不错的，门户虽然低了一些，但是男子低娶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硬摆在一起也算是合适。 宋太爷皱着眉头，拍了拍桌子：“我说不要你管，你别管就是了，前些年也没见你管衍哥儿，现在又来插手他的亲事！我就没管你房里的那个杨姨娘，你要是想管衍哥儿的亲事可以，现在就把那个杨姨娘给送走，送的远远的别让她再回来。” 宋大爷脸色僵了僵，黄氏进门的时候杨姨娘就被送走过，他知道宋太爷那时是真的有让他不再把杨姨娘接回府的心，他现在可是怕了宋太爷说把杨姨娘送走的话了，听他那么说也没再说要插手宋衍的婚事。 宋太爷见着他不争气的样子，就觉得气的慌，前一个儿媳在的时候，他知道儿子偏宠姨娘，因为外面忙着事也没空管内宅的事，想着儿子难得有个喜欢的东西，就没想着把人送走，没想到就放任到了现在。 还以为他就是新鲜两年，没想到他倒是把那个杨姨娘当做什么宝贝了，竟然过了那么些年还喜欢着。 …… 宋静姝听到杨姨娘插手宋衍亲事的事情就皱了皱眉：“姨娘，眼见大哥越来越招祖父喜欢了，你又何必去招这个眼。” 被女儿埋怨，杨姨娘也觉得委屈：“我这不是为了你哥哥着急，宋衍现在稳稳压了你哥哥一头，要是以后亲事还结的好，那你哥哥怎么办？” “哥哥不争气，你怨别人有什么办法，”宋静姝觉得自个姨娘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没事找事做，“爹爹不喜欢大哥，就是大哥娶了多好的亲，也越不过哥哥去，姨娘担心这个还不如好好管束哥哥，给哥哥看一门好亲事。” “话是那么说……”见宋衍越来越出挑，杨姨娘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特别是每次见着宋衍，看到他的眼神，她都觉得心里发毛，觉着他知道了什么正等着她。 往事不方便跟宋静姝说，提起儿子的婚事，杨姨娘脸上就带起了笑：“你觉得你唐表妹如何？” 唐家在京城算是世家贵族，唐芷璇的相貌又生的好，杨姨娘倒是挺满意她的。 “不算好也不算差。”唐家虽然好，但是宋姑奶奶那一房又不受重视，所以只能算是一般般，但宋昱那个样子不像是能娶到多好的姑娘，所以算起来差不多。 “我见你似乎不喜欢你的唐表妹，是不是觉着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见过她一面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倒是有些像思儿。”提起在庄子里面的女儿，杨姨娘不禁握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上次见着她就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爷才允了让她回府。” 一辈子都回不来才好呢，相比杨姨娘，宋静姝这个姐姐表情就平淡多了。 “还有几年妹妹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祖父不会一直把她放在庄子上的，姨娘就不必太过担心了。”说完，也没有多聊的心思，找了借口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提起小女儿，大女儿还是那么的冷淡，杨姨娘忍不住又掉了几滴眼泪，以前还指望着她们相互扶持，没想到大了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说起来都怪那姓虞的，要不是她做妖，她的小女儿怎么会去推大姑娘，又怎么会一直被关在庄子。听说她跟宋衍的关系不错，既然老太爷不喜欢她给宋衍安排的婚事，要不干脆让宋衍自己选个破落户，她看虞诗的样子就不错。 谋划了半个下午，不过杨姨娘是没机会实施她的计划了，也活不到看到宋衍跟虞诗在一起的那一天。 …… 听虞诗说张庭源在江南，而且还打算住一段时间，罗氏就有些疑惑，张庭源家在京城，差事也是在京城，没事跑到江南常住做什么。 不过也就疑惑了一下，张庭源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冲着大房去的，跟二房不会有什么关系。 过了几天听到大房有什么动静，罗氏就放下了这事，说不定张庭源在江南就是有自己的事要办，跟大房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又过了几天，听到下人来报，说张庭源击鼓鸣冤，罗氏才知道张庭源这次是有备而来。 “你说什么？张家状告杨姨娘害死了大哥儿的生母？”罗氏重新问了一遍报信的丫头，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张庭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没有上宋家的门直接去了官府，而且还击鼓鸣冤，她不用见宋大爷，也猜到了他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脸色。 估计都要气的青紫了。 这些年张家兴旺起来，罗氏就猜到了张家会有这一遭，张家人是最护短的，那时候张氏去世张家人就上门闹了一场，因为大哥儿和六姐儿还小才闹得不敢过分，但现在既然有了本事，大哥儿也长大了，她就想怎么可能只接了六丫头去养就算了，现在看来果真是留的有后手。 不过这后手也太吓人了一点，明知道杨姨娘是宋大爷心尖尖上的人，张庭源是彻底打算让宋衍跟宋大爷父子彻底反目了吧。 看大哥儿的样子，怕这反目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 虞诗听到杨姨娘毒害张氏的这个消息在罗氏之前，而且还是由当事人的宋衍告诉她的。 宋衍约她的时候说不准她带丫头，她就知道他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但没想到竟然是那么重大的事。 听到宋衍淡然的说他娘被杨姨娘设计毒死，他现在找到了证据，打算报仇，虞诗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宋衍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为了找到证据又隐忍了多久。 宋衍低眸看到她眼里满是同情，嘴角不禁带上了一抹淡笑，要是别人同情的看着他，他只觉得厌烦，但是她的话，他却觉得想把她搂进怀里。 可能是来见她之前在外面跟舅舅喝了一些酒，宋衍看着她的模样全身都有些发热。 “大表哥，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虞诗不会安慰人，憋来憋去就仰着头憋出了这句。 宋衍摇头：“她马上就要到底下去陪我母亲了，我有什么可难受的。” 那以前呢，看到杨姨娘和宋大爷和乐的样子，难道就不伤心吗？ 虞诗抬着头难过地看着宋衍，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幸而宋衍也不需要她说什么，瞧着她那双像是被雨水洗过的清澈大眼，蓦然，宋衍弯下了腰。 两唇相触，虞诗惊吓地睁大了眼，甚至都忘记了反抗。 宋衍搂着她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纤长的睫毛微颤，表情虔诚认真。 感觉到胸口像是被覆盖上了灼热的手掌，虞诗脑海里猛然浮现在树林看到宋昱做的那些事，茜红身体摇晃，两人的声音尖利恶心。 用力的推开了宋衍，她就说一项冷性情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她那么好，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还以为他把她当做妹妹，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虞诗厌恶地看着宋衍，手背用力搓着嘴唇，想把他的气息彻底擦掉。 刚刚她还在同情宋衍的处境，不停想着她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想着要怎么安慰他，他却这样对她，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 见她要走，宋衍抓住了她的手，他一项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而且这事过后他就要远走，也想趁这时将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他喜欢她，他知道她也是。 要不然刚刚看着他的眼里会带着心疼，要不然不会在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脸色绯红颤栗。 “我……” 虞诗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物件：“我把你当做亲哥哥，现在看来你不过就把我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欺负调笑傻瓜……” 宋衍手松了松，眸光幽暗地重复了一遍：“亲哥哥？” 虞诗忍住想哭的冲动，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傻的无可救药，想起刚刚宋衍的做的事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真恶心！” 虞诗甩来了他的手，飞快的逃离了他。 宋衍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眸沉黑如深渊，触不到底。 第四十三章 远离了宋衍，虞诗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尽量让自己恢复平时状态，慢慢走回了院子。 平静的让秋意她们出了屋子不要打扰她，才整个人垮了下来窝进了被子。 在宋衍面前的时候虞诗有种很想哭的冲动，现在一路走回来，成了单独一个人虞诗倒是不怎么想哭了，只是脑子还是乱成一团浆糊，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明说着他要向杨姨娘讨回公道，为他母亲报仇的事，为什么他就会突然亲上来。 虞诗摸了摸唇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宋衍嘴唇的温度，很烫很热还带着一股清香的酒气…… 虞诗甩了甩头，仿佛漱了无数遍口，感觉到嘴巴都有些木了才停止下来，就算他是喝了酒，那不是更证明他把她当做取乐丫头，喝醉了就想占她便宜，再者他眼神清明，明明没有丝毫喝醉了的迹象。 在上滚了几圈，虞诗心里的浮躁的情绪还是无法平息，宋衍竟然是这样看她的，宋衍跟宋昱没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充斥。 一边她还是极力的想否认宋衍是宋昱那样的人，一边她脑海里又不断重复着茜红跟宋昱做的那些事，还有宋衍把手放在她胸上的感觉。 恶心，想吐。 一想到宋衍对她好就是为了做那种恶心的事，虞诗喉咙犯酸，控制自己不再想宋衍这个人，以后他们两人两不相干，以前就当做她看错人了。 …… 是夜。 虞诗在上辗转了许久才睡了过去，在梦中她似乎回到了那天跟宋衍一同上山礼佛的那一次，彩芽去拿帷幕，她和宋衍走到了树林之中。 四周是高耸入天的巨木，他们面前有一条涓涓流淌的清澈小溪，林中隐约听的见鸟儿清脆的鸣叫。 宋衍穿了一件玄色暗纹凶兽的刻丝袍子，她抬头跟他说话，目光留恋在他的冷峻英气的脸上，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扯进了怀里。 她扶着他的脸，碰触带来的酥麻感让她全身无力，见他低头，忍不住踮起了脚。 一瞬间，仿佛百花齐绽，酥麻的感觉放大了无数倍，虞诗像是丧失了所有对外界的触感，注意里全在宋衍的身上，他呼吸的灼热，纠缠的唇齿…… 她像一个软骨头一样完全摊在了他的怀里，他问了很久才松口，平时沉黑淡漠的眸子灼热的就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野兽。 “二少爷，你轻点……二少爷……” 虞诗转脸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茜红全身绯红的坐在宋昱的身上，两人都在颤抖，就像是两只白虫子，腻的恶心。 突然两人的脸变成了她跟宋衍，她仰着头一脸痴迷，宋衍的手放在了她的身上…… “啊——” 虞诗猛地坐起，额头上都是冷汗，大口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了下来。 怎么会做这种梦，虞诗拍着胸口，听到耳房彩芽的声音，声音沙哑道：“没事，你不用起来。” 听见彩芽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了，虞诗才缓慢地躺回了上，眼睛却没有闭合的打算，做了那么一个梦，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再睡的心思了。 今天宋衍亲上她的时候她愣的没有反抗，一方面是吓傻了，另一方便就是两人碰触时那种酥麻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根本没力气去反抗，所以只有呆呆的仰着头，任由宋衍撬开她的唇，在她嘴里为所欲为，甚至这种情况还是她放任鼓励的。 后面愤怒涌上来她就暂时忘却了那种让她沉浸其中的感觉，但在刚刚的梦里竟然又回想了起来，那感觉清晰了无数倍。 好想被他一直抱下去，好想一直在他的怀里。 虞诗狠狠咬着下唇，把那种感觉压制了下去。 …… 后面宋衍又找了虞诗几次，虞诗视他为洪水猛兽怎么可能会见他，就是见了也不可能给他说话的机会，一直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之后张庭源状告杨姨娘的事情爆了出来，宋大爷气的直想杀了宋衍，宋衍也搬到了张庭源那里，两人更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张家这次是打算跟宋家撕破脸了，宋太爷出面去见他，他还一定要把这事闹大，老夫人这次应该开心了，这次宋家总算是因为大房丢了一个大面子。”罗氏说这话半爽快半气恼。 要是分了家，见大房丢那么一个大面子，说不定她看着笑话能乐出声，但如今大家都住在宋府，大房丢人就是整个宋家丢人，而且这事还是宋大爷的姨娘暗害主母，那么大一个丑闻，要是定了罪，那宋家这个脸可真是丢大发了。 罗氏见自己说完没什么回应，目光一扫就看到虞诗目光无神，正看着地上的地毯发呆，不禁皱了皱眉：“诗姐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几天都没有精神，要不要大夫过来看看。” 虞诗愣了一下，从愣神中醒了过来，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诗儿没有不舒服，不过就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过多了一些，就忍不住去想。” “这些日子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不是这桩事就是那桩事，要不是现在不合适我真想去庙里拜拜。”罗氏拿着团扇扇了扇，“我知道你平日里跟六丫头的关系不错，这次店铺的事情大哥儿又帮了你，你为他们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要太拘着自己，虽然大哥儿做的这事给宋家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管是干着急还是视而不见都没用，还不如平常心，这事总会有个结束的。” 虞诗僵硬地点了点头，那个梦她已经连续做了五六天了，她都快不知道平常心是什么了。 “不过这事了了，估计大哥儿跟六丫头应该都不会回宋家了。” “为什么？”听到宋衍以后不会回宋家，虞诗觉得有些庆幸，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事闹得那么大，太老爷出面大哥儿也不愿意放手，一定让宋家丢那么一个大脸，太老爷是最重视面子的，恐怕以后不会再护着他。张家一定是有足够的证据才敢把这事闹得那么大，想来杨姨娘是要偿命的，杨姨娘死了，大伯恐怕要恨死大哥儿和张家，大哥儿再回宋府也没意思了，回来也是受苦被怨恨，他舅舅该是会把他接到张家。” 这事要是摆在以前，虞诗也能想得到，宋衍此举就是不打算再在宋家待了，但因为发生了之前那件让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事，所以她就没有思考过，现在罗氏提起才想了起来。 再也不见了也好，虞诗捏紧了袖口的衣服，他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走了才占了她便宜吧，反正占了便宜他就去了京城，山高皇帝远的，两人就永不相见了。 “大表哥再怎么说都是宋府的嫡长子，要是他永远不回宋府，祖父大概是不愿的吧。” “不愿又如何，杨姨娘要是被定了罪，老太爷一定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大儿子不受影响，哪里还有精力去顾及大哥儿的事。”罗氏顿了顿道，“也不可能是永远不回了，说不定过了几年，等大哥儿有了本事就回来了，这些事都是说不准的，只能以后在看了。” 虞诗点了点头，什么事过了几年，人们都忘记了，也都不是什么事了。 宋衍亲她的事就当做一个梦好了，现在放不下，等到几年后说不定这件事的影子她都想不起来。 …… 张庭源告了杨姨娘，拿出证据之后杨姨娘就被收了监，只等择定了时间审理。宋大爷虽然官做到了三品，但这事有张庭源作梗，他根本就没办法见人或者是把人弄出来。 宋二爷虽然是知府，但杨姨娘的事有张庭源施压，他遵循回避原则，这事自然不可能由他审理，而且在开审之前，他连消息都得不到多少。 这事他跟宋大爷说过不少遍，但宋大爷总觉得关着杨姨娘的地方是归宋二爷管的，下属也都是他的下属，一直找他想办法疏通。 宋二爷被找的不耐烦就说道：“周同知这几天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大哥你的官做的比我大都连连碰壁，我这一个小小知府能有什么大本事。张庭源有安怀王撑腰，要不就算了吧。”合着就是一个生育过子女的姨娘，就是有再多的情分，也不是正经的嫡妻，何必要那么费工夫。 听到宋二爷说算了，宋大爷怒发冲冠，当即就把手边的杯子砸在了地上：“算了！这是怎么能算了，卿慧还在牢里等着我把她救回来，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又何必跟我说这种丧气话。” 宋二爷被杯子砸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宋大爷发脾气不耐烦道：“大哥心里不舒坦找我发脾气做什么，反正我是没有法子了，杨姨娘胆子那么大主母都敢毒杀，除非张家不追究，要不然谁能救她。” 说着，宋二爷就摆出了送客的姿势：“大哥托我帮忙，还不如去找找衍哥儿，他要是愿意不追究，杨姨娘的命估计就保住了，要不然看父亲的意思，杨姨娘随张家处置，只求这件事能小事化了了。” 宋二爷说话咄咄逼人，宋大爷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在看他笑话，重重哼了一声，甩了袍子就大步走了。 宋二爷也气的不清，他跟这个庶大哥的感情不过是面子情，这些年他一直压在他头顶上他就受够了，没想到他现在起来了，他房里又闹出那么一件丑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升迁，他没朝他发脾气，为着他的事使了不少力他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在他这里发脾气。 一个姨娘看的跟个宝似的，活该他遭逢此劫。 宋大爷出了门，越想越气，狠狠踹了路边的花盆一脚。 他以为他没有去找过那个逆子吗！那逆子连见都不见他，张庭源倒是见他了，将他冷嘲热讽了一顿，骂舒畅了就把他赶走了，要想张家算了根本不可能。 虽然他相信卿慧不可能有那么狠的心去害张氏，但是谁知道那逆子跟张庭源编造了什么**据冤枉她。最可恨的就是那个逆子，卿慧是少他吃的了还是少他穿了的，每次他偏心，卿慧还会在旁边劝着他，他竟然就因为莫须有的事想害死卿慧。 宋大爷只恨没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他溺死，这种逆子要来何用。 宋大爷现在有多想弄死宋衍也没用，当务之急就是快点让卿慧脱罪，快些从牢里出来，她那么一个胆小的人，平日里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现在不知道都吓成了什么样。 除了宋大爷在为杨姨娘担忧，宋静姝跟宋昱两人也忧心的不行，到了宋静姝的屋子，宋昱的目光第一次没有围着她房里的漂亮丫鬟打转。 “你消息多，姨娘的事如今到底还有没有办法，有什么要我去做的，你就尽管让我去做。” 宋静姝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宋大爷都没法子的事情，她能有什么消息，只有时不时去他那哭一场，让他念着跟姨娘往日的情分一定要把姨娘救出来。 听到宋昱那么说，宋静姝不禁眼眶发红：“现在那么着急，往日欺负宋衍那么狠做什么，他因为你被罚跪了多少次，要是能有个面子情，如今事情说不定不会闹成这样。” “事到如今你说以前的事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也不是暗着欺负他们兄妹俩，我就知道那小子心里记着仇，早知道就该想办法弄死他，光欺负他让他罚跪有什么用。姨娘还说让他跪软了骨头，以后就是个没用的废人，我看废人没跪出来，倒是让他变成了毒蛇，如今就扑出来狠狠咬了我们一口。” 宋静姝心里想的跟宋昱差不多，要是宋衍当初就死了，现在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要不然我们去给宋衍跪下求情？”宋昱说这话说的表情就像是吞了一口屎一样，要问这世上他最不想跟谁认输，非宋衍莫属，想到要跟宋衍下跪，宋昱觉得自己身上就是被割了无数刀一样。 “要不还是算了，爹爹上门都被赶出来了，我们跪应该也不起什么作用。”宋昱提出来以后就后悔了，但是宋静姝却听进了心里。 “我们去给他下跪，就算是被人看笑话也无所谓，做些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姨娘对我们那么好，你愿意什么都不试，看着她去死吗？” “当然不愿!”他们都是杨姨娘养大的，虽然叫着姨娘，但心里都是叫着娘的，怎么会愿意看着她去死了，“我们这就去给宋衍跪去，此事了了之后，宋衍最好有张家的人一直护着，不然有了机会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见宋静姝点头，宋昱突然犹豫道：“姨娘什么事素来跟你说，宋衍说姨娘毒杀他娘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姨娘会是那么狠毒的人？” 宋昱是亲眼见过杨姨娘打死他的丫鬟的，所以面对宋静姝的问题就略微犹豫，不过就算是姨娘真的毒杀了宋衍的娘又怎样，那个病怏怏的女人就算不毒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姨娘也是帮她解脱，谁让她一直碍眼的。 第四十四章 说是要去求宋衍，宋静姝跟宋昱却不是打算傻傻的去跪着求人，至少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给宋衍一些压力。 先是叫了不少下人在附近传了消息，宋昱才在张家暂住的宅子外面跪了下来，宋昱看了一眼带着帷幕的宋静姝：“不是说好一起跪的，你怎么不跪？” “我一个姑娘家，你是想让我以后都嫁不出去吗？” 宋昱撇了撇嘴，早知道她那么轻易的说跪就是有问题，但现在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也被强把她扯到地上让她陪他一起跪。 见聚集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宋静姝退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宋昱也喊了起来：“大哥以前欺负你是我不对，你要是想打我想骂我都随便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宋昱身边还跪了一排小厮，宋昱说一句他们就重复了一句，中气十足，保证让宅子里面的人听见。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后面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朝其他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看这人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跪在这里啊！” “这事你都不知道，这人是城北宋家的二公子跟自己的长兄不和，现在这人的长兄状告这人的姨娘谋害他的母亲，现在江南还有谁不知道这事。” “竟然有这事，城北那边住的可都是高官大户，这事闹出来肯定丢人。” 这人刚说完，就见宋昱又换了一句说辞喊道：“大哥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祖父都气病了，大哥你就是再讨厌我也要为祖父想想啊！” “家里老人都气病了，这家的大孙子真是不醒事，什么事不能关起门好好说，兄弟不和竟然能闹得那么凶！” “要是不闹得那么凶，我们这些人怎么能看笑话。”一路人说道，“听说过几天就要开堂审理了，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判，不管怎么样宋家的面子估计都要被他们的大少爷丢光了。” “真是，我看这二少爷相貌堂堂，说话又大气，往常就是欺负了他哥哥应该也是兄弟之间的玩闹，他那哥哥竟然那么记仇，这样的事都非要闹得不得安宁。”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宋昱心里又酸又恨，虽然有宋静姝的打点，这些人说话大部分都是偏向他的，但是想他一个堂堂宋府二公子，竟然跪在这里由着这些市井小民讨论，简直丢人至极。 比他原先设想的还要羞耻百倍。 特别是他都那么没有面子了，张家的大门竟然连打开的迹象都没有，宋昱喉咙不舒服干脆不喊了，就让身边的小厮力的大叫，就不相信不能把宋衍叫出来。 “外面那么热闹，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张庭源听着外面穿来的叫声，放下手中的茶碟，戏谑地朝宋衍说道。 宋衍表情阴沉，散发出来的冷意比以往更甚，亏他是他舅舅，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这府里的丫头连给他端个茶都怕的手发抖。 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 “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以前的仇人跪下来求你，你难道就不觉得心头爽快？”张庭源真不懂自己的这个外甥，这一切事都成了定局，以前受的委屈都能全部讨回来，他表现的并没有多满足，好像是事情本该就是这样，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因为是早就算好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感到意外和高兴。 “跪下又怎么。”羞辱对宋昱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穷困潦倒才能毁了他。 宋衍手指拂过青花瓷茶杯的茶身，手指在上面凸起的蝶恋花彩绘上轻轻的摩擦，脑海里不禁又回想起了虞诗看他的眼神，阴沉的表情更加阴沉。 张庭源见他像是在想什么，试探道：“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带那个漂亮小丫头出来玩，难不成你们吵架了？” 宋衍拧了拧眉：“外面太吵，报官让他们消失。” 他不想看热闹，张庭源却是想看，朝管家摇了摇头就道：“报什么官，我就看看他能跪到什么时候，他能跪到什么我就听这叫声听到什么时候。” “有意思？”宋衍反问道。 “自然有意思了，想到宋大知道他最心疼的儿子在这里干傻事是什么反应，我现在就恨不得去宋大那儿看他的表情。” 宋衍扫了一眼无聊的舅舅：“随你。” 说完就打算回屋子，屏蔽了外面的叫喊声。 “哎，怎么就要走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跟那个漂亮小姑娘吵架了？” “你问这个做怎么？”宋衍想起这段时间她避而不见的样子，两人应该算不上吵架，而是他一直误会了她的意思，所以现在两人已经没有了关系。 看他这个样子张庭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既然是这样那这几天宋衍的心情低沉就找到了原因，没想到他这个冰冷冷像是冰人的外甥竟然也有为情苦的一天。 “那小丫头乖乖巧巧的，要是你们吵架了，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 宋衍毫不辩解地点了一下头：“我做错了。” “既然知道是自己做错了，那就去跟她道歉去啊！那小姑娘又不是不明是非的，你去给他道歉，她不就原谅你了。” 张庭源以为侄子是因为不好意思道歉，正想传授一些跟姑娘的相处之道给他，就听他到。 “她不想听。”她不想听他的道歉，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估计是已经恨她恨到了骨子里，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不想听你就拉住她捂耳朵的手一句一句的说给她听，对姑娘就是要死皮赖脸，当年你舅母看不上我，我不就是死皮赖脸的让她嫁给我了。追姑娘你那么冰冰冷冷的可不行，再说你不是要跟我去军中历练，这一去就不知道要去几年，要是有心这事还是早些定下好，不然几年后姑娘都不知道是哪家的了。” “算了。”一去几年，不知道是死是活，她既然无心，他又何必强求。 “怎么就算了，小姑娘舅舅都叫了，我见面礼也给了，怎么可以算了。” 宋衍看向张庭源：“舅舅你别管这事，以后再说。” “以后姑娘就跑了以后……” 看着外甥的表情，张庭源叹了一声：“好好好，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不插手。” 得了他的保证，宋衍迈步回了后院。 …… 宋大爷知道宋昱到宋衍那里下跪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宋昱跪了两个时辰腿酸口干，想起来走了又觉得路人看着不好，但张家宅子的门一直不开，宋昱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样，在这里一直跪着。 以前看宋衍下跪倒是挺容易的，一跪就是几个时辰，也没觉得他表情神态有什么变化，自己跪了就觉得这下跪果真就是罚人的事，心里就更恨害他在这里下跪的宋衍和张庭源。 环顾四周已经看不到宋静姝的人影了，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出了这个馊主意，现在张庭源他们没有反应，也不说来救他。 宋大爷到了张宅看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孩子脸色发白的跪着让市井小民围观看着，恨不得冲进张宅去把张庭源和宋衍撕了，害了卿慧还不够，连宋昱他们也那么的欺负。 “昱儿快起来，别跪坏了腿！” 宋大爷出现不外乎在宋昱的眼前打亮了一道光，宋昱想起今天受的委屈就觉得有些眼热，叫了一声爹，就让宋大爷把他扶了起来。 站起来因为脚麻，踉跄了一下：“爹，我腿好疼。” 宋大爷听着自己儿子的抱怨，觉得心疼的紧：“快去马车里坐着，等会叫大夫看看，涂了药好好休息。” “可是姨娘的事……”宋昱看向张宅大门，“我跪了好久大哥也不出来。” “那个逆子！”宋大爷咬牙切齿，“我们先回去再说。” 路边都是人，宋大爷现在就是想砸门把宋衍拎出来也要顾及名声，只能忍着找机会再把这次仇报回来。 宋大爷扶着宋昱往马车上走，没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大门却突然打开，张庭源开门打了一个哈欠：“一直吵吵嚷嚷的连个觉都睡不安生，哟，这不是宋大老爷吗？你扶着这是谁？怎么看着有些像你家的二公子，可我记得你家二公子不是腿好好的，不是个瘸子啊！” 张庭源的话说完，周围看戏的路人哄堂大笑，宋昱双腿麻了无力，现在依靠在宋大爷的身上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不跟瘸子一个样。 “张将军你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我家又没死人，他在我家大门口充当孝子跪了那么久，我没有报官抓了他就是大度了，你现在还来骂我欺人太甚，我看是你们父子俩欺人太甚，把我张庭源当做软柿子捏！” 张庭源不要面子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吵架，宋大爷却不能像他那个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 “昱儿算起来也是你的外甥，那么大的太阳你见他跪着，你忍心吗！” “哼！”张庭源还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宋大老爷不是脑子得了什么病没有看大夫吧？我外甥只有衍儿一个，这个小子他娘害死了我姐姐我还要把他当做外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有病啊！” “你血口喷人，张氏是生了六丫头之后身体不好病逝的，跟杨姨娘有什么关系！”听到他提起是卿慧害死了张氏，宋大爷激动了起来。 张庭源呵呵笑了两声：“我姐姐生六丫头的之后我又不是没看过她，她虽然有些体弱，但绝对不到重病，就是那女人给她下了□□，才害的她早逝……我不跟扯这些，反正过几天这件案子就要审理，人证物证俱在，我一定要让那恶毒女人血债血偿！” 说完，张庭源轻蔑地扫过腿软扒着宋大爷的宋昱，就那么一个玩意，还想当他的外甥他倒是想的美。 “姐夫你要是有空担心那个姨娘，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妾灭妻，还强迫我姐姐把那姨娘生的几个孩子都记做嫡出，我不止要跟那个姨娘算账，姐夫我们的帐我也会好好跟你算算。” “昱儿他们是张氏自愿记到她的名下，我何时强迫过她！” “呵呵！现在随你怎么高兴怎么说。” 说完，张庭源嘭的一声就把门关，宋大爷气的胸膛鼓鼓囊囊，上了马车回到宋府这口气都没有喘过来。 张庭源没当兵之前一口一个姐夫叫的甜，现在不过混出了一点明天还真把自己当做一回事了，想了半天又怕他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弄死卿慧，就马不停蹄的去求宋老太爷。 张庭源损了宋大爷之后，心里也是气闷，朝管家道：“你看宋大那个样子，那个臭小子跪了那么一段时间，他就像是被挖了一块肉一样，那衍儿呢，衍儿难不成就不是他儿子，衍儿跪了那么多次就没见他心疼过。” “宋大老爷太偏心了！”管家附和地说道。 “心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那女人生的儿子是儿子，那不成我姐姐生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要不是王爷说不能彻底得罪宋家，我真想连着宋大也一起弄死。” “将军可千万使不得，宋大老爷再怎么坏都是衍少爷和静琪小姐的亲爹，要是他真不好了，外人要怎么看小姐和少爷。” 张庭源叹了一口气，只恨当初父母识人不清，让姐姐嫁给了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只恨自己现在才有了本事讨回公道，要是他早些有本事，说不定就能把姐姐从宋府带出来，不会让她死在杨姨娘的手里。 他姐姐多好的一个人，不争不抢，只想守着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杨姨娘的孩子也通通记做嫡出，就是这样杨姨娘也不愿意放过她，竟然给她下了毒。 “无论如何，那姓杨的我都会让她不得好死。” …… 审案前夜，一脸憔悴的宋大爷叩响了张家的门。 守门的小厮见到人愣了愣，怎么才几天过去，宋大爷就成了这样，像是重病了一样。 “去通报一声，我要见宋衍。” 杨姨娘的事他跑断了腿，疏通了无数遍，也没人愿意帮他，连就算最后判了罪换个死囚把人换下来的办法都没有。 宋太爷那里无论他怎么求，都直接告诉他杨姨娘必须死，原本宋太爷还想让这件事大事化小，杨姨娘死了没关系，但出了那么一个丑闻宋大爷的官位说不准就坐到了头，没有了上升的机会，可是张庭源坚决，而他一项引以为豪的孙子对他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干脆就不管了这事，没想到一辈子顺风顺水，临到老了却让宋家丢了那么大一个脸，在祖宗祠堂坐了半宿，也不见宋大爷，就让人传了个消息给他，他不管这事。 宋大爷求救无门，只能来找宋衍，想到他要给宋衍低头，宋大爷就气的出不来气。 可现在如今能救卿慧的也只有宋衍了。 小厮急匆匆的去报信，到后院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宋衍，因为宋大爷点名是要见宋衍，就不知道要把这事报给老爷知道还是当事人知道，就犹豫了几步。 宋衍看见了就道：“谁来了？” 见宋衍主动问起，正好小厮也不用犹豫了：“回少爷，是宋大老爷来了，说要见少爷。” 小厮本以为宋衍会想以前一样不见，没想到宋衍点了一下头，朝门口走去。 想了想，小厮怕出什么事，还是急急忙忙的去找了张庭源报告这事。 宋衍走到了门口，目光淡淡扫过宋大爷，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进来吧。” 看到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宋大爷咬牙切齿，如果这次不是来求人的，他真想一巴掌打到宋衍的脸上。 甩了袍子，宋大爷气呼呼的进了门。 宋衍把他请到外厅坐下，吩咐丫鬟上了茶，就道：“什么事？” 宋大爷恶狠狠地瞪着宋衍，他来找他还能因为什么事，这不是在明知故问，意识到宋衍见他说不定就是想羞辱他，让他这个父亲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低头，宋大爷脑袋就像是有一把火再烧。 “这水你是想烫死我！” 宋大爷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被其中的茶水烫的扔掉了茶杯。 丫头连忙跪下认错，宋衍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父亲来是为了喝茶？” 不带任何情绪的反问在宋大爷耳里听着就像是嘲讽一样，嘴里的烫出的泡火辣辣的疼，宋大爷重重做回了原位。 “杨姨娘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她性情再单纯不过，你不要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就觉得她是什么坏人，当年她跟你母亲感情情同姐妹，若是你娘得知你这样冤枉杨姨娘，恐怕在地下也不会安稳。” 宋衍安安静静听完他说的这番话，听他提起他母亲，嘴角微勾起了一道弧度：“情同姐妹？为救那个女人，父亲你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宋衍抬眸直勾勾地看向他，目光直入他的眼里，将他的愤怒厌恶看的一清二楚。 “她毒害母亲的事你知不知道？” 宋大爷最讨厌的就是宋衍渗人的眼神，紧紧皱着眉：“杨姨娘没有害你的母亲！” “算了，你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没有你的放纵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宋衍做了一个结论，就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你走吧，你和她欠我母亲的，我都会一笔一笔让你们还回来。” “孽子！你竟然那么跟我说话，你把我当做父亲了吗！” 宋大爷拍桌而起，怒火中烧的看着宋衍。 相比他，宋衍就像是平静的不在状态。 “没有，早就没有了。”宋衍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是没有起伏，抬手抓住了宋大爷想挥向他的手，“这样难道不应该吗？” “你这个孽子！畜生！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溺死，让你这样气我！” 宋衍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冰冷的如同高山雪岭的花：“真可惜。” …… 杨姨娘的案子是公开审理，不过宋太爷怕宋大爷去公堂上丢人，直接就把他关在了府里，连去都不让他去。 至于宋昱兄妹因为下跪的那事，也被关在了府里。 所以杨姨娘可算是临死前也没看到她最亲近的几个人。 平日保养得宜的杨姨娘，不过短短几天就老了无数岁，憔悴的就像是一个老妪。 上堂杨姨娘没见到宋大爷的踪影，心就死了一半，后面见张庭源找来了当时下药的丫头，买药的婆子，就彻底的心如死灰，连挣扎都没有力气再挣扎。 这事没有宋家的人插手处理的很快，审案的官员为了给宋家人留一点面子，没有下令让杨姨娘斩首示众，而是拿了喝下会肠穿肚烂的□□让她喝下。 杨姨娘自然不愿意喝，被侍卫硬压着灌进了肚子里，□□见效的很快，杨姨娘瞪圆了眼睛，全身抽搐了一阵子就没了气。 宋衍淡然的看完了这一幕，就朝张庭源说道：“事了了，走吧。” 张庭源吩咐了把杨姨娘的尸身扔到乱葬岗喂狗，就点头道：“是该走了，在江南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你舅母都来信说想我了。” 张庭源满足的笑完，道：“这就要走了，你真的就不去看看那个漂亮的小丫头？现在不看过几年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不看了。”想起虞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她适合更平静的生活，适合让她不厌恶不害怕的人。 …… 杨姨娘死了，宋衍走了，明明宋府只少了两个人，但一下子就那么静了下来，下人们说话走路的动静都变小了许多，就像是惊到了什么。 宋大爷被放出宋府的时候，杨姨娘的尸体都被野狗撕咬的差不多了，收殓了尸身，宋大爷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 宋太爷虽然不想再管大房的事，但是见到他最看好的大儿子变成这样，还是不想看他继续**下去，跟他促膝谈了几个夜晚，之后宋大爷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当职，但看着就像是少了些什么。 见他这个样子，宋太爷也没有再关着宋静思，把她从庄子上放了出来。 在庄子上住了那么久，回来又见最疼她的姨娘死了，宋静思算是彻底改了性子，内里无论是什么样子，但表面至少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了。 甚至比起张扬的以前，如今看起来多了一丝畏缩。 姨娘死了，宋静姝见着这样的宋静思，也没有在把她弄回庄子的打算，大房算是空前和平了下来。 黄氏也每天带着笑，她才不管宋大爷是不是失了魂，反正以前他便看不到她，现在人走了等到他忘了总是有其他的机会，就是宋大爷一直是这个样子，反正院子里没有了讨人厌的姨娘，她可以独揽大房内院的权利也是好的。 知道宋衍走了，虽然早就猜想到了，但虞诗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个梦虽然没在做了，但是宋衍吻她的感觉却刻在心里，怎么都忘不掉。 竟然就那么走了，她以为至少会给她留个口信。 不过不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本来就是个冷淡没耐心的人，她避而不见了几次，他自然就会跟她划清关系，不会再纠纠缠缠。 他不是纠缠的性子，她自然也不会是。 虞诗醒神把这些年宋衍送她的礼物都放在了箱子里，明明来宋府只有几年，没想到宋衍竟然送了她那么多礼物，市面上难找的孤本书本，他亲自刻的白玉游鱼玉雕，还有她说她会围棋他送的棋子…… 她竟然收了他那么多的礼物，想来他那里也有很多她回赠的礼物吧。 原本想着他送礼物是为了让她帮他好好照顾宋静琪，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那个。 想起那天的事，虞诗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成这样，跟茜红的天差地别，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摸上来。 要是他没有做这个动作，她还能骗自己他是喜欢她才会亲她，可是……虞诗甩了甩头，没有可是，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抹去宋衍存在的痕迹，两人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了。 把东西收完，虞诗看向书桌上的两尾鱼，手放在了琉璃缸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这两尾鱼陪了她那么久，跟宋衍无关，她只是舍不得把他们放回湖里。 把收了东西的箱子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虞诗舒了一口气。 宋衍既然能走的那么干脆，她也能忘得干干脆脆的。 第四十五章 宋家大房出那么大的一个事，宋姑奶奶暗叫幸好，因为唐家催着他们回去，她本想去找宋大爷把婚事定下来，幸好她慢了那么一会，要不然不是害自己的女儿。 暗说宋大爷现在的官职还是可以的，但出了这事虽然没降职，上升可能性却没有以前高了，而且她看中的女婿是宋衍，看宋衍直接走的样子，像是要跟宋家脱离关系，就是不脱离，关系也不会多亲密了。 她看重宋衍一是觉得他有前途，而就是他是宋家的嫡长子，就是宋大爷不看重他他也有宋太爷的看重，现在他脱离了宋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唐芷璇听自己娘的意思，就道：“那母亲打算怎么办？”她本来就没看上宋衍，现在走了更好，她本想说大房没有了宋衍，还有宋昱在，现在宋昱没有了姨娘，已经算是了良配，但女子总是要矜持一些，便羞涩地看着宋姑奶奶，等着她主动提及。 “还能怎么办，既然宋衍不行，那就剩下你三表哥了，玦哥儿才是你的嫡亲表哥，而且性子又温和，虽然罗氏讨人厌了一点，但有你祖母在，她的话她总是要听的。” 唐芷璇的脸色变了变：“三表哥眼里就只有虞诗，我去凑什么热闹。” “虞诗？”宋姑奶奶想起那个漂亮丫头，她住在二房跟宋玦的接触多些，两小无猜的，说不定宋玦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会对她动些性子。 “不过是个商户家的姑娘，你怕她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你还不如她？”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不如虞诗，只是比起三表哥她更喜欢会甜言蜜语的二表哥而已，想到杨姨娘死后宋昱失魂落魄的样子，唐芷璇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抛下他去找宋玦玩。 “我自然样样都比她强，但是娘，我觉着二伯娘把她接到宋府养，又待她如同亲生女儿，是不是就存着要把她配个三表哥啊？要是这样，我□□去不是讨二伯娘嫌嘛！” “就她，一个商户女来当玦哥儿的妾侍还差不多，你外祖母看着像是喜欢她，但不过是拿来逗个趣罢了，就像是个小丫头似的，怎么可能会准她进门，让她成为玦哥儿的正房嫡妻。” 唐芷璇无比赞同宋姑***话，就是以后她嫁给了二表哥，也不会想跟虞诗那个破落户做妯娌，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就她那个家世能嫁到江南就算是不错了，嫁进宋府她想都不要想。 但是这话她却不能说出来，只道；“看二伯娘疼她的样子有什么不可能的，娘还是不要想三表哥了，二伯娘的性子那么厉害，就是勉强了也不好。”比起罗氏，身为继室的黄氏就好拿捏多了，她才不想有个厉害婆婆。 宋姑奶奶打开了依在她身上撒娇的唐芷璇：“哪里是勉强了，唐家比起宋家底蕴可厚多了，你嫁给你三表哥是门当户对，要是就那么算了，那我带你姐弟俩千里迢迢来这里住着是做什么！” 说完，宋姑奶奶站起了身：“不行，我那二嫂子精明的时候精明，糊涂的时候又糊涂的厉害，我得去找你外祖母说道说道去，你外祖母本来就想让你嫁给玦哥儿，我去提提尽快把这事定下来，那罗氏就是想让自己的外甥女进宋家的门，那就让她做个妾好了。” “娘！”唐芷璇拉长了声音，见宋姑奶奶真的立马要去，怕真的把自己定给宋玦了，就着急道，“大房大表哥走了，不是二表哥吗？怎么就一定非三表哥不可，二伯娘又不欢喜我，三表哥眼里又只有虞诗那丫头，干嘛非是他啊！” 见女儿提起宋昱，宋姑奶奶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女儿一遍，看的唐芷璇都心慌起来：“娘这样看我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宋姑奶奶掰正了唐芷璇扭过去不看她的脸：“你跟宋昱这些日子玩在一起我也没有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你现在告诉娘你想嫁给宋昱是不是他对你做什么说什么了？” 唐芷璇心里一虚，表情极力镇定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一两岁不懂事的小孩子，三表哥能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二伯娘难相处而已。” 宋姑奶奶还是有些怀疑：“真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唐芷璇提高了声音，“娘就尽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要是说什么了就说我动了什么心思，既然是这样那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宋姑奶奶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这脾气说来就来，我跟你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你说没什么娘当然相信你，别生气了。” 唐芷璇娇俏地哼了一声。 “对了，以后你跟你二表哥也少来往了，杨姨娘的事没发生之前我就看不上他，现在他就更没意思了，有一个谋害主母的姨娘，而且那日张庭源说杨姨娘逼张氏把她生的孩子记做嫡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谁知道你外祖父一个不高兴就让宋昱恢复了庶出子的身份，宋昱怎么看都不是个良配。” 见女儿有反对的意思，宋姑奶奶抢先说道：“有个那样的姨娘，他本身又是个不上进的，要是真跟他结亲，我还不如给你在京城找个京城本地门当户对的。以前有什么事就算了，你记着唐家那些分支的姐妹们都看着你呢，要是你过得不好她们可得意可要笑话你了。” 宋姑奶奶猜到女儿可能对宋昱有那么一点心思，就特地说了唐芷璇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吓她，见她表情变了变，就知道这事成了。 “好了，我去找你外祖母说话，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想清楚，想想咱们是到底为什么来江南的。” 宋姑奶奶走后，唐芷璇狠狠哭了一场，想起宋昱跟她说的那些甜话，还有他亲她的温度，眼泪就忍不住的哗哗往下掉。 照了镜子见自己哭的眼睛红肿，越发觉得自己悲惨，跟宋昱就像是戏里面相恋不能在一起的爱侣，用脂粉遮住了眼睛了红肿，换了衣裳就去了大房找宋昱。 因为她的不喜欢，宋昱如今院子里就没几个伺候的丫头，大多都换成了小厮，而且剩下的那几个丫头平日里也不会在屋里伺候。 当然会这样，一部分是宋昱为了早日吃到唐芷璇，二换了丫鬟不久杨姨娘就死了，他心里苦闷一时也不再想男欢女乐的事了。 唐芷璇可想的没那么透彻，就觉得杨姨娘一直让他改，外祖父打了他许多顿让他改的事情，他为了她完全就改了，更觉得心里难过不愿舍弃他嫁给他人了。、 到了宋昱房里，见他正在看书，看着比以前削瘦了许多，面上的神态也不复以前的张扬，眼里止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表哥……” 这些日子宋昱眼泪见多了，也不像是以前一样见不到漂亮姑娘哭不得，见唐芷璇掉眼泪，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淡：“怎么哭了，跟姑姑吵架了？” 想到她还有母亲可以吵架，宋昱心里一阵刺痛，脸上也添了几分的不耐烦。 唐芷璇心里正演着戏，觉得她跟宋昱就是要被拆散牛郎织女一样，哪里注意到了他的不耐烦，就是注意到了，如今的境况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唐芷璇挥退了房里伺候的人，上前从宋昱背后搂住了他。 “见表哥这样，芷璇的心也痛的厉害。” 宋昱心里冷哼了一声，暗想到等到有一天你娘死了你再来跟我说这事。 唐芷璇见他不说话，就凑脸过去亲他嘴，宋昱嫌她脸上都是泪痕不想跟她亲.热，就躲了过去。 唐芷璇见状，脸上的泪掉的更凶：“表哥这是嫌弃我了，难不成表哥的姨娘走了，表哥亲都不愿意亲近我了。” 说着又去亲他的嘴，连连亲了几次，又吸又咬。 期初宋昱不回应她，后面被她勾起了火，就把她压在桌上狠狠亲了下去。 唐芷璇的手挽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感受着他灼热的亲吻，被压在桌上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 自从那日宋昱跟她玩游戏以后，两人虽然没做到宋昱想做的那一步，但是平日亲亲摸摸却是不少的。 等宋昱吻够了，唐芷璇早已全身无力的依靠在他的怀里，身上就剩了一件中衣，肚.兜上的牡丹花的全貌都露了出来。 “表哥……”唐芷璇目光盈盈地仰头看向宋昱，声音哽咽着带着悲伤，“我娘说想让我跟三表哥定亲事。” 宋昱原本正在想着要有什么主意才能把唐芷璇吃了，听到她那么说，表情变了变，松开了手。 虽然他与宋玦的感情一般，但是宋玦毕竟是他弟弟，睡弟弟的女人算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再说这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又不好糊弄，还有个厉害的老娘。 见宋昱放手，唐芷璇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跑上前用力的搂住了宋昱的胳膊：“表哥，我娘不是嫌弃你，是……” 唐芷璇的解释让宋昱愣了愣，她要是不说他都不会想到这事，他原本就没有娶唐芷璇的意思，两人之间就是表兄妹之间的玩乐而已，他以后要是要娶也是要娶个长得十分漂亮，但是家世不出众的，就比如虞诗那样的，这样他以后后院就是添了多少人，她因为家世一般也没有底气跟他闹。 但是唐芷璇就不一样了，她是唐家嫡出的姑娘，又有个宋老夫人在后方坐镇，他娶了她还有什么自由可说。 可是他不想娶是一回事，宋姑奶奶不考虑把唐芷璇嫁给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是以前他虽然心里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一会就会觉得没事过去了，毕竟宋玦的确是比他有出息，但他才死了娘，又在宋衍那儿丢了一个大面子，难免心里就窝了一股子气，现在这气就顺着唐芷璇这话顺了出来。 越发就不甘了起来。 眯着眼睛打量了唐芷璇一遍，宋昱的脸上也悲苦了起来，抽出手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都是我没用，姑姑看不上我……” 唐芷璇捂住了他的嘴巴，含着泪双眸看着他：“表哥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怎么会是个没用的人，娘她是不知道才误会了表哥。” 宋昱吻上了她的手心，目光柔情似水：“我知道在这天地间就只有表妹对我最好。” “表哥……” 宋昱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吻得比以往都力，以前他只顾自己舒坦，而这次他是以唐芷璇为主，吻得她神魂颠倒，一心一意的依附在他的身上。 见宋昱还要剥她的衣服，唐芷璇伸手挡了挡，声音无力：“表哥……” 宋昱眼里也含着泪：“既然表妹就要另嫁他人，我总想留给表妹一些事物，让表妹记着我。” “可是我……” 唐芷璇略微犹豫，她被宋昱吻得舒服，也不想这事就那么停了，但是又怕这件事被人发现，要是她娘知道了估计要打死她。 虽然心里是拒绝的，但是她阻止宋昱的手却是软软的无力，就像是半推半就一样，宋昱觉得有戏，挤出了一滴眼泪。 “姨娘死后我就只有了你，没想到你也要离我而去，都是我没用没出息，不如人，表妹最好的东西不留给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就作势抽身而去，唐芷璇看着着急，下意识的抱住了他，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心里的那场悲情戏又轰轰烈烈的唱了起来。 抬头跟宋昱又了一次唾液，唐芷璇稚嫩的脸上满是深情娇羞：“芷璇心里就只有表哥，自然愿意把最好的给表哥了……” 宋昱脸上一喜，伏在唐芷璇耳边说了不少甜蜜话，总算是把这事办成了。 事成之后，唐芷璇趴在宋昱怀里，皱着眉撒娇道：“那事怎么那么疼，表哥真是个骗子，还说那事比唇舌相.交还舒服。” 宋昱吃饱喝足，心情也好了许多，刮了刮唐芷璇的鼻子：“后面你不是舒服了，这事开始疼是对的，等到越到后面越有*的感觉。” 宋昱覆在她的耳边说了不少脸红心跳的话，唐芷璇听完觉得身体那处似乎疼痛都少了不少。 “表哥你怎么那么讨厌。”唐芷璇嗔了一句，“你既然那么对了我，可不能再去亲近那些小丫头。” “表妹就放心吧，既然表哥有了你怎么会看上那些丫头，纵使你不能嫁我，我也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表哥……”唐芷璇深情款款。 见时间差不多，两人说了些情话，唐芷璇就急匆匆的回了院子。宋昱素了许久，猛地开荤唐芷璇虽然长得漂亮，但办起事来总是少了些味道，见人走了就叫了院子里的丫头进了屋子，姿色虽然普通了一点，但是够知情识趣也可以勉强凑合。 …… 罗氏平日里拘着宋玦看书，也跟他说过如今他跟虞诗都大了，让他不要动不动就去找她玩，但宋玦还是时不时会借着安哥儿的名义去虞诗的院子找虞诗。 因为宋衍的事情，虞诗正需要每日事多多的好不胡思乱想，所以对安哥儿是十分欢迎的，但是对宋玦就一般了。 抱着追着兔子跑摔到的安哥儿，虞诗扭头朝宋玦道：“表哥也该准备科考了，以后我直接去姨母那儿接安哥儿就是了，表哥就不用特地过来一趟了。” 宋玦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就有些苦，真不知道诗姐儿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或者是她已经开窍了，但就是不想回应他。 他之前想挑明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挑明就会出现各种意外，久而久之他也没有了挑明的心思，就一心等着虞诗长大。 她现在还小等到长大了就一定能明白他的心意，他只有那么安慰自己。 “每日看书，我偶尔也想到处走走，娘也说让我多陪陪安哥儿，不然看书看成了书呆子就没意思了。” 安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成了呆子就不好了，哥哥要多多跟安哥儿玩！” 虞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笑，等到下次他再带着安哥儿来她只能找借口推了，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她是绝对不可能嫁到宋家的，虽然宋玦是个好哥哥，但是也只有减少接触了。 想起这些虞诗便觉得怅然若失，这些年她渐渐也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小姑娘，忘记了自己死之前已经到了十九岁，现在想起要长大了，竟然有种不舍的感觉。 “安哥儿要追兔兔！”安哥儿从虞诗怀里钻了出来，大眼扑闪扑闪的，“它跑那么快为什么不会摔着？” “因为兔子有四只腿，就跟桌子似的，要四只脚才能稳，它四只脚稳稳的，所以它就不会摔了。”宋玦凑近安哥儿解释道，因为虞诗就在安哥儿的身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熏香，宋玦脸上的笑越发温和，眼睛不住弯了弯。 “哦！”安哥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虞诗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双手着地，一溜烟爬的老远，被石头子割到了手才停下来找虞诗哭。 虞诗哭笑不得，一边带他去洗手擦药，一边跟他解释他跟兔子的不同。 宋玦在一旁看着，恨不得自己也做了安哥儿做的傻事，让虞诗握着他的手温声细语。 …… “玦哥儿呢？”罗氏处理好手边的事情，想到平常这个时间宋玦应该跟安哥儿在她这里，就朝身边丫鬟问道。 “在表姑娘那儿呢。”玉翅回完了，就见罗氏的脸色变了变，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好，就像是在纠结着某件事情没有头绪。 玉翅猜想她是怕少爷跟表小姐在一起久了，生出什么情意，就补充道：“少爷是因为小少爷想去找表姑娘才去的表姑娘院子。” 要是存了心去找虞诗，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罗氏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就朝周妈妈道：“老太太那儿想把唐芷璇配给玦哥儿，要是不知道唐芷璇的性子这婚事也就勉强了，看她对诗姐儿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个不省心的，这让我怎么同意的了。” “老夫人怎么会起了那么一个主意？”要是真有定亲的意思，应该唐芷璇来没多久就敲定了这件事，而不是拖到现在才说。 罗氏哼笑了一声：“哪里是老太太突然有了这个主意，我看是我那个小姑子觉着大房出了事，不好结亲了就把主意打到玦哥儿身上了，这把我们二房当做了什么，大房不行了就扔给我们她倒是想的美。” 这话就把唐芷璇比作了没有人要的东西，周妈妈没想到夫人会那么讨厌唐芷璇，刚刚她说的不知道性子就将就估计也是随便说说，她不喜欢宋姑奶奶，连带也不喜欢宋姑***女儿，就是唐芷璇没有帮着万姨娘，她也不会想要这个儿媳。 “夫人不想要这个儿媳，难不成老夫人还能逼着夫人不成，要不然夫人跟老爷商量商量，趁早给少爷定了亲事就好了。” “二爷疼他妹妹疼的跟老太太一个样，我去找他商量什么，他一定觉得她那外甥女好的不得了，正好配的了玦哥儿。” 罗氏心烦地扇了扇扇子：“我去老太太那个的时候她还提了诗姐儿的事，说诗姐儿年纪不小了，让我早点给她定亲事，要是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交给她，她把诗姐儿看做亲孙女，不会亏待她。她打量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平日里见她对诗姐儿好好的，现在见亲外孙女来了，就变成这个样子，亏诗姐儿还给她绣这样绣那样，把她当做亲祖母孝敬。” 罗氏这话就说的又失偏颇了，宋老太太是因为觉得虞诗像自己的女儿才偏疼几分，现在正主来了，自然会更疼正主，而且在她看来表小姐也没有那么喜欢宋老太太不过是个面子情，想多得到一个人庇护罢了。 相信这事夫人也是知道的，如今那么说只是心里气不过，所以才那么说。 周妈妈端了一杯花茶在罗氏手边，让她喝口凉茶消消气。 “那夫人是怎么看的，表小姐的确是年纪不小了……” “要是跟唐芷璇比起来我自然更愿意诗姐儿当我的儿媳，”罗氏的表情略微犹豫，“我看的出来玦哥儿对诗姐儿似乎好的过头了一些，但是诗姐儿那边却不像是有什么回应的样子，我瞧着她看玦哥儿的眼神跟看安哥儿的眼神差不离多少，还不如她提起宋衍的眼神来的多关心一些。” 本来要是一对小儿女都有那个意思，她虽然觉得不大合适也会想办法，但是虞诗那边明显没意思，玦哥儿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本来就觉得不般配，自然就想隔开他们了。 周妈妈以为罗氏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她什么都看的清清的。 “老奴也觉着表姑娘对少爷没那意思，平日里也是躲着少爷跟少爷保持距离。” “是啊。”罗氏叹了一声，觉得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如今关键是要怎么让宋姑奶奶打消主意，想到唐芷璇可能会成为她的儿媳她就像是活生生的被逼着咽了一口苍蝇。 …… 在罗氏心里儿子跟虞诗是没可能了，但是宋玦却是兴致冲冲，不能跟虞诗直接坦白，辗转了几天就决定跟亲娘坦白这事。 “娘，你还记得你说过等我考上秀才就给我定亲的事？”宋玦清俊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心里做了无数遍的腹稿，但是到了说出口，宋玦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罗氏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猜想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是答应过你这件事，怎么了” “儿子有心仪的姑娘，要是儿子考中了秀才，娘能不能……” “谁？” 宋玦没说完，罗氏就是一惊，有宋昱的前车之鉴，怕宋玦太早知事，罗氏把宋玦看到严严的，听到他说有心仪的姑娘，脑子里过了几个名字，想到苏夫人给她透漏的意思，难不成是苏家姑娘。 宋玦脸上更红，但是想到表妹，表情坚定的不得了，平日温吞的声音干脆利落：“是表妹，我心仪表妹已久，求娘亲成全。” “哪个表妹？” “自然是诗姐儿。”宋昱半低着头，眼睛被脸上的热气蒸的红红的， 罗氏愣了愣：“诗姐儿知道这件事吗？” 宋昱迟疑地摇了摇头：“我还未同她说过，只要娘亲同意了，我就立刻跟她说。” 罗氏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祖母有意把璇姐儿许配给你。” “唐表妹？”宋昱一惊，脸上浮现不愿，“唐表妹是个好姑娘，但是儿子……” 但是你只喜欢诗姐儿。 罗氏拧了拧眉，要是跟唐芷璇相比她当然愿意诗姐儿当她的儿媳，但诗姐儿不是明显不愿意嘛。 “你觉得诗姐儿心里像你欢喜她一样欢喜你吗？” 这次宋昱犹豫的更久，罗氏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感觉的出诗姐儿对他无意。 “诗姐儿还小。”不是不欢喜他，只是因为还小不懂而已。 听着儿子的自我安稳，罗氏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都长到会为情所苦年纪了，在他看来诗姐儿还小，在她看来他才是还小的很。 “这件事以后再说，要是你祖母非要璇姐儿跟你定亲，我可挡不住，等到你祖母改了主意我们再商量你提的这事。” 宋玦表情失落，他本以为娘亲那么喜欢诗姐儿，一定会高兴帮着他让诗姐儿嫁进宋家，没想到她似乎不是很赞同这事，而祖母的意思正好可以拿来搪塞他。 “我跟唐表妹没说过几句话，她也跟二哥关系比较好，祖母为什么要让她跟我定亲。” “因为你姑姑更看好你。” “所以就不管唐表妹的意思了吗？我前些日子见着唐表妹在二哥怀里哭，想来就是因为这事，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我要跟祖母说这事。” 罗氏愣了愣，见他要往老太太那儿跑，就拦住了他道：“你等等你什么时候看到璇姐儿趴在二哥儿的怀里哭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能抱来抱去的。” 见罗氏语气厌恶，宋玦就有些愧疚，因为这话他是故意说给罗氏听，想让她打消跟唐芷璇结亲的打算。 “那天我晚归路过假山正好看到，几日正好杨姨娘去世，唐表妹也有可能是在安慰二哥。” “就是安慰也不一定要抱着，都那么大的人了！”特别宋昱又是个那样的性子，罗氏皱了皱眉，“这事你别管，我来想办法。” 宋玦心里一喜，又听到罗氏说：“一切等到你考上秀才再说，要是诗姐儿那里没意思，你也不要想了，我自会给你找合适的姑娘。” “我……” “好了别说了，”罗氏挥了挥手，“回去好好看书去。” 宋玦只得失落离开。 第四十六章 眨眼又过完了一个月，唐家催的急，宋姑奶奶也到了要回京城的时候。 而在回去之前，自然是最好把婚事给定了，收起了京城传过来的信件，宋姑奶奶暗恨罗氏油盐不进，这一个月宋老太太没少提让唐芷璇跟宋玦定亲的事，她全都打马虎眼混了过去，这不就是看她在宋家待不了那么久，故意拖着她。 她女儿有哪里配不上她儿子的了，宋玦又不是嫡长子，二哥的才干也只是平平，她没嫌弃他们二房，她竟然敢嫌弃起她来了。 宋姑奶奶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平，反正这门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想着就出了门，不打算去找宋老太太，而是打算去找宋太爷，这事有宋太爷发话，看罗氏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刚出门，宋姑奶奶就在院子门口看见唐芷璇在晒太阳，见她面色苍白的，皱了皱眉：“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说完就看向一边伺候的丫头：“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姑娘都成这样了，也不去请大夫来！” 唐芷璇摇了摇头，虚弱道：“我这是小日子来了，这种事怎么能请大夫，我多喝些补汤就好了，娘你就别担心了。” “小日子？”宋姑奶奶皱了皱眉，越是小姑娘小日子这事就越要好好保养，从唐芷璇刚来葵水，她就是好汤好药的让她吃喝，以前几次也没见她痛过，怎么突然就痛起来。 “你是不是碰什么湿冷的东西了，平日里可没见你疼的那么厉害。” 唐芷璇捂着肚子心虚的笑了笑，她前些日子跟宋昱玩的时候，正兴起她就来了葵水，宋昱非说要碧血洗银，她拧不住他就随了他，然后小日子就稀稀拉拉的来个没完，平日不痛的小腹也开始痛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了，我见许多人都是会疼的，应该没什么事。”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一个大小姐怎么能跟那些人比。”宋姑奶奶不高兴地说道，就那些不知道小日子有多重要的粗妇，不好好保养才会让身体疼的那么厉害，她如珠似玉的女儿怎么能把自己拿来跟她们比，“我看你痛的厉害，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唐芷璇没想到宋姑奶奶会揪着这件事不放，早知道就不出来晒太阳了，她这又不是平常的痛，怕被大夫看出来什么，自然就不愿意见大夫。 唐芷璇皱着脸道：“这种事看大夫多不好意思啊！娘你这是想羞死我，反正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我不要看大夫。” “有什么可羞的，就是让大夫来给你把脉！” 见唐芷璇实在不愿，宋姑奶奶瞪了一眼唐芷璇身边的大丫头：“都是你们这些下人没照顾好璇姐儿，如今她不愿看大夫，要是身体不好你们可担不起，我回来之前要是璇姐儿还不愿意看大夫，你也不用在姐儿身边伺候了。” 说着就离开了院子，唐芷璇身边桃香吓得瑟瑟发抖，见宋姑奶奶走了就跪下朝唐芷璇道：“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看大夫吧。” “扶我回屋。”唐芷璇冷声道。 进了屋子，把其他人挥退，唐芷璇甩手一巴掌就打到了桃香脸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还逼着我看大夫，我看你是对表哥起了心思，所以想看我倒霉了！” 唐芷璇跟宋昱的事情瞒的了别人，却瞒不住桃香这个贴身的大丫头，唐芷璇想起前几任半梦半醒见宋昱拉着桃香亲嘴，心里就一股子气，虽然那时候见她醒来，两人就松开了，但要是她没醒，谁知道这桃香要勾表哥做什么龌龊事。 桃香跪着连连说不敢：“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小姐起异心，只是夫人那么说了，奴婢实在是不想离开小姐的身边……” 要是其他丫头走就走了，这桃香是知道她跟表哥的事的，谁知道她离开她身边会不会去乱说什么，她就是想走她也不会让她走。 “我娘不过是说话吓你，我求求情她自然就不会赶你走了。” “谢小姐谢小姐。”见桃香连连磕头，唐芷璇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她现在见着她这张脸就觉得烦，也不知道表哥怎么会看上桃香这个胖子，脸比她大了一半，不过就是胸前比同龄人鼓胀了一些。 “要是下次再让我见到你表哥，不用我娘动手，我就让秋妈妈把你了。”唐芷璇捂着小腹威胁道。 桃香脸上又红又青，她哪里有胆子去宋昱，那一日明明是宋昱捉住了她要亲她，她尖叫着不从，宋昱就说吵醒了唐芷璇会打死她，她没有办法才跟宋昱亲嘴的。 偏偏之后她说她是被逼得唐芷璇就是不相信，非说她了宋昱，她看姑娘就是中了表少爷的毒，只相信他其他都不管不顾了。 想到姑娘跟表少爷做的那些事，桃香就忍不住瑟瑟发抖，要是这些事被夫人知道，她也不可能有命在了，只希望能一直瞒下去，快点回京城这事就了了。 唐芷璇见桃香怕了，哼了一声坐在梳妆台换了一个发钗，就道：“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扶着我去找表哥去。” 桃香眼神畏缩，也不知道姑娘都这样了怎么还念着找表少爷：“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要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吧。” 唐芷璇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和表哥好，马上就要回京了我还能跟表哥见几次，如果不趁娘不在的时候多见几次，以后哪里还能见得到。” 说着，唐芷璇就觉得有些难受，等到再见说不定她就是三表哥的嫡妻了，二表哥说不定也成了亲，那时候就真成了牛郎织女隔得千远万远。 桃香不敢再劝，明明是艳阳天只觉得心凉的厉害，仿佛下一秒这事就要被发现，她就要身首异处了。 几日没见，宋昱抱着唐芷璇好好亲了一番，听到她说她小日子还没完，暗道扫兴，竟然那东西没完也不知道她来找他做什么。 凑近她耳朵就道：“表妹是想再试试那日碧血洗银的滋味？” 唐芷璇推了推他的肩膀，娇嗔了一声讨厌：“因为那天表哥不管不顾的，我小日子到现在都没个完，娘见着我的样子，都说要请大夫来看呢。” 听到宋姑奶奶要请大夫，宋昱就松开了唐芷璇：“表妹可不能去看大夫，要是被大夫看出什么来可不好。” 他本来就不想娶唐芷璇，经过这些日子就更不想娶，第一是太好上手觉得没意思，第二就是觉得唐芷璇的性子太淫，跟他玩起来胆子大的很，跟她试什么她都愿意，过了几次见她没力气擦拭自己，他就说要让丫头帮她，她竟然也觉得无谓的点头了。 这性子谁知道娶了以后她在内院寂寞会不会给他绿帽子，反而是……宋昱的眼神在桃香丰满的身体上打转，想起他亲她时她脸红颤抖的模样，他就觉得有趣。 “我自然不会让大夫瞧我，”唐芷璇说了一句，发现宋昱不在看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狠狠的剜了桃香一眼，整个人倚在宋昱身上撒娇。 “我千辛万苦的跑出来看表哥，现在肚子疼的还双腿发抖，表哥竟然都不心疼我。” “怎么会不心疼我的娇娇。”宋昱收回视线抱着唐芷璇好一阵子甜言蜜语，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下，让她感受着他的思念。 桃香拼命低着头，恨不得捂住耳朵，少听一些说不定她的命就能长些。 不过天不遂人愿，她听到两人的声音突然听了下来，唐芷璇声音冷硬的叫了她的名字。 桃香低着头应了一声：“小姐有什么吩咐？” 见唐芷璇不愿，宋昱在她嘴上亲了几下，唇齿交.融亲的她脸色绯红才松开了嘴。 “要是表妹身体无事我也不想碰别的丫头，再说那种事我也舍不得表妹来做。” 听这话桃香就忍不住抖了起来，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等到宋昱和唐芷璇说妥，然后跟她说到底要干什么，桃香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姑娘饶了奴婢，奴婢……奴婢……” 唐芷璇皱着眉，她舍不得她倒是还嫌弃，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连我的话敢反驳了。” “表妹消消气，这丫头不懂事，气到身体可就划不来了。”宋昱看向桃香，“桃香你可是不愿意服侍我？” “我……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就给我爬过来，能服侍表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你要是再有异议我就让秋妈妈把你出去。” 桃香百般不愿还是爬了过去，秋妈妈因为自个的相公是死在年轻丫头的肚皮上，自来就讨厌年轻的丫头，她发丫头听说都是假装给了人牙子，但其实都是把丫头买进了窑.子里。 宋昱掀开了衣袍，桃香脸上婴儿肥未退，脸上肉呼呼的瞧着可爱，这种脸上有肉的想来嘴里那处一定舒坦。 唐芷璇一直瞪大眼睛不愿意的看着，一方面觉得宋昱说的是，那种龌龊事还是让丫头来，另一方面又不愿意桃香碰她的东西。 见宋昱露出了东西，唐芷璇终于忍不住推开桃香，自己迎了上去，道：“表哥什么东西我都觉得是好的，我不会嫌弃表哥的。” 逃过一劫的桃香只觉得无比的幸运，被唐芷璇赶出门去，眼里含着泪，重重喘了一口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表少爷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豺狼一样绿油油的吓人，恐怕还没熬到回京她就要死了。 …… 且说这边宋姑奶奶去找宋太爷，宋太爷早就感觉到女儿有把璇姐儿嫁到宋家的意思，见她明确的提出来，就道：“这事你跟你母亲说过了吗？” “自然是说过了，母亲觉得这事相宜来着。” “那你二哥二嫂呢？你跟他们说了没有。” “二哥也觉得这事好，说我跟二嫂说好了，看着办就行了。” 宋太爷扫了女儿一眼，她这意思就是罗氏不同意了。定亲的事情他觉得一般，以前还有个宋衍让他觉得宋家有望，现在宋衍走了，听说还是去了战场，宋府出众的孙子就剩了宋玦一个，既然是这样，宋玦婚事就要好好考虑了。 “你二嫂为什么不同意？” “谁知道二嫂是怎么想的，璇姐儿哪里不好了，她偏偏说等到玦哥儿考中秀才之后在谈这事，一听就是对我家璇姐儿不满意找的托词。” “玦哥儿年纪还小，你二嫂那么说也是情有可原，要不然婚事等到玦哥儿考中秀才再提？” “爹！”宋姑奶奶一脸不愿，“谁知道玦哥儿这次会不会中状元啊，再说这次中了也好好几个月才有信了，既然我们都觉得合适，何必要拖那么久，在京城每次参加宴会听到那些夫人打听璇姐儿我就觉得心烦。” 宋太爷不想做这个主，就道：“我叫你二嫂过来，你们两个再说说？” 宋姑奶奶本来是想让宋太爷来直接让这事成了，听他那么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叫二嫂过来吧。” 宋府就那么大，罗氏还是管事的，唐芷璇跟宋昱的那点猫腻，罗氏已经猜到了不少，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让自家儿子娶那样的一个女人。 现在不过是差一个证据就能把事情捅破，罗氏也不急着露口风，到了老太爷那儿，面对宋姑***话，就道：“小姑就再给我几天想一想，璇姐儿这样的好姑娘，我自然是喜欢的，可是我本想着等到玦哥儿中了秀才再想定亲的事，小姑催的那么急计划一下子就乱了，总得再给我几天想清楚。” 想到唐芷璇有可能跟宋昱做的事，罗氏现在看到宋姑奶奶就觉得想吐，强忍着含笑拖延道。 “既然二嫂也喜欢璇姐儿还有什么好想的，今天就趁在爹这里，把话说明白，早些把亲事定下来。” “我总得要跟玦哥儿说下这事，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玦哥儿不知道这事就把婚事定了是不是不大好。” “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那还有什么不好的。”见着罗氏今天那么好讲话，推辞的力度也没有平时那么强，宋姑奶奶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她是有什么后招在后面等着，所以就想快点把这事定下来，以防她弄出什么变故。 “好了，你二嫂说的对，这事总得让玦哥儿知道，就过几天再说。”宋太爷不耐烦听媳妇和女儿在这里拉扯，挥了挥手下结论说道。 宋姑奶奶见状咬了咬牙，她可算看出来了，她亲爹这事嫌弃唐家，看不上他外孙女，既然觉得唐家不好，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她嫁到唐家去！ 有了宋老太爷发话，这件事就暂时停了，从院子里出来，宋姑奶奶道：“我去二嫂那儿坐坐吧，既然二嫂都同意了，有些事就要趁早开始商量了。” 罗氏就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她都表现的不愿意了，还硬把女儿往二房塞。不过她女儿那种货色，也只有不要脸皮的往外塞才能塞出去了。 “还是等过两天吧。”罗氏含笑道，“这到了月底到处都是事，还有几个管事在院子里等着，我就不请小姑去坐了。” “既然那么忙，要不然我让璇姐儿去帮二嫂，璇姐儿自小聪明，这些事都是会的。” 这个罗氏倒是没有拒绝：“既然这样就麻烦璇姐儿了。” 宋姑奶奶笑着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麻烦的。” 跟宋姑奶奶分头两边，罗氏的表情就一垮：“我还真没见过那么不要脸人。” “夫人别气，既然那日稳婆看了唐姑娘的样子，已经确定了她不是完璧之身，夫人为何刚刚在老太爷那儿不说出来。” “抓贼拿脏，光是稳婆的一面之词哪里能够，再说老太太那么喜欢唐芷璇，我要是起这个头她可不得恨我，得要个万全的法子。” “那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又什么来不及的，明个我就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唐芷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 虞诗陪着罗氏一起处理事情，罗氏被宋老太爷叫走，她就继续打着算盘听报账，宋玦来找她才能停了停。 虞诗本来想找借口推了不跟他单独说话，但想起前些日子跟宋老太太见面，她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觉得还是跟他说清楚的好。 宋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让宋玦个跟唐芷璇订婚，会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她说的时候，宋姑奶奶在一旁点头，看着她的眼神轻蔑的让虞诗有种她是不是偷了她什么宝贝的感觉。 原本她就不喜欢宋玦，也没想过要嫁到宋家，看宋姑奶奶跟宋老太太母女俩的样子，就有种想笑的感觉，她们就像生怕她跟宋玦私定了终身，抢了唐芷璇位置。 她表达了自己对宋玦没什么心思，宋姑奶奶还一脸不信的样子，连连给她了不少家的亲事，姨母来了才停下了口。 然后在回程的路上，姨母也隐约透露了宋玦对她似乎有那方便的意思，想中了秀才就跟她定亲她表示了只把宋玦当做哥哥，姨母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觉得宋姑奶奶她们是多此一举，但既然宋玦有那个意思，她还是趁早跟他说清楚，相处了几年她是真的把宋玦当做了亲人，不想因为这事让两人有了隔阂。 见虞诗出来，宋玦带她到了没人屋子才红着脸道：“这些天我一直有件事藏在心里想跟表妹说。” 虞诗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让他先说，还是她先打消他的念头。 “表哥想说什么？我……” 虞诗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打消他的念头，但宋玦从她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什么，强行的打断她说道：“表妹，能先让我说话吗？” “……嗯。” 