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的午后,阳光温煦。 陆子清坐在光线明亮的甜品店里,手里拿着平板,一向清澈有神黑眸此刻有些傻傻的发怔。 平板闪动的画面是他所拍的大型古装武侠剧《长歌》的片花。 配着苍凉的背景音乐,正好放到他所饰演的周异瞳单手持剑,环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周元堇跟前来围剿他的人奋力厮杀。 他一身红衣张扬,眉眼凌厉,已经杀红了眼,脸上被的血溅满,看起来阴沉又狠戾。 当看到周元堇那瘦小的身体扑倒已经浑身是伤、精疲力竭的周异瞳身上挡下那一剑时,已经将片花看无数遍的陆子清还是忍不住失声叫出来。 “啊,不要啊……” 就是这一剑,开始了周异瞳的反派于悲剧之路。 就是这该死的一剑啊! 沈长歌身为他的好兄弟,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死他唯一的妹妹!断掉他心里唯一的牵挂! 为什么!!! 陆子清受不了的按下了暂停键,双目微红。 他纤长的手指触摸着屏幕上抱着已经死去的周元堇跪倒在地上绝望到空洞周异瞳,心中抽痛得不行。 ——陆子清真的觉得自己病了,还病的不轻。 自从三个月前演了这部《长歌》的男二号,陆子清就像丢了魂,深陷在周异瞳这个角色之中出不来了。 杀青的那个晚上,他坐在阳台秋千架上莫名其妙的流眼泪。 陆子清虽然是个从小无依无靠的孤儿,长相也偏清秀挂的,但他从来不是爱哭的性子。 可是他那晚哭了。 感觉心被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血淋淋的疼啊。 之后他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工作也总是出错,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经纪人胡拉深受其害,无奈之下帮他分析,说:“你这是入戏太深了,加上周异瞳作为一个角色来说,确实风格鲜明,而且又是悲剧结尾,难免让你印象深刻,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事实证明,胡拉说错了。 不仅过了几天没好,过了三个月,电视剧都要播了,陆子清不仅没好,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陆子清满脑子都是周异瞳,周异瞳,周异瞳! 剧还没出,剧本就被他当成了和周异瞳唯一对接的空间。 上面的台词,场景,他看得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仿佛这样就能和已经杀青的“周异瞳”隔得近一些。 可这样的状况持续到现在,他只感觉心里越来越空,越来越空……仿佛急需要某种无法言喻的东西来填满! 在胡拉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和担忧之后,陆子清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正常的快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只好苦苦的催眠自己。 周异瞳是剧里的人物,是编剧虚构出来的,他是演这个角色的演员,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不要在想了,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可是……一想到他确实只是一个虚幻,不存在的人物,陆子清却忍不住更难过了…… 陆子清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在娱乐圈已经摸爬滚打六年的小演员了。 经纪公司是个小作坊,资源少,陆子清呆在这里,良莠不齐的电视剧拍了不少。 整体的状况是饿不死,但也难以大红。 胡拉多次的惋惜,“以你的外形条件和演技来说,不作死的红一把我真是不服气啊。” 陆子清是个努力的人,但算不上最努力的人。 他把演戏当成工作看,有事儿做就行,大红不大红倒是一点不在意。 所以他对经纪人的话都是一笑而过。 就在今年年初,曾经合作过的制片人推荐他试镜《长歌》这部剧的男二号。 他看了剧本,当时就对这个角色产生了兴趣,努力的通过了试镜。 经过拍摄,杀青,再到等开播的这三个月,算起来,陆子清已经在周异瞳这个角色里深陷两百多天了。 将近大半年啊…… 他演过不下十部电视剧,却从未有这样令人头疼又惶然的事情发生。 他对周异瞳这个角色都快形成一种执念了。 所以当胡拉端着抹茶蛋糕还有饮料过来,看到陆子清又对着自己的剧照发呆时,她整个人都是无语的愠怒。 “陆子清,你这是被自己掰弯了吗?!” 胡拉的这句话问的太简单太粗暴,陆子清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神,瞪圆了乌黑的眼睛磕磕巴巴看着她:“你、你说什么?掰弯?” 陆子清并不是网瘾少年,好多新鲜词他都不懂什么意思。 但掰弯这个词,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胡拉的意思是,他爱上自己演的角色了么? 陆子清脸色微白,指尖颤了颤。 爱上了自己饰演的人,有比这个还要荒唐的事情么? 他觉得有点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 胡拉用力的将他手里的平板夺过去,盯着他的脸满脸忧愁。 她语重心长道:“子清啊,你……” 陆子清突然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去,问胡拉:“我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 胡拉被他打断有些语塞,然后又被他突然放大的俊脸惊了一下。 她受不住的吞了口口水才缓声:“你一直挺好看的,就是缺少机遇,不然早就红了……” 胡拉觉得《长歌》这部剧应该会爆,大制作加大牌云集,当时接了还挺高兴的。 可要是让她知道,接完戏之后她的“傻白甜”艺人会变成对着虚幻人物害着相思病的小疯子,她绝对会阻止他! 陆子清那边听了胡拉的话,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真是他太自恋了吗? 陆子清最后拒绝了胡拉悄悄预约的心理医生,告诉她自己会慢慢调整。 胡拉将信将疑,只好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陆子清私下里仍旧我行我素,特别是剧开始播放之后,他在网上将他的cut版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周异瞳由一个骄傲隐忍,敏感寡言的少年经过背叛,误会,伤害,变成了一个狠心毒辣,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陆子清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本来不坏啊,他这样都是被逼的!哼…… 陆子清这个五好青年不知不觉因为周异瞳,三观都开始歪曲了。 陆子清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没怎么关注外面的新闻。 经过胡拉的提醒,打开手机到自己的微博上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周异瞳这个角色多了好多好多的粉丝。 比他六年积累的还要多,像是都突然发现了他的帅气他的演技,挖出了蒙尘的明珠,个个都很兴奋。 陆子清一条条翻着粉丝的留言,心里有些开怀的想着,真好,原来还有这么多人爱着周异瞳。 有机会告诉他就好了。 结局那天,陆子清早早就守着电视看自己领盒饭的剧情。 “我的演技真是太好了,看哭我了要……” 陆子清看到周异瞳被万箭穿心跪倒在地死不瞑目时,眼睛湿漉漉的耸了耸鼻子。 他嘴里这样故意转开话题念着,其实在周异瞳毫无尊严的死去之时,心里早已经疼得抽搐了。 就像是真的有身边的人逝去了一样。 有实质感的,让人心痛。 陆子清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削苹果,结果心不在焉,手指被划开了血口子。 陆子清是个养生小专家,一天一个苹果已经成了铁打的习惯。 这天晚上却破例没吃,他关了电视,去用水冲了冲伤口,从洗手间出来时,眼睛瞥到了日历上画的红圈。 是三天后。 电视开拍的前那一天,陆子清的脑海里就一直在莫名的重复这个日期,让他总觉得冥冥中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所以他就在日历上提前画好圈圈提示自己。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陆子清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些茫然,他双手插兜在日历前呆站了会儿,回到房间看小说去了。 没错是小说,网上搜索的同人小说。 都是粉丝创作的,陆子清只看那些结局周异瞳还活着的小说。 呃……虽然有很多把他和男主配成一对的,但是他为了看到自己好的结局,也都不介意了。 只要看到“周异瞳”最后还活着的讯息,他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陆子清晚上没有工作的时候,睡得都比较早,这天小说看到一半,平板便从手里滑落,睡着了。 陆子清做梦了。 梦里响起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 陆子清正迷蒙的时候,华丽丽而又优缓的声音响起,有点类似于译制片的翻译腔调,还带着点笑意。 “您好,这里是感受到召唤的异次元交换空间,您将交出您最宝贵的东西换取进入电视剧《长歌》次元的机会。旅途有风险,交换请谨慎。为了保险请见,系统向您确认一遍:陆子清先生,请问你是否不论贫穷疾苦,困难与挫折,都会陪在周异瞳先生身边,爱他,保护他,永远不离不弃?” 什么东西?居然梦到这个?小说看多了吗? 而且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陆子清眨巴着眼睛没答,结果又是当的一声。 “好的,您已确认。” 陆子清黑线,他什么时候确认了?! “请选择附带系统。” 面前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标签,上面写着什么锦囊妙计、绝杀大招、万人迷、虐身、禁言…… 陆子清视线一一划过,突然瞟到了一个唯一带有英文字母的。 bilibili? 这是什么,陆子清觉得陌生,黑眸对着那个标签微微紧缩了一下。 “好的,您已选定。” ……为什么又好了!陆子清囧了。 不过想想,这是做梦而已,较真什么呢。 “哔哔哔。协议签订。正在装载。装载完毕。准备传输。嘿。走你。” 僵的满脑子问号的陆子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彻底陷入了一片虚无的黑暗。 陆子清是被自己脑子里五彩奔腾的字幕唤醒的。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 明明是字幕闪过,陆子清却感觉自己要被吵得直接飞升了! 他挣扎着难受的醒过来,头晕目眩缓慢的睁开眼睛,神智还没怎么清晰,就被倏地踹门的巨响声惊得身子一抖,他下意识里拿手遮住对他来说太过刺眼的阳光。 ——是谁闯到他家里来了吗?! 陆子清发懵的抬眸望去。 却见闯进来的人二十来岁,身形修长,红衣黑发,容貌毓秀,那双赤金色的眼瞳充满了冷煞之气,仿若有深仇一般的扎在他身上! 他提着剑,指向陆子清,冷声:“沈乔,受死吧!” 陆子清缩在角落里,清澈的黑眸瞪着,直勾勾望住了这人,简直是神、魂、俱、颤! 这装扮,这剧情,这台词! 他都能倒背了! 分明就是电视剧《长歌》里面的啊!!! 第二章 周异瞳为什么叫周异瞳,就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有一双异于常人的赤金色双瞳。 陆子清演这部剧时,特别佩戴了金色的美瞳,他不习惯,拍摄期间眼睛都发炎了好几次。 对他那个时代来说,别说美瞳,就算你真的生下来是金色的眼瞳,人们也只会惊叹颜色美丽,并不会往别的不好的地方扯。 ——但剧里就不一样了。 一个反派小时候怎么能不经历凄惨呢? 所以编剧就设定那个村子里的人迷信愚昧,到处传言周异瞳这个孩子瞳色异常,十分的不吉利,将来必定是个克父克母的祸害。 为此周异瞳父母因为他,在村里成天惶惶不可终日,只要村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周异瞳这个灾星带来的。 人言可畏,最后实在受不了村民的指摘和排挤,夫妻两商量了一下,准备悄悄搬离村子。 结果,出门没多久夫妻两就被山贼杀了。 才五岁的周异瞳要不是被刚好路过的周家少爷救了,恐怕也活不了了。 最后周家少爷把小异瞳带回家,把他当亲儿子照顾。 正好周异瞳也是姓周,姓都不用改了。 许多人都以为他就是周少爷的亲儿子。 而同年,周家少爷的亲女儿周元堇出生了。可这喜庆的气氛没有延续多久,就让周家陷入了一片阴云。 因为玉雪可爱的周元堇竟然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 周夫人极度伤心之下,迁怒于周异瞳,认为是他带来的不幸。 周异瞳转身跑了,想离开这里,最后还是周少爷亲自带人去找,将浑身被淋湿缩在街角的周异瞳给背回去。 小时候的戏份不是陆子清演,但是看了剧本也能感受到小小的周异瞳对养父是非常敬爱和感激的。 大约也是为了报答养父的恩情,从那以后,周异瞳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护妹狂魔了…… 当时饰演周元堇的还是陆子清的同门小师妹刘心雨,脸圆圆的白净又可爱,兄妹俩戏里戏外都挺合拍呢。 而现在…… 陆子清眨巴着眼睛,挺直脊背,乖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听着沈长歌一脸严肃的训斥着他。 沈长歌说的什么陆子清完全没听见去,他眸子有些惊怔的望着面前的三个人。 紫衣俊朗的沈长歌、红衣毓秀的周异瞳、绿衣清丽的周元堇。 周元堇那双杏眼正有些害怕的觑着他。 诡异。 陆子清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除了相貌有不同程度的变化,所有的名字,设定,场景,台词都和《长歌》里面是一样的! 陆子清甚至不差分毫的记得周异瞳因为沈乔轻薄妹妹周元堇,怒气翻腾的提剑要杀他是第五集的结尾啊! 然后第六集沈乔的哥哥,也就是男主沈长歌冲进来把他给救下了,尔后一边训斥他,一边为难的跟周异瞳求情! 这情景,不就是现在么? 陆子清后颈处幽凉幽凉的。 他漆黑的眼珠子缓慢转动着,盯着周异瞳和躲在他身后的周元堇,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原来他之前不是做梦? 是真的让他进到了《长歌》里面? 太荒唐了! 陆子清悄悄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啊,不是错觉。 “还看!我挖了你的眼睛!”周异瞳见他还不老实,视线不时的往他这边瞟,金色的眼瞳满含愠怒。 沈长歌俊脸上无奈至极,连忙安抚周异瞳放下手里的剑,“小师弟放心,放心,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周异瞳瞥了沈长歌一眼,冷声道:“取了棘水莲花就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 “好,师兄听你的。”沈长歌转过头去对着发怔的陆子清喝道:“沈乔!还不给周姑娘道歉!” 沈乔啊,沈乔……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此时确定还是让陆子清有些苦涩的失笑。 他竟然真的变成了沈乔,沈长歌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胆小好色的小怂包。 沈长歌间接害死周元堇之后,周异瞳为了报复,把沈乔抓走活活虐待死了。 ——其实周异瞳这个人,到了后期确实变得残忍狠毒,但是陆子清毫不保留的承受了这个角色的一切感受,最后难免会感到心痛和怅惘。 时间久了,以至于形成了一种执念。 始料未及,他的执念居然带他来到这里见到了周异瞳。 不是剧照,不是视频,不是虚幻,是活的,鲜活的,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周异瞳。 虽然这张脸比他扮演的更加有风致,但站在他眼前的,确实是他深深陷入的周异瞳。 然而一番极度震惊过后,陆子清此时竟然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陆子清喟叹着闭了闭眼,结果他这一闭眼还没来及有什么思绪,就被脑海里一排羊群般欢乐飞奔的字幕惊呆了。 ——异瞳红,我为瞳瞳站街!—— ——长歌紫,长歌美颜盛世!—— ——独占乔乔!独占乔乔!独占乔乔!—— ——元堇小天使我来辣!—— 陆子清不愿继续看下去了,脑袋发涨的赶紧睁开眼睛,懵得他一脸。 又来啊,那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跟他之前选的什么附带系统有关吗? 陆子清搞得都不敢闭眼睛了。 “沈乔?” 听到沈长歌喊他,陆子清生怕又看到那些奇怪的字幕,努力的瞪圆了一双黑湛湛的眼睛朝着他望去。 “……你这个孩子,拒不认错不说,还敢瞪我?”沈长歌气得不轻,上前要来揪他的耳朵。 陆子清疼得眼睛发酸,不过安安静静的没反抗,只是温软的反驳了一句:“我没有瞪你。” 他将视线瞥向旁边幸灾乐祸睨着他的周异瞳,心里那种刻骨铭心的悸动的感觉又来了。 这是他啊,又不是他。 熟悉又陌生。 好奇妙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心中似有暖阳照耀,陆子清忍不住弯起眼睛冲着周异瞳轻轻笑了笑。 “………………”周异瞳被陆子清这一抹温柔又清澈的笑容弄得嘴角蓦然一僵。 僵了很有一会儿才露出像是看垃圾一样眼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拽着小白兔般柔弱纯真的周元堇出去了。 陆子清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失落。 竟然走了。 接下来的剧情陆子清知道,沈乔被他正义化身的大哥关禁闭了,不准他出来祸祸周元堇。 所以听沈长歌呵斥的说出让他老实呆在房间里的时候,陆子清丝毫不意外的点点头,微笑的模样很是顺从。 搞得沈长歌离开前很是惊奇的将他看了好几眼。 沈乔是沈家姨娘生的,剧里沈乔的演员相貌比较普通。 陆子清坐在房间里,对着碗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脸。 啊…… 陆子清诧异。眉眼竟然跟他之前的身体七八分相似。 如此说来,就不能违心的说是普通相貌了。 陆子清稍稍安心了点,至少自己这张脸不是全然陌生。 现在的问题是他成了沈乔,那真正的沈乔去哪里了呢…… 想不明白。是被那个什么二次交换空间给抓走了吗? 陆子清端端正正的坐在房间里发了半天的呆。 他知道周异瞳和沈长歌带着周元堇明天要继续南下了,去寻求解救他们师父的灵药,还会碰到女主角何湘湘。 可……他们这一走,陆子清这个原剧中的男n号就完全脱离后面的剧情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陆子清当然是要跟在周异瞳身边,无动于衷坐在这里是不行的。 想了想陆子清很积极的起身来,跑到门边对着外面的扬声道:“来人,我要见大哥!” 第三章 沈长歌被下人找来,听到陆子清眼巴巴的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出远门的要求之时,俊美的脸上立马堆起了不赞同的神色。 “……阿乔,外面的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幸福有趣,你身娇体弱的,又吃不了苦,还是在家里陪陪爹娘吧。” “我不怕吃苦,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陆子清很坚持。 “况且我们出去是有要事在身,你随同前去,也不太方便。” “你放心,我不会对元堇姑娘怎么样的。”陆子清心思通透,一下就将他的顾忌看穿。 沈长歌噎了噎,还是很犹豫。 陆子清弯起眼眸,抓着沈长歌的袖子撒娇似的晃了晃,笑盈盈的模样看起来非常讨喜。 “我保证,我只是跟着出去长长见识,成天呆在府里,我都快闷死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陆子清别的不说,演技确实是好。 沈长歌在剧里的设定是最受不得女孩子撒娇了,不知道弟弟的撒娇对他来说,管不管用呢? 果然沈长歌一脸无奈,耳根都有些发红。 “我说了不算,你要去跟异瞳说。你之前犯错,他是不会允许我带着你的。”沈长歌戳了戳他的额头,摇摇头,将难题转到陆子清自己身上去了。 周异瞳同意,他就带着。周异瞳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这个大哥实在太耿直了。 “——你休想!” 正在陆子清沉思着怎么办的时候,一身红衣似火的周异瞳破门而入,直接拿着他的云霜剑朝着陆子清直指而来。 这可是真的剑,不是剧组道具啊! 还好有沈长歌护着,用食指中指夹住了剑,让剑身偏离,这才没能伤到他。 周异瞳气不过,死死盯着躲到沈长歌身后的陆子清,赤金色瞳眸里冒着邪火。 “你死皮赖脸的想跟着我们,还想对元堇干什么?!” “师弟,别乱来。我不让阿乔跟着就是了。”沈长歌忙打圆场。 “师兄我已经顾着你的面子,饶过他一次了,如果下次他……” “我没有要对元堇姑娘干什么。”清润的嗓音打断了周异瞳的话,陆子清从沈长歌身后探出脑袋,认真的望着周异瞳。 “我真的不想对她干什么,我只想跟着你。” “……”沈长歌整个人都愣住了。