宋玦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表妹，我喜欢你。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不管是做什么都会无端的想到你，表妹我跟娘说等到我考中了秀才就给我定亲，倒是表妹你……” 虞诗躲开了宋玦来握她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早知道刚刚宋玦就是再不愿，她也要先打消他说这番话的念头，现在见到他那么认真的说这些，她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拒绝是肯定的，但是看着宋玦现在的样子，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看到虞诗闪躲，宋玦的眸光一黯，大概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强忍这心中的酸意，笑着看向她：“是我太唐突了，表妹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能像小时候一样随意去拉表妹的手。” “表哥，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亲哥哥。”虞诗觉得讽刺的是，当初宋衍对她做那事，她心中失望也是对宋衍说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现在拒绝宋玦的心意她也是说把他当做亲哥哥。 明明宋玦的感情比宋衍的更纯粹，更干净。 “我以后也会像亲哥哥一样疼你的，你现在还小只是不懂我对你的感情，等到你长大，一定也会喜欢我的。” 虞诗摇了摇头：“表哥我懂的，对不起。” 宋玦温润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都失望的拉耸着。 “表妹喜欢谁？是喜欢大哥吗？”没理会虞诗的否认，宋玦继续道，“我一直都嫉妒你把大哥送你的玉养在屋里，把我送的兔子养在屋外，我说我要送鱼给你，你说已经有了，我说说你猫，你说怕会伤到鱼……” 宋玦越说越觉得失落，他早就感觉出来了，她待他跟待大哥是不一样的，但是他总想着是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是的，我不是喜欢大表哥，那鱼是大表哥代静琪送的。” 宋玦无力地摆了摆手：“表妹不用说了，我想休息一会，表妹去忙吧。” 虞诗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干脆的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她无心，又何必给他希望。 …… 罗氏回院子听到院子里的丫头耳语了一番，叹了一口气就去找了儿子，见他失魂落魄的在发呆，忍不住把他搂在了怀里。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看书看累了，要不然今天就不看书了？” 宋玦埋在罗氏的怀里：“娘既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何必再问我。” 罗氏叹了一口气；“既然诗姐儿无心，你……” “她只是年纪小不懂喜欢，再过些年就好了。”听到儿子坚定的语气，罗氏愣了愣，把他推开，看到他脸上的决绝，罗氏有些难以置信。 “她都说不愿了，也说不喜欢你了，你还想怎样？想逼着她喜欢你不成？” “我怎么会逼着表妹，只是说不定过些年表妹就会改变主意了。” 罗氏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梦想：“诗姐儿比你懂事早多了，她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说只把你当做哥哥就是只把你当做哥哥，这事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变。” 宋玦摇了摇头：“会变的！”大哥已经走了，只要他一直对她好的话，她一定会变得喜欢他。 “你这孩子……”罗氏瞪大了眼睛，她还没见过儿子那么坚持一件事情，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要是几年后诗姐儿还是没变，你打算怎么办？” 宋玦咬了咬唇，表情纠结：“要真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你……” “你不要想了，我不会同意的！”罗氏正色严肃道，“别说几年，等到你姑姑一走，我就给你相看人家，给你定亲，你就不要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娘你不能这样，我只想也只会娶表妹！” “哼，你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那我让你娶谁你就给我娶谁，不要跟我说这些。” 罗氏吼完，见宋玦一脸失落的低着头，又有些心疼儿子，觉着自己说的太过了，便轻声道：“我知道你跟诗姐儿青梅竹马的长大，你喜欢她，但要是你们两厢情愿就算了，既然诗姐儿心里没有你，你又何必纠缠不清，听娘的话不要再想这事，过些日子你就忘了。” 宋玦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 宋姑奶奶急着让唐芷璇去罗氏那里，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宋老太太那里坐会，回了院子见唐芷璇不在，皱了皱眉。 “你们小姐去哪了？” 唐芷璇的丫头们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我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啊！” 唐芷璇走的时候交代了要是宋姑奶奶提前回来，就说她在屋里休息，被子里连枕头都塞好了。可是如今的这个情况，她们要是照着唐芷璇的话说了，宋姑奶奶一定会进门看姑娘是不是在上躺着，那么想就没人敢开口说谎。 “姑娘去了大姑娘那儿了。”一个丫头小声说道。 罗氏皱了皱眉，自己的女儿她还不清楚去大房说是找宋静姝，但谁知道是不是有去找宋昱那个小子了。 “前些日子说二哥儿死了姨娘，怕他难过才去找他安慰他，现在杨姨娘都死了多久了，竟然还去找他，我看是姑娘野了管不到她了！” 秋妈妈在一旁安抚道：“夫人别气，姑娘自小就不喜欢跟姑娘家玩，就喜欢跟少爷们玩的好，她把表二少爷当做亲哥哥，见他心情不好自然就想去安慰他。” 原本还觉得自己女儿是个有分寸的，现在看来一点分寸都没有，要是女儿对那个宋昱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就不相信了。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了宋昱那小子，有个名声不好的姨娘，又是个不上进的性子。 宋姑奶奶哼了一声：“你带人去把璇姐儿带回来，以后不准她动不动去大房。” 正说着，外面丫鬟就通报，唐芷璇回来了。 听到女儿回来了，宋姑奶奶气冲冲的出去，见她捂着肚子依在桃香的身上，脸上气色倒是好多了，小嘴殷红水润。 “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还往大房跑，我可告诉你已经给你说定了你和你三表哥的婚事，你可给我老实一点。” 唐芷璇见宋姑奶奶盯着她的嘴唇看，心虚地点了点头：“我是刚刚是觉得肚子好了，就想到处走走，就刚走没一会，觉得肚子又不舒服了就立刻回来了，没去哪里。” 她要是信她的鬼话就是傻了。 拉过女儿，宋姑奶奶挥退了下人：“以前就算是你对那个宋昱动过心，娘也不管了，你三表哥才是你的好归宿，你可要给我领的清。” 唐芷璇点了点头：“女儿自然想的清楚的，二表哥因为杨姨娘的事已经没有了前途，女儿不会在这事上反糊涂的。” 见女儿明白，宋姑奶奶满意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如今你二舅母正忙着，我说了让你去帮她的忙，你收拾一下就过去，要是在那里遇到了你三表哥就好好跟他说说话。” 唐芷璇刚从宋昱那里回来，身上正累着，加上小腹又一抽一抽的疼，就不愿意道：“女儿身体不舒服，娘就忍心让我到处跑？” 宋姑奶奶脸色一变，板着脸道：“去大房你就有力气，去二房就没有了？今天你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二房去，病了就看大夫，你二舅母见你病着还想着去帮忙，会念着你的好喜欢你的。” 唐芷璇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扁着嘴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去了二房。 到了罗氏的院子，唐芷璇请了安就装样站不稳让桃香扶了一下，捂着肚子跟罗氏说她今天身子有些不适。 知道了她是个什么人，又知道她是从宋昱的屋里过来，罗氏看她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宋姑奶奶没想那么多，看着她脸上的倦怠也不会想些什么，在罗氏看来她这分明就是刚受了那事不久，脸上还带着余韵。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一会，我马上就把这些事处理完了。” 唐芷璇愧疚道：“本来是来帮二舅母，没想到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帮忙。” 罗氏摆了摆手：“无事，你好好休息就是了，反正这些事也就差个收尾，不需要人帮忙。” 唐芷璇被扶到屋子里休息，桃香忐忑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手指一翻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惊叫了一声，就跪下求饶道：“都是奴婢不小心，奴婢笨手笨脚的……” 唐芷璇瞪了她一眼，在罗氏这里她那么一副样子，不是告诉别人她这个主子不慈，强忍着生气是，唐芷璇挤出一个温柔的笑：“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不就是洒了一杯水，去把衣服换了再来伺候。” 桃香颤抖地退了出去，慌乱的跑到罗氏附近，看到罗氏身边伺候的丫头，眼眸一亮：“玉翅姑娘，我有事想跟二夫人说。” 第四十七章 晚上准时替换，么么哒=33= 01.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 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02.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 倾，音声相和，前後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03.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 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04.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 帝之先。 05.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迭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06.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07.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08.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 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09.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 道。 10.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国治民，能无为乎？天门 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11.三十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 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12.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 ，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13.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辱若惊？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 可托天下。 14.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 (jiao)，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於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 之不见其後。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15.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 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飉(liao,风的声音)兮 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16.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 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17.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18.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19.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 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20.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 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儡儡(lei,羸弱)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馀，而 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 顽且鄙。我独异於人，而贵食母。 21.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22.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 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 全而归之。 23.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於人乎？故从事於道 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乐得之；同於德者德亦乐得之；同於失者失於乐得 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24.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25.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 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 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26.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轻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27.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 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 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28.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 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於朴。朴散则为 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29.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 觑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30.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军之後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 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31.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 之。 32.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於江海。 33.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 ，寿。 34.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於小。 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35.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 。用之不足既。 36.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 。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於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37.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 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38.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 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以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义 。失义而後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 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39.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 下贞。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 灭。侯王无以贞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 乎。至誉无誉。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40.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 41.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 。进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42.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 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43.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44.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 长久。 45.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 静为天下正。 46.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矣。 47.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48.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为而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 天下。 49.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 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xixi,无所偏执的样子)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50.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於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 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凶虎，入军不被甲兵。凶无所投其角。虎无所用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 何故？以其无死地。 51.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 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52.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 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其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 常。 53.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 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馀。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54.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馀。修之於乡其德 乃长。修之於邦其德乃丰。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 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55.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抟。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 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 不道早已。 56.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 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57.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 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泫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 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58.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尚福之所倚。福尚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 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59.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 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60.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迨ㄞ哄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61.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 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 大者宜为下。 62.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 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 ？故为天下贵。 63.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於其易，为大於其细。天下难事必作於易。天 下大事必作於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 无难矣。 64.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层 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 常於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 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65.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 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顺。 66.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 以身後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67.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 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 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68.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 配天之极。 69.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於 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70.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我不知。知我者希， 则我者贵。是以圣被褐怀玉。 71.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72.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 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73.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 。不召而自来。繟(,舒缓)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74.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 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75.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 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76.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77.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 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 欲见贤邪！ 78.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79.和大怨必有馀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於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 善人。 80.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 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81.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 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69.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於 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70.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我不知。知我者希， 则我者贵。是以圣被褐怀玉。 71.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72.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 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73.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 。不召而自来。繟(,舒缓)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74.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 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75.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 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76.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77.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 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 欲见贤邪！ 78.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79.和大怨必有馀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於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 善人。 80.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 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81.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 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69.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於 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70.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我不知。知我者希， 则我者贵。是以圣被褐怀玉。 71.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72.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 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73.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 。不召而自来。繟(,舒缓)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74.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 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75.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 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於贵生。 76.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77.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 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 欲见贤邪！ 78.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79.和大怨必有馀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於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 善人。 80.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 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81.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 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第四十八章 继续防盗章，每天晚上九点会替换，你们可以提早买，因为vip字数只能多不能少，提前买会比以后买便宜几个123言情币，但要是你们不想看到奇怪的防盗章内容，可以每天晚上九点再来看更新么么哒~ 古代服饰用品 男装 宝蓝底菖菖蒲纹杭绸直裰 宝蓝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 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 宝蓝底直裰上紫金色团花 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 宝蓝色绸杭直裰 宝蓝色家常锦缎袍子 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裰 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 宝蓝色鼠灰袄 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 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 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 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 宝蓝色纻丝直裰 宝蓝色素面湖杭夹袍 大红色纻丝直裰 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 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 靓蓝色杭绸袍子 靓蓝色锦锻棉直裰 靓蓝色绫锻袍子 蜜合色绸杭直裰 墨绿色刻丝鹤氅 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 藕荷色纱衫偏襟直裰 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 石青色杭绸直裰 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 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的直裰 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 杏黄底团花锦衣 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 玄色阔袖蟒袍 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 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 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 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 月白锦袍 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 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 男子头饰 碧玉簪 黄杨木的簪子 羊脂玉的簪子 竹簪 女装 褙子 白地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 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米黄对襟褙子 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褙子 白底水红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褙子 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 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 宝蓝色杭绸褙子 宝蓝色葫芦双喜纹的遍地金褙子 宝蓝色十样锦妆花褙子 宝蓝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 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 遍地金妆花褙子 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 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褙子 葱绿色褙子 翠蓝色素面杭绸褙子 翠绿色缠枝花的刻丝褙子 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 大红遍地金褙子 大红遍地金水草纹褙子 大红金枝线叶纹长褙子 大红底万字不断头纹的褙子 大红刻丝蝴蝶葡萄褙子 大红如意纹妆花褙子 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 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 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褙子 淡粉色绣红色菊花交领褙子 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 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褙子 淡肉红撒花褙子 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 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 丁香色梭布褙子 丁香色刻丝葫芦纹样的褙子 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褙子 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 豆绿色柿蒂纹杭绸褙子 豆绿色妆花褙子 豆绿色云纹妆花褙子 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 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 啡色撒花金团花领褙子 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 粉橙绣梅花对襟褙子 粉红缎圆领褙子 粉红绣金交领褙子 粉红折枝花卉褙子 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缎褙子 粉色撒花禙子 粉色素面锦缎褙子 芙蓉色鸡心领直身褙子 官绿色潞绸褙子 红色万字不断头暗纹杭绸褙子 红色竹叶缎面对襟褙子 湖蓝交领褙子 琥珀色素面杭绸褙子 湖色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 湖色宝瓶妆花褙子 湖色素面妆花褙子 绛紫对襟立领缎褙子 金缎风毛褙子 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 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 酒红撒金褙子 蓝色遍地金褙子 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 玫瑰红织金缠枝纹褙子 玫瑰紫净面妆花褙子 玫瑰紫二色金的刻丝褙子 玫瑰紫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褙子 玫瑰紫事事如意妆花褙子 米黄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 蜜合色遍地金褙子 蜜合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 蜜腊黄折枝牡丹圆领褙子 墨绿绣金褙子 泥金撒花褙子 藕荷色提花褙子 浅啡撒花褙子 浅啡绣金褙子 浅金缎褙子 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 浅金五彩绣花褙子 浅紫鸡心领绣梅花褙子 浅紫菊花刺绣镶边粉色对襟褙子 浅紫折枝花卉褙子 茜红色月季花妆花褙子 茜红色折枝花褙子 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褙子 秋香色葫芦双福的褙子 沙绿色褙子 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 深棕绣金撒花褙子 石蓝底素面妆花褙子 石榴红遍地金的褙子 石榴红十样锦妆花褙子 石青色缂金瓜蝶纹褙子 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 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 水绿绣金蓝缎领褙子 桃红偏襟长褙子 桃红撒花褙子 桃红色褙子 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 桃红色锦缎褙子 桃红色素面妆花褙子 驼底团花杭绸褙子 杏白色的褙子 杏黄色褙子 杏黄色的素面褙子 杏黄色素面褙子 杏黄色素面妆花褙子 绣白色梅花对襟棉绫褙子 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 绣牡丹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 玄色遍地金葫芦双喜纹杭绸褙子 殷红色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 银白底子梅竹菊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 团花刺绣对襟褙子 银白缎子褙子 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 樱草底素面妆花褙子 鹦哥绿潞缎褙子 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褙子 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 月白兰花刺绣交领褙子 月白撒花交领褙子 月白色锦缎窄袖褙子 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 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 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褙子 正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褙子 织金锦缎对襟长褙子 紫色圆领窄袖褙子 中衣 白绸桃红滚边中衣 白绸竹叶立领中衣 白色茧绸中衣 白色圆领中衣 淡蓝暗花中衣 鹅黄色扣立领中衣 粉红立领中衣 粉红中衣 粉紫中衣 金红绢质中衣 浅粉立领中衣 浅橘中衣 浅蓝立领中衣 浅绿薄纱中衣 浅洋红中衣 青绿中衣 象牙白中衣 雪青中衣 银白绸缎中衣 玉白色中衣 玉兰色寝衣 月白交领中衣 紫色交领中衣 袄 暗红缕金提花缎面交领长袄 暗红提花镶边粉红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袄子 白绫对襟袄 宝蓝色遍地金通袖袄 宝蓝色牡丹穿花遍地金通袖袄 宝蓝色牡丹纹长袄 宝蓝色素面抗绸小袄 沉香色十样锦妆花遍地金通袖袄 葱绿色妆花通袖袄 葱绿织锦皮袄 大红遍地金通袖袄 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袄 大红茶花穿蝶刻丝小袄 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 石榴红的素面杭绸小袄 大红底绣牡丹花的小袄 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 大红色刻丝牡丹花开通袖袄 大红色纻丝通袖袄 大红柿蒂纹折枝花刻丝通袖袄 大红五彩刻丝小袄 大红五彩妆花十样锦通袖袄 大红五蝠捧云的刻丝小袄 大红妆花通袖袄 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交领长袄 淡紫圆点撒花软绸交领长袄 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 豆绿色的绫袄 柳绿色杭绸小袄 青碧色杭绸小袄 粉红色杭绸小袄 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 粉红色水锦弹花袄 凤穿牡丹朱红长袄 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 湖色镶草绿色宽边的小袄. 灰绿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袄子 家常耦合色短袄 绛紫浣花锦纹夹袄 蓝绿色妆花通袖袄 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 玫瑰红遍地金的小袄 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 茜红色棉纱小袄 青碧色绫纱斜襟旋袄 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 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袄 蜜合色的对襟袄 杏色的对襟小袄 柿子红撒金纹荔色滚边袄 水蓝底十锦月季花锦缎通袄袍, 素绒绣花小袄 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 桃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 桃红洒花袄 桃红色刻丝小袄 细棉面子的桃红撒花袄子 杏黄缎面底子红白花卉刺绣交领长袄 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 绣折枝花卉果绿色缎子圆领直身袄 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 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 银红菊花纹样领子粉色缎面交领长袄 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缎子斗水田小夹袄 月白绫缎小袄 月白色绫袄 月白色领兰花刺绣长袄 月白色竹节纹小袄 赭黄镶领杏色底子簇状印花交领长袄 真紫色素面妆花袄 紫红色漳绒袄 紫色底蓝色碎花夹袄 比甲 白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 葱黄色滚蓝边软绸比甲 大红色焦布比甲 淡蓝镶领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对襟比甲 靛蓝底子银色凤尾菊花纹样对襟比甲 品蓝纹锦比甲 掐金丝牡丹暗纹比甲 浅青金色撒花缎面交领马甲 青缎比甲 青绿镶领粉蓝撒花束腰对襟比甲 秋香色斜襟比甲 象牙色绣五彩菊花比甲 冬衣 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女披 白底绿萼梅披风 宝蓝色灰鼠皮袄 大红牡丹团花披风 大红羽纱面鹤氅 弹墨绫薄棉袄 淡蓝绣花披帛 鹅黄色带竹子图案棉服 粉红色云锦斗篷 粉色藏青披风 黑色貂皮皮袄 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 湖蓝色披 黄锦缎披风 金红羽缎斗篷 金丝薄烟翠绿纱 金棕色大寿字大氅 锦缎披风 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 栗色貂皮袄 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 米白豹纹镶边翻毛斗篷 米黄撒花披肩 米黄撒花披肩 明黄缠枝牡丹丹凤朝阳云肩 盘金绣鲜桃拱寿云肩 披织锦镶毛斗篷 平绣盘花四合如意云肩 浅粉缎子风毛披肩 浅粉缎子风毛披肩 浅粉披帛 浅紫色羽纱面薄氅 青莲绒的灰鼠斗篷 青莲色灰鼠皮皮袄 绒毛锦色披风 石青刻丝灰鼠披风 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 桃红色貂皮皮袄 乌云豹氅衣 绣金披帛 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披帛 雪絮绛纱披风 银白底色翠纹斗篷 银狐轻裘披风 月白绣花小披风 云锦累珠披风 云丝披风 云霞五彩帔肩 朱红团花披风 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 石青多罗呢灰鼠披风 猩猩红锦缎披风 灰鹤色锦绸披风 猩猩红貂皮披风 棕红斗笠羽缎披风 褂子 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圆领对襟褂子 浅啡绣金对襟褂子 大镶大滚灰鼠风毛棉缎对襟褂子 粉色缎子镶边宝蓝缎面对襟褂子 粉紫镶边淡紫折枝梅花纹样缎面圆领对襟褂子 米色绣金镶边妃色菊纹凤尾暗花缎面圆领对襟褂子 青哆罗呢对襟褂子 肉桂粉浅银红锦缎对襟长褂 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锦缎对襟长褂 袍 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 暗红绣百子图案刻丝缎袍 白底粉红紫色渐变色长袍 百合色洽淡金莲花纹路便袍 纯白亚麻提花夏布长袍 大红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 淡蓝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绣圆领袍 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 淡紫色家常对襟长袍 纱衣 锦衣 品月色直领锦衣 淡蓝色暗花长衣 浅色蓝锻锦衣 宝石蓝白霏织丝锦衣 衫 白底绡花衫子 大红团锦琢花衣衫 淡紫绸衫 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 缥碧色衣衫 鹅黄色撒花烟罗衫 浅粉衣衫 浅青色对襟长衫 浅水红窄袖夹衫 绸，裳 镂金百蝶穿花紫色绸衣 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 鹅黄色长裳 丹碧纱纹大袖衣 弹花暗纹锦服 淡红偏襟褶子 淡紫色压花锦缎 鹅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圆领袍 绯红绣“杏林春燕”锦衣 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 粉蓝白扣立领中衣 粉蓝缎面竹叶梅花刺绣圆领袍 粉绿粉领对襟缎子中衣 粉色大袖对襟罗纱衫 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 缟绢丝衣 滚红边白色偏襟 红白镶边浅金牡丹菊花纹样缎面圆领对襟褂子 胡袖水蓝素袍 湖蓝戗银米珠竹叶衣裙 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长衣 金丝孔雀翎大袖宫服 菊纹浅金色掐丝外袍 橘黄镶边浅黄对襟纱衣 兰色窄袖上衣 蓝绸子明花薄上衣 梨花白素锦寝衣 领口绣柳叶纹素白寝衣 流素缎寝衣 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 麦黄镶边白底黄花绣金缎面圆领对襟马甲 玫瑰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 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 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 玫瑰紫压正红边幅锦缎长袍冬衣 米白色提花软绸中衣 米黄君子兰大印花纱质褶子 米黄碎红撒花交领纱衣 米色拖地大衣 蜜合色透纱闪银菊纹束衣 明黄金丝五凤袍 明黄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 墨绿缎服 藕荷色缠枝莲花六团罩甲 琵琶襟大镶大滚金枝绿叶长旗袍 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琵琶襟上衣 浅粉色燕尾褂衣礼服 浅金丝线纱衣 浅金镶边苹果绿撒花缎面圆领袍 浅金云纹褂子 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 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上衣 浅青色缎子圆领直身长衣 浅紫蓝锻滚边中衣 浅紫色纱衫 青缎交领背心 青缎子珍珠扣对襟旋裳 襦白色宽袖袍子 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 水波纹新芽嫩绿长衫 水红对襟绣蝶袄子 水红色绣桃花瓣对襟长衫 苏绣百花绛紫滚金褂 素罗浴衣 桃红色嵌明松绿团福纹样绣袍 天蓝绿萼梅刺绣交领背心 天水碧丝绣宫装 铁锈红绣小朵金丝木香菊柔纱寝衣 晚霞紫系襟纱衣 五彩遍地石榴百子妆蟒锦袍 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衫 杏色绣花锦衣 绣茜草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宫装 锈红色千菊瓣缎装 玄色镶领茜素红底子玄色玫瑰印花对襟褙子 雪青比甲 雪青纱衣 烟青色锦袍 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 胭脂红樱花薄绸衣衫 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轻罗纱衣 艳赤色簇团蔷薇霓裳短衣 杨妃色绣金条纹对襟纱衣 杨桃色蝶纹寝衣 洋莲紫上裳 银绿色棉外袍 银线滚边绣对称忍冬图案淡水红色对襟织锦长裳 银线绣梅花桃红宫装 银朱红细云锦广绫**长衣 银紫色凤尾图案绛绡单衣 樱桃红宫装 樱紫霓裳宫装 玉兰色纱缎宫装 玉色翠叶云纹锦绣衣袍 玉色柳条纹外袍 月白描金花淡色衫子 月白雪纱霓裳 月白印靛青小团花图案薄棉 月白圆领长袍 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 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 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衣 织锦缎绿蔷薇紧身小襦 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丝罗长衣 紫红色比甲 紫华蹙金广绫凤越牡丹罗袍 紫金赤凤袍 紫色丝绸夏衣 首饰 八宝簇珠白玉钗 八宝连珠项链 八宝攥珠飞燕钗 八叶桃花细银链子 白银垂心凤簪 白银卷须红宝石簪 白玉凤纹钗 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 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 白玉寿字一笔横钗 白玉夕颜花链子 白玉响铃簪 白珠金簪 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 薄金镶红玛瑙坠子 碧色透玉扁钗 碧玺雕花簪 碧玺挂珠长簪 碧玺石翠花 碧玺石的宝结 碧玺石的佛珠手串 碧玺香珠手串 碧玉金簪 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碧玉七宝玲珑簪 碧玉瓒凤钗 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 缠丝赤金凤簪 缠丝点翠金步摇 缠丝嵌三色宝石赤金戒指 缠丝镶珠金簪 朝阳五凤挂珠钗 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 赤金碧玉头箍 赤金扁钗 赤金缠丝手镯 赤金嫦娥奔月的簪子 赤金垂心耳坠 赤金垂珠耳坠 赤金灯笼坠子 赤金点翠花簪 赤金点翠菱花 赤金点翠如意步摇 赤金丁香花的簪子 赤金佛手提蓝的簪子 赤金挂铃铛的手镯 赤金观音分心 赤金桂猴子雁杆的手镯 赤金红宝石插梳 赤金红宝石蝴蝶花簪 赤金蝴蝶 赤金花叶发簪 赤金花簪 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 赤金景福长绵凤钗 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 赤金柳叶耳环 赤金满池娇分心 赤金扭丝镯子 赤金盘螭璎珞圈 赤金掐丝的手镯 赤金掐丝柳叶发箍 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坠 赤金嵌银手镯 赤金如意钗 赤金如意的项圈 赤金石榴镯子 赤金寿字填青石簪 赤金双寿簪 赤金填青石寿字簪 赤金五彩蝴蝶压发 赤金西番花文金项圈 赤金衔红宝石步摇 赤金衔红宝石凤钗 赤金衔南珠金钗 赤金衔珠步摇 赤金衔珠凤钗 赤金镶贝壳玉兰花耳坠 赤金镶碧玺石簪子 赤金镶珐琅的丁香花 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 赤金镶翡翠□□眼石坠子 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儿 赤金镶各色宝石的梳蓖 赤金镶红宝石的耳环 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大花 赤金镶红宝石石榴耳坠 赤金镶莲花纹的项圈 赤金镶蜜蜡水滴簪 赤金镶南珠的头箍 赤金镶青金石的耳坠 赤金镶青石的簪子 赤金镶青金石珠花 赤金镶羊脂玉葫芦的戒指 赤金镶月白石玉兰花耳坠 赤金镶珠花簪 赤金镶紫瑛石的发箍 赤金镶紫瑛坠子 赤金一滴油的镯子 赤金银杏叶的耳坠 赤金璎珞圈 赤金玉簪花簪子 赤金长命锁的手镯 赤金珠簪 赤金坠双福锁片的项圈 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 赤银鎏碧玉石的簪子 赤银珍珠坠子 串珠水晶耳坠 垂金流苏翡翠坠子 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 翠蓝销金箍儿髻 翠玉环 翠玉戒指 翠玉手钏 翠玉银杏叶耳环 翠珠连袂金钏 大红色石榴绢花 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 玳瑁菊花簪 玳瑁云纹挂珠钗 丹砂点翠朝阳挂珠钗 点翠垂珠蓝玉耳坠 点翠耳环 点翠凤凰展翅步摇 点翠凤头步摇 点翠蝴蝶钗 点翠花钿 点翠花簪 点翠花枝凤尾簪 点翠金凤 点翠菱花 点翠镏金耳坠 点翠南珠宝结 点翠镶红宝石金菱花 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 点翠镶金花簪 点翠镶珠蝴蝶 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 点翠云纹簪 点珠耳环 蝶花吊穗银发簪 丁香花银簪 丁香米珠耳坠 钉螺银插针 顶花珠钗 东菱玉缠丝曲簪 东珠木兰纹饰耳坠 繁花累累镶红宝银项圈 翡翠宝结 翡翠发簪 翡翠镂空雕花簪子 翡翠银杏耳环 翡翠玉簪步摇 翡翠攒银丝八爪菊花钗 翡翠珠子缠丝赤金簪子 粉白堆纱绢花 粉红绢菊花 粉色珍珠圆簪 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 凤尾金步摇 芙蓉环晶坠 海水纹青玉簪 汉白玉梅英采胜钗 和田玉钗 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 红宝耳坠 红宝石串珠头花 红宝石镶金耳环 红宝石镶金耳坠 红翡滴珠凤头钗 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 红绒宫花 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 琥珀连青金石手串 琥珀钟形耳坠 凰羽翟凤紫金珠冠 伽楠香嵌珠簪子 鉴银镶南珠珠花的簪子 绞丝银镯 金蝶蝶须嵌珍珠蜂恋花金顶簪 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 金凤垂珠步摇 金凤头步摇 金凤簪 金花八宝凤冠儿 金菊点翠折枝发簪 金崐点珠桃花簪 金累丝翠玉蝉押发 金菱花 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 金雀儿珠花 金丝垂珠耳坠 金丝点翠蝴蝶钗 金丝发簪 金丝菊花钗 金丝累凤衔珠钗 金丝琉璃护甲 金丝偏凤簪 金丝嵌珠压发 金丝圈垂珠耳环 金丝镶红宝石耳坠 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 金丝攒珠簪 金镶宝石蝴蝶簪 金镶倒垂莲花步摇 金镶红宝石耳环 金镶红宝石蝴蝶花簪 金镶红玛瑙抹额 金镶九龙戏珠手镯 金镶青石寿字玉簪 金镶玉鬓花 金镶玉蝶翅步摇 金镶玉鸾凤步摇簪 金镶珍珠手链 金镶珠宝松鼠簪 金镶珠翠耳坠 金镶珠翠挑簪 金镶紫瑛坠子 金镶钻垂红宝石耳环 金玉步摇簪 金玉梅花簪 金坠脚扁簪 景泰蓝红宝石耳环 景泰蓝手镯 景泰蓝镶黑玛瑙耳环 景泰蓝镶红珊瑚耳环 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 九翟盘龙四凤钗树金冠 九弯素纹平银镯子 菊花折枝金簪 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 蓝宝石蜻蜓头花 蓝宝石镶金戒指 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蓝银珠花 蓝玉耳坠 累丝金凤 累丝嵌珠金牡丹簪 累丝镶宝石挑心簪 玲珑山茶花珠钗 溜金蜂赶菊别针 琉璃八宝押发 琉璃翠镯子 镏金五彩琉璃飞凤蝶 镏金珍珠钗环 鎏金点翠花篮耳坠 鎏金花托包镶橄榄形阳绿翡翠长簪 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步摇 鎏金如意簪 鎏金水波纹镯子 鎏银南珠的珠花 鎏银镶珍珠的簪子 镂空点翠凤头步摇 镂空雕花嵌珐琅翡翠金护甲 绿玉耳坠 绿玉凝华拧金丝簪 绿玉髓曲金别针 绿玉镯子 玛瑙戒指 玛瑙手镯 玛瑙镶金胸针 猫眼石耳坠 瑁玳镶红宝钗子 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 玫瑰瓒金押发 梅花垂珠耳环 梅叶戒面的金戒指 蜜蜡石珠花 苗银蝴蝶押发 明珠耳铛 明珠琉璃翠耳环 南珠链子 盘花镶珠金簪 七彩宝石镶银坠子 七彩宝石押发 七翅斜凤钗 掐银丝缀珠金凤凰 浅橘红绢花 堑金玫瑰簪子 嵌宝石云形金簪 嵌绿松石花形金簪 嵌猫睛石花形金簪 嵌蜜蜡石的赤金簪子 嵌明玉蝶恋花坠子 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 青金石的耳坠 三翅莺羽珠钗 珊瑚玳瑁绿松石宝结 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 珊瑚绿松石珠花 珊瑚手钏 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 烧蓝吊钟耳坠 烧蓝镂空凤头步摇 烧蓝镶金花钿 双蝶花钿 双喜字鎏金簪子 桃红碧玺瓜形佩 铜镀金凤簪 团凤坠珠钗 五瓣梅花银步摇 五彩宝石金步摇 五凤金步摇 五蝠捧桃的翡翠挂件 西洋珠翠花 镶暗红玛瑙平花银钗 镶宝素银簪子 镶金点翠缠枝菱花 镶金翡翠玉镯 镶金红宝石耳环 镶蓝宝石花钿簪 镶嵌暗红玛瑙圆珠乌银扁钗 镶嵌暗红圆珠玉钗 镶青金石的梳篦 镶水琉石镂空云烟银钗 镶碎祖母绿银钏 镶玉赤金观音分心 镶珠花的累丝小银簪子 祥云纹羊脂玉簪 猩猩红宝石耳坠 雪花黑耀石镶金耳坠 鸭青点翠凤头步摇 羊脂白玉兰花步摇 羊脂白玉佩 羊脂白玉梳 羊脂缠花玉玦 羊脂玉五蝠如意簪 银箔珠花 银镀金穿珠点翠花簪 银镀金嵌珠簪子 银镏金草虫头 银丝金凤步摇 银镶嵌宝石扁方 银杏花簪子 银珠蝶花 玉兰点翠步摇 玉兰花头的银簪 玉柳叶耳环 玉石翡翠坠子 云鬓花颜金步摇 云凤纹金簪 云脚珍珠卷须簪 云头银步摇 折绢丝织宫花 珍珠耳钉 珍珠金凤 坠珍珠流苏金玉步摇簪 紫荆花赤金耳钉 紫萝色蝴蝶钗 紫色绢花 紫水晶长耳坠 紫玉雕云纹玲珑簪 紫玉蝴蝶耳环 紫玉簪 祖母绿胸针 祖母绿圆珠手串 腰系 白底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束腰 白底绣花腰封 白丝绦 掺金珠线穗子宫绦 淡紫撒花缎面束腰 粉红留宿丝绦 粉色丝绦 粉紫柔丝串明珠带 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 孔雀纹宫绦 兰色如意丝绦 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 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 秋香蓝丝绦 深橘红色如意流苏网绦 素白半月水波腰封 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 茶 香片茶 玉溪铁观音 信阳毛尖 庐山云雾 君山银针 六安茶 老君眉 武荑茶 食品 鹌子水晶脍 白芨猪肺汤 百合酥 板栗烧野鸡 拌莴笋 鲍鱼燕窝粥 爆炒河鲜 槟榔参草茶 冰水银耳 冰糖百合马蹄羹 冰糖燕窝羹 叉烧鹿脯 赤枣乌鸡汤 莼菜羹 翠玉豆糕 冬笋玉兰片 佛跳墙 宫保野兔 枸杞粳米粥 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桂花鱼条 红稻米粥 红烧黄鱼 红油素肚丝 红枣雪蛤汤 花香藕 火腿鲜笋汤 鸡丝蛰头 鸡髓笋 鸡汤氽海蚌 吉祥如意卷 荠菜馄饨 茄鲞 姜汁白菜 金桔姜丝蜜 金累丝绣花香囊 酒酿清蒸鸭子 酒醉鸭肝 烤鹿肉 柳叶糖 龙井虾仁 笼蒸螃蟹 玫瑰豆腐 玫瑰糕 玫瑰莲蓉糕 玫瑰卤子 玫瑰香露 玫瑰粥 梅花豆腐 木樨香露 奶油松瓤卷酥 牛乳菱粉香糕 藕粉桂花糖糕 藕丝荷粉 螃蟹酿橙 螃蟹小饺儿 苹果蜜饯 七翠羹 清炒芦蒿 清炖金钩翅 清炖蟹粉狮子头 清汤龙须菜 清蒸肉末蛋 人参乌鸡汤 三鲜鸭子 桑菊凉茶 山药糕 山药粥 山珍刺龙芽 什锦蜜汤 水晶虾 水晶虾仁 水晶肘子 松树猴头蘑 素烩三鲜丸 粟米百合红枣羹 酸梅汤 糖蒸酥酪 藤萝饼 甜枣羹 西湖醋鱼 虾仁粥 鲜蘑菜心 香酥鹌鹑 香酥鸭子 香杏凝露蜜 杏仁豆腐 雪菜黄鱼 鸭条溜海参 鸭子肉粥 胭脂鵝脯 芫爆仔鸽 燕窝炒烧鸭丝 燕窝冬笋烩糟鸭子热锅 野菌野鸽汤 一品豆腐 薏米红枣汤 薏苡仁粥 银芽鸡丝 樱桃凝露蜜 樱桃肉山药 油盐炒枸杞芽 油榨鹌鹑 玉笋蕨菜 玉田香米粥 云片火腿 糟鹅掌鸭信 糟香鹌鹑 糟银鱼 枣儿粳米粥 炸鹌鹑 珍珠牛奶密瓜露 猪肉丝炒菠菜 紫参野鸡汤 第四十九章 今天的防盗是基友新文开头三章，《我尾随了一水儿明星》作者：茶君乃吃货 “林二，有个八卦要你跟，吴俊生**，地址发你，你跟紧点。” “多少钱？” “十万。” “ok。” 林琅关闭对话框，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打开千度搜索：吴俊生。 她推了推高达五百度的近视眼镜，得到了吴俊生的信息。 吴俊生，1982年5月6日出生于林州，中国大陆男演员。 毕业于林州戏剧学院表演系。2005年，在都市爱情电影《总裁再壁咚我一次》中凭借饰演总裁一角受到关注。2007年，加盟大型户外竞技真人秀节目《是男人就腿长一米八》，并主演电影版；同年，主演的都市剧《可惜，你我性别不同》在首播后打破国产电视剧网络播放纪录；年末，在林州卫视“十大美貌代表青年”中荣获年度极具青春号召力演员奖。 嗯，挺有名，林琅看过《可惜，你我性别不同》，男主角脱下裤子的那一刹那，太虐了。 吴俊生的婚姻状况，妻子何佩音，影后，相恋五年后成婚。 吴俊生的风评一直很好，顾家，深情，非常爱护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人会**？ 反正她是信了。 作为一个八卦年纪还不到一年的八卦前线记者，林琅一不小心看到了许多真相。 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出任务业务不熟，贴在别墅上脑袋上挂着个微型摄像机，任务是“已经知道这个明星吸毒，你帮我确认一下。” 就是因为业务不熟，林琅趴错了别墅。 这吸毒明星的隔壁呢，住着一对娱乐圈模范夫妻，林琅趴了一天，见证了这对夫妻双双把自己同性带进卧室的一幕，林琅严肃地懵比，怎么连带回来都“你追我赶”？还都正巧让她看到？ 不得不说，林琅运气真的很好，临近年末所有八卦联盟收到明星公司的红包，都去度假了，就她一个编外人员留在地方上溜达，于是她林琅，看到了这样深刻的一幕。 这娱乐圈吧，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确实累，林琅并没有把这条新闻告诉自己的编辑，既然夫妻俩人并没做什么不好的只是忠于自己的生活，林琅也不想做坏人。 只是模范夫妻竟然是同？ 林琅舔了口棒棒糖。 吴俊生到底有没有**，她要去看了才知道。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正是偷偷摸摸的好时候。 林琅爬到窗口，反手一个屈体翻到别墅屋顶上，紧接着，她张开了双翅。 林琅张开背后的翅膀，滑入黑暗之中。 蹲八卦是需要耐心的活儿。林琅趴在墙壁上收起翅膀，渐渐隐形。 这个公寓属于吴俊生的疑似小三，合作电影《大浪》女三号陈盈盈，相传合作期间吴俊生与陈盈盈假戏真做，暗渡陈仓，产生了感情，曾被网友拍到两人在饭店共进晚餐，吴俊生工作室矢口否认，作为妻子的何佩音大力支持吴俊生：俊生对我非常好，他与陈只是工作上的事宜，当时还有其他演员与导演。 这阵**风头很快就压了下去。 林琅在视线盲点安好摄像头，里面灯都关着，没人，想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林琅飞到屋顶上一边看着监控，一边玩手机。 -- 吴俊生最近有些烦，何佩音疑心病又犯了，老问他：我是不是没以前好看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怎么又出去，你不会真的外面有人吧，你说，你说啊！ …… 这要吴俊生怎么说？ 他看着何佩音那张不复青春美貌的脸，心中烦躁，脸上却挤出笑容：宝宝，我去见导演，你现在全职在家带孩子，我不多赚点钱，怎么满足以前答应你的环游世界的愿望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那么爱你。 何佩音将信将疑，但想到男人一向的温柔体贴，也不由得信了。 女人为男人掖了掖衣领，将信将疑地说：“那你早些回来哦。” 吴俊生又按了按太阳穴。 “老吴，怎么又头疼了？”一双纤纤玉手代替轻轻地揉吴俊生的穴位，轻一下，缓一下，吴俊生靠在女人温暖丰硕的胸脯里。 “前段时间狗仔看得紧，阿佩对我又怀疑了。” 陈盈盈没说话，吴俊生抬起头，看到陈盈盈小巧白皙的下巴，弧线优美的玉颈，他“吧嗒”亲了口。 “还好有你，”吴俊生叹了口气。 两人都坐在车里，车窗贴了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陈盈盈帮躺在她身上的吴俊生按摩，吴俊生被按得舒服，不一会儿就爬起来，与陈盈盈亲吻起来。 两人口唇交融，情yu一点点被挑起来， “来我家坐一会儿？” 吴俊生动作没有停，手上的动作更是越发激烈，口中却道，“今天不行，阿佩今天晚上都在家，改天吧。” 吴俊生说着，一把扯开陈盈盈的衬衣，将脸埋进了她的胸里。 林琅玩手机玩得眼疼，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眼看见一排停车位里，黑漆漆一片车里，有辆车在动，前后摆动的那种。 林琅顿时吓得脚底打滑。 妈呀，这年头私家车都允许成精啦？ 她细细观察，这车是不是中了邪？林琅飞速落到这辆车隔壁的车厢后，观察的这辆车还在抖，但里面似乎有……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 那么大声…… 林琅翻着白眼“切”了一声，原来是车震，没劲。 嘴里说着没劲，林琅依然口嫌体正直地留了下来。 林琅蹲在车后头，认真地听着车里面的动静，嗯，女的挺要的，男的也还算可以，起码撞击的力气挺大的， “俊生！要到了，再快些啊！” 高八度娇喘大叫的女声—— 林琅眨眼，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作为专业狗仔，林琅第一时间掏出了录音器，粘在了车上。 只听那此起彼伏的叫声一波接一波，时不时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然后再一声尖锐的“啊”之后，整辆车，再次没入了夜色。 牛逼啊…… 林琅简直没眼看，她将随身摄影器械固定住， 不一会儿，车右侧后门开了，陈盈盈走了出来，黑夜里看不出她的表情，但脚步虚浮，仿佛经过一场大战， “俊生，那说好了哦。” 吴俊生相当有自保意识，他根本没从车里出来。 林琅拍摄的画面就是，陈盈盈摇摇晃晃从车里出来，和里面的人低腰说了声再见，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公寓。 林琅将录音器和摄影设备收好放进挎包里，临车走得没影了才站起来揉揉蹲得麻了的腿，她暗暗说：看了场明星级别的车震，牛逼！又看了看表，车震时长5分钟，呵呵太逗了！ 四下无人，林琅张开翅膀倏地飞到公寓上收起装备， 今天是不可能有戏了，吴俊生真厉害，如果拍不到他脸就没法给他定“**”的罪状，这男人心眼子多着呢。 ========== 林琅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现在就回去有点浪费她的“谎言”。 林琅习惯结束任务去明星居住率高的小区游荡一遍，譬如现在她所在的方位：唐城一品。 这里的别墅区与高层明星扎堆，林琅在这里抓过不少次头条。照理来说现在是暑假末尾，已经过了博头条的高峰期，林琅不会在这里抓到什么有意无意透露给狗仔的照片八卦。 林琅先是在别墅区低空飞行了两圈，百家灯火，窗帘都拉得很紧。 接下来是高层区。 她翻开了笔记本：最近在外活动的有——王艺霏，陈池，林可心…… 王艺霏去国外参加模特大赛，陈池在外拍摄电影，林可心正临高三现在住在外婆父母家里。 可能在家的大腕有：苏承，邓毅…… 林琅围着高层飞了一圈，关注的楼层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今天估计没戏—— ——嗯？ 十五层是陈池的楼层，他家开着灯这不奇怪，妻子和孩子都住这。但是好像有另一个男人…… 林琅低身飞下去，离得近了，林琅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陈池的经纪人——吴良。 林琅一边想着不会吧，吴良和陈池关系那么好，现在大概是帮陈池的夫人装电灯啊通马桶啊修水管吧，一边想着以前陈头就说吴良和陈池的夫人感情好得有些过分。 林琅按捺住自己的心跳，轻轻地伏在墙壁上。 只见陈池的夫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蛋糕，原来是过生日啊，林琅放下了一颗心。 说实话，林琅不想看到这位夫人**，陈池是个顾家的人，像她所在的狗仔公司那么细密的调查都很少出现陈池的**新闻。这说明陈池是一个有很老实的男人。姚灵身上穿的手上戴的胳膊上挂的全都是一线奢侈品，这都是陈池到处出差大夏天穿棉袄，明明高空恐惧吊威亚，在综艺节目中摔倒被笑还得站起来继续跑换来的。 明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越有钱可能受的苦越多。这是林琅在做狗仔后渐渐发现的一点。 林琅趴了一会儿，吴良在帮姚灵一起收拾房间，可是……总有些淡淡的微妙感。 譬如，吴良的手会搭在姚灵的腰上—— ——又譬如现在明明收拾干净了，吴良还不走，坐在别人家的沙发上，然后姚灵靠在他的身上？ ……？ 林琅默默地掏出了针孔摄影机。 吴良已经脱下了姚灵的衬衫，林琅刚看完：车震.avi，又要看从头到尾的：邻居经纪人.avi。 如果现在有营养快线，林琅可以一下子喝三瓶。 两人有恃无恐，连窗帘都不拉，林琅看着两人剧烈的动作和姚灵捂住嘴的神色，顿时为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池感到心酸。 她阖上摄影机，默默地飞回了家。 陈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的话是不是想隐瞒。 林琅将视频传到一张内存卡中，塞入了柜子上满满一排的档案夹。 这些全是她自从有了“谎言”后的收获。 现在是凌晨三点，qq上陈头的头像在闪， 陈头原名不知道，像她这种前线记者都直接叫他陈头。陈头是八卦联盟的小队长，承包了三十个当红明星，林琅是陈头手下的人。 ——小林，今天有什么收获？ 林琅从来没有在八卦联盟里出现过，连是男是女都没说，她将录音器材和摄影设备里的东西放到电脑上传给陈头， ——拍到了车震，吴俊生没露脸。 ——可以！ 对面的陈头显然很高兴， ——再给你加个五万，你继续跟，要把脸拍上！！ ——ok。 加钱！林琅一瞬间斗志昂扬！她的支付宝账号有交易提醒，分了六批打过来了20%定金，三万人民币。 林琅又将钱转到□□里，她打开app，看着八位数字，心里无比熨帖。 -- 第二天一早，林琅在小区里跑步回来，意外看到她的妈妈回家了。 林琅的妈妈是单身母亲，也是一个绝对不负责任的母亲。林琅很小的时候是吃众家米长大的，因为她的妈妈从她有记性开始很少在家里。林天蓝有钱的时候会扔给邻居奶奶一万块，然后消失三个月，再回来可能会在家里给她煮泡面吃，有可能夜不归宿。 后来，林琅从邻居指指点点的神色中得知，她的妈妈是个被的。 从十五岁开始，林天蓝就再也没给过生活费，甚至有一次林天蓝犹豫着想带林琅去外地，林琅当然不会相信林天蓝良心发现要带女儿出去旅游的说辞——林天蓝的钱根本不够她花销。保护自己起见，林琅拒绝了，而且选择了住校。 直到去年林天蓝的男伴终于固定下来，是个老男人，对她不错。林天蓝组织过一次饭局，林琅坐在林天蓝和那个男人对面，那男人面色不好，但听林天蓝说是个有钱的，最重要的是舍得给林天蓝花钱。 饭局之后林天蓝就消失了。 这个妈妈还真是个传奇人物。 林琅毫不怀疑林天蓝是有带她走这条路的念头，可惜她残留了一丝亲情，态度不坚定，然后被林琅冷漠地拒绝了。 林天蓝在门口等林琅来开门。 很破旧的居民楼，林琅家住五层，没有电梯得走上去，打开下面防盗大门还会咯吱咯吱响，水泥的楼梯角落里死了蟑螂或者蜘蛛不奇怪。 林琅帮林天蓝打开家门，这个久游回来的女人风韵犹存地走上楼梯。 林琅从来不会担心林天蓝在外面过得不好，这个女人有她足够的作为女人的手段让男人为她花钱，何况她现在还有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上了年纪后微微发福的身材反而比年轻时的纤瘦更让她显得丰满有女人味。 走到四层，有新搬来的邻居好奇地盯着林天蓝看，却被林天蓝的一个媚眼看直了眼睛。 就林琅对林天蓝的了解，现在她的妈妈心里一定在说四个字：垃圾货色。 所有男人在林天蓝的心里都有一杆秤，从外貌到内在，从兜里到兜外，有钱没钱一眼就能看出来，有老婆没老婆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从最顶级的钻石依次往下排，黄金，银货，五十块，垃圾货。 很不凑巧的是，这位新来的邻居显然是没钱没貌的食物链最底端。 “我饿了。” 走进屋子甩开高跟鞋的林天蓝姿势全无地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就开始对林琅下命令。 林琅打开冰箱，还有一些鸡蛋，番茄，小排。 将昨夜的冷饭炒熟敲了个鸡蛋，再炒两个热菜：西红柿炒鸡蛋，糖醋小排。林琅把做好的小菜放到了客厅的玻璃桌上。 林天蓝的视线自林琅坐到饭桌旁边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女儿。 “林琅，把眼镜脱了。” 林琅刚夹起一块西红柿，又放了下来。 她把眼镜摘了放在碗旁边，重新执起筷子夹了西红柿塞进嘴里。 林天蓝托腮打量她的女儿，眼睛和那个男人长得挺像，都是标准杏眼，鼻子嘴巴都随她，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她挥了两下手，汗津津的，“怎么连空调都不开啊，热死人了。”视线转了一圈，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林天蓝探出手“叭嗒”把空调打开，空调吱吱呀呀转起来，她起身对着空调吹，吹得凉爽舒服了再继续吃饭。 林琅又扒了两口饭，吃饱了去洗碗。林天蓝一边吃一边玩手机，吃完了碗也不洗沙发上一躺。 林琅见怪不怪把桌子上的空碗盘子收了拿去洗，林天蓝趴在沙发上望着厨房间里林琅洗碗的背影，神色复杂。 “林琅，你有钱吗？” 林琅擦干手，关上厨房间的门不让冷气跑掉，“没钱。” “小骗子，你怎么会没钱。” 林琅慢慢停下脚步，扭头嘲讽地看了林天蓝一眼，“被人赶了？” 林天蓝挑起眉头，若有所思似的翻了个身，仰身躺在沙发上，“那人儿子挺难对付的，我拿了笔钱跑了。” 林琅嗤笑一声，收拾了垃圾袋下去倒垃圾。 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天蓝在她的房间看她的书架。 =========== “你在看什么？” 林琅把顺路买回来的可乐放进冰箱，林天蓝拿着本杂志翻了两页，嘟囔：“你喜欢看八卦杂志啊？” “这一点都不上品，哎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小三啊？我以前还看过她的电影呢。” 林琅瞄了眼杂志上林天蓝手指的女人，“不是。” “不是小三？”林天蓝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林琅没有回答，林天蓝讪讪地抱着八卦杂志继续躺在沙发上看，一会儿念念有词的，一会儿看看正在忙碌的林琅。 “你开了学读大几？” “大四。” “哦，那找工作了没？” “没有。” “现在还在兼职？” “嗯。” 林天蓝锁紧眉头好像在深思，“林琅你读什么专业来着？” “新闻。” “哦哦对，新闻。”林天蓝在虚空中挥了两下手里的杂志，杂志封面上蓬头垢面的女人上一行标题：xx被家暴，她笑眯眯地问：“以后你也是去做八卦新闻？” 回应林天蓝的是林琅“啪”地关门的声音。 -- 照理来说，吴俊生和陈盈盈不会那么快再见面， 巧就巧在，何佩音受邀去港岛参加闺蜜酒会，吴俊生因为拍戏原因没法抽出时间来。 没法抽出时间去港岛那么就一定有时间去找陈盈盈。 林琅蹲在公寓上吃面包，摄影设备都架好了，现在就差主人公来了。不过，今天夜里挺热闹，不止她一个狗仔，楼下那车里，对，就灰色面包车，那也是狗仔。 业内竞争很激烈啊！ 今天林琅等的时间有些久，她看了看表，九点多了，还有的等。 剧组关戏一般最晚九点，除非状态特别不好那得到十点十一点，夜戏不算。像吴俊生正在拍的戏，一部民国片，根本捱不到那么晚九点差不多了。 林琅做好准备，吴俊生心思多，绝对不会让人在门口拍到他，那唯一的机会就是窗子了，所以她今天在窗檐上放了三个摄像，能拍到客厅，不会拍到卧室。 过了十一点， 一辆车缓缓地从小区门口开进来，停在了公寓楼下。 林琅探出头看，陈盈盈和她的经纪人从车里下来，随后走进公寓。 没过多久，陈盈盈的经纪人离开了公寓。 从陈盈盈经纪人走了之后，林琅又开始漫长的等待。 她在屋顶上四处走，突然在公寓后头看到一辆车停着，这引起了她注意。 这个时间，不停到指定车位上四处游荡的不是放人就是接人，林琅趴在墙头，私家车主驾驶位置有人，副驾驶位置没人，说明在接人。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只见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子走了出来，可是陈盈盈家的客厅却一直亮着， 那女子没有四下张望，直接坐进了车子后面的位置。 跟还是不跟？ 跟的话可能跟错人，不跟的话也可能放了大鱼。 见车子开走，林琅当机立断一同飞入夜幕之中。 车子弯弯绕绕，转了两个圈才在一个酒店式公寓前停了下来，林琅准备好拍摄镜头，主驾驶座上的男性下车了，戴着帽子与口罩，女性也下车了，看身影的确和刚才见到的陈盈盈挺像。 林琅录下五秒不到，回去可以剪成照片。 林琅落到酒店墙上横杆，电梯一层，两层，三层，灯光透出来林琅跟着灯光向上飞，在十二层的地方停了下来，透过玻璃，林琅拍到了吴俊生和陈盈盈戴着口罩一同出来的画面。 林琅快速换方向，在吴俊生和陈盈盈的房间窗户上按了摄像头， 通过小窗口，林琅看到正在录的内容是在客厅里面。 陈盈盈和吴俊生都脱下了口罩，林琅拍下了。 拿到这个画面林琅的任务就结束了，至于里面现在发生什么她没有精力感兴趣。 顺路经过上次拍到陈池妻子姚灵**经纪人的高层区，林琅心思一转停在了窗口边，距离上次拍到x情有两个礼拜了，今天陈池应该在家，这个点也是睡觉的时候了。 陈池家没有开灯。 林琅背着包先回到陈盈盈的公寓，将摄像头取走，随后回到自己家。 陈头已经在等着，林琅将视频照片一并传了过去， 过了许久，对面才来一句， “小林你真的牛，今天出了好几批人马都被虚晃了一” 陈头的夸奖林琅不虚心地接受。 像八卦联盟这种，非黑非白，如果是关系良好的艺人，放八卦前先联络一下，通报一声，譬如之前拍到风评不错两明星的恋情，先和经纪公司联络，拿了笔钱，将八卦压了下来。 常说八卦狗仔都是狗，有些狗仔的确人品不佳，让艺人非常不舒服，但有些狗仔也为艺人考虑，有时候艺人还会格外放点风让狗仔登一下，也算是满足了粉丝。 狗仔也和艺人合作，需要炒作的时候，艺人约好时间地点，狗仔跟班，艺人明星想要的内容一登报，舆论起来，曝光率增加，交易达成。 所以说狗仔这职业，还是看人。 吴俊生在粉丝面前风评很好，但是对记者这类工作人员，用得上的时候笑脸相待，用不上的时候，稍微跟得紧一些就会被助理骂得狗血喷头，回头还替助理圆场，于是粉丝们开始心疼吴俊生，顺便骂记者。 林琅心想，陈头一定是不准备和吴俊生的经纪人报备的，明天一早估计有大新闻。 -- 今天太阳从西边起来了，平时不睡到中午不会睁开眼睛的林天蓝一大早的把林琅叫醒了。 林天蓝今天穿得特别漂亮，高腰长裙，披一件针织短袖开衫，林琅昨天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林天蓝昨天去做了头，一头棕色卷发垂到腰间。 手拎袋是s，高跟鞋是christianlouboutin，这条长裙某明星也穿过应该是在&gabbana的走秀上。如果把人民币贴满身体，那也远远没有这一身来得昂贵。 对比而言，一身白t加热裤的林琅在旁边给提裙子都不够格。 林天蓝走出小区引来不少注意力，毕竟这样破旧的小区走出来的不是蓝领就是不舍得搬家的老人，哪里有这样花枝招展穿得像气质也像上层阶级的女人。 林天蓝豪气地打车到市中心静心区。静心区名字清心寡欲是因为静心寺坐落在这里，不过和名字截然相反的是这里奢侈品店林立，商品人均价格最高，房价15-20w元一平不等，前些年房价回落众人都翘首企盼着还能再降一点的时候，去年房价杀了个回马轰隆隆直线上涨彪红。譬如13年还是10万一平的静心区房价现在已经涨了50%不止，多少人跌破眼镜。 静心区是所有白领金领的购物天堂，平时金融街各外资银行事务所保险企业下班时间九点到十点不止，周五下班如果运气好不加班，逛完街有数不胜数的美食，吃完各回各家有的还往滨江大道那儿喝点小酒，这就是生活。 然林琅很少在白天涉足这里。 林天蓝带林琅还没走到gucci的门口俩站门口的就拉开了门，林琅对这gucci和l的迎客服务印象并不好。她在刚赚满七位数的时候曾经也来过这里，不得不说这里的人看人服务，或许是她一身随意的衣着使人提不上心，所以当她拿起一个大手拎袋的时候后面一直尾随的服务人员语气不善地报了价格。 “这个要三万多呢。” 怀揣着巨款想来尝试放纵滋味的林琅瞬间走人。 和林琅的境遇不同，林天蓝一进店门就被笑脸相待，林琅心想一定是这身杜嘉班纳最新款让这些不识人只识货的服务员认了出来。 林天蓝拿起一个包，放在林琅身上比了比，左看看右看看，“好看吗？” “丑。” 林琅不喜欢这一季的花开富贵系列，当然对这家店的不喜也起了作用。 陪在旁边满脸期待的服务员顿时僵了脸，“小姐不如看看这个包。” 林天蓝拿了两个包比对地继续往林琅身上放，怎么看都觉得不搭，林天蓝纳闷了，怎么说林琅今天在她的要求下没戴眼镜，头发梳成了马尾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皮肤白皙是个气质温柔的清秀大美人，纤细的腰肢，又直又长的腿又白又嫩，就和她当年一样惹人喜爱让人羡慕，可这奢侈品上了林琅的胳膊肘就像挂着一包似的。 “林琅，你能不要一副死鱼脸的表情吗？” “你今天要干嘛？” 林琅垂下胳膊，三只手拎袋一溜地滑到手心里，林琅把袋子还给服务员小姐，“你要买自己买，我不需要。” 第五十章 还没彻底入夏，风中带着淡淡的寒意，蔡氏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颤抖，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那傻子这会应该还在院子里看着下人慢慢的往外搬东西吧？” 虽然不愿意在虞诗的面前服输，但是有宋家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虞二爷虽然跟他们又不打算沾宋家的光，不必怕他们，但她可没有虞二爷那么光棍。宋家一家都是当大官的，宋家的二夫人又是虞诗的姨母，她还真怕得罪了宋家，宋家会给徽州的县令递话，让县令惩治他们。 虞诗这才刚回来，就是要惩治她出这口气，也要等到宋家那边忘记了她这个人，要不然那些宋家的人回到宋家告状就不好了。 因为这个，蔡氏就点头同意了虞诗住回明珠院，也吩咐了下人把秀琴的东西从明珠院搬出来，不过要是快速的搬出来太便宜虞诗了，所以她特地交代了下人慢慢的搬，好让虞诗吹些冷风，最好是天上在下点雨，让她好好淋一场。 她心里倒是想的美，虞诗又不是傻子下了雨还傻兮兮的站在院子里淋雨，就是她想的吹冷风，虞诗也是没兴趣的。 就见她问完了之后，她身边的丫头一脸为难道：“大小姐让下人们先收拾了一间房在房里面休息，还有……” 见蔡氏的脸色黑了下来，丫鬟说了一半就不敢说下去，怕蔡氏气上来不能找虞诗麻烦，就撒在她身上。 “还有什么！”蔡氏咬牙切齿地问道。 “收拾的明珠院的婆子来报，说明珠院快收拾好了。”丫鬟越说声音越小了，小心翼翼地去看蔡氏的脸色。 “不是让她们慢慢收拾，不要碰坏了秀琴的东西，怎么会收拾的那么快！” “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要不然让传话的婆子来给夫人说……啊……”蔡氏一杯滚烫的茶水泼来，丫头吓得闪躲，但腿上还是被茶水溅到惊叫出声。 “连事情都记不住，罚你还敢躲，我看你就跟那个虞诗一样，无法无天不知道那个是主子了。” 丫鬟跪在被茶水撒过的地上求饶，虞诗本来就是主子，怎么可能跟她一样，知道蔡氏这是撒气，她只能默默的受了。 蔡氏坐在榻上喘了喘气，大哥好端端的去世了，留下他那婆娘还有他那几个孩子，要是虞诗跟她继母毛氏一样温顺的话，看在大哥留下来的钱份上，养了就养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找茬的性子，不过就是一间院子都要上纲上线的，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那么一家。 “这是怎么了？”虞二爷从外面回来，见到屋内乱七八糟的，丫头婆子缩头缩脑的跪了一地，蔡氏在榻上坐着抚着胸口。 “你才多大年纪学老太太的作态做什么？”见蔡氏抚摸胸口的样子就像是戏文里的老太太，虞二爷调侃地说道。 蔡氏瞪向他：“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那个侄女，一回来就闹风闹雨的要住秀琴的院子，现在正叫着自己带回来的下人把你女儿的东西搬出来！” 听到这个虞二爷皱了皱眉：“你不是给她收拾了一个院子，她没事去抢秀琴的院子做什么？” 蔡氏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怕是在宋家住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了，一回来就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虞二爷回忆了一下以前虞诗的样子，发现他压根就忘记虞诗是个什么样子，依稀记得是个有点傻气的丫头。 那么一个丫头不过外出了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竟然想欺负到他的头上。 虞二爷=气呼呼地坐在了榻上：“她要住你就给她住了？那秀琴回来了住哪？” “还能住哪，只能跟彩琴挤一个院子，那院子那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放下她的东西。”说起蔡氏就一肚子气，见虞二爷也是一脸气愤，就想撺掇他去制虞诗，“我不想给她住又能怎么样，你不知道宋二夫人派了不少宋府的下人送她回来，一排身强力壮的小厮站在她后面，我哪有胆子说不把院子给她。” “宋家又怎么样！这里是虞家又不是宋家，我虞友良又不是趋炎附势的人，我不打算沾宋家的光，他们宋家的下人凭什么在虞家指手画脚！” “老爷说的对，他们宋家的下人凭什么在我们家指手画脚，趁现在院子还没搬好，老爷你现在去阻止还来的及。” 虞二爷就是个容易气急上脑的，听到蔡氏那么说，就让下人带着他去了虞诗的院子。 越走虞二爷便觉得越不对劲：“秀琴住的地方怎么在东跨院？” 合着虞二爷连自己女儿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带路的下人恭敬道：“去年姑娘说要搬到大姑娘以前住的院子，大老爷同意了所以姑娘就一直住在大姑娘以前住的院子。” “你是说这院子原本就是我那侄女的？”虞二爷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虞诗是牵了秀琴的院子，现在看来这院子本就不是秀琴的。 下人点点头：“但是姑娘也住了许久了，所有东西都搬进了明珠院，让姑娘那么搬出来，大姑娘实在不近人情了一些。” 觉得这个下人说的是，虞二爷就踏进了明珠院，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不见人了。 …… 虞诗这边正在加紧把院子收拾出来，见院子跟以前大不相同，李妈妈气的跳脚，指着院子的空地道：“这里原本该有一株小姐亲手种的桃树，怎么全都变成了蔷薇花！” “还有这儿，怎么把屋子的墙拆了……” 虞诗安抚道：“过些日子在全部修回来就是，妈妈就别气了。” “二姑娘不过是借住，竟然那么不爱惜屋子。” “姑娘，二老爷来了。” 虞诗进了院子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让下人在门口守着，所以虞二爷一来丫头就进门来通报。 这个时候来，记忆中她这个二叔可不是和蔼的人，虞诗转念就想到他是为什么而来，整了整衣服就迎了出去。 虞二爷站在门口看着不是虞家的下人们拿了箱笼进进出出，本来就不高兴，见要见虞诗还要下人通传才能见，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本来打算等到虞诗出来好好训斥她一顿，但看到虞诗出来不禁愣了愣，怪不得需要人通传了，他印象中小丫头竟然才几年就长成了大姑娘，按年纪来说虞诗应该比秀琴大一两岁，但是看着就跟秀琴不一样，不管是走路的仪态和脸上的表情，看着就不像是不知事的小姑娘了。 因为见到虞诗太过震撼，虞二爷也忘了要训斥她的事，等到她走到他的面前行礼，叫了一声二叔，才回了神。 “哦，你是诗姐儿？看着跟以前怎么不一样了？” 虞诗轻笑了一声：“侄女跟二叔有几年不见，二叔觉得我变了一个人也是正常的。” 虞二爷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见侄女不像他想象的嚣张跋扈，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语气也轻了些：“这是怎么回事？”虞二爷指着那些搬东西的下人，“这屋子大哥都说给秀琴住了，你现在又要回去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侄女跟二叔母解释过，这院子因为二妹妹一直想住，我爹爹就让二妹妹暂住，他给我的信上提过这件事，等到我回来就让二妹妹搬出来。” “还有这事？给了就给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虞诗听说过她的这个二叔因为是小儿子而且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一直被娇惯着长大，觉得一切好东西都该是他的，虞家所有人都该对他好。 偏偏明明是这样一个性子，却一副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样子，说是不占便宜其实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在外没几个朋友。 虞诗是从罗氏那儿听到这番评价的，现在听见虞二爷说话才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院子不是送，是给二妹妹借住的。再者要是别的东西我送给二妹妹也无妨，可这院子是我去世的母亲为我建的，而且院子里的家具也是我爹爹为我做的。” “不就是一个院子。”虞二爷打量了一圈，“就算是你要搬进这个院子，虞家的下人难道不够用？你还专门让别家的下人动手。” 虞诗愣了愣，见虞二爷目光不虞的扫过宋家的小厮，不觉有些好笑，原来他是介意她让宋家的下人帮忙。 虞诗为难道：“因为侄女想在天黑之前换好院子，但是家里的下人动作不快，我才托了姨母派的下人帮忙。” “不就是一点东西，家里养那些下人又不是吃白饭的！”虞二爷皱着眉让宋家的小厮停了手，瞪向虞家那些故意磨蹭的下人，“要是不能在一个时辰换好院子，你们也不用领月钱了。” 虞家的下人通通愁眉哭脸，太太吩咐了要慢点收拾，老爷一来就让他们一个时辰以内把院子收拾好。瞧着虞二爷的脸色，院里的下人纷纷动了起来，完全看不到刚才磨磨蹭蹭像是手脚有毛病的影子。 见下人动作飞速，虞二爷的表情舒坦许多，没有在虞诗这里多留：“你缺什么就去跟你二婶说，至于你姨母派来护送你的这些下人，既然府里不缺人就早点让他们回去。” 虞诗点了点头：“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打算留他们过一夜再走，麻烦二婶费心了。” 听说这些人留一晚就走，虞二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一会回去就让你二婶安排。” 送走了虞二爷，虞诗就朝宋府的下人道：“既然二叔说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就先去休息吧，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 说完就让李妈妈带他们去隔壁的院子里休息，虞家的下人看的牙痒痒，虞家宅子的小厮没那么多，而且蔡氏为了让虞诗多吹些冷风，叫来帮忙的都是婆子丫鬟，箱笼都是重东西，虞二爷又规定了一个时辰要搬完，估计搬完她们就要躺着回去了。 回了休息的地方，秋意就道：“看那些丫头婆子的表情，我刚刚差点绷不住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这府里面的下人看着似乎都是听二老爷二太太的话，姑娘收拾院子太太也不闻不问的，”说着秋水就愁眉苦脸起来，“奴婢就怕姑娘以后受委屈。” “有什么可担心的，姑娘又不是好欺负的人，二老爷看着也比二太太和善许多，来的时候夫人也说过了，要是府里的太太既然不重视姑娘，姑娘以后少亲近她就是了。”秋意道。 一项乐天的彩芽反而没像秋意想的那么好：“早知道太太在家里完全管不了事，我们就该多带几个粗使婆子回来。”彩芽还记得虞秀琴闹腾起来的样子，完全是不讲道理，姑娘小时候就被她欺负过几次，现在她不在家把院子换了过来，等她回来一定会丝毫不讲道理的闹。 要是像是在宋府那样，院子的粗使够多，直接把人扔出去就算了，但在虞家就不能那么来了。 见一向嘻嘻哈哈的彩芽也皱着眉头，秋意紧张的看向自家小姐：“姑娘……” “这就吓到了？”虞诗含笑，“总归是自己家就算是二叔一家难相处一些，总不会太麻烦。” 大不了关起院门过日子，她身上有钱，而且看毛氏的样子不是刻薄的人，二房的人不喜欢她就少交流好了。 一个时辰之内下人收拾好了院子，虞诗叫虞秀琴房里的丫鬟和蔡氏房里的婆子坚持一遍，确定没有漏下什么东西。 检查两遍确定了，虞诗才让人把她带来的东西都放回了院子里。 毛氏那边应该是听到虞二爷让她搬得信，知道这边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好了，就领着虞诗的双胞胎弟妹过来，道：“你还没见过画儿和瑾儿，你回来的时候他们恰好在睡觉，现在醒来就想带过来让你看看。” 虞诗连忙让李妈妈搬了凳子让毛氏坐下：“母亲你怀着身孕就不要费心走来走去了，我本来就打算收拾好院子就去看弟弟妹妹。” 说完，虞诗就去跟奶娘抱着的虞画和虞瑾说话，两个人是双生子，长得差不多，两双好奇的大眼看着她，虞诗朝他们笑了笑。 “弟弟妹妹的眼睛长得和我很像。” 毛氏笑道：“老爷也那么说过，说你们姐弟妹三人眼睛长得就是一个模子的。” “姐姐!”来之前毛氏就教过两人是要来看姐姐，虞瑾一点都不认生，见虞诗朝他笑，就伸开手让虞诗抱。 虞诗从奶娘的怀里接过他，虞画见到了也伸了手叫了姐姐让虞诗抱。 虽然两个年纪还小，但是虞诗也没有多大，抱一个都勉强，更别说两个了。 毛氏见状就道：“你姐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抱两个，你就让奶娘抱着。” 虞画正处在半听的懂话的年纪，就是听不懂毛氏话的意思，但也能从她脸上的表情明白她的意思，一时就委屈地扁着嘴。 虞诗清楚的看见虞瑾乐滋滋地朝虞画笑了笑。 然后虞画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虞诗：“……” 原来就算是双生子也会关系不好，她还以为既然是一起在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所以关系会特别好才对。 虞诗坐在椅子上，把两个孩子一人放一边才算完，拿了帕子把虞画的眼泪擦干，才继续跟毛氏说话。 “这两个孩子闹腾的很，”毛氏含笑道，“我过来是因为秀琴住到明珠院之后，老爷就让我把原本的东西收进了库房，你二婶说你住隔壁的小院子，我就把一些东西放到了院子里，既然你要搬回明珠院，我就把那些东西整理了出来，你好摆回屋里。” 说着就让下人抬了一个箱笼进门。 “麻烦母亲了。” “都是些小事。你要回来我跟你二婶帮你挑了几个丫鬟，你这……”毛氏看了一眼秋意秋水，这两个丫鬟的派头就跟府里的丫鬟不一样，看样子应该是虞诗从江南带回来的。 “秋意秋水不是宋家的丫鬟，是我自个买的，所以就跟着我回来了。除了她们还有几个粗使丫鬟也跟来了，母亲你看看每个院子的配额，要是我这人够了就不用再添，要是不够就再添。” 毛氏点点头，顿了一下道：“我身体不好，这府里什么事都是你二婶再管，要是你缺什么就去跟她说。” 虞诗愣了愣：“大房的事也都是二婶在管？” 见虞诗惊讶的样子，毛氏尬尴地点了点头：“我脑子糊涂，身体又不好，弟妹愿意受累……” 虞诗没想毛氏会一点是都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房的主母，连自己的院子的事都让别人来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爹爹以前的店铺也是二叔在管？” 毛氏点了点头：“我们又不懂那些，要是不给二叔管还能给谁管。” 虞诗皱了皱眉，见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就没有继续说下去。铺面都是由掌柜管理的，有一部分给虞二爷管理也没事，怎么能全部的都交给虞二爷，宅子里不管事，外面的钱也插不上手，她是有多相信二房一家，这种情况下要是二房看不顺眼大房一家，把他们赶走了，他们都没处说理去。 不管毛氏是怎么想的，店铺还是要掌握几个在手上才好，姨母在宋家生的有嫡孙，在府里是管家主母，都还要手上有钱才有底气。 大房跟二房虽然是同枝，但毕竟是两家人，金钱上怎么都不能混在一起。 虞诗把毛氏和双生子送回了主院，到了毛氏的房里，把人差走，就跟毛氏说了她刚刚琢磨的事。 虽然毛氏胆子小的一些，但至少她是如今大房的嫡母，有些事还是她出面还有希望。 毛氏听了虞诗的意思捂着肚子惊了惊：“你的意思你要管店子，不让二叔替我们管理？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做生意又不是过家家，哪有那么容易做的。你放心你二叔，这些日子每个月他都有给我送钱，他不是会贪我们大房东西的人。” “母亲知道我们铺子盈利多少？确定二叔给我们对的上数？” “这……”毛氏摇了摇头，“就算是少给了，二叔帮我们管店铺也该多拿点。”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母亲你把一切都交给二叔，一点事都不管，他要是哪天回来跟你说店铺亏了，田地毁了你该怎么办？我记得以前二叔做生意就亏损了不少。” 毛氏表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那可怎么办？这些两也没听说二叔大亏过，说不定……” 毛氏的性子跟姨母简直天差地别，都说为母则强，她要是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了就有三个孩子了，怎么会是那么一副只会害怕不会解决问题的样子。 “就是不亏损，母亲的院子的事交给二婶，赚钱的铺子庄子全都交给二叔打理，你确定他们会一直如同现在，瑾儿现在才两岁多，等到长大成人要十多年的时间，你就确定这十多年人都不会变吗？我倒是无所谓，我如今十三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还有我姨母照顾，弟弟妹妹和母亲就不一样了，二婶的性格你也清楚吧，她……” 虞诗没说完毛氏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哭丧着一张脸：“大姑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虞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她叫她母亲，她却叫她大姑娘，这差别还真不是一点的大。 “姨母在江南有几十间店铺，府里的事也是姨母一手操办，我跟在姨母身边学了不少东西，要是母亲放心的了我，我就试着开始管理几间铺子，总要有点银钱是在自己的手上才保险。还有大房的事物，还是母亲你亲自来管吧，下人都是二婶在管，那在他们的眼中，二婶才是他们的主子，母亲你什么都不是。” 听说虞诗要管铺子，毛氏露出了犹豫的眼神，又听她说要她管大房，眼中的犹豫更甚了：“我不会啊，而且铺子……” 见到毛氏这个样子，虞诗决定还是尽快把江南的铺子卖了，好有钱在这边做生意，二房在她看来是靠不住的，而这个继母就更是靠不住。 “我是心疼弟弟妹妹才跟母亲说这番话，要是母亲不愿意那就算了。” 见虞诗要走，毛氏又有些动摇，虞诗说的这些话她都懂，但是她生性胆小，哪里敢管那么多下人，而且就算虞诗会管铺子，可就像她说的一样，过几年她就嫁了，那铺子谁来管，到时候又惹恼了虞二爷，她不是求救无门。 等到虞诗从毛氏的房里出来，秋意就道：“姑娘跟太太说了什么说那么久，看姑娘的表情似乎不那么好看。” “是我想差了一些事情，得给姨母去一封信把江南的铺子庄子卖了，最好还能把那边的掌柜请过来。” 看她二婶的样子，还有继母的样子，估计要是没点钱她在虞家的三年都难过。 …… 虞秀琴跟虞彩琴回府，听说自己住的院子被虞诗霸占了，虞秀琴瞪大眼睛，就气冲冲的要去找虞诗的麻烦。 蔡氏拦了拦拦不住，最后是虞二爷见了，吼才把她吼停下来了。 “那是你大伯母给你大姐建的房子，大哥也说了只是给你暂住，等到他女儿回来你就搬出来，你现在还去闹什么！” 虞二爷放开嗓子，整个院子都听的清他的声音。 虞秀琴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我去住的时候大伯才没那么说过，而且我都住那么久了，院子里还有我种的花，怎么能她一来就让我搬走！” “要不然呢！别人的院子你还要常住不成！你爹我没本事没给你建上好院子，让你去眼馋别人的！好好的去住别人的院子，现在正主来了你被赶出去，你还不嫌丢人，竟然还要去闹！” “好了好了，哪里到丢人的地步了，那院子明明是大哥让秀琴去住的，哪有人那么说自己女儿的。” 虞二爷瞪了蔡氏一眼：“我还以为那院子是大哥送给秀琴的，人家明明说了是被秀琴缠不过才让秀琴住，那么丢人的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本来就是送我了，我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虞诗一回来就给她住，我才不要跟妹妹住一个小院子，我要住明珠院。” 虞秀琴耍赖要跑，虞二爷连忙让婆子拦住了她。 “既然你大伯说是只让你暂住，那院子就还是你大姐的，你要是想住大不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找她换，想住去了闹什么闹。”蔡氏朝女儿使了一个眼色，又朝虞二爷道，“只要是你侄女愿意换就没事了吧？” 虞二爷想了想，见女儿那么想住那里，就道：“要是她大姐愿意跟她换当然没事。” 后来虞二爷走了，虞秀琴被蔡氏拉进了屋子。 虞秀琴一脸不愿意：“不是说好了让她住旁边的样子，她怎么住到明珠院里面去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跟她换啊！烦死了！早知道出去会被虞诗占便宜，我就不出去了！” “她硬说那屋子是她爹说暂时给你住的，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你爹也说那是他侄女的东西，我当然只有任由她把你的东西搬出来。几年没见，那丫头说话越来越利索了，简直没把我这个二婶放在眼里。” “大伯都死了，他们一家都只能靠着我们过活，她是傻子吗？竟然一回来就敢抢我的东西，娘你说我们把她赶走好不好？”虞秀琴一脸得意，像是想到了好主意的样子。 “她才回来就把她赶走，你就不怕周围的人说闲话，再说她是你大伯的女儿，虞家有你大伯的一半，就是要赶走也要过个几年。” 虞秀琴皱了皱鼻子：“家里有个心烦的人真讨厌，大伯死了就死了，还留下那么多麻烦做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怎么说都是你的大伯，让你爹听可得好好骂你了！” “爹爹也是装模作样的，白得了大伯那么多东西，明明高兴的要死，却从来不摊开来说。” “摊开来说你爹就变成什么人了，你以后也少说这样的话，别让别人听见了。” 虞秀琴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到了虞彩琴的院子，看到她的东西都被收成大箱子放在院里，虞秀琴就朝院子里的丫鬟发了一顿脾气。 “连个院子都看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看着院子的东西越看越生气，虞秀琴就不管刚刚答应蔡氏的事情，领着丫鬟就要去明珠院讨回公道。 一路走到明珠院，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虞秀琴就气的冒火，她好不容易把明珠院虞诗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没想到她竟然一回来就霸占了。 “虞诗，谁准你住我的院子了！”虞秀琴看到院子里走动的秋意，看了她的相貌，还有她穿着的料子，怒声吼道，“去了江南两年你倒是变了不少。” 虞秀琴看了秋意的头上的珠钗，看着都跟她用的价钱差不多了。 秋意愣了愣，听到虞秀琴的话就知道她是谁了，行了一个礼就道：“二姑娘，我们姑娘在屋子里呢。” 虞秀琴愣了愣：“你不是虞诗？” 虞秀琴身旁的丫鬟凑近虞秀琴的耳边道：“这是大姑娘身边的大丫鬟。” 虞秀琴脸色绯红，虞诗丫鬟都戴的起跟她差不多的簪子，要说虞诗这不是故意羞辱她她都不信。 “虞诗你给我出来！”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虞秀琴直接朝房门叫道。 看到虞秀琴像个市井泼妇的样子，秋意愣了愣，反应过来就立即拦道：“若是二姑娘有事找小姐，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 见秋意的样子，虞秀琴就觉得她是在嘲笑她，哼了一声：“你一个下人凭什么管我。” “奴婢没有管二姑娘的意思，只是二姑娘这样喊费嗓子，姑娘也不一定听的见。” 说着就见秋水走了出来：“姑娘沐了浴正在晾头发，二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姑娘说二姑娘可以去屋里说话。” 见虞诗身边的丫头个个出挑，虞秀琴低声说了一声装模作样，就踏入了屋子。 进了屋子，虞秀琴就发现这屋子跟原来样子大不一样了，不过才没回来几个时辰，这地上铺的，墙上挂的，还有桌子摆件都不知道好看华贵了多少。 看到这些虞秀琴就双眼冒火，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明珠院原本的东西，她本来搬进明珠院一是以为院子大，二就是因为明珠院的东西都比她的屋子里的好看了不止多少。 但是她搬进了院子就发现原本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她去找大伯闹，大伯只说那些东西都是虞诗的，所以要先收起来。 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气，虞诗是大伯的女儿，她还是大伯的侄女呢，不过是要些东西都不给她。 “二妹妹？” 虞秀琴侧眼看过去，看到榻上的虞诗，不禁愣了愣，以前的胖丫头怎么就长成这个样子了，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料子，怎么像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第五十一章 虞秀琴的老子和亲娘都对付不了虞诗，她自然也是灰溜溜的空手而归，连撒泼面对虞诗截然不同的气质都撒泼不起来。 彩芽见了惊奇：“难不成是二姑娘的性子变了，要是以前估计要哭闹赖在院子里，今天怎么那么干脆的走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但是见到姑娘好像就泄气了，话都没说两句就急着走。”秋水说道，“难不成是觉得丢面子了？” 见秋水看向秋意，屋里的其他人也齐齐看向了她。 秋意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在院子的时候二姑娘把我认成姑娘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就觉得丢面子早早走了吧。” 虞诗回忆了一下虞秀琴的穿戴，又看了看她身边丫头的，大概明白了她们说的丢面子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她觉得虞秀琴刚刚跟她说话束手束脚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因为穿戴就比她身边丫头好一些，觉得自卑就没胆子叫板了。 虞诗笑了笑本来还以为要跟虞秀琴说半天，没想到一件衣服就把她打发了。 到了晚宴的时候，虞秀琴似乎觉得自己在虞诗那里丢了丑，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她。 虞诗一脸无辜，觉得她的性子跟宋静思的差不多，生气总是无缘无故的。 后面虞诗拿出她带回来的礼物送人，虞彩琴打开看了虞诗送她的是玉镯子，水头比起她平时带的还要好几分，高兴的拿着在灯光下看。 虞秀琴不高兴，就抢过放回了盒子退给虞诗：“我们不要。” 虞彩琴委屈地看着盒子：“姐姐你不要我要，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也退给堂姐。” 当众被妹妹拆台，虞秀琴气呼呼的跑了：“不就是一个破镯子，不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 见姐姐走了，虞彩琴高兴的把镯子抱在了怀里：“姐姐把镯子送给我，不会反悔的对不对？” 虞诗点了点头，虞彩琴的性子比起她姐姐开朗许多。 虞二爷见到这一出只觉得丢了脸，两个女儿都小家子气，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出门散步去了。 吃完这餐饭，虞诗就感觉虞家虽然看着麻烦，但因为家业不大，说不定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麻烦。 …… 春去秋来，三年后。 时间过得比虞诗想象的还要快，仿佛看了几场雪，她就守完了三年的孝期，也一转眼窜高了一截，成了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姑娘，既然都过了孝期，你做什么穿的那么素净。”彩芽见虞诗出门又挑了一身素色的衣裳，不解地道，“我前几天还听到有下人传二姑娘说姑娘打扮的像是个尼姑似的。” 说完，彩芽的头就被李妈妈拍了一下：“怎么说话的，我看你规矩都忘关了，什么脏的烂的都往姑娘的面前传。” 彩芽低头认错，李妈妈把她打发出去，看着虞诗就道：“老奴瞧彩芽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姑娘既然已经过了孝期何必打扮的那么素净。” 眼见比姑娘小的虞秀琴都订了亲，李妈妈心急火燎的嘴角都冒出了一个泡，偏偏这事又不知道怎么跟虞诗提，只能耐着性子循序渐进。 “我就是穿习惯了，若是你们觉得不好，我换了就是。”看账本的虞诗抬头一笑，注意到李妈妈嘴角，愣了愣，“妈妈是怎么了，怎么嘴角长个泡？” 三年足以让一个小姑娘变成大姑娘，虞诗不止五官长开，身材抽高，连带着往年平坦的胸前，都像吹了气一样的长了起来。本来模样就长得出挑，现在更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看着这样的姑娘，李妈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明明姑娘那么出众，比起二姑娘要出众多了，为什么求亲的人都一窝蜂的往二房涌，连三姑娘那里都有人打听，姑娘这却像是被什么隔绝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偏偏太太那里也不急，她还想着这几年太太跟姑娘的关系好了不少，太太该会帮姑娘谋划才是，没想到她去找了毛氏提这件事，毛氏明明满口答应了，但是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太太这些日子就没姑娘提过什么？” 见虞诗点头，李妈妈眼睛一亮，就听虞诗说：“她说想请个女师傅教画儿琴棋书画。” 李妈妈愣了愣，见虞诗说完又继续看账本，忍不住道：“姑娘啊！你知道老奴这泡是怎么长出来的，可不是急姑娘的事急出来了，姑娘就少看这些账本，说句不中听的话，姑娘你要是生意做的越好，求亲的人就越少，太太也就越不可能把你嫁出去。”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毛氏就是看起来像个心慈好说话的，其实内里就只知道为她的儿女着想，因为姑娘会赚钱就想一直把姑娘留在虞家，所以就不给她找人家让她嫁出去。 三年前虞诗提醒了毛氏之后，毛氏打听了虞二爷经营店铺的情况，见虞二爷根本不费心，都是全交给别人来办，想起虞二爷以前的荒唐事，就怕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落不得好。 不过就是这样她也没胆子跟二房叫嚣。 是到后面生了孩子，发现又是个儿子，再加上也觉着蔡氏越来越过分，就鼓起勇气来找虞诗商量她提议的事。 她倒是想让虞诗通通出马了，可是虞诗本来就想着她不会在虞家待多久，就是她二十岁才出嫁，那时候虞瑾也才十岁，所以她一直想着的就是毛氏能立起来，这样对毛氏好，对她的孩子也好。 不料毛氏就是个立不起来的，一味的就想让虞诗出头，虞诗最后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就出了这个头，问虞二爷收回了大房的店铺。 不过收回却收到没那么容易，虞二爷一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做不成事，二就是纯粹不想还给她。后面她指出了几个掌柜中饱私囊，又点出了几个铺子已经被掏空什么都没有，虞二爷才有了把铺子还给大房的意思。说到底虞二爷跟毛氏就是一个样，虞二爷虽然说着谁都不依靠，但他从小就是靠他老娘，长大了就是靠虞大爷，自个什么本事都没有，但非要装派头。 把事情都摸了个清楚，虞诗干脆把族长请到了虞家，把家给分了，虞二爷最要的就是面子，这事一闹大，他就怕别人说他占大房的东西，非要清清楚楚的盘算出来，把大房的东西都还给大房。 但最后还是把东西一房一半的分了，虞二爷一直都是靠着虞大爷，要是把大房的东西都归大房，二房基本上就没东西了。虞诗分家不是为了结怨，再说这些东西分再多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什么都不给二房。 两房虽然分了家产，但是依然是住一起，只不过把地方下人又都重新划分了一遍，看着总算是两房了。 一切弄完之后，毛氏哭晕了好几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没想到虞诗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见彻底跟二房闹翻了，又不敢跟气势不一般的继女叫嚣，只能闷着哭。 说来也奇怪，毛氏看着体弱，哭晕也是经常的事，但就没见她真的出什么大问题，比如每次虞诗见她的样子，觉得她是不是重病活不了几天了，但过了几天又见她活蹦乱跳的抹眼泪。 “我就知道太太记恨着姑娘，姑娘你不是见她被二太太欺负的可怜，才生了孩子连个补汤都喝不上，才想着分家好好过日子的，当初也是太太哭着求你，后面分了家太太又嫌姑娘做事太绝。”要她说姑娘就不该帮这个忙，虞家的这些家产怎么分姑娘都落不到几个铜板，何必帮了毛氏得罪了二房，又两边不讨好。 “这事也不光是为了太太，分了家我们不是舒坦多了。”跟二房闹翻虞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对毛氏没好感，但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算是欠了一份债，毛氏生的几个孩子都是虞大爷的亲生孩子，为了原主这个生父，她也得帮他们一把。 “话是这么说，但最大的便宜还不是让太太占了，偏偏她还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到了现在要不是靠在姑娘她哪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但她却一点都不为姑娘考虑，到了现在都还是一副菩萨样，什么事都不管。” 和二房分完家之后，虞诗找了毛氏，又分了一次家，她的嫁妆虞大爷已经全部给她，所以她不会要虞家什么东西，她会帮她管理虞家的这些店子，但是她会每个月从中拿四分利润，等到她能接收，她就会把店铺还给她，再也不从中抽取任何利润。 毛氏没想到她管自家的店铺还要抽利润，当即就愣的掉眼泪，但她又不会管，只能点头同意，比起虞二爷，虞诗怎么说都是大房几个孩子的大姐姐，总不会太坑。 虞诗那么做只是想亲兄弟明算账，总不能她付出了所有心力什么都落不到，其次就是为了让毛氏能快点适应没有虞大爷的生活，早些立起来把店铺接过去。 只是没想到了现在的毛氏，现在每个月领的钱是从虞二爷哪里得到几十倍之多，但丝毫都没有立起来的样子，倒是把虞诗当做了另外一个虞大爷，开始依靠她起来。 第五十二章 发现毛氏的转变虞诗哭笑不得，大约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姨母一样，大多的女人都是像毛氏这样的菟丝花，比起自己强大起来，更想依赖一个足够强大的人。 毛氏现在的想法不用李妈妈说她也明白，因为毛氏这几年就学会了一点皮毛，觉得离开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就怕她嫁出去了，她无依无靠。 在她的计划里，就是她管理虞家大房的产业几年，然后交给毛氏，她就可以专心备嫁。但是发觉到毛氏的性格之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原先想嫁人只是因为到了年纪姑娘就是必须嫁人的，不管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出去。但是的情况给了她另外一条路，毛氏私心不想让她嫁人，除了远在京城的姨母会偶尔来信关心她嫁人这件事，她就没有任何的长辈压力了。 既然是这样，那她不是可以不用嫁人了。 在虞家待到虞瑾可以把生意接手过去，到时候她身上有钱，毛氏没有胆子管她，虞家二房又不屑管她，她大不了在外买个宅子住，随便怎么样都行，嫁人自然就免掉了。 虞诗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错，要是让她跟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起生活，为他生儿育女，她还不如一个人活的逍遥自在。经过这几年的打理生意，她的眼界宽了许多，她不愿意也不想再按照以前的计划做事。 虞诗这边想着不嫁，毛氏那边却想着让她招婿，她虽然动过念头要是虞诗终身不嫁做个老姑娘就好了，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虞诗怎么都是老爷的女儿，虽然她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抱住虞家的产业，都是她应该做的，但是她怎么也不能让她晚年无靠。所以就动了找个姑爷入赘的念头。 如果找个姑爷入赘虞家，那虞诗就不用离开虞家，可以继续为虞家做事了。有了这个想法，她自己又没胆子去做，身边的下人现在听她的话，但是更听虞诗的话，她想了想干脆去找了蔡氏，跟妯娌讨论讨论要怎么给虞诗找个入赘的姑爷。 蔡氏听明白毛氏的意思，当然不会同意帮她，她原本以为虞大爷去了这虞家的产业都归了二房，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虞诗，竟然把她到嘴的肉有夺出去了，眼瞅着虞诗有几分本事的把生意越做越大，她还想着虞诗嫁出去，毛氏那么一个软骨头一定把家产奉上，怎么会想帮虞诗找个上门女婿。 不止不愿意，蔡氏还劝毛氏道：“侄女一个姑娘家为虞家做了那么多的事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想着什么都靠着侄女吧！你要是这样也太没良心了。” 毛氏眼泪汪汪：“我有什么办法，当初是她找族长来分的家产，我又是个做不了事的，瑾儿他们又还小，她要是现在撒手不管了，我能怎么办？” 蔡氏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她不喜欢虞诗，但是两家住的近，毛氏为了笼络他们二房又经常来送东西找她说话，毛氏现在过得有多自在她是最清楚的，她如今能过那么好的日子都是因为虞诗，现在竟然还反咬一口，说一切都是虞诗的错。 也不知道虞诗中了什么邪，帮毛氏这个不重用的，还不如来帮二房。 “嫂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侄女一个外嫁的女儿，这事本来就不归她管，嫂子一个妇道人家要是办不成事，不是还有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跟大哥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要是大侄女嫁出去了，一切还有我家老爷呢。” “这……”毛氏略微犹豫，要是换成虞二爷绝对不会像虞诗一样全心全意的对大房好，就拿这些年来说，虞诗虽然拿走了大房产业的四分利，但是落在她手上的钱依然是多的吓人。 以前虞大爷从来不拿钱给她管，虞诗第一次拿钱给她的时候，她过了半晌才敢眨眼。有了那么多的比较，她就是再傻也不愿意再拿产业拿给虞二爷管。 毛氏有什么事都是写在脸上，蔡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撇了撇嘴，虞诗就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谁到手了也不愿意放下来。 “嫂子就不要想招婿的事了，你别忘了大侄女还有一个姨母，大侄女回来之前宋夫人就送了信过来，说大哥早就把大侄女的婚事交给了她，不准我们插手，说不准大侄女的姨母已经给她找好了人家。” “那可怎么办啊？”毛氏表情慌乱，没人给她提过这件事，她都不知道。 “大嫂这事问的好玩，我哪知道怎么办，听说宋家升了官，现在是大官都到京城住去了，要是大嫂想得罪宋夫人，就去找媒婆，给大侄女说亲吧！” 把毛氏送出了大门，藏在蔡氏屋子里的虞秀琴就钻了出来：“娘，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虞诗要去京城嫁到大官家？” “你听到哪去了，我就说宋家的人到了京城现在是大官，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虞诗要到京城嫁给大官了。” 虞秀琴撅了撅嘴：“我听娘说话就是那个意思，你早就跟我说过虞诗因为做生意所以嫁不到好人家，你可不能诓我。” “我诓你做什么，刚刚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吓你大伯母，听说宋二夫人如今因为自己儿女的事都忙活的不行，哪里有空来管虞诗这个千远万远的外甥女。” 听到这个虞秀琴就高兴了，因为虞诗那个娘，她从小就被虞诗压了一头，后来虞诗的娘死了，她就欺负了虞诗几次，虞诗又去了江南，回来就不止是压了她一个头，简直压了她半个身子，要是她以后还会嫁的比她好，她还有什么好活的。 “我看大房上门求亲的都是些身体残疾的，以后虞诗估计只能嫁给缺手断脚的。”虞秀琴笑眯眯地道。 蔡氏应了一声，说来也奇怪，前几年还有不少人打听虞诗，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上门的都是那些断手断脚的，她如今才发现到奇怪的地方，虞诗的相貌不差，就是抛头露面的打理大房的产业，但这小地方哪有那么多将就，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虞诗是个金母鸡，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没一个正常人上门求亲。 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从蔡氏那里出来，毛氏在屋里不知所措了一会，看着自己三个还小的孩子，就决定去找虞诗。 至于找虞诗做什么，自然就是打可怜牌了，除了哭这件事她基本上也不会其他的东西了。 守院门的丫头远远看到毛氏来了，就急匆匆的跑到李妈妈那里告诉她，毛氏来明珠院就没有过好事，这院子的下人都怕了她。 李妈妈听到她来了也没有好脸色，也不知道老爷当初是怎么瞧上的毛氏，外面的是做不成，能管家也好，连家也管不了要交给姑娘，她就知道在院子里坐享其成，连个婚事也不知道给姑娘想想办法。 知道毛氏来不是为了求东西，就是哭诉，李妈妈怕虞诗吃亏，就到了院门口迎了上去。 “这大热天姑娘正在休息呢，太太怎么来了？” 看到毛氏脸上像是刚哭过，李妈妈暗道了一声晦气。 毛氏捏着帕子：“我有事跟大姑娘说。” 李妈妈面色为难：“可是姑娘正在休息呢。” “那我就等等吧。”毛氏听出了李妈妈的推脱之意，李妈妈是虞诗身边得力的人，如今半个大房都是她在管，她虽然气她的态度，但也不知道怎么跟她闹。 李妈妈本想晾一晾她，就见秋意从屋里走了出来，请毛氏到姑娘屋里说话。 要她说姑娘的性子就是太良善了，毛氏这样的人要是对她差些，她哪有其他的心思，就是姑娘对她太好，才让她一直得寸进尺，什么事都找姑娘。 李妈妈不知道虞诗也知道毛氏的性格，可她毕竟是虞瑾他们的亲娘，她就是不给毛氏面子也要给她弟弟妹妹们面子，要不然她明明养了他们，到最后结成仇就不好了。 “太太来找我有什么事？”清楚了毛氏的品性，她也不像刚来时叫她母亲，而是称她为太太。 毛氏察觉到了这件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恼虞诗了，还好一阵子委屈来着。 “我今天来是想来说说大姑娘的亲事。” 一旁的李妈妈她们听到毛氏来说亲事，眼前均是一亮，难不成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毛氏竟然主动来关心姑娘的亲事了。 虞诗愣了愣：“亲事？” 毛氏不自在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妈妈她们：“大姑娘先让李妈妈她们出去，我想单独跟你说。” 看来不是单纯定亲的事，虞诗点了点头，让李妈妈们出去。 第五十三章 屋里沉寂了一会，见毛氏眼眶又红了起来，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虞诗皱了皱眉：“太太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如今瑾儿画儿也不小了，太太你再那么动不动就哭，看着多难看。” 听到虞诗的教训，毛氏的眼泪立刻缩了回去。 “我也不想掉眼泪，但总是忍不住。”她以前没那么爱哭的，但自从虞大爷去世之后，面对虞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掉眼泪。 “太太不是要跟我谈我的婚事吗？” 毛氏点了点头，捏着帕子：“大姑娘一直疼爱瑾儿他们，如今打理虞家的生意也是为了他们……” 见虞诗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催促她快些说完，毛氏立刻进入正题道：“既然是这样，姑娘应该跟我一样都是想着瑾儿他们好的，我想瑾儿他去考科举，家里的生意……” 虞诗愣了愣，她原本想着大房的生意毛氏适应了让毛氏来做，没想到毛氏不止不行，还告诉她虞瑾也不行。 毛氏握住了虞诗的手：“老爷以前也说着想让瑾儿好好念书，以后中了举恢复虞家以前的风光，这是老爷的遗愿，我……” 虞诗松开了她的手，语气淡淡地：“既然这样，你想跟我商量什么婚事？” “我知道宋家二夫人要给姑娘挑夫婿，但老爷跟宋二夫人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老爷会去的那么早，姑娘为了虞家为了瑾儿他们就拒了宋二夫人的挑选，找个合适的姑爷入赘到虞家吧。”毛氏眼里绽放出亮光。 原来她是打这个主意。虞诗目光打量地从她身上滑过，说她傻这些地方她倒是主意多多的，也没有傻透。只不过她怎么就觉得她要为虞瑾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她自问她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但是想让她一直付出，她又不是傻子。 要是可以谁不愿意当毛氏，什么事都不做，一切都有别人顶着，她自觉她欠了这具躯壳的，所以才一直帮虞家大房做事，甚至想着做到虞瑾长大，但是毛氏想靠她一辈子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一点。 见虞诗沉默着不说话，毛氏心中怯怯，小声道：“姑娘难道觉得我这主意不好吗？” 虞诗抬眼翘了翘嘴角：“那太太的意思就是让我帮你干一辈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姑娘不愿意的话以后家里的利润你可以拿五分利。” “那你做什么？”虞诗敲了敲桌面，木质的响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明显，“太太提的主意要是太太做的事跟我差不多就算了，可你产业帮不上忙，家里连个家事都管不好，太太觉得我凭什么还要分你五分利。” 冷汗从毛氏的额头上冒出，她没想到虞诗会那么说，这些话她觉得虞诗就是心里那么想了，也不该说出来。她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她为老爷生了三个孩子，要不是她虞家大房就断子绝孙了。 那么一想，毛氏的底气又上来了。 “我会好好管教瑾儿他们……” 不是虞诗看不起人，只是毛氏这个样子，能怎么管教好孩子，请老师什么的都来找她，连字都认不了多少。瑾儿他们虽然跟毛氏住一个院子，却跟她更亲就可见一斑，毛氏唯一能做好的事，估计就是身子骨好，生下了三个孩子。 这要是虞大爷在，她生下了三个孩子的确是大功臣了，虞家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事，她想吃了睡睡了吃也无所谓，可是虞诗又不是虞大爷，她怎么都不会认为毛氏生了三个孩子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现在对于虞诗来说，她不打算嫁人，管理大房产业到虞瑾成家都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会像毛氏想的那样管一辈子。 她如今跟虞瑾他们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他们还小不知事，谁知道他们长大后会成什么样子，就是同父同母这件事都有待商榷，更何况他们还有毛氏那么一个娘。 “这件事不可能。”虞诗明确地拒绝道，“太太要是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学习怎么管理产业，到了我该走的时候，那只有把这些产业处理了，换成的银钱也够最小的祺儿长大成人。” “这个不行，这些都是老爷留下来的！要是老爷知道你把他的产业都卖了，他就是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相比毛氏的激动，虞诗就平静多了，挑了挑眉：“只要太太能接手，我卖产业做什么。” “你可是老爷的大姑娘，瑾儿他们都还小，要是姑娘不愿意让我们依靠，我们就无人可依了。”毛氏的表情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没听过哪家的大姑娘要做的事有那么多。”因为毛氏今天的这番话，虞诗决定了，不管她还要在虞家待多久，毛氏都不要想这样清闲下去。 “父亲死前把弟弟妹妹还有我都交给了太太，太太要多为我们打算才是。”说着，虞诗就叫李妈妈进门吩咐道，“妈妈最近就先住在太太的院子吧，太太也该学学怎么处理家里杂事了，学完了处理家里杂事，再学学怎么处理外面的事。” 听到虞诗斩钉截铁，李妈妈一喜，连忙应道：“老奴一定好好帮太太。” “秋意你每日有空抽一个时辰去太太院子教她看账打算盘，你没多久就学会的东西，想来太太学起来也不会有多难。” 秋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我……”见虞诗那么利落的把事情吩咐下去了，毛氏表情紧张，“我以前不是没学过，我真的学不会……” “太太要是这些小事都做不到，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虞诗回敬了她的原话。 送走了毛氏，李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太说的婚事是什么意思？姑娘突然变了个模样，是不是因为太太欺负姑娘了？” “太太的样子要是能欺负到人就好了。”虞诗轻轻笑了笑，“太太想让我找个入赘的姑爷。” 李妈妈脸色一变：“老奴就没见过太太这样的，肯当倒插门的爷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太太还真是开的了口。姑娘没有答应太太吧？” 虞诗摇了摇头，没敢告诉李妈妈她连嫁都不打算嫁了。 李妈妈收拾了包袱就去了毛氏那里，打算要是不教会毛氏就不回院子了，这家谁爱当谁当，姑娘虽然是大的，但哪有一直压榨大的，这个太太简直不要脸。 …… 李妈妈带着包袱走了，虞诗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分家之后，虞诗原本想着能守着那一半的家产不要亏损就是好的了，没想到生意却越做越大了，当然这都要谢谢姨母的帮忙，要不是她跟这边当地的县令递了信，虞家大房孤儿寡母的谁都想上嘴咬一口。 “姑娘，好像有轿子在跟着我们。”赶车的车夫隔着帘子说道。 “跟着我们？”秋水闻言，掀开了车窗帘子的一个小角往后看，斜斜看过去的确有个一架轿子，“姑娘后面有个轿子跟咱们走一条道，但是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秋水让开让虞诗看了一眼：“李二，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跟着我们？” “出了府里的胡同这轿子就一直缀着后面，现在都出城那么久了还跟在后面，哪有坐轿子出城的，小的就想这轿子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看着轿子的样式，虞诗隐隐觉得眼熟。 就叫李二停了下来，让这轿子先过。 轿子摇摇晃晃到了马车旁，轿子的人像是不经意地看到了马车，惊讶地道：“这马车看着怎么那么熟悉，车里的是我虞侄女？” 虞诗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不禁皱了皱眉。 闵庆宇迈步出了轿子，折扇一挥，一派潇洒倜傥：“上面坐的可是虞侄女？” 虞诗应了一声，戴上了帷幕，连马车都没下掀开车帘：“闵老爷。” “虞侄女坐马车还要带着帷幕，不觉得闷得慌？” 眼前这个男子二三十岁，姓闵名庆宇，前几年丧了妻，虞诗某次遇到虞二爷见两人在一起，在虞二爷的介绍下喊了他一声叔叔，他就一直叫她侄女。 闵家在徽州算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手上什么生意都有涉及，而且做的红火，又有亲戚在京城做官，连着县令都要看闵家的眼色做事。 虞诗摇了摇头：“我还有事，不耽误闵老爷时间了。”说着就让李二驾车。 “相逢就是缘，我还说跟虞侄女说几句话，没想到虞侄女就急急的想走。” 话说完马车绝尘而去，就像主人对他的态度似的，片刻都不想多留。 闵庆宇扇着扇子，勾着嘴角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尘：“这脾气可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马还是说马上的虞诗。 第五十四章 “老爷，我们还跟吗？”闵庆宇身边的随从问了一句，头就被折扇狠狠一敲。 “傻东西，都被发现了还跟着，要是吓到了佳人怎么办！” 小厮揉了揉头：“老爷何必要这样，我们都跟虞姑娘偶遇那么多次了，只见虞姑娘的对着老爷的表情越来越差，没见……” 这回话都没说完，小厮就被闵庆宇踹了一脚。 “什么叫对着我的表情越来越差，她带着帷幕我都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倒生了一双好眼睛，竟然她是什么表情都看的清楚。” 小厮在地上打滚求饶，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家老爷，以前要是看上了谁直接给了银子领回家就事了，但对着虞诗就是不停的偶遇，要是知道哪家跟虞家求亲就找上门打一顿，或者是放话绝了他们的念头，自个却叫着虞诗侄女，不像是要娶回家的样子。 “蠢货！”闵庆宇扇了扇手上撒金扇，“爷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个下人什么事！” 话虽然那么说，闵庆宇因为这小厮说的话，也开始考虑进一步的问题。 他自从见了虞诗之后就觉得惊为天人，要是虞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早就纳进后院了，可是一打听就打听出来她有个厉害的姨母，而且那姨母还拖了县令照顾虞诗，他就是想伸手也没那么容易。 他原本打算着打跑了向虞诗求亲的人，然后自己又在虞诗面前频繁的出现，虞诗一个年纪小的小姑娘，除了那些下人就是常见到他，再加上没人给她求亲，她估计会对他有些好感。毕竟他虽然比虞诗大了不少，但相貌在徽州这地界也是一等一的，不少小媳妇看着他就扔手帕扔香囊，不求银钱，就想跟他过一夜。 但现在人倒是都打跑了，虞诗看着对他却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原本他还想着要是虞诗动一点意思，就是她那姨母不满意他，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有意见也没办法，只是没想到虞诗这个小姑娘没他想的那么容易上钩。 既然是这样他就得换个办法了。 …… “怎么会又遇到闵老爷了，这个月都第七回了。”秋水皱着脸说道。 “以前你还说闵老爷长得好看，怎么现在看到就皱眉了。”虞诗打趣地说道。 “听到闵老爷的那些事情，谁还会觉得他长得好看。”秋水刚见到闵老爷的时候，还说来徽州那么久终于见到一个水平跟宋家老爷差不多的了，没想到一打听就发现这个闵老爷跟宋三老爷一个样子，再见他就觉得是恶魔了。 “姑娘，你说遇到那么多次，是不是闵老爷故意的。”秋意忐忑地说道，这个想法她想都不敢想，毕竟闵老爷跟姑娘差着辈分，但看到闵老爷的眼神，她总觉得怪怪的。 虞诗表情淡了淡，秋意说道这个可能她也想过，所以对着闵庆宇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因此拉开距离，反而还更热情，她就更确定他不怀好意。 “下次看到他离远些。”虞诗道。要是闵庆宇明确的表示了什么意思，她直接拒绝就是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能防着了。 “姨奶奶不是提及让姑娘回宋家，要不然姑娘就回去算了，总觉得来了徽州之后姑娘的麻烦就越来越多，片刻都不得休息。” “瑾儿他们还小，我要是一走了之了，按着太太的样子，大房还能剩什么。” 秋意默默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虞家大房的担子就落在姑娘的身上了。 “听说大少爷立了军功，回了京城受封，要是姑娘这会回去说不定能遇到大少爷。”秋意一脸可惜道，她记得姑娘跟大少爷的关系最好了，那么多年大少爷没有音信，这次见不到估计以后也难见了。 虞诗身体僵硬，没想到秋意会突然提及宋衍，过了那么多娘她都快忘了这个人了，没有刻意打听，姨母给她的信也从未说过宋衍，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宋衍的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的？”顿了一会，虞诗干干地问道。 “听掌柜说的，吴掌柜就好打听这些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 见虞诗的表情有些奇怪，秋意紧张道：“姑娘是身体不舒服吗？” 虞诗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短短三年宋衍竟然立了军功，宋太爷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宋衍是当状元的料，没想到他竟然当了军官，不知道回了京城，到了宋家，宋大爷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听姨母说宋昱今年就要把唐芷璇娶进门，不知道到时候宋府又是什么鸡飞狗跳的场景，明明才过了三年，再回想宋府的一切像是过了许久似的。离开的时候她就想着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宋府，按照如今的情况看来还真的回不去了。 虞诗不知道不久以后她竟然真的去了宋府，而且还是以一个她想不到的身份去的。 …… 闵庆宇说要想办法，这办法想着就想到了去找虞二爷。 他不是因为虞二爷才认识的虞诗，而是因为偶然见到了虞诗一面，打听了虞诗才去接近的虞二爷。 因为知道有宋家，想娶虞诗不容易，闵庆宇在虞二爷身上可算是下足了功夫，现在也到了收网的时候。跟大房的蒸蒸日上不同，虞二爷分到的那半家产因为他心思不在上面，败了不少，要不是蔡氏看着虞诗的劲头，起了争强好胜的心，一边催着虞二爷管一边自己动心思，说不定现在都没剩多少了。 虞二爷不爱嫖，也不喜欢收集什么古珍字画，但是他却爱赌。说起来他运气也不错，赌起来赢多输少，可不知道为什么钱总是越来越少，没见他因为赌赚回来几分钱。 但债就不知道了。 能跟闵庆宇相交，虞二爷乐了不少日子，在他眼里闵庆宇就是徽州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能跟他当上朋友，说明他有本事，请闵庆宇上门吃了不少回饭。 开始闵庆宇也兴致勃勃，想着能不能在虞家遇到虞诗，不过大房二房分家之后，虽然没有砌墙，但是守门的下人是有的，他想从二房闲逛到大房实在有些难度，只能在外面多遇虞诗几次。 打算从虞二爷这里找突破口，闵庆宇也不直接约虞二爷，只是派了人去虞二爷那儿催账，顺便断了供给虞二爷店铺里的货。 虞二爷就是个坐享其成的性子，哪里会在店铺上费什么心，听到闵庆宇愿意低价给他供货，就一直用着闵家的东西，现在猛然断货，他就跟蒙了一样。特别是他欠的那些钱，明明看闵庆宇的意思像是不用他还了，怎么突然又要起帐来了。 怕是有了什么误会，虞二爷就急匆匆的去找了闵庆宇。 见人约在酒楼见面，闵庆宇听着小曲，玩着扇子一派逍遥自在，五官俊朗明明就比虞二爷小几岁，看着相差就像是有十多岁似的，弹琵琶的歌女直朝他抛媚眼。 闵庆宇与她调笑了几句，就让人换了新人唱曲，让她到他身边陪他喝酒。 虞二爷头上急的一头汗水，见闵庆宇跟那个歌女笑盈盈的说话，因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闵庆宇，有不好打断，只能干急着上火，后背都湿了一层汗。 闵庆宇就着歌女的手喝了一杯酒，才懒洋洋地看向虞二爷：“虞兄把我叫出来，来了又不说话，就只顾着盯着我看，再看下去我说不准就要害羞了。” 歌女捂住嘴笑了笑：“爷这样相貌，虞老爷看呆了也不稀奇，连奴家都看的舍不得移开眼睛。” “就你丫头嘴甜。”闵庆宇瞧这歌女眼睛圆圆的有几分像是虞诗，挑起她下巴就吻了上去。 虞二爷没想到他说着话就放肆了起来，话到了喉咙边上又咽了下去，等着他们亲完了，才轻咳了一声，不过还没说话，就听到闵庆宇开了口。 “我前些年瞧上了一个丫头，本来以为不过是那小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所以稍微上了些心，没想到到了现在都还念念不忘，每日想着都是怎么把她娶进门了。”把歌女打发走，闵庆宇敲了敲扇子，看着虞二爷说道。 虞二爷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到看上丫头了，擦了擦脸上的汗，虞二爷咧着嘴笑道：“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运气那么好得了闵兄的青眼，要是闵兄娶亲摆酒我一定备着厚礼去喝杯薄酒。” “酒自然是要喝的，而且是我郑重的敬你。” 虞二爷不懂闵庆宇的意思，看他的眼神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顿了顿就试探道：“闵兄是瞧上哪家的人了？” 闵庆宇笑的眼睛弯弯：“要是这事成了我还得喊虞兄一声叔叔。” 虞二爷一抖，明白闵庆宇这是瞧上了虞诗。 第五十五章 （修） 闵庆宇说完，两人陷入了寂静之中，半晌，虞二爷才呐呐地道：“闵兄这是在开玩笑吗？” 闵庆宇耸了耸肩：“这有何可开玩笑的，我喜欢上了你家亲侄女，见了她一次就入了心，如今就想着怎么把她娶进门。我们是好友，虞兄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虞二爷暗骂了一声闵庆宇不要脸，明明跟他是一辈的，竟然还想娶他侄女。虽然他跟虞诗的关系不好，也看不顺眼她，但他可不想丢这个脸。 要是虞诗嫁给了闵庆宇，他不是得要被徽州人看笑话。 他跟闵庆宇称兄道弟，然后把自己亲侄女嫁给他。 “要是旁人就算了，我这侄女我大哥早就跟宋家的二夫人商量过，这婚事是由宋家二夫人做主的。”想到他欠闵庆宇的钱，虞二爷顿了顿，“闵兄一表人才，要是没有娶过妻的话，这样的人品家世，宋二夫人一定觉得闵兄是我侄女的良配，但现在这情形，宋二夫人怎么都不会准我侄女去当人继室。” 闵庆宇抬手喝完了杯里的酒，道：“要是能早些遇到虞诗姑娘，我哪舍得早早娶了妻。” 虞二爷僵硬地笑了笑，闵庆宇娶亲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虞诗才几岁，要是闵庆宇见着虞诗小时候的样子就动了心思，那还真是禽兽了。 “这事是可惜了。”虞二爷想打马虎眼过去，挽起袖子就给闵庆宇倒了一杯酒，“我这次来是想跟闵兄说说欠款的事……” 虞二爷没说完，闵庆宇就挥手讥讽道：“我要是为了听你说可惜，那我何必见你。我今日见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出主意，让这件事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这……”虞二爷头上又出了冷汗，他能有什么办法，又不可能把闵庆宇变年轻十几岁。 闵庆宇挑了挑眉，知道虞二爷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拍了拍手，把门外的候着的管事叫了进来。 “我也不是开善堂的，要是虞兄不打算跟我当亲戚，就趁早把欠我的钱还了，一直欠着也不是一回事。” 说完，管事就开始拿着账本报账，虞二爷越听头上的冷汗越多，因为从闵家拿货一直都是欠账的，加上赌债，他竟然欠了闵家那么多钱。 他都不知道他把他的产业全抵了能不能还上这笔账。 管事一边念，闵庆宇就一边拿着扇子在桌上打着节奏，等到管事念忘了，闵庆宇挑眉含笑地看向虞二爷：“虞兄这是打算明天还钱，还是今天就带着人把钱取过来。” 虞二爷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对闵庆宇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闵兄看上我侄女是她的福气。” 闵庆宇哈哈的笑了几声，抬起酒杯敬了虞二爷一杯：“我一见虞兄，就觉着跟虞兄能做成亲戚。” “哈哈，是我的荣幸。” …… 虞二爷回到家发现自己内衫都湿透了，换了家常衣服就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蔡氏见着他的样子，自然就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叹气不肯说，蔡氏逼了许久，才听他说道：“我要给虞诗做媒。” “啊？”蔡氏惊讶，“你自己女儿的婚事你都没怎么操心，怎么去管大房的闲事了。” 说着，蔡氏兴奋地捅了捅他：“难不成你开窍了，知道那丫头嫁出去大房的那些银钱都是我们的了，决定要早些把她嫁出去？你打算做媒的人家是哪一家？” “是闵庆宇。” 蔡氏瞪大了眼睛：“闵老爷不是就三个女儿吗？哪有儿子跟虞诗做亲。” 蔡氏显然是没想到虞二爷给虞诗找的姑爷会是闵庆宇。 虞二爷也觉得难堪，盼着虞诗过不好的蔡氏都是这个反应了，其他人听到不是要说他的闲话。他觉得难堪，但是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蔡氏，只是瞒着欠钱的事没说。 蔡氏听完长大了嘴。 “所以闵老爷想瞒着宋家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的意思就是木已成舟，这样虞诗就是不愿意，也只有嫁给他。” “那他打算怎么做？难不成让老爷你把他领到大房去为所欲为，虽然我看虞诗就觉得碍眼，但这出了事秀琴和彩琴的名声都得影响。”虽然她见不得虞诗过得好，但是却不想以这样的办法，这事闹得不好，不止虞家的名声被影响了，而且宋家指不定也要埋怨他们。 虞二爷不在乎越来越发达的宋家，但是她可是怕的。他没见着因为宋二夫人的交代，这县令对虞诗都客客气气的，要不然大房孤儿寡母的，怎么能把生意越做越大。 她不想得罪大房，也不想得罪闵庆宇。 见虞二爷低头不说话，又道：“老爷这事你可不能帮，你要是把闵老爷领到了大房，你的寡妇嫂子还在屋头呢，你觉得外人会怎么想，这不是逼着大嫂去死嘛！不过这事得罪了闵老爷也不好，你找个借口推了，我们在旁看戏不插手就好了。” 虞二爷捶桌，他又没疯，要是这事可以不插手，他没事凑什么热闹！ “你这婆娘以为我没脑子！我欠闵兄一个人情，这事我是一定要帮忙的！你想过好日子就想办法帮我，要是能让虞诗同意了求亲，我也不用想把人领到大房的法子。” 见虞二爷眼睛瞪得老大，蔡氏皱了皱鼻子：“你凶我做什么！除非虞诗成了痴儿，要不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丧了妻子，跟你一辈的人！闵老爷不是叫虞诗侄女来着吗？我还当他想攀宋家的关系，没想到他是打了这种龌龊主意！” 有闵庆宇的债逼着，虞二爷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知道蔡氏说的都是对的，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帮着闵庆宇如愿了，他过了半辈子的好日子，可不能临到老了，让别人看笑话。 比起落魄潦倒，他宁愿让别人笑话他卖侄女。 所以就是觉得虞诗这事难成也得想尽一切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让蔡氏去说通毛氏，在他看来父女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毛氏同意虞诗就是不想嫁也得嫁。 蔡氏听了他话，立刻就泼冷水道：“大嫂还想着把虞诗留在虞家一辈子，给她招婿入赘虞家，你这算盘打的好让我去劝，我哪里劝的了。” “入赘？”虞二爷皱了皱眉，“大嫂怎么会想着给虞诗入赘。” 虞诗这个侄女他可不喜欢，她让他在族人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他可是一直记着的。本来还想她嫁出去就好了，没想到毛氏竟然打算弄个倒插门的回来，真是不嫌丢人，又不是大哥没有后，两个侄子都好好的，弄什么倒插门。 “再说了就是说通了大嫂，你大侄女也不是好说话的，她主意那么大，怎么可能听大嫂的话。” “你先去说通了再说，只要大嫂让她嫁，我就是绑也把她绑上花轿。” 蔡氏不想去找毛氏，但虞二爷坚持起来，蔡氏还是怕的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 毛氏平时好说话，但是这是却意外的坚持，虞诗跟她说的那顿话看来不是没效果，毛氏就一口咬准了一切由虞诗自己做主。 蔡氏费尽了口水，虽然得了不少毛氏送她的礼，但是虞诗的婚事上半点都没有说动的痕迹。 回去蔡氏放下了东西，就找虞二爷道：“嫂子那里你就不要想了，我没提是把虞诗嫁给闵老爷，她都半点没有同意的意思，要是说了闵老爷，她估计就要跟我闹翻了。” “嫂子不是好说话吗？她是打定主意让虞诗找个倒插门的了？” “那倒不是，好像是虞诗骂了她一顿，不准她插手她的婚事，大嫂就奄了，说是绝对不会去管虞诗的婚事。” “这孽女！”虞二爷骂了一句，起身就想去教训一通虞诗，但是因为上次族里面的事，他对跟虞诗打交道有了一丝的怯意，站着走了一圈又坐回了椅子。 “叫我说这事就别插手了，你那侄女一气这天都能翻了，你可别想着让我直接去找你侄女劝说，我可不敢！” 毛氏这边走不通，虞二爷又想不到办法，再加上闵庆宇催的急，虞二爷恨不得把虞诗直接打晕了，然后把她送到闵庆宇那里。 听到蔡氏那么说，大房又跟一个铁桶似的，虞二爷想不到办法，就去找了闵庆宇，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闵庆宇听了他的意思，干脆道：“你找个借口把她带到我的庄子上去，就说是你的新买的庄子带女眷去游玩，把你的家人都叫上这样她就不会猜到什么了。” 说完，闵庆宇眯了眯眼，不忘提醒虞二爷一句：“成了亲戚我们那笔帐就算了。” 虞二爷干笑着连连点头，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跟一个人成为亲戚。 这事他又交给了蔡氏去做，蔡氏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有精神帮闵庆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想的出来。虞二爷见瞒不住就干脆把欠钱的事告诉了她，听到他欠了那么多银子，蔡氏吓了一跳，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嫁了一个那么不着调的男人，但也只能按着他说的计划办事。 打起笑脸往虞诗那里跑了几趟。 “二老爷怎么会有银子买庄子，还是那么好的地方？”秋意帮着虞诗看账，外面的事也晓得了不少，蔡氏走后她就不解地说道。 “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主子的事也敢乱说。” 李妈妈训斥完，秋意就打了下嘴巴：“奴婢就是觉得二太太突然好热情。” 蔡氏以前喜欢往虞诗这里跑，后面见占不到便宜来的就少了，这无缘无故的突然来请虞诗去庄子上玩，想想就觉得奇怪。 李妈妈也觉得怪怪的，看向虞诗：“老奴也觉得二太太今日有些奇怪。”无缘无故约大房去庄子上散心，这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拒了，你们也不用想了。” 虞诗也觉得这事奇怪，再加上最近事忙碌，听蔡氏说了她就婉拒了。 后面蔡氏又请了几次，虞诗都是婉拒，见蔡氏没动静了，还以为这事完了，没想到隔了几天就见虞瑾他们来找她，说一起去庄子上看鸭子。 蔡氏邀请她可以拒绝，但是虞瑾他们围在她身边说想一起去庄子，看他们的样子，再加上好奇蔡氏到底想做什么，虞诗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第五十六章 日光从云端洒下几缕，金黄明亮，预兆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虞诗开窗吸了一口气，虽然觉着蔡氏他们打着什么鬼主意，但不知为什么她清早起来便觉得心情不错，就像是今天要遇到什么好事似的。 虞诗的好心情车上的人都感觉到了，虞画扑在了她的怀里：“姐姐，你说庄子上好玩吗？二叔母说庄子上有小鸭小鸡，还有结着果子的树。” 见虞画的样子，虞瑾皱着两条小虫似的眉毛把她拉开：“年纪不小了，坐要有坐相。” 虞瑾和虞画是双生子，两个人长到六岁还是一模一样，只是虞瑾要高一些。虞画跟虞瑾一样的白嫩小脸皱着，道：“哥哥就喜欢装大人的样子，讨厌！” 虞瑾摸了摸鼻子：“你又不是像祺儿那么轻，压到姐姐了怎么办？” 听到哥哥姐姐提到自己，虞祺放下手中的玩具，抬头正经道：“祺儿不重，姐姐抱我。” 说着就把手伸开，让虞诗抱。 虞画没想到到最后让虞祺进了姐姐的怀里，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坐在另一边缠着虞诗说话。 这一辆车上坐了大房一家人，除了几个小的，毛氏自然也在车上，见着自己的孩子对虞诗比对自己还亲，毛氏面色僵了僵，明明是自己养长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孩子就格外的亲近虞诗，把她这个姐姐看的比她这个亲娘还亲。 原本她还觉得这是好事，他们喜欢虞诗，虞诗疼爱他们，自然也会为他们着想，但是经过虞诗拒绝了她的那件事后，她就格外看不顺眼自己的孩子亲近虞诗。 他们把她当做嫡亲的大姐敬重，她却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也不想想要是她不找个赘婿，他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日子，还把李妈妈放在她院里做事，她看虞诗根本没有把她当做母亲看待。 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再想到蔡氏说的那些话，毛氏目光坚定了不少。 蔡氏说见她日日为虞诗的事情苦恼，愿意帮她一帮，庄子里她安排了一个小厮，要是虞诗跟那个小厮发生了不干净的事，为了捂住这件事大房就有了倒插门的女婿。蔡氏也说清楚了，帮她是因为看不惯虞诗嚣张的样子，想报仇所以让她嫁给小厮。 她刚听蔡氏的建议吓了一跳，虞诗是虞家的大姑娘怎么能嫁给小厮，但是后面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也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虞诗，她跟几个孩子才有出路。至于虞诗嫁给谁，听说那小厮人品不错，嫁人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品行，虞家不愁吃穿，虞诗就算是嫁给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虞诗打量了一眼紧张摸着手腕上佛珠的毛氏，毛氏可能不知道她想什么就直接表现到了脸上，原本此行她想着是二房打了什么鬼主意，现在看来毛氏也插了一脚。 