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而周异瞳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对着陆子清扯着嘴角冷笑:“沈乔,你又玩儿什么把戏呢?你只想跟着我?跟着我,然后好再对我妹妹下手吗?!!” 可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你啊,没有别的…… 陆子清暗叹,眸光沉静下来,思虑颇重。 他完全不清楚,送他来这个空间的是什么神秘力量,也不知道送他来,会不会只是单纯让他见到周异瞳就行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他有些不甘心。 来都来了…… 好歹…… 多看几眼…… 虽然说起来很怪异荒唐,但眼前的这个坏脾气的家伙可是他日思夜想快大半年的人啊…… 陆子清现在就是担心遭到剧情的限制。 毕竟他原身就是个小配角,出场没几次就死了,别谈说跟着主角着混了。 他现如果说动周异瞳,能跟随着主线走的话,那就说明他是有能力可以改变剧情的。 能改变剧情,他就一定会努力想办法把周异瞳的结局扭转,不让他死。 可惜,陆子清非常清楚,周异瞳防备心很强,很难对人产生好感。 更别提是他这个对周元堇有不轨之心的“下流之徒”了。 还是说,就趁着现在将他即将遭受的告诉他?告诉他谁是害他堕入无尽地狱的始作俑者?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陆子清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如洪钟般的巨响声!带着警告一般的机械声音在脑袋里三百六十五度立体环绕。 ——从前有一个人剧透,然后他死了—— ——从前有一个人剧透,然后他死了—— ——从前有一个人剧透,然后他死了—— 陆子清以为只会有字幕呢,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会有声音。 他完全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震的晕晕乎呼,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了沈长歌的背上,两只眼睛冒着金星。 完了,不能说。 他心里很沮丧。 看来跟进剧情的希望也不大了,陆子清贴在沈长歌身上,一脸生无可恋。 “阿乔。”沈长歌反手搂住身子摇摇晃晃的陆子清,扶好了之后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道:“我们出去是去为师父求药的,途径各地,凶险万分,瞧瞧你这身娇体软,我估计还没出门就病倒了。” 陆子清知道这幅身子是瘦了点,矮了些,但是沈长歌老用身娇体软什么的来形容他,他不乐意了。 陆子清抬眸不服气的瞅着沈长歌,“要不,你跟我打赌,我跟着你们出门,绝对能坚持下去。” 沈长歌摸摸陆子清的头,黑眸中有了点笑意。“你啊,别给我用激将法。没用的,除非异瞳同意了。可是现在……啧。” 啧了一声就没有说下去了。 沈长歌其实对沈乔这个弟弟谈不上特别亲,他自小在凌云山学武,少有回到家中。 但他每次回来,沈乔都会特别依赖他,两眼放光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觉得他会武功特别的了不起。 沈长歌觉得有这么个弟弟崇拜自己感觉还不赖。 这次他回到家中只是为师父取药,没想到短暂的停留,却让沈乔逮着机会把周元堇给轻薄了…… 说句浅显的话,如果沈乔轻薄的是周异瞳,他可能还有命活。 但是他轻薄的是周元堇,现在能够有命站在这里讲话,那全是靠他这个大哥的点薄面…… 而且沈长歌虽然口中为沈乔求情,但是心里其实也是生气,没想到这个弟弟越长大越不成气候了。 可现在又一瞧他……墨染一般黑瞳的纯粹清澈,望着自己,鼻子微微皱着,有几分祈求,沈长歌又不由得心软了。 然而他心软是没用的,扫了一眼脸色依旧铁青的周异瞳,沈长歌让陆子清自己站好,放开手。 他正色,“好了。别闹了,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大哥给你买,你就呆在府上……” “让他跟!”周异瞳抱起双臂突然打断沈长歌的话。 沈长歌和陆子清俱是惊讶,居然答应了!? 周异瞳睨了陆子清一眼,又对沈长歌道:“不过师兄我可说好了,他要是再有一点点的不规矩,我可是不会再给你面子了。我会直接斩断他的双手双脚!” 狠话放完,周异瞳也不再看陆子清一眼,一旋身大步离开。 红色的身影在阳光下艳丽得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 陆子清多了解周异瞳的性格啊!他很快明白过来,周异瞳这回顾着沈长歌的面子没能罚他,心里憋着火呢。 揪着他一块上路,如果他再起什么坏心思,正直大义如沈长歌是没脸再求情了,到时候周异瞳就能毫无顾忌的将他给剁了好解气呢…… 以退为进。 “你啊你!”沈长歌屈起食指在沈乔的额头上狠狠敲一下,面色严肃:“你要是想活命,在路上就老实点!别再动些歪心思,否则,大哥也难保你的性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陆子清不管周异瞳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同意自己前行就很好了。 他喜笑颜开,使劲儿的点头。 “我一定老实。”陆子清保证。 沈长歌还是不太放心的瞥他一眼,最后负手离开。 陆子清总算是心胸舒畅了,他坐在凳子上想着想着突然就笑起来。 这么说来,他能打入主线了?他有机会改变周异瞳的命运了? 真好。 “所以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吗?” 陆子清明白,这个周异瞳身上的特质除却剧本的痕迹之外,都是他这个演员赋予的。 某些眼神,某些小动作,甚至生气时说话的语气……都是陆子清所熟悉的。 换成别人演,那么陆子清今天遇到的就不会是这样的周异瞳了。 可以说,这个周异瞳身体里有一半是陆子清的灵魂。 “为什么还有点期待呢?”陆子清一手撑着脸颊低声喃喃,面上的笑容更甚了。 第四章 翌日一早,一行人出发了。 跟原剧情里不一样的是,原本的三人行加上了陆子清,一共有了四个人。 沈长歌他们这次南下是为了给凌云派的掌门人罗云天找寻解毒的灵药。沈长歌作为本剧第一男主角,凌云派的大弟子,长相高大俊美,性情正直磊落,对罗云天这个悉心教导自己武功的师父一直是敬爱有加,但自从一个月前罗云天和湖山老怪一战之后便中了一种非常邪门的毒,内力折损不说,还长久昏迷不醒,虽然经过长老们的竭力将毒逼出来了一些,但余毒未清,还是未能脱离危险。 湖山老怪一战之后已经身死,解药根本无处可寻。而精通医术的袁师伯也无能为力的摇头表示实在查不出这毒的来历,更别说解毒之法了。 他最后叹着气,思忖了许久才对彻夜守在师父床前忧心不已的沈长歌迟疑着建议:“不如试着找找江湖中传说的五方锦。” 五方锦,是传言中用五种灵药——棘水莲花,白鸦草,空灯果,月别山灵狐的血和黑人参制作成的药丸,不仅能够解百毒,还能使内力大涨,更有甚者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传的是神乎其神的,但这么多年来,有心思的人也不少,却从未听说有人能将这些东西集齐的。 因为除了棘水莲花和白鸦草有迹可寻之外,后三样说不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还有那个所谓的月别山,更是传说中的有去无回……再说了,就算是有能力将这些东西集齐,谁也不能保证罗云天会不会在他们四下奔波找寻的时间加上制作丹药的时间之时有什么变故。 根本没底的事情,沈长歌看着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师父,痛心思虑一番过后却还是打算尽力而为。毕竟试试还会有机会,不试试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死去了。 于是沈长歌带着周异瞳和二师弟秦昭兵分两路踏上了寻找解药之路。一开头沈长歌这边还是比较顺利的,因为他想起来自己家里就有棘水莲花,是父亲多年老友所赠送,一直默默无闻的被压在库房里,所以他一开始便带着周异瞳自己回家了一趟,取走了棘水莲花,顺带附加一个小尾巴陆子清。 他们继续南下就是朝着何家庄而去,那个在打探来的消息中有着白鸦草的地方。 在这一路上,陆子清都忍不住皱着一张脸腹诽:如果让沈长歌和周异瞳知道,他们费尽心思想找的所谓的神药不是池塘里随手摘的,就是某宝上几百块钱买来的,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而且更好滑稽的是,这些在他看来唾手可得的简单道具却是被编剧赋予了灵魂,在这个剧里的的确确就是传说中所谓的神药,需要他们竭尽心力的去得到它们。 其实这些陆子清也明白,一切都是为剧情服务嘛。 可是……在面对周异瞳时就不一样了,现在的周异瞳对他来说,不是简简单单的剧情人物,而是他魂牵梦萦大半年的那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周异瞳就在他身边,鲜活的,有自己独特灵魂的周异瞳。 只有陆子清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这人最后惨痛的结局,也只有他知道,凌云派的掌门人罗云天其实就是此剧的最大反派,他佛口蛇心,阴险毒辣,此次中毒也只是他的计策而已,他根本就是最后害周异瞳入魔的罪魁祸首! 陆子清觉得只要告诉周异瞳所有的一切就应该能杜绝之后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他真的无法眼睁睁的再次承受那个结局。不是杀青,不是领盒饭,而是真正的,凄凉的死去。 陆子清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用尽一切办法来救他,但现在关键是他不能剧透啊!他每次望着周异瞳有想开口坦诚的*,脑袋里就剧烈轰鸣作响,疼得他两眼发花,估计是在警告他不要乱来。对于那个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又能控制他的神秘力量,陆子清无计可施,所以他决定还是再想别的办法。 况且……他知道就算剧透,告诉周异瞳,以他现在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每一个字。 周异瞳不仅不想信他的任何一句话,而且因为之前的沈乔原主对元堇的轻薄行径,现在对他是痛恨又厌恶!纵使陆子清已经尽力避开周元堇,不跟她讲话,但是周异瞳大概是为了出口恶气,一路上明里暗里的欺负过他很多回。 而且,他、他还欺负上瘾了! 事情源于有一次,他们一行人在郊外停下来歇息吃干粮的时候,陆子清就起身拿了个饼,随后而来的周异瞳随手用剑柄故意在他腰上用力一戳,毫无防备的陆子清就像一滩春水似的软绵绵的跌坐在了地上,手里刚咬了一口的饼也掉了。 陆子清坐在地上都震惊了,他也没想到这幅身体竟然比小姑娘都不如。 一戳就倒了!? 周异瞳也似乎一闪而过的惊讶,看着陆子清傻眼的模样,神色转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出言讥笑,“没想到沈大小姐如此弱不禁风。” “……”陆子清暗暗痛心,装作没听到他对自己刻意又恶劣的称谓。 周异瞳以为他是装的,故意跌倒想让沈长歌看到然后好告状,可是他不仅没有告状,反而冲着他眨巴了两下黑润的眼睛,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饼,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躲到一边的树下站着慢吞吞的啃饼子去了,清秀的眉头微微蹙着望着天空,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半眯住眼睛神情略显忧伤。 周异瞳嘁了一声,觉得这个人真是装模作样的,怎么看怎么讨厌,之后他又故意许多次趁陆子清不注意借机用剑柄去戳他的腰,周异瞳这才暗暗发现,原来他不是装的,他真是……一戳就倒。 每次看到陆子清默不作声爬起来转过头来瞅他一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水光光的似含着愤恨般敢怒不敢言继续往前走之后,周异瞳就忍不住嘴角上扬,觉得心里非常的快活。 第五章 陆子清一路上真的很老实,完全没有去靠近周元堇分毫。本来嘛,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但周异瞳从那次之后就手上犯了毛病一般,动不动就去戳陆子清的腰,一天不戳戳几次就心里痒痒。 有时候用剑柄,有时候用手,看着他哎哟一下就毫无防备的跌倒,就觉得欺负的非常开心,周异瞳也是戳的多了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的腰,这么挺秀纤细,也明白了大师兄为什么总是用身娇体软来形容这个弟弟…… 周异瞳捉弄成性,虽然也没对陆子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性质太恶劣,态度太嚣张,导致沈长歌看不下去了。 一开始沈长歌知道周异瞳因为元堇的事情对自己这个弟弟痛恶至极,所以有意放纵他出出气,可眼见着他越发的不知收敛,这才出面抬出大师兄的脸面训责了他几句。 最后周元堇也皱着眉头不认同的冲着周异瞳使劲的摆头,示意让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周异瞳以前还是比较听大师兄和妹妹的话,但这回两人的不赞同却并没有能完全制止住他,他欺负陆子清的时候明着是少了,只是全都是背着沈长歌和周元堇来干。 陆子清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也没想到沈乔这幅身体竟然软绵绵到这个地步,而且每次周异瞳被戳倒了之后,脑海里的字幕就炸开了般欢快的沸腾,全都在看热闹。 什么阿乔日常摔倒打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娇体软好推倒,瞳瞳别欺负你老婆之类的,各种颜色的字幕糊得他满脑子都是,字幕一多他就开始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走路也是一摇三晃,踉踉跄跄。 要是周异瞳在身后再补戳一下,绝对又是一戳摔一个狗吃屎。 陆子清不知道脑海里出现字幕是不是跟他选择的那个英文标签有关,也不知道那些字幕的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倒好像是有许多人隔着屏幕在观看他们的剧情边看边吐槽一样……不过不管如何他也认了,反正没有什么比他来到这个虚妄的世界里更不可思议的了。 如果跟周异瞳的相识不要这么不美好就好了,好歹还可以做个朋友多聊聊天嘛,毕竟自己来这里也是为了他。 陆子清不由暗叹着,十分忧伤的望天。 “阿乔,没事儿吧?”沈长歌将马交给小二牵着之后,满脸担忧的追上陆子清。 “没事没事。”陆子清微微苦着脸,身子一歪一歪的朝着客栈内走去。 他们一路都是骑马,沈长歌跟陆子清共乘一匹,周异瞳不用说则是跟周元堇。周元堇之前一直都在家里呆着,这回是因为思念哥哥直接从家里坐马车过来沈家跟周异瞳汇合的,所以其实这骑马也是头一遭,开始的时候怕周元堇不适应骑马,沈长歌经常会让在路上停下来歇歇。周异瞳这才得以逮着机会经常捉弄陆子清。 不过沈长歌心焦去为师父找解药,调整了几天之后便加快了点进程,赶到下一个住宿的地方之后才会调整休息。 陆子清却有些受罪了,以前也拍过骑马的戏,还能适应,但是拍戏归拍戏,这可是连着几日都马不停蹄,再加上这具少爷身体真的是……难以言说的娇贵,所以几番折腾下来,陆子清大腿疼的走路都在打颤。 但是周元堇一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都一脸坚强摇摇头表示自己能行,陆子清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告诉大哥自己的腿快痛死了。 要是被周异瞳听到了,肯定又要出言讽刺他是娇滴滴的沈大小姐了。== 陆子清正走到客栈门口,余光瞟到侧后方一道红影,他生怕周异瞳又来出其不意的戳自己,心念一转很机智的朝着旁边躲了一下,却不料自己一下撞到了旁侧的一个人身上,身子软绵绵的……还散着清香味?而且,这个人的手还好心的扶了他一把。 陆子清被那人扶住后,凝住神情,转动着乌黑的眼珠看到走到自己面前脸色铁青的周异瞳,心里一缩,很快察觉到不妙,为什么用这样杀人的眼神看他?他又做错什么了?想到某种可能,陆子清猛地回头一看扶着自己的竟然是……笑容清甜的周元堇??! 诶诶诶,这误会可就大了! 周异瞳你听我解释啊! ……不听也别拔剑啊!很,很危险的! 被周异瞳的云霜剑削掉了一大截头发惊魂未定的陆子清在沈长歌的护送下这才得以安全的回到房间里,他瞪大了一双眼睛,心有余悸。 其实,周异瞳发火的样子神态其实跟自己当初出演的挺像的。 所以现在是被自己演的角色吓到腿软吗?! 眼睛瞥见沈长歌要走,陆子清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眸光可怜,“大哥,我不是故意碰元堇,真的!你看我这一路上表现多棒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啊你。”沈长歌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狠狠敲他的头,瞪他一下,“你给我老实的呆在这里,异瞳那里我去说。” “那你好好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长歌表情严肃的警告,“下次再这样,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陆子清捉紧了沈长歌的胳膊,一脸诚恳之色的打包票。 沈长歌终于一脸头疼之色的离开了。 陆子清不安的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也没见着沈长歌回来,不过周异瞳也没有来对他拔剑相向就是了,看来是安抚住了。 陆子清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家伙,他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热情也就罢了,结果还总是把他当瘟神一样防着。 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让周异瞳知道自己感兴趣的是不是他妹子,而是他才行! 陆子清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眯着眼睛压着嗓子发出一声声阴险的笑。门突然打开让陆子清吓得差点站不稳用手扶住桌子,下意识里还以为是周异瞳来了,结果定睛一瞧是他大哥沈长歌,冲着他招手神色如常的唤他下去一楼大堂吃饭。 大堂内,陆子清紧紧挨靠着沈长歌旁边坐着也不去看周异瞳,埋头一个劲的吃虾。他思索着这个身子是不是缺钙缺的厉害,否则一个大男人怎么一推就倒?还是多吃点虾补补钙,嘿嘿。 大堂用饭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些不怀好意的议论声低低响起,目光不约而同纷纷指向陆子清他们这一桌。 陆子清竖起耳朵大概捕捉到了“妖孽”“祸害”“眼睛”之类的几个关键词,他剥虾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抬起眸子偷偷打量着面无表情给周元堇夹菜的周异瞳。 第六章 电视剧跟这里不一样,电视剧所拍摄的并不是全部的时间线,有时候一个镜头一晃,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就过去了,但是陆子清现在作为了剧中之人,是要如同以前的世界一样,分分秒秒的渡过去的。 他现在所处的,就是剧本里根本没有写出来的时间段。所以他也不知道此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剧情里面没有拍出来,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 哆哆哆!耳旁传来三声有力的响动,陆子清愣了一下,终于从碗里抬起头来,发现大堂内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无声了。 他看了眼一脸冷淡自若继续吃着饭的周异瞳,又转头看向刚才议论之声最大的那一桌人,果然,那三人的每个人的手边都插着一只筷子,筷子已经没入了桌内一大半。 如果位置稍稍偏一点,那么被刺穿的就不是桌子,而是手掌了。 ……很好,简单,粗暴。陆子清暗暗评价。 看着那边三个嚼舌根的男人反应过来之后屁滚尿流的狼狈跑走,剩下的人也都鸦雀无声,大堂内安静的只剩下筷碗轻轻碰撞的声音,气氛谜一样的沉静,陆子清不由无声轻笑一下,瞥了周异瞳一眼,同时又有些惆怅起来。 周异瞳现在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还是善良的,纵然极度厌恶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可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并未伤人。 可是到了最后,他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被敬重的师父冤枉背弃,被兄长一般的大师兄怀疑,再加上又练了魔功,导致整个人性情暴戾残忍,杀人不眨眼,完完全全成了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恶魔!唉…… 周异瞳早就察觉陆子清在盯着他看,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厌烦本来不想理睬他,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抬起眸来看了他一眼。 原本以为这家伙被抓到了偷看会心虚的躲开,开始他没有,那双乌黑的眼睛在明亮灯火的映照之下,就这样失了魂一般直勾勾的望住他,清澈的瞳眸里似有轻愁,似泪非泪。 周异瞳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心头一跳,神情冷冰冰的瞪他一眼,陆子清眨了两下眼睛,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重新埋头去吃饭,不再看他。 周异瞳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眉头蹙的更深,这个讨厌鬼……笑得这么灿烂干嘛。 吃过饭之后,陆子清背着手慢悠悠的溜达到厨房里,找后厨出钱买了四个苹果。他以前就有每天吃苹果的习惯,来这里来都没吃过,甚是想念。 陆子清拿着一个边啃边慢悠悠的上楼,另外三个用盘子端着,如果他们要就给他们吃,不要的话他打算打包带在路上吃。 楼梯上到一半,周元堇一蹦一跳的迎面而下,陆子清脚步顿了顿,虽然楼梯很宽,但还是将身体让到一边,等她先过去。 周元堇也看到他,还有他手里端着的三个苹果,眼睛一亮,朝着他走过来。 陆子清察觉到她看的是苹果,不由一笑,将盘子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接住。 周元堇抿唇微笑,伸手只拿了一个,然后冲着他比划手势,道谢,陆子清笑着摇头,周元堇又咬了一下下唇,转身蹬蹬蹬跑上去了。 陆子清看着小兔子般欢脱的背影,忍不住无声笑了笑。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真好。 陆子清跟沈长歌睡一间房,苹果拿进去的时候,沈长歌看到了便自语道:“给异瞳送一个去,他爱吃这个。” 周异瞳爱吃?陆子清听到了这话不由心头一怔,这个属性应该是自己赋予他的吧?不知道为何,这种认知让他的身体有种麻麻痒痒奇怪的感觉,莫名的有些挠心挠肺。 看来,周元堇刚才拿那个苹果也是拿去给哥哥吃的。 回想起周元堇刚才满脸孩子气的纯真模样,陆子清就开始千般忧虑万般愁,这孩子的死就是压垮周异瞳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不能剧透的话,那么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尽力避免周家人的悲剧了。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点什么。 陆子清其实也曾考虑过,反正周异瞳不太喜欢他的在身边,而且见过日思夜想的真人后也有点小满足了,那他还不如干脆趁机去凌云派想办法怎么样解决始作俑者罗云天,大不了同归于尽,回到以前的世界。这样就算是为周异瞳解决掉麻烦,不会有后面冤屈的剧情,也不会落得悲惨了,但……那个坑爹的系统告诉他,已经选了跟着沈长歌这条剧情线就不能再更改了,意思就是不能离开去别的地方,他就只能好继续跟下去了。 陆子清躺在床上一如既往的有些睡不着,虽然房间熄灯了但是他的脑袋里面却像是万花筒一般,不知疲倦的滑过不同颜色的字幕,虽然比白日里少一些,但陆子清还是觉得折磨人。 陆子清睡不着,百无聊赖的分辨那些字幕都写的什么,结果看了半天发现那些字幕好像是……在讨论周异瞳!? ——瞳瞳吃了媳妇儿亲手洗的苹果,睡不着了。哈哈哈! ——死傲娇,让你现在作!以后漫漫的追妻路有得你受了! ——瞳瞳眼睛真好看,纯天然土豪金,还不会滑片!~ ——对啊,那些人不识货还说我瞳是妖孽!呜呜呜! ——前面的滑片你要笑死我啊!2333 …… 陆子清越看越纳闷,之前他就好奇了,字幕老说什么老婆,媳妇,追妻之类的,开始他以为是玩笑的,可是看他们一个个讨论的蛮认真蛮正经的……他突然想起他看过的那些同人文,好多都是把他演的周异瞳跟沈长歌配成一对,其中某些用词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后……他们说的是沈长歌和周异瞳吗?可是洗苹果的是他啊,字幕里说是媳妇儿洗的苹果?难道媳妇儿不是指沈长歌是指他? “…………”陆子清被自己的猜测震的闷呛了两声,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望着帐顶,有些灵魂出窍。 第七章 沈长歌翻了个身,突然沉沉出声,“怎么了阿乔,睡不着?” 陆子清听着原本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出声,身子稍微动了动,抱歉道:“对不起大哥,我把你吵醒了。” 沈长歌因为他客气的话不由低声笑了一下,他没说话,起身穿好鞋子下床,又掌灯将搁在桌子上的小瓷瓶拿过来,陆子清也坐起身来,好奇的盯着他。 “刚才回来见你已经睡了,便没叫醒你。这是给你擦腿上的,你从小娇生惯养,大哥知道你肯定是受不了。” 不过他能撑着不吭声,也是沈长歌未意料到的。 沈长歌坐在床边,俊美的面庞在烛光的摇曳下弧度非常柔和,陆子清不由打量他,自己赋予了周异瞳某些属性,那么沈长歌应该也有邱冉身上的特质吧。 邱冉是沈长歌的扮演者,高大俊美,不过二十七岁已经是双料影帝,是陆子清仰着脖子也望不到的高度。 正因为如此,陆子清也想不太明白,邱冉这样不缺资源,不缺人气的实力偶像男演员为什么会突然时隔那么多年来接演电视剧。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拍摄相处,陆子清发现他一点架子也没有,是个极其和气且有素养的人,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几次接到邱冉的电话邀请他出去吃饭,只不过他沉迷于周异瞳,干什么都恹恹的不精神,便没有答应赴约。 他现在眼前的这个沈长歌容貌稍作了变化,但仍旧可见宋冉温柔风致,特别是在这种灯光昏黄的夜晚,更是自带柔光的效果,整个人笼着淡淡的光晕,眉目更显俊朗无双。 陆子清看呆了片刻,没有将药接过去,听见沈长歌说:“我来帮你擦吧。”陆子清反应过来,忙说不用了,将药接过去自己褪下裤子给擦了。 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沈长歌看着自己弟弟垂眸安静擦药的样子,不由将心底的疑虑问出来,“阿乔,你执意要跟着大哥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莫不是你真的喜欢……” 陆子清知道他误会了,忙摇头,望着他解释道:“大哥,我对元堇姑娘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沈长歌黑眸看着他,隔了会儿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了声:“睡吧,明早要继续赶路,再过两天就能到何家庄了。” 陆子清点头躺下去,何家庄……那么本剧的女主角何湘湘该出来了。 陆子清枕着自己的手臂回想着,演何湘湘的那个演员叫易露,并不是错觉,陆子清之前一直都有察觉这个女演员私下里对他态度不是很友好,甚至可以谈的上有些敌视,娱乐圈莫名的事情多了,陆子清当然不会去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冷淡处之便可。 但是现在易露的属性很可能会影响到何湘湘,也就是说何湘湘到时候可能对周异瞳的态度不如原剧中的友好。 也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陆子清这晚上终究是没能睡着,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吃虾过敏了,脸上身上起了许多红疙瘩,又痒又难受。 于是翌日一早原定的行程耽误了,沈长歌忙找大夫给他看,看向陆子清满眼的自责和内疚。 他根本不知道弟弟不能吃这些,而且弟弟好像也是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周异瞳却在旁一脸幸灾乐祸,瞥着陆子清说了一声活该。周元堇在旁扯了扯他的袖子,神色中似乎有责备,周异瞳缓了缓脸色,又看了正难受的抓耳挠腮可怜巴巴的陆子清,下唇动了动终究是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拉着周元堇出去了。 陆子清抬起眸子来盯着周异瞳离开的背影,真的是愁绪满满。不过他很快想起某件事,一把将正收拾东西要离开的大夫给抓住,然后找他买了点药丸。 沈长歌看在眼里,便好奇的问:“阿乔,你买退热的药丸做什么?” 陆子清笑着解释道:“我这个症状怕在路上发又烧影响大哥的行程,所以买着备用。” 大夫闻言十分耿直的在接话说:“公子你现在就有点发热,老夫给你开的药里就有退热的成分在,并不用单独的买这个药丸。” 陆子清却握紧瓷瓶,弯弯眸子对着大夫但笑不语,并没有将药丸给退掉。 沈长歌对此也并没有太在意,领着大夫离开去拿药熬药,给陆子清喝下去之后,一行人才离开。 他们本就因为陆子清耽误了点功夫,所以天黑之前并未能赶到下一站,而是住在一个破庙里面。 ——好吧,也不要问为何就这么巧刚好能有个破庙,总之武侠片里的破庙连起来可围绕地球三圈。 如同陆子清拍摄的那天,夜空里飘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丝丝的凉风从门口卷进来,让这初春的夜晚更添了一份寒意。 陆子清坐在火堆边啃着干粮,时不时注意一下周元堇,发现她果然是脸颊通红,神色有些恹恹的,周异瞳递东西给她吃,她也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陆子清清楚的记得当时演周元堇的刘心雨演到这一段的时候在发烧,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而且又是夜戏拍了很久,到凌晨过后才收工,当时她的助理不在,还是陆子清亲自开车将这个同门小师妹送到医院的。 既然演员的状况有时候会影响到角色,所以陆子清便留了个心眼,备了点退热的药丸在身上以防万一。 于是,周元堇果然是发烧了,周异瞳虽然是爱护妹妹,但是作为男人还是少了点细心,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妹妹的不对劲。 所以陆子清倏地开口问元堇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周异瞳的第一反应是陆子清又想玩什么把戏了,可没想到妹妹却无精打采冲着那讨厌鬼点头。 周异瞳看到她吐着热气软绵无力的样子,连忙用手去触碰她的额头,发现滚热滚热的,这才惊觉妹妹真的是生病了。 周异瞳登时自责又懊恼。这荒野之外,没有大夫也没有药,该如何是好? “是发烧了吗?”陆子清表情十分关心的样子,周异瞳将歪靠在他身上的周元堇轻轻拥着,本来不欲回答,但沈长歌也开口关心,他这才蹙眉点头道:“额头很烫,估摸着是这些日子骑马太过劳累,刚刚又吹了些冷风,所以……” 沈长歌闻言眸子微闪,想起什么似的,对转过头去对陆子清说:“阿乔,你之前不是买了可以退热的药丸?” 第八章 陆子清闻言这才做出一副突然忆起的样子,放下手里的饼,匆匆忙忙的翻找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来,递给沈长歌,让沈长歌再递给周异瞳。 周异瞳接过药瓶,金色的眸子瞥了眼陆子清,那种似冷非冷的眼神难以言说。 陆子清冲着他非常乖觉的莞尔一笑,示意他赶紧喂元堇吃药。 陆子清了解周异瞳,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为了讨厌自己而拒绝自己的药来救自己的妹妹。 而他又是一个非常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在这之后,他应该会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一些……吧? 好吧,其实他也不敢肯定。 周异瞳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药瓶,还是未动,他冷锐的眸光落在陆子清身上。 陆子清此时发丝被门外吹进来的风扰的有些微乱,原本少年气秀净的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红疙瘩,清澈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恳诚之色,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抿唇看着他,浑身的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水漾般的清柔。 周异瞳一开始以为他这样是装出来的,毕竟这个家伙轻薄了元堇的事情是他亲眼看到的,那轻浮又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师兄的弟弟,自己早就一剑将他的手给砍了! 可是这一路上,他竟然真的乖乖的遵守诺言,从来不越矩,而且表情神态都坦荡磊落,自己故意欺负了他,他也没有如自己预料之中跑去告状,而只是神情略显困扰的一声不吭的避开,隐忍退让又包容的表现倒将他显得十足的可恶。 周异瞳总想着,看你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总有你装不下去露出尾巴的那天。 可是……现在,他却越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 陆子清看着他若有所思还是默然不动,想了想便起身上前,蹲在周异瞳面前。 周异瞳没料他突然过来,又被他凑近用那双一汪清泉般的黑瞳盯着,心里不由一阵异样的跳动。 “你又想干什么?”周异瞳身子不自觉朝后面避了避仿佛有些不敢和他对视,神色紧绷,语气十分僵硬的问他。 陆子清无奈般的轻轻叹息,将他手里握得紧紧的药瓶拿过来,揭开瓶盖倒出一颗在手心,眼神示意了周异瞳一下,然后张嘴将药丸吃下去。 周异瞳将他此番举动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动了动,没说话。 “这是我留着自己备用的,的确是退热的药丸,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就放心的给元堇吃吧。” 陆子清说着捉过周异瞳的手,让他的手摊开来,很荣幸的他表情虽然冷冷的却并没有甩开自己。 陆子清暗笑着往他手心倒了两颗药,眼睛突然瞥见他手心的一道细小的疤痕,眼神不由愣怔了片刻。 自己之前右手手心有一模一样的疤痕,是拍戏时留下的。 来到这里之后,总是不经意的在周异瞳身上找到自己的痕迹,这让陆子清莫名的眼睛有些酸涩涨疼。 迷恋了一个虚幻的人物这么久,还是由自己扮演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里灼烧,他其实到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心念念的就想要见一见周异瞳,可是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却又感觉十分的惶然和伤感。 陆子清本不是悲天悯人的个性,可是只要面对周异瞳,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个残忍的结局,整个人就总是陷入在一种窒息的闷痛里,消极又难过。 他怕自己将这个人救不下来,害怕自己无力改变结局。 害怕……就算到时候改变了结局,一睁眼发现只是一场虚妄的梦境罢了。 周异瞳本来因为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放而蹙眉,但见他低敛着眸眼神似乎有些放空,眼睫微微颤动着,样子显得有几分消沉低落,周异瞳眼神冷凝,忍了一会儿,刚准备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陆子清却放开了他的手,转头将药瓶搁在旁侧,缓缓起身走到一边用捡了板子跟干草铺床去了。 夜色渐深,淅沥沥的雨还在继续下着,周元堇吃了药睡了,身上盖着陆子清的备用的一件披风。 大概是药起了作用,她脸颊没有那么通红了,整个人睡得很安稳。陆子清也躺下去了,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呼吸均匀,沈长歌和周异瞳大概是以为他睡了,便走出去在门外说话。 这段是剧情里有的,师兄弟雨夜谈心,说起师父所中之毒,然后又谈起当今江湖的形式以及如今风头大盛让武林正派人士都非常忌惮的魔宫之主元凯。 话语隐隐约约传来,是陆子清非常熟悉且背过的台词,甚至语气都一样的。这种玄妙的感觉让装睡的陆子清不由翻了个身,心口有些发热。 第九章 陆子清听着差不多谈话该结束了,孰料静了会儿又听沈长歌对周异瞳道:“阿乔不懂事,这一路上让你和元堇受委屈了。” 陆子清不由撇撇嘴,受委屈的是他好吗?天天被当成玩偶似的戳来戳去。而且周异瞳老是横眉冷眼的对他,他心里可不好受了。 陆子清本来想听周异瞳怎么回答,但许久之后他都没听到周异瞳的声音,耳边只余雨水漫漫滴落之声,他心里正道奇怪,却突然听周异瞳缓声问:“大师兄,沈乔……以前是怎么样的人?” 陆子清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诶,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长歌似乎也很意外他这么问,低笑了一下才道:“本性不坏,就是如你之前所见,嘴上轻浮。但他其实胆子小,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个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如果他这一路上真的敢胆大包天对元堇怎么样,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异瞳半晌才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不过,这段时间,总觉得……阿乔好像有些改变。”沈长歌接着道:“好像变乖了许多,大抵上次是被你的剑给吓坏了。” “嗯。的确要多吓吓他,他才会听话。”周异瞳说到这里声音倏地低下去,“……今天的药,多谢了。” 陆子清听到了,心里有些好笑,他其实是想跟自己道谢,却又拉不下脸吧。 沈长歌当然也明白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不由笑起来,“这声谢谢我替阿乔收下了,时间也不早了,进去歇会儿吧。” 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陆子清屏神静气也努力忽略掉那些狂乱奔腾的字幕睡了。 陆子清起来的比较早,天微微亮就醒了,他起身在附近寻了一条溪流用水浇着洗脸,然后对着水照了照脸,发现上面的疙瘩还是没消,但好歹没昨日那么痒了。 他用清凉的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又用手拍拍脸上的水,正站起身,腰上一阵力道怼过来,他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身子软倒跌坐在水边,衣襟袖口都被水给沾湿了。 茫然的安静了片刻,余光瞥到旁边悠然自得的红色身影,陆子清只觉得头疼。 这家伙…… 又见他若无其事的蹲下身去拿着一个竹筒舀水,陆子清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转过脸去鼓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语气道:“周异瞳,你听过一句话没,叫有压迫!就会有反抗!” 周异瞳舀好了水,站起来,晨曦的微光洒落他的红衣,艳丽灼目。 歪了歪头,周异瞳金色漂亮的眸子打量着赖坐在地上一脸愤恨不平的陆子清,对他的虚张声势嗤以鼻。 “那你倒是反抗啊。” “你……” “我怎么?” 陆子清扬起脸,神色转瞬间就缓和下来,眼神直勾勾,眸子亮晶晶,他语气柔软:“你真的好好看。” “……”周异瞳没想到他如此精分,表情说变就变,还做出满眼的真诚,登时身子一僵,然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他一下,拎着装满水的竹筒旋身就走,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陆子清见状蹭的一下爬起来,牛皮糖般紧紧凑过去跟在他身后。 “等等我,等等我。”陆子清眼巴巴的喊。 周异瞳厌烦又生气的回头看了眼他这个跟屁虫,正想用轻功甩掉他,他却突然上手很自然的抓住自己的胳膊。 “喂!拿开你的手!”周异瞳咬牙。嘴上这样说着,抖了抖没甩掉他却也没管了。 陆子清睁大眼睛认真的望着周异瞳,瞳仁又黑又润,“周异瞳,元堇怎么样了,有没有退烧?” “关你什么事!” “关心一下嘛。到底有没有退烧?” 周异瞳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瞪他一眼,这才说:“退了。” 陆子清点点头,“那就好。”说完就放开他的胳膊,朝着正好走出来在破庙门口站着的沈长歌飞奔过去,“大哥大哥!” 胳膊上蓦地一空让周异瞳眉尖不自觉抽动一下,他稍顿了下步子,看着那边沈长歌伸出手来捏了捏陆子清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像在问他好些了没,而身形纤瘦的陆子清站在沈长歌面前,弯着眸子开心的笑着,唇红齿白笑容灿烂的模样就如同这晨间的太阳清新而明朗。 周异瞳站着冷眼看了会儿才迈步靠近。 ——阿乔的笑容我来守护! ——盯!~~~ ——来自你的好友粥一桶的友好凝视←_← ——粥一桶什么鬼啊哈哈哈哈! ——大师兄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背后发寒啊2333 …… 脑海里闪现的字幕让陆子清稍稍怔神了一下,他们是在讨论周异瞳吗? 他疑惑的转头去看,却发现周异瞳刚好走过来,看都没看他一眼跟他擦肩而过,去里面找刚睡醒的周元堇去了。 陆子清撇撇嘴,还以为周异瞳会因为药丸的事情态度会稍稍对他缓和一些呢,看来啊并没多大作用。 但是接下去的路程陆子清又发现周异瞳确实对他的态度稍微缓和些了,至少,没有再欺负他了。 