毛氏生性胆小，要是她有胆子去帮二房，这件事一定是利益很大。 虞诗想了一遍对毛氏利益很大的事，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如今毛氏发愁的应该只有她的婚事了，听李妈妈说她被她教训了一顿，之后还不放弃她的想法，只是碍于她的威慑力不敢再在她面前念叨了。 只是如了毛氏的愿，必定就不如二房的愿了。此行的主要组织人是二房，毛氏想让她找个男人入赘大房，二房想让她嫁出去，这想法是相反的，想来说不定是二房骗了毛氏。 答应了二房一同来庄子之后，她就差人差了这个庄子，这庄子原本是闵家的产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送给了虞二爷。想到闵庆宇看她的眼神，虞诗蹙了蹙眉，这事说不定跟他也有关系。 马车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地方，虞诗牵着几个孩子下车，这地山清水秀，而且庄子的规模不小，更肯定虞二爷是跟闵庆宇达成了什么协议，要不然闵庆宇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犯不着送虞二爷那么好的庄子。 虞诗顿时心中有些恶心，一个是有了几个孩子的中年，一个是自己的亲二叔，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吴掌柜安排了不少人在附近，姑娘不必担心。”见虞诗顿住了步子，秋意靠近虞诗低声说道。 虞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万事小心，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 说完就牵着虞瑾他们进了庄子，一旁的虞秀琴翻了一个白眼：“娘，爹什么时候得了那么大一个庄子？那么好看的庄子我们自家住就行了，干嘛要请外人来玩。” 虞秀琴的声音不小，蔡氏僵着脸用手肘捅了捅她：“什么外人，在这的都可是一家人。” 虞秀琴哼了一声，暗说了一句装模作样，她不喜欢虞诗，难不成她就喜欢了，真不知道既然不喜欢干嘛不撕破脸，非要这样装样子。 …… 带虞瑾他们去看了小鸡小鸭，虞诗回了屋子就见毛氏在门口等着，虞诗扫了一眼她拿着的食盒，目光又滑向她紧张的表情，暗笑了一声。 她这个继母，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虽然心地不那么纯良，却是个做不了坏事的。 虞诗推开了门：“太太怎么过来了？” 毛氏紧张地笑了笑：“你应该玩累了，我来给你送些补汤。” 虞诗点头：“交给秋意吧，我等会喝。” 毛氏捏紧了食盒的弯柄，有些不情愿地让秋意从她手中拿走了食盒。 “那你等会记得喝。” 虞诗笑了笑：“既然是太太的心意，我会好好喝完的。” 听到虞诗的回答，毛氏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了她身边的丫鬟，为难道：“这次出来我没带太多的丫鬟，你身边的丫头能不能先借我，要不然瑾儿他们闹腾起来，我怕没人看住他们。” 这次出来她没带李妈妈跟彩芽，就带了秋意秋水两个大丫头，虞诗扫了她们一眼：“太太要借谁？” “反正大姑娘在屋里休息也不去哪里，要不然就多借我几个。”毛氏点了点，除了秋意秋水，几个二等丫头也要走了。 就给虞诗留了两个使唤。 “姑娘。”秋意担忧地看向虞诗，怕毛氏这是故意要支开她们想做什么坏事。 虞诗没有借人的意思，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这庄子我不熟悉，太太把我身边的人都要走了，要是我遇到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毛氏面容尴尬：“这是你二叔的庄子，能遇到什么事。” “谁知道呢。” 觉得虞诗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食盒，毛氏心里发慌，立刻找了个借口紧紧张张的走了。 见毛氏这样子，秋意秋水越发肯定她们是进了狼窝，秋意进了屋就把食盒放在了离虞诗最远的地方：“姑娘你说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奴婢见太太的样子怪的跟她平时就是两个样。” “不管有没有问题不碰就是了。” 虞诗坐在桌边沉思，原本她想着毛氏是虞瑾他们的生母，虽然她性子软弱了一些，但不是不能忍的，但现在看来她既然这次能联合二房害她，就不免会有下次。 她自问不欠毛氏什么，这些年也好吃好喝的养她。既然她不满足现状，那也只有把她移开，不让她在她眼前添堵了。 “你觉得太太这个人怎么样？”虞诗朝秋意问道。 “太太？”秋意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敢当着虞诗的面非议主子。 “没事，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得了这句话，秋意大胆地开口：“太太性情软和，看着好相处，但奴婢觉得太太好像就是欺软怕硬的。就比如姑娘对太太比二太太他们要好，但是太太却对二太太他们格外好些，有了好东西也想着二姑娘她们，而不是想着姑娘。好像是二姑娘对她越不尊重，她就越怕二姑娘，越想讨好二姑娘……” 见虞诗不言不语，秋意惊觉自己说的太多了，捂住了嘴巴：“奴婢也只是随便说说，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虞诗笑了笑，她只是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有没有错，既然大家都能看出毛氏是什么一个人，她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 得知毛氏没有得手，蔡氏在屋里急的跳脚，原本还想着有毛氏帮忙了，这事就稳妥可行了，没想到毛氏就委委屈屈的跑过来，说没把虞诗的丫鬟支开。 “大嫂说虞诗似乎发觉了，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发觉了？”这事关他的后半辈子，虞二爷格外的紧张。 “虞诗的性子，要是发现了我们算计她，哪里会那么就放大嫂走。”蔡氏感染了虞二爷的紧张，故作镇定道，“老爷这事了了，你就不要再赌了！家里可没有第二个虞诗让你去还赌债！” “不是那个姓闵的故意算计我，我怎么可能输那么多！都是虞诗这个丧门星，要不是她虞家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虞秀琴本来是找蔡氏说话，在门口就听到了蔡氏跟虞二爷的声音，躲在窗檐听了一会，弄明白了闵庆宇想要想尽方法要娶虞诗，倒没觉得虞诗是倒霉，就觉得心中不平。 蔡氏看到了闵庆宇的年纪和他的孩子，虞秀琴就看到了闵庆宇的有钱，闵家在徽州是有名的大户，连官府都要给闵家面子，看着闵家的脸色行事。 虞诗嫁到了闵家，就成了大家太太，而她却是嫁给了一个穷书生。 想起她那个未婚夫她就气的慌，家底比虞家薄，她娘非说那书生以后能有出息她能当上官太太，没见他上次都落了榜，哪里像是有出息的样子。 而且人长得呆呆傻傻的，怎么可能坐上官。 越想心中就越不平，她都被虞诗压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能继续被她压着后面的半辈子。 听到虞二爷他们商量完，屋里的声音消失，虞秀琴就小跑到了虞诗的院子里，急匆匆的进了她的屋子。 对于虞秀琴的拜访，虞诗愣了愣，难不成二房觉得毛氏不行就派上了自己的女儿：“二妹妹怎么突然过来了？” 虞秀琴看了一眼她屋里的摆设，见着跟她屋子差不多才放下了心。这些年跟虞诗比长短她已经形成了习惯，就是没赢过，她还是热衷这种比较。 “大伯娘送来的补汤你喝了吗？”虞秀琴不耐烦道。 虞诗看了一眼墙角的食盒：“喝了。” 听到她说喝了，虞秀琴皱了皱眉：“你怎么那么笨，东西怎么能乱吃，那里面下了药，喝了那个等会你在吃一样东西就会晕死过去。” “嗯？”虞诗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虞秀琴这竟然是来给她通风报信的。 “我长话短说，大伯娘收了闵家的好处，要帮着闵家老爷来骗你，等会你晕了闵家老爷就会欺负你，你就要嫁给他去照看他院子的女儿们。”怕自己说的威胁力不强，虞秀琴又道，“闵老爷不止年纪大，还强抢民女，后院娶的小妾比我们家的下人还要多，你要是脑子灵光，现在就跑了吧。” 虞秀琴虽然不想父母把事做成，但也不会傻傻的捅破这一切都是她爹娘设计的，把一切都推到了毛氏的身上。 “姑娘。”听了虞秀琴的话，秋意担忧地看向虞诗。 奇怪的事连在一起，虞秀琴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见虞诗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虞秀琴哼了一声道：“你别不信我，你要是不信我就要去给一个老头子当继室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我而已。”虞诗道。 “谁帮你了，只不过觉得你一个虞家姑娘嫁给老头子太丢脸了而已。”听到虞诗嗓音温和的话，虞秀琴有些脸红，她来告诉虞诗这件事，只是不想让她过得好。 “好了，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走不走也由你。” 虞秀琴说完就走了。 看着虞秀琴的背影，秋水紧张的道：“奴婢觉得二姑娘说的像是真的，姑娘要不然我们快走吧。” “是啊，虽然庄子周围有小厮埋伏着，但是这庄子毕竟是闵家的，要是他们存心想做些什么，我们……” 虞诗点头，她本来还准备在二房和毛氏开始动手的时候，拆穿他们彻底的闹翻，但既然知道了他们是打什么主意，现在走了再闹翻也是一样。 对付他们根本不需要找证据讲道理，决定要怎么做了，动手去做就是了。 秋意收拾了东西，收好了突然道：“二姑娘平日就不喜欢姑娘，她会不会是骗姑娘的，我们走到半路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虞秀琴是虞家最巴不得虞诗不好的那个，她突然帮忙跟她平时表现的简直两样。 虞诗摇了摇头：“她没骗我们，我猜得到她是在想什么。” 见虞秀琴的表情，她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无非觉得闵家对于她算是好人家，虽然闵庆宇不是个东西，但闵家却是徽州的大户，所以不想看到她嫁进闵家。 说起来她还有感谢虞秀琴的这点小心思。 虞诗没跟毛氏交代的意思，就带着人出了院子，马房的小厮见她要了马要走，急急忙忙的去禀报，虞诗视而不见，走出了庄子就上了马。 不过走到半路马车就被拦了下来，听到赶马小厮惊慌的声音，虞诗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她想岔了，真如秋意所说，虞秀琴故意对她说那番话的。 正想着，旁边的车帘被掀开，虞诗转眼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在这里？ 车窗的缝隙够大，让虞诗能清楚的看见车外骑着白马一身黑衣的宋衍，跟几年前相比，宋衍彻底长成了青年，凌厉的五官比起以往多了几分肃杀，让人不敢直视他寒潭似的眼睛。 宋衍前倾，手上的马鞭挑起了眼前女人的下颌，对上了她大的过分的眼睛：“好久不见。” 虞诗呆愣愣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宋衍突然勾了勾嘴角，搁下了马鞭：“下来。” 虞诗揪着身体两侧的衣服，昂着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张唇啊了一声。 宋衍的眼睛比以往更寒了，虞诗没有按着他说的照做，在场的人都感觉周围的气温底了几分。 宋衍身边的下属受不了的抖了抖身子，大声道：“表小姐，我们将军听说有人算计你，就急匆匆的来救你了，这坏人都在外面捆着呢，你就下来跟我们将军说几句话呗。” 那人说完就被宋衍扫了一眼，呐呐住了嘴，暗想自己都是为了谁。 虞诗闻言，掀开了帘子，就看到打的鼻青脸肿闵庆宇在地上躺着，身上捆着粗麻绳，在地上扑腾，惊起了不少灰尘。 秋水惊叫了一声，目光扫过马车前一排骑着马匹煞气满满的男人们，惊慌地扯了扯虞诗的衣服。 秋意认出来了宋衍，倒不是太害怕，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虞诗，见她下车，就利落地跟宋衍行了一个礼，退到了一边。 “大表哥……”虞诗复杂地叫完这一声，顿了顿，“你不是在甘肃吗？” 跟姨母通信中，她记得姨母提过他在甘肃的事。 宋衍淡淡嗯了一声：“前几日过来的。” 王义看了看虞诗又看了看宋衍，见两人的样子不像是小情人久别重逢，倒像是不熟的人尴尬的遇上。 一下子就不明白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宋衍那么在乎过一个姑娘，知道闵庆宇打的鬼主意，就来接虞诗了，怎么现在又闷声不说话。 “这路边灰尘大，要不然让表小姐上车，到了合适的地方，将军再跟表小姐叙旧。” 宋衍的目光一直停在虞诗的脸上，见她听到王义的话像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目光冷了几分，策马先走。 王义见状干笑着说好话，把虞诗送上了车，马车动了起来，才扯了扯绑住嘴的闵庆宇：“本来还以为英雄救美能帮将军赢的美人归，没想到将军不高兴表姑娘也不高兴，这一定是你的错。” 说着，王义就往闵庆宇身上打了几鞭子，闵庆宇嗷嗷的在地上滚动，就像是个一只在油锅打滚的虫子。 知道闵庆宇身份，王义也不敢太过分，驾着马带他拖行了几步，见他晕了就把他放在了马车上。 驾车的小厮换了人，过了一段时间车上的几人就发现这不是回虞家的路，秋水紧张地看着虞诗：“表少爷，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现在的表少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一身煞气让人看着就害怕，虽然知道表少爷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秋水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特别是表少爷掀开帘子挑起姑娘下巴的样子，那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幽深的吓人。 虞诗摇了摇头，时隔几年再遇到宋衍，她心乱如麻，到现在都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他怎么会来徽州，这里又没有战可打。 难不成他是为了她而来？ 虽然荒谬，但她隐隐觉得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第五十七章 马车行驶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回了城里但是到的地方跟虞家南辕北辙，虞诗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对这个地方隐隐有印象。 巡视店铺的时候路过过这条街道，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虞诗心中的紧张就松了一半，至少宋衍没有把她带到什么偏僻无人的地方。 这次再见宋衍，不止是他的模样变得成熟了，性格也变得让人更琢磨不透。想了一路她都没明白，他今天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表姑娘下车吧，这院子是从一个徽州大户手下买下来的，虽然小了一点，但院子拾掇的还像模像样的。”王义在外面笑嘻嘻地说道。 虞诗皱了皱眉，总觉得王义对她的态度很奇怪，连带他说的话也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虞诗依言下了车：“大表哥在哪？我要见他。” 把她领到这个宅子不可能是王义的意思，既然宋衍让人把她带过来，自己消失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王义笑的眼睛眯起，见面就好，他就怕小情侣闹脾气互不相见什么的才让人心烦：“将军估计这会正在屋里等着表姑娘呢。” 说着就让一个小兵领着虞诗去宋衍的院子。 见虞诗走远了，王义身边的人道：“王校尉，这姑娘就是咱们将军心里的人？我瞧着在怎么不像呢，你不是弄错了吧。” 看两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小情侣，将军不是还撇下虞姑娘，独自跑回来了嘛。 王义打了他头一掌：“你们这些小年轻哪懂这些，两人这个样子看着才正像是你亲我亲你的一对。” 再说他这消息可是从将军亲舅舅那里得来的，怎么可能出的了错。 王义猥琐地把手指对在了一起：“将军那么爱干净，要是正在房里沐浴，表姑娘恰好进去，两人一定什么脾气都不闹了。” 王义身边的人也猥琐地笑了笑，想到什么又道：“那曲姑娘呢？” 虞姑娘长得貌美，曲姑娘也不差，也不知道将军要怎么选。 王义翻了一个白眼：“曲姑娘算是个什么，哪里能跟表小姐比，你这话在我这说就算了，可别让别人听到，要是传到了将军跟表小姐的耳朵里，可不得要揍死你。” 想起自家将军的手段，那人立刻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说曲姑娘的事。 …… 小兵把虞诗领到了宋衍的门前，通传了一声，听到宋衍说了句“进来”。 虞诗略微犹豫的不敢进门，就是还小在宋家的时候她都没去过宋衍的屋里，现在两人都大了，她进宋衍的屋子是不是不大好。 秋意她们没想到宋衍没有出门相见，而是在屋里等着虞诗进去，心里也忐忑的很。难不成刚出了狼窝又掉进了虎穴。 虞诗迟迟不进门，宋衍也没有催，虽然见不到他的样子，虞诗猜着他现在一定气定神闲的坐着品茶，就只有她在门外纠结。 虞诗推开了门，就听到宋衍道：“你一个人进来。” 秋水秋意互换了一个眼神。 “姑娘。”秋水摇了摇头，表少爷就像是大变了一个样，实在不能让人不担心。在宋府的时候唐芷璇就是单独跟宋昱见面见出的问题。 “你们在外面等我。”虞诗咬了咬唇，要是宋衍真疯了想对她做什么，她现在在他地盘，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再说她总觉得宋衍跟宋昱是不一样的，就算当初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推开了门，虞诗转身把门合上，一步步的走向了屋里。 越过屏风，就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家常衣裳，端着一盏茶品茶，听到虞诗的脚步声抬头懒洋洋地看了一眼。 “坐。” 虞诗在他的对面坐下：“大表哥，今天谢谢你。” 宋衍试了一口杯里的清幽的茶水：“不用。” 虞诗还想问些其他的事，比如他为什么回来徽州，比如他为什么会知道闵庆宇的心思，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可以平静坐下寒暄以往的情况。 就算那次事情她当做没有发生过，再宋衍没有给她一个正当理由之前，她无法平静的跟他像以前一样说话。 “谢礼我会派人送到府上，我先回去了，要不然……” “我已经让人给虞家送了信，你在我这里。”宋衍堵住了虞诗未尽的话，抬眸看向她，“还在生气？” 最后一句话，虞诗似乎在他眼里看见了隐隐的笑意。 虞诗的眉头皱着了一起，觉得自己在宋衍的眼中就像是个笑话。 “对你来说那是一件多年后可以轻描淡写提起的事，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叫还在生气，对你来说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过一会就该好了吗？” 虞诗站起身气呼呼的说完。 见宋衍的面色冷了下来，心中有了一丝的舒畅。 “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 “会错意。”宋衍淡淡道，“我以为你没有拒绝。” 虞诗睁大了眼睛，在宋衍的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是你想的意思。”宋衍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你不是很渴望我碰你吗？”宋衍直言道，就像是说一件理所当然不用不要意思的事。他那时候会亲上去一是情难自禁，二是因为想确定两人的关系，至于他的手放在了哪里，他早就忘了。 后面发现了自己会错意，加上虞诗刻意避开，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他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至于如今为什么来找她，既然一直都没有放下，他来找她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听到宋衍的话，虞诗心脏漏跳一拍，她一直觉得藏得很好的秘密，原来宋衍是知道的？虞诗看向他捏着她的手腕，就是时隔那么久，他再握着她的手，她依然觉得舒服的不想让他放开。 宋衍起身准备把她送到住的地方：“在这里住下，过几日一起回京城。” “回京城？”虞诗顿住步子，“我为什么要去京城？” 宋衍回头看了她半晌，云淡风轻道：“因为我要娶你。” …… 离开了宋衍的屋子之后，虞诗呆滞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回过神。宋衍说要娶她，是她听错了，还是宋衍再拿她开玩笑。 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娶她，又凭什么娶她。 他说的话就像是下达一个命令，丝毫都不像是求情，再说求情哪有自己亲自说的，宋衍到底在想什么。 虞诗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而且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在宋衍的宅子里住下了。 “姑娘？”秋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虞诗跟宋衍说话的时候她跟秋水守在门外，就是伸长了脖子也丝毫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姑娘从宋衍的屋子里出来后，心情就低沉的厉害，也不知道宋衍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大表哥只是被姨母拜托接我去宋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宋衍说的那些话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见丫鬟们一脸担心，虞诗寻了一个借口编道。 听到宋衍是受了姨奶奶的托付，两个丫头的眼睛亮了亮，秋水道：“怪不得姑娘的表情不好看，是怕走了之后少爷姑娘们没人照顾吧？” 秋意道：“要我说能把少爷他们带走就好了，太太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姑娘又何必还顾念情分。” 原本想着毛氏虽然胆子小，但至少心地算是善良的，没想到她什么事都敢做。要不是有虞秀琴的报信和宋衍的出现，今天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虞诗点了点头：“原本就没什么情分。” 她就算是定了原主的壳，也不欠毛氏什么，原本就没有情分，经过了这次事，两人就算是敌对了。 “只是可怜了两个少爷和四姑娘。”秋水道。 她晓得姑娘一直对太太忍让都是因为小少爷们，如今姑娘要跟太太闹翻，唯一可怜的也就是他们了。 …… 门房通报了虞诗带着人走了，蔡氏觉得莫名奇妙，得知了女儿去了虞诗的院子，虞诗就急匆匆的走了，立刻就去找了虞秀琴。 虞秀琴开始不想说，但见不止蔡氏，虞二爷也一起逼问她。 心里害怕就把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两人，还保证道自己把所有的计划都推到了毛氏的身上，虞诗绝对不会知道是二房设计的。 虞二爷还没听完就甩了虞秀琴一巴掌：“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你那么一个畜生！” 蔡氏虽然心里也生气，但虞秀琴是她最疼爱的大女儿，见虞二爷打她立刻去拦：“秀琴做错了事，好好教她就是了，你打她做什么！” “虞诗那丫头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找大嫂对质，难不成大嫂会把这件事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不成！”虞二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早说这件事不能大意，早知道你会把事情办成这样，我就亲自去做了。” “说的好听，难道你不是把全部事都扔给了我！赌债也是你欠的，我可告诉你，要是你什么都没有了，我就领着孩子回娘家。” “你这毒妇！”虞二爷睚眦欲裂，他这都还没败落呢，这婆娘就想着各自飞了。 蔡氏抱紧了哭的发抖的女儿：“现在我们该想想怎么补救，就跟虞诗说事是秀琴跟她开的玩笑怎么样？” 回娘家说的容易，她都出嫁那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几个，就是想回娘家娘家也不会要她。 “虞诗又不是傻子。” 过了一会去追虞诗的小厮回来，跪在地上发抖的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完，虞二爷彻底瘫倒在了椅子上，蔡氏也松开了虞秀琴，扶着椅子坐在了地毯上。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闵老爷被一群兵爷绑在地上打滚？”蔡氏难以置信地又问了小厮一遍。 “的的确确是小的亲眼所见，而且……其中一个兵爷还叫大小姐为表小姐……” 蔡氏怔了怔，会叫虞诗表小姐，那就是宋家的人了，宋家的人不是都在京城怎么会来徽州，而且一来就把闵庆宇给绑了，是不是知道了闵庆宇打的主意，是不是知道了他们打的主意。 蔡氏手脚发冷，看向面色灰败的虞二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虞二爷咬了咬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反正我们什么的没做，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相信虞诗会把我这个亲叔叔怎么样了。” 虞诗能有什么不敢的。 蔡氏想到宋家如今的地位，手脚无力的起不了身，闵庆宇他们都能直接绑了，他们还能落到什么好。 毛氏终于听到了虞诗离开的消息，怕虞诗是看出了什么急急忙忙的来找蔡氏。一来就见到二房一家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连虞秀琴的脸色也白的吓了，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毛氏心里慌张，见状就道：“二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让大姑娘发现了？” 蔡氏见到毛氏眼前一亮，拉着了毛氏的手：“大嫂可得救救我们，大侄女唯一在乎的就是你生的那几个侄子侄女了，你让他们去求求情，说不定宋家会放我们一马。” 毛氏见蔡氏的样子，慌得手脚都止不住的发抖：“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扯上了宋家，难不成我们设计大姑娘的事被宋家知道了？”毛氏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眼里的害怕的泪水落了下来，“弟妹我可都是听了你的话，宋家不会……” 见毛氏开始推卸责任，蔡氏真想往她哭的凄惨的脸上扇上一巴掌。 “嫂子可别乱说，明明是你见不得大侄女嫁人，所以设计跟我们才没有关系。”蔡氏推开了毛氏，“嫂子为大侄女生了弟弟妹妹，在加上这事没做成，想来宋家也不会太苛责你，你就大胆的承认吧。” 毛氏当然不接受着说法，两人一个哭一人骂推卸着责任，过了几个时辰，虞二爷不耐烦见也没有什么动静，就说先回虞家。 回了虞家他们就接到了宋衍送的信，知道这次来的是宋家的大公子，还是个将军，几人又开始惶恐不安。 秋意他们几人沉浸在可以回宋家的兴奋中，过了一会秋水看到依然眉头紧锁的虞诗，犹豫道：“姑娘在忧愁什么，就是回宋府奴婢们也得回府里把行李收拾了，要不然……” 虽然虞诗不说，但她总觉得表少爷直接把她们带到这个院子有些不妥，而且姑娘虽然不说但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在心情烦闷。 “是啊，得收拾了东西，而且还要给那个坏人一个大大的教训！”秋意还惦记着那个闵庆宇，不知道表少爷打算把那人怎么处理了。 “秋意你去把领我们来的兵官找来。”宋衍现在的意思像是把她软禁到了这里，她原本是跟吴掌柜他们一起回城的，但是遇到了宋衍他们就让他们先走了，宋衍这边都是当兵的，吴掌柜带了的那些人跟他们相比都是乌合之众，就是硬碰硬也占不了便宜，虞诗才叫他们先走了。 现在她还没有理清思绪要怎么跟宋衍谈，但闵庆宇的事却不能耽搁，所以她才让秋意去找刚刚领她们来的兵官，先把闵庆宇的事情处理了。 秋意应声出门，院子里守了两个丫鬟，她把虞诗的话传达给了她们，一个小丫头就飞快的跑去找人了，另外一个打量了秋意一圈，道：“姐姐，你们姑娘是将军的什么人？” 秋意瞧了她一眼，站没站相，一看就是个规矩没学好的丫头，不过这不是虞家也不是宋家，秋意忍住了教训她的念头道：“我们姑娘是表少爷的表妹，你说是什么人？” “表妹？”小丫头重复了一遍，小声，“将军的亲戚不是都在京城吗？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有表妹。” 秋意眉头皱到了一块，拿出了大丫头的派头：“非议主子，你是跟谁学的规矩！” 小丫头被她唬了一跳，低着头不敢说话。 丫头叫来的是王义，王义见着秋意就笑嘻嘻地道：“表姑娘叫在下有何事？是不是住的不舒坦，还是缺什么东西？” 秋意看的出王义应该是个官，行了礼传达了虞诗的意思，就把王义领到了虞诗的门前。 王义知道大户人家的姑娘规矩多，也没想着要进门，在门口就道：“那姓闵的正关在府里，将军的意思是让表姑娘决定要怎么处置他。” 要是王义来说干脆把姓闵的打死算了，连将军的女人他都敢算计，反正也不过是个有些银钱富商，就是有亲戚在当官，又不是他本人在做官。 关于怎么处置闵庆宇，虞诗却没有个想法，她原本想着给闵庆宇一个教训，但是见他已经被宋衍折腾成了那么一个样子，总不能真的杀了他，就道：“他被关到了哪里，我亲自去找他说。” 听虞诗要去见闵庆宇，王义连连摆手：“那货被吓得尿了裤子，我都不愿多瞧一眼，表姑娘还是别去了。要是表姑娘拿不定主意，干脆就把这事交给官府处理，关他几年大牢也不冤枉他。” 他这事只是未遂，闵家又跟官府关系密切，她就是觉着不能关他几年大牢，才提出要去见他，借着他们今天的架势去警告他一番。但是听王义的意思，他们能借着地位给官府施压，那见不见闵庆宇都无所谓了。 “那就麻烦大人了。” 第五十八章 “担不起表姑娘这声大人，在下就是个跑腿的。”王义满脸堆着笑意，“表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在宅子里面丫鬟有些是从甘肃那边带回来的，有些是就地买的，反正规矩都是一般，先委屈姑娘几日，等到回京城了就好了。” 王义看宋衍的意思是要接虞诗回京的，所以就这样说道。 “几日？”虞诗重复了一遍，眉头蹙了蹙，“大表哥打算这几日就回京？” “按理说应该是要快些启程，将军是绕路来的徽州，还没回京复命。” 既然打算把毛氏送走，虞诗自然是打算在虞家把虞瑾他们几人养育成人了，既然是这样她自然是不想去京城的，可是宋衍的那儿她又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说他要娶她，难不成是为了那时候的失礼做的补偿，可她凭什么要接受这种补偿，在外人看来她一个丧父的商户女嫁给宋衍是天大的荣幸，但是对于她来说她却不想高攀这门亲事。 “表姑娘要不要跟将军坐下来好好谈谈，将军一听说姑娘被人设计就赶过来了，将军虽然脾气冷了点但是人是好的，姑娘就别跟将军闹脾气了。”王义听说了两人不欢而散就一直挺着急，真不知道宋衍是怎么回事，刚见虞诗的时候不是挺霸气的，半张脸都伸进了虞诗的马车里面，怎么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反而搞不定了。 “听说？”虞诗察觉到了他话里不对的地方，宋衍怎么知道有人会设计她，他不是一直在甘肃吗？ 王义自觉失言，捂住了嘴巴，恨不得往自己嘴上打两巴掌，他就想劝小两口和好什么都往外说，要是让宋衍知道了估计要揍死他。 不过既然说出来了，他干脆就说清楚好了，省的卡一半自己难受，而且还是得被宋衍揍。 “我们将军虽然一直不在表姑娘的身边，但是心里却是一直在表姑娘这儿，一直都派人保护这姑娘，姑娘身边有什么事将军就立刻知道了。”宋衍要是知道自己不想告诉虞诗的事情，被王义那么轻易的说出来，估计冰脸都要冻裂了。 其实这事也不怪王义，宋衍和虞诗的事他都是从张庭源那里听来的，张庭源说话没有个正经，在他的口里虞诗跟宋衍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因为宋衍从军闹了些脾气，两人甜甜蜜蜜爱的难分难舍的。 王义本想他那么说虞诗说不定会一感动，就不跟宋衍闹脾气了，没想到良久都没得到屋里回应。 虞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宋衍一直派人监视着她，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他难不成是真的疯了吗？ “表姑娘，我们将军对表姑娘是一往情深，这些年身边都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唯一的曲姑娘还是将军舅母的义女，只是张夫人见着将军身边没有个冷热人，叫来管理内务的。”最大的秘密说出了口，王义说起话来就更肆无忌惮了，恨不得把宋衍身边的事情都告诉了虞诗。 “大人慎言，我与表哥只是亲戚，暂住这里也是不得已为之，跟你口中说的那些一点关系都没有。”虞诗顿了顿，“大人说的事大约是大人你想多了误会。” “怎么可能误会……”见门外的秋意瞪着眼看他，王义呐呐住了嘴，“那就是在下想多了，表姑娘好好休息，我去处置那个姓闵的去！” 王义走了，虞诗半晌说不话来。 秋意犹豫道：“姑娘你说那个大人说的是真的吗？表少爷难不成真的喜欢姑娘？” 在宋家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宋衍待虞诗不同，现在听到这个答案没什么惊讶的感觉，反而觉得就该如此。 但是……秋意看向虞诗，她原本觉得姑娘对表少爷也是不同的，但是现在看来姑娘似乎很不喜欢大表少爷。 “姑娘，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府里吧。”秋水说道。她现在觉得她们就是进了狼窝，要是一直待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就没有选择，只能按着宋衍的想法走了。 要是能想走就走，她自然早就走了。看宋衍的意思，要是没有他开口这宅子里的人就不会放他们走，而她原本对宋衍的求娶正烦恼不想见他，再听到了王义的那番话，她就跟不想在此时再见宋衍了。 “秋意你去问问门房，我们可以走吗？”虽然觉得宋衍不会放她们走，但总得试一试才甘心被困在这里。 秋意应了一声去了，这一趟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一脸沮丧。 “门房去通报了表少爷，表少爷那边说府里现在不安全，让我们多留几日再走。” 虞诗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也不觉得失望。 “那就留一天，等到明日我去跟宋衍说清楚，我不愿意他总不会把我绑到京城去。” 见姑娘都直接叫表少爷的名字了，秋意两人知道虞诗该是动了气，低着头都在想这桩事。表少爷要是心仪姑娘为什么不直接上门求亲，现在把人困在宅子里算是什么。 虞诗说要静一静，秋水出了门就小声朝秋意道：“你说表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姑娘做妾，要不然怎么会把我们困在这里。” 秋意吓得捂住了她的嘴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姑娘听到了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 说完她的脸也皱在了一起，觉得秋水说的有道理，听王义的意思这府里还有一个表少爷舅母的义女，表少爷不会真的是不想娶姑娘为正妻，才这样吧。 在外人看来她们姑娘可能配不上宋衍，但是在她们看来自家的姑娘是千好万好，怎么都不可能去给别人当妾的。 秋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太太靠不住，姨奶奶又远在京城，要是表少爷真有那种心思，姑娘不是求救无门了。” “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是我想多了也不是没可能。”秋意慌张起来，秋水反而镇定了，“我们干站着也没事，要不然我们去探听一下那个曲姑娘，说不定能知道些消息。” 秋意点了点头，哪有清清白白的姑娘给别人管理家事的，现在他们要弄清的是这个曲姑娘到底是被表少爷收房了，还是什么。 此时虞诗想的跟秋意她们差不多，宋衍突然来这一招，让她想到他是不是欺她孤女无依，所以想纳她为妾。虽然有姨母，但宋衍的性子从他状告杨姨娘就看出他无法无天，再说他在宋家受了那么多的苦，谁知道他是不是谁都恨着，想借着她报复宋家二房也不一定。 可是宋衍刚刚跟她说的是娶，他的意思应该就是娶她为妻。 越想虞诗便越静不下心，干脆又去找了宋衍。 不过这次宋衍却不在，守门的小厮给她上了茶请她在厅里等着，虞诗也正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想着要怎么跟宋衍说，怎么让他放弃他娶她的念头。 无论是他还是谁她都不想嫁。 …… “你是虞姑娘吧？” 虞诗没等来宋衍，倒是等来了一位姑娘，虞诗看向这个可以随意进出宋衍院子的姑娘，她应该就是王义口中的曲姑娘，宋衍舅母的义女。 曲骆悠不漏痕迹地打量了虞诗一圈，见她的装扮长相，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叫曲骆悠，因为要回京城寻亲，所以暂住在宋大人这儿，听说府里来了客人忍不住好奇，就想来看看。” 虞诗与她交换了名字，说了几句话等待宋衍的紧张感也冲淡了许多。 曲骆悠长相出挑，黛眉如柳，大眼小嘴，声音温声细语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曲骆悠跟虞诗说了几句，见她对答有礼，一颦一笑都跟大家贵女一样，跟她这种半路学规矩的完全不同，面上在笑，心里却有些难受。 那么出挑的姑娘，也怪不得宋衍专门绕到了徽州接她进京。听说要绕路，她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后面费尽功夫从王义那打听，就打听出宋衍是要接一个重要的人。她还想着宋衍那么冷淡的性子，重要的人应该不可能是姑娘。 没想到就是个姑娘。 “宋大人此时应该在书房处理事物，宋大人忙起来就记不得时间，虞姑娘估计要等到晚饭时才能见到他了。” 见曲骆悠态度熟稔，虞诗不免多想了一些，毕竟哪家的适龄的姑娘寄住在别人家，都让人不免想太多，再说曲骆悠这又不是借住宋家而是借住在宋衍的府里。 虞诗顿了顿想问的话还是没问出口，有些事她还是问宋衍就行了，不然彼此都尴尬。 “那我等会再过来。”虞诗笑了笑，起身道，“我家里出了些事，所以要暂时叨唠，麻烦曲姑娘了。” 闻言，曲骆悠怔了怔，连忙摆手道：“虞姑娘是宋大人的表妹有什么叨唠不叨唠的，再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虞姑娘要是缺什么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曲骆悠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她这回答不算承认了跟宋衍有什么，但是也不算是完全撇清了，不过也有引导性的意思。 回了院子，秋意就把她打听到的告诉了虞诗。 她对这个宅子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干脆就问了守门的两个丫头，两个小丫头都没经过什么事，她侧面一探听，她们就把知道的事说出来了。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曲姑娘只是因为上京寻亲，而表少爷也恰好上京，表少爷受了张夫人的托付，才带上了曲姑娘，两人什么事都没有。”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虞诗抬眼看她，“不用打听这些事，反正我们是不回去京城。” 不回去京城，就代表着姑娘是不喜欢表少爷了。 秋意不知道怎么有些失落，她是觉得姑娘顶顶的好，但是这些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姑娘的命格不好，上门求情的人少的可怜，再加上遇到闵庆宇的事。 种种情况下，她觉得表少爷就跟从天而降的天仙似的，跟自家姑娘无比的般配，现在既然知道了那曲姑娘跟表少爷没什么，她真想姑娘能跟表少爷在一块了。姑娘嫁到了宋家，有姑奶奶顾着，以后的日子也能顺遂许多，不用像现在这样明明是个该娇养在闺中的千金，却去承担这一家的重任。 虞诗的确在晚饭时才见到了宋衍。 只不过这晚饭跟虞诗想的不同，她被请到了正厅，满桌的菜却只有她跟宋衍两个主子。 “曲姑娘呢？” 宋衍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她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在房里。” 虞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能从宋衍的眼里看出他表达的意思，他的眼神她看懂了，大约就是说曲姑娘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可能跟外男一次用饭。 他倒是考虑了曲骆悠，怎么不想想她也是适龄未嫁的姑娘。 “那我也回房里用吧。” 宋衍眉头蹙起，说话的力度不容拒绝：“坐下。” 虞诗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有些话想跟宋大公子说。” “吃了再说。” 虞诗摇了摇头：“说了在吃。” 宋衍抬眼对上了她滚圆的眼睛，她大约觉得自己表现的很淡定，却不知道在他看来她现在就像是一直受惊的小猫，拼命压制了紧张害怕不让他看出来。 宋衍突然嘴角翘了翘，看起来不像是刚刚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你置气。”这话听起来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虞诗呆愣地看着他，见他面上坦然，没有察觉到他说了多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话，嘴唇抿了抿：“那我等宋大公子吃完了再来。” 听到虞诗依然拒绝，宋衍的脸色恢复了面无表情：“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我没有。”前几年她的确不想再看到宋衍，但是经过了几年的沉淀，不想见面的感觉已经淡多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对了。 对于她来说，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会错意她就能完全不计较了。再者这会错意是因为他发现了她最想隐藏的秘密，让她看到他就尴尬的想找个懂钻进去。 “既然没有，就坐下。”宋衍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椅子上，“我记得你喜欢吃鱼。” 虞诗怔了怔，没想到宋衍竟然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他们唯一一次用饭应该是她感谢张庭源的那一次，那一次因为在外面她动筷的次数不多，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你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虞诗看着他捏着筷子挑鱼刺的样子，突然道。 以前的宋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少见他不是冷脸的时候，但是她觉得那时候的宋衍比现在的宋衍感觉安全多了，她怕现在的宋衍。 现在的宋衍长相更为成熟英俊，身材也更为挺拔，身上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特别是他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偶尔会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哪里不一样？”宋衍的眼里夹杂了一丝玩味，“如果是我喜欢你这一点，那你错了，我不是突然起意，而是一直惦记着。” 三年多的时间没有消磨他的惦记，反而让这份惦记越来越浓，既然不能放手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圈进怀里。 旁边伺候的丫头均有中怀疑自己耳朵的感觉，宋衍挥手让她们退出去，秋意出了屋子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表少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秋水跟她一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就那么出来不陪在姑娘身边好吗？” 秋意扭头看着已经和紧的门：“那我们就守在门外好了。” 不过之后屋里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秋意她们就是想破门而入，又怕是自己弄错了，打扰了姑娘答应表少爷。 第五十九章 食物的香气充斥着整间屋子，见宋衍说完之后就埋头开始吃了起来，虞诗站了一会，挑了一个离宋衍足够远的位置住下。 “肚子那么饿？”见宋衍开始添第二碗饭，虞诗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突然脱口而出。 “吃不到想吃的，只能用这些东西填饥。”宋衍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虞诗脸上刚消下去的红色又升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宋衍反问。 虞诗咬了咬牙，以前宋衍的沉默让她哑口无言，现在他的话多依然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屋里静的只有宋衍咀嚼食物的声音，他倒是好放出了惊人之语，自己就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吃东西，留她一个人在一旁纠结着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她是要问他什么时候的起的心思，还是要直接拒绝，告诉他她没有那个心。 沉默了良久，虞诗道：“宋公子既然有求娶的意思，不去虞府求娶，把我领到你暂住的地方算什么。” “你把他们当做了家人？”宋衍眉梢挑起，“送你回虞府我不放心。” 宋衍的声音没有温度，说着关心的话，都干巴巴的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你一直派人监视我，为什么？”听他的意思，虞二爷他们做了什么他都知道，虞诗憋着气问道。 “因为惦记，我以为我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回完宋衍没有继续动筷子，漱了口摆出一副跟她长谈的架势。 “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想到她身边的事宋衍都知道，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着她，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小时候宋衍看着正正常常的，怎么长大了脑子就有病了。 “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才没告诉你。”宋衍有理有据，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道，“我只是让人探听你周围的事，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没有派人监视你，你二叔跟闵庆宇交往过密，我起了疑心让人查了查才知道，到徽州也只是刚好，没有打着故意英雄救美的算盘。” 宋衍第一次说那么长的句子，虞诗愣了愣，知道了宋衍的心思之后，她就想过闵庆宇那事是不是他故意出现，没想到他一起解释了。 “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比起被别人救，她更希望自己能知道做好准备应对。 “你以为我所在的地方跟徽州很近？”宋衍面无表情，距离不近传递消息自然就不方便，幸好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赶往徽州的路上，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让人告诉她这件事。 当然他也有一丝私心，两人那样的相别，总要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再相见，才能让她留下深刻的记忆。 虞诗沉默了一下：“谢谢你。” 不管宋衍有没有提前告诉她，这次都是他救了她，要不是他的出现，她就算是从闵庆宇的手下逃脱了，想报复他也没有现在那么容易。 看着她低着头，只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宋衍手有些痒，想要挑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跟他说话。 见她还是一副紧张缩在一起的模样，才忍住了冲动。 “要是谢我，就答应我的求亲。”宋衍淡淡道，“我会护你一世安稳。” “我自己也可以护着自己。”涉及到原则性问题，虞诗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我不想成亲，无论对方是你还是其他的公子，我都不会应承。” “因为你的弟弟妹妹？” “嗯。”虞诗点头，当然除了虞瑾他们让她不放心之外，她本身也不想成亲，原先是因为宋家遇到的那些事影响，她觉得成绩是一件恐怖的事，因为身边没有了姨母的催促，她也不想嫁到陌生的人家去，为一个不熟的男子生儿育女。 而这种不想嫁的情绪因为现在的宋衍瞬间扩大，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太琢磨不透，觉着宋衍透漏的感情太过炽烈，她要是接受的话一定会被烫的体无完肤。 她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宋衍却给她一种他会打破这平静的感觉。 “宋公子就是以前你不是将军的时候我都配不上你，如今你有了官位，我一个商户女就更配不上你了。再者我的确没有把叔叔叔母当做家人，现在我的事我能为我自己做主，对于我来说我也不想嫁进宋家。” 虞诗神色紧绷，认真正色地说道。 宋衍神色没什么变化，半晌才勾了勾嘴角：“要是我就想娶你呢。” 被他死死盯着，虞诗脸皮薄，脸上忍不住又挂上了红晕：“宋公子俊朗不凡，相信有很多姑娘都愿意得到公子的青睐，你有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时间用在你身上才不算浪费。”宋衍像是被开启了什么机关，说话越来越直白的让人受不了。 虞诗捏紧了衣摆：“闵庆宇的事谢谢宋公子了，如今时间不早，我就不继续叨唠了。” 说完见宋衍没有回应，虞诗厉声道：“你的喜欢就是把我关在你的府上让人说闲话吗！” 宋衍莫名：“我并没有不让你走。” 虞诗愣了愣，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宋衍起身跟她并立：“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了。”虞诗实在没想到回去竟然那么容易，她还以为要跟宋衍吵闹一番。 “我要跟虞家的长辈打声招呼。”宋衍长腿迈步走在前面，“走吧。” 虞诗见状没有再拒绝，虽然觉得宋衍没有必要去虞家，但能离开宋衍住的这地方就是好的。 …… 收拾好从虞府出来天已经黑了，回去的马车还是虞家的那辆，只不过比起来时秋意秋水到了车外，而车内多了个宋衍。 “你怎么不骑马？”虞诗尽量拉开跟宋衍的距离，可马车就那么大，在外面看着还不觉得，坐在车内，虞诗就觉得他高大的占据了半个车厢。 “累了。”宋衍理所当然道。 “那你府里难不成就没有马车？”她没想过要跟宋衍共乘坐一辆马车，只是上了马车还没反应过来，宋衍就自然不过的上了车盘腿坐下，而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没有。” 虞诗侧过脸不想去看宋衍，车内的柔甜的熏香混进了一股冷冽的薄荷味，搅得这车里的味道都杂乱起来，车内窄小，虞诗不管转向什么方向，都摆脱不了宋衍所带来的味道。 虞诗干脆把车帘掀开一个小缝，让夜风吹了进来。 不过凉丝丝的夜风没有吹淡车里的薄荷味，却把暖香给挤掉了，虞诗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就连风也帮着宋衍欺负她。 “你在想什么？”宋衍突然靠近了虞诗，身体跟她只有一拳头的距离，“鼻子冻红了。” 宋衍注视着她小巧的鼻尖说道。 虞诗下意识揉了揉鼻子，宋衍脸上泛起一抹笑意：“更红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鼻子红了而已，比起这个他的靠近才是值得人注意的。 宋衍却摇了摇头：“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 “二叔他们见着你估计吓得头都不敢抬了，怎么还会注意我鼻子红不红的事。”她消失了那么久，虞二爷他们怎么也应该收到了消息，不用看她就能猜到他们此时的表情。 说完虞诗放下了车帘，到了虞家下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沾染了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李妈妈在大门口等着，见到虞诗下车连忙应了上去：“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二老爷他们回来话也没说清楚，老奴打听那些下人说是你跟表少爷走了，来报信的人也不说表少爷是住哪，老奴可担心死了。” 刚说完，就见虞诗下来后，车里微动，帘子一掀开，竟然露出了宋衍的脸。 李妈妈愣了愣，不明白姑娘和宋衍怎么会坐在同一辆车上：“衍表少爷……” 宋衍记得她是虞诗身边的妈妈，微微颔首。 因为宋衍，李妈妈也不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直跟秋水秋意她们使眼色，问她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一场大戏两个丫头到现在也都还懵着，一大肚子的话想说不知道怎么说。 “太太回来就一直抱着少爷小姐门在房里哭，看了老奴还说了些老奴听不懂的话，让我帮着求情什么的。我怕吓着少爷小姐就让奶娘把他们抱开了，太太现在锁着门倒是不哭了，但也没吃晚饭。” 见着她这样子她就知道在庄子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见哭的是她也就不担心姑娘出事，不过一直见不到姑娘回来，心底难免跟着紧张。 虞诗点头示意知道：“我们先去二叔那，宋大公子要拜访二叔一家。” 李妈妈一脸茫然这是闹哪出，悄声附到虞诗的耳边就道：“老奴想着姑娘回来就要教训二房，这府里的小厮婆子老奴都集结了起来，等着姑娘的调遣。” 说完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那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有了这些人就更用把握好好教训二房一顿了。 第六十章 大房下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守在了二房院门口，本以为有一场硬战要打，却没想到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 宋衍身边的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不少礼盒，放在了桌台上。 宋衍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瑟瑟发抖的虞二爷，道：“来了徽州应该先来拜访长辈，不过因为出了些意外现在才上门，虞二叔莫见怪。” 虞诗惊讶地看向宋衍，没想到他还会说这种场面话，她还以为他所说的拜见，就是一脸寒冰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主人搭话。 不过宋衍难得一见的态度好却没有让二房一家放松，虞二爷看着似乎更紧张了，额头都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一旁的蔡氏稍微好一些，可面对宋衍口齿也没有了平时的灵活。 目光扫过看着不难说话的宋衍，又扫过他身后那么人高马大的下属，这些人就是穿着布衣，身上的气势跟平常的百姓还是大不相同，光是立在那里就有一股压迫力袭来，别说是说话了，连眨眼蔡氏他们都顶着压力。 听到宋衍要来拜访，二房知道要来的终究是来了，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了摆脱他们跟闵庆宇的关系，但是见着宋衍这些人来了，那些话都噎在了肚子里，说不出来。 虞秀琴也在大厅里，她闹着不走是因为想借着她告诫虞诗快走的事讨些好处，虞诗欠了她一个人情，有她才她应该不会太为难她的父母，可是现在她只后悔刚刚没先走了。 虞诗见了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是怕什么，可能是他们心里有鬼看到这些兵官才觉得那么害怕，她却没有什么感觉。 “宋……大表哥，让这些人先出去吧。” 虞诗说完，没想到宋衍的那些下属没有过问宋衍的意思，竟然齐齐走出了门，还体贴的关上门。 见虞诗惊讶呆愣的样子，宋衍漆黑的眸子有了一丝笑意。 人走了，蔡氏他们都松快许多，蔡氏朝宋衍讨好地笑了笑：“大将军来就来何需带上礼物。” 说完就按着原先设想的那样，蹙着眉担忧地朝虞诗道：“在院子的时候大姑娘怎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要不是有宋将军派人送信，我们都得担心死了。” 虞诗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真绝境能逼出许多人的才能，比如蔡氏脸上的担忧在虞诗看来真实无比，跟平时她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同。 虞诗的笑声，让蔡氏有些忐忑：“怎么突然笑了？” “大表哥抓了闵庆宇，他将一切都说了。”虞诗见几人脸色煞白，补充道，“包括二叔欠他钱，和他跟二叔设计害我的事。” 虞诗最后一句话落音，蔡氏就朝虞诗扑了过来，宋衍拉着她的胳膊一转，才逃过了一劫。 蔡氏本来是想抱着虞诗哭求，但是虞诗跑了，蔡氏干脆坐在地毯上哭了起来。 “侄女你可别听那么姓闵的杀千刀的胡说，你二叔不是那么丧尽天良的人，他也是被骗被设计了……” “是闵庆宇对你有心思，诓我赌钱让我输尽了家产，我也是被逼无奈……既然你现在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再谈以前那些事就没意思了……” 比起蔡氏的哭求，虞二爷还想在虞诗宋衍这两个小辈面前保持他的威严，所以这气势如同丧家之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有意思。 宋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虞二叔的意思是这事算了？” 虞二爷有些不敢直视宋衍的眼睛，明明这个少年比虞诗大不了几岁，都是小辈，但他对着他却不像对着虞诗那样，理直气壮的说话。 宋衍冷清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虞诗的耳畔红了一块，拉开她之后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胳膊上没有放开，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偏偏过了那么些年，她对他接触的感受变得强烈许多，嗅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竟然手脚发软，没有力气甩开他。 不过幸好的是宋衍说完就松开了虞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仿佛被溪水洗过的清澈眼睛，手指发痒强忍着才没有把手放回原位。 “她没有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不算了还想怎样。”虞二爷气弱，朝虞诗道，“我是你的亲二叔，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大逆不道？！我没虞家出了一次分家的笑话就足够了，不需要再让人看一次笑话！” 虞二爷打心里觉得虞诗就是再气恼，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她是她的长辈，难不成她还要把他送官不成。 “侄女你总是要嫁出去的，你嫁出去了虞家总是要有个顶门户的人，你就是不把我们当做亲人，为了瑾儿他们，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蔡氏不像虞二爷想的那么好，虞诗看起来春风细雨的，但做事却是决断利落，本来她对二房便没有多大的感情，送官这事她说不准就做得出来。 只不过蔡氏没想到，虞诗笑的一脸淡然，竟然说打算既往不咎了。 蔡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难不成是虞诗转性了。 “大姑娘你真是天大的大好人！”蔡氏捏着帕子抹了眼泪，没想到她才用了一哭二闹，三还没用这事就了了。 “我今天来是想跟二叔二叔母谈笔交易。”虞诗被宋衍挡了半个身子，站在后面虞诗有些不习惯这种被人保护着的感觉，越身而出。 “据闵老爷说二叔欠了他不少钱，就是卖了二叔手上的铺子都不够，得要把二房这一半的宅子算上了才够。既然是这样二叔把宅子卖给我怎么样，我会给你最合适的价钱。” 在回虞家的路上虞诗就在想到底要怎么跟二房一家算账，对她来说闵庆宇交给官府处理是没问题，但是二房毕竟是原主的亲戚，就算是不把他们当做亲戚看，但是这事移交给官府，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但是总不能让他们像毛氏一样，送到个深山寺庙关禁闭去。 车上的宋衍不知道怎么似乎是看出了她所烦恼的事情，突然就开口问她虞家分家的事。 听到她说分作两房后房契也分了，他就说了这个主意。 想到她用了宋衍出的主意，虞诗总觉得怪怪的按理说他们两个的关系虽然不到水深火热，但也不应该有多融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提问，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就答了。可能就是知道宋衍那么讨厌，她对他的恶感依然不深。 虞诗自己都有些弄不懂自己了。 听到虞诗要趁火打劫，蔡氏也不抹眼泪了，抓着地上的地毯就哀嚎了起来：“老爷是虞家的嫡枝，是大姑娘你爹的嫡亲弟弟，分了家就算了要是我们二房再搬出去，不知道是你爹爹，就是你的祖父祖母在地底下也不会瞑目的啊！” 虞二爷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输的那些钱用店铺抵押足够了，怎么可能要动用到房子！” “二叔你还记得你跟闵老爷借钱签的是什么契吗？”相比虞二爷的暴怒，站在宋衍身边的虞诗感染了他的平静，整个人都淡然的多。 “因为到了日子你一直没还这笔钱，这钱已经利滚利越来越多了，账房先生算过这些钱光是用铺子抵已经不够了。” 虞二爷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不是说过我们是亲戚，只要我把你嫁给他……怎么可能欠那么多！” 虞诗那么一说，虞二爷就想起了借钱时上面的确有那么一条，他那时候忙着翻本，再加上混进了闵庆宇那一层的圈子，不想让别人看不起，也没有细究上面的内容就签了契约。 他就是再傻现在也知道闵庆宇这是耍了他，一边跟他说他帮他弄到虞诗那笔帐就一笔勾销，暗里却没告诉他这账会越滚越高，耽误了他的时间，现在害他连房契都要赔进去。 看虞二爷的表情，蔡氏就知道虞诗说的话是真的，惨白着一张脸：“姓闵的这个杀千刀的，他这是骗人，老爷我们凭什么给他钱，我们报官我们报官！” 蔡氏吼得大声，虞二爷却是一脸颓废，白底黑字，字是他签的，手指印也是他按下的，就是报官有什么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官府才不管你这利息高还是低。 “签字印章的都是虞二叔亲手做的，二叔母要是想报官，明日天亮了可以去报官试试。”宋衍听到虞二爷说的那些话眼睛就一直危险地眯起，此时跟蔡氏说话算是温声，却让坐在地上的蔡氏打了一个寒颤。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蔡氏哭丧着脸看着虞二爷，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嫁给了虞家，有个不着调的相公就算了，竟然还有个那么厉害的侄女，临到中年竟然要被赶出家门。 虞二爷的眼里满是血丝，一看就知道他气的不轻：“大哥怎么会生了你那么一个孽女！” 虞诗还没回话，就听到宋衍轻笑了一声，他很少笑，更别说是笑出声音了。 宋衍唇瓣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虞表伯知道给自己女儿留了那么一个叔叔，怕是后悔没有把自己的亲弟弟一同带走。” “你这是什么鬼话！你是哪里来的鬼亲戚，谁准你在我家撒野了，你给我滚出去！” 说着虞二爷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挥着手就像是要把宋衍打出去。 就见一直温和面对他们的少年，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就如同冬夜的白雪，寒的刺人。 宋衍抬手抓住了虞二爷手腕，为了将就他的身高，微微弯了腰：“这很快就不是你家了。” “你有两个选择，从你侄女那拿一笔钱然后滚出这里，二去官府，判了你全家流放，你们死在半路，这屋子也空了。” 屋内昏黄的烛光中，面无表情的宋衍就如同恶魔。 虞二爷的瞳孔缩了缩：“她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我们会被判流放。” 宋衍松开了手，拿着帕子细细擦拭握过他手腕的地方：“你可以试试。” 地上的蔡氏想起宋衍的身份，这可是个将军，而且他背后还有宋家，他们要是想对他们这些平民老板性做些什么，易如反掌。 蔡氏抱住了虞二爷的双腿，她可不想死在流放途中，她还那么年轻，她的日子还那么长。 “我们卖我们卖！大姑娘，求你别把我们送进官府。” 事情轻易的谈好了，虞诗看着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的虞二爷，还有地上的蔡氏，却没有多大的成就感，但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做错了事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 “我会给你们一个好价钱。” 留下这句话，虞诗跟宋衍离开了。 走了几步，虞诗低声跟宋衍道了谢，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没有任何人情牵扯，可是这一趟二房之旅，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看着她低着的头：“真的谢我……” “住嘴！”宋衍没说完，听到他略带笑意的声音，虞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阻止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听到他说出什么让她厌烦的话，说完觉得自己反应过激，虞诗僵硬地笑了笑：“对不起。” 宋衍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继续道：“要是真的谢我，就准备好谢宴，下帖子请我到府郑重的感谢一次。” 虞诗愣了愣：“你刚刚想说的是这个？” 宋衍挑眉，就像是再说，要不然呢。 虞诗脸上红了一片，送宋衍出府脸上的红都还没有消下来。 “我料理好了家中的事情，就准备谢宴请宋大人。”见他身边属下立着，嘴边的公子出口就变成了大人。 宋衍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的不适。 “嗯。” 想到他应该快离开徽州了，虞诗补充道：“我会尽快。” 月光下，宋衍的五官似乎柔和了许多：“好。” 见宋衍一行人踏着月光离开，虞诗松了一口气，按着宋衍来时的霸道表现，她还以为他会要求住在虞家不走。 他的求婚应该是句玩笑话，等到他离开了徽州，一切就结束了。 第六十一章 怕虞家二房不好料理，宋衍走后给虞诗送来了几个下属，其中就有王义，这几个人也不住在大房，直接在二房找了一间空房子住下，说是护院，但一看就是监督二房搬走。 闵庆宇被抓到了牢里，本想用二房的这笔帐抵过，不过官府明确的传达了宋衍的意思，这笔帐他要么收要么不收，反正他是一定要为做错事付出代价。听揍他人的口风，闵庆宇这才知道他这是差点给宋衍带了绿帽子，哪个男人受的了这个，所以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吩咐家人收账的事，无论他是个怎么下场，钱总的收回来。 闵庆宇大家人带着账房上了虞家二房的门，帐一笔比一笔算的清楚，明显是把对虞诗的怒气全部都撒在了二房的身上。 虞诗早就算过账，给虞家二房的钱恰好给他们剩了两家铺子。 李妈妈知道了二房做了什么，觉得虞诗太心软了，就该把二房轰出去什么都不给他们。 “什么都不给他们乞讨到了我们家门前，那模样不是难看。再说族长那里我也要给个说法。”虞诗解释道，“再者做错事的长辈，跟彩琴他们没关系，总要给他们留点。” 除了虞秀琴，虞二爷还有一子一女，均是蔡氏所出，她跟他们无冤无仇，对二房手下留情也是因为他们。 李妈妈叹了一声：“就期望二房能懂姑娘的善心，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们懂不懂都无所谓，只要以后没什么牵扯就够了。”虞诗没指望等到若干年后他们清醒过来，然后两房重修旧好，分开了就个是各家，没了什么关系。 还了钱，二房的家具抵押了不少，但不少古董值钱的东西留了下来，在王义他们的虎视眈眈下，蔡氏变卖了这些东西，寻了一个小院子搬了出去。 人走了，大房的丫鬟去收拾，回来就说二房是人恨不得把墙灰都刮着走了，院子里种的花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都毁了。此时的二房就跟强盗抢劫过似的。 虞诗把银子给李妈妈，让她看着添置东西：“总不能让地方荒着，以后我们就搬到那边去住，大房留给瑾儿他们。” 买二房院子的钱是从她身上出的，地契也是给了她，大房的产业按理说都是留给男丁的，包括家里的宅子，所以二房的院子现在算是她的产业，跟大房没什么关系。 以后就是虞瑾他们长大了，接收了虞家的产业，也不可能把她轰走。 “姑娘你又是何苦，一家人何必分那么远住。” 那天处理好了二房的事，虞诗没去找毛氏，安睡了一夜反而是毛氏受不了来找了她，她领着虞瑾他们，想跪在虞诗面前认错，被李妈妈她们拦住了。 虞诗不耐再看到她，二房就算了，她自问对毛氏不差，虽然没有把她当做亲母敬重，但她做的什么事值得她去敬重。一心想依在她身上吸血，竟然还帮着二房的人害她。 而且现在还能厚颜无耻的在她面前哭，说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怕她嫁人，说什么她也是为了虞瑾他们，才帮着二房，想给她找个入赘的夫婿。 “那人虽然是小厮，但我打探过，是个身家清白的好人……”毛氏眼泪汪汪地看着虞诗，“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大姑娘。” 虞诗也懒得告诉她二房骗了她，这样的傻子就是告诉她受过多少骗，等到以后她还是依然会栽进骗局。 “你有考虑过我愿不愿意吗？”虞诗连看都懒得看她，“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怎么是为我的好的方式你难道不知道，你不过就想我跟你当牛做马，让你好过安逸的生活罢了。” 言尽于此，虞诗没有再听她的辩解，直接让婆子把她架到了内室。最小的虞祺从毛氏再哭就一直跟着哭，见娘亲被压走了，跟着小跑了几步，但是扭头见虞诗脸色一片冷然。 他经常见娘亲哭，却没有见到过姐姐没笑过，就没有跟着毛氏跑，反而跌跌撞撞的跑到虞诗这个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不要……呜，不要生气……”见到虞祺的举动，虞画绷不住也抱住了虞诗。 “姐姐别气，娘做错了事，我们把她教好好不好。” 虞瑾虽然没像弟弟妹妹一样上前抱着虞诗，但一张小脸忍着泪，看着虞诗的表情可怜兮兮。 虞诗拿着给他们擦了眼泪，要是这几个孩子跟毛氏一样，她对处理毛氏的事情也不用犹豫那么久，平日里对毛氏的忍让也都是看在这几个孩子的份上。 “你们的母亲做错了事情，我打算把她送到别的地方让她反省，等到你们长大了你们可以把她接回来……” “不要娘亲走！”虞祺仰着头，“祺儿不想让娘亲走。” 虞画虽然还小，但是比虞祺懂事的多，见虞诗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不同，坚定郑重，抽泣了一下。 “娘做错了很大的错事吗？一定要把她送走吗？”因为毛氏动不动就哭，所以虞画虽然叫毛氏娘，但是对她的依赖性却不大，心里可能觉得毛氏就是她的姐姐，而虞诗才是家中的长辈。 虞诗点了点头：“你们还没长大之前可以去看她，但是她却不能住在家里了。” “为什么？我想让娘亲住在家里。”虞祺不懂得什么叫犯了大错，只想把毛氏留在虞家。 三个孩子当中最大的是虞瑾，最懂事的也是他。 在虞祺问完，他低着头问道：“是不是不送娘走，姐姐你就要走了？” 从昨天毛氏的反应看来，虞瑾就知道她一定是对姐姐做了很不好的事，他听下人议论过，因为娘亲什么都不管，姐姐每日都很累，迟早有一天姐姐会生气一走了之。 他知道了拼命吃饭想快点长大，可是除了肚子圆了一圈，个子却没有高，也一直帮不了姐姐。 虞瑾说完，两个小的泪花又涌了出来：“姐姐不要走……” “不想姐姐走，也不想娘亲走……” 虞诗原本打算的就是，如果孩子们同意，就把毛氏送到山上的庙里静养，要是他们着实舍不得毛氏，她就把虞家的产业换成钱，留给他们，她自个换个地方生活。 可能就是住在二房原本住的院子，跟他们一墙之隔，也有可能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搬到别的地方。 “我和太太只能选一个，她做错了事，要么把她送出去反省，要么她留下，我离开。” 虞诗说完，连虞祺都沉默了下来，一味的抱着虞诗冒眼泪，他舍不得娘亲，也舍不得姐姐，他不想选。 虞诗不想为难他们，但是也不想为难自己，她没那么大度，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想咬她一口，她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把她当做长辈放在家里敬重。 她和毛氏只有一个能继续留在虞家，她有别的方法可以让毛氏不碍眼，但她还是选择由他们来选择。不管他们选谁，都还是她的弟弟妹妹，只是她不会像之前一样，承担起所谓的长姐责任，照料他们成人。 李妈妈见她就那么光棍的让几个孩子选，连忙道：“人犯了错都是要认错反省的，太太对姑娘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老奴知道少爷姑娘们舍不得太太，但是你们的大姐姐才被太太欺负过，现在你们又要把她赶出门，她可要伤心难受了。” 虞诗看了一眼李妈妈，咳了一声：“妈妈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不说她们就要离开虞家了。小少爷他们也要跟姑娘反目成仇了，等到他们走了毛氏一教，小少爷们还小谁还能记得姑娘的好。 三个孩子中最先做出选择的是虞瑾，他拉住了虞诗的衣服，艰难道：“等到娘亲反省好了，姐姐就把娘亲接回来好不好。” 见哥哥做出了选择，虞画也含着眼泪道：“我们可以常常去看娘亲的是不是。” 两个大的都做出了选择，李妈妈眉开眼笑，觉得以前的日子没白疼他们。 虞诗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常去看她，等到你成年能管事了，你想把她接回来就接回来。” 虞瑾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一切处理完了，秋意伺候虞诗换了身上泪湿的衣裳，见虞诗表情安谧，小心翼翼地道：“姑娘真打算不嫁了？” 她原本还以为姑娘跟表少爷要成了，但是看姑娘今天处理事情的态度，姑娘的意思分明是不打算嫁了，这样怎么行，她虽然舍不得小少爷他们，但是也不想姑娘被说成老姑娘。 经过闵家的事，估计上门求婚的人又要少上不少，姑娘怎么就不喜欢表少爷呢，表少爷不管是相貌家世都跟姑娘匹配的不得了。 “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虞诗点了点秋意的额头，“恨嫁了？ “姑娘就不要拿奴婢开玩笑了，姑娘不是说要宴请表少爷道谢，现在事情都处理完了，是不是要着手开始准备了。”秋意还期望着表少爷能一手拿下姑娘。 “那就开始准备吧。”家里的长辈都走了，按道理并不适合在家里宴客，可是宋衍特地说了他要在虞家接受她的感谢，那她也只有在办宴了。 反正如今外面关于她的闲话什么都有，也不差一条了。 “姑娘，奴婢还有一件事要说。”这事是王义跟她闲话说起的，但明显就是王义来找她说话，特意想让她把这事传到姑娘这里。 “什么？” “住在表少爷家的曲姑娘听说表少爷已经派人把她送上京城了。这曲姑娘是个可怜人，被恶霸欺负然后被张夫人救了下来，张夫人看她孤苦无依就把她收做了义女。” 说到这个秋意笑了笑，“张夫人是个心慈的好人，见着可怜的姑娘就往家里领，义女收了几个，这些义女在张家也不是娇滴滴的养着，都是要帮着做事的，寻到了好人再把她们嫁出去。” 其实就跟主子身边得宠的丫鬟差不多。 “曲姑娘不同是她认识字，又写的一首好诗，张夫人格外喜欢她，这次她会跟表少爷也是因为曲姑娘说她想起了在京城有亲戚，想去投亲，表少爷恰好回京述职，张夫人就托表少爷把她带上了。” 张夫人可能是体贴外甥身边没有个冷热人，想给他塞个姨娘，但宋衍没有这个意思，甚至都忘了有那么一个人，得了王义的提醒就派人把她送到京城了。 第六十二章 虞家二房一家走了，虞家也冷清了不少，见下人们都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李妈妈想改变这一状况，借着宴请宋衍这事，把虞家装扮的焕然一新，屋檐垂挂的灯笼都换了新的。 还给虞诗裁了一件新衣裳，要是身为下人不好动用太多钱财，那架势还想给虞诗再打一副头面。 准备的差不多了，李妈妈就催虞诗请人，虞诗想着宋衍说要下帖子的事，取了白纸，给他下了一张帖子。 白纸铺在桌上，虞诗写了几遍也觉得写的不好，不知道用什么口气合适，要是太场面，两人算是认识，但太亲近也不合适，见秋意在一旁伸着看着，虞诗揉掉了面前的白纸。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先出去罢。” 周围没有了人，虞诗自在了许多，羊毫笔沾了墨，抬手又写下一张。 白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为谢表兄解围特在家中设宴，愿表兄赏光。 看了一遍没什么错，因为这帖子是写给宋衍的，不好署名，虞诗就盖了虞家的章。 在帖子封皮写了宋大人亲启。 交给秋意的帖子已经是合好了的，秋意略微失望，虞诗越是不想让她看她就越好奇姑娘写了什么。 “奴婢这就叫管事把这信送到表少爷的府上。”虞诗已经改口叫宋衍宋大人，但是身边的下人依然习惯叫他表少爷。 虞诗也不在意，反正只要宋衍不介意就无所谓。 送信的管事回来的时候还拿了一份回函，封皮如同她的一板一眼，写了虞姑娘亲启。 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写了不少字，字如其人，宋衍的字笔力劲挺，一撇一捺都有种特属他的气势。 虞诗看了一眼字，才开始看其中的内容，宋衍字写的不潦草，虞诗每一个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看清了第一排，虞诗就猛地合上了帖子，隔绝了一旁秋意好奇的眼神。 其实秋意的那个角度怎么都是看不到字的，只是虞诗一时慌了，下意识不想让人看到，就关了帖子。 “你先出去吧。” 秋意委屈地看着虞诗：“姑娘不想让奴婢看到就让奴婢去一边呆着就是了，奴婢一定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乱瞟。” 她一个屋里面伺候的大丫头，为了这些小事光出门也太奇怪了。 虞诗笑了一声，拿着回帖进了内室。 虞诗之所以会那么紧张，因为宋衍第一句写的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不是见过宋衍的字，她都要怀疑这帖子是别人写的弄错了。 小小的一张回帖的纸被宋衍写的满满的，前两句抒发了他的思念之情，中间两句说了他期待明天能早些到来，最后两句还说了气温下降让她注意添衣。 总结出来像是情郎写给意中人的暧昧缠绵的信件，但是宋衍实在是个不适合煽情的人，虞诗看完虽然双颊泛红，但内心却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 估计什么内容想到宋衍那张冷脸看完，都没什么感觉了。 虞诗把回信收回到了盒子里，想到宋衍在信中说了喜欢吃清蒸鲤鱼，就交代秋意让厨房加了这道菜。 秋意看虞诗的样子，她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姑娘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她就是没经历过，见姑娘的样子都能感觉到她心底的开心，似乎听到表少爷的消息，她眼睛就会亮起来。 但又为什么说不要成亲，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他们这些下人在旁边干着急也挺累的，听说王义大人嘴角都急出两个泡了。 王义急出的两个泡不止因为宋衍跟虞诗的事，还因为他不知道宋衍会在徽州逗留那么久，本来以为他把姑娘接了就可以走了，没想到他开始玩矜持，把曲姑娘送走了，自个却没有提走的事。他们回程的时间都是呈了帖子的，要是迟了可是杀头的罪。 没想到一项冰冷的像是没有感情的上司，竟然为了姑娘连命都不要了，王义又是欣慰又是害怕，他虽然长了一把大胡子但人还年轻，他可不想死。 写完了回信，宋衍看着桌上摊开的帖子，眸光深沉，不知道那封回信会让对方是什么表情，估计明天见面她会用她那双大眼，装作镇定的看着他。 …… 期待的一天来的很快，虞诗一觉醒来，看着架子上摆着的新衣裳，茫然的看向今天守夜的彩芽：“我什么有的这件衣裳。” 摆放在檀木架子上的衣裳，通体正红，花纹图案都是用金线绣成，十足的华贵。 她红色的衣服都没有几件，更别说有那么一件衣服了。 侧眼看到那副摆在妆奁上的红玉头面，虞诗眉头轻蹙，难不成她这一觉睡了几年，睡到了她都要出嫁了，穿的那么一身火红火红的。 “妈妈说要给姑娘做衣服，姑娘不是点头同意了嘛，这就是妈妈找绣庄赶出来的新衣裳。”这衣服是专门找绣庄做的，上面的绣工好的比一般的成衣店不知道要好多少，在加上绣线都是金丝，摆在屋里闪闪发光，好看的不得了。 “这衣服真漂亮，奴婢都看了好久了。” 好看是好看，但她没事穿那么夸张做什么：“妈妈怎么做了那么一件华贵的衣裳，我平时又穿不到。” 就是参加宴会，这件衣服对未婚姑娘也太过招摇了。 “妈妈说是今天穿的。” 今天？虞诗想起她今天要见的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李妈妈是多想她嫁出去，只是见个宋衍就给她准备了一身嫁衣。 让彩芽把衣裳跟头面收好，虞诗挑了一件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襦裙，配了白色对襟双织暗花轻纱裳。头上就戴了几个蝴蝶样式的簪子。 把衣服收了，彩芽忐忑地道：“妈妈说让姑娘今天穿这件衣服，要是姑娘不穿，奴婢就要劝姑娘穿。”她一不留神就忘记了劝这件事，就把衣服收起了。 虞诗笑了笑：“我会当你劝过了。” 彩芽点了点头：“姑娘这一身好看，但是奴婢觉得收起来那件姑娘穿着一定会更漂亮。” 虞诗看了一眼柜橱，那件衣服估计要深藏了，她的性格若非必要，完全不会穿那么张扬的衣服。 虞诗起来没多久，虞祺就跑来了，小短腿迈的飞快，奶娘跟在后面小跑着都没拦住。 “大姐！”虞祺抱着虞诗的腿，仰着头笑嘻嘻地叫道。 送走毛氏之后三个孩子都低沉了不少，不过也变得更黏虞诗了，就像是把对毛氏的依赖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两个大的尚能克制，虞祺却因为年纪小，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 原本他是想赖着跟虞诗一起睡，只不过每次在虞诗这里睡着了之后都会被抱到他自己的屋子，久了他就知道不能一起睡，干脆就每天早早的来找虞诗。 见他这个样子，虞诗不知道让他们跟毛氏分开到底是对是错，原本她想着孩子本来就是奶娘照顾，平日也是跟夫子学习，既然是这样就是毛氏走了，她应该也能管住几个孩子，但是现在看来奶娘和夫子并不能完全代替毛氏的作用。 但为此把毛氏接回来也不可能，至少也要她再反省个几年。 虞诗把虞祺抱了起来：“晚上睡得好不好？” 虞祺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祺儿没有尿床，睡得好好的。” 虞诗笑着夸了一句真棒，拍了拍他的头：“祺儿不是说想学写字了，我给祺儿找了一个夫子，等会吃了早点，祺儿就去见过夫子。” 昨天虞诗就跟他说了这件事，虞祺早就做好了准备，闻言就点了点头：“我会听夫子的话的。” 虞祺还小，她跟虞瑾的夫子提过连他一起教的事，但是夫子说教了虞祺势必要耽搁虞瑾，她想了想就给虞祺另外请了一个夫子。 年纪不大是个秀才，就是本地人，每天来教虞祺几个时辰，不住在虞家。 虽然以前大房拿主意的也一直是她，但是家里没有了长辈，还是有些麻烦。 过了一会虞瑾虞画也来了她这里一起用早点，虞画提起了等会是不是有客人要来，听到有客人，虞祺水汪汪的大眼移向了虞诗。 “祺儿想看客人。” 虞家常年没什么客人上门，虞祺对于客人这新奇的人物，充满了好奇。 “他中午过来，等会我们一起用午饭。” 因为虞诗这句话，宋衍来了虞府没多久，还没跟虞诗怎么单独相处，身边就多了三个萝卜头。 “大表哥！”三个萝卜头齐齐道。 虞祺好奇地看着宋衍：“表哥你长得真高，比顺福都要高。” 虞瑾皱眉训斥：“怎么能拿小厮跟表哥比。”说完就一脸认真的跟宋衍道歉。 宋衍看着稀奇，小孩他就在宋府见过宋静琪宋昱他们几个，对于他来说小孩就是闹腾的，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不是打架就是想着坏主意欺负人，虽然他那时候也是小孩。 而虞家的这几个孩子乖乖巧巧的，再加上长相跟虞诗相似，都有一双大眼，看着倒让人有几分喜欢。 宋衍把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发给了三人，得了三声谢谢，因为收了宋衍的礼物，虞祺对着他似乎也亲近了几分，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玩，见他看向他就把手伸了出来。 探究的目光扫过他的动作，宋衍眉梢挑了一下，这孩子的意思是让他抱他？ 宋衍看向虞诗，发现她正在看他，便朝她勾了勾嘴角。 虞诗立刻就转过了头，见着面无表情的宋衍多了，时不时都笑的宋衍就像是另外一个人，看到了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虞诗移开了视线，宋衍自然就转回头看向面前的小萝卜头，斟酌用什么言辞拒绝他，毕竟除了他的姐姐，他没兴趣也不想抱任何人。 不过最终宋衍还是如虞祺的愿，抱起了他，因为他说了一句“大表哥为什么不抱我，今天姐姐抱我的时候还说我香香的，亲了我一口。” 宋衍把虞祺抱在了怀里，只闻到了他身上的阵阵奶味，没闻到属于虞诗的淡淡甜香，不觉有些失望。 “你姐姐是亲在哪里？” 虞祺的声音不小，虞诗自然是听到了的，在听到宋衍这句带着别的意思的话，脸刷的一下通红。 “宋大人！” 见她恼怒的样子，宋衍笑出了声：“我只是好奇。” 这时虞祺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姐姐亲了祺儿这里。” 指完刚说了只是好奇的宋衍埋头碰了一下，虞诗见状想打死宋衍的心都有了。 虞祺愣了愣：“大表哥为什么要亲祺儿，你喜欢祺儿吗？” 宋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浑身冒火的虞诗：“嗯。” 虞祺看不懂宋衍跟虞诗之间的暗潮汹涌，闻言把另一边脸侧到了宋衍的面前：“那这边也要亲亲。” 姐姐因为天天亲他，所以亲一边就够了，宋衍是第一次亲他，所以要一边一个。 宋衍看了一眼他的肉呼呼的脸颊，抱着他走到了虞诗的身边：“让你姐姐先亲一个。” 虞诗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因为虞瑾他们都在，她总不可能一走了之了，只能忍着怒气朝宋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祺是个听话的宝宝，宋衍说让姐姐亲亲，他就歪着脸冲着虞诗，虞诗见着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他从宋衍的怀里抱了出来。 离开了宋衍的怀抱，视线一下子矮了一截，虞祺不解地看着虞诗：“姐姐为什么不亲我？” “乖乖的坐下别闹。”一旁的虞瑾虽然不懂宋衍跟虞诗的举动，但隐约觉得姐姐看着似乎不高兴，所以就警告地虞祺一声。 虞祺瘪了瘪嘴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虞诗见着瞪了宋衍一眼，她就不该听宋衍的话把他请到虞家，谁知道他现在那么不正经，她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两个人不可能，他还开这种冒犯人的玩笑。 宋衍一脸无辜，见虞诗低声哄着虞祺，眼里闪过一丝温和，按理说他应该嫉妒才是，但因为她温柔以待的是跟她长相相似的人，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事情，看着虞祺也越来越顺眼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跟他计较，他骗他亲他的事情了，他的右脸颊一点虞诗的气味都没有，亲上去就是一股奶包味。 第六十三章 宋衍大概是见准了有虞瑾他们，虞诗不会跟他闹起来，所以行为放肆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席面是分做了两桌，虞诗的意思就是虞瑾陪宋衍在另一桌吃饭。要是其他的客人见到两桌，大概就能懂主人家的意思，直接过去坐下了。宋衍却像没看到一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虞诗的这一桌，在虞诗提醒的之后，神情自然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露齿一笑：“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麻烦。” 谁跟你是一家人。 虞诗警告的看他，宋衍浑然不觉：“站着做什么，坐下。” 无赖的宋衍着实难对付，想着他留在徽州的日子就这几天了，虞诗就没跟他计较，就当做听不见看不见。 反正用完了饭就有借口把他轰走了。 宋衍看着桌子上的那条清蒸鱼，想起他回帖上面写的东西，还以为他写了他喜欢吃鱼，她会害羞恼怒，没想到她没想到那里去，今日的菜色大半都跟鱼有关。 宋衍目光幽深，比起桌上的这些鱼，他更想吃另外一只。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开窍，他本来就寡言，更不擅长唱独角戏。 “大表哥怎么不吃东西？”见宋衍一直盯着姐姐看，虞瑾皱了皱眉，他觉得姐姐跟这个大表哥感觉怪怪的，虽然是亲戚，但大表哥对姐姐似乎太亲密了一些。 难不成是因为姐姐在他家住过的原因。 见宋衍因为他的话，没有继续盯着姐姐看，虞瑾趁机搭话道：“姐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昨天虞诗交代他要跟宋衍坐一席，他就想了许久要怎么招待宋衍，跟他说些什么话才不会让场面尴尬，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就是围绕着姐姐想话题。 一是他听说了他是跟姐姐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二是他很好奇姐姐像他们那么小的时候是什么一个样子。 虞瑾问出口，剩下的两个小萝卜头齐齐看向宋衍，眼里散发着好奇的光波，虞诗也竖起了耳朵，她还挺好奇她小时候在宋衍眼中是个什么样。反正在她的眼中，小少年宋衍就是一个板着脸的移动冰块，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能让大人对他产生害怕的情绪。 说起来也奇怪，她本来以为宋衍上门几个孩子都会怕他，因为他身上的戾气实在不讨小孩子的喜欢，可是家里的三个萝卜头似乎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虞瑾可以正常的搭话，虞画虽然有些羞涩但也不算怕宋衍，而虞祺是直接伸手让宋衍抱到怀里。 到底是她的弟弟妹妹胆子大，还是她太一惊一乍把宋衍看的太恐怖，在外人眼里说不定他其实是个好相处的人也说不定。 此时的外人秋意悄悄对秋水说：“表少爷当了官之后气势越来越厉害了，幸好今天不用我们贴身伺候，你看那个上菜的小丫头都吓得发抖了。” 综上，应该就是三个萝卜头都是胆大的，对宋衍的冰脸可以像虞诗一样视若无睹。 “小时候的她。”宋衍顿了顿，像是知道虞诗也在听，吊了吊桌上人的胃口，“跟他差不多。” 宋衍点了点虞祺，“不过要好看一些。” 虞祺没有介意宋衍最后一句话，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比祺儿好看。” 虞诗倒是愣了愣，他们初见的时候她的壳子有八岁多了吧，在他眼中她竟然看着就是个三岁的小孩吗？ 姨母还长夸她老成的像是个大姑娘，但是在宋衍眼中她就是个小孩？等到吃完了饭，虞诗还没有从宋衍的这句话中出来，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宋衍随意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有那么大的重量，让她思索那么久。 撤下了席面，虞祺吃饱了就想睡觉，看着虞祺瞌睡，虞画也跟着想睡，而看着跟自己一样的脸昏昏欲睡，虞瑾脑袋也跟着往下点。 一个连环链形成，虞诗看着就让奶娘把三个萝卜头送去休息，剩下自己一人陪着宋衍。 宋衍没有要走的意思，虞诗这个主人也不好直接轰人，便婉转道：“宋大人应该马上要回京了，不需要去收拾收拾东西？” 没有了虞瑾他们，虞诗对宋衍称呼又恢复了疏远的宋大人。 “表妹真是在关心我的行程？”今天宋衍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宽袖直裰，衬得他俊秀的眉目多了几分书生气，看着跟以往两个样子。 虞诗微微愣神，突然想起在宋家时宋太爷常说宋衍才华出众，宋家要再出一个状元了。她虽然没见过宋衍写的诗作，但是听了不少宋太爷带着宋衍参加诗会大杀四方的事。她那时候还想宋衍的相貌要是中了状元，估计就不愁娶了，游街的时候一定会得到不少京城贵女的青睐。没想到转眼宋衍就投了军，而且还变成了一个无赖，没事就拿她开玩笑。 “听王大人说你到达京城的日子是定好了的，要是到时没到，要按欺君之罪处理。”王义见宋衍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在担心的厉害，所以寻了虞诗，特地把这事告诉了她。 顺便表达了他家将军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让她看在这份心上就接受了他。 虞诗只觉得好笑，宋衍这样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命，日程他应该是计划好的。 “我是大人，王义也是大人，还以为表妹叫我大表哥叫腻味了，想换个别的称呼，现在才知道这称呼的意思是表妹是跟我疏远了。” 宋衍以前从没叫过她表妹，偶尔叫她都是连名带姓的，虞诗皱了皱眉：“宋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不复淡然的虞诗，宋衍幽深的眼眸半眯：“我以为表妹知道我的意思。” 宋衍说喜欢她的话，她也不是全部没听进去，只是总觉得喜欢那么缥缈的事情，只是觉得男女之间的喜欢的事情发生在两人身上太过缥缈，下意识想把宋衍这种行为解读成没事找事逗着她玩。 下人都在远处站着，亭子只有他们两人坐着，没有了旁人，虞诗也不用顾忌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以前的那件事，想对我负责，我已经忘了你也不用在记着。”她真想不通宋衍会因为什么喜欢她，除了那时候他的冒犯，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让他们再次相见他就认定了她，不止说要娶她，对着她还变了一副待人的方式。 要是说几年后他彻底变了一个性子，对着其他人他还是一样的冷脸漠然，只是对着她会时不时的调侃。 “以前的什么事？”不知道宋衍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虞诗说的是哪一桩事。 见他眉梢挑起，眼里满是兴味，虞诗自然就理解他是前一种，故意找茬让他难堪了。 没有才跟他重复一遍当时的场景，来勾起他的回忆。虞诗接着道：“原本我是把你当做哥哥的，所以那时候我真是很生气，恨不得再也不要听见你的名字。可是那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了，你也不用特意记着来负责。” 虞诗为了结束两人莫名其妙的纠葛，违心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宋衍当时是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在她的想法里有千万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怕是他那时是该有通房的年纪，但是因为没有通房，宋府的姑娘中他跟她的关系最为亲近，他就一时想岔了。 毕竟他那时候虽然老成，但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宋衍不知道从哪里采了一片叶子，翠绿的叶面在他指尖穿梭，“每个亲了你的人，你都那么轻易的忘了？” 说到最后一句，宋衍猛然地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向虞诗，漆黑的瞳眸锐利像刀。 虞诗怔了怔，看着他的眼睛，半天都没有组织出语言。 要是有人冒犯了她，她怎么可能轻易的算了，就如同是闵庆宇他起了念头，半点没有碰到她，现在被流放两年，她半点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但是宋衍是不一样的，他跟闵庆宇是不一样的，虽然他当时的举动让他的形象在她的心里整个崩塌，可是她也只想着再也不要理他，到了后面她甚至想着他要是有正当的理由，她说不定会原谅他，就算不能恢复到以前的关系，至少不会在心里恨他。 后面他去从军，也没有起过让他受伤或是战死的念头，只是不再去关注他，当做不知道他这个人。 明明宋衍比闵庆宇过分多了，但为什么她对他就那么的轻拿轻放。 虞诗盯着宋衍，眉头轻轻的蹙起，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宋衍比闵庆宇好看，大约是因为她把他当做弟弟，所以就对他宽容许多？ 这也不可能，要真是把他当做了不懂事的弟弟，才更气他的举动，而不是包容宽恕。、 所以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虞诗盯着宋衍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迷惑了起来。 亭子不远处的秋意伸长了脖子想去看亭子里面的动静，秋水看见了拍了拍她：“脖子伸那么长小心脱臼成了长脖子乌龟。” 秋意脸皱成一团：“你就是调侃我，找些好看的动物也好，乌龟那么丑，我们那么亲如姐妹你竟然拿来说我。” 说完，又被一旁的李妈妈拍了一下：“那么大声要是吵到姑娘跟表少爷说话怎么办。” 秋意脸皱的更厉害了：“那么远怎么可能听的见，我们在这不是一点都听不到姑娘和表少爷的声音吗？” 李妈妈没理她的抱怨，脸上好奇道：“姑娘跟表少爷现在在说什么？可是在商量婚期。” 因为府里的长辈都不在了，姑娘又做主做惯了，所以李妈妈这话自觉说的没什么问题，姑娘完全可以自己商量婚期，不用长辈出场。 “我怎么知道，这里半点动静也听不见，姑娘也不召我们去添茶。”秋意道。 “那你脖子伸那么长做什么？”她还以为她耳朵好，能听见什么动静，所以才垫着脚拼命往亭子那边望。 “就是听不见才伸长脖子看能不能听见些什么啊！”秋意理所当然，“虽然没听到姑娘和表少爷说过了什么，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姑娘对表少爷似乎要温和许多，你们看姑娘现在跟表少爷就对望着。” 李妈妈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这妨碍她可以想象此时的情景。 “姑娘和表少爷真是般配，要是能成就好了。”李妈妈不是因为宋衍的地位，想让姑娘嫁给他，只是看出了姑娘自梳的念头，怕姑娘真打在孤独终老的念头，正好宋衍撞了上来，就怎么看他觉得怎么好。 秋意她们几个大丫头也盼着姑娘能有一个好归属，听到李妈妈那么说纷纷都觉得亭内的两人无比的般配，只希望表少爷能厉害些，说通了姑娘，抱得美人归。 …… 虞诗看着宋衍沉思，宋衍也没有出声打断她，如同她一样直直的看着她，漆黑的眼里藏着汹涌的波涛，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释放出来。 虞诗回神过来，就发现自己的目光似乎在宋衍的脸上停留了太久，耳根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红。 “时候不早了，宋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府里没有长辈，宋大人不适合多留。” 说着虞诗就想站起来送客，但宋衍依然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能安心离去。” 见他摆出了一副追根究底的模样，虞诗蹙了蹙眉。 重新做回了原位：“你解释过你是因为的我的反应误会，既然错在我，自然跟其他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才会原谅你，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毕竟你会那样，是因为我给了你错误的暗示。” 虞诗不知道她被宋衍碰触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模样是什么样子，但对于她来说，产生的那种感觉要是外露出来，大概所有人都会对她产生误会，只是不知道她对着宋衍外露了几分。 在她的记忆里，她都是咬牙忍住没有外露，真不知道宋衍是怎么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对别人也那样吗？”宋衍简单地换了一个话题。 宋衍没说是什么，虞诗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不过除了他，她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外男，这些年就抱过了虞瑾他们，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只有对着宋衍，她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对着其他同龄的公子也会那样。 想到这个虞诗更坚定了以后不能成亲的事情，那种感觉太羞耻，让宋衍一个人发现就算了，怎么能还让其他人发现了。 知道她只会对他那样，宋衍脸上多了一分笑意，他会误会她的心意，就是他察觉到了两人不小心碰到她会脸色绯红，眼中含雾，那表情他略琢磨，便觉得是她欢喜的意思。后面发现她偶尔后不经意的碰触他，这误会才加深了。 “这些年有喜欢过哪家公子吗？”虽然派人打探过她没有跟哪家公子来往过密，但宋衍还是问了一遍。 虞诗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亲，只想照顾虞瑾他们三个长大，既然我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宋大人也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次轮到宋衍摇头：“我说过在你身上从来不是浪费时间。” 虞诗觉得两人又绕回了原点：“宋大人的意思是就算没有那件事也想……求娶我？” 虞诗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算不上出众，琴棋书画平平，论家世与宋大人也不相配，宋大人为什么想要娶我？” 对于虞诗来说宋衍没有心仪她的理由，要是以前她在宋家不藏拙，诗词歌赋出众就罢了，可是她明明没什么优点可言，现在所擅长的事也是其他闺秀所不屑的。 既然她的家世不能给宋衍带来任何的帮扶，本身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优点，宋衍怎么可能把她当做心仪的姑娘，难不成就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说是青梅竹马，其实两人相处的机会也并不多。 虞诗问完就见宋衍笑了，是露齿的那种笑，因为这个笑宋衍俊朗的眉眼如同融了冰雪，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了许多。 “虞诗，你到底是觉得你有多差。” 相逢以来，宋衍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虞诗听到他唇瓣吐出她的名字，不知道怎么脸色有些发红。 “什么意思？” “你长得很漂亮。”恭维被他说的自然无比，就像是阐述什么事实一样，“而且还很聪明，光是这两点我心仪你就那么奇怪吗？” 闵庆宇警告向虞诗求亲的人他是知道的，因为怕虞诗跟别人跑了，他还下令让保护虞诗的人，闵庆宇遇到难解决的，让他们也帮一下忙。 没想到因为这个，虞诗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个多优秀的人，觉得她没有让人欢喜的优点。 虞诗脸色通红，她以前也经常被姨母夸奖，但是宋衍的夸奖却让她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就像是原来我在宋衍的眼里是这样的，长得好看人又聪明。 光是想想虞诗就觉得别扭。 见虞诗不说话，低着头想藏住她发红的脸，却暴漏了她通红的耳朵，从耳尖红到了耳垂，宋衍手指在桌台上点了点，克制地没有其他的动作。 说不定他是被虞诗感染了她的病，让他现在看到她就想去碰她，手脚视线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沉默了一会，宋衍开口本想说些什么，就见王义满头大汗的跑着来找他。 “将军，小的有事禀告。” 见宋衍跟虞诗在亭子里面，下人都退得远远的，王义看这情形也知道小两口在悄悄的说话，要不是事情紧急，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打扰。 看到宋衍的冷脸，满头大汗的王义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宋衍和王义找了个安静地方说话，秋意见两人走了，紧张道：“看王大人来的那么急匆匆的，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少乌鸦嘴，这国泰民安的能出什么大事。”李妈妈呸呸两声。 虞诗脸上的红色已经消下了，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轻蹙，看王义的样子就算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也不会是什么小事。 宋衍回来的很快，脸色跟王义走时没什么差别，虞诗看了几眼就道：“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宋大人就快些去办吧，别耽搁了时辰。” 正好也让她思考一些宋衍的话，她现在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宋衍遣退了下人，秋意她们看了一眼虞诗，见她没有异议，就退出了庭外。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要立刻启程回京。”宋衍淡淡道。 虞诗听到他要回京，怔了怔，才说了那样的话，就要一走了之，还真符合他的性子。 “怎么走到那么急，京城出什么事了吗？”虞诗想到姨母，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关心我？”宋衍尾音上挑，勾的人痒痒发麻。 都要走了还不忘冒犯她，虞诗轻咳两声，当做没听见：“祝宋大人一路顺风。” “嗯。”虞诗起身送了他几步，只见他突然转头，狭长的凤眼准确捕捉到了她。 “等我回来。” 宋衍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坚定的让人不容忽视。 虞诗愣了愣，没有回他。 …… 宋衍走的很急，当天就收拾好东西连夜就走了，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走了一尊大佛，城里的权贵顿时觉得舒坦许多，只是有些人见虞诗没跟着走有些奇怪，不少人见宋衍的架势，都以为虞诗已经算是宋家人了，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不过这事各自在家好奇一下子就行了，有了闵庆宇的教训，连打听都没人敢往虞家打听。 宋衍来了又走，没有给虞家带来什么影响，下人还是照常的做事，只有李妈妈开始问了虞诗几次宋衍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得知了没有，不知道是去山上烧香去晦气，还是找大姑扎小人去了。 虞诗没有管她，听秋意说李妈妈做梦都在说宋衍不好，也只是一笑而过。宋衍走之前说的话，她觉着没必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她不打算等谁，宋衍那句话是听了就要忘了的话，何必一直记着。 少了一个人日子照常过，虞诗没有把生意再做大的打算，她觉得毛氏说的对，虞瑾和虞祺还是念书考科举为主，生意的事懂一点不要被掌柜管事愚弄了就行了，既然是这样，家里小富就好，也不用拼命的赚钱累积家产。 因此虞诗算是闲下来不少，虞瑾在书院上学，虞祺请的有夫子，虞诗干脆就教起虞画琴棋书画起来。 碰久了算盘账本，再碰琴棋书画只觉得手生的很，虞诗也只是交虞画一些基本的东西，自己也跟着慢慢找回当初的感觉。 宋衍离开以后，虞家门前热闹了一阵子，闵庆宇被关了之后，闵家牟足了劲收虞家二房的欠债，不过这钱没收两天，不知道是谁向官府举报了不少闵家作奸犯科的事，逼债可以但是闵赌场没少为了逼债杀人逼良为娼的，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罪责。 闵家的家产竟然少了一大半，牢房里也抓了一溜的姓闵的，都是些帮闵家做事旁支亲戚。闵家当官的亲戚也没有保他们的意思，宋衍离开之前闵家就从巨富成了普通商贾人家。宋衍在的时候闵家不敢来跟虞诗道歉，宋衍走了闵太爷只差没蹲在虞诗门口，要跟她哭一哭他的不孝儿。 钱没了，要是儿子也没了，闵太爷恨不得要一头撞死。 闵庆宇的罪虽然大概定了，但还没有执行，要是虞诗现在愿意不追究，再想些办法不是不能把闵庆宇弄出来。 宋衍在的时候他不敢惹怒宋衍，但现在只剩虞诗了，他就想着虞诗是个小姑娘，说不定有戏，就带着他的几个孙女，去虞家求虞诗。 虞诗自然是不见，直接通知了官府的人来处理，怎么都是曾经给了他不少孝敬的人，县令也没有重罚，就意思意思教导了两句。闵太爷就嚎的更凶，虞诗知道虞瑾在书院里面都被指指点点了，就直接请了状师状告闵太爷，这才消停了下来。 经过这一役，虞诗彻底成了个没人求娶的了，关于她的传言几乎都是心狠手辣，她逼走继母和虞家二房的事被翻出来说了不少遍。 虞诗权当没听见，虞瑾每日都要去书院上学，却不像虞诗那么淡然。 虞瑾憋着没跟虞诗说他受的委屈，虞诗因为闲下来陪着弟弟妹妹的时间多了，见着虞瑾情绪一直低落，才发现了他的不对。 “是不是在书院有人给你委屈受了？”虞诗试探地问道，她差人问过书院的夫子，夫子回她说虞瑾跟同窗都很和睦，她还想没事了，见自己问完虞瑾要哭要哭的才觉得不对劲，要是没事了虞瑾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虞瑾摇头不说：“没有。” 三个萝卜头一向都是一有事就告诉他她，所以面对不愿意说心里话的弟弟，虞诗显得有些束手无策，看着他那张跟她有几分相似的胖包子圆脸，虞诗把他揉进了怀里。 “是不是想娘了？”这种时候要是有毛氏在，说不准虞瑾就说了，她果真还是不该让几个孩子跟亲娘分离。 没想到虞瑾闻言还是摇了摇头，憋着眼泪不沾湿虞诗的衣裳：“娘做错了事，等她反省了再把她接回来。我明白的。” “那是为什么？”虞诗抬起他的脸，“憋着不说，憋出病了，姐姐会心疼的。” “我不想去书院了，我跟姐姐学着做生意好不好，我学会了姐姐就可以嫁人了，就不会被我们耽误了……” 说着虞瑾低着头不想让虞诗看见他掉眼泪的样子，带着哭腔道：“我为什么还不长大，我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 外面的谣言除了说虞诗心狠手辣之外，还有说她被宋衍抛弃了的，说她满身铜臭味怪不得宋衍看不上她，就把她当做个玩意玩完就走了。 还说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二房的事情，虞瑾知道都是假的，所以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外面人说虞诗嫁不出去没人要，编造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只恨自己还是个小孩没办法帮姐姐去教训那些人，只会让他们更得意洋洋。 看到这个样子的虞瑾，虞诗心疼的厉害，擦干了他脸上的泪就道：“瑾儿的心意姐姐都知道，也知道瑾儿想保护姐姐，可真是因为这样，瑾儿才要好好念书，等到以后做了官，才能保护姐姐。” “做大表哥那样的官吗？”虞瑾抽泣地问道。 宋衍在的时候，就算有这种风言风语，也没人敢让虞家的人听见。 虞诗点了点头。 “大表哥没有欺负姐姐是不是？”虞瑾听到人有人说姐姐嫁不出去就是因为宋衍，本来觉得宋衍是好人的，但是听多了就觉得疑惑起来了。 虞诗迟疑地点了点头：“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嫉妒我们家和睦，所以说乱七八糟的话让我们不开心，瑾儿闭着耳朵当做听不见，别理他们。” 虞瑾嗯了一声：“那姐姐要嫁给大表哥吗？” 虞诗怔了怔，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了那么大一个弯。 虞瑾抱着虞诗抽泣地道：“姐姐都是因为我们才没嫁人的，书院里面的同窗，他们的姐姐在姐姐的年纪都嫁人了……姐姐不要为了我们不嫁人……” 说着又哭了起来。 “姐姐不想嫁人，跟你们没关系的。”虞诗抚过他的脸颊，李妈妈和秋水她们担心她嫁人的事就算了，没想到虞瑾那么个小孩子，也来操心她嫁人的事。 “可是要是不用照顾我们，姐姐一定已经定亲了……都是因为我们，姐姐我可以照顾弟弟妹妹，姐姐你快成亲……”虞瑾哭丧着脸看着虞诗。 虞诗一脸无奈，要是她今天不答应他，估计他就要哭个没完了，可是她从哪里变出个姐夫给他。 虞诗不由想起了走了一段时间的宋衍，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的年纪比她还要大上几岁，听姨母的意思宋衍跟宋太爷的关系是和好了的，回了京城估计宋太爷已经给他定了婚事。 第六十四章 京城宋家。 进京之后，宋衍进宫回了话，就住在了宋家没有住自己在京城另外的宅子。他住宋家不是为了挤兑大房，不过是因为宋老太爷的苦苦哀求，所以为着让祖父舒心才住进了宋家。 而且还是住在大房，杨姨娘造成的伤痛宋大爷似乎已经忘怀了，有了宋太爷的警告，对于宋衍这个大儿子虽然不亲热，但也没有像当初一样对着他像是对着杀妻仇人。值得一提的是宋大爷身边多了一个跟杨姨娘长相相似的姨娘，也姓杨，这个姨娘完美的取代了杨姨娘的位置，没事就跟主母添添堵，宋大爷对她虽然没有像当初对杨姨娘那么喜欢，但也把一部分的情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世上最让人噎的慌的就是自己的仇人过的自己要好上无数倍，宋衍走后宋昱发奋了一段时日，势要靠自己的能力给姨娘报仇，可惜这份决心不坚定，再加上时不时听到宋衍死在战场上的谣言，总觉得自己的仇人应该已经罪有应得的死翘翘了，有了借口就彻底懈怠了，又沉溺进了脂粉香里。 因为他跟唐芷璇的丑事，宋太爷对他这个孙子已经视若无睹，他不管宋大爷又放纵。如今宋昱已经要把唐芷璇娶进门，却还没有什么功名，每天吊儿郎当的走街串巷，说起玩乐一套一套的。 见到活生生的宋衍，宋昱气了两天，旋即又恢复了原样。要是以前的宋衍他还有拼的勇气，现在的宋衍明显已经跟他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浪费力气，反正这一生他拍马也追不上宋衍了，还不如当做看不见他。 反正无论宋衍怎么厉害，小时候还不是废物，因为他的三言两语经常下跪。 大房除了宋昱快娶亲之外，宋静姝和宋静思的婚事都没有什么动静，两人的婚事没动静，一是因为杨姨娘的事情影响，二就是因为宋静姝眼光高，她继母黄氏懒得搭理她。 宋大爷新的杨姨娘是宋静姝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黄氏又不是没气性的，如今看到宋静姝就是爱理不理，反正她有儿子在宋家已经站稳了脚跟，宋大爷念她了她就应付几句，巴不得宋静姝一直找不到好姻缘，过个几年当了老姑娘跟她一样去当个填房。 大房的事情，宋衍都没兴趣知道也没兴趣管，陪了宋太爷几天，就直接去了二房，他回宋家的原因除了宋太爷，便是见罗氏。 罗氏算是虞诗唯一认可的长辈，他想向虞诗求亲，可以不需要虞家二房的应许，但罗氏这一关却是要过的。 罗氏正为自己儿子的婚事急的焦头烂额，她原本以为玦哥儿惦记诗姐儿一段时间就忘了，没想到他表面没说却一直记在心里，哪家闺秀他都说不行，她又不想逼迫儿子，就只能那么僵持着了。 儿子不愿意娶，诗姐儿正好也没嫁，罗氏有时候就想着要不就如儿子的愿了，可是宋太爷和宋二爷的那一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过，这时宋衍就上门了，而且上门的原因竟然是他想向诗姐儿求亲，请她应允。 宋衍去了徽州的事她略有耳闻，虞诗寄给她的信虽然没怎么提徽州发生的事，但她总有其他的渠道知道。如今虞家分家，虞家二房分出去了，毛氏也送进了庙里清修，虞诗的婚事他来请求她的同意也算是正常。 罗氏打量着眼前几年没见的侄子，过了一会才缓缓道：“你的亲事就算大哥不管，老太爷也是盘算好的，你冒冒失失的来让我应许你跟虞诗的亲事，是与我开玩笑，还是没长大还不知事。” 罗氏说的咄咄逼人，语气算不上好。宋衍对诗姐儿有意，想来应该是诗姐儿在宋家就有的事，她把诗姐儿看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逮住了缝嗅到了味，诗姐儿才到了合适嫁人的年纪，就求上门来。 宋衍表情淡然，没有因为罗氏的话露出半点不虞：“二叔母放心，祖父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罗氏不由地再次打量了一遍宋衍，他是跟宋太爷说了什么，让他同意了这桩亲事。诗姐儿如今的情况不算是好，宋太爷竟然没想着让宋衍在京城娶世家贵女，巩固宋家，竟然同意了让宋衍低娶虞诗。 宋衍颔首，神情自然不像是扯谎的样子。 既然他都能求得宋太爷的同意，怕就是她这里不同意，他也会不在意的去求娶诗姐儿。宋衍的狠劲，她这个看着他长得的叔母早就见识过了。 “要是我不同意呢？”虽然猜到了答案，罗氏还是试探地问道。 宋衍眼角带着一抹淡笑：“叔母是诗儿尊敬的长辈，侄儿自然希望你能祝福我跟诗儿。” 这句话的意思的隐藏意思就是，你就是不祝福，对我来说也是是没关系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见他连诗儿都叫出来了，罗氏皱了皱眉：“你在徽州的期间，有没有用权势欺负诗姐儿？” 宋衍摇头：“怎么可能。” 欺负她何需用权势。 罗氏又问了宋衍几句，见他言语中透漏出来的势在必得，叹了一口气：“我听说诗姐儿的继母被她送到了寺庙清修，你若是娶了诗姐儿，那几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罗氏不反对这门亲事了。 “我会照顾他们。”宋衍顿了顿补充道，“宛如亲弟亲妹。” 罗氏想了一下身为宋衍亲弟亲妹的宋静姝和宋昱，怎么觉着宋衍的这保证还不如不保证。 得到了罗氏的赞同，宋衍本要启程去徽州，却又因为一些事情又微微耽搁了些时日。 由他送上京城的曲骆悠寻到了亲戚，而那亲戚正是当今的晋王。原她是晋王失散的庶女，曲骆悠拿出了信物，胎记各种有对的上就被晋王认了回去。 一飞冲天，从一个小孤女变成了王府小姐，曲骆悠自然想到了她一直觉得配不上的宋衍，晋王知道了她认了张庭源的夫人为义母，这次进京寻亲也是又宋衍护送。就起了把女儿嫁给宋衍的心，曲骆悠虽然是庶女，但却是侧王妃生的，算起来也不算配不上宋衍。 知道亲爹有这个意思，曲骆悠就隐隐透露了义母有意把她许配给宋衍的事，听的晋王立马就找人牵线，想尽快办成这桩亲事。 宋衍会耽误行程，是因为晋王为了曲骆悠这事酬谢了他几次，他无意得罪晋王就赴了几次宴，明白了晋王的意思，就直接了当的道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后面晋王去见了宋太爷，又被拒了一次，这事才算结束了。 …… 宋衍那厢遇到了一朵桃花，虞诗这边也遇到了一朵烂桃花。 宋衍至少知道他的那朵桃花是谁，但是虞诗连知道都不知道她是入了谁的青眼。 “姑娘，院门口又放了一封信。”秋意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封封口的信件，“也不知道是谁替那人传的信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比起有人看上了姑娘，秋意更担心府里的安全问题，府里又没有外男这信件到底是怎么递进来的，而且还放在姑娘院子的院门口。 虞诗接过拆开看了一眼，跟上次一样是首酸事，仿照诗经写的，大约是某次见到了她的风采就记在心里，日想夜想，知道他配不上她，只能用诗词表达他对她的喜欢。 文采一般，堆砌的华丽辞藻太多，没什么看头。 “姑娘看这信做什么，一定是个不敢见人的小贼写的，看了脏了姑娘的眼睛。”秋意气呼呼地道，“看院子的婆子越来越偷懒了，我去问她放信的人是谁，她说她一直盯着院门口，连只陌生的苍蝇都没放进院子，那这信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别气了，一件小事罢了怎么气的那么厉害。”比起秋意，虞诗这个当事人要淡然许多，“应该是祺儿给人递的信。” “小少爷？”秋意惊吓地瞪大了眼睛，“那贼人是怎么接近小少爷的，姑娘怎么知道是小少爷放的信，上面写了吗？” 虞诗摇了摇头：“只是猜到是谁写的罢了。”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秋意口中的贼人就是虞祺的那个秀才夫子，不知道他是怎么说通了虞祺给他送信的。 “姑娘猜到是谁写的了？”秋意见虞诗胸有成竹，更疑惑了，怎么觉得姑娘像是不生气的样子。“难不成是表少爷……” 秋意的话没说完，见虞诗面色因为她提起宋衍，猛地变暗了许多，呐呐地住了嘴。 虞诗挥手示意她下去：“等到祺儿课下了，直接把他接到我这里来。” 与此同时在给虞祺上启蒙课的年轻秀才有些心不在焉，见周围的下人没注意，悄悄靠近了虞祺轻声问道：“祺少爷，虞大姑娘看到我的信没有生气的意思，那有没有脸红之类的？” 虞祺正在描红，他年纪小拿笔不稳，本来就用了十足的精神在写字，秀才那么一打岔，手一抖子瞬间就歪了。 看到歪掉的字，虞祺嘟着嘴巴：“夫子你都问了祺儿好多次了，姐姐没有生气，也没有脸红。” 正是觉得虞祺说的这种情况不对，秀才才会问上那么多遍，按理说大家小姐受到了这种信件，要么就是大发雷霆，要么就是害羞脸红，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到底是被他的文采倾倒了，对他有意还是什么。 “会不会是祺少爷没注意看到，虞大姑娘说不准是脸红了只是你没看到。”想到虞祺的年纪，秀才觉得这种可能很大。 虞祺不高兴道：“祺儿看的准准的，姐姐的脸白白净净的，一点都没有红。”说完，又拿起了笔，“夫子不要再问祺儿了，祺儿要好好的写字。” 秀才点头没有跟他辩，看他在纸上写的歪歪扭扭的蚯蚓字，眼中闪过一道不屑，当年他开始拿笔写字就写的像模像样，枉费虞祺有那么好的条件，竟然练了那么多天写出的字还是这样。果真是商贾之家，没多少读书习字的天分。 等到他娶了虞诗，一定要告诉她这件事，让她不要白费这个劲，还不如让虞祺早点学打算盘，以后也好有个糊口的本事。嫁了他之后，他可没有闲钱养着她三个弟弟妹妹，得让他们自己学会怎么赚钱过日子。 秀才会爱慕上虞诗，说了也巧。因为虞家的名声差，秀才本来不想来虞家教书，可惜他有志气，但家里没米下锅的事却容不得他有志气，只能接受了别人的举荐，乖乖来虞家当教书先生。 来了虞家之后发现他所教的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只觉得被折辱了，心中咒骂了虞家的人不知道多少遍。不过因为虞家给的银子不少，也只有忍了这口气，打起精神来应付虞祺这个小东西。 原本他根本看不上虞家，更别说名声差破天际的虞诗了，只是一次偶尔的机会，他离开虞府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虞诗。虞诗没有戴帷幕，让他遥遥的看到了一眼容貌，回到了家都还忘不了那一眼。 虞诗就是个弃妇，也不知道跟她的表哥有了什么苟且，她表哥玩腻了又把人甩下了。因为知道这一点，秀才就开始了纠结，一方面忘不了虞诗的模样，一方面又恶心她不守妇道的事情。 他娘看出了他的不对，就问了他是怎么一回事，他全盘托出，他娘知道了一拍大腿：“这媳妇儿子你可得娶。” 见他娘一派欣喜，秀才不解道：“娘你是怎么了？虞家大姑娘的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忠不义不孝，而且还跟她的表哥有了首尾。” 秀才不明白他娘怎么会让他去捡别人不要的破鞋。 他娘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傻孩子，娘当然知道那婆娘不是个好的，你别忘了现在虞家都是她的了，你又缺读书的银子，要是娶了她虞家的家业不都是你的了吗？” 秀才没想到有这关节，眼前一亮，除了虞诗的容貌又有了一样让他想娶她的优点。 “只是可惜了我儿子的才貌，村长的闺女清清白白的都配不上，却要配那个不守妇道的。要是家里还有些银钱供你考上状元，多的是大官的闺女想嫁给你。” 秀才长了一副清秀的相貌，曾被村长的女儿看上过，不过这母子觉得村长的女儿看着粗手粗脚的，就冷嘲热讽了一番，后面村长的女儿另外嫁了，秀才家里越来越穷，秀才他娘又有些后悔推了这门亲事，现在知道了虞诗，恨不得直接去虞家让虞诗认她当婆婆了。 想起虞家的模样，虞祺用来练习的纸张都那么好，秀才当夜就做了一个美梦，再醒来也不嫌弃虞诗跟她表哥的那些事，就想着怎么娶了虞诗。 对他来说，他才华横溢，虞诗整日抛头露面就算了，还名声不干净，他愿意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为，所以写了两封信之后，他也计划着让虞诗知道他就是写信的那个人，不再继续瞒下去。 虞祺下了课直接去了虞诗那里，亲亲热热的抱着姐姐说了几句话，虞祺就察觉到姐姐的表情不对，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对旁人的表情变化却是察觉的准的很。 比如虞诗现在是在笑，但是他却觉得她现在是在生气的笑。 心里有鬼的虞祺戳了戳手指：“姐姐是不是生祺儿的气了。” 虞诗见着他的样子好笑：“无缘无故我生你什么气。” “姐姐知道了祺儿给夫子传信的事。”虞祺手缩到了一起，瞅了一眼虞诗的表情，把手有摊开放在了她的面前，“祺儿知道错了，姐姐拿板子打祺儿，但是不要生祺儿的气。” 虞诗拍了拍虞祺的手，没有怎么用力。 “祺儿的夫子对祺儿说了什么，祺儿怎么就给他送信了，姐姐被祺儿瞒着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伤心。伤心祺儿帮着外人，不帮着姐姐。” 听到姐姐伤心，虞祺皱着包子脸：“姐姐别伤心，我不是帮着夫子，我是听到哥哥说姐姐要嫁出去，但是没有人上门求亲，然后夫子说有信送给姐姐，我就帮忙了……祺儿最喜欢姐姐了，只会帮着姐姐的。”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虞诗无奈笑了笑，不止虞瑾开始操心她的婚事，连最小的虞祺也开始操心起来，这种情况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猜到是虞祺送信很简单，二房走了之后虞家的人口就简单了许多，丫鬟不敢有什么外心，府里的护院没少请，所以她就想到了经常进出她屋子的虞祺。 送信这种事虞瑾两个大的懂事不可能做，虞祺就不一定了，而她正好想起给虞祺请的夫子是个才华一般的酸秀才。 “以后别做这些事了。”知道了缘由，虞诗算是轻拿轻放了，虞祺会那么做是为了她好，比起他，那个利用他小用他传信的人才要好好教训一顿。 “祺儿觉得你的夫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祺儿喜不喜欢夫子？” 虞诗本想虞祺会给夫子传信应该是喜欢夫子的，却见虞祺摇了摇头：“夫子常常对着祺儿不耐烦，看祺儿的眼神也怪怪的，祺儿不喜欢他。” 说着抱住了虞诗：“姐姐可不要嫁给他。” 虞诗无奈：“那你还给他传信。” “因为哥哥说姑娘都要有很多人求亲才多。”虞祺撅了撅嘴，他只是想增长追求姐姐的基数而已，他想着既然他不喜欢夫子，那姐姐一定也不会因为他的信喜欢他的。 虞祺可比她三岁的时候懂的事懂的多了，虞诗抱着他摇了摇：“古灵精怪。” 既然虞祺不喜欢，那这件事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姐姐给你换个夫子好不好？” “好。” …… 秀才拿着虞家管事结算给他的银子，一脸的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还想着当虞家的姑爷，怎么转眼虞家就要解雇他了。 “吴管事这是什么意思？我教的好好的，为什么结钱让我走了？”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教少爷教的不尽心了，反正姑娘那边给他的理由就是这个。 “你觉得自己教的好没用，要主子觉得你教的好才成。这些银子都是按着你教的天数来算的，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再算一遍，算好了就早些回家。” 秀才自然没有去算那些阿堵物，脸色憋得涨红：“小少爷可喜欢我教他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管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能有什么误会，主子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别在这里念叨了，快回家去吧。” 秀才抓住了管事的手：“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我又不是阿猫阿狗，你挥手赶人是什么意思。” 管事这算知道姑娘为什么要替小少爷换掉这个夫子了，这活脱脱的就是个脑子有病的，他对他的态度算是不错了，不过挥了挥手，他就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说他认为他是阿猫阿狗。 要是把他当做阿猫阿狗，他就直接用棍子赶人了，怎么会那么好声好气的。 “我错了还不成，”管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秀才大人走好。” “不，我不走。我要见你们的大姑娘。”虞诗要换掉他一定是因为不知道写信的是他，听到了她那个小弟胡言乱语两句，就要把他赶走，要是知道虞诗知道她收到的信都是他写的，一定不会想着把他赶走。 管事绷着脸劝了几句，见秀才一定要见主子，而且就像是跟主子有什么事一样，想了想就去虞诗院前禀告了这事。 “他要见我？”虞诗想起了那几封信，找来秋意嘀咕了几句，就让她过去了。 秀才等了一会，见有姑娘过来，心中一喜，但抬头看到不是虞诗，眼睛又暗了下去：“我要见虞大姑娘，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我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能见着我就是我们姑娘对你心慈了，你还想见我们姑娘，你以为你是谁。” 知道他就是那个癞□□想吃天鹅肉的小贼，秋意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恶劣。 “你！”秀才气的怒发冲冠，“你自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们姑娘知道，让我见你们姑娘，我有话跟她说。” 秋意皱着眉：“你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我们姑娘不见你。而且我们姑娘才不知道你是谁呢，真以为自己会写几首酸诗就了不起了，我们姑娘可没有闲心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虞诗让人秋意数落秀才一番，断了他的心思然后把她赶出去，数落人秋意是一把好手，句句没把事挑明，但却冷嘲热讽了秀才一番。 听到秋意那么说，秀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虞诗知道那些信是他写的了，还要把他赶走。 果真是个商户女，他还以为她能懂些诗词歌赋，懂他的才华横溢，没想到也是个俗女。 “识趣的就快走吧，要不然我让护院把你扔出去！” “不可理喻，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难不成还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宝贝！” 秋意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敢那么说我们姑娘！” “怎么就不能说了，这是实话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荡.妇，我愿意娶她是她……” 秀才这话没说完，就从天而降了两个人，揍他的他嘴巴肿胀，没有在开口的能力。 秋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正想开口叫人，就听到那两人道：“我们是宋大人留下来保护虞小姐的暗卫，见这小子出言不逊才出来阻止，姑娘不用害怕。” 宋大人自然就是宋衍了，秋意知道他们是宋衍的下属，拍了拍胸口。 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秀才，秋意摸不定主意，这样的人就是被打死了也不亏，但是这事姑娘不知道，现在把人打成了这样，要是姑娘生气了怎么办。 “劳烦两位在这里守着这人，我去禀报姑娘一声。” 见两人点头，秋意急急忙忙的就去禀报虞诗。 虞诗听了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原本想着把人赶走就算了，没想到引出了宋衍留在这里的下属，不过宋衍人都走了还留着下属在她身边做什么。 还有他不是说他留的人只是在外面探听她的消息，怎么会在府内。 比起秀才，虞诗现在满脑子都是宋衍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到了秀才面前，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虞诗才醒了过来：“怎么打成这样了？” 秀才衣服还是完好的，但是看着整个人像是只剩了半条命。 秋意在一旁看着，觉得这秀才的身上的伤痕，似乎多了不少，但是没敢开口说。 虞诗只听秋意说这秀才口出恶言，至于说的是什么，秋意怕虞诗听着心里不舒服就没有告诉她，看这秀才的状况，虞诗也猜到了一定是特别难听的话，要不然依秋意的性子，不过是现在的态度。 虽然人不是她叫人打的，但虞诗还是叫来了管家多给了秀才一些银子：“劳烦两位把他送回家吧。” “姑娘放心，我们俩一定把这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家。” 虞诗目光扫到肿着一双眼哭的鼻涕呼啦看她的秀才：“人我谢谢你们帮我教训了，但要是出了人命，我会直接找你们的主子说话。” 两人本来打算在送秀才的路上顺便再揍他一顿，但是听到虞诗的警告，连连点头，放下了这个心思。 不过这秀才还是没逃掉又被打一顿的命运，而这次打他的不是那两个暗卫，而是宋衍这个正主，让他明白了一番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听着那秀才的惨叫声，暗卫庆幸他们当时下手不是太重，要不然这秀才被主子那么一打估计就要被打死了。 收拾好了人，宋衍收拾洗漱了一番，就去找佳人安抚。距离也不远，他新买的院子恰好在虞家的隔壁，跟虞府就隔了一面墙。 “隔壁的宅子似乎有人搬进去了。”秋意听到婆子说起就跟虞诗说了一声，那宅子因为离虞家大房近，而且因为不大，虞诗就想着买下来，不过宅子的主人一直不住也不卖，没想到进来有人搬进去了。 “知道是做什么的人家吗？” 秋意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下人也不多的样子，应该就是寻常的人家。” 虞诗点了点头：“让管家送份礼过去，恭贺乔迁，要是他们家里有跟瑾儿他们同龄的孩子，还能跟瑾儿他们做个伴。” 礼物送出去，虞诗立刻就得了一份回礼，而且这回礼还是由房子主子拿着过来的。 虞家人跟宋衍是熟人了，再加上他进门的架势就像是回自己家似的，所以也没有人拦着他，让他都走到了虞诗的院门口。 看到宋衍，虞诗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宋衍把手上的礼盒递给了一旁的丫头：“你在这，我不来还能去哪。” 虞诗：“……” “不请我进去？”宋衍扫过虞诗的院子，院子不大看着却十分的精致，院里的花开的姹紫嫣红，让他有进院一游的意愿。 虞诗摇头：“妈妈你带宋大人去大厅稍等，我等会过来。” 不能进院子，宋衍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我等着你。” 这句话他说的低沉悦耳，虞诗耳尖一红，每次再见他都能越来越不正经。 回屋换了一件见客的衣裳，拒绝了秋水在她脸上涂脂抹粉，和秋意给她带红玉头面的动作：“不过是见亲戚，不用那么慎重。” 现在说是亲戚了，刚刚不还是叫宋大人。 秋水动作顿了顿：“就是亲戚，姑娘素着脸看着气色似乎差了些。” “姑娘今天梳的这个发髻，要是只戴几根发簪，看着也太空了一些，要么奴婢跟姑娘解了重新再梳一个髻？” 虞诗今天是梳了一个百合髻，秋意喜欢在她身上试手艺，这个发髻梳的繁琐，要是解下来再梳，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虞诗觉得两个丫头说的都有道理，便点头道：“你们看着办，不要太隆重就好。” “是。”秋水秋意对视一眼，齐齐应了一声。 第六十五章 原本以为跑了的姑爷又回来了，秋意秋水使出了浑身解数给虞诗装扮，一切整理好虞诗照镜子都觉得自己似乎亮堂许多。 秋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姑娘的首饰多的几个箱笼都装不完，偏偏姑娘是个不热衷打扮的，簪子用来用去都是那几根简单的，让她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为了伺候小姐，她可是学了许久梳妆搭配的技巧。 如今表少爷去而复返，就是姑娘骂她，她也要把自己的手艺发挥出来，让表少爷见着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 给虞诗上妆的秋水跟秋意的想法一样，抱着就是姑娘骂她的后果，也要好好给姑娘好好上一次妆。 姑娘天生丽质，肌肤比脂粉还要白皙几分，秋水只是给她轻描了娥眉，点上了口脂。 光是那么那么一点改变，虞诗整个就不一样了许多，就像是褪去了脸上仅剩的稚气，整个人都成熟了起来。虞诗看着镜中自己的变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让两个丫头把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走吧。” 见姑娘没有让她们恢复原状，秋水和秋意脸上一喜，看来姑娘对表少爷也是有心的，要是平时，就是参加花会，姑娘都懒得打扮，恨不得不让任何人注意到她的脸。 临近宋衍休息的前厅，虞诗的脚步便缓慢了起来，觉着自己这身装扮着实刻意了一些，本说换身见客的衣裳，却装扮了一番，要是宋衍见到了，会不会觉得她嘴上拒绝他，实际却做着别的事情。 见小姐立着不动，秋意怕她又有了悔意，连忙大声道：“姑娘来了。” 虞诗看了她一眼：“平日里没发现你有那么响亮的嗓门。” 秋意嘿嘿一笑：“姑娘别耽搁了，别让表少爷等急了。” 虞诗嗯了一声，像是之前没有犹豫过一样，缓步进了大厅。 厅里正品着毛尖的宋衍，听到动静微微抬起了头，见着虞诗眼眸闪过了一道亮光。见着比平时更加鲜亮的虞诗，宋衍不像虞诗想象的那般能看出她涂脂抹粉了，或是她多戴了几个花样别致的簪子，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心上人又美了，他得快些把她纳入羽翼之下，好不让她这份美貌让别人瞧去。 那秀才的事算是给了他一个警醒，娇花的娇艳不是他一个人看得到，除去了闵庆宇那头豺狼，还有其他的狂蜂浪蝶盯着。 见她一进门，宋衍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虞诗皱起了眉心，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出自己的刻意打扮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明明觉着不可能，但又没有阻止秋意她们。 虞诗挑了一个离宋衍最远的位置坐下，在他的目光下不自在地道：“宋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是为了盯着我看的吗？” 宋衍就像是没听出虞诗语气中的不虞，嘴角翘了翘：“诗儿说的正是。” 虞诗愣了愣：“你叫我什么？” 宋衍见她瞪大眼睛的模样有趣，不解道：“诗儿觉得我该叫你什么？” 见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小名，虞诗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又或者两者都有。 “宋大人慎言，我们虽然是亲戚，但女子的小名除了至亲的亲人，外男怎么能随意唤出口。” 宋衍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但动作却跟他的表情南辕北辙，他径直走到了虞诗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分离了那么些天，不知道诗儿想清楚了没有，愿不愿意让我做你至亲的那个人。” 虞诗握紧了衣摆：“我不懂你的意思。” 宋衍毫不在意地说的更浅显易懂：“婚期订到什么时节好，我叫人看了黄历，这个月的月末就是个好日子。” “你——”虞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宋衍无耻好，还是该说他自说自话的本领强，明明她什么都没有答应，他竟然就把话题跳到了婚期，还说什么黄历。 一旁的秋意听到婚期，纷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在李妈妈的示意下退出了花厅，让主子们更自在的说话。 虞诗转眼就见屋里的下人全都走光了，想也知道是李妈妈自作主张，他们到底是多希望她嫁出去，竟然就把她跟宋衍单独放在了一起。 “我说过我要照顾弟妹，而且没有成亲的心思，宋大人就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想来你回京宋祖父，一定给你选了适合的京城贵女。” 宋衍坦然地点头：“祖父的确为我选了一门合适的贵女。” 宋衍到了适婚的年纪，宋太爷给他选一门亲事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事情，宋衍走时她就觉得有这可能，所以听到宋衍肯定了，也觉得正常，只是奇怪他既然都有了合适的亲事，为什么还要来徽州。 “宋大人好事将近，我就算远在徽州，到时候也会备上薄礼。” 宋衍摇了摇头：“你这礼可不能薄。” 虞诗怔了怔，这是什么道理，她被他戏耍了那么多次，如今他寻到好姻缘要成亲，竟然还指定她要准备一份厚礼。饶是虞诗一向好脾气，听到他这话都有些气恼。 “我不过一介小小的商户女，家底不厚，怕是送不出多厚的礼物让宋大人开怀。” 宋衍轻笑了两声，见她这幅憋着气却不发出来的样子着实有意思，修长的手指搁在她茶碟之上，随意地敲了敲。 “若是诗儿的礼物，就是送我一口茶水我都是开怀的。” 虞诗抿着唇：“既然这般，倒是我一定送上宋大人几斤茶叶，再附上家中井水。” “如此尚好。” 宋衍颔首，在虞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然的拿起她的茶碟，抿了一口茶水。 虞诗呆愣地看着他的举动，那水她是用过了的，因为涂得有口脂，那杯沿上还沾了一圈红色的印子，因为这个所以她也清楚的看见宋衍是对着那个印子抿了一口茶。 虞诗伸手夺过了他手上拿着的茶杯，猛地用力茶水溅出，虽然不烫虞诗还是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因为那茶水不是洒到了她的身上，而是洒宋衍的身上。 为了不让茶水泼洒在她的身上，宋衍的手上一斜，茶水尽数落在了他的衣裳上，黑色虽然看不出来水迹，却能看见他的衣服紧紧贴在了肌肤之上。 “有没有事？是不是很烫？我去叫人请大夫……” 虞诗刚站起来，手腕就被宋衍紧紧的抓住，冰凉的手心落在她的肌肤上，惊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让虞诗打了一个寒颤。 虞诗转眼看他，目光落在了他拿着她的手腕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放手……” 没想到宋衍不仅没有放手，反而顺势扯着她的手把她抱进了怀里，低头看她，目光深沉如同瞧不见底的深潭。 “我染上了跟你一样的病。” 虞诗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宋衍，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淡淡薄荷清香，还有茶水的香气。 “嗯？” “碰到你就心醉神迷的病。”说着宋衍低下了头，鼻尖现行碰到佳人的肌肤，之后就含住了佳人的唇瓣。 时隔几年再做出这个动作，宋衍比起以前熟练了许多，刚一碰上朝思暮想的唇瓣，舌尖便长驱直入，将佳人的唇齿搅动的天翻地覆，恨不得将人整个吞进肚里。 虞诗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反抗，手无力地抵着宋衍，像是欲拒还迎，没有丝毫的力度。 宋衍身上的粘腻的茶水，因为两人的贴近，染到了她的身上，让虞诗觉得身上有种湿哒哒的感觉。 最后也不知道是虞诗终于爆发了力气把宋衍推开了，还是宋衍餍足了才松开了她。 虞诗这会没打宋衍的巴掌，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但宋衍的手就像是鉄铸的一样，任由她怎么推都推不动。 她不想大声叫人让下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只有低声吼道：“你既然都定了婚事，为什么还要来戏弄我！” 说着，觉得顿时觉得委屈，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说喜欢她就是这样不尊重她，把她当做随便的人想冒犯就冒犯。 见她红了眼，眼里雾气弥漫，有水珠往外落的意思，宋衍抱着她换了一个姿势，让她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这样抱着比刚刚还让她觉得羞耻，虞诗涨红了一张脸：“你放开我！” 宋衍摇了摇头：“三年前放了一次，如今好不容易稳稳抓在手里了，我怎么还可能放开。” 虞诗推不动他，瞪着眼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咬他一口：“你既然都已经有了良配，何苦还惦记着以前的事。” 宋衍低头沉思：“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见宋衍的胳膊似乎松了松，虞诗急着从他怀里起来，就听到他道：“既然是这样我更不能放开我的良配。” 说着胳膊紧了紧，虞诗又摔进了他的怀里，抬眼便见他笑的一脸戏谑。 “祖父给我挑选的千金姓虞，跟宋家还有几分亲戚关系，性格温顺容貌出挑，我甚满意。”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虞诗脸上挂上了几分难以置信，宋衍说的话完全没有可能，如今宋家家世比起以往更强，而宋衍也不是白身，宋太爷怎么会让宋衍娶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衍捏了捏她的脸，指腹抹去了她唇角的晕开的口脂：“祖父觉得你我是天作之合。” “怎么可能？”虞诗不相信，但是看着宋衍的表情，也不像是骗人的，难不成是他求了宋太爷。 所以他上次走前说的等他竟然是这个意思，等着他得到了宋太爷的赞同，再来找她。 “怎么不可能。”宋衍眯着眼看着她嫣红的唇瓣，要不是怕唐突到她，他真想再尝一次刚刚的滋味，“二叔母交代我让我快些把你娶回去。” “姨母？”虞诗怔了怔，没想到一直不喜欢宋衍的姨母，竟然也同意了。 他到底是对宋家人说了什么。 宋衍定定地看着虞诗，从她清澈的眼里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模样。 “诗儿，嫁给我。” 这五个字被宋衍说的坚定有力，虞诗怔了一下，就从宋衍的腿上下来，退了几步才站定。 “就是祖父跟姨母同意了，我还是原来的意思。”见宋衍有站起的意思，想起他刚刚做的事，虞诗现在都还觉得嘴巴发麻，连忙又退了几步，“要是你在做那些冒犯我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了。” 这番算是威胁的话脱口而出，见宋衍眸光带笑，虞诗顿时觉得尴尬。 补充道：“就是没有做，我也还是原来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那不是怎么做都不对了。”宋衍站起来身，高大的身影立在虞诗的眼前，挡住了她的光线。 “我……”虞诗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避开宋衍侵占性极强的视线。 “我会等到你同意，在你同意之前，我会一直住在徽州。” “你不用回京办差？”虞诗疑惑道，既然他已经做了官，那自然不可能像纨绔子弟一样到处游逛，事实上他回了京城那么快的又过来，她就觉得奇怪的紧，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由的到处来去，就算是不用上朝，那也要在京城待命才是。 “我请了假。”宋衍狭长的眼眸半眯，“总要把最惦记的事做好了，才有闲心去做其他的事。” 替圣上办差在他口中竟然成了其他事，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这武官估计也做到头了。 “要是在你假完了之前我还是不同意呢？”虞诗试探地道。 “那就要靠你养着我了。”宋衍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赖。 虞诗才不信他会为了她，将这些年的厮杀拼搏下来的官位轻易放了。 “你不是住在城东的院子，怎么会住在虞家隔壁，那院子不会是你早就买了的吧？”既然知道他早让人守在了她这儿，那隔壁那家不愿意卖院子与她，说不准就是因为他。 见宋衍颔首，虞诗在写他罪过的小本子上又记了一笔。 想问的问题问完了，厅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虞诗扫了一眼宋衍沾染了她口脂的薄唇，脸上消退的红色又涌了上来。 他刚刚又对她做了孟浪的举动，她竟然还跟他共处一室说了那么久的话，她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虞诗咬了咬唇：“宋大人要在这偏远小地方耽搁多久都是宋大人的事，下次若还有刚刚那般的无理举动，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宋衍想问她要怎么不客气，但见她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就没有逼得太紧，点头了之后就顺着虞诗的话回到了墙的那边。 见宋衍走了，秋意几人回了厅内，虞诗飞快的用手帕擦了擦嘴唇，抹掉了剩下的痕迹。 “今天的事，你们各去十个板子，要是还有下次，你们就去给宋衍做下人去，不要在虞家伺候了。” 李妈妈几人立刻跪下，李妈妈本是想给两人创造机会，没想到姑娘会那么气恼，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老奴自作主张，姑娘罚就发老奴一个，就不要其他人跟老奴一起受罪了。” 人处久了有了情分，特别她知道李妈妈这也是为她好，教训的话看着她半白的头发就说不出口。 “罚都是要罚的，妈妈就不用再说了，领了板子你们再来跟我说你们是错在那儿了。” …… 因为厅里宋衍做的事情，虞诗觉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想见到宋衍，她本想宋衍应该也会给她一段冷静时间，没想到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就又出现了。 李妈妈她们刚被罚了板子，门房不敢把宋衍放进府里，就急急忙忙的去找虞诗禀告。 虞诗正气恼着，觉得自己当时是着了魔，被他冒犯了还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了几句话，才把他赶出门，闻言就道：“家里没有长辈，我一介女流不方便待客，拒了别让他进来。” 门房得了话，就去门口磕磕绊绊地告诉了门前气势不同一般人的宋衍， 见宋衍颔首，像是听进去了，门房松了一口气。 不过没见到宋衍有转身离去的迹象，门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姑娘说方面招待宋大人，宋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吧。” 虽然不知道明天姑娘会不会改变主意，但明天就不是他守门了。 “我等到明日。”说完，宋衍依旧站在门前。 门房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宋衍的意思，他是要在大门前等到姑娘愿意见他为止，这又是何苦呢，他那么一尊煞神在这里站着，他都不敢关门了。 让丫头又去给姑娘送了一次话，得到了姑娘“随便他”的指示，门房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 知道宋衍在门外，他自然就不敢关门了，但他也不可能转到小屋里偷懒，只能陪着宋衍一起站着。宋衍又不是个普通人，光是站在那门房就觉得冬天到了，冷的想打颤想逃。 再这样的情况下，门房几乎一会就去找小丫头给虞诗传话，过了一个时辰见虞祺跑过来了，心里一松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 虞祺看着门外的宋衍，睁大眼睛像是回忆这个人是谁，而后眼前一亮：“你是大表哥。” 认出了宋衍，虞祺疑惑道：“我听丫鬟说门口站了一个人不走，那个人就是大表哥吗？” 宋衍站了一个时辰，依然身体笔直，轻松的像是站立在地上的腿不是他的一样。 “嗯。”宋衍应了一声。 “大表哥不走为什么不进屋呢？”虞祺见宋衍承认，更觉得奇怪了，拉着宋衍的手就拉进了虞家，对他来说宋衍是亲戚，是他的哥哥之一，既然是哥哥，那也是虞家人了，完全没想过他是没得到姐姐的允许所以不能进虞家。 见宋衍被小少爷拉走了，门房松了一口气，这可跟他没有关系。 报信的人告诉虞诗宋衍被虞祺带进了虞家的时候，宋衍跟虞祺离明珠院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虞诗收拾了心情，出门迎了两人。 虞祺看到虞诗，得意地晃了晃牵着宋衍的手：“姐姐你看这是谁，我把大表哥领回来了，而且大表哥搬家到了我们家的隔壁，以后就能常常来家里玩了。” 虞诗笑的僵硬，总觉得宋衍看她的眼神十分得意。 “祺儿到我这里来。”虞诗把虞祺抱进了怀里，“不知道宋大人上门有何事？” “刚搬了家，事物都没有安排妥当，没有厨子只能上门看能不能讨口饭吃。” 虞诗才不信他会有他说的那么可怜，要是没有厨子去酒楼买一桌菜肴就是了，难不成他一个将军还会没银子，说什么讨口饭吃。 虞诗还没回应，小主人虞祺就同情道：“大表哥家里没厨子的话，以后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我们家的厨子烧的菜可好吃了，大表哥一定会吃的饱饱的。” 说着虞祺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宋衍含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虞诗面色难看：“祺儿年纪不小不懂事，要是宋大人家里没有厨子，我先借一个厨子给大人就是了。” “何须那么麻烦，寻这个借口只是为了见相见的人。”宋衍直白的让虞诗真想再把他赶出虞家大门。 “什么意思？大表哥相见的人是谁？”虞祺一脸懵懂。 宋衍直勾勾地看着虞诗，虞诗怕他乱说话，就道：“刚刚厨房的人才来让我点菜，不知道宋大人喜欢吃什么，要是有特别喜欢我让厨房再加几道。” 所加的几道自然都是鱼。 吃饭的时候，虞诗见他一直看着她，鱼肉也是挑了刺放在了的面前，便回礼的挖了两个鱼眼睛放在了他的碟子上。 “补补眼。” 宋衍从善如流的吃了，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热烈。 看来还真补到了。 …… 宋衍在虞家混了半个月的一日三餐，除了晚上不睡在虞家，基本上跟住在虞家没什么差别。 虞诗也从开始的想把他赶走，到慢慢适应无视，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甚至于看到宋衍霸占了她的摇椅，坐在槐树下看书也没什么感觉。 要是日子那么一直过下去也不错，虽然宋衍时不时会说些让她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话，但她却不厌恶家里面多了那么一个人。可惜她记着宋衍的家是在京城，也记着他这是请假来的徽州，他不可能永远都住在她家隔壁，到了饭点就来虞家混饭吃。 时间悄声无息的到了七夕节，见府里面的丫鬟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虞诗想了想觉着自己也要给宋衍一个答复了，再那么拖下去，她没事就怕耽误了他的差事。 虞画跟身边的丫头学会了编彩绳，编了一根拿给了虞诗。 “姐姐跟大表哥晚上出门看花灯的时候，去城北把彩绳挂在那儿的灵树上，许的愿都会成真。”虞画眼睛亮晶晶的，宋衍常来虞家，家里的三个小萝卜头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慢慢懂的了意思，都盼着姐姐能跟大表哥成一对。 虞诗点了点她的脑袋，宋衍还没来邀她晚上去赏花灯，家里的小萝卜头们就开始操心起来了，刚刚虞瑾才来送了她一个他亲手做的花灯，说她跟宋衍晚上出门的时候可以提着。 明明宋衍对着几个孩子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要是来虞家他就是缠着她，也没说陪着三个萝卜头玩，最多指点了一下虞瑾的功课，不知道怎么就讨了这几个孩子的喜欢，每天都缠着她念他。 “画儿觉得大表哥好吗？”虞诗收了彩绳，朝虞画问道。 虞画肯定地点了点头：“大表哥对姐姐好，对我们也好。” “怎么就对你们好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可是他对姐姐笑的甜啊！而且还会一直看着姐姐。”虞画笑的像是一朵花，“只要大表哥不对姐姐冷脸就好了，平时都不笑然后积攒给姐姐，笑给姐姐看。” 说完，虞画乐滋滋地笑了几声：“大表哥笑的时候可好看了，跟姐姐一样好看。” 宋衍要是知道他的笑容在这些孩子看来，跟她一个姑娘是一个样子，估计以后又要恢复冷脸，再也不笑了。 想完，就听到虞画又补充的说了一句：“这是不是就叫夫妻相啊！” 虞诗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第六十六章 宋衍没有直接开口邀虞诗，而是封了一封信，亲手交给了她。 “写了什么？”两人天天见面，有什么需要写在信上，而不是亲口说的。 “我念给你听？”宋衍作势把信封打开。 想起他上次回帖写的密密麻麻的内容，虞诗避了过去：“既然专门封了信，我自己拆开看就是了。” 宋衍不跟她抢，轻笑了一声：“愿意拆开看就好。” 虞诗睨了他一眼，虽然什么地方没有忍让他，让他产生了她会把他的信扔到一边不读的想法。 似乎是看懂了虞诗的眼神，宋衍道：“若是你没有见着我就闪躲，我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着。” “我怎么闪躲了，平日三餐不都是一起吃的。”晚膳就算了，宋衍这厮不要脸的，连早膳都赖在虞家。 “可我听说原本桌子都是设在你院子，因为多了一个我，才搬到了正厅用饭。”宋衍神情自然，浑然不觉他这番话说的有多厚脸皮。 去未出阁的姑娘院子里用饭，他倒是说的出口。 “你知道你是多余的就好。” 说完，虞诗没有继续跟他口角，总觉得他们这吵架的气氛怪怪的，就像是两口子闹脾气。 把宋衍赶走，虞诗回屋平复了心情，读了几页书，才把视线转到了桌上的信上。 迟疑了一下，找了开信的铁条，一点点的把封掉信封口剥开。 里面就放了薄薄的一张纸，折成长条形，遒劲的笔锋透过白纸，留下几个隐约的墨点。 打开了信纸，淡淡的墨香袭来，虞诗看清了内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太爷总说宋衍文采斐然，信的内容是宋衍作的一首诗。 比起上次秀才写的打油诗，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用词隐晦，但诗句的缠绵之意，虞诗光是看着就忍不住脸红了红。 …… 虽然挨了板子，李妈妈她们对于把虞诗跟宋衍凑成堆的心思半点没减少，只是事情做的没那么明显了，听着虞诗晚上要跟宋衍去看花灯，李妈妈把那件正红色的金丝衣裳翻了出来，结结巴巴的想让虞诗穿上。 虞诗自然没有穿，反而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裳，李妈妈略微失望，明明觉得经过这些日子姑娘似乎已经接受了表少爷，但现在看来还是想把表少爷往外推。 表少爷一日三餐都在虞家吃，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直接说姑娘是宋衍的外室了。早知道经过了那么久姑娘还不愿意接受表少爷，当初她就应该劝姑娘不要让表少爷留在府里。 现在风言风语的，表少爷跟姑娘就是没什么，也没有人相信。 姑娘以后转了主意，怕也没什么好人家愿意结亲了。 李妈妈在一旁唉声叹气，却没见虞诗仔细选了首饰来陪她身上的衣裳，要是无心怎么会那么费心。 虞诗最后选了一副红珊瑚镶南珠的头面，拒了秋水给她涂口脂的动作，见状李妈妈唉声叹气的更厉害，觉着十足的没戏了。 却没想虞诗是想到了那日宋衍嘴上沾到了她口脂的样子，所以才拒了。 一切弄好了，虞诗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衣裳上不存在的褶皱。 “是不是打扮的太刻意了一些？”虞诗不确定地朝秋意问道。 秋意快速地摇了摇头，如果这一身还刻意的话，姑娘是不是想穿着家常的衣裳去见表少爷了。 “姑娘淡雅的就像是水中的荷花，一点都不刻意。” 得了秋意的肯定，虞诗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的心则要见到宋衍才能放下了。 天色微黑，就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热闹的声响，虞祺守在门口，听到了敲门声，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虞诗。 “大表哥来了，姐姐快去跟大表哥看花灯，顺便给我带盏小兔子灯，还有城西的圆子。” 说完就被虞瑾敲了头：“你这些东西叫小厮去买就是了，做什么劳烦姐姐。” “没关系，要不然祺儿跟我一起去，这样想买什么就能买回来了。”虞诗想起信中的内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心中胆怯就想找个人陪着，一起面对宋衍。 虞祺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想去，但是姐姐能嫁出去更重要。 “姐姐跟大表哥好好看花灯，小兔子我让顺福去买。” …… 一路走到虞府大门，视线中门口穿着一身黑衣，站的笔直的男人越来越清晰。 见宋衍乌黑的眸子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虞诗的脸上像是有火在烧，每一步落得也越发艰难。 所幸宋衍察觉到了她的羞涩，迈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今天这一身很漂亮。”宋衍声音微哑，在温柔的夜风中，轻巧地吹进了她的耳里。 虞诗耳朵尖微红，那封信除了抒发了宋衍对佳人的惦记，最后一句翻译过来便是佳人若也有心，今夜就请穿着白色的衣裳赴约。 “走吧。”虞诗抿了抿唇，微微低着头。 “等一下。”宋衍从袖间取了一方帕子，围在了她的脸上，“那么漂亮，我一人看就够了。” 虞诗杏眼微撑，不止因为他手指划过她耳畔的触感，还因为这方帕子。 “这帕子是我的？” 宋衍颔首。 “你从哪来的？”她可不记得她用送过帕子给他。 “帕子上的小鱼是你绣的？手艺比以前长进不少。”宋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移话题道。 虞诗轻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究，可能是她那天不小心遗忘在了哪，被他拾起来收着了。 “早些年你送过我一个自己做的荷包，说等到绣意长进了，便要送我更精致的，如今怎么不见你提了，难不成是想赖掉？”宋衍眼里满是戏谑。 “你还记得？”她那时说的时候宋衍不过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她还以为他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而且还跟她讨要她许下的空诺。 “自然记得。”宋衍的手往虞诗眼前一抬，一枚陈旧的黛青色荷包就映入了她的眼前，荷包用的有一段时间了，布料的颜色淡了许多，倒是上面绣的两片叶子更清晰了。 看着那两片叶子，虞诗就皱了皱鼻子，伸手想把荷包抢过来。 她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刚学女红，学了半天刚会绣个叶子，就做了一个荷包给他。 丑成这样怪不得，他收时目光在荷包上停留了许久，才从她手上接过。 那时候她没觉着宋衍那是嫌弃的意思，见他把荷包放进了怀里，想到了他经常送她东西，就道以后女红更厉害要给他绣更好的。 宋衍眼疾手快的把荷包收进了怀里，没让她抢到。 “既然都送给了我，怎么还想收回去。” “我只是拿来看看，谁要收回去了。”虞诗辩解道。 “你刚刚的动作可不是这样说的。”宋衍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宋大人真是厉害，光看着我的动作就能知道我想做什么。” “那是当然。” 慢慢就走到了闹市，街上到处都挂着各样的灯笼，街道熙熙攘攘，热闹的两人要是不靠近些，就听不到彼此说话的声音。 宋衍靠近了虞诗，牵住了她的手。 “别走丢了。” 虞诗挣了挣，见挣不开，头扭向一边：“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你是大孩子。”宋衍轻笑了一声。 虞诗总觉得宋衍这话意有所指，扭头就抓住了他正看向她胸前的目光，虞诗瞪大了眼睛，真后悔今天听了这浪荡子的话，穿了白色衣裳。 