陆子清分明从沈长歌眼里看到一种“这俩熊孩子终于消停了”的欣慰之情。== 第十章 这天在客栈住下,陆子清正靠着窗户边上望着楼下昏暗的街道出神,突然听到敲门声,他眸色微动回神,忙走过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元堇的时候,他有些意外。 周元堇除了上次找他拿苹果,其它的时候都是听周异瞳的话跟他保持距离,然而现在…… 陆子清下意识里探出头朝外面看了看,没有发现周异瞳的踪迹,这就更奇怪了。 陆子清于是问周元堇有什么事情,周元堇满脸纯真的表示,自己过来是跟他道谢的,感谢他那天退热的药丸。 看着周元堇手上不停的比划着,陆子清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子清其实是懂手语的,也是因为拍戏而学的,当初刘心雨演周元堇的时候,陆子清就偶尔兼职她的手语老师,在她忘记动作的时候提醒一下她。 所以周元堇这些简单的动作他完全看得懂。 因为周元堇只哑不聋,陆子清直接对她说不客气,见周元堇将手背在身后偏了偏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将他盯着看,表情里有些疑惑和好奇,还是不走,陆子清不由奇怪极了。 以周异瞳的性格怎么会让周元堇单独来找他? 陆子清于是问:“元堇,你哥哥呢?” 周元堇比划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陆子清哦了一声,温声道:“这样啊,哥哥不在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好好呆着吧。” 周元堇更加确定陆子清好像能看懂她表达什么,表情顿时就有些兴奋了,眼睛发亮。 你看得懂我说什么呢?周元堇比划着问。 陆子清眸子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冲着她点头,“简单的都看得懂。” “今天外面好像有灯会,我想出去看看。”周元堇兴高采烈的比划着,意思好像是想让陆子清跟她一起出去玩儿。 原剧里的周元堇是个娇俏天真的小女孩,可对轻薄过她的沈乔还是知道要避让的。但是现在周异瞳不在,她却大着胆子让他陪着出去玩儿? 元堇难道不知道在他哥哥眼里,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可恶轻浮的浪荡子吗? 如果真的带她出去,以周异瞳对他的极深的偏见,发现后不消说,肯定会利落的给他一剑。 陆子清哭笑不得的拒绝了这个邀请,“早点回去歇着吧,不要乱跑。” 周元堇嘟起嘴巴,揪着身上的衣带闷闷不乐的样子,跺跺转身就走,陆子清却反应过来她这并不是回房而是往楼下走,指不定是要自己溜出去玩儿,陆子清大惊忙叫她的名字。 “——元堇回来!” 周元堇步伐顿了一下,回头狡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拎起裙角飞快的往楼下跑去。看来果然没料错,她就是想一个人溜出去玩儿。 这个时候沈长歌和周异瞳两个不知道干嘛去了,要是周元堇在这时候跑出去弄丢了或者出什么事儿了,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陆子清没办法,只好动身去追周元堇。 还别说,周元堇跑起来还挺快,再加上陆子清这幅娇贵的少爷身体……等元堇出了客栈的大门口,陆子清才气喘吁吁的将她给抓住。 周元堇被抓包了,登时表情蔫蔫的看着他,垂下头去脚尖在地滑动,头上浅绿色的发带也落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怜的意味。 陆子清知道一点她的相关剧情。 因为周夫人生怕被周异瞳这个不详的灾星连累出什么意外,总是不允许让周元堇出去玩乐,再加上元堇不会说话,怕她出去了受欺负和嘲笑,于是几乎是将她豢养在府内,所以周元堇接触外界的机会并不多。 这回能来找哥哥,也是苦苦求父亲悄悄才跑来的。 周元堇今年不过十五岁,小女孩心性,被拘久了想去看看热闹陆子清也能理解。 理解归理解,他却十分犯难,不敢擅作主张。 陆子清对此很坚定,于是拽着周元堇的袖子把她给牵进去。周元堇虽然不情不愿,嘴巴也气鼓鼓的高高撅着,但还是跟在陆子清身后,小步小步的往内走。 陆子清见她孩子气十足,不忍心又好笑,只好温言宽慰她,“等你哥哥回来让他带你去,以后断不可一个人乱跑,听见没有。” 周元堇也不是非常任性的人,听陆子清如此说了,虽然还是不太高兴没精打采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陆子清知道自己倒霉,但是没想到这么倒霉,因为他刚上楼就碰到了一身红衣灼然的周异瞳,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还刚好站在他房间门口。 周异瞳听到动静转过头冷沉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直直就落在了陆子清牵着周元堇衣袖的手上面,陆子清被那冷咻咻的眼神看得不觉脖子一凉,讪讪的将手给松开。 不过好在周异瞳没有像前两次一般气冲冲的拔剑。陆子清悄悄打量着他难测的神色,手抚着心口紧张的轻吁一口气。 周元堇看到哥哥,喜笑颜开的扑过去抓住了周异瞳的胳膊上,而陆子清趁周异瞳看这边的时候,便急急的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躲到房里去了。 陆子清背靠着关上的门,胡乱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想着周元堇应该会跟他解释刚才的事情吧,而且他刚才没有发飙就说明应该不会怎么样。 ——哎呀阿乔真是一个大写的怂! ——前面的,那是因为在乎,所以怂! ——不对,那是因为爱,所以怂! ——前面的都错了,他其实就是怕死,哈哈哈 对啊,就是怕死。陆子清非常赞同这条字幕,没人比他更知道周异瞳是个极其深度的护妹狂魔,他的确很怕周异瞳一个恼怒将他杀了,毕竟他体内的确有潜在的暴虐因子,怒极攻心之下说不定就真的……如果,他这次死了的话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所以他非常的小心翼翼。 陆子清怂怂的在房间里窝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陆子清奇怪,如果是沈长歌的话应该就直接进来了,难道是周元堇?这小姑娘还是想去灯会吗?可是现在很晚了灯会应该都散了吧。 陆子清脑海里思索着,走到门边打开门,然后,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门口站着的真是身姿挺拔的周异瞳! 金色的双瞳睨着他,周异瞳脸上面无表情。 “这个,还你的。”语气僵冷。 陆子清有些懵,手里被他强硬的塞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他低眸看了眼苹果有点跟不上这节奏了。 所以周异瞳来找他,只是为了还苹果? 第十一章 “真的要还我吗?”陆子清握了握苹果,抬起脸望着面前的红衣少年,笑盈盈的说:“可是我一共给你了三个诶,你只还一个怎么行?” 周异瞳看着他弯弯的眸子,面上一闪而过的愣怔,然后别过脸不看他,语气烦闷的道:“知道了!不会少你的。” “……好了,我开玩笑的。”陆子清见他表情不对,以为他生气了,忙说:“我真的只是开玩笑,这一个就够了,谢谢你啊,那……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见他如此客气有礼,周异瞳看他一眼,似乎有些厌烦,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抿了抿唇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陆子清看了看手里的苹果,又朝着已经回到斜对面房间正在关门的周异瞳看了一下,不由稍稍放心。 竟然如此耐烦来还他苹果,那说明周元堇肯定是把晚上的事情给解释清楚了,没误会就好。 沈长歌回来的时候看到陆子清正坐在桌边喀嚓喀嚓啃苹果,上前便问道:“阿乔,你的苹果还有吗?” 陆子清摇头:“只有一个,大哥你想吃吗?” “不是。”沈长歌笑笑,眉眼温润:“给异瞳送过去。” “不用了。”陆子清悠悠然继续啃了一口香香脆脆的苹果,对沈长歌道:“这个就是他拿来给我的。说是还给我的。” 沈长歌坐在旁边,听他如此说大感意外,语气里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可思议,“异瞳?他拿来给你的?!” “对啊!开门的时候看到是他给我吓一跳。不过真的还了苹果就走了。”陆子清嘿嘿一笑,眸子亮晶晶的有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滋滋的感觉。 “没说别的?”沈长歌是很了解周异瞳的,所以他的态度突然软化让他非常的不相信。 “没有。” 沈长歌似乎也一时想不明白了,神情纳闷的看了眼还在傻乎乎捧着苹果啃的弟弟,登时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时候也爱吃这个了?” 陆子清一直都爱吃,但是沈乔不见得了,所以陆子清给了沈长歌一个傻弟弟的笑容,回答道:“每天吃个苹果,可以少生病。” “是吗?”沈长歌黑眸闪过温柔的光芒,“你竟然和异瞳说一样的话。” 因为他就是我演的嘛。陆子清继续吃苹果,瞅了沈长歌一眼,但笑不语。 他同样也非常的清楚,虽然周异瞳的属性受了他这个扮演者的很大影响,可是……周异瞳仍旧还是周异瞳的性子啊,并不是陆子清,要亲近他靠近他,自己要走的路还长着呐~~~唉! 还有,陆子清默默的瞅着沈长歌,他觉得沈长歌这个大师兄是真的对周异瞳好,很多小细节都可以体现出来,他拍戏的时候就深有感触。 可是再好,后面也会误会周异瞳是杀死自己师父的凶手,虽然他最后也试图保全周异瞳,却因为一些原因,跟周异瞳是渐行渐远。 陆子清其实早在脑子里想了几个应对的计划,却因为系统总是限制和各种不确定因素,一个个推翻了。他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跟着沈长歌他们一起将五方锦给找到然后想办法弄到自己手里,留着有备无患。 晚上躺在床上又被那些字幕扰的睡不着,陆子清心里有些烦闷,在心里呐喊道,难道这些字幕不能关掉吗? 你们好吵啊!!! ——你们好吵啊!!! 陆子清猛地一个激灵,差点噗出声。 因为他发现自己心里的叫喊声竟然出现在了脑海吵吵闹闹的字幕里,字体超大、超拉风、超显眼、而且还闪着非同寻常的金色光芒,像一头草泥马般欢快的奔腾而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及反应,随后而来的小字幕就已经炸开锅了,将陆子清整个人都湮没在各式各样的吐槽里。 ——咦前面的弹幕怎么回事?系统bug了吗?! ——歪日好霸气,还自带圣光,与我们这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哦! ——说吵的不知道自己屏蔽吗?非要发出来?ky死了! ——对啊,弹幕就是看热闹,嫌吵你来这里看什么看。神烦这种人! ——别吵啦,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别吵啦,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别吵了,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 …… 陆子清被那些突然汹涌起来的字幕搅得晕乎的天旋地转,缓了缓好半晌才继续试探着问——怎么屏蔽!? 他心里想的话果然又出现在了那七嘴八舌的字幕里,而且闪着牛哄哄的金光,字体奇大无比,犹如一个招摇的过市的小妖精,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的字幕再次出现,那些吐槽更欢腾了!纷纷开始讨论他为啥能与众不同,颇有些好奇和不服气,唯一一个回答陆子清问题的飘的太快,陆子清还没来得及捕捉就不见了。 陆子清只好又晕乎乎的问了一遍,结果那些家伙却都不告诉他,而一致开始逼问他发的字幕怎么如此特别,想问他是不是超级会员。 陆子清躺着想了一会儿,心里一动,也暂时不想着屏蔽的事情了,索性跟他们聊了起来。 陆子清问:“你们都是些什么人?”陆子清想知道这些发出字幕的到底是什么属性。如果到时候能对他有帮助的话那么还是暂时不屏蔽好了。 然后他们的回答是男人、女人、外星人、阴阳人、兽人、人上人、哈哈哈哈之类的一些不着调的回答,很明显就没有人在认真的回答他。 陆子清思绪一转,又问:“你们认识陆子清吗?” 陆子清才问完,就有非常扎眼的红色的字幕连续刷了许多条——认识认识!他是我老公!哈哈哈哈! 紧接着各色吐槽随之而来。 ——这个人好奇怪,一直问些乱七八糟的。 ——外星人吧哈哈哈。 ——莫名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学生又放假了吧。 ——你们说……问这个的该不会是陆子清本人吧! ——不会,我粉他很多年了,他连手机都很少玩儿的。 陆子清看到了,激动的猛咳一声,耳根发热。原来,他们真的知道自己,还有他的粉丝,难道发这些字幕的人真的是自己以前世界的人吗?! 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视角在看他?太玄幻了。 陆子清正打算继续问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话怎么都发不出去了。他试了许久都未能成功,正丧气的时候,那个曾经在他梦里响起过的华丽嗓音对他道:“您好,由于您触发且完成了隐藏的交流任务,特此赠送一次获得新附属系统的机会,但需接受其它任务挑战。” “任务挑战?”陆子清捕捉后面的关键字,他就知道,不是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是的。” 陆子清又问:“请问,获得新系统对我……解救周异瞳有帮助吗?” 那道声音回答的模棱两可,“或许。” 陆子清稍稍思索一下,问它:“那我能不能获得那种……可以剧透的系统?” 对方缓缓回答了两个字:“呵呵。” “……”陆子清体会着他的语气不由囧了囧,又想了想,道:“那你先说,有什么任务,我再思考一下看。” 然后那个声音慢条斯理的告诉他,第一个任务是必须获得周元堇的拥抱,陆子清听了就傻了,周元堇的拥抱?还是要他的命来的比较直接吧……而且这才是第一个任务,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坑人啊! “接受或拒绝?” “……”陆子清还在权衡。 难不成又是跟他脑海里字幕那样坑的所谓的系统吗? 除了叽叽喳喳的吵闹,一点帮助都没有,他可以拒绝吗? 陆子清还在想的时候,脑子里熟悉的一阵当当响,“好的,您已经接受任务,请在三天内获取周元堇的主动拥抱。” 还必须是主动拥抱?陆子清僵了半晌,苦着脸:“你在玩儿我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接受了!??什么时候!??不就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吗?? “友情提示,如果三日之内任务失败,您将受到来自主系统的惩罚。” “惩……”陆子清生无可恋。 “呵呵。”脑海里的声音又响起,缓慢华丽的嗓音带着一丝欠揍的嘚瑟,“加油吧,少年。” 你爷爷的……陆子清卷着被子一头闷撞在床内的墙上,三天,周元堇的拥抱。天呐,让他去拥抱上帝应该比较现实。 陆子清愁啊,真是愁,一夜未合眼。 他真的觉得这个所谓的系统是在坑他,就算他完成了任务开放权限给他也不见得是好事,具体可参照之前莫名其妙选的那个bilibili,丝毫没用不说,还搅得他一通头晕,觉都睡不好。 可是他现在处于被动的状态,赶鸭子上架他不得不从啊,否则,那个奇怪的家伙指不定要出什么怪招来惩罚他了。 第十二章 翌日一早,沈长歌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陆子清穿着单衣,头发散乱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情呆滞的盘着腿坐在床角,饶是镇静如沈长歌夜被他吓一跳,抹了把脸坐起身来,睁大眼睛惊诧的问:“阿乔你怎么了?” 陆子清又呆了片刻这才回过魂来,缓缓抬起脸来,黑眸定定的看向沈长歌也不说话。沈长歌被他这种不深不浅的眼神看得心里莫名的发毛,他以为弟弟是哪里不舒服,用手去探陆子清的额头,陆子清却微微勾起嘴角一笑,偏开头抬手将他的手给轻轻拨开。 “你到底怎么了,样子怪怪的?”沈长歌注视着他眼下的阴影皱眉:“你一夜没睡吗?” 陆子清缓慢的点头,望住他眼睛幽亮沉静的吓人。 沈长歌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为什么不睡觉?这床硬了你睡不习惯?” “不是。” “那……” “大哥。”陆子清面色很凝重很认真,他这么不同寻常的一声轻唤让沈长歌也不由郑重起来。 沈长歌摸摸他的头,微微叹息,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到底怎么了阿乔,是不是想回家了?” 说实在的,沈长歌越发的觉得自己对这个弟弟了解不太深了,原本以为跟着出来的这几天会受不了苦。没人伺候不说,还要受一路的颠簸之苦,吃的住的更是比不上家里,加上这一路上异瞳有意的针对他捉弄他……沈长歌早就做好了他哭闹着要回家的准备,没想到他却闷不吭声的坚持了这么久,虽然偶尔还是孩子样,但性子沉稳有度了许多。 饶是对他有所改观,此时见他这样,沈长歌的第一反应却仍旧是猜测着他不想继续跟下去了,心里其实也没有多意外。 正盘算着待会儿租一辆马车安排人把弟弟给送回家,却见陆子清直勾勾的看着他,突然幽幽的来了句:“大哥,你知道我那次为什么调戏元堇吗,其实是……因为,因为……” 沈长歌意外于他的反应,怔了一下才问:“因为怎么?” 陆子清豁出去了,他抿着唇轻吐一口气,满眼悲伤的情感,他苦叹着说:“其实,我只是把元堇当妹妹而已,我当时那么做,只是想引起周异瞳的注意。” 沈长歌定定的望住陆子清,嘴唇渐渐的抿住。 “我好像,好像有点喜欢他。”陆子清继续说着。 陆子清以为自己说完这爆炸性的消息之后,沈长歌会十分意外,毕竟他是个直男得不能再直的性子,对自己亲弟弟说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万分的震惊。可事实上好像跟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沈长歌眼神猛缩一下,眸光复杂渐渐到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 但是陆子清还是察觉到他倏地沉下去的呼吸。 沈长歌一瞬间眼神安静的可怕,陆子清内心些微的紧张。 “大哥……”他想了一晚上,也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与其让周异瞳一直怀疑他对元堇有非分之想,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喜好男色罢了!这样就不会一直防着他,否则三天过后他连接近周元堇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更加让他厌恶自己,但是现在为了完成任务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让他不受到系统惩罚继续在这个世界留下去就行了。 “阿乔你,你怎么会对异瞳他……”沈长歌盯住他的眸中黑压压的,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声音几不可察的发颤。 “我也不知道啊。”陆子清发挥自己的演技特长,微微红了眼睛,惶然又无措的低喃:“就是,就是第一次见到他,就无比的心动。我想接近他,可是他对我不屑一顾,所以我才一时昏了头了去轻薄元堇……” 陆子清是故意说出周异瞳好让自己的话显得言之有物,免得沈长歌怀疑自己只是为了刻意接近周元堇让他们放松警惕而撒的谎。 陆子清所需要的只是让沈长歌确信自己的话,然后通过沈长歌的嘴巴告诉周异瞳他喜欢男人着这件事。 如果是沈长歌亲口告诉周异瞳,周异瞳是肯定会相信的。 沈长歌黑眸看着他,表情复杂,过了会儿才道:“阿乔,你还是太小了,你不懂……” “我懂。”陆子清极其认真,“我懂我说的是什么。” 沈长歌眼神微微晃动一下,然后勉强的勾了勾嘴角,似乎想对他笑,却最终没笑出来。 “大哥,这件事……你可以告诉周异瞳。”陆子清微微凑近,表情哀求的看着他:“但是能不要告诉他我喜欢的是他吗?否则他会更讨厌我的,你只需要确信的告诉他,我真的真的只喜欢男人,不会对元堇怎么样,让他不要往后的路上不要针对我欺负我了。” 说到最后眸中盈泪,透出几分委屈无措来。 沈长歌凝着表情抬起手来理着他脸颊两侧凌乱的发丝,眸光沉沉的半晌没说话。 陆子清极其缓慢的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大哥的神色,他总觉得沈长歌这个过于内敛的反应不太像他想象中该有的,大概……是他对这个人物的理解不够透彻吧。 “好,我答应你。”沈长歌最后似有似无的叹气道:“我会把你想让他知道的,告诉他的。” 陆子清抓住他的衣袖,“千万千万别说我喜欢的是他,否则他会恶心死我的,我还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呢。” 沈长歌见他乌眸闪动,一脸恳切,怔忪了一下然后点头,沉声:“大哥知道。但是阿乔……你要知道,男人喜欢一个男人,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过,你现在还小,等你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终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沈长歌语毕又是一声怅惘般的叹息。 “就算不会有结果……那么在我醒来之前,还是继续沉醉着吧。”陆子清顺口接了一句,他发现沈长歌虽然眼睛落在他身上,却根本没在看他,漆黑的眸中压抑着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暗涌和……哀伤? 