她就该应了李妈妈的话，穿一身红衣气死他。 “你要是再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虞诗凶狠地道。 宋衍觉得她装凶的样子有意思，故意逗道：“这些年你是吃了什么，我记得……” 虞诗狠狠踩了他一脚，见他面色微变，才微微舒心：“你要是再乱说，挖你眼睛之前我就先把你的脚踩烂了。” 宋衍眼里含笑，看不出害怕的意思，虞诗觉得自己是狠狠用了力道，但是对他来说只是轻飘飘一踩罢了。 “诗儿撒娇起来真想让人抱入怀里。” 被宋衍牵着，身体本来就酥酥麻麻的走不动路，听他那么一说，顿时一个踉跄：“你要是敢在大街上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我可是随时都会反悔的。” 听她的警告，宋衍面带可惜：“还以为诗儿脚下站不稳，是邀我来抱，看来要到没人的时候才能一尝所愿了。” 虞诗咬牙切齿：“就是没人，你也不能做越矩的动作。” “好。”宋衍轻飘飘的答应，一看就知道他这越矩的标准跟虞诗的不会一样。 第六十七章 虞诗是个内敛的性子，虽然对规矩不是一定要照着做，但也不是能完全摒弃。 但再遇宋衍之后，她刻在心里的那些条条框框就像是全部被宋衍拆除了一样，他说了喜欢便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两人没有定亲，她听了宋衍的话穿了他指定的衣裳，直白的回应了他的感情。 这些情况光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现在竟然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虽然两人的手藏在广袖之下，但亲近的距离，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宋衍的手冰凉干燥，她就是紧张的手掌发烫，落在他的手里也不觉得粘腻的慌，自觉得舒服的不想松手。 虞诗指尖戳了戳宋衍的手背，见他低头望向她，抿了抿唇道：“甘肃那边民风是不是比我们这边的要开放许多。”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像学了十几年的世家公子哥。 宋衍懂了她的意思，唔了一声：“还好。” “还好是多好？”虞诗看向他，势要问出个缘由来，“你去了几年之后就变了一个人，总该是有原因的。” 比如是不是他都是这样对那边的姑娘的。 明明来的时候还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现在就开始思考他牵过她的手是不是牵过别的姑娘，他是不是跟宋昱一样，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到道。 按着宋衍的性子，以前不可能跟宋昱一样，但是见到他见到她就走不动道了，就由不得她多想。 虞诗气鼓鼓的，面纱下的脸庞都圆润了许多。 宋衍低声笑了两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既然心里有了惦记的姑娘，怎么还会分神去看别人。” “那可不一定。”虞诗目光看向槐树下支着摊子卖豆腐脑的姑娘，“我瞧你刚刚就往那姑娘那儿看了一眼。” 宋衍没想到她吃起醋来会那么好玩，明明没影的事她都能说的一本正经。 宋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只是想起了你喜欢吃豆腐脑，才往那看了一眼。” 虞诗斜眼看他：“别是临时想的借口吧。” 宋衍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了耳后，清冽的嗓音在夜色下格外的迷人：“最美的景色就在身边，除了你我谁都不想看。” 虞诗耳廓发红，真想问宋衍要是没有跟其他的姑娘在一起过，从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以前的他半晌都说不了一句话，现在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浑然没有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但要问她更喜欢哪时的他，她会毫不犹豫的选现在这个，他整个人都像是鲜活了一样，不再是摆在高出的冰人，别说试图去了解他的想法，只会觉得他根本和自己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去了解他在想什么。 宋衍领着她在豆腐脑的摊上坐下：“在想什么？” 没等虞诗回答，他又道：“瞧我问的这个傻问题，你除了想我还能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但虞诗依然觉得羞涩，宋衍今天大概是打算让她从头到尾顶着一张红脸，充当红灯笼逛完花灯会了。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油嘴滑舌，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说话了吗？”现在怎么就嘴巴半刻闲不下来，能一直说个不停。 “嫌我啰嗦了？”宋衍神色有些委屈，但见摊贩过来表情立刻恢复了往常。 冰冷冷让人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害怕。 虞诗被他这变脸的功夫惊到了，他不知道跟人学了口舌功夫，估计还学了变脸。 卖豆腐脑的姑娘原本远远的看宋衍容貌俊朗，穿着不凡，虽然见他身边带了一个姑娘，也想离进了多看几眼，只是没想到这公子远看温柔，近看却让人不敢抬头直视。 磕磕巴巴的问了他们要吃什么，豆腐脑姑娘就回到了摊子上没有久留。 虽然觉得吓到那姑娘不好，虞诗却有些想笑。 “看来你跟你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嘛。” “嗯？” “以前我对着你跟那姑娘差不多，其实每次都想跑的。”虽然没有那姑娘怕的那么厉害，但因为宋衍搭话困难，有时候她见着他就想躲起来，不上前搭话。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一直接近他，宋衍握着虞诗的手紧了紧，“我还以为你以前很喜欢我。” 明明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在他面前就会多话起来，闲话的内容基本就是关心他，被他碰到了，还会眯着眼露出舒坦的表情。 “开始是觉得你是个好哥哥，就想帮你，后面跟你熟了觉得你厉害，再加上你送了我不少东西，所以觉着我们是熟人了，就想多跟你说说话。”说出来，虞诗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十分的简单，就是觉得宋衍是个好人，心里太多事所以不爱说话，老成的不像是孩子，就努力的去做他的朋友，跟他说话。 “这样。”宋衍应了一声。 “你呢？”虞诗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她真不觉得在宋府时他待她有多少不同，怎么会就说惦记她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嗯……觉着我跟别人不同的。” 虞诗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但是这委婉也让宋衍笑了笑。 “不知道，忘了是那天突然梦到了你，我就发现我对你有了额外的心思。” “哦。”虞诗侧过脸，不让宋衍看到她脸上绷不住的笑意。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想笑，特别想笑，觉得此时不是该笑的时候，也觉得想笑。 难不成她就因为他的话，欣喜成这样。 虞诗咬了咬唇，她只是答应了他他就能在外面牵着她的手不松开，要是让他知道了她会因为他的话高兴成这样，他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了？”宋衍弯身子去瞧她，虞诗堪堪避开。 “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虞诗正过脸把他推开，“不要随便乱夸我。” 见宋衍眼里带笑，虞诗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想气血上涌又脸红一次，便开口说道。 宋衍笑出了声：“好。” 虞诗脸又红了，小声呢喃道：“就不该跟你出来。” 她的声音不大，但耐不住她对面的人耳力超群，宋衍轻言道：“那不如现在返家？” “那是我家。” 宋衍点头没有异议：“我们回你家。” 想起宋衍刚刚说要找没人的地方，虞诗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还想再看看。” 宋衍结了账，牵着虞诗又去了繁华的街道上，一盏盏灯笼如同一颗颗颜色各异的星星，垂挂在高处，漂亮的引人抬头去看，偏偏虞诗身边的人觉着她更为好看，目光一直不容无视的落在她的身上。 “宋大人？”一群少男少女路过，其中一个姑娘朝虞诗他们方向看了几眼，便惊喜地叫道。 挤出人群，那姑娘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宋大人也来看花灯？” 说完注意到宋衍身边蒙着面的姑娘：“这就是虞姑娘吧？” 来的姑娘虞诗有几分印象，她刚来徽州的时候因为有姨母打过招呼，这边的权贵府中宴客都给她下过帖子，虞诗不想得罪人，去过几趟，就见过这姑娘。 不过忘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就记得她姓万。 “万姑娘。”虞诗轻笑回礼。 万姑娘对虞诗没有什么兴趣，她的名声在这地界臭的已经不行了，好好的姑娘去做人的外室，怎么能让人看的起。 不过她掩盖的很好，对着虞诗也是笑盈盈的，不让人看出失礼的地方。 “听说宋大人来了徽州，我哥哥本来打算下帖子邀宋大人一同出来游船，不过想到宋大人不喜热闹才没有下帖子，没想到宋大人竟然出门了。” 宋衍扫了她一眼：“你哥哥是谁？” 万姑娘愣了愣，表情尴尬：“宋大人真健忘，你上次过来还在我家用过饭，我哥哥是万清。” 因为她哥哥没有官职，所以万姑娘就说了本名。 宋衍不记得名字，却记得万家，应了一声。 万姑娘没在乎宋衍的冷淡：“我们这里正要去游湖，宋大人跟虞姑娘不如一同前去？湖中心搭了台子请了技人表演歌舞，比街上热闹好看许多。” 宋衍看向虞诗，询问她的意思。 要是按着他的想法，两人一起待着就是了，完全不用再看其他的风景。 虞诗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加上跟这些人不熟也不想凑热闹，就开口拒绝道：“我和大表哥正打算回府，就不凑热闹了。” 刚说完，就听到那群贵公子小姐里有人悄声道：“这年头外室都能做男人的主了。” 他的声音不大，虞诗只是隐隐听了半句，只感觉一直牵着她的手倏然松开。 她反应过来，就见宋衍手里拎着一个男人的领子，就像是拎着一个再轻不过的东西，轻轻松松的把人抬高了身子，脚掌悬空。 万姑娘惊叫了一声：“古少爷是无心的，宋大人就别跟他计较了。” 万姑娘听到那句话，也觉得虞诗有些心烦，不过受宋衍几分喜爱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角色了，替宋衍做决定。 只是没想到宋衍会那么生气把人都提起来了。 姓古的被宋衍提着，脚碰不到地，心提得高高的，但见那么多人在身旁不愿意认输，便道：“宋大人发怒做什么，难不成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要是不高兴你把这商户女娶进门不就死了，我自然也不会那么说！” 虞诗扯住了宋衍的衣摆，怕他当场打人，这周围都是人要是伤及其他就不好了。 宋衍手掌一甩，把姓古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青石板跟骨头相撞，嘭的一声让旁边围观的人都跟着摸了摸自己的尾骨，觉得感染了那种疼意。 古公子趴在地上唉唉的叫唤，只听宋衍淡淡道：“你说的没有半点对的地方。” “哼，难不成你们是过了礼了，她难不成不是个外室？！” 万姑娘打圆场道：“宋大人就不要跟他计较了，虞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不会因为外面的闲话误会她。” 确确实实是个以色侍人的，他们能误会到哪里去。 本以为宋衍砸了人就算了，没想到他长脚一抬，踩在那人的胸前，脚尖正抵着那人的下颌。 “不是。” 宋衍淡淡回了他那句话。 “你侮辱了我的未婚妻。”说着脚上用力，地上的人因为压迫喘不过气面色青白，喉咙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要是他刚刚还想跟宋衍理论，现在是彻底怕了，无论这虞诗是外室还是宋衍的心头肉，他以后见着姓虞的都会绕道走。 宋衍的目光扫过一旁噤若寒蝉的世家公子小姐：“若是让我在听到之类的话，我就不仅仅只是给提醒了。” 说着放下了脚，地上那人拼命喘气，表情惊恐，连对视都不敢再与宋衍对视。 虽然府里的人瞒着她没提起过外面的风言风语，但虞诗多少是知道的，难听话听多了自然就可以视而不见，只是没想到宋衍会那么在意，为了她竟然威胁了一圈。 宋衍说完就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人群，虞诗愣了愣也忘了有那么多人在面前，没有挣开手。 “宋衍，我没打算跟你去京城。”走了一段路，虞诗突然说道。 宋衍顿了顿脚步：“嗯？” “我在想你刚刚那样是不是因为想逼我跟你走才……”触到宋衍的目光，虞诗有些说不下去，“对不起。” 那人侮辱了她，宋衍的举动是为了帮她免除误解，她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担心……” 虞诗的话被宋衍打断，微凉的手指拂过面前女人的脸颊，宋衍眯了眯眼：“不想走我就在这里陪你，我不会强迫你。” “可是你的差事。” “没有你重要。”宋衍的手指滑过女人的唇瓣，可能是经历过了生死，回宋家那一趟他便觉得以前执着的事情都没有了意味，比起狠狠的报复宋家大房，他更在意自己一直惦记的东西。 虞诗觉得宋衍离她离的很近，近的像是要吻上来。 虞诗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是在街上。” 宋衍笑着亲了一下她的手心，湿润的触感让虞诗像触了电一样，飞快的松开了手。 “你就是那么毫无忌惮的，才会让外面的传言传的那么难听。”虞诗说完，想到刚刚的事，怕他自责又道，“不过就是你没有三餐往虞家跑，我赶走了二叔一家，外面也不会传我什么好话。” 所以她没有怪过他，让她的名声变得更差。 “嗯。” 虞诗别过了他的脸，轻声道：“等我问问瑾儿他们，要是他们愿意搬去京城，我就跟你去京城，不过就是到哪我都会抚养他们成人。” 会穿着一身白衣出门，是因为她终于发现了她对宋衍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反常，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她总是包容以待。但要不要跟他去京城，也是她早就思虑好的。 虞家无权无势，要是去了京城她和瑾儿他们等于是依赖着宋衍过日子，就算她相信宋衍不会是翻脸无情的人，她也不想这样去赌。 所以她忠于她的内心表达了她对他同样的爱慕之情，却没想过要去京城的事。 或是说她根本没想过他们的以后。 但就在刚刚，她的想法突然变了，所以话也脱口而出。要是瑾儿他们愿意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就跟宋衍去京城，盘几个铺子，总不会让虞瑾他们过苦日子。 “我很高兴。”知道虞诗是挣扎了许久做出这个决定，宋衍弯腰碰住了她的额头，“我会好好照顾你，还有他们。” 要是宋衍此时说的是“你们”可好听多了，但他偏偏还要分个主次。 虞诗笑出了声：“好。” …… 宋衍把虞诗送到了虞家大门口才顿住了步子，虞府门口两盏红彤彤的灯笼照在两人的身上，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不请我进去做做。” 虞诗摇头：“府里没煮夜宵你来做什么。” 对于女人把他归类于只能吃，宋衍表示了反对，而反对的方式就是握了她的手指在手里把玩：“除了吃，我还能做些别的。” 这个“别的”宋衍可以压低了声音，把这两个字说的让人浮想联翩。 虞诗咬了咬唇：“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嫌你啰嗦吗？” “唔。” “我刚刚没回答你，我觉得你好啰嗦，比祺儿的话都要多。” 宋衍想起那个连吃个包子都能说一大堆关于包子话题的小萝卜头，眉头蹙了蹙。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虞诗看了他的样子笑道，转身走了一步，余光见着他没动，就扭过了头。 “忘了问你为什么是白色的衣裳？” 两人一白一黑，在满街的喜庆里格外的显眼。 “那个梦里面你穿的是。” “哦。”虞诗不知道宋衍做的是什么梦，猜着大约是她在梦里被美化的样子，看着格外的好看所以就动了心，所以红着脸应了一声就进了府。 等到以后她知道了宋衍所谓的“梦”是什么样的，简直恨不得把满柜子的白衣都给扔了。 …… 几个小萝卜头都在虞诗的院子等着她，见着她回来，头都拼命的往后凑，没再后面看到宋衍，都有些失望的样子。 虞诗见着不知道是该骂他们还是该笑：“大晚上不去休息，在我这里做堆做什么？” 虞画端了一碗汤圆子放在了虞诗的面前：“这是差顺福买的圆子，我们等着姐姐回来吃。” 虞祺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碗：“这是留给大表哥的，但是大表哥为什么没有跟大姐一起回来？” “你们大表哥回宅子休息了，以后用空我们在一起去吃新鲜的。” 虞瑾察觉到了姐姐提起宋衍，跟往常截然不同的态度，眼睛亮了亮：“好啊，以后我们和大表哥一起去吃。” 想起她跟宋衍说的事，择日不如撞日，虞诗试探地道：“你们想不想出远门，就是离开了家去别的地方住，住新的宅子。” 三个萝卜头做成一排，虞祺先开口道：“要去住哪里？会和大表哥住在一起吗？” 虞画：“只要跟姐姐住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听说京城比徽州要干，我们多带些水过去吗？”虞瑾已经开始思考起了其他问题。 虞诗本来还以为他们会舍不得离开这里，没想到竟然都愿意跟她走，不禁疑惑。 “是不是宋衍跟你们说什么了？”知道她放不下他们，所以提前拐了他们，让他们说这样的话。 三个小脑袋齐齐摇了摇，虞瑾道：“姐姐嫁给了大表哥，就要跟大表哥一起住，我问过大表哥，可不可以让我们一起住在大表哥的家里，大表哥说可以。” 虞祺点头：“要跟姐姐一起住。” 虞诗听到虞祺的话却皱了皱眉，她寄人篱下过，自然不想三个孩子跟她那时候一样，她倒是忘了问宋衍要是回了京城是要住在宋家还是另外找宅子。 按着当初宋衍跟宋家闹翻的样子，应该会住在外面，但宋老太爷终究还宋家，就不知道宋衍怎么想了。 要是还住在宋家，虞瑾他们一同住着，一定少不了闲话。 想到这些虞诗头就疼了起来，只恨自己什么都没想明白，就承诺了宋衍，现在就面临着一大堆让人头疼不已的麻烦。 要是可以她真想自己在京城买了宅子，让宋衍搬到宅子里面，而不是她带着虞瑾他们搬到宋衍那儿。不过那样在别人的眼中，宋衍就算是倒插门了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第六十八章 地方不大消息传的就快，那天灯会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城。 虞秀琴听着宋衍说虞诗是他的未婚妻，还出手打了一个侮辱虞诗的世家公子，气的砸了手中的杯子。 如今虞家二房买了一间小宅子，进门就能看到全貌，更别说一个姑娘一间院子了，蔡氏就在虞秀琴的隔壁，听到她这边有动静，就急急忙忙的推门进了屋。 见着地上的碎片，心疼道：“这杯子从虞家带出来的，卖的话都能卖几两银子，你怎么说砸就砸了。” “娘，你这样子真难看！”听蔡氏为了几两银子扣扣索索，虞秀琴皱着眉不高兴地道。 “你以为我想这个样子啊！如今我伺候我的丫鬟都只有两个了，咱们现在家里的进账就几间铺子，银钱不多，不省着花有什么办法。” “都是那虞诗趁火打劫！”虞秀琴气的想把剩下的茶壶也砸了，在蔡氏的目光下才没有动手。 “早知道我就不让她跑了，就该让她被闵庆宇给糟蹋了，这样看她那个表哥还要不要她！” 蔡氏捂住了她的嘴巴：“这院子小经不得你大声嚷嚷，别人都道我们是因为欠闵家钱，才拿了屋子抵账，搬到了这个破地方，这城里的人对我们都有几分同情，你要是嚷嚷出去，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跟闵庆宇同流合污，做了坏事，你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虞秀琴掰开她的手，看着自己的母亲都要不认识了，以前的她哪里像是这样胆小如鼠的，宅子再小又不是出了屋子就是大街，怎么可能就让别人听到了。 这一切都是虞诗的错，要不是她，他们一家也不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那姓宋的是眼瞎了吗？连虞诗那样的都要娶回家！”虞秀琴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虞诗越过越好，她却只能嫁给一个穷酸秀才。 “那是人家的事，你别想这些了，好好绣嫁妆才是正理。”蔡氏虽然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怕自己女儿堵着气，就安抚道。 却没想这样说，虞秀琴更气了。 “绣什么嫁妆啊！我们家好好的时候，他们一家死乞白赖的扒着我们家，那老太婆见着我笑的跟向日葵似的，我们家一败落，他们就欺负到了我们头上，还要提前婚期，婚期要定也是我们定，他们家算是什么，凭什么他们家说的算。” 虞秀琴本来就不满意自己的亲事，想着能压未来的相公一头才觉得婚事还行，现在发现两家差不多，自家可能还差些，没有优势了，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桩婚事不如意。 特别是虞诗嫁的那么好，凭什么她就嫁的那么差。 “也不知道虞诗是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那个姓宋的，要不然他一个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好好的姑娘不娶，偏偏要娶她。” “人家不止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是将军，你别姓宋的姓宋的乱叫，还嫌咱们家不够惨啊！”听着虞秀琴说着，蔡氏的气也上来了，真不知道虞诗那丫头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外面传她是宋衍的外室，她还高兴了一阵子，好好的正房娘子不做，去做别人的外室，虞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 谁知道她摇身一变，就成了宋衍的未婚妻。 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了。 “娘，既然虞诗要走了，我们就搬回家去吧。”住在这地方手脚都难施展开，虞秀琴做梦都想搬回自己以前的屋子。 蔡氏愣了愣，她还没想过这事，虞诗嫁了虞宅自然也就空了，那他们不是正好就能搬进去了。 只是想的好，但是想的虞诗把他们赶走的样子。 蔡氏摇了摇头：“那房子就是不卖，她也不可能还留给我们住，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难不成她还要带着虞瑾那几个一起嫁给宋衍，她要把那群小的留在这里，自然要照顾他们的人，你和爹爹去说说好话，让我们再搬回去吧！娘你也舍不得我在这个小宅子里嫁出去吧，怎么也要从虞家嫁出去，才看着好看。” 蔡氏低头思虑了一下，觉得这事有戏，她前些日子才听说，闵家有意找他们二房的麻烦，因为虞诗的警告才没有动手为难他们。 既然是这样，说明虞诗对着他们还有那么一丝情分，既然是这样，那说不定会让他们搬回虞家。 等到了傍晚，见到了不知道打哪里喝了酒回来的虞二爷，蔡氏捏着鼻子：“怎么又喝酒了，不是说你以前的那些朋友都不搭理你了，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好喝的，平白浪费银子。” 虞二爷挥开了她来扶他的手：“你这婆娘屁话越来越多了，不是说要回娘家，现在还在我屋里带着做什么，快滚回娘家去！” 蔡氏插着药，往他背上啪啪打了几下：“虞友良你可说清楚了，我给你生儿育女的，又没做错什么事，你凭什么把我赶回娘家，再说你天天喝酒，店铺都是我在照看，把我赶走了，你是想喝西北风还是干什么！” 两人在院子扯着嗓子吵了半个时辰，吵得隔壁宅子的狗叫个不停，最后还是蔡氏累了，才把虞二爷拎回了屋子。 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蔡氏道：“你听说虞诗的事了没有？” 虞二爷抢了她的杯子灌了一杯水进肚子，不耐烦道：“她终于死了？” 蔡氏胳膊肘捅了捅他：“跟你说正经话呢，听说京城来的那个宋大人亲口说了虞诗是他的未婚妻。” “管我什么事。” “未婚妻变成了妻子后，虞诗总不能一直住在徽州吧，你难不成就不想回虞宅去住？”蔡氏把自己思索了一天的想法，悉悉索索的告诉了虞二爷。 虞二爷听完眼睛一亮，从虞家搬出来之后，他受的闲气比他前半辈子都要多，每个人都知道他没钱了想来踩他一脚，以前的朋友见了他纷纷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他与他们说话他们也当做没听见，就是搭理他了也是调侃他。 “你说的对，既然那是大哥的家产，虞诗那娘们走了，自然得让我们搬回去。” “就是这个理。我们就学虞诗以前那样，去族中找了长老，然后再去找虞诗，到时候你可不要那么一副样子，你得摆出穷苦的样子。虞诗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知道了闵家要找我们麻烦，还派了人去警告闵家的人。”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虞二爷不屑一顾，在蔡氏瞪着的眼神里才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装装样子，一定能骗的她把虞家拿给我们住。” 说起演戏，虞二爷还是擅长的，他可就是靠着演戏让他的老母亲一直偏疼他，最后把虞家的家业越拖越垮。 …… 把要跟宋衍商量的事理了出来，到要去跟他说的时候，虞诗又犯了难。 有些事情她一个姑娘去跟未来的夫婿开口，总觉得怪怪的，但姨母又不在身边，宋衍的求亲连找个中人都没找，就是大喇喇的说了喜欢，然后就等着她跟他回京成婚。 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有自己克服羞涩，跟他讨论以后的事情。 这天吃了晚饭，虞诗看了宋衍不少眼，示意等会让他留下来一会，没想到她平日里赶他走，他都要找机会多留，这天却走的格外潇洒。 只是到了晚上两人又见了面，虞诗瞪大了眼睛，看着把轩窗当做正门进来的宋衍。 “你怎么从窗户进来？” 宋衍挑眉：“我打正门进你院子，你愿意？” 虞诗咬牙：“正门都不愿意了，你以为你从窗户爬进来我就高兴了？” 此时她只庆幸，没让秋意她们留在屋子里面，要不然被她们看到要误会成什么样子。 宋衍走进虞诗，弯腰跟她平视：“刚刚不是一直盯着我瞧，如今我为你特地沐浴而来，怎么不看了。” 随着他的靠近，虞诗便感觉了一阵薄荷味的湿气，抬眼看了看就看出了他的头发还没干，后面有几缕发丝还滴着水。 虞诗皱眉：“怎么不擦干了头发？” “着急来见你。”宋衍坐到了虞诗一旁的椅子上，实话实说道。 “……我一直看你是有话想跟你说，你刚刚留下来听我说了就是了，不用特地沐浴换了衣裳过来。” 虽然天气不凉，但是虞诗怕宋衍头发湿着，晚上头疼，就起身去架子上拿了帕子。 把帕子扔到了宋衍的头上：“衣服都滴湿了，你就不觉得难受？” 宋衍侧了侧脑袋对着虞诗：“帮我擦。” “不要。”深知宋衍得寸进尺的性子，虞诗侧过了脸，她要是帮他擦了头，以后他一定会有更过分的事让她做。 “快点把头发擦了，我有事与你说。” 宋衍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才沐浴过还是什么，乌黑的眼珠就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像一颗没有一丝尘埃杂质的宝石，其中的委屈让人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虞诗跟他对视良久，最后败下阵来，认命的帮他擦拭头发。 认命的同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宋衍，要不然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他不如意。 明明前几天还在思量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产生的，现在竟然就有些无法自拔的味道。 宋衍低着头，温顺的让她擦着头发，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巨型犬。 “你有想过回京以后的事吗？”因为气氛正好，虞诗就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要是一定去京城的话，我想买一套宅子，然后你就像现在这样，半住在宅子里好不好？” 宋衍抬头看她，突然一笑：“好不容易能娶到你了，巴不得日日不分离才好，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 “那瑾儿他们？” “住在一起就是了，我不打算住在宋家。”知道她担心的事情，宋衍道，“我在京城另外有府邸，够住。” 第六十九章 说完，宋衍手指不经意的覆在了她放在他头上的手，偏低的体温碰上了虞诗温热的手背。 虞诗略微挣扎了一下就让他握着了。 宋衍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虽然知道她容易害羞，但是每次见着他就躲的行为，还是让他有几分挫败。 “虞宅留着，等到过几年，要是你住不惯京城，我再来当上门女婿。”对别的男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也就宋衍能那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 虞诗睨了他一眼：“你可想清楚了，上门女婿不是说说而已，孩子可得叫我们的名字。” 还想着她说了这句他会不高兴，却没想到他竟然绽开了笑颜，目光恍若实质的看着她的肚子，虞诗被他看的手脚发麻，捂着肚子退了一步。 “你看着我肚子做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没说要跟你生孩子。” 宋衍笑着环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孩子叫虞什么好？” “你真觉得可以跟我姓？”虞诗眨了眨眼，她觉得姓氏这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看着宋衍无所谓的态度，真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姓别的名字，就是上门女婿，都盼着妻子能多生几个孩子，至少有一个跟自己的姓名。 仿佛没这样一样的姓氏，就要断子绝孙了。 宋衍云淡风轻：“我不在意这个，只要是你生的。” 说着整张脸靠在了虞诗的肚子上，虞诗觉得又麻又想笑，他的头发还有一丝湿意，借着这个虞诗把他推开：“别弄湿了我的衣服。” 说完宋衍虽然坐直了，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委屈，宋衍的年纪大概是倒着长的，小时候成熟的像是个大人似的，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动不动露出委屈的样子，像是个小孩一样。 偏偏这小孩样又只在她的面前展露，所以每次见到他这个样子，总觉得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压抑了他原本的性子，让他小时候只能板着脸装冷漠，所以总是会心软。 虽然觉得他这样子看着可怜，但虞诗又做不出把肚子顶起来让他抱的举动，就继续拿着软帕给他擦头发：“你定了是什么日子回京，若是时间快了你就先走，我收拾好了这边的事，我……你在来接我。” 虞诗本来想说自己带着虞瑾他们自行去京城，但总觉得这情形太不好看了，再者要是宋衍先走，到了京城宋太爷改变了主意，前面说愿意让她为宋衍的妻子只是应付她，后面又改了主意，压着宋衍娶了别人怎么办。 她如今的身份在旁人眼中就够做个宋衍的外室，不知道宋太爷会不会那么想，给宋衍娶个正妻，让她为妾。 跟宋衍定了情，她就止不住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边知道宋衍不会委屈了她，一边又觉得两人会有种种阻力，最后不能在一起。 “等着你处理好了我们再走，你不用担心京城的事，我请的假够长。”宋衍安抚地扶平了她无意识皱起的眉头，“你在担心什么？” 虞诗抓住了他的手指：“你说会不会突然染了重病。” 上一世她就是定了亲事快出嫁了，然后就发现病情变重，半生不死的躺了一段时间就去了。 见到她脸上的惶恐，宋衍眉头轻蹙，起身把她拥到了怀里：“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重病。” 跟他的手一样，宋衍整个人体温都是偏凉，抱上去就像是抱住了微凉温润的玉枕，妥帖的让人舒服。 被宋衍抱进了怀里，虞诗才发现他本人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淡然。 比如她就感觉到了他跳动略快的胸膛。 虞诗紧绷的心情因为这个松懈了一丝：“总觉得脚落不到实处。宋衍你会喜欢我多久？” 虞诗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等着他的答案。 “你会纳妾吗？” 问出了这个问题，虞诗就觉得自己有点傻，哪个男子不纳妾，但她总觉宋衍跟其他的男子不一样，想到他会像对待她一样对待另外一个姑娘，虞诗的心就揪的难受。 “要是你纳妾了，就放我回来。”既然是这样，那刚刚跟宋衍随意说的孩子姓氏关系她就想当真了，“要是有了孩子，既然孩子跟我姓，那他也要跟我走。” 宋衍笑的胸腔都震动起来，捏着怀里女人的耳垂：“你平日就琢磨这些事情？” 笑出的声音，清冽悦耳，“想到你都是琢磨这些事情，我觉得有些有趣，又觉得……你怎么那么傻的慌。” 虞诗羞得满脸通红，想推开宋衍，但宋衍就是牢牢的抱住她，不准她脱离他的怀抱。 “我哪有成日琢磨这些，我这是刚刚才想的。你别混笑的打岔，我说的是认真的。” “好，你是认真的。” 宋衍点了一下头，勾着她抬起了下颌：“只会有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不会有别人。孩子跟你姓，不是让你动不动威胁我带着孩子跑的。” 宋衍的目光认真，就像是在做承诺一样。 虞诗怔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侧过了头，嗔道：“孩子都没有呢，你怎么就说的像是已经生了似的。” 宋衍嘴角噙着笑：“是谁先开始威胁的？” 她那哪里是威胁，分明是对为未来的不确定，所以多思多虑而已，虞诗捏着他的衣摆。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好。” 宋衍答应的轻轻松松，但是过了良久一直抱着虞诗，没有松手的意思。 虞诗看着蜡烛又烧了一截，推了推他：“不是说要走了。” “舍不得放开你。”宋衍笑道，“你睡了我再走。” 说完，一个横抱就把虞诗抱到了床上，猛地被抱起，虞诗瞪大了眼睛，想着外面有秋意她们守着，怕被误会才没叫出声。 见宋衍把她放到床上，还要帮她脱鞋，虞诗不自在的闪过。 “我自己来。”说完，虞诗看到宋衍的目光似乎又说期待，轻咳了两声，两人还没成亲，晚上相见就算了，要是宋衍还要看她入睡，那成什么了。 都怪宋衍的动作太自然，她都忘了这茬子事。 “你走了我再睡。” 宋衍在床沿坐下：“没见着你睡着，我回去了睡不着怎么办？” “你平日是怎么睡得，如今怎么睡就是了。”这种事问她怎么办，他怎么不想想他在旁边看着她怎么睡得着。 “我柜子里放的有安眠香，你取一块去。” 宋衍眯眼在她头上蹭了蹭：“诗儿真狠心。” 她怎么就狠心了，让他在她的屋里待了那么久，都已经是鬼迷心窍了。想着就推着宋衍到了窗边：“快走吧，别让别人看见了。” 宋衍摸了摸鼻子：“我亲近自己的未婚妻，怎么像是偷情一样。” “难不成你是走大门进来的？”虞诗瞪眼。 爬窗户进来，要是走门光明正大的出去，不得吓坏李妈妈她们。 宋衍颔首，迅速低头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见虞诗愣住，宋衍闷笑了一声：“好梦。” 这一夜两人都是好梦，都去了彼此的梦里串场。 …… 既然说要搬到京城，虞家的一些产业就要处理了，宅子自然不会动，留下几个老仆看着就是了，产业也可以留下一部分，让掌柜看着定时去给她报信。 计划说起来就简单单的一件事，但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 除了铺子还有铺子里面货物都要一并处理了，最好就是找到可以一齐接手的买家，因为宋衍的那番话，不少人都知道她要去京城。 都刻意压着价，想让她贱卖了虞家的产业。 有一个甚至透出的意思就是，以后她就要去京城吃香的喝辣的，虞家的这些算是什么，不如做善事便宜了他们。 虽然没当着虞诗的面说，但虞诗听着这意思却生起了闷气，什么都不想卖出去了。 宋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事，过了半天那些买主纷纷变了口风，给出的条件不止好了一点。 那么反常，虞诗一想就猜到了是宋衍使了什么办法，去找他果真听到他道：“就是让下人传了我不高兴。” 这地界敢得罪宋衍的基本没有，所以听着他不高兴了，自然有些人就想去解决他不高兴的事。 虞诗闻言哼了一声：“好好与他们说，反而要压我的价，现在你不过说句不高兴，他们就变了一副面孔，简直……” “你相公有本事还不高兴？”宋衍勾了勾她的鼻子，“为这些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虞诗的脸红了红：“你乱说什么，什么相公。” “未来的相公，提早说了又有什么。” 这事哪里能提早，虞诗瞪了他一眼：“你再浑说，我就告诉虞家的门房，以后见着你不放你进门。” “诗儿这意思是约我今晚再爬一次窗？”宋衍笑盈盈道。 “无赖！” …… 因为宋衍在徽州也没什么事，自然就是一直赖在虞诗这儿，加上了两人感情升温，虞诗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见着他就皱眉，没有了顾忌，宋衍干脆时时刻刻都跟在了她的身边。 虞诗开始有些不习惯，后面想着以后成亲也是这个样子，说不定还要更亲近，就当做一个习惯的过程，就没赶着他走。 虞诗处理事情的时候，宋衍都在她身边。 自然就看到了她这些年赚的银子，调侃道：“没想到诗儿有那么多银子，以后可得好好养着为夫。” 虞诗睨了他一眼，说的轻易，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用她的钱，再说她这些银子哪里多了，虽然这些年赚了一些银子，但属于她的大部分她都散给了贫苦人家。 “姑娘，二老爷来了。”秋意急急忙忙的进门说道。见着屋里还有宋衍，愣了愣，行了一个礼。 自觉地退到了门外：“奴婢不知道表少爷也在这里。” 因为宋衍爬窗爬习惯了，虞诗最近都没让秋意她们在屋里伺候，见秋意尴尬的样子，虞诗也觉得有些尴尬，狠狠地瞪了宋衍一眼：“二叔怎么来了？” “不止二老爷和二太太来了，他们还带来了族长，说要给姑娘道歉。” “道歉？” 虞诗愣了愣，看了宋衍一眼：“你先回去吧。” 看样子二房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无缘无故的来道什么歉。 “我在这等你回来。”知道她不想让他插手，宋衍干脆道。 “嗯。” 虞诗整了整衣服就跟秋意出去了。 路上秋意犹豫道：“姑娘，表少爷什么时候进屋的，为什么我守在外面都没看见。” 虞诗也不知道宋衍每次是怎么逃过院子里人的眼睛：“他爬的窗户。” “……姑娘。”秋意表情复杂地看向虞诗，“表少爷怎么不走正门？” 要是走正门的话，她们这些下人又不会多说什么。 虞诗内心已经骂了宋衍一通：“可能他有什么偷鸡摸狗的嗜好。” “……” 到了大厅，看着虞二爷跟蔡氏两人，虞诗愣了愣。 她打听过两人的消息，她虽然不打算让他们再在虞家生活，但也无意逼死他们，打听到二房一家买的有宅子，而且还有两家有进账的小铺子，她就安了心没听二房的消息。 没想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两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蔡氏发髻上光秃秃的什么钗子都没用，穿的衣服也是半旧的衣裳，两人的衣料都是灰扑扑的，不像是什么好的衣料。 见着两人的样子，虞诗本想是不是二房出了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要是二房穷成了这样，她一定会得到消息。 “大族伯，二叔二婶。”虞诗依次叫过去。 “大姑娘。”见着虞诗，蔡氏两眼含泪，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 “侄女。”虞二爷也亲切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不止让虞诗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旁边秋意都打了一个冷颤。 虞二爷自来要面子，不喜欢虞诗这个大侄女就是不喜欢，平日里也没有给虞诗一个好脸，声音突然那么温柔，反常的让人都想扯一扯他的脸皮，看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虞诗面色不变的应了：“不知道二叔二婶请族伯过来是做什么？” “听说你要嫁到了京城，你叔叔是想请我过来商量，能不能让他们一家搬回来，看着虞家的屋子。”虞族伯干脆地接话道，虽然收了二房的钱，但他没有得罪虞诗意思，所以就把这事明明白白的摊出来说，要是不可以他就走，可以他就做个中人。 蔡氏表情凄惨道：“经过这些日子，我们彻底是知道了人情冷暖，也晓得了以前是做的有多不对，听说大侄女你要嫁了，想着大侄女你这宅子缺个知根知底的人照看，觉着是个恕罪的机会所以就过来了。” 说完捅了捅不发一言的虞二爷：“老爷，你说是不是？” 虞二爷点了点头，憔悴的脸上和蔼的不像是他：“侄女就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瑾儿他们几个留在宅子里也缺人照顾，我们帮着你把他们照顾长大了，你在京城也好安心。” 原来是为了屋子来的，虞家是怎么都不能卖的，但是虞诗也没想过让别人住在里面，特别是二房一家。虽然不想他们死了，但闵庆宇的事情却不是说她原谅了他们，现在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等到虞瑾他们长大成人，还认他们这门亲，是他们的事，反正她是不认的。 “我还没听过让人住大房子，有下人伺候是赎罪的。”虞诗似笑非笑地道，“瑾儿他们我要带到京城去，就不牢二叔二婶操心了。” 两人的面色僵了僵，蔡氏道：“带到京城去？那宋大人家能同意。” “这个就不牢二婶操心了。” “这是你祖父买下的房子，你把虞瑾他们带走难不成是想把宅子卖了？”虞二爷和蔼不过两秒，听虞诗的冷嘲热讽，就瞪圆了眼睛道。 “自然不会卖了，留几个老仆照看着就是了。” “大侄女你看，这屋子下人照看也是照看，不如让我们照看。”说着，蔡氏掐了掐虞二爷，“大侄女你不知道，我们搬出了虞家，现在什么人都欺负我们一脚。秀琴的亲事也是，那家人欺负我们家没了银子，蹬鼻子上脸，跟以前简直两样。” 蔡氏本想虞诗既然会关心他们会不会被闵家欺负，那说明是对他们心软的，所以卖了惨，说不定就能让她一心软，就答应让他们住在虞家，只是没想道，她说完虞诗就笑了起来。 “这不是挺好，正好认清了一个人。” “大侄女……” “二叔二婶为什么会这样可不是我造成的，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也有数，给你们留两间铺子，是我看在亲戚的份上，要是你们再来想什么歪主意，就别怪我不念亲戚情分了。” 说完，虞诗朝族伯道：“劳烦族伯跑这一趟，这宅子大房是瑾儿他们的，二房是我花我自己的银子买下的，照看的人我也选好了，不用旁人帮忙。” “有你那么跟你叔叔说话的吗！你的钱难道不是虞家的钱，既然这屋子不是你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住，虞瑾他们的亲母都被你赶到了外面，你这样的孽女，要是我大哥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掐死你！” 蔡氏拼命拉着虞二爷不让他再说，来之前虞二爷说这事丢人，就喝了不少酒，她也没拦着他。 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仗着酒意胡说八道。 虞诗面色沉静：“我爹爹会不会掐死我我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亲弟弟把他赚来的银子，°输的精光，还算计他的儿女，怕是怎么都不会高兴。” “你——” “送客，以后二叔二婶上门，不用再开门了。” 虞二爷抱着柱子不肯走，被他请来的族长觉得丢人，捂着脸就走了。 虞二爷叫嚷着要见虞瑾他们，要让他们同意他住在这里。 因为要搬走了，这些日子虞瑾他们都是在山上陪着毛氏，虞诗直接让人把虞二爷扔出了虞家大门。 虞二爷觉得丢人，在大街上就开始叫嚷，虞诗算计虞家的财产，不尊敬长辈。 见他这样，直接报了官，让官府处理。 巡逻的官兵把虞二爷压走，虞诗想了想就朝秋意吩咐了两句。 虽然她不在意名声这东西，但虞瑾他们不一样，再者凭什么要为二房这样的人败坏自己的名声。 不到晚上，虞家二房仗着长辈，把自家家产输个精光，又来算计虞家大房财产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城。 虞诗平日里乐善好施，把虞家二房赶出虞家的时候，说她坏话的有，但帮她说好话的更多。现在这件事穿的有凭有据，而且虞诗又是要嫁到京城大官家的媳妇，为她说好话的就更多了。 虞家二房的不少烂事都被扒出来传的到处都是，连虞家大爷会死是被虞家二房害死的话都出来了。 因为这些事，虞秀琴嫌弃的那门亲事彻底黄了，也算是如了她的愿。 第七十章 煽动了流言的走向，虞诗就没有再管二房的事情，因为摆在她面前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着她来解决。 把毛氏送到了山上的庙里静养了之后，虞诗没有拘着虞瑾几个孩子去见毛氏，他们都是知道分寸的孩子，也没有时常去见她，更没有再跟虞诗提出要把毛氏接回虞家的事。 虞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把毛氏赶走是因为她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等到惩罚的时间过了，他们就可以把毛氏接回虞家。 因为见着亲娘在山上不缺什么，也不用做什么重活，身边还有一个丫头伺候，虞瑾他们也放心了她在山上静养。 这一次因为确定了要去京城，这一去再见毛氏就不可能一个月来看她一次，虞瑾几个跟虞诗说了这件事，就打算陪毛氏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走。 因为怕他们舍不得毛氏，她想着京城也有山庙，也可以把毛氏带到京城去。不过没想到他们去了几天就匆匆回来了，而且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差？”虞诗皱着眉看了一圈，最小的虞祺眼睛肿肿的看着像是哭过了一场。 虞画张了张嘴，想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姐姐，但是又觉得那件事太过丢人，开不了口。 虞瑾跟虞画想的一样，觉得那事太丢人，不知道要怎么说。 “到底是怎么了？”虞诗见他们的样子，猜想是毛氏想跟着他们一起走，而且还说动了他们，毕竟是至亲的骨肉，虞诗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 毛氏在她这里做的再不好，也是虞瑾他们的亲娘，对于他们来说毛氏是生育了他们，还陪伴着他们长大的人，这种感情是难以取代的。 “要是担心太太，我想过了可以带她一起上京，只是跟现在一样，她不能跟我们住在一起，你们一样可以随时去看她。” “娘不会跟我们去京城，她都有小宝宝了……”虞祺哭着让虞诗抱他，“娘都不抱我，也不喜欢我了。” 虞诗抱住了虞祺，一脸的茫然，什么叫做又有小宝宝了。 她爹都去世那么久了，就是遗腹子也早就该出来了。 见弟弟说了出来，虞瑾虞画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虞瑾艰难道：“姐姐，我娘重新嫁了人。” 虞画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委屈，爹爹虽然去了，但毛氏另嫁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抛弃了他们一样。 而且想到娘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跟他们不同爹的孩子，虞画年纪还小，对毛氏做的事半懂不懂，但知道她这是做了不好的事就对了。 虞诗觉得自己要安静的理一理知道的信息，毛氏有了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而且还重新嫁了了人。 毛氏去了山上才去了多久，几个月不到，怎么就弄出了孩子，连着婚事都自己解决了。 虞诗并不反对毛氏再嫁，只是没想到她能那么干脆利落，在虞家的时候常见的就是她对着虞父的牌位哭，她以为她应该没有再嫁的心才对。 而且她觉着毛氏的性子，若不是有人逼迫她做不出再嫁的事。 想到这点，虞诗的眸光一利：“你们见着那个……太太再嫁的那个人了没有？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太看着是自愿的吗？” 虞瑾和虞画对视了一样，最后这事还是交给了虞瑾这个哥哥来说。 “我们去的时候，母亲瞒着没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是我们见着她不愿意抱祺儿，然后动不动就扶着肚子，样子有些奇怪，然后就发现了。” 能让几个孩子发现了，估计经过了那么几个月的反应，毛氏还是一样的性子。 “然后娘就跟我们说了她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还说她嫁了人，让我们不要跟姐姐说。”说到这个，虞瑾有点脸红，他们答应了不跟姐姐说，然后转眼就把这事告诉了姐姐。 “姐姐，你不会害死娘亲肚子你的孩子是不是？”虞祺仰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娘说告诉了你，你就会害死她肚子里的宝宝。” 毛氏有了自己的归宿，她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不谈要害死毛氏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过毛氏也太厉害了一些，虽然性子软弱，但能生这一点却是厉害的，动不动就能大了肚子。 “这事除了你们三个知道了，跟着你们去的下人有没有看出来？” 虞瑾先是摇头，又不确定的道：“娘跟我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单独与我们说的，他们没听到，但是不知道他们看出来了没有。” 既然他们三个孩子都能看出来，虞诗觉着那些下人要是注意一些，估计也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姐姐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我现在就去见太太，你们在家乖乖等着我回来。”虽然毛氏不靠谱，但毕竟是几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得去确定了她这孩子是心甘情愿怀的，还是被逼迫的。 要是被逼迫的，那孩子自然就不能要了，要是心甘情愿的，那后续的事情也要处理了。 虞祺可怜巴巴地拉着虞诗的衣袖：“娘亲做的是不是不对，姐姐是不是又要罚她了？” 虞诗捏了捏他的脸：“若是你们母亲找到了好归宿也是一件好事，我不会罚她的，只是她就不能跟我们去京城了。” “娘有了新的家，她开心就好了……”虞瑾抿着唇道，想到母亲脸上幸福的表情，他觉着另外嫁了人，另外有了孩子，对母亲才是最让她高兴的。 只是毛氏另外有了孩子，以后应该就不能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 想到这个虞瑾还是有些伤心，可又觉得他们要去京城，娘有人陪着也好。 虞诗安慰了他们几句，换了衣服就打算出门，半路正好碰到了来找她的宋衍。 想起他的那些属下，就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见她行色匆匆，宋衍转念一想：“虞瑾他们母亲的事？” 虞诗疑惑地看向他，在想他怎么就知道了，难不成他早就发现了没有告诉她。 就听到他道：“我听说他们回来了，提前回来你又行色匆匆，猜的。” 那还真能猜。 虞诗把毛氏的事跟宋衍说了，宋衍神色淡淡：“所以你想让我差人去查这事是毛氏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 虞诗点头：“虞府里的人查的话慢了一些，要是交给你，我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言，宋衍勾了勾嘴角：“你把我看的那么厉害，我该给你什么奖励好？” 虞诗见他盯着她的唇，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别不正经了，我还要去见伺候虞瑾他们几个的下人，不知道他们看出来了没有。” “我怎么不正经了？”宋衍抓住了她的手，“要是知道了毛氏是心甘情愿的，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总不能把她杀了。再说寡妇再嫁本就是正常的事，只是她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提早说一声也好，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名字都还记在族谱里，就说自己嫁了人，肚子里都有孩子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又是一桩笑话。 “若是不想管，交给我处理就是了。”宋衍知道毛氏算计虞诗的事，对毛氏没什么好感，见虞诗这样，就主动把事接了下来。 “算了，怎么说她也为我爹爹生了虞瑾他们，还是我亲自处理吧。她另嫁也算是好事一桩，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她。” 就是带到了京城，把她像是现在这样安置在寺庙之中，让别人知道了对宋衍的名声不好，以后要是虞瑾走上了科举的路，对他也不好。 所以说毛氏自己给自己找到了未来的着落，算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就希望那人是真心对她，她不是被逼迫的。” …… …… 宋衍的效率比虞诗想到还要快，她这边审问了几个伺候虞瑾他们的下人，刚处理完，宋衍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怎么那么快，难不成你是直接找人去审问了毛氏，所以那么快就得到了答案。” 虞诗是开玩笑，没想到宋衍却点了点头。 虞诗愣了愣：“你真去直接找毛氏了？” “审问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宋衍勾了勾她的鼻子，“你瞪大眼睛的样子真好看。” 虞诗眼珠子大，所以瞪大了眼也不会像旁人一样，露出一大块眼白，只觉得她眼睛圆圆的看着让人想抓在怀里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虞诗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伸手遮住了他略炎热的目光，虞诗道：“审问出了什么？” 宋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移到唇边亲了一下。 虞诗脸色暮然一红，抽回了手：“你就没有一个正经的样子。” “要是不正经能一直抱着你，我正经做什么。”说着就抱住了眼前的女人，覆在她耳边轻轻耳语。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虞诗耳廓，宛如是在说什么甜言蜜语。 虞诗有些想挣扎，但宋衍说的是毛氏的事，就忍着耳畔的瘙痒，听着他慢慢地说道。 一件旁人的事情，那难为他说的像是在念情诗一样。 说完，宋衍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在虞诗反应过来之前退后了一步。 “这事算不上毛氏被强迫，你打算怎么办？” 虞诗横了他一眼，揉了揉耳朵。 毛氏对虞瑾他们说了谎，她虽然怀了孩子，却没有嫁人，算是做了一个人的外室。 至于那个人知不知道毛氏是虞家的太太就不知道了。 毛氏会跟那个人遇到说起来有点像是戏文的情节，毛氏在屋里闷得慌就在山里闲逛，然后扭到了脚，那人把毛氏背了回住的地方。 那么认识了以后，那人见毛氏有几分姿色，就撩了几次，毛氏天生就是需要依赖人的，见那人伟岸可靠，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一来二往的就有了孩子。 那人算是徽州一个小有家产的富商，老婆小妾孩子都有了，怎么都不可能娶了毛氏。 听了宋衍说了这事，虞诗就觉得头疼的紧：“要是真嫁给了那人就好了，但连妾都混不上，算是什么改嫁。” 好好的太太不做去做别人的外室，她真不明白毛氏是怎么想的。 原本她想着要是毛氏是另外嫁人，她就让人消了族谱她的名字，然后在找毛家的人，等于把人还给了毛家人，这样毛氏再嫁都跟虞家没关系了。 但她这是做人外室的话，毛家不一定愿意收回这个女儿，而且传出去对虞瑾他们的名声也有影响。 “何必苦恼。”宋衍抚平了虞诗皱起眉头，“若是你觉得难办，让她死了不就成了。” “要是让她死了，等到虞瑾他们长大后知道了，要怎么看我。” 再说她也不是能那么狠心的人，说把人杀了就杀了。 “不是真死，给她换个身份如何？” 虞诗看向宋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找个借口说她因病去世了，然后给她换个身份随便她怎么去过日子？” 宋衍颔首：“以后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但……”虞诗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还是问问虞瑾他们还有毛氏，让他们来选。” 宋衍说的这种对虞家的名声最好，但虞瑾他们就不能再光明正大的见毛氏了，而毛氏也不再是毛氏，终究要问了他们的意思才好决定。 “毛氏真是个糊涂蛋！” 想到又要给她收拾烂摊子，虞诗忍不住骂了一句，希望这事最后一次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想管毛氏了。 …… 她把她的意思告诉虞瑾他们，虞瑾他们的意思都是由毛氏来选择。 “这事终究是娘亲的事，不管她选什么我们都不能再陪在她的身边了，所以要她自己选才是最好的。”虞瑾认真地说道。 虞诗摸了摸他的头：“无论如何你们都还有姐姐，别太难过了。” 虞瑾嗯了一声：“我想跟姐姐一起去问娘亲，不管娘说什么我都不会插话的，我只是想跟姐姐一起去。” 虞诗思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一起去吧。” 见虞瑾走了没多久，又领着虞诗来了，毛氏有什么不明白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就要给虞诗跪下来。 虞诗让秋意她们拦住了。 “我不反对你另嫁，你肚子有没有孩子也跟我无关，我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听到虞诗不反对她另嫁，毛氏忐忑地坐下了，细声细气地道：“大姑娘想问我什么事？” “你是想跟我爹爹和离，把名字从虞家家谱中消去，然后改嫁，还是想换个身份改嫁。”因为有虞瑾在这，虞诗给毛氏留了面子，没有挑明她是外室的事。 毛氏清楚自己跟那人的关系，那人承诺会想办法纳了她，却没说过会娶她，要是跟虞家和离了，回了娘家，估计她爹娘怎么都不会让她去给人但妾，而且还会把她的孩子打掉。 她在虞家守寡，如今虽然不能住在虞家，但还算是虞家人，要是去当了妾毛家的面子就丢光了，而且还得罪了虞家的人。 毛氏略微犹豫：“大姑娘说的换一个身份改嫁是什么意思？” 听她的语气，虞诗就知道她是更钟意这个主意。 “虞大太太会因病去世，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以后你跟虞家就没有关系了，至于你娘家你想他们说不说就是你的事。” 毛氏看向一旁绷着脸的虞瑾，又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肚子。 要是虞瑾现在已经长大了，她定然不会起改嫁的念头，但是三个孩子还小，没有一个能让她依靠，她又得罪了虞诗。 想着毛氏眼角就溢出了泪水，她这大半生都习惯了依靠旁人，李郎就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从天而降的，就是不能嫁，就是当妾侍，她也想依靠他。 毛氏毫无悬念地选了换一个身份跟她的情郎长相厮守，商量好了事情，毛氏看着虞瑾，哭道：“是娘对不起你们，以后你们要好好听你们大姐姐的话，就当没有我这个娘吧……” 虞瑾咬了咬唇，忍着没哭：“你要好好的，别被人欺负了。” 毛氏点了点头，抚了抚肚子，朝虞诗道：“大姑娘你是个好人，瑾儿他们就靠你了……” 虞诗见她眼泪婆娑的模样，仿佛预见到了她以后的日子。 “你真的不后悔，他有妻有子，可不会娶你。” “我不后悔，李郎说过会对我好的……” 既然她执意她的选择，虞诗自然不会多劝，拉着虞瑾就走了，回程的马车上虞瑾终于憋不住哭了一路。 虞诗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心疼他们三个孩子早早没有了父母，下定决心以后要更疼爱照顾他们才是。 第七十一章 毛氏选好了她未来，虞诗处理好了虞瑾他们的情绪，却发现提出这个主意的宋衍，看着好像不是很很高兴。 虞诗不解，还想这件事是不是让他联想到了以前宋家的事，单独相处的时候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把主意出了，宋衍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道：“毛氏是你的继母？” 虞诗听到他那么问，觉得好笑。 “要不然呢？” “她死了你要守孝？” 虞诗愣了愣，倒是忘了这茬事情了，要是毛氏要因病去世，她也不用那么早跟宋衍去京城了，因为去了也不能跟他成亲，就是毛氏是继母她也要守一年的孝期。 看虞诗的表情，宋衍皱了皱眉，一把把她拥入了怀中：“别想着延迟婚事，我等了太久，如今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那怎么办？”虽然毛氏是假死，但她总不能不守孝。 “诗儿，你总委屈我。”宋衍的下颌压在虞诗肩上，冷清的嗓音带着委屈。 虞诗顿时有些愧疚，也没计较他抱得那么紧的事情，她想毛氏的事情的时候，的确没有思考到宋衍这边要怎么办。 宋衍侧脸咬了一口她的脸蛋，轻轻的含在嘴里，牙齿叼着，虞诗不觉得疼，只觉得麻了半张脸。 “松嘴！” 宋衍松开，下一秒又咬上了她的耳垂。 虞诗脸色绯红：“你是属狗的吧！” “诗儿连我的属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宋衍的声音更委屈了。 虞诗算是怕了他了，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不要告诉我没法子，我不相信。” 宋衍低头在她唇上也咬了一口，意犹未尽地抬起了头：“本想再要些补偿。” 虞诗推了推他，就是推迟婚事，耽误的也是她吧，她有什么好补偿他的。 “把毛氏一起带回京城，到了京城等我们成亲之后，她再去世。” 那么简单的办法她怎么没想到，虞诗顿时有种白被宋衍占便宜的感觉。 …… 徽州的事告一段落，虞诗留了几个可靠的老仆管理虞宅，就收拾了箱笼踏上了上京的路。 没想到终究她还是要在京城扎根。 上一世病的时候她没怎么见过京城的模样，这次倒是有机会了。 虞诗早早写了信给罗氏，托她给她找间宅子，到了京城总不能直接住到宋衍的府邸去，也不好再住宋家。 罗氏比她想的周到，到了京城就派的有人在码头等她，等人的管事跟宋衍说了一番话，意思是在没成亲之前两人最好不要见面，就要把宋衍赶回宋家。 宋衍摸了摸鼻子，在船上因为有虞瑾他们随时在虞诗身边，他也没机会好好亲近虞诗，没想到上了岸，连人都不能见了。 见宋衍不怎么想走，虞诗横了他一眼。 “我送你到了住的地方就走。” 怕送到了地方，又要说自己累了讨杯水喝了，喝了水又说自己饿了，然后歪缠个一天。 摸透了宋衍无赖的性子，虞诗自然不会点头同意，摇头就把他赶走了。 宋衍想着晚上还能夜探，就没有勉强，吩咐了宋家的下人几句，见着她上了马车，也骑马回了宋府。 罗氏已经在宅子里等着虞诗，两人见面就哭了一场。没见人不觉得有多想，见着了就觉得仿佛分离许久，虞诗抱住罗氏眼泪就落了下来，罗氏忍不住红了眼。 “让我瞧瞧怎么看起来瘦了许多？”罗氏拿着帕子给虞诗抹了眼泪，走时脸上还挂着虚肉，三年再见下巴尖尖的，看着就像是个大姑娘了。 “只是脸看着瘦了，身上的肉倒是多了许多。”说完，虞诗把一旁的三个萝卜头拉出来认人。 “姨母，这是瑾儿、画儿和祺儿。” 三个萝卜头仰着头齐齐叫了一声姨母。 罗氏笑着应了，这三个孩子长得跟虞诗都有几分相似，看着亲切，罗氏当即就把虞祺抱了起来。 “怎么那么轻，祺儿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虞祺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祺儿每天都吃一碗饭，满满的！” 罗氏见他的模样笑出了声：“祺儿可真可爱。” 跟孩子说了几句话，罗氏就让婆子领了他们去屋子里歇息，拉着虞诗说悄悄话。 “你来时送的信前两天才到我手上，刚刚带着帷幕那个就是你那继母的替身？” 虽然说了毛氏要“死”在京城，但她怀着孕不好拎着她到处走动，所以就寻了一个替身，反正她在京城也不会有什么亲戚要上门看望。 虞诗点头。 “你这丫头就是心太好了，她不守妇道，你管她做什么，白白浪费精神，安排她死后又是一堆的事。” 得了虞诗寄过来的信，罗氏就唬了一跳，没想到毛氏胆子会那么大，不过去山上静养就静养出一个姘头，年纪不小了竟然说怀孕就怀孕了。 “她是瑾儿他们的生母，总不能不管，再说之后的路是她选的，是好是坏也随她了。” “一把年纪了，又是生育过三个孩子的，手段又没有……”罗氏总结了一遍，觉得毛氏未来的路堪忧，不过也是毛氏应得的，“好了，不说那些无关的事了。老太爷请人算了日子，下个月月末就是个好日子。” “那么赶？”虞诗愣了愣，现在都二十几了，那不是她才来京城就要准备出嫁的事了。 “原本是不打算选那么早的，但是大哥儿说越早越好，老太爷就担心你……” 罗氏看了一眼虞诗的肚子，虞诗脸色一红：“我跟大表哥没有。” “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守礼的姑娘，不过早些进门也好，省的让别人惦记着。” 虞诗觉得姨母说的这话有其他的意思，愣了愣：“姨母是什么意思？什么惦记？” 说起这事罗氏就觉得晦气：“本来不想说出来让你觉得闹心，但你还是知道有个准备的好。大哥儿的舅母收了一个义女，那义女是晋王失散的庶女，如今看上了大哥儿，被大哥儿拒了，现在跟大丫头成了好友，每日都往宋家跑，任谁都看的出她打的主意。” 虞诗愣了愣，宋衍没跟她说过这事，她都不知道她还有个那么厉害的情敌。王爷的庶女算起来也是贵女一流，身份比起她这个商户女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那姑娘是不是姓曲？”虞诗想起了有几面之缘的曲骆悠。 “没回王府是姓曲来着。对了，大哥儿送她回来的时候在徽州停留过，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 “按姨母那么说，若是没有第二个姓曲的姑娘，应该就是我见过那个。” 听着虞诗确定，罗氏的眉头皱了皱：“我还说她就是对大哥儿有心思，也没有借口来见你，现在倒是有了个见故交的借口。” “姨母不用为我担心，曲姑娘就是不喜欢我，也不至于吃人。” 罗氏点点头：“反正也快成亲了，不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她一个王爷庶女我就不信她能自甘堕落做小，再说就是做小大哥儿看着也不像是会要她。” 虞诗抿唇，她倒是相信宋衍，但平白多了个敌人，怎么都让人有些膈应。 小时宋衍冷冰冰的性子可没见人有姑娘喜欢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那曲姑娘嬉笑了，让她变成了贵女还对他念念不忘。 因为这个宋衍晚上夜探娇闺的时候，虞诗关紧了门窗，没有放他进屋的意思。 宋衍一腔热血的来了，没想到佳人不知道怎么就对他生了气，便站在门外吹冷风，虞诗看着她的影子，看了一会就把他拉进了屋。 “不走在外面站着是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守规矩，而且还连带着让人笑话我。” 宋衍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是怎么了？今天码头分别的时候，你看我那眼不是让我今晚来找你？” 她哪里有这个意思了，她那眼神分明是让他快走，不要歪缠。 “好了，我弄错了你的意思，但我人都来了，你请我喝杯茶水不为过吧？” 虞诗不想理他，但是顶不住他一直无奈，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把婚期定那么早，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亟不可待？”宋衍抱着她蹭了蹭，“那可不是误会，我的确是挺亟不可待。” 虞诗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下了嘴虞诗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学了他的烂毛病，有了咬人的习惯，脸色绯红地教训道：“别那么不正经的说话。” 宋衍抬起手，舌尖舔过她咬的地方：“诗儿牙齿真利，咬的我生疼。” 要真是生疼，你就别一脸舒坦享受的模样，因为他的动作，虞诗脸色红的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只差被人啃一□□汁了。 第七十二章 当夜宋衍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属实，就赖在了虞诗的闺房不走了，身体力行的让虞诗明白他的亟不可待。 倒也不是逼虞诗做什么，但就是一直粘着她，她说要睡就说要看着她睡着了再走，反正目光就是定在了她的身上。 虞诗觉着不自在又有点高兴，到了京城听了姨母说了曲骆悠的事，她心里就有些不安稳，现在见宋衍这样，心算是落在了实处。 虽然这样，她也不会任由宋衍多留就是了。 “你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再说你在屋里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你要是想让我安安心心的睡觉，现在就回府回你的院子好好休息。” 说完就要赶他走，宋衍直叹狠心，这事就是他装委屈虞诗也不会让步的，坚持让他回宋府。 “对了，我听姨母说你在宋府住的是大房，没有关系吧？”宋静琪被张家接走后就一直在张家生活，张庭源没有把外甥女放回宋家的打算，宋家也不好意思要人，倒是宋衍因为宋太爷，又因为当着官，所以不能像宋静琪那样说不住在宋家就不住在宋家。 看着虞诗担忧的目光，便是无事也要有事了，宋衍委屈道：“自是委屈的。” 知道宋衍这模样一定是没受委屈，再说有谁能给他委屈受，他小时就没让大房讨到便宜，又何况现在长大了。 不过心里总是担心宋静姝和宋昱给他使绊子：“怎么委屈了？可是宋大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宋衍摇头不说，脸凑近了虞诗：“委屈的事哪里那么容易说出口，得诗儿亲上两口，才能令我打开心扉，倾吐心事。” 比起亲两口，虞诗更想给这个无赖两巴掌。 “你就是太闲，是该有委屈受受，你才能正经起来。” 宋衍握住了她拍向他的手，拉着手把人往怀里一抱，讨了两个时间不短的吻，才餍足道：“诗儿嫌弃我闲，且用嘴巴治我就是了。” 虞诗把他锤了一顿，干脆了房门。 …… 婚期虽然紧凑，但都是由宋家在忙活，虞诗等着嫁人就是了，基本上没什么事，平日就是教几个孩子认字，看看闲书，和偶尔几个晚上应付那个喜欢耍无赖的。 悠闲了几日，见着曲骆悠跟宋家的几个小姐，虞诗都忘了姨母说过曲骆悠一定会拜访她的事。 秋意听了门房的报信，脸皱成了一团：“要不是说姑娘病了，不见那几人。” 就是没听过罗氏分析的话，秋意听着这些人一起来，也觉得来者不善。 可以病一天，总不能病一世，曲骆悠既然是对宋衍有意思，她就是不见她这一次，她下次还是会上门。 早晚要面对，又何必要拖着。 “先请她们去花厅吧，我去换身衣裳。” 秋意愁眉苦脸的去了，上门的可是一伙人，也不知道姑娘一个人应付的过来不。 虞诗换了见客的衣裳，到了花厅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可能是时间隔得久了，她隐约觉得熟悉，却分不清是那个宋家姑娘的声音。 “表姐你可算来了，再等下去我可就忍不住想去你房里催你了。”宋静思余光一直注意这门口，见着虞诗过来，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调皮地说道。 见着人，虞诗怔了怔，没想到才过了三年，宋静思就成了一个活泼的姑娘。 今天来的人除了曲骆悠，还有宋静姝和宋静琪，还有二房的宋静枝。 宋静姝和宋静琪会陪着曲骆悠来她不觉得意外，但宋静枝是二房的庶女，听姨母的意思，因为宋二爷如今腻了万姨娘，现在宋静枝的姨娘是两边不讨好，从万家得的银钱也被吴姨娘的兄弟败了差不多。 本以为这样宋静枝会夹紧尾巴做人，没想到却还是想着钻营曲骆悠这边的关系。 宋家的姑娘除了宋静思的变化很大，整个人开朗了许多，其他都没什么变化。宋静姝看着做派越发越大家闺秀，坐在那比曲骆悠这个王府千金看着还像样几分。 而曲骆悠……现在应该是叫朱悠，比起几个月前，朱悠看着自信了许多，那时候她对着她说话虽然极力的让自己的架势看起来落落大方，但还是能看出她一丝没藏好的气弱。 但是现在的她坐在花厅，虽然气势没有宋静姝强，但却能让人轻易的看出她的自信。 朱悠是庶女，没有陛下的册封，所以虽然她身份比虞诗高了一截，虞诗也不需要行礼，福了福身，虞诗就坐下道：“我之前穿的是家常便服，见表妹表姐自是无所谓，但朱姑娘是贵客，我自然不能失礼了。” “上次跟虞姑娘见面就觉得十分投缘，虞姑娘不用计较这些小事，把我当做寻常好友就是了。”朱悠笑的温柔。 虞诗觉着自己不能把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就当做好友，便笑着没接话。 “本来虞姑娘就要出嫁了，我不便打搅才是，但想着虞姑娘带着家人上京，孤零零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我就和静姝她们一起来看看你。” “是啊，没想到表姐把家人带上了京城，一嫁就是一大家子，听着我还不相信来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宋静思在一旁笑着插话道。 听这话，虞诗就明白了宋静思还是原来那个宋静思，只是笑容变甜了而已。 “虞姑娘在徽州时便一力扛起了虞家，听说比男子还厉害，把生意做的有模有样，我听到这事就一直羡慕虞姑娘，能做到那么多我做不了的事。” “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一旁的宋静枝惊呼了一声，看向虞诗的目光带着怜悯，“没想到表姐回了家之后竟然那么辛苦，要是那时候表姐能一直留在我们家就好了。” 看着长开之后的虞诗，宋静枝恨的只差咬破了嘴唇，怎么什么好事都给了她，小时有罗氏把她当做亲女儿护着，长大又有了一副好相貌，一个商户女竟然能嫁给大哥为正妻，而且她一直不明白的经营之道，她也能简简单单上手，而且听朱悠的意思，她在徽州还装了不少钱。 这一切说来说去都是罗氏偏心，要是小时候她愿意教她，她现在一定做的比虞诗还好。罗氏不止不把她当做亲女儿，还处处防着她，明明她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从来没说带着她多见几个夫人，也迟迟拖着没给她定亲。 开始她还会因为这个讨好罗氏，见罗氏完全把她当做无物，她也懒得讨好了，还不如讨好大房的这两姐妹，她们至少会带她去参加花会，比罗氏只知道让她在家里面等着要好多了。 “是啊，要是表姐能一直留在我们家就好了，要是哪家闺秀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了，可不得要被外人笑死。就是嫁了人别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愿意跟表姐相交。” 明明虞诗嫁的就是她宋静思的大哥，但是从她的语气起来完全听不出来，虞诗一脸无所谓，她在虞家的时候，要承受的闲话比她们说的要厉害多了。 那时候她把铺子从二房手上抢了下来，不止家里时不时有毛氏的哭诉，蔡氏的指桑骂槐，外面打交道的那些人也说起话来也话里带话。那时候她都一路撑过来了，何况现在这几人不痛不痒的几句话。 朱悠端坐着听着宋静思和宋静枝又说了几句难听话，自然就看出了虞诗的无所谓，原本她还想用这种挑刺的方式先让她自卑，进而她也好提其他的事。 虽然知道虞诗嫁给宋衍已经成了定局，但她还是不想放下宋衍，她爹爹让王妃给她安排了几个公子相看，无论是家世才貌，她觉着没有一个比得上宋衍。若是没见过宋衍，他们自然哪个都行，但是心中有了宋衍，她见谁都觉得不好、不对，只会更觉得宋衍值得她喜欢爱慕。 想进宋家门，但她让她做小，她又是不愿的，要是以前没有找到亲父，只要能进了宋家的大门，她总有机会慢慢的往上爬，她自问不比虞诗差多少，宋衍能迷上虞诗，只要她有心宋衍也会迷上她。但现在她既然身份比虞诗高了一截，凭什么她做正妻她做小，若是能让虞诗做小，或者让虞诗当平妻也使得。 她跟她爹透露过这个意思，不过她爹见她铁了心要嫁给宋衍，就帮她问了宋府的意思。在宋太爷看来，其实朱悠的身份跟虞诗差不了多少，一个失散多年的王府庶女，还比不上虞诗至少知根知底。 不想得罪晋王，就道只要宋衍同意，他什么意见都没有。 宋衍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朱悠就想到了虞诗这里。只要这边虞诗应承了，哪个男人不想左拥右抱，她想进宋家的门也不难了。 就是虞诗不同意，她恶心虞诗半个月，她也觉得心里舒坦。 “既然虞夫人也在，我们来做客不见见主人也说不过去。”朱悠见虞诗对宋静思和宋静枝的话都不冷不热，想起了虞诗那个被她赶出家门的继母，就开口说道。 “母亲水土不服，进了京就生了病，脸上染了痘子不便见客。”虽然这京城没见过毛氏的人，但虞诗却打算让那个冒牌的随时出场。 要是只是说生病了，朱悠说不定还要见一见，但是是染了痘子，她就嫌恶心了。 “病的严重吗？要不然我让府里的大夫过来看看？”宋静姝道。 “姨母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如今正喝着药。” 虞诗说的话无懈可击，宋静姝就没再接话，合着也没想到在这宅子里的人会不是毛氏。转而道：“听说表妹你在徽州遇到了不好的事，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我真为你跟大哥高兴。” 宋静姝笑的真诚，虞诗忽略了她的第一句话，点头道谢。 “听姨母说表姐也定了人家，翻了年就要出嫁了，听说是不错的人家，恭喜表姐了。” 宋静思不耐烦听她们两人恭喜来恭喜去，就抓住了宋静姝说的那句不好的事，目光扫过朱悠和宋静姝，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有事瞒着不跟她说。 “不好的事？什么不好事，姐姐说话怎么说一半，我和三姐姐也都是姐妹不是外人，怎么不把话说清楚让我们也知道，不然都不知道为表姐担心什么。” 宋静枝在一旁点头应是。 宋静姝有些为难地看向虞诗：“这事我来说不好，要看表妹愿不愿意说。” 屋里几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虞诗，虞诗一脸淡然，没有身处话题中心的自觉，过了一会宋静思又重新问了一次，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她们是在说她。 “刚刚表姐有说这句话？”虞诗眉头轻蹙，“什么不好的事，我也一头雾水，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闵庆宇的事情朱悠虽然知道的不完整，但从宋衍下属嘴里透露出的东西，大概能拼凑个七七八八。 就是闵庆宇没有对虞诗做任何事，但光他有这个心，出了手这事传出去对虞诗的名声都是有碍的，她不想让宋衍讨厌她，自然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就不会是她了。 宋静姝表情担忧地看着虞诗：“反正这事都已经过去了，这里都是自家姐妹，表妹既然已经放下了，那我就说了。” 要是她说能不说她就不说，她就不会把那话引这上面。 虞诗觉得跟这几人说话真腻味，平日被宋衍歪缠，觉得他说的话油嘴滑舌没有一句正经，但是跟这几个人比起来，虞诗觉着宋衍说话就是不正经也比这些人有意思许多，宁愿留着精力应付宋衍，也不想应付这几个人。 宋静姝把闵庆宇的事讲了一遍，说的语焉不详，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年纪可以做虞诗的父亲的人看上了虞诗，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经常见面，那人就设计虞诗去了他的庄子，后面虞诗被救了，那人也被流放几千里。 “流放可是大罪了，难不成表姐你被他……”宋静枝捂住了嘴巴，仿佛说了不该说的真相。 虞诗笑了一声：“谣言便是这样越传越离谱，那人强抢民女才被流放千里，这是徽州人都知道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朱悠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把这事摆脱的一干二净：“可是我在徽州的时候……” “朱小姐是信我还是信那些乱传谣言的人，没有就是没有，我怎么可能乱说。” “那为什么那家人一直去求你和宋大哥？”朱悠不甘心地又道。 “因为是表哥抓住的，而我又是表哥的亲戚。”虞诗轻飘飘堵住了她的话。 不管她信还是不信，反正她有借口，不会被问的哑口无言就是了。 第七十三章 才来了虞诗这里没半个时辰，朱悠就察觉到了她的难缠。 仿佛什么话都不能挑起她的情绪，无论宋静思说了什么，她要么就是淡笑，要么就是面无表情表达她的不喜，不迎合也没落几人的面子，看着可恨的很。 不过要是没有一点手段，也不可能让宋衍对她念念不忘，明明家世相差那么多，还一定要把她娶进家门。 见占不了便宜，朱悠也不想久留，刚说了告辞，就听到丫鬟通报，说宋衍来了。 屋里的人都愣了愣，快要成亲哪家人都是避着未婚夫妻见面，宋衍倒好竟然这样光明正大的上门了。 朱悠整了整衣裳，这说不明宋衍对虞诗的态度根本没那么尊重，虽然喜欢要去进门，但总有她的可乘之机。 宋静思的反应跟朱悠却是差上许多，经过杨姨娘的事情她现在是怕惨了宋衍，一面怕一面又恨，因为不能对宋衍做什么，她今天才猛足了火力来欺负虞诗，没想到虞诗没欺负到掉眼泪，到把宋衍欺负上门了。 “姐……”宋静思紧张地看了宋静姝一眼，要不是她说罗氏忙碌今天不会来虞诗这里，宋衍可不可能上门，她才不会来呢。 宋静姝也轻皱了一下眉，其实她跟宋静思的想法差不多，因为知道跟宋衍的关系不可能缓和，心里又对他恨的紧，可又没有实力对付宋衍，只有找他亲近的人出气。 反正她们都是要出嫁的人，只要没抓住现行，宋衍总不可能因为她们说些“实话”就把她们怎么样了。 她原本想着宋衍是绝对不可能上门，没想到宋衍会那么关注虞诗，她们没来多久，竟然就来了。 想着，宋静姝扫了虞诗一眼，没想到宋衍对她那么上心，早知道小时候她就狠狠的折磨她一番，也算是撒了气。 宋衍一身玄色湖绸素面直裰，头发用紫玉冠束在头上，若是没有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看着就像是个翩翩贵公子，找不出一点武将的影子。 自从宋衍进门，朱悠脸上就挂上了得宜的笑容，今天为了让虞诗自惭形秽，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下面配着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脚上的那*烟缎攒珠绣鞋衬得她脚小巧漂亮。 脸上的妆容也十足的精致，跟虞诗素淡的脸比起来，旁人一眼看过来一定是看向她。 可惜宋衍不是旁人，进门目光便直直落在了虞诗的脸上，一点偏移的意思都没有，见状朱悠的表情僵了僵，真不知道虞诗使了什么妖法，让宋衍那么看重她，明明论相貌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好看那么一点。 