陆子清眉头一阵跳动,心里陡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等他胡思乱想一会儿反应过来时,发现脑海里的那些不安分的字幕又热闹起来了。 ——乔乔快去看门外有两个人偷听!快去看!!! ——神特么狗血的剧情,就这昂误会鸟。 ——这柔情如水的bgm真特么搞事情啊!好赤鸡我稀饭。 ——被猝不及防告白了的瞳瞳一脸懵逼,啊哈哈哈哈哈~ ——喂喂喂元堇小天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眼里的小兴奋,你这样站在旁边看你哥的热闹真的好吗2333 ——瞳瞳心里是在窃喜吗? ——看不出来窃喜,隐约觉得他即将挥舞出四十米的大刀朝屋内砍过去。 ——周异瞳上啊!冲进去给他一个舌吻!还愣着干什么!!!! ……… 陆子清现在看字幕的速度非常快,等他理解这些这些信息的意味之后,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这些人的话没有骗他的话,那么……意思就是刚才他跟沈长歌说的话,周异瞳和周元堇在门外都听到了吗??? 这房间隔音效果是有多差啊?!!! 陆子清越过沈长歌,鞋子也没有穿打着赤脚急急忙忙的朝着门口跑去,乌云罩顶的用力打开门来,却发现外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不放心的又探出脑袋去看回廊上,左右都没人。 陆子清僵硬的站在原地半晌,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果然发这些字幕的人跟那坑人的主系统一样,都是骗人哒!骗子!害得他还紧张了那么一下下。 陆子清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沈长歌已经穿好鞋子从床上下来了,长身玉立的负手站在那里,神色发沉静静的看着门外,眸光微微闪烁着。 结果这天上路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陆子清跟周元堇一个照面都没有打。更别提说让她主动的拥抱自己了。 “怎么办……” 陆子清有些烦闷的将脑袋歪靠在树干上,没精打采的啃着馒头。 他的眼睛瞟到不远处正和沈长歌坐在一起的周异瞳,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陆子清精神为之一震,立马坐直身体。 是在说他早上的事情吗? 陆子清心口有些发紧,想看看周异瞳到底是啥反应。 虽然这个人是他演的,他也算是很了解周异瞳,但其实有很多死角的地方他是不敢肯定的,比如,周异瞳对男人和男人的事情怎么看…… 陆子清是希望周异瞳这个属性会受到自己的影响,毕竟自己对身边这种事情并不会厌恶,而且他以前在娱乐圈也是见得很多,不会奇怪。 然而,陆子清发现沈长歌说着说着周异瞳猛地将视线投射过来,陆子清被他那道冷锐的视线吓一跳,忙故作镇定的偏开头去,啊呜一下大大的咬了一口馒头,咬完还没嚼就差点喷出来。 ——周元堇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无声无息的跑来他身边坐着了! 第十三章 陆子清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周异瞳刚才肯定是看到了元堇在他身旁坐着,竟然没有杀气腾腾的过来将周元堇给带离他身边。 周元堇原本正双手托着白皙俏丽的脸蛋打量着他,见他侧过头来看到自己,眼眸弯起一个可人的弧度。 周元堇打手语,对陆子清说:“我发现,你跟之前好像不一样了。” 陆子清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未免太敏锐了些。 陆子清眨巴着眼睛,捏着剩下的半个馒头微笑着没回话,周元堇又继续比划,“我不讨厌你,你不是坏人。” 陆子清莞尔一笑,红唇翘起,乌黑的眸中璀璨流光,周元堇不由看呆了一下。 “你以后可以把我当哥哥,元堇。”陆子清说着。他也的确是周元堇的哥哥啊。 他来这里,想保住周异瞳的同时,也想救回周元堇。只是前路未卜,再加上有个喜欢坑人的主系统对他各种限制,他现在心里是根本没底。 周元堇听了甜甜的一笑,朝露般清新动人,她点头,对陆子清表示她愿意。 陆子清见她一双漂亮的眼睛认真的打量自己,模样纯真又可爱,心里不由一动,脱口而出:“元堇,你能抱我一下吗?” 陆子清觉得自己是不是莽撞一些,刚认了她当妹妹却又占人家便宜,却见周元堇歪头瞅了一下他,主动凑上前来双臂环住他的肩膀靠过来抱了他一会,然后放开。 少女的清香扑面盈鼻,震得陆子清整个人都懵掉了。 听到脑海里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陆子清还是不敢相信。原本以为三天之内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在半天内解决了? 就,就这么简单?! 陆子清回过神时,周元堇已经提着裙子羞涩的跑开了,周异瞳很明显也是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周元堇面前抓住她的胳膊大声的问她,眼睛如刀子般戳向陆子清这边。 陆子清抖了抖肩膀,眼神不闪不躲,抬起下巴,一脸正直之色。 看啥看,是你妹子主动抱我的,哼哼。 周元堇这个娃也是越来越靠谱了,听见哥哥怒声问为什么抱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一脸开心的对着周异瞳比划,说是她自己想抱的,眼见着周异瞳的一张俊俏的脸越来越黑,陆子清梗着脖子冲着周异瞳一脸“你可别又冤枉我”的表情张开嘴啊呜一下,用力的拽下一口馒头,他迎着周异瞳黑沉沉的目光一面吃着面头一面默默在心里周元堇点了一千个赞。 “——你到底跟元堇说了什么!??” 这个人到底还是不会放过他,丢下周元堇便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冷声质问。 陆子清慢条斯理的抬手擦了擦嘴角,对上他冒火的眼睛,缓声且恳诚的说:“大哥都跟你说了吧?我真的对女人没兴趣,所以,你别担心我对元堇怎么样。我就把她当妹妹而已,” 周异瞳手下更用力了些,衣领拽的太紧差点让陆子清喘不过气来。 “沈乔,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陆子清被他勒的脸颊涨红,说话也非常吃力,“那……你……怎么才信?” “信你?你早……你刚才还说喜欢男人,转头却又去轻薄元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周异瞳语气可怕。 陆子清犯起了愁。 之前说喜欢男人是为了让周异瞳不再防备自己,自己好有机会接近周元堇完成那个所谓的任务,可是现在……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犹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解决掉了!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奇啊哎呀呀! 现在的问题是,沈长歌已经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情跟周异瞳说了,自己只能继续圆谎了,否则在周异瞳看来,自己就是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了。 陆子清眼瞳黑的发亮,他目光触及的是周异瞳因为太过生气几乎有些艳丽的面容,恰巧这时候脑海里粉红色字幕全部是“阿乔别怂亲他亲他就相信了!!”,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陆子清倏地将身子前倾,猛然靠近他,稍稍偏头,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嘴角。 陆子清亲完就离开了,他耳根有些发热,不着痕迹的砸吧嘴回味了一下。 作为一个演了六年戏的演员,拍吻戏是必经之路,但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只是轻轻碰到了嘴角,就浑身如通电了般酥酥麻麻,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陆子清感觉有些羞耻,羞耻并不是因为谎言亲了一个男人,而且因为他在亲一个有一半自己灵魂的男人。 但同时又有些兴奋,周异瞳,他亲到周异瞳了,这个被他饰演过的角色。 原本应该只是一个自己演艺道路上的过客,却被自己深深放在心里的人。 噢,刺激。 “这样,你相信了吗?”陆子清明亮的眼瞳里似有一层淡薄的水意,被阳光折射出闪动的光芒,他声音很低很低,几乎低到只有气音,多年磨练出来的台词功力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想,说话的时候就会莫名带出一种撩拨人心的力量,他认真的对面前僵住失了魂一般的周异瞳轻声说:“我对元堇不会想这样的,周异瞳,你相信我的话了吗?” 沈长歌嘴角紧绷双手环剑站在一旁,看着这边的两人,沉黑的眸里看似平静,却在最深处有涟漪轻荡。 周元堇捂着眼睛,指头间却透出一条缝,咬着下唇似乎带着点窃笑的偷觑着那边仍旧紧靠着的两人。 周异瞳愣了一阵陡然回神一般,猛地将陆子清给推开,陆子清本来就被在亲过周异瞳之后满脑子的粉红色花朵字幕给搅得晕头晕脑差点站不住,此时被他一推,岂有不摔跤的道理? 这回一摔还摔得不轻,陆子清的手被地上的碎石划破了口子,流了不少血。 陆子清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并没有太在意,周异瞳也没想到会这样,他面色有点难看,踟蹰着想靠近他却在周元堇飞快的跑过来时将脚步收回去了,胸口喘息着目光死死的将陆子清给盯着。 周元堇蹲在陆子清身旁要给他包扎,陆子清笑了笑,没让她弄,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她的帕子将血和其它沾到手上的小碎石给擦了擦。 “我没事,也不太疼。”其实真的还好,就手心划了口子看起来血流的多而已,但是周元堇蹙着眉头,一脸比他还要疼的表情让陆子清忍俊不禁,跟剧里一样懂事惹人爱。 陆子清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瓜,想着周异瞳还在旁边,最后还是作罢了。 沈长歌见到弟弟受伤了,也拎了水壶大步走过来,用水给他冲洗伤口,途中见陆子清只是轻微皱一下眉头,没哭没闹,丝毫没有以往的娇气,就跟之前骑马骑到腿受伤也闷不啃声一样,沈长歌不由多看他亮眼,压下心里思绪,扯下衣服的内衬一段柔软的布料给他包扎上。 “疼不疼?”沈长歌关心的问。 陆子清抬起被包扎好的手冲着沈长歌晃了晃,笑着摇摇头,“小伤而已。” 沈长歌也冲他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很快便在唇畔消散,余留下的只有冷硬的痕迹。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沈长歌对刚才的事情不置一词,转身去牵马。 陆子清抬起眸看着沈长歌起身离开的背影,心头略微不安。 他承认刚才自己受到那些字幕的蛊惑有点冲动了,大哥和元堇都还在旁边呢他就这样放飞自己,元堇这孩子也是行的,竟然没被吓到反而跑过来关心他……至于周异瞳,从今天起,这人应该不会像之前那般防着自己靠近周元堇了,但也应该会厌恶他到极点了。 陆子清看到周异瞳已经牵着周元堇上马正调转马头要走,感觉到他那似有似无的一瞥,陆子清不由精神一振,眼巴巴的望着他,而周异瞳盯着他金色的眼瞳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冷寒怒意,很快就别回头去一抽马鞭纵马先行了。 陆子清失落的撇撇嘴角,看到沈长歌已经牵好马了正冲着他招手,于是打起精神很快坐起身来小跑过去。 第十四章 陆子清仍旧是在沈长歌身前坐,只是很快的陆子清察觉到沈长歌有些刻意的放慢些速度,周异瞳带着周元堇在前方早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陆子清敛神屏气,他察觉自己这位大哥肯定有话跟自己说。 果不其然,沈长歌又放慢了些速度,信马由缰,静了会儿才沉声道:“阿乔,大哥让人送你回家吧。” 回家?陆子清忍不住别过头去看他,为什么突然又说让他回家?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 沈长歌用手将他扭到一半的头给轻轻扳回去,不让他看自己。 陆子清的身子随着马轻轻的一颠一颠的,他沉思片刻,对沈长歌说:“我不回去大哥,我只想跟在你们身边……大哥,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讨厌我了?“ 陆子清知道沈长歌这人,光风霁月,最是正直,对这样的事情虽然不会表达出痛恨,但估计心里也会无法接受觉得别扭吧,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呢。 孰料,陆子清听到沈长歌回答:“不是讨厌,大哥怎么会讨厌你呢,只是阿乔啊……”沈长歌的重重叹息传到陆子清耳边,似乎有无尽深重的怅惘和伤感。 “异瞳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我也看得真切,他对此是分外抗拒的……你现在年纪小,只是一时受了迷惑而已。以后还是可以改正过来的,莫要因为一时的执拗而毁了自己的一生。阿乔,听大哥的话,回家去,兴许……隔得远了看不见也就会渐渐的淡忘了……” 陆子清身子绷直,脑袋稍稍朝着沈长歌的方向侧了一个弧度,虽然没能看到他的脸,但仍旧抑制不住的有些奇怪,沈长歌最后一句话声音轻了些,不太像是劝他这个弟弟,反倒是像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 可是不对啊,沈长歌现在的官配女主还没出场呢,他如此触景伤怀是为哪般啊? “大哥,我不回去。”陆子清对这件事情是非常坚决的,他斩钉截铁:“离得远了就能忘记的话,那么世间何来这么多痴男怨女呢?就算没有结果,只要现在能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多看一眼是一眼,总比什么都没得到的好。” 沈长歌静了许久,一直未出声,在陆子清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才语气苦涩的说了一句:“阿乔说的对,阿乔比大哥聪明。” 沈长歌大概还是把陆子清当成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所以说话也不曾掩饰什么,他肯定也不知道他那种感同身受的语气快要溢出来了。 与陆子清有同感的还有他脑海里那些吵吵闹闹的字幕。 ——你们有没有发觉……长歌的眼神好微妙! ——我受不了了谁看过后面,来给我剧透一下?! ——剧透者杀无赦! ——憋激动,后面还没出呢想剧透也没办法←_← ——长歌是喜欢小师弟吗?!感觉太不同寻常了! ——是我也这么觉得,周异瞳在门外偷听的时候其实长歌是知道的吧,他故意的……借机试探周异瞳的态度,太腹黑了! ——我靠细思恐极! 陆子清已经无法继续看后面的内容了,因为他已经被最后几条震的无以复加! 沈长歌喜欢周异瞳?!他心头也是隐隐怀疑过这个,可是他知道原剧情,沈长歌直得不能再直,最后绝对是跟女主在一起的。所以这个荒唐念头只是一晃而过他便没再多想,可是现在…… 还有,那些人又说周异瞳偷听,难不成早上他“深情表白”的时候周异瞳真的在外面? 陆子清想到这可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神不宁起来。 沈长歌不再说话一抽马鞭加快速度,而陆子清耳旁是呼呼的风声,神魂不属,脑子乱糟糟的一片,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儿不太可能,简直荒谬,况且,按照剧情的进度女主何湘湘马上就要出场了,到时候两人互生情愫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所以这些字幕肯定是主系统放出来故意来误导他的,气人! 陆子清感觉马的速度又突然慢下来,他回神抬起眸来,十分意外的发现前方不远处周异瞳拥着周元堇坐在高头大马上正望着他们。 这是在等他们吗?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陆子清感觉那人还似有似无的瞥了自己一眼,他下意识里觉得后颈一寒,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避开目光。 周异瞳原剧当中没有官配,只有一个单箭头誓死追随的女二号,最后也为他死了,除了周元堇这个妹妹,周异瞳并没有表现出对哪个女人很在意。不过从全局观来说,他绝对也是直的。 所以……陆子清其实很理解他现在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他极其讨厌的男人亲过之后的愤怒和厌恨。 但是自己呢?陆子清想着刚才的亲吻,不由抿了抿唇,一脸思索的表情。 他来这里前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见到周异瞳,救下他,他对周异瞳一直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异常复杂的感情,但应该不是男人间的爱恋,可……陆子清也是到此时通过周异瞳强烈的反应对比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刚才那个吻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 陆子清对此有些困惑不定了,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性取向应该是正常的,可是一时冲动亲了周异瞳之后,心里一点也不别扭,反而还有点窃喜,是因为他是周异瞳吗? 嗯,周异瞳对他来说,终归是不一样的人啊。 陆子清思绪纷乱的时候,沈长歌拨马上前,沉声带笑的对周异瞳解释了一句:“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事情耽搁?”周异瞳闻言赤金色的眼瞳直直望向陆子清,嘴里轻声冷笑:“该不会是你怕死不敢跟上来了吧?” 周元堇闻言眨巴着大眼睛,费力的转头去看了哥哥一眼,然后又盯着陆子清看。 陆子清听他这么说轻哼一声,梗着脖子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才不,我才不会离开你呢。” 周元堇乌溜溜的眼睛泛着光芒,捂着嘴巴笑,沈长歌拨弄着缰绳气息稍微沉了沉,眸光落在周异瞳身上。 而周异瞳完全没料到陆子清会如此回答,出乎意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眼瞳里流露出不知是痛恨还是反感的意味来。 他一阵低吼:“再胡乱说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陆子清一时嘴快说出来惹他不快也很后悔,此时见他凶巴巴的,他立马侧脸,含着泪扯着沈长歌的衣襟对着沈长歌告状道:“他好凶,大哥一定保护我,我怕。” “放心,我会保护你。”沈长歌语气有点无奈,“异瞳吓唬你的,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 周异瞳这次却不太给沈长歌面子,冷然的抬起下巴,金色的眼瞳在阳光下闪着寒芒,他压低嗓音对着陆子清一字一字道:“沈乔,今天的事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吧!” “等等等。”陆子清立马恢复正常,转过脸来笑着点头,十分厚脸皮的应了,“你让我等,我必须等,等你一辈子都行。” 陆子清弯起眸子笑吟吟丝毫不受威胁的样子的让周异瞳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越发的觉得他很欠揍了。 四人并没有耽搁许久,又重新出发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但放在电视里也就两分钟的情节,师兄弟雨夜谈话,外加几个骑马的镜头和转场的空境,轻轻松松将他们的路程一笔带过。 等一行人到黎阳的时候,之前满心周异瞳的陆子清这才有了些身在剧中的实感,因为,本剧的第一女主何湘湘要出来了。 在抵达客栈的之后,系统又跟陆子清进行了一次脑内对话。这次系统的声音换了一个略显活泼的少年音。 陆子清不由疑惑的问它,“是换人了吗?” “没有啊。”可能是受了语调和声音的影响,它整个显得比以前俏皮了许多,它告诉陆子清:“我这里有录入上万种人类的音色,用厌了就会换一种的。” 哇哦,这么高级。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陆子清非常非常的好奇,“你是凭借什么力量将我送到这里来的?” “呵呵。” 虽然声音换了,但是那“给种语气你自己体会”的感觉让陆子清再熟悉不过了,他汗颜了一下又问:“你当初说感知到我的召唤,是真的吗,我是怎么召唤到你的?” “呵呵。” “……”所以,它不想回答的时候就呵呵吗? 陆子清决定就给它取个名字叫呵呵算了。 “我不叫呵呵,我叫随离。” “……”随离?原来真的有名字啊,而且还像是人名……难道是个人? 随离了解他脑海里的想法,道:“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 陆子清一本正经,“电脑成精了。” “……”随离== 陆子清还是没能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东东,安静了片刻,陆子清有些伤感的问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把周异瞳救下来的机会到底大不大?” 他也只是想心里所想的问出来而已,没指望随离会告诉他,可是他竟然毫不吝啬的开口了。 “不大。” 陆子清又囧又难过,“好直接。” 第十五章 “我的话还没说完。”随离道:“除非你积极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后,你会得到新的附属系统,这都是有助力的。” “可总觉得你在给我挖坑。”陆子清有些郁闷。 那些系统他都不太想要,下一个说不定比这个更闹腾呢。 “你接受,或者不接受,坑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消不灭。” “……好诗好诗。” 陆子清也没得选,因为他不接受随离也会当做他接受,他已经习惯这个套路了,所以最后他领了第二个任务。 那就是……三日之内,获得一名陌生男子赠送的贴、身之物?? “贴身!”随离最后特别强调:“还有,颜值要高,否则被判无效。” 陆子清望着帐顶长吐一口气,眼睛瞪得直直的,三日之内,男子,颜值高,贴身之物,还要人家主动赠送……这是要搞事情啊。 “我现在把自己打失忆,再找沈长歌要东西,行吗?” “呵呵。” “……”说实在的,陆子清现在听到呵呵两个字就浑身发麻。=口= 为了找颜值高的陌生男子,陆子清打起精神从床上一座而起,晚上就匆匆扒了两口然后对沈长歌说:“大哥,我出去逛逛。” 沈长歌挑了挑眉还没说话,坐在饭桌旁边的周异瞳和周元堇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他,周元堇跃蠢蠢欲动,十分想跟出去玩儿的样子,而周异瞳打量着他,眸中低压冷沉,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沈长歌其实不太放心陆子清一个人出去,毕竟最近魔教的弟子四处作乱,保不准出去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坚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沈长歌见他坚持,没办法,只好应了。 “最多一个时辰,不要跑太远了。”沈长歌嘱咐。 陆子清点头如捣蒜,目光不经意间和周异瞳对上,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躲避的垂下眸子,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心虚啥呢,为啥心虚,不就是打算去……南风馆嘛。 陆子清想好了,要一个陌生男人赠送自己贴身之物,而且还是三天内……正常人绝对干不出来这事儿,所以他打算找准地方,速战速决。 凭借着沈乔这幅容貌,去南风馆里勾搭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应该不难吧?而且去那里寻欢作乐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男人,欺骗一下人家负罪感也会少一些。 陆子清想好了便出发了,一路上大大方方几番打听询问,陆子清也不管那些人看他古怪的目光,兀自挂着浅笑春风满面的寻到了地方,唰的一下展开刚买来的折扇,公子哥做派大摇大摆的朝着里面走去,没有丝毫不自在。 他束着黑发,一袭青衫,面容俊秀纯净,身子清瘦挺拔,手中墨扇轻摇,步伐不紧不慢,因为稍稍敛着神色,温和中又有几分疏离的感觉。 进了大堂之后,陆子清只见人来人往,笑语欢歌,放眼望去全是男人,男人,男人……好一派迷醉的情景。 有两个满身脂粉气的少年眼尖一下瞧到了他,加快步伐风一样的凑过来,笑盈盈的拥上前左一个右一个的将陆子清的胳膊挽着,公子公子的叫得非常亲热,手上却在暗地里较劲,仿佛要将陆子清给撕裂。 毕竟,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很少有像面前这位这样容貌气质都不俗的男人,既然要接生意,找个好看的当然更令人愉快。 其实,刚才倒是来了两个世家贵公子,只是人家出手大方,只要这里的头牌,哪里轮到到他们伺候呢。 正心里不平衡呢,陆子清就出现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感觉到身旁的两个人使劲的在往自己身上蹭,陆子清心里其实有点别扭,但面色仍旧不动声色,他用扇柄挑起左边那个看得顺眼些的,勾唇莞尔一笑:“就你了。” 布置华丽的看台上有淸倌在弹唱,轻声软语,撩拨心弦。陆子清大概扫了一眼,在台下寻了个空座坐下来。 被陆子清留下来的那个男孩看起来比陆子清要小几岁,他非常的兴奋,殷勤的跟陆子清倒酒,不住的往他身上贴,还一直凑到他耳边呵着热气黏黏腻腻说去房里快活,陆子清当真是无福消受,动作柔和却又不失坚决的让推开他。 “你坐着给我倒酒就好,我还要等一个同伴过来。”陆子清随便找了个借口。 谁知这个男孩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的瞥他下,又不依不饶的紧挨过来,嘴里嗔道:“就让人家陪公子一起等嘛。” “……”酥酥麻麻的语气让陆子清终于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客客气气的将他推到一边坐着了,并且无视他不时投过来的幽怨眼神…… 因为随离的规定是要对方主动赠送,而非是强逼或者用钱购买,陆子清目光四顾,打量着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客人们,开始动起来脑筋。 他点个小倌作陪只是为了不被老板轰出去而已,并不是以他们为目标的,毕竟他们年纪小小的在这里生存已经够不容易了,陆子清不想欺骗他们的感情。他的目标是那些嫖客。 陆子清歪靠在椅背上拳头抵着唇物色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男人。 离陆子清隔了几桌的距离,那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模样还算周正,他扫过去的时候系统没有发出否定的叮当声,所以颜值应该算合格的,他怀里拥着一个乖巧的男孩,也不像有的客人一样急色猥琐。而且最重要的是,陆子清发现他似乎也不时的在打量着自己,一双眸子闪动着,似乎有些想过来搭话的样子。 好了,就是他了。 陆子清展颜微笑,正要起身去主动勾搭,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动静不小,正在大堂里*欣赏表演的人纷纷都站起来,探着头不解的往外面看去。陆子清离门口算是比较近的,所以他一转头很快就看见了那群很明显来者不善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姿婀娜,满脸怒容的女孩,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湖蓝色衣裙,肤色白皙,容貌秀丽,手里握着长鞭,而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 “——慕容成你给我出来!!!” 陆子清被这一声吼惊的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那边气势凌人的女孩,虽然这里的人容貌都较之原剧多多少少有些改变,但是从衣着还是剧情,陆子清都可以确认,她——就是本剧的女主何湘湘。 方才何湘湘口中的慕容成就是她的未婚夫,她不喜此人,但奈何家里人逼迫,态度强硬,于是她就想了个办法,让自己的弟弟何念将慕容成骗到妓院里,然后她带人来抓包,让慕容成自觉颜面扫地,无言面对这门婚事,从而主动退婚。 陆子清以前倒是挺喜欢慕容成这个人物的,武林世家子弟,一表人才,君子之风,心里爱慕何湘湘未果,反被她任性设计出局,他最后也想明白了何湘湘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再怎么强求都无用,于是坦然磊落的退出,并解除了婚约。 虽然出场少,但人设还是很讨喜的。再加上演这个慕容成的小哥长得还挺帅,剧播出后也收获了不少眼球。 可现在问题就来了……原剧里何湘湘抓包的是普通青楼,而不是南风馆啊……== 第十六章 陆子清还没来及想通这个问题,何湘湘就已经带那一群手下风风火火的冲上楼去了,一边寻一边冷声大喊:“慕容成你给我出来!” 那语气似乎要将他找到了后大卸八块。 然后慕容成就出来了。看到何湘湘这么大的阵仗,虽然面上有些惊讶之色,但仍旧平和有礼的跟她说话。 原剧里何湘湘是直接把慕容成从青楼带回了庄里,理直气壮的找自己的父母告状,慕容成知道自己被耍,心下悲哀不已,但也同时想的通透了何湘湘是真的不爱他,所以并未点破,只对何庄主道是自己一时冲动,将事情揽下来,然后表明自己回家后会跟父母商量退婚的事情。 何湘湘此次事情倒是成功了,但是她父母哪里是这么容易糊弄的,知道了她跟何念合起伙来耍人之后,雷霆大怒,将姐弟两给统统关了禁闭。 而何湘湘将给自己送饭的人打晕之后,换上下人的衣服偷偷的跑出来正好撞上了刚到庄内不久的沈长歌,缘分由此展开。 但是现在……陆子清站在一边微微蹙眉,剧情发生的地方不对,发展的趋势也不太对啊。 何湘湘故意给慕容成难堪一般,将他拽下楼来,当着所有围观人的面痛声数落他,俏脸涨红,眼眶湿润,好似被他辜负真情,心灰意冷一般。 “慕容成!”何湘湘含泪的双眸瞪着慕容成,表情委屈十足,声音却是铿锵有力咄咄逼人,“你既然喜欢男人的,为什么要跟我订婚约?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对我情深义重的样子欺骗我的感情,为什么?!” 慕容成被她说的几乎无地自容,他费力辩解:“小念非常要来这里长见识,他太小了,我作为兄长,不太放心,怕他胡来,所以我来看着他,湘湘,我真的不是……” 何念嘴巴一撅,大大的哼了一声,站到何湘湘那边,瞪着眼睛对着慕容成嚷嚷起来:“什么兄长,你才不是我兄长。还有明明是你诱骗着我来这里玩儿的,现在却说是我想来,我才没那么龌蹉的心思呢,就你这样,还想娶我姐姐,真是太好笑了!” 慕容成没料到何念突然改变说辞,一怔之下,只得微微苦笑。此情此景,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堂里满是看热闹之人的议论之声,好像还有人认出了何湘湘的身份,在交头接耳。 陆子清将这情形看在这里,不由有些无语。 其实,这姐弟两在原剧里顾念着两家情谊,并没有像今天这般闹得过分的,慕容成好歹也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要是传出去他喜欢男人,以后还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他? 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他介入这个世界的关系吗? 现在这状况,慕容成明白了自己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面色缓缓凝住,顶着来自四方的各有意味的眼神,慕容成朝着何湘湘拱了拱手,一双黑眸盯着她神情中也含着一丝愠怒和悲哀的道:“湘湘姑娘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你所想要的,在下必定会如你所愿。何苦大费周章?” 何湘湘听他如此说,自知理亏瞬间有些脸热,甚至有种被拆穿过后的恼羞成怒。 她激动的握着鞭子指着慕容成,耳朵上的蝴蝶长耳坠碰撞发出清灵的响声,“什么叫做大可不必如此?难道你来这里寻欢作乐是我逼你来的吗?你既然喜欢男人,又为什么要耽误我,还向我爹娘提亲?分明就是想让世人看我的笑话!你,你恶心不恶心!?” 何湘湘觉得自己也是无计可施了,因为如果只是普通青楼,她爹娘肯定会说男人嘛都是这样,风流一点也没什么,让她嫁还是得嫁。 所以她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彻底断了她爹娘的念想。 她也很无奈啊。 再加上到时候说慕容成引诱何念一同过来玩乐,这样爹娘肯定会更加的震怒,退婚的事情也更有把握……至于慕容成的名声,何湘湘努了努嘴,谁让他老是厚着脸皮缠着自己,就算给他一点教训好了。 一番思索过后,她见慕容成面色铁青却也不说话辩解了,不由心里有些得意。 因为她知道慕容成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就算被冤枉了也舍不得凶她。 她微微抬起下巴,对慕容成扬声道:“走吧,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跟我去见我爹娘说说清楚。” 陆子清看不下去了,他已经察觉到何湘湘的人设好像有点不明原因的崩坏了……虽然慕容成对他来说只是剧情人物,可是作为知情人全程围观到这一幕,他都替慕容成憋的慌。 “诶诶!等等!”陆子清推开围观的人群,努力的挤到最前方,慕容成正神色沉寂的准备跟何湘湘离开,突然被陆子清拦住了去路,面上微微一惊,眼睛打量着陆子清少年气满满的面容,心里心道自己好似不认识这人,可他为什么突然跑过来还唤他…… 陆子清嘿嘿笑:“总算等到你了,真是麻烦你了来这里跑一趟,给我带的东西呢?” 陆子清微微抬着脸,朝着慕容成伸手,慕容成像是愣怔了片刻,陆子清又朝着他示意了一下,很认真:“给我带的东西呢?” 他眸光清亮有神,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专注的感觉,慕容成唇动了动,心念一动,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他在干什么。 刚才被留下伺候陆子清的那个男孩也挤到前面来了,颇有风情的双眸瞥了慕容成一眼,又看陆子清一眼,这才撇撇嘴道:“公子,原来你刚才说要等的人就是他啊。” 错打错着,陆子清当然不会否认,他道:“对啊,等的是他,不过他不是来玩儿的,而是我让他给我带点东西过来。” 慕容成直直看着陆子清,倏地掀起嘴角笑了一下,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颜色清透的玉佩递给陆子清,陆子清表情自然,顺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将带着穗子的玉佩捏在手心双手负立在身后,另一只手把玩着合上的折扇,转过头去看了眼面色难看的何湘湘一眼,缓声对慕容成道:“不过……现在看起来,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慕容成道:“无碍,一个误会罢了。” “既是误会,那就要解释清楚了。”陆子清似笑非笑,“如果因为一个误会惹人非议,那就太不值得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是什么人?!”何湘湘终于是忍不住出声了。 她绝对不相信陆子清的鬼话,什么让慕容成来送东西,没人比她更清楚,这是她跟弟弟的计策,跟面前这个半道儿出来插一脚的人没有半点干系。 但是她又不能戳破,否则就是自己打脸了。 不过看起来,这个人肯定不认识慕容成,只是觉得旁观心里不平,出来帮忙打圆场的。 陆子清简简单单的回了两个字:“朋友。”慕容成眼眸轻轻瞥他一下,很配合的没否认。 何湘湘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底气,冲着陆子清抬起俏丽尖秀的下巴,扬声质问:“朋友?呵,我可没见过他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有,他既然是你朋友,为何你要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难道不是一起来寻欢作乐?什么送东西,我看就是无耻狡辩!” 围观人群随着争吵升级,一个个的小手也不摸了,也不亲热了,争先恐后的看热闹。 陆子清蹙起眉头。他发誓,原剧当中的女主虽然一开始有点小性子,坑了慕容成,但是后面遇到男主之后,更是收敛改变了许多,完全不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恶言恶语。 这画风崩得陆子清都有点不敢相信。 陆子清心思百转间,面上仍然镇定淡然,他漆黑的眸睨着何湘湘,说话间面上似乎带着笑却又有无法忽视的锐气,“你没见过我,我可知道你——何家庄的何湘湘,黎阳城第一美人,慕容的未婚妻。” 慕容成眸子微缩,压下心里的惊诧又看了陆子清一眼。一般只有好友才会叫他慕容,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十七章 何湘湘也是知道这个的,心里也是一个咯噔,难不成真的是认识的?如果他有心帮忙的话,那这样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今日的确是我约慕容在此见面,让他给我捎东西过来,至于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陆子清挑了挑眉,笑容明亮而肆意:“我乐意啊,还能为什么?官府有规定送东西不能在这里?” 何湘湘继续冷哼:“根本强词夺理!你继续替他辩解吧,反正我是不会上当的!” 陆子清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是又问:“倒是何姑娘你,我跟慕容约定是没别人知道的,你消息灵通这么快就找过来了?难不成你一直让人监视跟踪慕容?” 说着眼睛似有似无的朝着何念瞥了一眼。 从陆子清出来之后一直气呼呼的何念总算逮着机会指着陆子清的鼻子大声道:“我姐才不会卑鄙的让人跟踪!你就是个骗子!慕容才不是来找你的!” 陆子清目光凛然的看着他,语速很快又带着一丝嘲讽的问:“你这么清楚难道是你带他来的?” 何念脑子一热,下巴一扬,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喊道:“自然是我带他来的,所以我清楚!” 何湘湘想捂住他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握紧里手里的鞭子羞愤的脸颊通红。 她怎么会碰上个如此蠢笨的弟弟! 陆子清疑惑的啊了一声,“刚才不还说是他诱骗你来的,怎么现在是你带他来的了?你到底哪句是真的?” 何念傻着一张脸怔了好久,看了眼又气又怒的何湘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语无伦次:“不是不是,我说错了,不是我带他来的,是他,是他带的我,就是他……” “所以啊他带着你一起来其实是为了给我送东西啊,刚才为什么又说我是骗子呢?”陆子清紧紧追问着,然后微微一笑:“你这样前后自相矛盾是想掩饰什么还是……”陆子清话头停在这里,不继续了。 何念已经被陆子清一通胡搅蛮缠绕晕了,他听着来自四周的讥笑声和议论声,心里一紧,愤恨的大声嚷嚷道:“我不管,他,他就是来玩男人的!总之,总之他必须跟我姐退婚!” 陆子清一提神还欲再笑说什么,却被慕容成拉着了一下手腕,陆子清诧异的转过头看他。 慕容成感激却又无奈的冲着他摇头,陆子清心中了然,他到底是对何湘湘有情义在,不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太过于难堪。 陆子清心里暗叹,其实他也打算差不多让众人心里有个定论就行了。虽然现在的这个何湘湘让人很讨厌,可是她好歹是本剧的女主角,什么叫主角?那都是有光环的,陆子清怕自己做的太过,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对周异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何湘湘那边也是不想何念再没大脑的说多错多,于是不耐烦挥挥手让家丁将何念给带出去了。 “哼,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何湘湘回过神来,冲着陆子清和慕容清充满恶意和不屑的冷哼一声。 “……”十五岁了,还小孩子。陆子清哂然而笑,再说了沈乔这幅身体也就十八岁,比何念大不了多少,怎么就欺负小孩子了? 陆子清到现在已经肯定,何湘湘现在崩的恐怕连编剧都不认识了。 何湘湘和慕容成好歹也是黎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南风馆里闹太久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何湘湘冲着慕容成使眼色,让他赶紧跟自己走。 慕容成淡淡的看她一眼,冷漠道:“我马上跟上去,我先跟我朋友说几句话。” 何湘湘深知慕容成的为人,听他这么说也不怕他偷偷跑了,所以一旋身带着她的那些家丁大阵仗的撤出去了。刚才围观瞧热闹的的那些人见闹事的人都走了,也都无趣的散开,就只剩下陆子清和慕容成站在原地。 “刚才,多谢了。”慕容成正色,朝着陆子清作揖。 陆子清忙虚扶一把,“慕容公子客气了。” 慕容成抬眸微微惊讶的看他,“这位……小公子,真的认识在下?” 陆子清没有刚才问话时的锐气冷冽,反而弯起眼眸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带着几分少年的忠厚纯真之气,“慕容公子鼎鼎大名,高风亮节,在下仰慕已久,只是,慕容公子自然不会记得像我这样的小人物。” 慕容成又拱拱手,忙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慕容公子叫我子清就好啦。” “好,子清。”慕容成从善如流,唤他的名字,然后微微一笑,瞳眸温煦,“现在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今晚遭遇此事实在是让你见笑……不过万幸的是,结识了子清你。只是……”话语到这里转为为难和尴尬,“我现在恐怕要去处理一下,不及与你深谈。不知府上……” 陆子清知道他这是欲跟自己结交了,不由赶紧接话道:“有缘自然会见的,慕容公子先行去处理事情比较重要。” 陆子清其实也想跟他交个朋友,但是往后若是让他知道是自己的大哥抢走他喜欢的女人,纵使心胸再开阔但作为一个男人也会有些不舒服吧。 陆子清心想还是算了,交情到此为止到时候他才不会尴尬。 慕容成闻言表情露出些可惜,不过也不强求,想着何湘湘还在外面等他,便压下心里的烦乱跟陆子清轻声告别。陆子清看着他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什么追过去,拦在慕容成面前。 “东西差点忘记还给你。”陆子清将手里的玉佩递还给慕容成。 这玉佩虽然是慕容成的贴身之物,但是刚才那情况并不能算是慕容成主观意识上主动送他的,所以系统并没有告诉他成功,东西自然要还回去。 谁料慕容成微微一笑,看着他将他的手推回去,见他吃瞪圆眼睛微微吃惊,慕容成低声且坚定的说:“送你了就是送你了,你拿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慕容成忽容置疑的将他的手按住,不让他再送回来,然后无声的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慕……”陆子清对着他的背影伸手,刚喊了一个字就噎回去了。 因为他听见随离的声音,告诉他,任务成功了。 (⊙v⊙) 第十八章 这任务完成的比想象中真是简单太多了,可是…… 陆子清垂眸翻弄着手里的光泽温润的玉佩,他怎么记得这枚玉佩其实很贵重,而且是慕容成的娘留下来的传给媳妇儿的……慕容成当时准备送给何湘湘,结果被她果断拒绝了。 结果现在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里。陆子清心里有些囧,总觉得让这枚玉佩所托非人。不过,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得收下才行。 随离连着给的两个任务都是出乎意料的完成了,陆子清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将玉佩收起来,步伐轻快的准备回去客栈,可是他一时忘乎所以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在大堂里对他频频示意的那个中年男人。 陆子清是走到大门口被他拦下的,陆子清东西已经到手了任务也解决了,自然是不会再跟他纠缠,只是跟他说了他也不听,让随行的下属拦着陆子清硬是不让他离开。 一双黑沉的眼睛灼然的打量着陆子清的脸,在陆子清冷着脸的退避之下,原形毕露满是欲念一下用力将他的腰身抱住,不规矩的动手动脚起来。 那男人喘着粗气低笑着,滚热的气息全喷在陆子清的脸上,让他避之不及。 “别躲了,你之前一进去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你根本就是渴望男人,看你这腰比女人的还软,跟着我没错的,保证把你弄得服服帖帖。” “………………”什么叫渴望男人?!!他有吗?! 陆子清被他的话激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堆。 还有,真不怪周异瞳老讽刺他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这幅身体真不行,被一个成年男人抱紧之后,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躲去躲来差点让他的嘴亲到脸。更见鬼的是,陆子清安静了没多久的脑海里又开始字幕翻腾了。 ——卧槽哪里来的臭男人敢调戏阿乔!瞳瞳快来! ——嗷嗷嗷放开阿乔美人让我来! ——!!!我是不是看漏了一集,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赤鸡,我觉得这幅场景肯定会被瞳瞳看到,堵一百根小黄瓜! ——阿乔这幅小身板迷之受气!怪不得会碰上怪蜀黍~ ——怪蜀黍其实长得不差。 ——叮,这位酱油,您的便当已热。 他们讨论的热闹,陆子清却是又气又急。是他疏忽了,跑来勾搭男人,却忘记了这剧身体bug一样的体力! 而且这南风馆建立得比较偏,在巷子最里面,此时该来的人都来了,门口都没什么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帮他了。陆子清心中一番快速的思虑过后,索性放弃了挣扎,一边用手将他凑过来的脸推拒开来,眼波流转望著他,面上却做出一副冷淡矜持的样子。 “你就打算这样对我?我可不太喜欢粗暴的男人。”陆子清见这个男人虽然眼睛还是微微发着沉的看着自己,但是听了这番话之后手上的力道稍微小了些,又不着痕迹的的将他推开了一些。 陆子清瞪着他,语气颇有几分失望和冷傲:“刚才只是测试一下你,没想到你如此令我不满意。我看还是算了吧。” 陆子清说罢还隐怒的将被他拽着的袖子给扯回来,一脸气哼哼的走下阶梯离开了。 你全然拒绝的时候他会强逼你,但是当你做出姿态似撩非撩,他反倒会觉得有些趣味,生出些耐心来跟你周旋了。 陆子清知道那男人跟上来了,赶他走肯定没用,而且他身边有下人,打架陆子清肯定打不过,便只能当做不知道,姑且先拖着。 陆子清手里的折扇在手心敲一下,余光瞥着身后的人影,决定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再想办法甩开他。 那男人跟了一小段就不耐烦了,光明正大的走到了陆子清身边,渐渐的路上有些人了,陆子清也没那么慌张,只是故意跟他聊天,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倒是对陆子清十分耐心,一一作答,且收敛了欲念,看起来倒还挺沉稳有度,一别方才急色不已的样子。 陆子清听得心不在焉的,一面看着脑海的字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片字幕全部变成了绿色,陆子清微微挑了挑眉,见那些人纷纷说——咦,我怎么变绿了? ——护眼的绿色,我是瞳瞳绿! ——我正式宣布,瞳瞳以后不叫周异瞳,叫周绿瞳! ——呼、伦贝尔大草原,绿的清新,绿的养眼,绿的实在是超凡脱俗! ——绿绿绿绿,我已经不认识绿这个字了=口= ——痛心疾首,捶地,瞳瞳你媳妇儿给戴绿帽子了你怎么还没来!瞳瞳啊! ——阿乔,你胆子可以的。 陆子清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什么鬼?!这些人好像真的从头到尾把他跟周异瞳当成一对,总是媳妇儿媳妇儿的。 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周异瞳对他态度有多差吗? 那男人本来还在说着话,听他突然噗呲一下笑出声,眼眸弯弯,笑容明亮,较之刚才冷淡的样子生动了不少,不由生了兴致,他以为是自己讲述的见闻很有意思逗笑了他,于是更加滔滔不绝起来。 陆子清稍稍别过脸来,瞥他一眼,不动声色。 再往前人就更多了,到时趁乱可以跑走。陆子清一边暗暗思量着,一边对着他不时敷衍的笑笑。 周异瞳前来寻人一眼看到陆子清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幅刺激眼球的画面——璀璨灯火映照下,陆子清满目的光彩跟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并排信步往前走,神情温顺,笑容满面,还时不时的跟那男人对视一眼,气氛暧昧又古怪。 那个男人,还趁机摸了陆子清的手,陆子清也没有避开,反而唇角含笑,一副“享受”的样子。 此情此景,周异瞳那双泛着金芒的眸子暗流疯狂涌动,心里的一股浓烈的怒气几乎是直冲脑顶,灼烧着他的呼吸不畅,气息发颤。 死死望向缓缓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却还没有发现他的人,握住云霜剑的手逐渐收紧,指关节泛白,惹得路过他身旁的人都被他周遭阴沉可怖的气息吓得连忙退避三舍。 第十九章 周异瞳停下步子,毓秀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就这样等着那个仍旧毫无察觉的人靠近靠近。 ——搞事情搞事情啊阿乔! ——啊啊啊来了来了来了wuli小醋王来了!好激动! ——瞳瞳os:好森气喔,前几天还暗地里表白说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结果现在却又去勾搭别的男人还对着别的男人笑! ——瞳瞳的金眸快变成红眸了,那是染了血意的杀气泥萌懂吗? ——23333阿乔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怜爱五秒。 ——阿乔快跑啊啊啊你老公来捉奸了!!! 陆子清一时不察竟被被那男人摸了一下手,正腻味的很呢,便将那些字幕暂时忽略掉了,等抬起头发现周异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陆子清第一反应是幻觉,紧接着第二反应就眼睛发亮——救星来了! 陆子清也未及分辨周异瞳此时的面色,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露出害怕又仓惶的神色,语无伦次的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出来逛逛,旁边的人我只是帮他带路而已,不认识的,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误会,真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背着你出来玩儿了,你饶了我,好不好,嗯?”活脱脱一副被捉奸的样子,最后一句语调软软的带着乞求的味道。 陆子清暗暗掐了掐周异瞳的手心,迅速的挤了挤眼睛示意他配合一下。 他演过周异瞳自然知道,这家伙前期就算没有练那什么魔功,武力值也是不容小觑的,对付这么几个虾兵蟹将,应该是绰绰有余。但是他也不想连累周异瞳无端在街上跟人起冲突,所以想借着这个由头赶紧跟着他跑路。 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周异瞳先是冷冷的看陆子清一眼,又看了旁边那男人一眼,陆子清耷拉下嘴角眼巴巴的将他望着,心里其实有些打鼓,不太确信他会不会帮自己。 周异瞳终于用力将他拽到身后去,寒声说了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诶诶诶?这家伙今天居然如此有眼力见,如此好说话,太令人感动鸟~ 陆子清已经自动忽略了他说话的内容,当他配合自己演戏呢,他依恋的靠在周异瞳的身后,抚着心口露出一个欣慰的浅笑。 “——不想死的,赶紧滚。” 周异瞳言简意赅的对那男人说了句,然后表情冷酷的一把拽住陆子清的胳膊往回走,对那个人根本不欲搭理。 倒是那男人从看到周异瞳那双异色双眸之后便若有所思,陆子清被他带走之后倒也没有再追了,只是扯了扯嘴角,对着被周异瞳拉得踉踉跄跄的背影喊道:“我叫于长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陆子清不由抽空回头瞥他一眼,心里暗道,于长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来不及细想,就被周异瞳太过用力的手掐的手腕生疼而分散了注意力。 陆子清一路上几乎被周异瞳拖着回客栈的,实在跟不上他的步伐陆子清请求让他慢点他还用眼睛瞪,可凶了。 不过陆子清还是笑嘿嘿凑上前放软语气:“谢谢你帮我,你人真好。” 已经到了客栈了,周异瞳一把将他摔到他的门口,转过脸来语气难听道:“如果不是大师兄让我去找你,我管你的死活!”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啦。”陆子清大抵已经是习惯了,不在乎他恶劣的态度,揉着自己被他暴力拖拽弄得发红的手腕,仍旧是笑。 他知道沈长歌这晚上是去夜探何家庄了,这个时候应该刚好看到何湘湘跟慕容成在父母面前对质的情景。 不过这大哥去见自己媳妇儿的同时还不忘记请动了周异瞳去找他,也算是个称职的大哥了。 陆子清继续弯起嘴角笑,“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周异瞳能把他给捞回来,已经很感谢了,可不敢再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孰料,见着他没心没肺笑的灿烂,周异瞳沉默了片刻,冷声道:“别在我面前笑,碍眼。” “……”陆子清连忙将自己的嘴巴给捂住,冲着他眨巴眨巴黑润的眼睛,有点无奈和难过。 反正这个人讨厌极了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周元堇好像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动静,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瓜来想看看怎么回事,陆子清稍稍偏头越过周异瞳冲着周元堇露齿一笑,周元堇也冲着他打招呼。 周异瞳回头,“进去睡觉!”是命令的语气。 周元堇唇边的笑容收起,将刚迈出门的一只腿给收回去,郁闷的撇撇嘴,只得听话的将身子缩回去关上了门。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凶。周元堇心里不解又委屈。 “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周异瞳看着陆子清语气十分冷硬的一字一字的问,“那个男人是怎么招惹上的?” 因为他语气很差,陆子清硬是听出了质问的味道,他思忖了片刻,心道周异瞳肯定以为他是故意出去勾引男人的所以现在很恶心他吧。 他唇动了几动,望着沉着脸的周异瞳悲哀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周异瞳见他沉默又逼近他一步,那双金色的眼瞳里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迸发而出。 “沈乔。”周异瞳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很轻,但是莫名让陆子清有些发虚,“如果刚才不是被我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做?跟着那个男人走?” “误会误会,我怎么会跟他走呢,我喜欢男人,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那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忙死了。” 陆子清本来打算说说笑笑缓解气氛,糊弄过去算了,谁知周异瞳脸色一下更难看了,他步步逼近,咬牙切齿,“所以,你是觉得,你现在的状况,还不能算是忙吗?” “忙”咬字格外重。 “啊?”陆子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只是莫名觉得后背发寒。 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陆子清其实大小场面都见过了,也没有特别怕过谁,但就是在面对周异瞳的时候控制不住的紧张……怂。 那人只要稍微大点声音说话自己恨不得都头皮紧绷,心怦怦乱跳,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生气。 陆子清被他逼着步伐不自觉的后退,本来他就站在门边了,踉跄一退,身子刚好将门撞开,由于惯性,陆子清身子继续往后倒,眼见着要摔地上了,被眼疾手快的周异瞳伸出手来捞了一把,往怀里一带。 周异瞳将陆子清给抱了个满怀,瞬间鼻尖萦绕上一股清爽的气息,那股气息犹如有实质感在他反应过来前侵入流窜他的四肢百骸,带动着他的心脏一阵猝不及防的乱跳。 他受了蛊惑般,愣怔住了,原本握着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鬼使神差的扶上了陆子清的腰身。 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柔软,更加纤细。 “……”哇哦竟然被周异瞳给抱了?陆子清很惊讶,虽然可能只是他一时脑抽潜意识的动作,但这大概是来这里以来,跟他最亲密的一刻吧。 嗯……说不定也会成为以后最亲密的一刻。悲伤=口= 陆子清揉着被撞疼的额头从周异瞳怀里缓缓的抬起脸来,眼睫扑闪扑闪望着他,唇边的笑意有些掩饰不住。 其实嘛这种老掉牙的情节他都不知道拍过多少了,只是每次都是女演员扑到他怀里而已。这回却换成了他……全都是套路啊~~~ 第二十章 陆子清笑了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每次自己跟周异瞳一起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些小麻雀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格外的亢奋。 ——因为那些人太吵了,陆子清就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小麻雀。 陆子清被那满脑子的粉色震的其实有点头晕,不过他看到周异瞳眼眸深沉,表情莫测的一直看着自己,安静的有些吓人,连忙正色从他怀里站起来,然后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离他稍微远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子清觉得周异瞳看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凶了。 好嘛好嘛,就知道这家伙刚才拉自己只是条件反射,现在肯定心里后悔刚才怎么没摔死他吧。 陆子清虽然已经在“喜欢男人”这件事上破罐子破摔任其发展了,但是周异瞳突然这么跟他较真,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吧,免得他越发的看自己不顺眼。 于是陆子清将自己去南风馆的事情给跳过,直接对周异瞳说自己是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被他借口问路纠缠上了,因为他的几个属下看起来孔武有力,怕把他们惹怒了事情反而不妙,所以就尽量拖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 “这不,我正想法子逃脱呢,你就来了。”陆子清认真的望着周异瞳,眼睛亮晶晶的,非常诚恳的再次道谢,“今天晚上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到跑不跑的掉呢。” 周异瞳听完这番话沉默的看了他半晌,突然抱起双臂问:“既然是在街上偶然遇上的,他怎么知道你是喜欢男人还跑过来纠缠你?” 他话里满满的都是不信,陆子清掩唇猛地一咳,强自镇定,“那是因为,因为我们对同类的人都是敏锐的。” 如果被周异瞳知道了他去南风馆,肯定会厌恶的几天都吃不下饭,而且周异瞳知道后肯定会告诉沈长歌,陆子清本身二十好几岁的人了,可不想还被大哥揪着耳朵骂。 同类人?敏锐? 周异瞳神色微微一动,眼神直勾勾的打量着陆子清的神色,突然他压低嗓音问:“既然这么神奇,那你倒是观察一下我,看我跟你是不是同类?” 陆子清一下就惊到了,“你?” 他在开玩笑吗?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表情还很认真。 “我怎么了?”周异瞳不悦的挑眉,眼神压迫,“你难道根本看不出来?你刚才那番说辞是骗人的?” 他今天怎么怪怪的呢,陆子清终于是忍不住干笑出声,连连摆手边笑边说:“你当然跟我不是同类,我敢肯定。所以你别担心了。” 陆子清敢拍胸脯保证,至少他演的时候并没有往这边靠。 说完后,陆子清发觉周异瞳并没有很高兴,而是瞳眸微缩,眼神有些冷冰阴郁的将他用力盯着,活活要剜他的肉一样。 陆子清被他这种太过于“深切”的眼神看的有些有些气虚。 明明是自己饰演过的角色,面对他却总是不自觉害怕,太没出息了。 好在这时候沈长歌回来了,要不然陆子清不知道要跟周异瞳僵持到什么时候,虽然被他看着不讨厌可是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麻啊。 所以在转过头看到沈长歌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陆子清就仿佛在黑暗之中突然看见了光明,双眸发亮屁颠颠的跑过去迎接他,“大哥你回来啦!” 沈长歌拍拍他的肩膀温声嗯了一下,周异瞳瞥了眼有明显逃窜嫌疑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陆子清,陆子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也不刻意躲避他的视线,面上保持微笑的表情。 周异瞳又跟沈长歌说了两句话后便转身回房了。 “晚上到底跑哪里玩去了,如果不是异瞳去找你,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回来?”沈长歌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故作严肃的训斥陆子清两句。 陆子清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孩子,因为出去玩儿被哥哥训了还有几分不服气,他倒了杯水推到沈长歌面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玩玩儿嘛。会有什么事情。” 不过今天要不是周异瞳,他也许真的遇上事了。 要说他以前也是属于清瘦的身形,但由于经常健身,体力非常棒,他以前很多古装片都是有打戏的,亲自上阵无压力。 结果自从换了沈乔的身体……这么说吧,如果有个扳手腕比赛,陆子清觉得自己现在可能连周元堇都扳不过,不是开玩笑的。-_- 陆子清于是在脑内问随离,“任务成功了的话,可不可以奖励我一种叫‘大力丸’的系统。” 随离本来不想理他,但最后还是觉得他语气可怜,还是施舍了他一个回答:“没这种东西。” “孔武有力系统?拔山扛鼎系统?排山倒海系统?开天辟地……” 随离冷冷打断他,“你不如多吃点菠菜。” “咦,你也看过大力水手?” “……”抓得一手好重点。 沈长歌端起茶杯,听陆子清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又气又笑,最后还是敛了神色对他道:“不是大哥不让你出去玩儿,只是最近魔教的人四处作恶,外面并不太平,你又不会武功,要是出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姨娘交代?” “嚯哟,江湖这么大,人那么多,怎么就会这么巧让我给倒霉了?”