在徽州初见虞诗的时候，朱悠还觉得她是天仙，怪不得宋衍会喜欢她，但身份一转变，朱悠看虞诗就挑剔了许多，觉得她鼻子不够挺，眼睛大的没有神，越看越觉得她平平，还不如自己引人注目。 “宋大哥……”朱悠羞答答地叫了一声，见宋衍如愿的看向了自己，朱悠羞涩地笑了笑，“今天来找虞姑娘说话，没想到能见到宋大哥。” 宋衍略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这人是谁。 朱悠经常去宋家找宋静姝姐妹就是为了在大房遇到宋衍，可惜宋衍是不可能出现在宋静姝姐妹在的地方，大房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平时他不是在宋太爷那里，就是在外面，所以说她在宋家还从来没跟宋衍相遇过。 要是她还是以前的打扮，宋衍说不定能认出她，不过她现在打扮的太过用力，宋衍本来就不擅长记女人，除了亲近的人，其他女人在他看来都是穿着花裙子的另一种人，因为这个朱悠自然就会丢人了。 “你是谁？”宋衍冷冷淡淡地道，旋即目光漠然地看向宋静姝，“大房什么时候又添了一个妹妹？” 宋静姝扫了一眼表情僵硬难堪的朱悠，宋衍虽然话少，但总是知道什么话一击致命。 宋静思和宋静枝都被这气氛吓得不敢说话，仿佛刚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不是她们，而是她们的双胞胎姐妹。 “这是晋王府的朱姐姐，朱姐姐当初还跟大哥住过一段时日，大哥怎么会忘了。”宋静姝故意说的像是有什么，不过她想生气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了。 虞诗坐在一旁不说话，就像是隐形人似的。 宋衍反应过来这个叫他大哥的是什么人，不但眉头没松，反而道：“你怎么在这？” 朱悠的面色已经差到了极致，本来以为她的身份变了，宋衍会把她摆在平等的位置，对她的态度要好些，现在看来还没有她那时候当曲骆悠的时候态度好。 不过就是这样，她依然觉得他好的不可取代，看着她不耐的样子也俊美的好看。 “我跟虞姑娘在徽州有一面之缘，听说她来了京城所以就来看望她。” “哦，看够了吗？”宋衍淡淡道，送客的意思明晃晃的摆在话里，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朱悠尴尬着尴尬着竟然觉得无所谓了，听到宋衍那么说也没有羞得立刻就跑。 “还有你们，看够了吗？”宋衍扫过宋静姝姐妹，“若是不想待在宋府，我只有去处安排你们。” 宋静思瑟瑟发抖：“我只是想来看望表姐……” 宋衍云淡风轻道：“可我不想看到。” 宋静姝咬紧了齿贝，狠狠地瞪着宋衍，以前要是宋衍不想看到她们，至多表情不耐，不会那么直接的说出来，没想到今天当着外人的面，就说不想看到她们。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看到什么，不想看到我们吗？虽然是异母，但我们都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 宋静姝的话说到一半看着宋衍的动作就说不下去了，他侧过了身子，明显就是送客的姿势。 宋静姝不是没自尊的，见状拿着宋静思就走了，宋静思见着宋衍来了就巴不得早些走，跟在宋静姝身后恨不得一路小跑。 一口气走了两个人，宋静枝看了看朱悠，虽然宋衍那番话是针对宋静姝姐妹俩说的，但是她知道她这个堂哥对她也没什么好感就对了。 走近了朱悠，宋静枝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见她竟然被那么对待了竟然还不想走，咬了咬牙就跟宋衍福身先走了。 见状，虞诗觉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说话也要直接一些，她刚刚的态度虽然没有受气，但跟宋衍比起来，还是宋衍这种方式让人心里跟舒坦。 不过她像宋衍这样，她们也未必会买账就对了，几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人，她就是明白着送客她们也会啰嗦一大堆，不像是宋衍不过没说几句话，都战战兢兢的走了。 就剩了一个多余的人，宋衍表情不耐，到了京城后他就能看看天黑后的虞诗，好久已经没有在白天好好看她，今天难得有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借口。 因为这个，他看向朱悠的目光就格外的不善。 “你怎么不走？” 朱悠抓了抓帕子：“我还想跟虞姑娘说说话。” 说完朝虞诗一笑：“虞姑娘应该不会嫌弃我打扰吧？”她料定虞诗不敢得罪她，所以就那么直直问向她。 “我嫌弃。”宋衍径直拉起了虞诗，把她带离了花厅，“秋意送客。” 看着两人的背影，朱悠咬牙切齿，没等人送就自己离开了虞家。 宋衍算是彻底抬起了她的脾气，这宋家她是一定要进的，今天宋衍和虞诗怎么侮辱她，他日她一定会加倍奉还，终有一日宋衍会牵着她的手，而被羞辱的会变成虞诗。 …… 出了花厅虞诗就甩了宋衍的手：“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成亲之前不要见面？” “媳妇都被人欺负了，我不来难不成任由你被人欺负。”没有了外人，宋衍就恢复了平常无赖的样子，“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宋衍没有罗氏想的那么多，没料想到宋静姝她们有那么大的胆子，来找虞诗麻烦惹怒他，不过既然她们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也不介意成全她们。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们又不可能吃了我。”对于她来说，她们没有动手，口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对她来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宋衍却抱住了她，虞诗想推开他之时，听到他缓缓道：“你该是被捧到手心，一点闲气都不该受的。” 宋衍的声音太动听，虞诗的手一时失了力气，软软的搭在他的身上，没有将他推开。 “你不是经常就让我受气。” “那不一样。” “她们也是因为你才来找我麻烦的。” “都怪我，我以后让她们不再出现了好不好？” 除了装委屈，宋衍还擅长哄人，虞诗迟疑了一下，轻轻说了一声好。 “宋衍……” “嗯？” “要是有一天你有另外喜欢的姑娘，我可能会杀了你。”埋在宋衍怀里的虞诗目光复杂，既然他拥有了全心全意的她，那就不能再去沾染别人，要不然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宋衍胸腔震动，笑声带着明显的愉悦，似乎十分高兴她对他的占有欲。 “好。” …… 之后的日子便平静了不少，罗氏因为操持婚礼忙的不可开交也少来她这里，虞诗每日除了接待夜晚来访的宋衍，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 终于到了成亲的前两天，罗氏抽空来了一趟她这儿，不止给了她一本小册子，还让一个婆子跟她仔细讲了房中事。 虞诗羞得满脸通红，没想到成亲之前还要受这么一个罪。 婆子说的仔细，每次说完还会问低着头的虞诗听懂了没有，见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才会继续往下讲下去。 说到后面，那婆子百无忌惮，竟然还说起什么姿势会讨夫婿喜欢，虞诗听着她的描述忍不住有了画面感，只觉得脸上的热气能把她蒸熟了。 “妈妈就别说了，我自个看书就好了。”虞诗拿起桌边的小册子，阻止婆子开始说下一个姿势。 婆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姑娘可别觉得这些难为情，你现在觉得这些事情说出来害羞，到以后就觉得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虞诗摇了摇头，这辈子她都不会觉得这种私密事让外人来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塞给了婆子赏银，她是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原本她小时因为宋昱和丫头私通的事，就觉得那事恶心，婆子又巨细靡遗的描绘，她觉得她对宋衍的爱意都要淡上许多，甚至有些想逃婚了。 婆子见主子不想听，也没有再劝，只是交代虞诗好好看那本小册子。 虞诗点头应是，把婆子送出了门，根本就不敢抬头见罗氏。 因为听了这番话，她晚上就锁好了门窗，还让下人把屋子守的密密实实的，不让宋衍进屋。 没让宋衍进屋，但她还是难以摆脱那些难为情的东西，当夜就做了一个梦。 旖旎甜腻，让她醒了之后都不敢再睡。 到了成亲的那日，虞诗觉着又紧张又害怕，从踏入喜轿到被宋衍牵到喜房心跳都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没有一刻平静过。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走路不稳，走到半路宋衍就直接抱起了她，宋衍安抚了她的话她通通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更紧张了，坐在床上也没有实感。 第七十四章 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天，虞诗本以为到了成亲这天她会镇定才对，可是还没换上喜服她就开始慌了，现在坐在喜床上，慌得耳朵都已经听不清外面的声响，若不是有宋衍和喜婆在侧，她估计行礼时都呆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早就做好了嫁给宋衍的打算，现在听着喜婆笑盈盈的说着祝词，虞诗突然有种捂住喜帕不让宋衍挑开的想法，她现在一定脸红的不行，宋衍看着一定会笑话她。 心里虽然想着喜帕一直不要被掀开，但一切都是按着步骤进行，看到红喜帕下宋衍的距离越来越近，虞诗抓紧了手，眼前一亮，就看到了跟她一样穿的红彤彤的宋衍。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宋衍穿那么喜庆的颜色，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宋衍，就见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幽深的目光带着一丝愉悦。 “哟，新娘子这是害羞了。”见虞诗抬了头又低头，喜房里面的妇人笑道。 “年纪小面皮薄是正常的。”一旁的人笑着接道。 听到这些话，虞诗连耳朵都红透了，更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人的表情。 罗氏知道她的害羞，就打圆场让屋里的人出去，把时间留给小两口。 “大哥儿你也快点出来，前面还等着你去敬酒。”罗氏说完体贴地关上了门。 见人都走了，虞诗疑惑地抬起了头，小声道：“不是还有交杯酒吗？” 说完就见宋衍露齿一笑：“自然是有的。” 虞诗低下了头，明明她觉得自己问的没问题，宋衍这样就像是她急不可耐的在暗示什么似的。 宋衍迈步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酒杯：“夫人请。” 虞诗接过了酒杯，素白的手指拿着嫣红的酒杯格外的晶莹显眼，宋衍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一扫而过，手没有弯曲，而是直直对向了她。 待虞诗不解地抬起头，就道：“我喂你，你喂我。” 虞诗一愣，教她规矩的妈妈可没说能这样。看着近在咫尺的酒杯，虞诗没有发出疑问，迟疑了一下，就缓缓低下了头。 她不会喝酒，就是酒水的度数不高，送进嘴里她也辣的够呛，才喝了半口就咳了起来。 感觉到宋衍的手掌在她背上拍动，虞诗懊悔自个怎么没有学下喝酒，听到妈妈说了规矩就想了怎么行礼，忘了还有喝酒这茬。 被酒水润过的红唇亮晶晶的喜人，宋衍见她不咳了，就把酒杯放在了她的手里：“喂我。” 虞诗站起身，因为要把酒水送到宋衍的嘴边，她就只能定定的看着他。 本来就害羞的不敢直视他，以为这个眼睛都羞得波光粼粼，泛着一丝粉意。 宋衍看着她把酒水吞进了嘴里，虞诗被他瞧着觉得他不像是在喝酒，反倒是像在吃她。还没等她扭过头不去看他，她的想法就成了真，宋衍拿开了酒杯，亲上了那张他紧盯不放的唇瓣。 半口酒水渡进了虞诗的嘴里，她只有被迫吞进了肚子里，刚吞了酒水，宋衍的舌头便亟不可待地冲了进来，开始搜刮她的口腔，仿佛就像是她藏了什么好东西，他亲的格外仔细，从里到外，都扫荡了一遍。 宋衍放开她时，她已经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表情迷蒙，红肿着一张唇瓣，就像是被摧残的娇花。 宋衍抱着她平复了一会心情，才不舍地道：“我马上回来。” 虞诗应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两人的关系终于定下来了，她已经嫁进了宋家，所以生平第一次在宋衍亲过她之后，她没有赶他走，而是像小媳妇的模样坐在床沿上，看着娇羞让人想好好心疼一番。 宋衍见到她这模样，哪里还想去敬酒，缓了缓又缓才出了门。 他一走，秋意秋水就进了门：“姑娘要吃些东西吗？” 虞诗摇了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只觉得心比刚刚还要慌张，简直都要跳出来，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从小册子上面看到的东西，而且那上面的画面脸都变成了她和宋衍…… 她现在就想去冰库，在里面待个一个时辰再出来，要不然她都感觉自己要烧焦了。 “姑娘多少还是吃点，姑爷刚刚走时吩咐奴婢们要看你多吃些东西。”秋意劝道。 “而且东西都是备好的。” 听到宋衍让她吃东西，虞诗想了想就点了头：“那就端上来吧。” 食物端上了桌，样样做的精致，而且都是按着她喜欢的口味做的，虞诗没有半点食欲还是拿起马蹄糕咬了一口，不过这一口下去一点味道都没吃出来，满心都想着其他的东西。 吃了两口虞诗就停下来手。 秋意见到她的样子也不再劝，转而说起了其他事，转移主子的注意力，让她别那么紧张。 “奴婢刚刚在外面听说府里的三个姑娘从咱们那回府就被禁足了，今天也说是生了重病没有出来待客。” 虞诗愣了愣，她倒不知道这件事，宋静枝她不觉得奇怪，她给了她气受，姨母一定不会视而不见，但大房的宋静姝和宋静思应该就是宋衍的手笔了，也不知道宋衍跟宋太爷说了什么，让宋府喜事两个嫡出的姑娘都不出院子。 虞诗跟宋衍虽然是不住在宋家的，但是婚事却是在宋家办的，宋衍双亲俱在，又有祖父祖母，不在宋家办婚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们的院子是不是就在这屋子附近？”宋衍的院子在大房，想来宋静姝两姐妹此刻就在附近。 秋意点了点头：“宋大姑娘的院子离这儿就隔了一个小院子。” 总归两人再恨她也不可能在今天对她做些什么，虞诗问过就算了。 “你们等会就去姨母那儿陪着瑾儿他们，不用照顾着我，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又不在他们身边，怕他们害怕。” 虽然李妈妈已经在他们身边照料了，但她还是担心。 “那我留在姑娘的身边，让秋水去吧，姑娘这儿怎么都要留个人。”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秋意收了桌上的食物，虞诗见状刚刚消下去的心慌又上来了，恨不得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想着就听到了门扉被推开的声音，虞诗心里惊了惊，还以为是宋衍那么快就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一愣。 怎么会是他，而且在这个时间。 虞诗见他看着她不说话，神情就像是有千言万语藏在心头，顿时心中一突，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表哥，你怎么会过来？” 来人正是宋玦，几年没见宋玦比起以往更温文尔雅，眉目间都是都是书卷味，正应了他的名字，公子如玉。 秋意跟秋水见着宋玦也觉得奇怪，因为宋玦是姑娘的亲表哥，而且又是罗氏的亲儿子，她们见着他靠近虞诗也忘了拦住，任由他走到了虞诗的面前。 宋玦近乎贪婪地看着虞诗，见着她身上大红色喜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明明应该她应该为他穿这身衣服才是，他现在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穿着这件衣服嫁给其他的男人。 他一直等着她长大，让自己变强，让母亲父亲能接受她，没想到果子终是被别人摘走了。 “你们想下去。” 听到宋玦的吩咐，秋水秋意对视了一眼，看向虞诗。 虞诗自然不会让他们下去，宋玦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对，知道宋玦的心思，就是平时她也不会单独跟宋玦独处，更何况今天这个日子这个时间，更不可能跟他独处了。 从宋玦的目光中，虞诗看出了一些意思，顿时觉得不自在，原本过了那么久，宋玦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也放下了她，没想到他如今看她的目光就跟宋衍差不多。 不同的是，宋衍这样看她她只觉得羞涩，而宋玦的话，她只觉得尴尬。 “表妹不愿意跟我单独说话？”见虞诗不愿让丫鬟退下去，宋玦的表情有些受伤。 虞诗避而不答：“这个时间三表哥应该在前厅才是，怎么会过来了？” “这宋家只有我一人是你的表哥，是你亲近的人，宋衍什么都不是，他不是你的表哥，他只是宋家的大公子！”宋玦突然大声地辩驳道，这话他不知道压抑了多久，说的又大声又激烈。 虞诗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的头疼的厉害，她说不定是跟宋家八字反冲，宋家的姐妹讨厌她，在她婚前专程跑到她住的地方挤兑她，现在进了宋家门，宋玦又来这一套，估计今天过去又是各种流言蜚语。 秋意和秋水被宋玦吓得愣了愣，反应过来也不顾什么主仆之分，像要把她拉出去，要是她们前面不明白宋玦过来是怎么回事，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宋玦看着文弱，但毕竟是个男人，他若是不想走，他们根本不能把他拉走。 虞诗跟宋衍定了亲事上京以来，罗氏怕他受刺激做出什么事来，就一直半光着他，派人监视这他不让他去找虞诗，他表面放弃了，心里面却早就想好了，他就是要在新婚之夜来找虞诗，让虞诗知道他的心意。 不管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的一腔心意都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等了她三年，这三年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表妹……” “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虞诗出声打断了宋玦未出口的话，“表哥若是把我当做亲人，就别在多留了。” “我……有话相与你说。”宋玦表情挣扎，就是被虞诗拒绝了，他还是想把自己几年的心里每日都在想到话告诉她。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听。 虞诗不知道宋玦此刻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尴尬而已，他不是没有给她表达过心意，她也明确的拒绝过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惦记到了现在。 要是他平时说，她说不定还会好好跟他说一通，但是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刚刚拜过天地，喝过了交杯酒，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他。 现在的她只想着明天流言蜚语传出来，让姨母如何自处，让她跟宋衍如何自处。 “表哥要是把我当做亲人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表哥想说的话我记得我三年前就明确的给过表哥答案了……” “我……”宋玦表情受伤，自然是因为接受不了那个答案，他今天才会那这里。 “你走吧。”虞诗看着他正色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秋意仿佛听见了心碎一地的声音，看着宋玦的目光透着同情，以前她觉得跟小姐最配的就是三少爷了，可惜姑娘和大少爷情投意合。 想到这个，秋意的目光又坚定了起来，费劲了力气想把宋玦往外推，今天是姑娘成亲的日子，三少爷要是有心就不会现在来找麻烦，让姑娘难做。 不等她推，就见宋玦移了位置，抬头一看就见宋玦被姑爷抓着领子提了起来，几个步子就把他扔到了门外。 罗氏也来了，见儿子被扔到了地上，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过终是生气占了上峰，让人把他压回了二房，顺便那院子里的下人全带走了。 “我等会派人来顶替他们，这事都是玦哥儿想岔了，跟诗姐儿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宋衍颔首：“我不会放在心上。” 知道罗氏是虞诗尊敬的长辈，宋衍也没有多说什么，惦记他媳妇的他自己解决就是了，也不用告状让长辈处理之类的。 罗氏还想进门安抚虞诗，被宋衍拦住了。 “这里有我。”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容拒绝，想到她现在进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你让诗姐儿别担心，这事一定会捂得严严实实的。” 说完就去二房管教她那没出息的儿子去了。 还以为他已经丢开了手，没想到竟然还一直惦记着，竟然在别人的新婚之夜去作乱，她教了十几年都白教了。 …… 经过这一遭事，虞诗别说心慌了，连嫁人的感觉都淡了许多。 宋衍进门就见她蹙着眉坐在椅子上，不复刚刚他离开时的娇羞，顿时想把宋玦拎回来再打上一次出气。 “你不让姨母进来也好，我如今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虽然知道姨母不会怪她，但宋玦是姨母唯一的孩子，就是不怪，她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宋衍挥手让屋里的丫鬟出去，上前便把新婚妻子抱到了床上。 虞诗见他还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情，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生气？” “你就在我面前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能是被他的愉悦感染，虞诗心情好了许多，我去换了衣裳，穿着这一身真累得慌。 凤冠虽然已经取下来了，但身上的喜服也有五六斤重，因为宋衍没来她不好换，现在见着他，她就感觉自己要被身上的这件衣服上压垮了。 “我帮你。” 虞诗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说怎么可能。 宋衍嘴角含笑，在烛光中漆黑的眼眸变得流光溢彩起来：“你要习惯，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倒挺公平的。 虞诗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他解她衣服的动作。 不过见他越解越顺手，虞诗又想起了那本小册子，心就开始慌了起来，捂住了领口：“中衣就不用了，我去换衣服。” 宋衍拉住了想逃的小娇妻：“为夫如今心急，明日再为诗儿再脱一次衣服。” 虞诗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是说穿了等会还是要脱的，那就不用费工夫再穿了。 “我还没有洗漱。” 宋衍凑近她嗅了嗅：“香的。” “但是……”宋衍嗅够了直接亲了上去，找准了下嘴的位置，便开始品尝起眼前这道珍馐。 “蜡烛还没熄……” “龙凤烛不能熄。” 虞诗捂着最后一块布，咬着唇看着身上化为野兽的男人：“我怕，我们能不能慢慢来。” 猛兽眯了眯眼，猩红的舌尖滑过女人的耳廓：“好。” 疾风加着细雨，虞诗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在宋衍再次确定要快还是慢之后，迷迷糊糊选了快…… 然后就再也没选择的机会。 一切结束，虞诗唯一的想法就是，那本小册子宋衍大约研究了许久，手段使出来比画上的人还让人羞耻。 完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 第二天醒来虞诗没有一处不痛，身体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了一边，从皮面一直痛到了骨头里面。 见罪魁祸首就近在咫尺，虞诗真想咬他一口泄愤。 刚起了这个念头，宋衍似乎就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一脸餍足。歇下的某处又来了精神：“夫人，早。” 虞诗没咬上他，反而被他咬了一口。 虞诗算是怕了他了，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神，体力仿佛用之不竭一样，明明使力的是他，但是她却一点都看不出累的迹象，反而是她少了半条命。 “还要去请安……你别在靠过来了！”看到宋衍又有凑近了意思，虞诗吓了一跳。 宋衍被她的模样逗得一笑：“不是很舒服吗？” 说到这个虞诗脸上就是一红，因为她一跟宋衍接触，就会有酥麻舒服的感觉，昨天算是两人最亲近的一次，所以舒服的感觉翻了许多倍。 她表现的她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夸张，水意汹涌而出的时候，她看宋衍的表情也像是受了惊吓。 虞诗捂住了脸：“别说了。” 宋衍闷闷笑了两声，偏偏要继续下去：“我很惊喜。” 虞诗打了他一掌：“快起来去请安。” 说着，自己爬了起来，不过起了一半，因为身体不舒服又倒回了床上。 不看宋衍她都知道他此时一定在笑她，咬了咬牙：“都是你的错。” “嗯，都是我的错。” 认错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认错。 “你先起来我再起。” “要是不舒服晚些再请安也是无事的。”宋衍搂住了娇妻，一点下床的意思都没有。 他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她却不能，而且也不知道瑾儿他们在这里住的惯不，她也想起来看看他们。 反正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在床上，特别是跟宋衍一起在床上。 虞诗甩开了他的手：“我叫秋意她们进来伺候了？” 宋衍委屈地看着她：“你舍得你相公被其他人看到？” “……” 虞诗沉默了片刻：“那你还不起来自己去穿衣服。” 宋衍更委屈：“盼了许久才盼到今天，我一点都不想离开夫人。” “……” 虞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反正她就是把宋衍退下了床，捂住了眼睛：“快去换衣裳。” 宋衍略可惜的去穿了准备好的衣裳，顺便把虞诗的衣裳也拿了过来，要帮她换上。 纠缠了片刻，虞诗败在了他说的“我脱我穿”理论，就随了他的动作，让他帮她换了衣裳。 经过了昨晚完事后的清洗，她觉着自己的脸皮已经厚了一层，虽然比不上宋衍城墙一般厚，但至少不会脸红的像是要整个人烧起来。 她现在已经预想到，要是长期以往的跟宋衍生活在一起，她的脸皮迟早有一日要厚成跟他一样，要不然完全应付不了他。 第七十五章 宋玦的事罗氏处理的很好，虞诗一路到了主院敬茶，见着宋家人的表情都正正常常的，昨天的事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知道这点，虞诗心就松了松，虽然她跟宋玦什么都没有，但是流言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宋玦就是一厢情愿跑到她新婚的屋子，传出去一定都会变成她勾引了宋玦，不知廉耻。 她跟宋衍刚刚成亲，就是知道宋衍不会介意，她也不想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屋子里最上坐的是宋太爷和宋老太太，下面依次是大房二房三房。 大房除了宋大爷和黄氏，宋静姝和宋静思依然不在，只有宋昱跟唐芷璇在那站着。 时隔几年又看到宋家的所有人，虞诗有种恍惚的感觉，就像是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宋家一样。 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水，虞诗和宋衍跪下敬了宋老太太跟宋太爷，宋老太太对于宋衍这门亲事算是满意，她本来就不想大房太出挑，要是宋衍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她才要生气，见他找了虞诗她只觉得身心愉悦。 加上本身就喜欢虞诗，所以笑眯眯的接过了茶，就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宋太爷虽然不喜欢这个孙媳妇，但是耐不住孙子喜欢，他晓得他就是不同意宋衍也要娶虞诗，只是因为他的不同意，宋衍估计再也不会上宋家的门。 为了宋衍这个孙子，什么他都只有捏着鼻子冷了。 绷着严肃的脸朝虞诗颔首，说了两句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的话，就让他们起来了。 敬过了宋太爷和宋老夫人，虞诗面向宋大爷，丫头已经放好了垫子，虞诗本想跪下去，却被宋衍扯住了胳膊。 宋衍没有跪的意思，拿着茶托上的茶碟就直直递给了宋大爷，宋大爷这些年随意了许多，看着宋衍这个样子，心里虽然气，但也不会再扇他巴掌骂他不孝子。 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就朝虞诗道：“我这儿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虞诗扫了宋衍一眼，见他目光漠然，像是宋大爷说的不是他，没有生气的迹象，只觉得心疼。 以前宋衍应该也是渴望过父亲的疼惜的，只是宋大爷一味的偏心，所以让他冷了心，如今看着宋大爷这个父亲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我们会互相担待。”虞诗温声说道。 宋大爷见虞诗的模样愣了愣，他听说是这逆子去徽州强抢了人，但是从虞诗的神情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是怎么一回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早就没把宋衍当做儿子，要不然也不会看到他就当做没看到，现在他不下跪他都没有关系。 黄氏笑盈盈地跟虞诗戴上了一个白玉镯子：“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乖巧，想着你能一直留在宋家就好了，没想到竟然成了真，这也算是缘分。” 不过过了几年黄氏就胖了许多，人看着也慈眉善目的，没有了戾气。想一想也知道她怎么回事，杨姨娘死了，宋大爷又宠着其他的姨娘，她放弃了从宋大爷身上分得宠爱，人自然比起以往看着要放松许多。 之后，宋衍和虞诗就不用跪了，只用一一行礼就是。 看到姨母一脸的憔悴，今天宋玦也没来，虞诗愧疚地看着罗氏，有些恨宋玦的无理取闹，又有些埋怨自己没有处理好事情。 要是她以前就说的清楚不过，说不定就没有昨天的那回事了。 宋衍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安抚她。 罗氏见小夫妻的模样，宋衍像个冰窟窿的一样的人，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住虞诗的手，更觉着自己做的决定没错。 玦哥儿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人家才是天生的一对。 把红包放在了虞诗的手上，罗氏笑了笑：“若是大哥儿对你不好，你尽管来姨母这里告状就是了。” “姨母……”虞诗眼里有了泪意，若不是罗氏，她就是重生了也活不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让她对许多事都有了尝试的胆量。 步子移到三房那儿，宋三爷打量了一遍虞诗，暗赞侄子艳福。他成亲的对象直接就是宋太爷决定的，直接娶了萧氏这个母老虎。要是他当时胆子大些，跟宋衍一样自己去挑就好了，那样他定找个温柔气量大能容人的。 “侄媳妇如此貌美，侄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宋三爷这一句算的上是肺腑之言。 自己相公心里的小九九，萧氏能不晓得，当即就咳了一声，瞪了宋三爷一眼。 长辈的礼物收完了，就该散礼了。 宋昱领着唐芷璇来见过虞诗，两人还算的上是新婚夫妻，但从表情看来已经貌合神离。宋昱懒洋洋吊儿郎当的模样，而唐芷璇心不在焉，像是一点都不想站在宋昱的身边。 他们的事她听姨母提起过，唐芷璇早就想退亲了，但是唐家顾忌面子，唐芷璇不管多不想嫁，都进了宋家。而因为当年的事，宋老夫人对唐芷璇没有一个好脸，加上随着年纪长大，唐芷璇也不喜欢宋昱了，只觉得在宋家孤苦无依，恨不得日日以泪洗面。 不过见唐芷璇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眉目间带着郁气，但看着却不像是会以泪洗面的，估计以后的日子跟宋昱有的闹了。 请完了安，两人就要准备搬到宋衍的将军府里。 那府邸是皇上知道宋衍要搬出宋府另住赐下的，因为是钦赐的府邸，宋衍不住宋家搬进去另住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宋太爷想留宋衍多住几天，但见他没有留意，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继续勉强。 宋衍在宋府没有什么东西，虞诗更是没有，去罗氏那儿把三个萝卜头领了出来，就没了其他的东西。 “姐姐，你头发都梳上去了！”虞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姑娘成亲后头发都会梳上去，看到虞诗盘起来的头发，惊喜地叫道。 三个萝卜头齐齐看过来，虞诗不禁有些面红。 “昨夜睡得都好吗？有没有不习惯？” 三个长相相似的孩子头齐齐摇了摇，虞祺道：“开始想着姐姐成亲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虞画拆穿道：“弟弟上了床就睡着了，什么都没想。” 虞祺撅起了嘴巴：“我想了，我睡得快想的也快！” 虞画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睡包！” 虞诗笑着看他们打闹，说了几句话，一旁的婆子就低声让虞诗去见罗氏，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昨晚的事，虞诗整了整面上的表情，吩咐乳母好好看着几个孩子，就去见罗氏。 屋里罗氏手支着脑袋，靠在靠枕上，神色疲惫，因为宋玦这件事看着都老了几岁。 “姨母……” 见虞诗来了，罗氏挤出了一抹笑：“是姨母对不起你，你大喜的日子让你被你表哥吓了一跳。” “姨母有什么对不起我，这事跟姨母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是我能察觉你表哥心里心思，也不会……”她想过宋玦放不下，但是却没想过他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会在虞诗的新婚之夜闯进喜房去。 要不是她听到了风声，再迟一些不知道都要闹成什么样子。 她还记得宋衍看玦哥儿的眼神，冷冰冰的就像是看什么物件，要不是她在，说不定玦哥儿就不是被他往地上一甩了。 “算了，不说那些闹心事了，你表哥要是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他就是一时糊涂，你好好跟大哥儿过日子才是正经。” 虞诗点了点头，就是罗氏不说，宋玦昨晚闯进喜房的事情她都打算忘了。 “姨母费心了。” 罗氏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幸好这婚事都是我一手来办的，守在喜房外面的下人也不难处理，就怕但是院子外面有没有其他的下人瞧见了动静。” 这事传出去三人都成了笑话，罗氏为了这事忙了一夜，连宋二爷都不知道这桩事。 虞诗表情迟疑，想起来了昨晚她问秋意宋静姝的屋子在哪，她说宋静姝的屋子离宋衍的屋子就隔了一个院子。 要是当时屋外有其他下人无事，他们就算有什么猜测，见到院子里的下人都被罗氏带走了，自然也不敢闲话。 就怕让宋静姝知道了这事，趁机搞事情。 这事沾了宋玦，虞诗晓得罗氏的担忧，所以就把猜测说了出来。 “姨母注意着大姑娘，如果要是有什么流言出来，应该就是她知晓了昨晚的事，不过昨夜人都集中在了前厅，夜又黑，说不定院子外没有任何人看到。” “希望如此。” …… 虞诗带着三个萝卜头上了马车，知道宋衍以后就要从大表哥变成姐夫了，而且他们以后也会跟宋衍住在一起，虞祺最小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虞画和虞瑾都有了一丝担忧。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皱着眉头，虞诗见着好笑，就戳了戳他们的眉头。 “这是怎么了？原先还想让我早些嫁，我如今嫁了怎么又愁眉苦脸起来。” 虞祺也眨着一双大眼盯着哥哥姐姐看：“就是啊，为什么要愁眉苦脸，我们和姐夫就要一直住在一起了。” 这声姐夫，虞祺叫的无比顺溜。 “我没有愁眉苦脸，只是怕别人说姐姐闲话……”虞画迟疑，虽然在虞家时也是大姐照顾他们，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感觉住进了宋衍的府里，他们似乎就成了寄人篱下的了。 虞诗抚了抚她的头发，道：“有什么话说闲话的，要是住的不高兴了，你们拿钱买间宅子我们一起搬过去不就是了，你们现在衣兜里的银子可不比你们姐夫的少。” 离开徽州之后，虞诗就把虞家的钱财分做了几份，虽然银票还是在她这里保管，但是支配权都是在几个孩子身上。 想起大比银子，虞画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到了姐夫家，都用我们的钱买东西好不好？” 虞诗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现实就是到了将军府，宋衍就把家底交给了她，就说了一句话，让她尽管用。 手上握着大笔钱财，她都不知道怎么花是好了。 将军府因为宋衍得了以后就没住，所以只有几个看府的下人，罗氏知道他们婚后要搬进去，就帮他们采买了一些下人，都是学过规矩的，所以他们进府也不觉得空荡。 虞诗带的东西，出嫁之日就直接安置在了将军府，所以到了府，稍稍洗漱，虞诗换了衣服就瘫倒在了床上。 昨夜她便累得够呛，今天半天纯粹都是撑着一口气做事，现在到了屋子，只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痛的，恨不得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 见到她的模样，宋衍愣了愣，因为没有其他人给他做参照，他做完那事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都是用不尽的力气，看着她表情一直无碍，就以为她跟他差不多，没想到她会累成这样。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按。”宋衍坐在了床沿上，一副好媳妇的样子。 虞诗连瞪他的力气都不想费：“就没舒坦的地方。” 宋衍抬起了她的腿，想帮她捏捏脚，刚抬起就听到她抽气的声音，手顿时一僵，整个人愣了愣地看着虞诗。 “怎么了？那里还疼？” 宋衍没有明说，虞诗也知道他说的那里是那里，面红的侧过头把脸埋在了被面上。 “怕都破了皮。” 虞诗原本不想说的，只是想到宋衍昨天的势头，还有今早意犹未尽的表情，怕他又想再来，才主动说道。 宋衍替她清洗的时候，见着有些红肿，但是没有破皮的迹象，猜想是不是里面破了，顿时就沉了面色，站了起来。 虞诗见他往外走，愣了愣：“你这是要去哪？” “去请大夫。”见到虞诗惊恐的眼神，知道她是误会了就道，“我听说京中有许多专为妇人内诊的医女。” 饶是这样，虞诗也觉得丢人。 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说不定没破皮。” 想起让别的人看只有他能的地方，就算那人是女人，宋衍也觉得皱眉，干脆道：“你若不愿让大夫看，我去早些愈合的药让你缓缓也好。” 那个地方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虞诗闻言就点了点头。 宋衍埋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都是我太完形了，以后不会了。” 虞诗面色绯红地应了一声。 若干年后她回想起宋衍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觉得正应了那句男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他说完之后的每一夜，她就没见过他不完形。 …… 目送宋衍出了屋子，虞诗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感觉到疼痛的那处凉悠悠的，抬头看去就看到宋衍埋着头。 虞诗怔了怔，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伸进了某处，下意识就缩了缩身子。 “你把手松开……”知道宋衍是给她擦药，但大白天的，虞诗还是觉得无比的难为情，“我可以自己来。” 宋衍抬起了头，表情就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声音低哑：“马上就好了。” “……” 感觉到温热的手指动了一圈，虞诗咬着唇：“好了没有？” 宋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指，虞诗少见他手指沾着一圈水意，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还要睡觉，你出去！” 宋衍拿着药膏，提议道：“要不然再擦一次，刚刚那些说不定都被冲掉了。” 虞诗把脑后的枕头抽出，扔到了他的身上。 见她的模样，宋衍不敢在调笑，擦了手指便抱住了她：“我陪你一起睡。” “不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宋衍委屈道：“才成亲夫人就不让为夫睡屋，是不是太心狠了。” 虞诗知道自个跟她扯那些歪理就没赢过，干脆不理他，翻身埋进了被子里。 宋衍美美的脱了衣裳，就钻进被子里，抱着娇妻补眠。 他找来的药效果不错，没一会虞诗便觉得感觉不是太厉害了，身上舒坦了，眯了一会眼又睡了过去，再起醒来又是因为宋衍。 迷迷糊糊抓住了顶着她的东西，感觉那东西在手中胀大了一圈，虞诗打了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侧脸看向一旁的宋衍，他也是一副刚醒的模样。 迅速松开了手，“你想干吗？” 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宋衍觉得好笑，便逗道：“夫人身体不好，我想但是会忍住的，夫人也要忍忍。” 虞诗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就想把他推下床，她哪里是那个意思。 为了让她消气，宋衍顺着她的力道掉在了地上，仰着头看着有几分可怜。 “夫人消气了没有。” 虞诗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就是有气也气不出来了。 “现在几时了？你回来用饭了没有。” 说完，虞诗就听到自己肚子叫了一声，抬头见宋衍似乎没有察觉，总算也不是太丢人。 用了晚饭，虞诗睡够了就不想再睡，跟宋衍待在屋子里总觉得不安全，干脆拿了摇椅在院里面乘凉。 宋衍摆了一张摇椅在她的旁边，跟她一同坐下赏月。 “你怎么也出来了。” “夫人在哪我自然就要在哪。”宋衍理所当然道。 虞诗无言以对，转而说起其他的事：“这府邸有多大，你看过没有？” 宋衍摇头：“回了京我就住到了宋府，这儿就来过一次。” 她本来在盘算着要多少下人，所以才有此一问，听了宋衍的回答，她还是决定明天再实际看一次。 “要是不舒服就再歇几日，府里的事不必急。” “你若是离我远些，我不用歇息几日，身体都是舒服的。” 想起刚刚的事，虞诗就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他在睡梦中都还想着那些事情。 宋衍握住了她的手，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摇椅上，眼睛直勾勾的与她相对。 虞诗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懵了懵：“还在外面……” 推了推悬在她身上的躯体，不过怎么推都是纹丝不动。 片刻，宋衍突然勾了勾嘴角：“明明很舒服。” “我靠近你，你舒服的都颤栗了。” 宋衍揉了揉她的耳朵尖，就是她嘴巴再嘴硬，她身体上的反应都骗不了人，每次他靠近她，她的眼中都渴望着他更加靠近。 虞诗恨死了自己身体的反应，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昨夜亲密之后她的病症似乎更厉害了，现在见宋衍悬在她的上方，只想伸手环抱住他。 他背后的月华美得耀眼，但她的目光却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无法去看除了他之外的风景。 目光滑过自个夫婿的眉眼，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如何，此刻的他在她眼中胜过她见过的一切美景。 狭长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子……不管是哪里，都无比的合乎她的心意，没有一点让她不满意的。 想着，她干脆就抱了上去：“不准取笑我。” “嗯。”宋衍的笑声无比悦耳。 虞诗这个听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愉悦。 秋意和秋水见着主子们的样子，默默退到了更远的位置，昨夜听了半宿不该听的就算了，如今可不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第七十六章 那天晚上两人什么都没做，宋衍抱着虞诗看了半宿的星星，回到了屋里，突然突发奇想：“我好看还是星星好看？” 他可注意到了她一边看星星，一边目光朝他瞟。 虞诗无奈：“你和星星有什么可比的？” “怎么就不能相比了，难不成在你心中我还不如天上发光的光点？”宋衍吃饱了撑着，非纠结起了这件事。 虞诗低头沉思，当真比较起两者哪个更好看。 过了片刻，虞诗抬头，就见宋衍一直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仿佛繁星闪烁，比天上的星星更为浩瀚深邃。 “……你。” “什么？”宋衍假装没听见的凑近了耳朵，把耳朵尖都凑到了她的唇边。 虞诗想起他爱玩她的耳朵，便咬了一口送上门的耳垂，软软的，这应该是宋衍全身少有的柔软地方了。 松开了嘴，就见宋衍抿着唇看她，活像是被凌.辱不敢大声声张的小媳妇。 “你比星星好看。”虞诗知道他想听什么，顺着他的意说道。 闻言，越来越幼稚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愉悦不过的笑容：“在夫人的心里，是不是没有任何事物比得上我？” 男人用的是疑问句，口气却是肯定的，虞诗不想打击他，便点了点头。 见状，男人高兴的把虞诗搂进了怀里：“在我心中也是。” 虞诗觉得自己有些爱上这种感觉了，她是宋衍的唯一，而宋衍也是她的。 “把手移开。”虞诗闭着眼睛，警告地说道。 覆盖上某团柔软的大手松了松，往别的方向游移过去。 从几年前两人决裂的那件事，她就知道宋衍看着冷冷淡淡的却是个色胚，虽然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但既然嫁给了他自然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对着她做，总比对着其他的女人做好。 所以也没有打掉他放在她腰上，格外灼热的手。 两人没抱多久，男人便兴致勃勃的要给她上药，还要看看伤口愈合的程度。 听到他的话，虞诗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伸着腿就想把他推到床下：“你就不能不想那些事情。” 两人安安静静的抱着多好，非要提那些她觉得尴尬的事情。 “关乎夫人的身体，我怎么能不想。”宋衍一脸委屈，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媳妇嫌弃了。 虞诗哼了一声，拉过了被子躺到了床上，不想搭理他。 宋衍也随即躺下，环抱着媳妇，打算等媳妇睡着了再给她上一次药，这一次他一定下手轻轻的，不会再惊醒她。 “我都叫了诗儿许多声夫人了，怎么没见诗儿唤我一声相公。” 虞诗身体僵了僵，不知道宋衍看着冷冰冰的，怎么能把那些甜腻话说的一点都不打颤，她听着他叫她诗儿，叫她夫人，只是开始有些羞涩，然后就适应了。但是让她叫宋衍相公，她却有些叫不出口。 虽然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是叫法上，她没办法能像他一样那么自然的改变称呼。 见她不回话，宋衍朝她耳垂吹了一口气。 仿佛带着电，虞诗觉得自己被吹到的半边脸都跟着麻了麻。 “你叫我夫人，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叫你老爷就是了。” 宋衍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我怎么就称得上老了，难不成娘子这是在借机告诉为夫晚上的力道没有活力？” 虞诗咬牙看他：“什么你都能扭到那里去。” 下意识混过了他叫的那声娘子，但宋衍却没有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埋在她耳边连连叫了几声娘子，虞诗捂住了耳朵，宋衍就伸了舌头舔她的手边，就跟一只赖皮狗似的。 虞诗被他闹得没了脾气，小巧的鼻尖皱起，微不可闻地道：“相公……” 宋衍捏了捏她的鼻子：“看来为夫要去学习唇语了，要不然以后夫人说些什么我都没办法知晓。” 虞诗唇瓣微启，无声地朝他说了一句话。 宋衍眯了眯眼，低声道：“夫人说了什么，为夫似乎自学成才，看懂了一些，你且再说一遍让我意会。” 虞诗没看出他的其他意思，尚不知自己已经在狼口边上站着。开口还没等重复一遍那句话，宋衍的嘴就结结实实地堵了过来。 虞诗反抗了片刻便被镇压的彻底，只能无力的躺在锦被上，被宋衍一遍一遍的索取。 …… 翌日。 虞诗顶着微肿的唇瓣，被虞祺问了好一会，问她晚上睡觉是不是被虫子蛰了。 她狠狠看了罪魁祸首一眼，答道：“好大的一只虫子，张牙舞爪的把我吓得不清。” 虞祺听不懂她的话中有话，见她说的那么恐怖缩了缩身子，看向他的姐夫：“姐夫不是跟姐姐睡一间屋子，为什么还会让虫子蛰姐姐？姐夫是睡着了吗？” 宋衍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梢：“我没睡着，跟你姐姐一起挨蛰。” 虞祺仔细瞧着宋衍的嘴唇，觉得也有一些肿，气鼓鼓地胀起了嘴巴：“哪里来的虫子那么讨厌，晚上我要跟姐姐姐夫睡着一起，帮你们打虫子。” 宋衍晚上可不想自己跟娇妻中间隔了一个胖团子，闻言就道：“下次我打了就是，屋里床小就够我和你姐姐。” 虞祺回想他们房里的那张大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用了朝食，虞诗就把府里的下人集中了起来，打算把内务给整顿了。 将军府比她想象的大，她和宋衍还有几个萝卜头就占一块不大的地方，身边伺候的人可能还没有打扫府里的下人多。 但打扫的人却不能省，想起宋衍给她的匣子，宋衍的俸禄和私产都不少，就是府里的下人再多上几倍他都是养得起的。 把府里这些人的背景和做什么都搞清楚了，虞诗看着记成单子的记录，就打算找人牙子来，按着缺的人手买人。 做这些事是最枯燥不过，虞诗见宋衍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做事，就道：“要是老爷觉得无聊就去忙别的事，这里有我就成了。” 宋衍摇头道：“我陪着你。” 见宋衍这幅模样，下面听候吩咐的下人各有心思，反正不会小瞧了虞诗这个身份不高的主母就是了。 这将军府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见主子爷跟主母的感情好，有些有心思的丫头都收了心思，以防当了出头鸟被打爆了脑袋。 陪着虞诗，宋衍不觉得无聊，但见她一直专心致志的忙着别的事情，无法分神来看他，就有些不高兴。 如今他就跟个有主人的宠物差不离多少，没有了主人的关注，就想挥一挥爪子，咬一咬主子的衣摆，让主人能注意到他。 “这些杂事交给下人来做就是了，我带你出门去散散步。” 宋衍站起朝虞诗说道。 虞诗愣了愣，见他都陪了自己大早上，再说再过几日他就要当值了，就点了点头。 吩咐了管事的几句，虞诗起身跟宋衍走了几步，就道：“去那儿散步，能带瑾儿他们一同去吗？” 他自然是想跟娇妻独处，但知道她在意那几个孩子，再见她仰着头大眼里面满是期待，宋衍就点了头。 “带着他们一同去。” 听说要出门，三个孩子都挺兴奋，欢欢乐乐的换好了衣裳，虞祺和虞画一人拉着虞诗的一边手，把宋衍挤到一边。 见状，宋衍背着手，看着虞诗。 那神情，虞诗怎么看都是透着委屈。 捏着虞祺的小胖手，虞诗就当做看不见了。 宋衍说是散步的地方是离将军府不远的马场，看着马厩里朝气蓬勃的马儿们，虞诗目光复杂地看向宋衍，她虽然身体好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能骑马到处跑。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宋衍道：“挑两匹马让他们玩，我们散步就是了。” 马场打扫的很干净，草地上干干净净的闻不到异味，散步倒也算可以。 虞瑾和虞祺见着马匹都挺兴奋，虞画见着哥哥弟弟的样子，也生了兴趣，选了一匹白色温驯的小母马就骑了上去。 虞诗一直担心的看着，见那些小马都温驯的缓步，就放下了心，跟宋衍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骑马。 虞祺兴奋的招着小短手，不停的跟虞诗分享心情，宋衍见着烦，就半抱着虞诗给她换了个方向，见不到那个小鬼头，风景都要美妙许多。 “娶我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会被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妹妹疼，你就那么疼你弟弟妹妹的？”虞诗斜眼道。 宋衍云淡风轻：“你觉得大房那几个，我疼哪个了。” 虞诗无言以对，说到这个她就想起了宋静琪，自从宋静琪离开了宋家之后，就一直住在张家，如今张家在甘肃，宋静琪也跟着去了，没有回来的意思。 “静琪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舅舅舅母是怎么打算的，在甘肃给她相看好了人家？” 那边不如京城繁华，虞诗印象中宋静琪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觉着还是要在京城娇养的好。 “舅舅有意把静琪配给表弟，我问过静琪的意见，她没意见。” 亲上加亲算是好事，但宋静琪的性子就是有意见也会压在心里不说，硬说没意见。 “你是怎么问她的，是不是绷着脸，她被你吓到了自然什么都是点头。” 宋衍嘴角扬起：“在夫人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恐怖的人？” 恐怖倒不至于，但有时候被他那双眼盯着，真难说的出拒绝。以前是冰冷冷的高高在上，在他的气场下，无人能对他说不，如今是耍可怜，方法变了，但威力依然让人无法拒绝。 “我只是怕琪姐儿不好意思说不而已，她性子软绵，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身为他哥哥又不是不知道这点。” 宋衍笑了一声，想起自己妹妹如今彪悍的模样，就不说出来吓虞诗了。 宋静琪刚去张府，对他们一家人的作风都习惯不了，到了后面不知怎么说话变得大声，做派也大方许多，跟以前完全成了两个人。 他也是见着她变成了如今这样，才没有让她回宋府的打算，到了那个地方她又要被禁锢着，还不如在张府舒坦。 “你不用担心她，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下次你见着她，定会跟我确定她还是不是琪姐儿。” 听宋衍那么说，虞诗不禁好奇起来，也不知道宋静琪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宋衍才会那么说。 这些年两人隔得远了，通信少了许多，但隐隐从琪姐儿的信里，她也看出了琪姐儿比起以前要开朗许多。 离开了宋家，兄妹两人的性格似乎都变了一大圈。 这也算的是一件好事。 没有骑马，虞诗跟宋衍就是在草地上吹着风，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说累了，两人就安静的靠在躺椅上看风景。 明明才成亲两天，虞诗就有了一种跟宋衍生活了许久的感觉，两人无比的契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就是安静的坐着也不觉得无趣，反而享受这种感觉。 面对新婚的那些忐忑，因此也慢慢消失了，生活中多了一个人，这种感觉没有让她觉得突兀，反而觉得习惯舒适。 宋衍就是一片可以让她自由呼吸的海，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压迫感。 不知道对他来说，她又是什么，想着她就问出了口。 “一起生活，你有什么感觉？” 宋衍把玩着她的手指，俯身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这世上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此。” …… 虽然成了亲，对虞诗来说现在的日子跟在虞家时没有区别，只是宋衍从爬墙的，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在她屋里住下了。 上没有公婆，左右没有姨娘，整个将军府都归她一人管，成亲了一个月，除了晚上的宋衍，虞诗算是习惯了如今的生活。 成亲之后，她就发现宋衍以前对她态度已经算的上克制，搂搂抱抱都是浅尝辄止，成了亲之后他恨不得两人随时都是黏在一起的，要是出门办事方便带她，她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揣在袋子里带出门。 他每日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自她身上的伤好了以后，每天晚上两人就没有只是单纯的睡觉过。 明明他也开始当值了，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真不知道他精力是从哪里来的，她要是找到了托词那就是一次，要是找不到他就能办许多次。 简直不知道累是何物。 虞诗每日在将军府虽然都没什么事，但每天晚上要应付他这一点，就闲不下来。每日早上他餍足的走了，她却要缓上半天。 罗氏来将军府看她，说着说着就问起了私密事，想着宋衍是武将体力好，怕她脸皮薄也不说，还给她带了药。 虞诗脸色红成一片，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那事水乳交融奇怪了一点，说不好也不对，总归是不知道怎么说。 罗氏看出她不好意思，嗔道：“就是怕你面皮薄，我才特地问你这件事，女子得好好护养，要不是不舒服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去看大夫。” 虞诗轻点了一下头，在罗氏殷切的目光下，小声道：“期初有些不舒服，表哥给我拿了药，如今已经没事了。” “大哥儿知道心疼媳妇就好。” 虞诗没说话，要说心疼她，她现在腰还是酸的，但要是不心疼除了那事，基本上其他事他都是依着她的。 “如今你在京城算是安下了家，我知道你喜欢安逸，不过大哥儿却不是小官，你总要学着跟其他夫人应酬。最近李侍郎家的孙子要办满月酒，他们家跟宋家的关系自来不错，想来过几天就要给你下帖子，你到时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罗氏说的道理虞诗都明白，便点了点头，她在京城除了宋家的几个姑娘，基本上没认识的同龄人，宋衍不会介意她不交际的事，但总归她不能彻底关了门过日子。只希望别在宴会上碰到朱悠，要不然不知道她有闹出个什么来。 “姨母事事都为我着想，我却不知道有什么能为姨母分忧的。” 罗氏笑道：“如今在宋府我管着家，后院姨娘又没有闹腾的，唯一有些心烦的庶女也快嫁出去了，我能有什么忧愁的。” 见她没有提及宋玦，虞诗也默契的略了过去。 “二表妹许人家了？” “她每日都想着嫁人的事，我见她急切，就抽空给她挑了户人家，过了老太太的眼，那家人家世清白，如今两家正商量着婚期。只是大姑娘还没嫁，所以要晚些才能把她送出府。” 罗氏对宋静枝这个庶女完全没有了耐心，脑子蠢偏偏喜欢把自己当做聪明人，正经事不做就知道耍小聪明。 要是她乖巧点她不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也会对她有几分情分，但她偏偏要一直挑战她的耐心，一边想着算计她，一边还想让她把她当做女儿来疼爱，给她大比嫁妆。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经过前段日子她和大房姐妹跑到虞诗宅子里胡闹之后，她就决定了她的嫁妆就按着份例从公中出，她最多给她两件首饰意思意思。 第七十七章 送走了罗氏，虞诗等到宋衍回府就跟他说了参加满月宴的事。 宋衍对这件事淡淡：“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你不用特地去讨好谁或是交好谁，有我护着你就够了。” 虞诗心里一甜：“你这意思是我要是要去的话，你就陪我去女客待的地方一直站着？” 宋衍挑眉：“有何不可。” 听着语气就像是她要是要求的话，他就能做到。 她是一直相信宋衍的说到做到，比起旁人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世人的目光，要不然也不会跟自己的父亲闹翻成那样，也不会说想娶她，就在徽州买下了虞家隔壁的邻居来跟她做邻居。 虞诗推了推他：“姨母会陪着我，再说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以前有些话碍于身份不能说，现在我是将军夫人了，若是有人对我不客气，我自然会强力的回击回去。” 宋衍见她绷着脸装狠，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将军夫人自然是厉害的。” 虞诗这才注意她脱口而出的话，脸红了红：“不是答应过我不取笑我吗？” “我没有取笑你。”宋衍否认道，“我这是夸你。” 夸人的将军大人被将军夫人瞪了一眼：“那我就谢谢你的夸奖了。” “谢总要拿出些诚意来。”听他这语气，虞诗就下意识的腿软，他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没什么好事。 下意识离开他几步远，虞诗捂住胸口：“如今天还没黑。” “所以呢？”宋衍装样懵懂，“夫人为何要捂住胸口？难不成是……” 未尽之语因为宋衍的表情变得旖旎起来。 虞诗愤愤的放下了手，要是有一天宋衍能正正经经的跟她说话，不用这些小手段来逗她，那一定是他被人冒充了。 放下手将军夫人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了胸，将军大人笑的灿烂的把人抱上了床。 “我才想说夫人懂我，要是夫人不愿就算了，没想到夫人就放下了手，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夫人的意思是愿意满足为夫的心愿。” 看他这幅无赖的样子，虞诗气的牙痒痒，扑到他的怀里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在战场怕也是用这种方式让敌人投降的吧！” “若战场上的敌军是夫人，为夫愿意不战而降。” 嘴上那么说，虞诗从他身体的某处反应，就晓得他是在忽悠他，他这个状态哪里像是要“降”，分明是打算大战一场。 …… 隔了几天，虞诗果真如罗氏所言的了李家下的帖子，回了回帖，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李家夫人见她还特地写了回帖，跟媳妇道：“我看这宋家的新媳妇还挺知礼的，这字要是没找人代笔的话，写的也算是比许多人要好了，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拿不出手。” 李少夫人笑道：“要真是一个什么都不好的，宋将军也不会看上她，外面的传言十分听一分就够了，晋王的庶女不是想跟宋将军议亲被拒了，估计面上过不去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 有些事自己的婆婆不知道，但她却是门清，流言总有个源头，虞诗跟京城的这些人无冤无仇的，谁无事会传她的谣言。 “那么说她暗示清儿要请帖就是因为想针对虞氏？”李夫人皱了皱眉，他们家跟晋王府没什么交情，朱悠突然跟她女儿提及想来参加府里的满月宴，她还奇怪是怎么回事。 “想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胡闹，我们家办喜事，哪里是由她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李夫人不高兴道，“不过是个庶女罢了，而且还在市井长大，旁人给晋王府面子不说她闲话，她难不成还真以为自个是什么名门贵女了！” 李少夫人替自个婆婆捏了捏肩：“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不过这次清河郡主也会来，想来她就是想找宋少夫人的麻烦，也要掂量一二。” 清河郡主是晋王嫡女，比起朱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庶女，身份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 听儿媳那么说，李夫人没有放下心，反而叹了一口气，清河郡主是出了名的刁蛮，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性子却跟做姑娘的时候差不多，不知道她那时候见朱悠这个庶女不顺眼了，会不会当场就给人难堪。 …… 到了参加满月宴的当天，看着穿着锦袍的宋衍，虞诗道：“你不是不耐烦参加这些场合？” 原本她还以为她告诉了他，她不会被人欺负他就不去了，没想到她换好了衣服，他也换好了衣服，打算跟她一起上马车。 “独自一人去跟陪你一起去是两回事。” 迈步跟上了宋衍，想起他说的话，虞诗特意提醒道：“去倒是无所谓，你可别往女客这边跑。” “怎么？”宋衍笑了笑，“叫我看看，将军夫人这是不是吃醋了。” 虞诗打掉了他的手：“我是怕你到处乱跑，女客这边有许多未成婚的姑娘，你要是乱跑撞见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自己面子不好看。” 宋衍无奈地点头：“将军夫人放心，我不会轻易叫其他姑娘赖上。” “没个正经！”虞诗嗔道。 到了李府，两人分作两边，虞诗跟婆子去了内院。 李少夫人虽然出了月子，但还是不怎么吹得了风，就在亭廊下迎人，见她过来了便道：“你跟宋将军的婚礼我因为身子重没去，现在见着妹妹才觉得可惜，那么标准的人儿我竟然现在才看到。” 李家跟宋家的关系好，李少夫人对虞诗也十足的亲热，说话周到，不会让人厌烦。 李少夫人才生产了没有多久，脸盘还是圆圆的，但身材看着却恢复了不少，一件大红五彩妆花十样锦通袖袄，整个人看着十分的精神。 虞诗跟她笑谈了几句，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脾气，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到京城之后，她就没见到几个好脾气的，所以还真怕一出门又遇到个难相处的。 李少夫人带她去看了今天满月的小公子，小婴儿白白胖胖的包在红布里面，小拳头握着睡得正香，虞诗见着心软成了一滩水。 “小少爷的模样长得真俊。”因为孩子在睡觉，虞诗这句话声音放的极低。 李少夫人笑道：“那么小看得出什么俊不俊的，白白胖胖的瞧着好玩罢了。听说妹妹有三个还小的弟弟妹妹，怎么今天没带来？” 以后要是熟悉了京城的这些世家，自然可以带他们出来，但这是第一次，怕有什么为难人的事让他们心情不好，她自然就没带。 “我第一次来姐姐这儿，怕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就没带他们，下次一定带过来给姐姐看看。” 说了几句，李少夫人又要去招待其他人，走之前表情犹豫道：“有件事我觉得该跟妹妹说一声。” 虞诗看向她，见她的表情第一反应难不成是宋衍在外面养外室了？不要怪她想太多，只是因为刚刚李少夫人就在跟她说别家的八卦，说的正好是那家爷们在外面养外室，被正房夫人捉住打了那外室一顿，还把人卖了。 “我听说妹妹跟晋王府的新姑娘有些龌龊？”说完，李少夫人就摆手道，“我不是要打听妹妹的私事，只是朱姑娘闻我家小姑要了帖子，今日也要过来，所以我提醒妹妹注意一二。” “谢姐姐提醒，只是有些小误会罢了。”而且这误会还是朱悠对她单方面的误会，她根本没有把朱悠当做什么头号大敌人，只是因为她的敌意，所以注意她一两分。 李少夫人闻言便安心的走了。 过了没多久宋家的人就来了，朱悠也在，看样子是在半路上遇到了。 第七十八章 宋家的姑娘一个都没来，就来了罗氏跟黄氏和唐芷璇。 朱悠凑在两个夫人中间说话，罗氏对她爱答不理，相比黄氏对她就温和几分，但看着也没有交好的意思。 唐芷璇表情沉默的跟在一旁，看着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先见着虞诗的是黄氏，见着她眸光就亮了亮：“瞧着小脸比往日又红润了几分，看来大哥儿没有薄待你，见你们小两口和乐我这就放心了。” 黄氏自己有了孩子，又不指望宋大爷的宠爱，自然就不会为了大房来贬损宋衍和虞诗，反而对虞诗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在。 朱悠在旁边说了几句好话，也没见黄氏的表情那么灿烂，心中暗恨，不过是个小史之女，又不是宋衍的生母，她给她两分颜色她没有感激涕零的接着，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宋衍和虞诗和乐。 见她们聊了起来，朱悠惊呼一声：“宋大伯母的意思是虞姐姐成亲那么几天都没有上门瞧过你吗？” 她这声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罗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朱姑娘真有意思，大嫂不过见着自个媳妇说了一句精神好，在你口中怎么像是婆媳俩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矛盾。” 朱悠讪笑了一声，没想到罗氏那么不给她留面子，这话说着像是提醒，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这是在数落她挑拨离间多管闲事。 黄氏笑着打圆场道：“我就是喜欢大哥儿的媳妇，所以怎么瞧怎么好。” 竟然连她的话也是偏向虞诗的，朱悠觉着自己被她们一同合伙欺负，指甲壳差点戳进了肉里面，也不再粘着黄氏，递给了虞诗一个有含义的眼神就去了别处。 见人走了，罗氏扯了扯嘴角：“晋王妃怕是对这个庶女没有一点耐心，连个教规矩的嬷嬷也不给她请一个，一点眼色都不晓得，真以为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不是册封过的郡主，对她客气几分反倒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了。 虞诗听说朱悠要来就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竟然三言两语的就被罗氏说走了，笑了笑就道：“姨母别动气了，总会有她吃亏的时候。” 罗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说的对，她那样子我们只用等着见她吃亏就是了。” 黄氏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笑盈盈的，明显也是这个意思。 寒暄了几句，罗氏跟黄氏就去跟相熟的夫人说话，留下了唐芷璇跟虞诗两人，黄氏走时还特意交代了唐芷璇好好照看虞诗，唐芷璇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没想到你倒是运气不错。”见婆婆和罗氏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芷璇有了说话的精神，斜睨着虞诗说道。 两人许多年没见，虞诗还记得她为难她的样子，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竟然成了妯娌。 “我运气自来都不差。” 三年前唐芷璇讨厌虞诗，三年后的现在这讨厌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浓了。 虽然到现在她对宋衍也没有什么意思，但见朱悠拼命想往宋衍房里挤，心里自然会有些不舒服。要是当初她按着母亲的意思，现在嫁给宋衍的应该是她，她才应该是将军夫人，而不是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 而且因为宋昱这些年没人管束玩的越来越厉害，以前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现在她就觉得自己纯粹嫁给了一个废物，往常交好的姐妹因为这个她都不好意思见了。 “不过是个商户女，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我听说大哥在徽州听了停留过，是不是你趁机……” “弟妹慎言。”虞诗双眼紧紧盯着她。 唐芷璇哼了一声，罗氏又不在跟前，她可一点都没把虞诗放在眼里，若是没有人护着，虞诗算个什么。 “装模作样，若是没有使手段，怎……” “陈满。” 唐芷璇脸上的得意的表情倏然一变，扭曲地看着虞诗：“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 说着，伸手想来抓住虞诗，虞诗侧身躲过了。 “弟妹声音那么大，若是旁人问起我们在说什么，你说我是答还是不答呢？”虞诗含笑道。 她警告过她了，可惜她不愿意慎言，那她只有说出她害怕的事来让她住嘴。 “别说出去！”唐芷璇压低了声音，怒声地说道。 “家丑不可外扬，你放心我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虞诗淡淡道，她是不是该谢谢宋衍告诉了她这件事，有些人你怎么跟她讲道理她都能装作听不见，但是你只要手上把握住了她的把柄，她立刻就换了副面孔。 眼前的唐芷璇表情扭曲，眼里有怨恨，有害怕，还有求饶。 “刚刚是我不对，大嫂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唐芷璇挤出一个笑容道，心里乱成一团，虞诗说了一个名字，又说了家丑不可外扬，也不知道她倒是是知道了多少她跟陈满的事，她明明做的很小心，怎么会让她知道了。 既然她知道了，宋家会不会还有其他人知道，唐芷璇越想越慌张，额头上溢出了一层冷汗，双脚发软恨不得坐在地上。 虞诗见她的样子，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自作自受，宋衍把这事给她说的时候，她以为宋衍是在跟她开玩笑，就是唐芷璇和宋昱夫妻感情不和睦，但唐芷璇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跟人私.通。 但现实摆在眼前，唐芷璇早在嫁进宋家之前，就跟唐家的一个侍卫有染，而且如今还把那侍卫带进了宋家。 就是相信了这件事属实，虞诗都还是觉得惊讶，不知道她怎么敢，没嫁人之前给宋昱戴绿帽子就算了，如今已经嫁人了，在宋昱的眼皮底下也敢给他戴绿帽子。 唐芷璇再看虞诗，就觉得她看她的目光带着鄙夷，脸上又红又青，若是她嫁给的是宋衍，何至于会这样，要是不是因为宋衍远着她，她也不会跟宋昱交好，也不会被他骗了贞洁，如今落到这个下场。 明明是她害了她，如今凭什么看不起她，抢了她的位置，抢了宋衍，她受的这些苦明明都是因为她才要承受的。 想着唐芷璇的眼里满是怨毒，但却不敢把心中的话说出口，要是虞诗把她跟陈满的事情说出去，她就完了。 “我知道错了，都是那人骗了我，嫂子我知道你是最最心善的，你不会跟别人说这件事的对不对。” 唐芷璇眼里带着祈求，真诚的让人无法怀疑她。 这件事虞诗本来就不打算宣扬出去，这事说出去影响的是宋府的名声，再说唐芷璇戴的是宋昱的绿帽子，他们夫妻俩算是半斤八两，她谁也不同情。 “我这话说出来的本意不过是想让你闭嘴而已，你只要以后不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我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唐芷璇连连点头：“若是我以后在对大嫂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让我肠穿肚烂，嘴巴再也不能说话。” 这吓得连毒誓都说出来了，虞诗觉得好笑，点了点头。 “你能做到你保证的，我自然能做到我保证的。”虞诗略微犹豫本想让她收敛一二，不要在跟那个侍卫纠缠，但想来有了今天这一遭事，她应该就会跟那个侍卫断了，就没有多说。 唐芷璇本来还想追问她一些事情，但见她表情已经不耐烦了，怕惹了虞诗的不耐，让她把这事跟别人说了，只有闭住了嘴巴。 罗氏回转来找虞诗，见着唐芷璇面色不好，询问地看了一眼虞诗：“这是怎么了？” 唐芷璇立刻盯紧了虞诗怕她说出什么来。 见虞诗摇头才放下了心。 “让二哥儿的媳妇带你多结交几位京城的夫人，你们倒好就一直在这个角落说个不停，感情就那么好？” 她见两人一直凑在一起说个不停，还怕是唐芷璇本性不改，想要欺负诗姐儿，但看唐芷璇这个脸色，被欺负的应该不会是诗姐儿。 说完，罗氏带虞诗去认人，唐芷璇在一旁频频跑神，最后砸了一杯茶水，就借了一间厢房去休息。 第七十九章 清河郡主姗姗来迟，人一到，朱悠就愣了愣，她回王府之后一次都没见过这个姐姐，连长什么都还不知道。 见着一位装扮精致的妇人被人拥了进门，跟旁边的人确定了是自己的嫡姐，朱悠就整理了衣服，甜笑地走进了她，唤了她一声姐姐。 清河郡主睨了她一眼：“这位姑娘眼生的很，我可不记得我妹妹里有你这个人。” 说完便朝身边的夫人道：“我这也是被叫姐姐叫怕了，府里的那些狐媚子个个想叫我姐姐，仿佛这样就多了一架梯子能往上爬了。” 语气里满是不屑，旁人一听就知道她在指桑骂槐的说谁。 清河郡主虽然没见过朱悠但是看她的模样就猜到是她，她看不惯这庶女打着晋王府的招牌招摇撞骗，刚刚进门就听到她赖在宋家夫人跟前被羞辱的事，生气她坏了晋王府的名声，就说了这几句话出气。 朱悠脸色涨红，却不敢跟清河郡主叫板，清河郡主是王妃嫡出的女儿，她要是敢得罪她，回了王府王妃一定不会饶过她。 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朱悠道：“姐姐没见过我，我唤作朱悠，几个月前才知道了身世，回了王府。” 清河郡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说完端详了她几眼：“长得跟家里人一点都不像，怪不得我认不出来。” 这不就是再说她冒充王府血脉，朱悠当做听不见，憋着气没说话。 免费欣赏了那么一出戏，虞诗只觉得好笑，今天是吹什么风向，唐芷璇想嘲笑她被她吓得魂不守舍，朱悠想为难她，反被清河郡主当众为难了一通。 清河郡主说完也没兴趣再跟朱悠这个便宜妹妹说话，就跟其他夫人走到了别处。 朱悠脸色燥红，看谁都觉得别人在嘲笑她，听到笑声心里就是一紧。 下意识看了虞诗那儿一眼，见她面上带着笑，虽然没有看她，但是她觉着她就是在笑她，捏紧了手指，在她最不想出丑的人面前露了丑，这比她被清河郡主羞辱还要让她心中冒火。 几步走到了虞诗的面前，朱悠道：“我有话与你说。” 虞诗愣了愣，她不是在清河郡主那里受了气，所以想找她发气吧。 “很重要的事。”朱悠直视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虞诗见她的表情，自觉到是什么事，略一犹豫就跟她出了大厅，找了一个僻静地方。 “什么事？” 只剩了两人，朱悠也不再掩饰对她的讨厌，恶狠狠地看着她：“自然是你勾三搭四的事。” 说完，见虞诗不耐烦要走，立刻道：“你以为宋玦在你新婚之夜去跟你诉衷情的事就没人知道！” 果真是这事，虞诗转身看向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宋静姝跟你说的？” “谁与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传出去，你怕是就坐不稳将军夫人的位置了。” “所以呢？” 终于优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此刻的虞诗对她来说就像是任她鱼肉宰割的肥肉，朱悠蹙着眉，拉长了声音：“我可真担心姐姐你，我也不是见不得人好的，虽然我知道了这事，但是我一定不会把这事传出去，但是就怕别人知道了，把姐姐传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往常她还觉得朱悠五官有几分好看，现在见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只觉得丑的不想再多看一眼。 见虞诗不说话，也没有跪下来求她的意思，朱悠略失望，越是这样她越想看到虞诗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像是宋衍越不想娶她，她越想宋衍能把她娶进门一样。 “姐姐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既然你都承诺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威胁我，那我有什么好说的。”虞诗淡淡道。 她虽然不愿宋玦的事传出去，但是让她求她她也是做不出来的。 朱悠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姐姐看的真开，既然是这样我们回厅里吧，反正话我也说完了。” 说完见虞诗转身就走，没有半点胆怯的样子，咬了咬唇就追上了她。 “我虽然不会传，但是保不准无意会说给别人听，别人会不会传出去我就不能保证了。为了避免这事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听。” 虞诗顿下了步子。 “成了一家人我自然再忍不住都会保守秘密，若是姐姐能让宋大哥娶了我做平妻，我……” 清河郡主远远走来就听清了朱悠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即就道了声“胡闹”。 既然知道朱悠这个便宜庶妹也在宴会，怕她丢晋王府的人，她自然时刻注意着她，知道她叫了宋家的媳妇说话，心想她不是在宋家长辈那里占不了便宜，所以想去求宋家的媳妇让她进门。 找出来果真就听到了朱悠说的话，脸气的通红，就没见过像朱悠这样死皮赖脸的人，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嫁不出去，非要往有妻室的男人身边挤，这做派简直跟花楼里的姑娘一样。 想她在民间流落了那么多年，说不定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让宋夫人见笑了，我这庶女在市井待了十几年，没学过几天规矩，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说完，一脸恶心地扫过朱悠，“还不跟宋夫人道歉，说你刚刚是脑子出了毛病，胡说八道。” 朱悠咬牙，早知道就跟虞诗去远一些的地方，遇到这个煞星，刚有一丝的好心情也没有了。 见朱悠没按着她说的做，清河郡主掀了掀眼皮：“若是府中的嬷嬷教不好你规矩，我跟母妃说一声，让你去庄子学几年规矩再归家也好。” “是我不对，胡说八道，宋夫人大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抬头的瞬间，朱悠狠狠瞪着虞诗，眼里像是淬了毒：“宋夫人就忘了我说的话吧。” 见她道完了歉，清河郡主怕她又丢人，一直到散了身边都带着她，有话没话都贬损几句，彻底丢了一个大丑，缓了许久都缓不起来。 …… 把罗氏黄氏送上了马车，宋衍见虞诗表情不好，上了马车就握着她的手道：“难不成真被欺负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衍的眼里一片冷冽。 虞诗摇了摇头：“不算被欺负了。” 虞诗把威胁唐芷璇的事和朱悠被她嫡姐教训的事都说了一遍，宋衍听完更不明白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试探道：“可怜她们？” 语气中有几分难以置信，就像虞诗点头，他就要掰开她的头看看她是怎么回事了一样。 虞诗笑了一声：“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闷闷不乐。”宋衍捏了捏她的脸，“把笑着的你带出了门，却带着绷着脸的你回府，我就该把你放在兜里揣着，不让你变来变去。” 虞诗打开了他的手，嗔了他一眼，思虑再三就把朱悠的事说了出来，连她提的要求也说的清清楚楚。 宋衍面上一片冰冷，他没有再跟大房纠缠的意思，想着放他们兄妹几人一马，他们倒是迫不及待往他面前扑，生怕他不处置他们。 “所以怎么办？她要是没证据的话就是传出去应该也没几个人相信，但是总归会影响名声，姨母已经够忧心的了……” 虞诗咬了咬唇，但就是这样她也没想把宋衍分给朱悠，不管是平妻还是侍妾，她都不想宋衍的后院添人。 见她又皱起了眉，宋衍把人圈进了怀里：“怎么又担心起来了，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受到委屈。” “你打算怎么做？去找她？” 宋衍点头：“让她闭嘴不是难事。” 虞诗怔了怔，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不会是想杀了她吧？” 宋衍笑了一声，声音爽朗不像是平时的他：“你想到哪里去了。” 虞诗被他背对拥着，所以无法看见他此刻的表情，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吓上一跳，他黑眸深如寒潭，满满的都是戾气。 第八十章 自从百日宴之后，虞诗就没再见过朱悠，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她出嫁了。 她本以为朱悠会一直等着宋衍，想尽办法踏入宋家的大门，没想到竟然那么出嫁了，嫁的不算差也不算好，对方是侯府的庶子，倒也算的上门当户对。 跟她说这事的夫人知道她跟朱悠的关系不好，还特意说了些别的，来让她高兴：“听说那侯府公子样貌不错，就是小时候出过意外，所以腿脚不怎么灵便。” 竟然还是个有腿疾的人。 另一旁的夫人听到小声道：“不止是腿疾而且听说身体也不怎么好，要不然也不会耽搁到了二十几岁还没娶亲。” “既然这样，那王爷怎么会被朱小姐嫁给那位公子？”虞诗问道，她不是听说晋王还挺疼朱悠这个庶女的。 “这事我知道。”头上带着赤金累丝云簪的妇人插话道，见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轻咳了两声，“有一次宴会上清河郡主跟朱氏撞上了，清河郡主嫌她丢了王府的面子，就去晋王和晋王妃那里告了一场状，然后朱氏就被禁足了。” “在后面是听说晋王妃带她上山上香，她扭了脚，恰好被那公子给救了，两家觉得是缘分，就定了亲。” 这话听到的人都是半信半疑，这话听着就像是戏本故事，不是说那庶子身体不好，那他没事上山做什么，怎么还能救了一个扭了脚的姑娘，再者朱悠又不是乡下姑娘，身边自然也会跟着丫鬟，怎么就让他救了。 反正也是闲聊，无论真假捧场惊叹就是了。 宋衍来接她回府的时候，虞诗打量他一眼：“朱悠的事是你做的？” “那是谁？”宋衍挑眉，“夫人这又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怀疑我。” 虞诗睨了他一眼：“先是你大妹妹被退婚了，朱悠又嫁了一个不好的人家，单看我自然想不到你身上，但集合在了一起，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你。” “在夫人心里，我竟然是头号的怀疑对象。”宋衍略委屈。 不是头号怀疑对象，而是会出手对付他们两人的，除了他她想不到其他人，宋静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如今婚事毁了，朱悠千方百计的想嫁进宋府，最后嫁给了一个生有残疾的公子。 算起来也算是罪有应得，她只是问宋衍一句，就是知道是他做的，也会默默在心中道一声他做的好。 “少贫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宋衍没有迟疑地点头承认：“夫人不喜欢我杀人，我自然要用别的办法了。” “你怎么让她不乱说话的？”虞诗顿了顿，有摆了摆手，“算了别说了。” 想来应该是狠狠的威胁了一番，朱悠怎么都是个姑娘，虽然讨人厌了一点，但她也不想听宋衍是用什么方法折磨了她，要是听了以后幻想细节怎么办。 “夫人不想听，夫君自然不会多说。”宋衍点了点她的鼻尖，“如今让夫人不爽利的人都没有了，夫人是不是要给为夫一些奖励。” 虞诗瞪了他一眼，成亲后似乎她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了一样，既然他只喜欢做那事，那她还有什么奖励可以给他的。 对于宋衍来说她的瞪就像是抛媚眼似的，勾人的紧。 宋衍心尖微痒：“夫人与我一同出去游玩一次如何？” 虞诗：“去哪？不带瑾儿他们？” 宋衍点头：“就只有我们两人，去哪都可以。” 虞诗觉得好笑，虞瑾他们因为怕他一般都不缠着他，没想到他还嫌弃他们起来。 “你都没定要去哪里，现在跟我说有什么用。” 对于他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很多人和他和虞诗，还是只有他跟虞诗。 虞诗想了想，看见车外飘落的小雪，突然想起她上一世但公主时，父皇带着他们去别宫小住，那地方有不少温泉口，大部分的寝宫都有温泉，她想试试却被太医制止，说她体质弱怕她晕在池子里。 现在宋衍问起，她就想到了这件事。 “不若我们去有温泉的庄子小住？” 宋衍没想到娇妻如此的善解人意，竟然挑了一个可以两人共浴的地方，当即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我们去两日就归府，几个孩子在府里两天我还不担心，要是时间久了怕他们心慌。” 宋衍大方的说了好，不过一去两人就去了七八天。 …… 既然娇妻提出了共浴的邀请，宋衍废了十足的力气找到了一处地方，庄子一般，但胜在有足够大的温泉池。 派人修缮了一番，宋衍就带着娇妻去了温泉池。 翌日，两人起了一个大早，轻减了行李也没带几个下人就坐上了马车。 窗外还下着细碎的小雪，到了地方宋衍就拿出了一条玄色的绸条，要把虞诗的眼睛蒙上。 “为什么要蒙眼睛？”虞诗表情抗拒，什么都看不见了，踩到坑跌倒了怎么办。 宋衍却对这幼稚的游戏十分的感兴趣，听到她的拒绝就道：“在正式拆礼物之前，自然不能让你看到了端倪。” 说着手腕一转，就遮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就看不见东西了，虞诗摸了摸布条，手指攥紧了宋衍的衣袖：“要走多远？” 宋衍扶着了她的胳膊，嘴角勾了勾，无比喜欢这种她只能依赖这他的感觉。 “我扶着你，你跟着我走，就是摔了我，也不会让你摔着。” 虞诗轻锤了他一拳：“又不是走在悬崖峭壁边上，平坦的大路，你只要不把我往沟里带，怎么会摔着。” 记忆中还有一次要完全靠着宋衍走路的情况，那就是新婚那日，不过虽然盖着盖头，她依然能看到脚下的路，不像是现在这样眼前一片黑色，只能感觉到宋衍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在宋衍的提醒下走过门槛，绕过石子，之后又连绕了几次，虞诗就觉得不对起来。 “你是不是在骗我，哪里会有那么多石头要绕开。” 宋衍闷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骗你。” 虞诗不信，伸着手，猛地往前一步，额头正好碰到了树干，被撞得愣了愣，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掉落，给她洒了一身的雪。 “宋衍！” 宋衍帮她拍去了身上的积雪，声音中带着笑意：“这不能怪我，我说我不会骗你，你却非要撞到树上去。” 那个树干不粗，所以撞上去也不是多疼，只是雪掉下来吓了她一跳。 虞诗伸手摸了摸树干，见她还要往上摸，宋衍抓住了她的手：“别刮伤了，是梅花树。” “所以你带我过来是想让我看梅花？” “自然不是，你在跟我走一段路就知道了。” 七拐八拐走了一段，虞诗隐隐闻到硫磺的味道，宋衍把遮在她眼前的布条一掀开，便看到一片被粉色梅花包围的露天池子。 池子边上还有未化的积雪，但池里却冒着阵阵的热气，白雾般的水汽袅袅升起。 第八十一章 见到面前的景象虞诗不禁惊叹了一声，水面上蒙了一层乳白色的雾气，隐约还能还看粉色的梅花在水面上飘零，美得宛如仙境。 宋衍从后面拥住了她，下颌落在了肩上，朝她白皙的脖颈轻巧地吹了一口气：“好看吗？为了找这个地方我可下了不少的功夫，就是为了得到你一声赞。” 虞诗反手扶住了他的脸，手动了动在他脸上掐了掐：“你那么费心，我能说不喜欢？” “那奖励是什么？”宋衍亲了她手掌一口，“要是奖励轻了我可要生气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府里有三个孩子，虞诗觉着宋衍如今也越来越像个孩子，不止装委屈越来越娴熟，连撒娇都学会了不少。 虞诗本来想开口问他想要什么，但是想到他的性子，这个问题还是不丢给他了，想了想就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想让我给你做套衣裳，我回去给你做就是了。” “衣裳是夫人本就该给我做的，如今为夫想要的奖励是想让夫人做其他的事。” 虞诗正在思虑他说的这其他的事是什么，就觉得衣裳一松，捂住了胸口，瞪着身后的宋衍：“你不会是让我在这里泡温泉吧？” 宋衍挑眉：“夫人说要来温泉庄子难不成不是为了泡温泉？” 就是为了泡温泉来的，她想的也是在一个有墙壁有门的屋子里，而不是在露天随时都会有人来的地方。 她还以为他带她来这里只是为了看景，这地方虽然美，但她却不想把自己添加进去。 虞诗捂着衣裳摇了摇头：“要是这个庄子只有这一处温泉，那还是算了。” “这附近我都下了令不会有人过来。”指了指一边的小几，“连换洗的衣裳我也一并给你备好了。” 就是这样，虞诗还是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在她青天白日的在野外脱衣裳，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试温泉的滋味。 “真的不想试试？” 虞诗肯定的摇了摇头。 宋衍俊朗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忧伤，眉头轻轻蹙起，脸上也没了光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 虞诗咬了咬唇，明明知道宋衍是装模作样，但她就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以防自己听完他的话被愧疚感淹没，虞诗打断地道：“至少要等到天黑，而且还要拿布帐把这里围住。”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宋衍亲了她一口。 “好！” 既然不泡，宋衍就带着她往回走，走了几步虞诗就想起了一个问题，不是他在讨奖励吗？她泡温泉跟他的奖励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不对，虞诗自然就问了出来，宋衍听到勾唇一笑：“自然为夫要跟夫人一起了。” “……” 她怎么觉得她答应跟他来这个庄子就像是羊入了虎口。 …… 温泉庄子不小，梅林那片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意识到这点虞诗也不是太抵触露天的事。 回到了住的地方，虞诗就想起了在府中的三个孩子，不由道：“你说瑾儿他们独自在府会不会害怕？” 宋衍放在她大腿上正准备往里面伸的手顿了顿，坚定了要晚些要孩子的打算，府里三个孩子都让她没离家多久就担心成这个样，要是他们早早要了孩子，那不是完全就没有独处的时间了。 “府里一府的下人，他们能害怕什么。” “就是有下人，我们不在，总是缺了点什么。” 就是被娇妻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宋衍也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平日你在府也不是时时刻刻的陪着他们，再者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你别把他们当成嗷嗷待哺的雏鸟。” 虞诗的确是动了把虞瑾他们都带来的心思，但宋衍那么义正言辞，只能泄了气。宋衍似乎也不是不喜欢瑾儿他们，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他曾经跟她说过，小孩子软趴趴的，一不注意就伤了，最好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不知道等到他们有孩子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看到孩子就避之不及。 虞诗摸了摸肚子，知道他们要单独外出几日，相熟的夫人还给了她一张生子秘方，看来是要浪费了。 冬天天黑的早，天一有了黑意，宋衍就有几分迫不及待想拉虞诗去梅林。 虞诗算了一下路程，摸黑了也不好过去，就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四周已经围好了夹棉的布幔，还放了几个火盆。 宋衍期待地看着虞诗：“夫人，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虞诗白了他一眼，在府中别说躺在一张床上了，她沐浴的时候他闯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就没见他像现在一样光是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心情愉悦的不行。 磨蹭的脱得只剩单衣，虞诗快速入了水，身体被温暖水波包裹结实，虞诗眯了眯眼，还来不及享受，就听到一声落水的声音，宋衍也进了水池，而且从他抱她的触感看来，衣服是脱光了的。 虞诗愣了愣，游到了另外一边，正色道：“一同用一个池子可以，但是你若是想做些什么，我可是会生气的。” 宋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湿透的衣裳包裹的曼妙曲弦，勾了勾唇角：“夫人把为夫当成什么人了，为夫自然不会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虞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拉过去仰头去看天空上的星星，在府里的夜晚也隐隐看的到银河，但远没有在这里的明亮触手可及。 见她抬头舍不得眨眼，宋衍握住了她的手，将星星一颗颗的连接了起来，描绘了一个大概轮廓：“玄武七宿。” “你懂得观星？”虞诗惊讶道，记星宿的位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他看着夜空竟然就能画出星宿图案。 “以前学过一些。” “那除了玄武，现在还能看出什么星宿？” 宋衍举手一一为她点出，虞诗仰着头，看了一会便面无表情地抓住了他放在水下的手。 竟然趁着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做其他动作，他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是说不会做不该做的事吗？” “不该做的事自然不会做，但该做的事自然不会漏了。”说完便俯头吻住了她的唇，来了场金箍棒入水帘洞，让她仰着头，低声在她耳边为她讲述星宿的位置与名字。 可惜虞诗不是个好学生，宋衍喋喋不休的为她传授知识，她却只是被动叫着重复的音节，久了宋衍也不想再当这个老师，九深一浅，没让水波停过。 摇晃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歇，虞诗一时看什么都是晃得，被宋衍抱回了住的地方才回了神。 …… 翌日。 宋衍拿了猎具就要带虞诗去山中打猎，因为昨夜的事，虞诗正气着不肯去，宋衍就委屈的在床边坐着，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虞诗受不了这种感觉，挣扎了片刻，就去换了衣裳。 冬日的山里动物都在窝里蹲着，也不知道宋衍是想打什么，走了一阵，虞诗就道：“鸟儿我都没见到几只，要不然等到春日我们再过来？” 宋衍不甘什么都没猎到就回去，就道再转转，虞诗陪他转了转到真遇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狐狸看着有些呆，两颗豆豆眼看着一群生人，见着宋衍拿着弓都架起箭，才反应过来要逃跑。 狐狸四肢腿跃的飞快，宋衍立刻追了过去，几下就没见到了人影。 虞诗跟下人循着脚印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宋衍坐到了地上，似乎是伤到了哪里。 虞诗一愣，立刻蹲下扶他：“这是怎么了？” 宋衍指了指脚腕：“没注意滑倒了，估计是伤到了。” 见他说是伤到了脚，虞诗就不敢再扶他，让侍卫把他背了起来。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带的下人足够多，要不然就他们两个她可不知道怎么把人弄下山。 “疼的厉害吗？” 宋衍摇了摇头：“别担心没什么感觉。” 听他那么说，虞诗眉头皱的更紧，都没感觉了那不是十分严重了。 下了山，虞诗回头就见那只罪魁祸首的狐狸也跟着他们跑了下来，两颗小黑豆见着虞诗看向它，也呆愣愣地盯着她看。 瞧着不像是野狐狸，倒像是家养的。 虞诗朝它招了招手：“你要跟我们走就过来。” 狐狸看懂了她的手势，就跑到了她身边，仰着头乖巧地看着她。 宋衍的脸色黑了黑，几个侍卫的脸色也不好看，卖狐狸的那人说的好听，什么聪明伶俐，他们看这狐狸分明是个拆台的呆子，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发现，大人会不会迁怒他们几个买狐狸的人。 第八十二章 庄子里备的有大夫，宋衍的裤腿一掀开，虞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的那一点怀疑立刻烟消云散了。 宋衍的脚腕上红肿发紫，鼓起了一个大包，一看就是扭伤严重。 “怎么会伤成这样。”虞诗皱着眉，眼眸里流露出心疼，一路上都没见他叫一句，而且看着那狐狸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装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受了伤。 这个只能说宋衍是个对自己下手无比狠的男人。 宋衍抬手握住了虞诗的手指，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担心，不疼。” “怎么会不疼，血都沁出来了。”虞诗看着含笑的他，又看了看伤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做的，就像是不会疼的一样，都伤成这样眉头都没见皱一下。 “要不然还是回府里休养？”宋衍是武将，腿伤了可大可小，虞诗怕出什么问题就提议道。 就是为了不回府才搞得那么一出，怎么可能就那么回去了，宋衍眸光一眯：“大夫，我这腿不适宜移动吧？” 庄子里备的大夫不是京城城里的，看个外伤是可以的，但是就怕自己学艺不精没把贵人看好，闻言就道：“回大人，要是行走自然不好，但要是精心……”感觉到贵人的眼眸一利，大夫的声音就哑在了喉咙里。 “大夫的意思是精心看顾还是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最好还是在这里休养好了再回京城是不是？”一旁的侍卫满头冷汗地补充道。 大夫连忙点了点头。 “那几天能休养好？” “就几天都不愿意耽搁，那么想回去？”宋衍仰头，黑眸里流露出一丝脆弱。 虞诗心头一软，轻声道：“我是担心你的伤太严重，你想到哪里去了。” 宋衍勾了勾唇，看向帮他包扎伤口的大夫：“我这伤好的快也要十天半月吧？” 大夫点头：“大人这伤是伤到了骨头，好的话要十天半月，一般还是要休养月余才好。” 这大夫不是蠢人，明白了贵人的意思就把伤情往严重的方向说。 虞诗看着大夫把宋衍的骨头摆正，脸皱成了一团，握紧了宋衍的手：“要是疼你就叫出来。” 说完，怕屋里有下人不好意思，就把他们都遣退了下去。 人一走，宋衍侧身就埋进了虞诗的怀里，低声道：“好疼。” 硬汉的形象一下崩塌，大夫满头的冷汗，真想跟那些下人一起退下了，要不然贵人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灭口。 虞诗学着他常安抚她的模样，抚了抚他的发丝：“忍一忍就过去了，等会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好？” 宋衍很享受这种她把他当做孩子安抚的感觉，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实则是趁机蹭了蹭。 “不用……”暗哑低沉的声音，任谁听着都觉得他伤的不轻。 “大夫，你轻些。”虞诗朝大夫吩咐道。 大夫点头顺便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也不知道这个推拿过后最多敷两天药就会好的腿伤，贵人要怎么假装伤半个月。 迅速的弄完了一切，把贵人的腿完完整整的包好，大夫就退了下去。 虞诗拿着帕子拭了拭宋衍头上的冷汗：“要不要睡一会，睡一觉说不定就不疼了。” 宋衍摇了摇头，因为疼痛向来冰冷的黑眸湿漉漉的，看着就像是一只惹人疼爱大型动物。宋衍算是彻底摸透了自己的妻子是吃那套，顿时就感觉妻子看着他的眼神怜爱了许多。 “我看那只狐狸呆呆的，你竟然也能追着它追摔了。”想起跟她到院子里，现在估计在厨房吃东西的白狐，虞诗真不知道宋衍平时那么灵敏，怎么会因为追它摔伤了腿。 “夫人会因为这件事嫌弃为夫吗？”宋衍搂着她的腰，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大有她嫌弃就往她脸上啃一口的意思。 “若是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嫌弃你，那我不是早该嫌弃死你了。”虞诗笑道，“既然不想睡觉，不如我拿本书给你念故事？” 宋衍无意间撞到了她给几个孩子念故事，无事了就喜欢缠着她，枕在她的腿上听她讲故事，她是因为几个小的认识的字不多，才给他们念，真不知道他凑什么热闹。 平日里她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他受伤便主动提及。 只是今天听故事的人格外不老实，头不止枕在了她的身上，手指还在往她的衣里钻。 虞诗身体抖了抖，背脊都软了下来，打开了他的手：“伤了脚还不老实！” “我伤的又不是手。”宋衍委屈。 虞诗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我去厨房看药熬好了没有。” 宋衍拉着她不让她走：“你不在跟前我就疼的慌。” “说的我像是灵丹妙药似的。”虽然嘴上调侃，但虞诗还是留了下来，“伤了腿就好好的休息，不要动来动去的，伤情严重了，以后连马都骑不了。” “既然夫人不会嫌弃我，那骑不了马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夫人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宋衍在她怀中蹭了蹭，“我的腿又疼了。” “那我去叫大夫。” 宋衍摇头道：“他给我用了止疼的药剂了，你去找他也不会有别的缓解的办法。” “那怎么办？”虞诗皱着眉，早知道今天他要上山她就劝住了，本来是想着让他开心，没想到倒让他伤了脚。 “不知道为何一靠近夫人，我身上的疼痛就缓解许多，要不然……” 虞诗脸色通红的打掉了他往她衣服里伸的手：“你若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扔下一个人回京城了。” 不管他的脚疼是真是假，但脚伤了还不忘惦记那事，他算是刷新了她对无耻的认识。 “夫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夫人陪我睡一觉，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哪能想其他的事情。” 虞诗不信，但见着他面色苍白，额上还有冷汗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你要是骗我我可会踢你的腿。” “夫人尽管踢就是了。”宋衍偏长的睫毛眨了眨，气势强大的男人看着格外的脆弱。 宋衍十足的耐心，一步步的引诱，到最后自然是把想吃的猎物吃到了嘴里，而且还是他最想要的姿势。 虞诗杏眼朦胧，觉得自己就像是坐上了一辆没有防震的马车，整个人都要被抖得四分五裂，要是以后她在相信宋衍，她就是个大傻子。 第八十三章 宋衍得意的日子没有过上几天，因为虞诗没有想着回府，而是差人把几个孩子都接到了庄子里。 宋衍面无表情看着一排萝卜头坐在他的床前，最小的虞祺还好奇的盯着他的伤腿看，用小胖手想戳不敢戳。 “姐夫你疼吗？” “肯定疼了，听姐姐说姐夫是追狐狸摔倒了。”虞画说道。 “可是我今天摔倒了都没有疼，拍拍灰就站起来了。”说完，虞祺用一种“原来姐夫也没有很厉害”的眼神看着宋衍。 宋衍额上的青筋暴起，真想把这个小家伙扔出屋子。 “好了，让姐夫好好休养，我们别打扰姐夫了。”最大的虞瑾组织道。 虞祺握着床边不肯走：“姐夫伤了腿不能动，在床上一定很无聊，我要陪姐夫说话。” 宋衍翻了一身背对着他们，不想说话。 坐在桌前虞诗看到这幕笑了笑，早知道他们能制住宋衍，她就该早些把他们都接过来。这几日因为宋衍伤了腿，她答应了他不少的无理要求，现在想起来就想掐他。 “姐姐我能跟姐夫一起睡吗？”虞祺朝虞诗问道。 虞诗点了点头：“我来帮你把鞋脱了。” 把虞祺的鞋子和外衣脱了，虞诗就把他抱到了宋衍的里侧，虞祺对上了宋衍睁开的那双凤眼，眯眼笑了笑：“姐夫我陪你说话。” 他就记得他生病的时候，姐姐也是这样陪着他。 宋衍：“……” 无奈地看着憋着笑的虞诗，还不待他说什么，虞诗就道：“我几天没校考画儿和瑾儿了，就让祺儿陪着你吧。” 虞祺双眼亮晶晶：“姐夫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宋衍：“……” 说要陪着宋衍的虞祺没说几句话，最后一句都没有断句就打起了小呼噜，宋衍睨了一眼眼睛紧闭的白胖包子，若是他跟虞诗的孩子是这样，他就把他扔到窗外去。 像是感觉到了宋衍的嫌弃，虞祺身体一滚就滚到了宋衍的怀里，小短腿还想往他身上翘，宋衍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开，不过虞祺没过一会又扒了上来。 宋衍：“……” 虞诗再回转看到的就是被被子围成一圈的虞祺，周围围了一圈被子，虞祺缩成一团像是个动物幼崽似的，睡得正香。 虞诗放轻了步子：“睡着了你怎么不叫奶娘进来把他抱回房去。” 宋衍无辜的看着虞诗，他以为她的意思是不准让虞祺离开他，要不然他早就叫人把他抱走了。 把虞祺安置到了屋里，再回宋衍那里，虞诗就听到宋衍冷淡地道：“小孩子真不讨人喜欢。” 虞诗：“……” “要是我们的孩子是个话多的，就扔了吧。”随意的就像是扔一个枕头一样。 虞诗重重的往他胸膛上一拍：“你倒是想的美！谁要给你生孩子！” …… 两人的确也不能那么早要孩子，因为两天后报信的人就来了庄子，让他们赶回宋府，宋太爷去了。 急急忙忙收拾了行李，虞诗也没空再计较宋衍腿早就行动自如的事，换了衣裳，分了两辆车，让下人把虞瑾他们送回府邸，就跟宋衍赶去了宋府。 宋府已经是一片素白，灯笼换成白灯笼，门牌也都蒙上了白色的布条。 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赶来接两人，领着他们去换孝服。 “祖父怎么就去了，前些日子不是还精神的吗？”听着宋太爷去了，虞诗有种奇怪的感觉，跟她一辈的人已经走了，她却还年轻，跟着他孙子商量孩子的事。 管家脸上干的起皮，看起来是狠狠哭过了几场，闻言衣袖沾了沾眼角，哭丧着脸道：“可不是吗？这几天都好好的，一点征兆都没看到，谁知道到了早晨就没醒过来。” 年纪大了总是什么病症都是突然而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去了。 跟宋家相熟的人家已经上了门，虞诗和宋衍去上了香，跪了一会就去招呼客人。虞诗扶着罗氏，见她眼睛红肿，握着她的手小声道：“姨母别太难过了，哭坏了身体可不好。” 罗氏偷偷塞给了她一截生姜，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男人那边哭不哭都无所谓，女眷这边可要哭几天，你别熬坏了身体才是。” 虞诗：“……”接过了生姜，果真是她太年轻了一些。 宋太爷去了，虞诗和姜成袁自然不能再在外面住着，都搬回了宋府。虞诗和唐芷璇一起帮着罗氏处理事情，忙的脚不沾地。 宋衍见着心疼就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那三个小的都还在家里。” 虞诗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他倒知道提那三个小的了，罗氏本来说要把那三个接到宋府来，但是因为宋静姝和宋静思都在家里蹲着，宋衍破坏了宋静姝的婚事，如今因为宋太爷去了，宋静姝又要守孝一年，生生要拖成大姑娘，估计恨死他们一家了，虞诗左思右想，就没有把三个小的接过来，而是抽空回去看。 “晓得他们在家你就抽空去看两眼，反正你忙的事也不多。” 宋衍沉默了一会，敌不过虞诗的冷眼，就回去看那三个萝卜头，本来想看了就走，可是几个见着他就抱着他的腿，让他不要难过，最后回宋府，他抱了一个，身边还跟了两个。 虞诗哭笑不得，就把几个孩子安置在了罗氏的院子，派着人好好的守着。 宋太爷人一去，这个家都散的差不多了，宋老夫人不想再看到大房的人，把宋太爷送上了山就提出了要分家。 宋大爷见宋老夫人的架势就像是要把他们这一房赶出宋家，自然就不愿意：“分家可以但至少要过了孝期，要不然父亲还没走多久，家就散了，那怎么成！” 宋老夫人哼了一声：“难不成过了孝期你就不祭拜你父亲了，既然是这样那分家又有什么关系，我可算想明白了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我早就不想看到你了，如今话挑明白了说，这家你就是不想分也得分！” 屋里的小辈噤若寒蝉，虞诗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宋衍，这屋里就他最不像是大房的人了，大房的其他人听着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他们都赶走，都绷紧了神经。 话都挑明成了这样，宋大爷看了一圈屋里的人，见宋二爷和宋三爷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脸黑的如同没有刮过的锅底。 平日都大哥大哥叫的好，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自己人，都想着把他赶走。 “好！既然要分家，母亲怎么也该归我这个长子照顾，府邸也该归我，其他东西二弟和三弟分了就是。” “那怎么可能！”萧氏和宋老夫人齐声吼道。 “大哥你那么说就不对了，母亲要谁照顾应该是由她来决定，而这府邸也该是谁照顾母亲就由谁住。” “就是这个理，我自然要跟我儿子们一起住，你早日收拾好东西离开宋府才是正经。” 宋大爷捏紧了拳头，要不是堂上坐的是他的嫡母，他真想狠狠揍她一拳：“母亲这样也太有失偏颇了，难道我就不是母亲的儿子？” “自然不是。”宋老夫人没有一点给他面子的意思，翻了一个白眼。 虞诗相信现在要是把木材放在宋大爷的身边，估计他这会都能气的烧起来，说起来他也太倒霉了一些，宋老夫人摆明了不想再见到他，这事不管怎么闹孝字为先，他就是耍横也耍不过宋老夫人。 再说因为当年杨姨娘的事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宋大爷，近几年他混的已经比宋二爷差上许多。 “既然母亲狠心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我始终是父亲的长子，府邸归了二弟三弟，你不会打算什么都不留与我吧？” “这个你放心，我会找中人上门，把这些东西算的清清楚楚，不会少你一分一毫。”终于能把眼中钉肉中刺赶出宋家，宋老夫人脸上一片喜意，舒了一口气。 “被赶出去，我们该住在哪里？”唐芷璇忍不住说道，面上一片凄然。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回到以前打死那个脑子不好的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了宋昱这个没用的男人，得罪了外祖母，如今竟然连宋府都住不得要要被赶出去。 见自己儿媳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宋大爷若不是身体强壮此刻就要气晕了，扫了一圈觉得这屋子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看到了一旁的宋衍就道：“自然是住在你大哥那儿去，他是我的亲儿子，我们自然是跟他一起住。” 虞诗看向宋衍，就见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若是你想来便是了。” 宋静思抖了抖，没跟宋衍住在一起，他们都被宋衍折磨的够惨，要是住在了一起，那不是得被他报复死。 “爹！我们重新买个宅子吧，别跟大哥住在一起。” 宋静思说完，宋昱也连连点头：“我们还是住别的地方吧！” 宋大爷横眉竖眼：“一家人自然要住在一起，你们不去就自个找地方住去！” 那么一说，几个孩子自然都呐呐闭上了嘴，都是靠在府里的份例过日子，自个没有一点的收入，怎么可能有跟宋大爷叫嚣的本事。 第八十四章 虞诗本来以为宋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宋大爷搬到府里的意思，因为这样她就更担心了。她自然是不希望住的地方多了二房一家，但是她知道宋衍会比她更不喜欢，所以宋衍让他们住到府里，很有可能是为了别的。 比如说折磨他们。 察觉到她打探的目光，宋衍揉了揉她的脸：“放心他们不会住多久的。” “既然是这样拒了就是了，为什么要让他们进府？”让人进了府再赶走，估计大房一家要彻底恨上宋衍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在意就是。 “毕竟是我的父亲。”宋衍说着，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他被扫地出门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要不然他去大理寺告我怎么办？” “所以你打算如何？”虞诗紧张的看着他，怕他说出什么恐怖的折磨方法。 宋衍笑了笑没说：“还没想好，这是你别管就是了，我会处理的。” 虞诗迟疑地点了头，大房的人是怎么对待宋衍她都是亲眼所见，所以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同情的感觉，知道他有分寸，自然就随他了。 …… 回到自己的屋子，宋静姝砸了半屋子的东西，屋里的丫鬟均缩着脖子不敢阻止劝说。 砸完了东西，宋静姝喘着粗气坐在了椅子上，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一切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明明该是宋家最出众的姑娘，就因为当年宋衍害死了姨娘，累得她的名声也跟着差了，到最后父亲也变得不怎么重视她，好不容易定了一门合适的亲事，又化为了泡影。 被退了那么一次婚，她以后能找的人家就少了，现在又撞上了宋太爷去世，再等上一年又离开了宋府，她怎么可能能过上她想过的日子。 宋静姝咬着牙，退婚的事她自然知道是宋衍搞的鬼，原本她还以为是巧合，但是当天宋衍就派了他的属下潜进了她的屋子警告了她一番。 说要是她把宋玦和虞诗的事说出去就让她生不如死，她气的想跟宋衍同归于尽又如何，就是把那些话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但她知道宋衍说到做到，一定会要了她的命，她终究是舍不得死的，所以那那件事深深的埋在心里。 宋静思心里面慌乱就想找宋静姝讨讨主意，一进屋就看到了一地的碎片，愣了愣：“谁来你这里砸东西了？” 宋静姝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她愚蠢的妹妹，不想搭理她。 宋静思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地上的碎片：“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地上收拾了，你们以为离了宋府，我们就不是宋家的姑娘是不是！” 宋静姝房里的丫头立刻慌乱的开始收拾东西，宋静姝嫌她声音太大震得她头疼，皱了皱眉道：“发脾气你找你房里的丫头发脾气去，不要在这里烦我。” “大姐，这些都是你砸的？”宋静思就当做没听到她赶她的话，扫过地下的东西觉得可惜，“那对青花梅枝花觚我想要了好久，早知道大姐会把它砸了，我就求大姐送我了。” 都到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计较这些小事，宋静姝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震得宋静思放在桌上的胳膊都动了动。 宋静思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大姐难不成要冲我发脾气，如今咱们要被赶走了，好东西少一件是一件，我可惜花觚还不成！” “我就是砸了也不会把东西给你，你可惜又怎样。”宋静姝半点不想跟她打交道，“出去，别来烦我，我可没有你看的那么开什么都能往好处想。” “我哪里往好处想了，我这不是因为要搬到了宋衍家里了害怕所以才来找你讨主意。”没有了杨姨娘的宠爱，宋静思这些年脾气变了许多，面对宋静姝的嫌弃也能当做什么都听不见。 “我能有什么主意，你来找我还不如去拜拜观音菩萨，让宋衍忘了你以前欺负他和他妹妹的事，不会加倍的折磨你。” 宋静思缩了缩脖子：“你明知道我害怕，还说这些事吓我。” 宋静姝睨了她一眼：“你难不成以为我是姨娘见着你害怕还把你抱在怀里，小声的安慰你，把你当做心肝宝贝。” 宋静思吸了吸鼻子，以前有杨姨娘的时候她觉得她不好，要不是她是妾侍，她也不会被宋静雅看不起，现在姨娘不在了，她反而觉得没有了依靠，无比的怀念以前的时光。 “我想姨娘了，你说姨娘为什么要下毒，本来爹爹就不怎么搭理夫人，要是姨娘没下毒的话，宋衍也不会害姨娘，我们现在也不会成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宋静思还是在别人的身上找错因，宋静姝也没有摆正她的意思，反正她跟她没有什么姐妹情分，她自己都难以保证自己以后的命运，现在更不想管她以后能怎么样了。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出去，害怕就去找父亲诉苦，要不然就去找宋昱，你跟我说没有一点的用处，你以为我的命能比你好到那里去。” “大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推你的事，你头上的疤痕都消失了，你为什么还念念不忘，当时我也是生气你骗了我……” 宋静姝抬起头，眼里满是嘲讽：“不想搭理你，是觉得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蠢的像头猪。” “你——” 宋静思脑子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把她当做可以依靠的亲人，她竟然那么说她。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 宋静姝刚说完瞳孔便下意识地放大，因为宋静思直接整个人往她身上扑了上来，抓着她的头发就要扇她巴掌。 “大姑娘！” 宋静思整个人坐在宋静姝的身上，抓着她的头发，扇了一巴掌，想换另一边，翻过来就看到了宋静姝满脸的血。 吓得手一软，抓着她头发的手颤抖的松开。 “……你怎么……流血了……” 看到鲜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她脸上流了出来，宋静思眼里吓得含满了泪水，上一次她只是让宋静姝破了头就把她送到了庄子上，这次她要是让宋静姝直接毁了脸，那是不是她就完蛋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宋静姝头撞在地上生疼，没反应过来宋静思在说些什么，见她与屋里的丫鬟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的脸，下意识伸手碰了碰。 一手的粘湿，抬手一看便看到了满手的血。 “啊啊啊啊——” 宋静姝尖叫的晕倒了过去。 …… 宋静姝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帐幔，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刚刚一定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可惜这口气刚松，就听到了丫鬟细声细气的声音：“姑娘你醒了？” 说着就从桌上端了一碗褐色的药汁：“大夫说姑娘醒了就要喝药，要不然等会伤口就会疼了。” 宋静姝手指颤抖的摸上了左脸，手指立刻触到了一个一块包着伤口的布块，尖叫着推开了丫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只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就毁了脸……” 丫鬟跌倒在地上，药汁也被打洒了一地，宋静姝看着地上碎成碎片的药碗，面色狰狞：“是不是你们没把碎片扫干净，让碎片刮伤了我脸。” 丫鬟翻身跪在了地上：“姑娘饶命，奴婢没有注意到那里有碎片，求姑娘绕了奴婢……” 宋静姝瞪着眼睛，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癫魔，扑到那丫鬟的身上就开始撕扯了起来，丫头不敢还手，只有哭喊着让宋静姝饶命。 知道宋静姝毁了脸，她身边的那些大丫头早就躲远了，就推了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受罪。 宋大爷听到哭喊声快步进了屋子，就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女儿像个疯婆子一样，趴在丫鬟的身上厮打。 地上还散落了一地的头发，一看就是宋静姝硬生生扯下来的。 “住手！”宋大爷用力掰开了两人，“别打了，人都要被你打死了。” 那丫头脸上沾了一脸的鼻血，头发散乱，就像是快要被折磨死了一样，宋大爷把她扔给了外面的下人，抬起大女儿的脸颊。 “叫大夫来，大姑娘脸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宋静姝一惊，伸手就摸到了满脸的血，一直忽视的疼意也涌了上来。 “爹，好疼，把那个丫鬟抓回来，要不是她我的脸也不会划伤，我也要毁了她的脸……”宋静姝声音尖利，宛如一个已经发疯的疯子，宋大爷皱了皱眉，“别胡闹了，你再不安静，大夫来了也救不了你脸。” 宋静姝的声音不小，黄氏在院子外面都听到清清楚楚，进门就道：“大姑娘就不要冤枉人了，你这脸分明是划到了你自己砸在地上瓷器，跟那个丫鬟能有什么关系。” 宋大爷皱了皱眉：“你也少说了两句。” 宋静姝捂着自己的脸，突然冷静了下来：“妹妹呢？” 宋大爷打量她的表情，想起小女儿害怕躲在被子里的模样，自然就不敢告诉她，宋静思在哪里。怕她要是像对待那个小丫头的样子对待小女儿。 “思姐儿不是故意的，要不然……” 宋静姝抬眼恶狠狠地瞪向了宋大爷，锐利的不像是她平时的温婉的样子，宋大爷愣了愣，话都没说下去。 “她毁了我的脸父亲就那么包庇她，父亲你有没有把我当做过女儿！你跟姨娘一样都只疼爱宋静思一个！” “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把思姐儿叫过来也于事无补，你冷静冷静，等会大夫就来了，他给你包扎的时候说伤口保养的好的话，说不定不会留下疤子，你别怕。” 上次她只是磕到桌角，额头到现在仔细看都还有一道痕迹，更何况如今是直接被瓷器划破了脸颊，她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她怎么可能不怕，她现在怕的都快要死了。 跟大夫来的还有宋老夫人，进门便皱着眉道：“老爷子才去，你们就一直叫大夫上门，是不是心里怨恨我，咒我也早点死。” 宋大爷现在见着宋老夫人就恶心的慌，但却不能跟她彻底闹僵，要是宋老夫人豁出去一切去大理寺告他一个不孝，他这官就做到头了。 “姝姐儿脸伤着了，才一直叫大夫，绝对没有诅咒母亲的意思。” 宋老夫人挥了挥手：“我知道她跟四丫头打架伤着了，怎么又打了一架。” 宋老夫人凑近宋静姝，见她脸又开始溢血，嗤了一声：“都不是小孩子了，闹成这样，说出去简直丢宋府面子。雅姐儿就要嫁了，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们这对姐妹。” 旁边的大夫不知道自己该上前给宋静姝看伤，还是先走一步，都后悔接了这单生意。 “大夫先来帮我看看伤口吧，我疼的厉害……”脸上疼的越来越厉害，就像是有人在割她的肉一样，宋静姝害怕地捂着脸，朝大夫说道。 大夫打开了布条，就见涂了药膏本来应该已经黏合的伤口又崩开了，血肉模糊，大夫看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她的样子他都没办法好了之后会完全不留疤，现在这个样子他只能断定以后肯定会留疤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脸上那么一道疤子，怎么可能再嫁到好人家。 宋老夫人也是这个想法，但她没像大夫忍着没说，而是直接道：“这脸的样子是铁定留疤了，幸好被退了婚，要不然这样嫁进别人家，这京城的人得怎么看我们宋府。” 宋静姝整个人都在发颤，目光通红地瞪着宋老夫人，宋老夫人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我难不成说错了什么，那么瞪着我，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祖母！” “你们一家还是快走吧，你们多留在宋府一天，我就要短一天的寿命。” 宋老夫人锤了锤胸口，说完也不多留，直接就走了。 …… 被宋老夫人那么撵着往外赶，宋大爷是个有血性的，当即就说要搬到宋衍的家里去，唤了婆子小厮就开始收拾大件的东西。 不过送东西去宋衍那儿的下人，去了一趟便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府里，虽然东西没有带回来，但看模样就知道不顺利。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逆子反悔，不让我们去住了？” 管事摇了摇头：“大少爷没说不让住，只是说他只需要奉养老爷和夫人，所以没有准备少爷小姐的住处。”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他的老子，昱哥儿是他的兄弟，姝姐儿她们是他的妹妹，难不成他要把他们拒之门外。” 管事一脸为难，见着老爷的样子不敢把大少爷的话说全，但是不说全又不行。 硬着头皮道：“大少爷的意思就是府里只有老爷和夫人住的地方，要是老爷有带着其他东西，他可以空出柴房和马棚。” 管事一口气说完，就见老爷上了年纪变得白胖的脸涨做了一团，红的发紫：“那个孽子，竟然让他的兄弟姐妹去睡那些腌渍地方！老子就不相信了，他真有这个胆子！” 现实是没有宋衍没胆子做的事，虞诗让下人收拾了柴房和马棚，就道：“你父亲现在估计在咒骂你。” 她猜到宋衍不会那么好心让大房的人在府里吃好喝好，去没想到他竟然打算着让宋昱他们住柴房。 “咒骂又如何？难不成我耳朵红了？”宋衍伸手覆上了她的耳朵，手指在她耳垂上轻轻摩擦。 虞诗痒的厉害，想跳开又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祖父才去，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宋衍眸色深沉：“我不想我就摸摸。” 虞诗：“……” 等着他摸够了耳朵，虞诗气息不稳，直想咬死他。 “你不会真打算让他们住在柴房里吧？他们怎么想都是不可能愿意的。” “反正只有一间院子，他们不住在柴房就住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宋衍看向她抱歉道，“只是委屈了你，我会派人看着他们，要是他们给你添麻烦就把他们赶出府去，勉强你忍他们几日。” 虞诗明白宋衍是没有完全放开当初的事情，所以才有那么一出，这次让大房吃了亏，他心里就应该彻底舒坦了，点了点头就道：“忍一段时间都无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做完了心里能彻底放下就行了。” 宋衍“嗯”了一声，整个人埋在了虞诗的怀里，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执著对了人，毫不迟疑的紧紧抓住了她没有松开。 第八十五章 宋大爷不相信宋衍会那么的狠心，所以听到了下人那么回话，还是说了继续搬。 黄氏听说了宋衍的意思，知道宋衍的性子，直接带着自己的儿女装病留在了宋府，她这些年讨好宋老夫人不是白做的，宋老夫人听到她要留下来也没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她继续住。 唐芷璇也想效仿，但宋老夫人早就厌恶了她，根本没把她再当成外孙女，直接不见她，让她赶快走，唐芷璇想到虞诗知道她的事，实在不想去将军府住，但她回娘家也被娘家拒之门外，只能灰溜溜的又回了宋昱的身边。 宋昱见状便讥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像颗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唐芷璇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扑到他的身上咬死他：“你以为我这样是谁害的，要不是你诱骗我，我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呵，自个是个荡.妇还怪到我身上来了。”宋昱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绸衣，露出了一块排骨似的胸膛，看着就是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样。 “你这个混账！谁是荡.妇了！你才是个小娘养的，每天都想着跟女人嘻嘻哈哈，一点正经事都做不了，你说还有什么出息，我当初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才被你骗去了身子，被你害的如今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宋昱猛地站起，瞪着浑浊的眼睛：“我是姨娘生的，可不就是小娘养的，可惜你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还不是配了我。什么我骗了你的身子，你当我是傻子，当初你就一点事不知，明明是自个想要享乐，连累我娶了你，现在还来装什么贞洁烈妇！” “你！” 唐芷璇被他语气中轻蔑嘲讽，气的丧失了理智，二话不说就扑到了他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脸。 宋昱虽然是个男子但却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所以一时竟敌不过唐芷璇的蛮力被她撕扯好几下，才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打了一顿。 因为这事从宋府搬出去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再加上一个伤了脸的宋静姝和一个畏畏缩缩怕被宋静姝报复的宋静思，看着就觉得凄惨的可怜。 宋衍给宋大爷准备的院子不大不小，塞满了大房的东西就塞不进人，大房从宋府移出来见到这幅场景，各个脸色都不好看。 宋静思可怜兮兮地道：“不会真让我们去住马棚吧？” “我去找那逆子去！”宋大爷没想到宋衍竟然真的就只给他们一大家子人一个院子，从宋府出来的不止有他们还有不少伺候大房的下人，怎么可能安置的下。 而宋大爷去找的过程中，因为院子都堆满了家私，宋府的下人得了吩咐也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他们只能呆呆的站着等宋大爷回来。 正是冬日冷的时候，没有下雪，但风却吹的刺骨，一群人看着可怜的不行。 宋大爷在宋衍的书房找到了他，见他的屋子烧着地龙，暖和的跟刚刚那个冷清的院子简直是两个世界，怒吼道：“你个逆子，我还以为你终于变好了，没想到你让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羞辱我们。” 宋衍搁下了笔，懒洋洋地道：“我何时羞辱你了？” “你让我们住柴棚，自个却住那么好的屋子，难不成不是羞辱！” “我何时让你住柴棚了，你自然可以住院子，闲杂的东西你若是要带我空出府中柴棚给你还不好？” “哼，你少给我说这些！一件院子怎么可能够住，我见你这府邸也不小，至少要划一半给我们。” 宋衍翘了翘嘴角，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那模样却比出声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嘲讽。 宋大爷恼羞成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养你可以，养你生的那几个，我不想也没必要，若是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去大理寺告我便是。” 虽说长兄如父，但宋大爷这个老子没死，宋衍就是把宋昱他们拒之门外最多会有人说他两句心狠而已，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自然不会怕。 宋大爷脸色涨红，憋得说不出话来，连说了几个你，拿着桌上的青花茶盅就砸在了地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就会被逼走你！你做梦！我就留下来，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住在这个府里。” 宋衍不置可否。 宋大爷牙齿咬的咔咔作响，恨不得宋衍这逆子嚼碎了吃了。他想让他走，他偏偏不走，他就不相信了他还能硬的过他。 回了个院子，宋大爷指挥着带来的下人把院子的东西清到了柴棚里，不过就是这样还剩下许多。 宋大爷想把东西移到别的地方，但宋衍直接派了侍卫守着他们，不准他们过界，宋大爷怎么说都斯文了一辈子，做不出跟他们拉扯的样子，只有忍下那口气。 “剩下的东西就先送回家去，过些日子再搬出来。” 大房的管事压着箱笼回了宋府，不过一会又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运了回来，表情难为道：“老夫人说东西既然搬走了，就不要再搬回去，府里没地方放。” 宋大爷的脸色气的发黑，总不能把这些家私扔了，就朝将军府的下人道：“叫那逆子来见我！” 下人去了，不过过了一会回来也没带过来宋衍，宋大爷瞪眼等了一会，就知道宋衍是不打算过来了，气的砸了一套茶具。 院子不大，大房的人全都塞在里面，宋大爷这边一点动静，整个院子都听到见。 唐芷璇缩了缩脖子，就朝一旁抱着侍妾的宋昱道：“去劝你爹在外面买一栋宅子，这样挤着要怎么过啊！” 宋昱满屋子的女人，在宋府的时候安置起来不困难，但现在除了通房跟下人去挤去了，其他的七八个侍妾都是在这屋子里杵着，脚都移不开。 “我能怎么劝你看他不就是铁了心要靠他的长子，我劝能有什么用。”宋昱摸了摸怀中侍妾的脸蛋，笑眯眯地跟她调笑了两句。 唐芷璇看着恶心，虽然她在外面也有了人，但宋昱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叫这些人都出去，要不然你就滚出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宋昱浑浊的眼睛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要滚你滚就是了，你不是看不起我，这是我爹给他儿子住的屋子，可不是给他儿媳住的。” “你！” “你什么你，难不成你还想再打我一次不成，我这里可有帮手，大不了你可有试试。” 没想到他会那么无耻，唐芷璇气的发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 “彼此彼此。”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厨房就给的食物也只够宋大爷一个人吃，院子旁边倒是有个小厨房，但是已经被大房下人当做杂物房，堆满了东西。 没办法只有把东西又堆到了院子，满满的东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拿了银子去府外采买了东西，才做上了食物。 经过这些事情别说宋静姝几个娇滴滴的姑娘少爷了，连下人都怨声载道，几十个人挤一个屋子，还要饿着肚子干活，个个都后悔了为大房做事。 等到天黑，宋昱房里就开始了“忙碌”了起来，唐芷璇在一边恨不得把宋昱扔到院子里：“你确定这样我们就能搬出去了？” 宋昱急哄哄的脱着姨娘的衣服：“自然，除非爹喜欢听我墙角，要不然怎么会不想搬出去。” 宋昱跟宋大爷住的地方隔了一面墙，声音大一点宋大爷那边就听的见，何况受宋昱宠爱的都是会叫的，情到深处声音就像是黄鹂高歌，唐芷璇捂着耳朵，等到一搬出去，她一定要弄死这姨娘。 这一夜大房的人都没睡好，欢.爱声音，还有下人打呼磨牙的声音，噪音简直能直冲云霄，大房的人均顶着黑眼圈，看着都憔悴了许多。 宋大爷就是想继续跟宋衍犟都不行，只有想搬出去的事宜，可惜祸不单行，宋府那边通知他去分家，宋老太太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就算了，他发现他竟然分不到多少的银钱。 江南那边东西分了他一些，但都不是值钱的，而且因为是祖产也不能卖，然后京城本来宋家置的产业就不多，他更是分不到什么。 他愤愤不平也没用，虽然是不公平，但是也没有不公平到哪里去，他想闹也没什么可闹得。 宋家乍看富有，细看就会发现都是二房罗氏赚下的产业，跟宋家没关系，跟大房跟没有关系。 回了将军府，宋大爷清算了自己的财产，就发现他想要在京城买一套合适的府邸并不是那么容易，一要合适他的身份不能太差，二要他买的起。 这样他只能又忍了几天晚上的乐章，不止遣散了下人，还卖掉了不少家私，才灰溜溜的从将军府搬了出去。 离去的背影再也看不出趾高气昂的模样。 第八十六章 反正之后宋家大房的事，都跟宋衍和虞诗没有了什么关系，宋大爷的性子越是落魄越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惨状，所以以后除非他飞黄腾达，会来他们面前炫耀，如果越来越落魄的话，他自然会避开他们远远的。 看宋大爷的样子有生之年也不大可能会飞黄腾达了，所以他们就可以放心再也不用见到他。 虽然不去关心大房的事情，但总有人会把他们的现状传到虞诗的耳朵里。 比如宋静姝因为脸上的疤子，婚事越发越艰难，比如宋静思被人拐走了一天一夜，回到家时已经坏了名声，打算跟宋静姝不死不休，比如唐芷璇被宋昱捉奸在床，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虞诗听到这些事情没什么感觉，不会因为他们惨而高兴，也不会觉得他们可怜，反正都是一些无关的人和事。 “在看什么？” 虞诗看到宋衍坐在她的妆奁前，手里拿着一封白色的兴奋，愣了愣，就立刻上前从他手上夺过。 见这信果真是她想的那封，虞诗脸皱成了一团，要知道收到就该烧掉，怎么就让宋衍看到了。 “你不要误会，这封信只是……” 宋衍面如寒冰，整个人就像是个冰窟窿似的，散发的寒气都能把她这个身边人给冻僵了。 她也不知道宋玦是抽什么风，她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心，没想到他有给她写信，说什么宋衍不仁不义，不会好好待她，让她跟他走。 她看到自然是当做他说疯话，想着要怎么跟姨母说才好，没想到没有把信件即时处理，就被宋衍看到个正着。 “这是他第几次给你递信？” “第一次第一次，”虞诗摆了摆手上的白纸，“我昨天才收到的，本来就打算告诉你，没想到你自己看到了，你别误会，他可能是脑子哪里又想不通了。” 她不怕宋衍误会她跟宋玦有什么，对她来说她相信宋衍对她这一点信心一定还是有的，她就怕宋衍生气，去把宋玦怎么样了。 上一次新房的事，就把他气的不轻，如果不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他估计早就折磨宋玦了。 宋衍拿过她手上的信纸撕得粉碎：“以后再收到他的信，你直接交给我，不用多看。” 虞诗认真地点了点头，见宋衍站起来要走，立刻抱住了他的腰：“你这是要去哪？等会就要吃饭了。” “有一点事。”宋衍声音冷硬，虞诗一听就觉得他的事一定是跟这封信有关系，自然拼命拦住了他。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去。” 宋衍扭头看她，目光在她紧张的脸上扫过，转过身突然开始解上衣的纽扣：“嗯。” 虞诗愣了愣：“你这是要干嘛？” “打算听你的话，现在不去了。” 不去挺好的，但是脱衣服跟不去难不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见他的外衣已经解了下来，虞诗看来外头的青天白日，往后退了两步：“等会都要吃饭了，你现在脱了衣服等会还要穿上，多麻烦。” “没关系。” 宋衍紧跟了几步，直直把虞诗压在了榻上。 虞诗跟他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刚刚还在撕信纸，现在怎么就压来压去了。 因为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虞诗虽然觉得白天羞涩，也半推半就的如了他的意，一切结束虞诗趴在他的怀里，总觉得从他刚刚的劲头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心里藏着气。 “你刚刚说的有一点事是什么事？” “吩咐长随把我书桌上的帖子送出去。”宋衍勾了勾嘴角，“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事。” 虞诗锤了他一拳：“你故意误导我！” 宋衍一脸无辜：“我有说什么吗？” 过了两日，听到宋玦去云贵做官，虞诗皱了皱眉，她就知道宋衍不会那么轻易算了，不过这件事对宋玦来说也不算是不好，宋玦虽然是进士，不过因为名次不好，所以如今也只是在京城干熬着，能下放去别的地方熬资历也算是个机会。 只是宋玦不可能那么便宜他，估计去的地方一定十分偏僻，而且那边山路崎岖，宋玦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估计要狠狠的吃上一番苦头了。 罗氏不想让儿子出远门，可是耐不住宋二爷觉得好：“人被你关在家里都要关成大姑娘了，难得有这个机会，让他磨练磨练也好。” “可是那地方我派人打听了，县衙都只差在山头了，做什么都不方便，玦儿他……” “就该让他去去那些地方，你看看大哥儿再看他，大哥儿也不比他大几岁，不管是哪方便都比他强上许多。你不是气他宁愿撞墙都不要成亲吗？正好眼不见为净，让他走走走！” 宋二爷虽然那么说，但是有罗氏阻拦，本来宋玦不是一定非去不可，但是他听说了他爹说的话，说他不如宋衍，这口气他怎么能忍，给虞诗写了一封信过去，就整装待发准备远走他乡。 宋衍嘴角嘲讽的勾起，看着手上的信纸，连撕碎都没有兴趣，直接捏成了团扔了。 同时打算想办法让宋玦能走久一点，最好回来的时候，背已经直不起来了，看这样他还能不能觊觎别人的夫人。 …… 过年的时候宋老夫人嫌宋府不够热闹，就让罗氏叫虞诗他们一起去宋家过年。 不过宋老夫人也是好玩，她虽然叫了虞诗他们，但是却没有叫大房的其他人，宋大爷因为礼节送了礼物上门，宋老夫人也没有把他留下来的意思。 虞诗接到邀请，第一个反应就是姨母不知道把宋玦送走的人是宋衍，之后问了宋衍的意思，见他不介意去宋家过年，就带着三个小的一起去了宋家。 宋家如今没有了年纪小的孩子，虞祺格外的受宋老夫人的喜欢，估计是因为梗在她心里的大房终于离开了宋家，宋老夫人整个人看着都和善了许多。 抱着虞祺不撒手，让虞诗多多上门带着孩子来玩。 久而久之他们这一家反而跟宋府的关系好了不少，这事穿到宋大爷的耳朵里，气的他直骂逆子！ …… 入了春天没多久，宋静琪就回了京城，虞诗带着三个萝卜头一起去城门口接她，见她笑容灿烂爽朗，差点没敢认。 宋静琪不止人高了一截，人也丰腴了许多，完全不见以前瘦小胆怯的模样。 “嫂子！”宋静琪笑盈盈的叫了一声，“以前就想诗姐姐能成为我的嫂子，没想到竟然如愿了，本来你跟哥哥成亲的时候我就该回京的，因为一些事情才耽搁了，嫂子不会怪我吧。” 以前宋静琪大声说一句话，就要脸红羞上好久，但现在说话就像是连珠的炮弹，噼里啪啦，爽朗的态度让两人几年没见的生疏感觉瞬间消失，虞诗笑了笑道：“自然不会怪，回来就好了，怎么就琪姐儿你一个人？” 听宋衍的意思是打算把宋静琪配给张家的表哥，看信件张戎应该是跟宋静琪一起上京了才是，不知道怎么却没见到他的人。 宋静琪见虞祺一直瞧她，就把他抱在了腿上，摸了摸他的头，才回答道：“就我一个人的哥哥嫂子在京城，自然就我一个人来了。” 说起这个，宋静琪就想起了舅母干女儿的事情，就道：“朱姑娘的事情舅母是不知道的，她让我一定要给嫂子道歉，要是知道朱姑娘会这样，就不会让哥哥送她上京了。” 这件事宋衍的舅妈又特地写信跟她说过，没想到还特地让宋静琪又说了一次。虞诗自然是摇头说了不在意，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朱悠这个名字在京城就像是昙花一现，早就听不到音了。 一路到了将军府，宋静琪休息了一会就去了宋府给宋太爷上香，按理宋太爷去世，她早该回来，不过因为冬日大雪，所以才迟了那么久。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态度，宋老夫人对宋衍的态度不错，对宋静琪的态度自然也不错，摸了她的头说她长高了，还摘了手上的和田镯子，让她多来宋府看看。 跟老夫人请完了安宋静琪就直接回了将军府，大房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虞诗倒是问了她要不要见宋大爷，就听她道：“有什么好见的，要么就是我讥讽他们，要么就是他们讥讽我，还不如不见了。” 大约是没想到她想的那么开，虞诗笑了笑：“既然琪姐儿说不见，那就不见好了。” 宋衍归家正好听到这一句，取了披风就道：“无事去见他们做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哥哥！”宋静琪一下子站起，“哥哥你说你让诗姐姐当了我的嫂子之后就去舅舅那儿接我，怎么一直都没去！” 宋衍眸光闪过一道迷茫，似乎是不解她怎么会只是一个人单身赴京：“张戎呢？” 自己亲哥哥问起，宋静琪才把心中的怨气吐了出来，哼了一声：“大约是在跟他的那些干妹妹聊天喝茶吧。” 第八十七章 听到宋静琪絮絮叨叨的抱怨张家表哥的事，虞诗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仿佛昨天宋静琪还缩着一团被宋静思欺负，转眼就开始为情所苦了。 “哥哥，我不想回舅舅舅妈那儿了，也不想再见到张戎。等到他到京城不要让他上门成不成？” 宋静琪可怜巴巴地看着宋衍，可惜宋衍不吃这一套：“你跟张戎赌气，难不成就打算让他睡大街？” “哥哥你也太偏心了，他又不是身无分文的流民，不让他上门他怎么可能就要睡大街了！”宋静琪气呼呼地挽住了虞诗的手，“嫂子！如果大哥有一天跟别的姑娘聊天喝茶了，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宋衍挑起了眉梢：“别拿我跟其他人比。”他怎么可能和别的姑娘喝茶谈天。 说完，就从宋静琪的手里把虞诗捞了出来：“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宋静琪鼓起了腮帮子，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哥哥是有了媳妇连妹妹都不认了。 虞诗嗔了宋衍一眼，安慰宋静琪道：“等张表弟上门了，若是他真的做错了，我一定拦着他不让他进门。” “嫂子你最好了！”宋静琪抱着虞诗蹭了蹭，朝瞪着她的宋衍做了一个鬼脸就跑的无影无踪。 虞诗笑出了声：“琪姐儿如今变得真活泼。” “离了宋府我们都变得不少。”想起虞诗的二叔一家，宋衍搂住了虞诗，下颌靠在她的头上，“我该早些出手，护你无忧长大。” 虞诗扑哧一笑：“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我爹一样。” 宋衍脸色一黑，捏了捏她的耳垂，声音暧昧低沉：“乖乖听话，小心爹爹打你屁股。” 感觉都宋衍的手搁在了某处，虞诗的脸就像是熟透的番茄，把他的手拍开：“胡说八道个什么。” “不是你先说的吗？”宋衍一脸无辜。 虞诗点了点他的头：“别给我装傻。” 宋衍握住了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抓住了你，我若是傻，这世界上便都是蠢人了。” “啧啧啧……” 宋静琪抱着虞祺趴在门扉边上露了半张脸：“哥哥说话怎么那么肉麻。” 宋衍一眼扫过去，目光凌厉：“皮痒了？” 宋静琪一脸赖皮：“我有没有偷听你说话，我只是转回了想问问你和嫂子晚上想吃什么，我好让厨房加菜，哪里想到一回来就听到哥哥说那么肉麻兮兮的话。” “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宋衍作势抽她，宋静琪笑嘻嘻地倒退了几步：“哥哥说肉麻话的时候气势汹汹，现在倒害羞起来了。” 说完不等宋衍恼羞成怒就一溜烟的又跑了。 虞诗觉得被宋静琪听到了宋衍说的情话脸红，但又觉得好笑的直不起腰，都是宋府压抑了他们兄妹俩的天性，明明两个都是无赖的性子，在宋府时却是一个害羞内敛，一个沉默寡言。 赶走了捣蛋的妹妹，宋衍仔细关了门，顺便把锁给上上了，但扭头一看原本该在他怀里脸红害羞的娇妻已经笑成了一团，只差在榻上打滚了。 宋衍无奈道：“就那么好笑？” 虞诗点了点头，擦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难得看到你吃瘪的样子。” 宋衍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落寞：“诗儿忘了你经常让我难堪的事了？” 她什么时候让他难堪过了，明明每次都是他让她难堪，知道她面皮薄容易脸红，就各种逗她。 虞诗咬唇双手放在他的腰上：“你说说我都怎么让你难堪了” 宋衍凤眼一眯，压低了声音卖关子的缓慢道：“自然是……” “自然是什么？” “自然是我要你时候，你找借口推辞。”说完趁虞诗愣着没动，宋衍一下就把她扑在了身下，把她放在他腰上的手放在了头顶压着。 “诗儿难道没有听过男人的腰是不能开玩笑的。” 虞诗白了他一眼，怕痒就是怕痒，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见娇妻不信，宋衍边身体力行的让娇妻见识了男人腰的重要性。 …… 宋静琪本来是受了情伤来京城求温暖的，但是没想到她自来冷漠的大哥摇身一变变成了宠妻狂魔，就是不说话，看大嫂的目光都肉麻的让他们这些身边人觉得浑身发麻。 受了伤，还要看着别人恩爱，所以张戎几天后到了将军府，宋静琪便使劲的折磨他，让他学打扫做饭，连打水的活也让他做了。 虞诗在一旁看了，就对宋衍表示出了不满。 “表弟对琪姐儿真好。”一大股的酸味。 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能忍的了自己的女人夸别的男人好，就算这个男人是他的表弟也不行，宋衍当天就揍了张戎一顿，美其名曰校考他。 张戎被打的鼻青脸肿，原本七分的长相生生减的只剩两分，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了，宋静琪见他可怜也不在折磨他，让他保证了再也不跟他的那些表妹说话就原谅了他。 虞诗算是被宋衍的小心眼震慑住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的报复心理那么强。而且打了张戎还不算完，宋衍还开始了学做菜。 并放言道：“以后你吃的饭菜都由我来做。” 虞诗没觉得感动只觉得害怕，她知道他会琴棋书画，刀枪棍棒，但是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庖厨。 宋衍见她不感动反而一脸惊吓，捂着心口道：“夫人难道就不开心吗？” 很有可能就要被毒死了，她怎么高兴的起来，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虞诗干笑了两声：“开心！” 原本做好了吃一团浆糊的准备，宋衍去了厨房之后，端出来的菜却出乎意料的品相好。 算是术业有专攻，宋衍的刀工比起府里的厨子都要好，菜切得整整齐齐，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 不过好看却不一定会好吃，宋衍坐下拿起筷子：“我喂你。” 顶着宋衍期待的目光，虞诗点了点头。 食物入口再次出乎了虞诗的预料，不止是好看，味道竟然也不错。 “你以前学过厨艺？”虞诗疑惑道，食物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大厨，但也差不离多少，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做饭的样子。 宋衍摇头，孤傲矜贵：“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你从来不必羡慕任何人。” 虞诗“啧”了一声，挑起眉道：“既然这样，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烹制菜肴。” “那又何难，”宋衍扬起下颌，“喂饱你是我的责任。” 之后就是身体力行的“喂饱”。 …… 因为孝期不能要孩子，宋衍又时时刻刻无休，过了几天虞诗心里就有些害怕起来，怕自己不注意有了孩子。 跟宋衍说了这事，他回答的每一句话虞诗都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既然他不愿意配合，虞诗就使用了绝招，把虞祺抱到了主屋，让他睡在他们的中间。 宋衍：“……” “姐夫你放心，最近奶娘都说我不尿床了！”虞祺拍着胸口保证道。 宋衍无奈地看向虞诗，他还记得他小短腿往他身上搭的景象：“怎么把他抱来了？” 虞诗的理由正当：“让你先适应了有孩子的情况。” “以后就是有了孩子不是还有奶娘？”在宋衍看来就是有了孩子，也不可能介入他跟虞诗之间。 “你想得美，生下来就扔给奶娘，这怎么可能？”虞诗眼带笑意，“既然你都学了厨艺了，以后带孩子自然也要学，要不然我就要羡慕别人了。” 无奈的宋将军恹恹的看着床上抱着脚在闻的虞祺：“把脚放下。” 虞祺愣了愣，傻傻的冲嫌弃他的宋衍笑：“祺儿的脚不臭，姐夫也闻闻！” 看见虞祺把小短腿伸到宋衍的眼前，虞诗控制不住扑哧一笑。 宋衍怨念地看着她，今晚终于没有身体力行的教虞诗一些事。 …… 连着几日，宋衍都会晚上把虞祺送回房里，只是那时候虞诗也熟睡了，他总不能吵醒她，有什么念头都忍了下去。 不过要是以为虞诗就达到目的就大错特错了，两人只是增加了白日宣.淫的次数，虞诗连续几日出不了房门，横不过宋衍，于是就把虞祺送回了他的房里。 “相信我，我能控制。” 虞诗白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瞎话，怀孕的事怎么可能能控制。 “要是有了，难不成你代我生。” 宋衍摸了摸鼻子，其他他都可以代替，但怀孕他却没有那个功能。 最后不得虞诗信任的宋衍只有去大夫那里开了药，喝了半年多虞诗怕伤身体，见孝期快结束了，就让他别喝了，没想到出了孝期没多久她就开始吐了起来。 刚开始吐的时候两人都没想那么多，宋衍做菜都小心了好几分，后面见她闻什么都吐，隐约有了预感，请了大夫把脉，果真是有了身孕。 第88章 结束 有了身孕之后，虞诗整个人都娇气了许多。 娇气具体表现在半夜会突然醒来说肚子饿，然后让宋衍去做吃的。宋衍经常睡得迷糊的时候被她叫醒，然后宋衍去厨房做好了，再回屋子里就发现肚子饿的女人又躺下睡了起来，刚刚说的话就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不过就是这样，虞诗下次再推他的时候，他依然会跑到厨房去给她做羹汤。 孕吐的女人都处在一起奇怪的脾气下，就比如虞诗偶尔会觉得对宋衍太过分，觉得愧疚，但是等到下一秒又会开始想出别的法子折腾他。 就比如让他爬树学猴子叫。 虞诗某天突发奇想：“猴子一般会叫唤吗？” 被磨得没有脾气的宋将军：“我去给你买一只？” “我就是问问你就要去买，是不是懒得应付我？”虞诗捂着胸口，皱着脸一副又要吐了的表情。 宋衍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又难受了？” “嗯。”就是吐了一个月，每次酸味上涌的时候，虞诗依然觉得难受的喘不过气。 “我想看猴子叫。” 虞诗大眼水雾朦胧，定定地看着宋衍。 “……”不要买又要听猴子叫，可能是这些日子被折腾惯了，宋衍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英俊的脸绷得轮廓分明，宋衍发出了一声急促短暂的叫声。 “哈哈哈哈哈……”虞诗笑的前俯后仰，宋衍看着她的目光无奈宠溺，然后就听到虞诗进而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猴子不该是在树上叫的吗？”虞诗正色地问道，就像是一个认真的学生，等待着夫子的解答。 “……” 见宋衍迟迟不动，虞诗的脸又皱成了一团，宋衍扫了一眼远远在屋廊下站着的下人们，最后还是选择不在惯着她，不过手刚搂上她的腰，就被她吐了一身。 “……” …… 因为在孕期受的罪，等到虞诗开始胎动了，宋衍一直是冷眼看着，有时候趁虞诗睡着了，还会看着她的肚子，用意念嫌弃肚子里那团肉。 虞诗发动生产那日，宋衍在外人面前淡定的脸四分五裂，迈着步子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整个人焦躁的让人看不下去。 宋静琪看不下去就劝道：“这地下的石头都要被你的步子磨平了，哥你就别走了。” 宋衍顿住了步子，不过不是因为宋静琪的话，而是听到了产房虞诗发出了一声尖叫。 下一刻他就推开了产房整个人走了进去。 产婆们都吓了一跳，不过宋衍怎么都赶不走，只能当做没他这个人的存在。 虞诗浑身被汗水湿透，见着宋衍连掐他的力气都没有，软绵无力的瞪了他一眼，就开始继续使力。 产婆见宋衍的面色阴沉，不断的安慰他说胎位正，这一胎轻松，等会就能出来了。 宋衍看着虞诗难受的样子，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把产婆赶出去。 因为见识了生孩子的惊险，等到虞诗恢复的差不多了，宋衍就打算去问大夫要药，不打算让虞诗再受一次罪，对此虞诗倒是觉得有些可惜：“我还想要一个女儿呢。” 虞诗坐在摇椅上抱着白白嫩嫩的小包子，手上拿了一个磨牙玉棒逗他。 “天儿也想要个小妹妹是不是？” 口水直流的宋天咧着嘴笑。 “你看天儿也想要妹妹呢。”虞诗笑着道。 “……” 他真不明白平日手指裂开一个小口都疼的直皱眉的女人，怎么会对生孩子上瘾。 …… 见识了虞诗的生产，对宋衍的后遗症不止是不想再要孩子，等到天儿长到八个月大，虞诗才发现了宋衍对跟她亲热不感兴趣了。 依然会搂搂抱抱，但是却不像是以前一样随时会扑到她的身上。 这天罗氏来找她，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这件事，关于房事虞诗说不出口，但罗氏是过来人见她开不了口的样子，就明白了。 “那时候就该拦着大哥儿，大男人怎么能往女人生产的产房跑。” 生产的时候虞诗迷迷糊糊的，但是也能感觉到她那时候难堪的样子，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吓到宋衍了？ 虞诗脸色有些发白，虽然那事对她可有可无，但是宋衍因为她生产不碰她，总会让她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也别太在意了，大哥儿说不定是暂时过不了心头那一关，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 虞诗点头：“姨母也没光说我的事了，表哥应该快回京了吧？” 宋玦去了贵州半年就看上了本地的一个姑娘，听说还是苗族的姑娘，前些日子好像一声不吭的还把亲成了，宋二爷怕闹出什么事了，就使了办法把他弄回京城。 说到这个罗氏就烦心，自己儿子对虞诗死心了，但移情的要是京城的闺秀也好，却是个穷乡僻壤的姑娘。 “我是没力气再管他了，要是那姑娘不差将就着当媳妇也成。”罗氏说了几句宋玦的事，就回了宋府。 看着她略微苍老的背影，虞诗忍不住上前搂住了她的胳膊：“我送姨母回去。” 罗氏点了点她的鼻子：“都有孩子了，还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虞诗笑的灿烂，小时候装小孩，等到了长大的年纪，却变回了小孩子的性子。 “姨母，我真高兴。” 高兴自己能重活一次，高兴能遇到罗氏，遇到宋衍，遇到瑾儿，祺儿，画儿，还有她的天儿…… 罗氏抚了抚她的发丝，笑的温柔：“你这傻孩子。” …… 虽然被姨母安慰了宋衍过一段时间缓过来就会好了，但虞诗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 这日宋衍回屋就见着娇妻裹着被子躺到了床上，宋衍一愣，摸了摸她的额头：“生病了？” 虞诗细白的手腕从被衾中伸了出来，露出一截莹白的锁骨，手指握紧了宋衍的领口，把他拉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半尺不到，虞诗脸上绯红，却装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疼的是我，累了九个月的也是我，你竟然还敢嫌弃我！” 宋衍趁机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道：“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忘了你吐在我嘴里那次？” 说到这个，虞诗回想起来都觉得嘴巴里还有味，她怀天儿孕吐的那段时间，宋衍有次偷吻她，恰好她喉管的酸味上来，就吐了他一嘴巴。 虞诗松开了手，但是宋衍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挺翘的鼻子在她的脖颈轻蹭。 “那么快就气弱了？” 虞诗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计较。” “我可得要跟你好好计较，”宋衍抬头道，“夫人会产生我嫌弃你的念头，自然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自然要好好计较是怎么一回事。” 虞诗嗯嗯唧唧了几声，被逼的没办法了，就小声的说了原因。闻言宋衍愣了愣，立刻就将身上的衣饰扒个精光，虞诗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听信了旁人的鬼话。” 一时间红帐翻涌春.宵无边，释放了憋了八个月的火气，宋衍才道：“我是怕你害怕。” 偶尔听说了有些妇人生了孩子就不愿意让相公碰触，说是会想起不好的事情，他才一直憋着，早知道他的娇妻如此不同，他早就抱着不撒手了。 不过他这抱着没撒手没多久，就被迫撒了手，因为虞诗怀了第二胎。 闷闷不乐的宋衍抱着口水永远过剩的儿子，开启了再一次的奶爹模式。 这一次虞诗孕吐不算严重，但折腾人的本事一点都没减，而且终于把宋衍弄上了树，虽然没听到他的叫声，但也觉得心满意足。 折腾累了，虞诗就会靠在宋衍的肩上，拉着手儿子的小手，摸了摸自己又变得滚圆的肚子，笑眯眯跟宋衍讨论以后要怎么打扮他们的女儿。 宋衍不忍心打击她的兴致，极为配合，连学梳头发，给未来女儿梳花苞头都答应了。 想到宋衍以后会拿着梳子，皱着眉给一个不老实在板凳上乱动的小姑娘梳头发，虞诗就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梳头发的那一次吗？” “嗯。”宋衍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紧张拿着发带帮他梳头发的模样。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的啊？” “嗯，”宋衍的眸光温柔似如水的月光，“似乎很早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唔……”虞诗眨了眨眼，唇角的笑容高高翘起，“我好像也是。” 从很久以前，两人彼此都还不明白男女之情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朦胧的好感就已经产生了。 “宋衍，我很高兴嫁给你，很高兴你回头找我，很高兴我们能一起生活一辈子。” “我也是。” 虞诗嗔了他一眼：“就这样？” “我很高兴每晚能抱着你，能把你放在我的心里，我很满足。” 虞诗抖了抖鸡皮疙瘩，笑颜如花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一旁被忽略天哥儿，留着口水爬进了父母的怀里，窝着到最舒适的位置，嘴里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应和他们说的话。 虞诗扑哧一笑，搂紧了自己的孩子和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