陆子清刚好回神,睁圆了眼睛不甚太在意的接话。 其实他心里清楚,在何家庄求药的这几集暂时不会碰上魔教的人,所以才这么肯定。 沈长歌喝了口茶,无奈的摇头:“你啊你,有时候看着觉得你比以前长大了,有时候瞧着,又觉得仍旧是一团孩子气。” 陆子清不由在心里暗道,我这么百变其实是因为我演技好啊大哥! 他得意的眯着眼睛扯着嘴角一阵无声的阴笑,沈长歌刚好瞅到他这幅兀自嘚瑟的小模样,愣了一下不由笑出来,用手使劲捏他的脸蛋,“阿乔啊阿乔,大哥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大哥你轻点,捏得脸疼! 陆子清有意无意的向沈长歌打听他夜探何家庄的情况,果然如同原剧情一样,沈长歌说暂时没有收获,但是看到了何湘湘和慕容成的退婚大戏。 陆子清心里一动,手里摩挲着茶杯盖子,装作不经意的问沈长歌对何湘湘的印象怎么样。 只道是弟弟好奇心作祟,沈长歌冲着他摇摇头,语气平淡:“印象?胡搅蛮缠,刁蛮任性,为了退婚,不惜破坏别人的名声。” 沈长歌最后下了个简单的定论,“不太好。” 不太好那就对了,因为剧里也是这样的。一开始沈长歌对何湘湘并不喜,但是经过后面的相处才渐渐的发现她其实也有自己可爱固执的一面,这才不知不觉的爱上她……但是嘛,现在这个何湘湘,陆子清怎么瞧着都有点玄乎。 第二十一章 沈长歌最后还是打算去何家庄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他也不知情况将如何,能不能顺利拿到自己想要的,心里也有忐忑不安,这一晚上他闭目躺在陆子清身边养神并没有怎么睡着。 而陆子清也躺了许久都没能入睡。 来到这里以后失眠好像已经成了常态,看到字幕竟然还热情不减的在说他跟周异瞳刚才那个拥抱,而且越来越兴奋,而提起陆子清时的称呼又都是什么媳妇儿老婆之类的,看得陆子清怪别扭的。 于是陆子清想了想又用自己超大超拉风的字幕发出去问小麻雀们——周异瞳很讨厌沈乔的,你们为什么把他们硬拼成一对? 小麻雀们对他的特大字幕那些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他的问题,大家又都像是围观外星人一样瞧他了。 陆子清眼尖的挑了几个关键的字幕看。 ——进来前抬头看剧名啊。 ——不是硬拼成的,人家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伐~! ——没听过欢喜冤家嘛,讨厌的时候很讨厌,喜欢起来比谁都疯狂! ——我没救了,我一眼只看到了硬字。 ——硬拼?这位少年你急需要挂眼科,两人之间明明充满了浓浓的爱!爱,love懂吗? 什么嘛,陆子清歪着脑袋又思索了许久,苦苦回想着往日的种种,最后悲哀的发现……呃,还真没看出来周异瞳喜欢他。 不过,要是周异瞳真的喜欢他的话,其实跟他谈个恋爱还是不错的。 ……嗯??打住!他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为什么如此理所当然!果然是被那些小麻雀给洗脑了! 还有,让他看剧名,这个当然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电视剧《长歌》嘛。 陆子清又想接着问一句的时候,随离的声音又响起了,这回他的嗓音变成了低沉性感型的,还带着些懒洋洋的尾音,并且在陆子清脑海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直听得陆子清只觉得后颈发热。 “第三个任务来了,接还是不接呢?” “接接接!”反正不接也得接,陆子清忍不住问:“还要完成几个任务我才能算是成功呢?” 随离顿了一下才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只要你不坑我的话!” “呵呵。” “……”有话好好说别呵呵好吗!!!陆子清抹汗。 就这样,陆子清接了第三个任务,可是……这个任务让他有点想手撕随离! ——因为这个任务竟然是把得到的男人的随身物品给还、回、去! 还回去! 还回去! 所以之前第二个任务的意义在哪里? 在哪里?!! 陆子清料到随离会耍自己,但是没想到耍的如此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他有点抓狂。 随离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咆哮,又是一声笑,“这次的任务很简单的,我还是对你很好的,对不对?” 对你爷爷!陆子清一脚踢翻了被子,把旁边的沈长歌都吓一跳。 “阿乔?!!”黑暗里传来沈长歌的关怀的声音,“是不是做恶梦了?” 陆子清把他吵到了很不好意思,顿时讪讪的回答:“啊,现在没事了。” 沈长歌起身给他将被子重新搭上,手在他肩头一下一下轻拍,“快睡吧,大哥在旁边保护你,别怕。” 他发现这位大哥真的是很喜欢把他当五六岁的小孩子哄诶。 陆子清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理会随离的嘲笑声,闭上眼睛,渐渐的平缓思绪,不管怎么样,既然接了任务就还是要想办法完成才行。 第二天如同原剧,沈长歌带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何家庄拜访,因为沈长歌的师父罗云天跟何庄主年轻时也算是有过交情的,所以沈长歌一行人的到访也不算是很突兀,何家庄的庄主何耀还很客气的留他们小住几天,安排了房间。 沈长歌也没有推辞,爽朗的应下。 庄主夫人似乎对周异瞳这个“异类”颇有微词,但碍于何庄主的面子,神情嫌恶又忌讳的拿着手绢掩唇没怎么多说。 只是她下午就大张旗鼓的请了道士来四处做法贴符纸。 陆子清那时候正陪着沈长歌在园子里走动,因为明里暗里的朝着何庄主打听白鸦草的下落何庄主却摇头表示不知道,表情丝毫看不出来作假,沈长歌又是失望又是心急,他满腹心事没注意园子旁边的动静,还是陆子清先发现的,他不由停下步子,遥遥望去。 同时也看到了立在园子另一头的周异瞳和周元堇。 “快点贴,都给我贴上!”庄主夫人扭着腰指挥着忙的热火朝天,根本没发现他们几人,又或许是看见了当做没看见,她怒瞪着一双眼睛,涂着艳红色胭脂的嘴唇一开一合大声说着:“真是晦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灾星,平白给人添堵!老爷到底怎么想的,还把人给留下来了,要是湘湘和小念被连累出什么事,我跟他没完!”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她是个大嗓门,陆子清将她的话都听清了,更不用说沈长歌和周异瞳了。 陆子清看到那边身形僵立的周异瞳,不由心里一疼。此刻阳光明媚非常,但是周异瞳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冷寒低压气息。 都是他不好,刚才尽顾着陪沈长歌,都忘记会有这么一出了,陆子清心里有点自责。但是同时心里也清楚,就算这时候不让他听到这话看到这幅场景,过后还是会看到会明白的。 可陆子清还是觉得心里怪郁闷的,回想起当时演这一幕的时候,也是感同身受。 ——靠死女人! ——瞳瞳眼神好虐!tvt ——哪有好虐,那明明是面无表情,他根本不care好吗。 ——不是不care,只是已经麻木了,但心里肯定还是痛恨的。 ——金色眼瞳怎么了,多好看多漂亮,怎么就成了灾星呢?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总之,都是编剧的锅! ——心疼我瞳瞳! ——瞳瞳么么哒,有我们爱你! 陆子清步子有些不知觉的朝着周异瞳那边动了动,但是周异瞳很快的转身带着一脸郁郁不乐的周元堇头也不回离开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内。 沈长歌也早就回过神来将一切收入眼中,皱了皱眉头对陆子清说:“阿乔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异瞳。” 陆子清愣怔片刻,对,原剧里就是沈长歌准备去安慰的周异瞳,结果被关禁闭偷偷跑出来的何湘湘撞了个满怀,怀里掉出许多金银珠宝来,沈长歌虽然听过何湘湘的声音却未见过她的脸,见她行踪可疑便不顾她的哀求将她逮到了何庄主那里…… 陆子清思忖着,虽然最后沈长歌知道实情后会有些许的尴尬,虽然这个何湘湘的人设有点改变没那么讨喜,可这是他的感情线,要怎么抉择还是他自己来做比较好,所以陆子清并未多加言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第二十二章 那天陆子清没跟去探寻情况,但是猜想着应该跟他知道的差不多。 次日,慕容成一早便上门提出退婚,丝毫不拖泥带水。何庄主其实心里万般不舍,因为慕容成不管是从容貌,家世,还有气度素养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况且他也喜欢湘湘。怪只怪自己女儿实在太不争气…… 何庄主还是希望有个转圜的余地,但是见慕容成语气虽然还算客气,表情却较之前少了些许亲近,知道这次是自己女儿太过分了,他想了想也实在没脸在苛求什么,几番叹息之后,向慕容成作揖赔罪,又冷着脸把一双儿女都叫出来在前厅对慕容成致歉, 陆子清就是算准了这个时候慕容成会在,所以拿着玉佩一路朝着前厅狂奔过去。 周元堇和周异瞳兄妹俩刚好正好站在小径边上,远远就看到陆子清精神满面的跑过来然后又毫不停歇风一样的从眼前跑过去,头发都被吹乱了,最后还非常有活力的随风飘回来一句:“早上好!” “……”周异瞳视线故意朝别处看,却又还是忍不住很快转着眼珠瞥向他咻的一下消失的背影。心里暗暗奇道,就他那小身板竟然还能跑这么快? 周元堇十分好奇陆子清急吼吼的干什么去了,她扯着周异瞳的袖子示意想跟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周异瞳唇角动了动,皱着眉故作严厉的说了句:“你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惦记他?忘记哥哥跟你说过的话吗?” 周元堇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嘴边带着笑意,似乎有种隐约的促狭。周异瞳被她这样看了一会儿,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周元堇比划着,“那我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好了。” “不行。”周异瞳想都不想就否认了,见元堇嘟起嘴巴,周异瞳蹙眉,“你这么想看?” 周元堇点头。其实,她感觉哥哥也很想去一探究竟的样子诶。不过这种话她自然是不会表达出来的。 周异瞳朝着陆子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是前厅,何庄主好像在那儿,沈乔难道是去找何庄主?可是他找何庄主能有什么事?想起那天晚上在街上遇上他和男人谈笑的场景,又想起他刚才兴冲冲的模样,一些莫名涌上来的猜疑让周异瞳心里抑制不住的暴躁起来。 周元堇见他不说话,出神了般,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周异瞳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低。 “行行行,带你去,你真是小祖宗。” 周元堇开心在原地蹦了两下,然后迫不及待的拽着周异瞳跟着陆子清的方向去了。 前厅里,何念犟着一张脸道歉道的不太服气,何湘湘说了声对不起之后便垂头玩着自己身上的衣带,暗自撇着嘴不再说话了,慕容成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表示自己听到了,也不说什么“不怪你了”之类的客套话,身姿挺拔,表情从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呃,这个……”气氛一时间冷的有点尴尬,何庄主正想说点什么打破冰点,大厅门外突然探出一颗脑袋,黑溜溜的眼睛打量里面的情形。 何庄主定睛一瞅认出他是沈长歌的弟弟,招手让他进去。 陆子清因为半晌没听见里面有声音,便打算偷偷瞄一眼确认里面是否有人,没想这一眼就被发现了。 不过何庄主都说让他进去了,他便依言踏进去。里面三个小辈同时转过头来看他,然后均是神色大变。 “——是你?!!!”三人异口同声。 何湘湘跟何念是惊讶,慕容成是惊喜。慕容成看着走到面前还有些气喘吁吁的陆子清,瞳眸微微闪亮,脸上露出朗然的笑容,与方才冷淡的样子十分不一样。 他温声问:“子清怎么会在这里?” 陆子清抿唇莞尔,黑瞳笑盈盈的看着慕容成,也能是之前就对他印象挺好的,现在虽然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是陆子清一点也不觉得生疏。 “我跟我哥哥来的,依稀听到下面的人说你来了,便跑来找你。” “所以,”慕容成唇畔的笑意扩散,眼神也明亮了许多,“子清是特地来我的?” “嗯!”陆子清用力的点头,转头看了看另外三个神色各异盯着这边的人,他又对慕容成道:“不知道待会儿你有没有空跟我聊两句呢?” “当然有。”慕容成丝毫都不犹疑,接话很快。 陆子清原本打算先出去,等他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说的,孰料慕容成抓住他不让他走,很果断的转身向何庄主客客气气的告辞,然后牵着陆子清的手腕带着他出去了。 何庄主虽然也好奇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是现在这状况他也不好多问,眼见两人出门了,何湘湘忍不住气炸了,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方向,扯着何庄主的袖子大声道:“爹,你怎么会让刚才那个人来我们家!就是他,他昨天出来戳穿我们害我和小念出丑!” 何念也愤愤不平的附和:“对啊对啊,他就是个骗子!爹你快把他赶出去!” “你们还敢说?!!”何庄主痛失佳婿,正在气头上,指着姐弟两人大吼,“还不是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先耍弄人家慕容公子的?!现在还反过来告状?行为如此恶劣到底谁教的你们?!都是你们娘给宠坏了!” 姐弟俩被吼的脖子一缩,互相对视一眼,一扫方才的跋扈,撇撇嘴声都不敢吭。 不知轻重的东西,何庄主又甩袖重重冷哼一声。 “不过……”何庄主又暗自疑惑起来,“这孩子不是叫沈乔吗,怎么又说叫子清?” 何湘湘正低着头,耳尖听到了沈乔两个字,愣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来,她语速很快的问:“沈乔?他叫沈乔?那他跟沈长歌什么关系?” 何庄主没好气瞪她一眼才缓缓回答道:“瞧他们长的几分像,自然是两兄弟。” 兄弟?! “亲兄弟?!” “废话!” 原本愤恨不止的何湘湘面色几番变幻,突然纠结郁闷下来,弟弟,竟然那个人的弟弟…… 她有些懊恼的咬着唇,低垂着眼帘,脑海里回想着那人俊美的容颜,灿然如星的漆黑双眸,不由有些脸热。她抬起手来捂了捂脸颊,早知道是他弟弟……自己就应该客气些了。这下该怎么办? “姐,你怎么了?”何念以为她不舒服,凑过来问她,何湘湘脑袋里想着沈长歌冷峻的模样,抬眼看到的却是自己草包弟弟凑近放大的脸,眼角那里似乎还有早上未清理干净的某可疑物体,美好的幻想仿佛脆弱的泡沫一样,一戳瞬间就破灭了。 何湘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抬手糊他脸,嫌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还不都是因为你?一边去,不想看见你。” 陆子清随着慕容成一边说话一边闲逛。他演剧的时候跟慕容成都没有台词的,但是现在跟他在一起说话竟也非常的投缘,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慕容成很快也发现了院子里回廊上贴的那些随风招展的纸符,他眉心蹙拢,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贴了这么多符纸?” 陆子清撩了撩被风吹拂到脸颊一侧的发带,只是不带笑意的勾勾嘴角。 “不知道。” 慕容成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这个问题并无太大的兴致,而他也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无深究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很快的转开话题去。 “对了慕容公子。”又聊了会儿,陆子清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将玉佩给拿出来递还给慕容成,“这个玉佩我不能要,还给你。” 慕容成低眸看一眼,却不接,他望向陆子清,陆子清也回望住他,固执的伸着手,黑眸里映着阳光澄净无暇,似乎带着点疑惑。 “既然已经给了你,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慕容成挑唇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然后将他摊开的手合上轻轻推回去,“你拿着吧,我之前也说过了,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可是这应该是给你媳妇儿的见面礼吧,陆子清心里暗想。 见他如此坚决不肯收回去,陆子清犯难了,怎么办,如果自己强塞给他的话,随离肯定又要判定不通过了。 陆子清眨巴眨巴眼睛正犹疑间,慕容成突然猛地将他一扯,大喊道:“小心!” 陆子清猝不及防就扑倒他怀里,被他搂着后退了几步,因为他动作太突然太大陆子清手里的玉佩都被甩出去了,顾不上脑海里乍然惊起的一片环保绿色,他吃惊的抬起头来,却见慕容成面带愠怒的看着一个方向,然后示意陆子清也看。 陆子清转头,只隐约看到有一截油光水滑的尾巴草从里跐溜滑过消失不见。 “蛇。”慕容成脸色冷下来,道:“估计是何念的。他最喜欢养这些东西。” 不过何庄主管得严,只准他在自己院子里养,免得跑出来惊吓了庄子里的人。 何念这人脑子不太聪明,却十分记仇,心眼也小,慕容成有八成的肯定,这蛇是何念故意放出来报复的。 只是他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后面的那番话就没有对陆子清说出来,也免得吓着他。 陆子清这才明白慕容成刚才为什么要拉自己,连忙道谢,然后十分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好让自己缓缓神。 ——刚才跟慕容成那一抱,瞬间满脑子的绿色字幕呼啸而过,他被冲击的有点晕乎。 慕容成见他除了有些站不稳,表情还算镇定也没受伤,微笑着道,“你没事就好了。” “可是……”陆子清蹲下身捡起被摔裂的玉佩,满脸的歉意和可惜,“我不小心将它摔坏了。” 都摔坏了,要怎么还给他? 慕容成本来没打算要,玉佩碎了也不会怪他,就在陆子清准备厚着脸皮将碎裂的玉佩强行还给慕容成的时候,脑海里夺命的声音响起。 “玉佩碎裂,任务失败。” 第二十三章 陆子清一听,立马在心里大喊:“——我马上补!” “请接受来自主系统惩罚!”直接无视。 “我补还不成吗!”陆子清有点抓狂。 随离冷声哼哼:“你以为惩罚只是说说而已吗?我要用事实向你证明——并不是。” “我没有以为你是说说而已,我不用你证明,我是相信你的!”陆子清的一连串并没有能挽回什么。 随离没声了,安静的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陆子清眼皮一跳,超级不好的预感让他感觉脊椎都渗出寒气。 “子清。”慕容成的眼睛越过已经呆住的陆子清,发现了小道尽头站着的那个姿容毓秀,却满脸阴沉的红衣少年。 慕容成很敏锐的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然寒气,犹疑着出声问身旁还未察觉的陆子清,“那边的人,可是你认识的?” 感觉不太友好的样子,而且他竟然未能察觉到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陆子清闻言蓦地回头,猝不及防跟周异瞳冷沉的视线撞上,陆子清看到他本能的就露出一抹浅笑,打算跟他打声招呼来着,周异瞳却极其冷淡的瞥他一下,牵着刚一路小跑到身边的周元堇转身大步离开了。 陆子清只好有些尴尬的将举起一般半手放下来,顺势的在脸上挠了挠。 “朋友吗?”慕容成问。 陆子清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冤家。” 慕容成闻言眼神微动,不禁多看他一下。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叹出一股包容且亲密的味道,表情也很柔和,绝对不像是讨厌那个人的样子,反而像是……不过慕容成也很知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陆子清跟慕容成聊的差不多之后便准备回房去,慕容成非要送他,陆子清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他异常坚持便不再说什么。 路上慕容成又不经意问起他来何家庄的目的,陆子清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便将实情告诉他。没曾想,慕容成沉吟片刻,倏地认真的对陆子清道:“白鸦草?子清此行是想寻白鸦草?” 陆子清见他神情讳莫如深,不由暗惊,停下步子来,“莫非你……” 慕容成牵了牵嘴角,微笑道:“正好巧了,我师父曾经有幸寻得一株,只是因为江湖中人好事抢夺者不少,他老人家嫌麻烦,就直接转送给我了,这些年来便一直安安稳稳收藏在密室里。” 慕容成望着陆子清轻笑一声,话音一转:“不过子清既是需要的话,自然是要赠给你。” 慕容成神色一派坦诚明朗不似说谎,但是陆子清听了却一下陷入了迷雾,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原本应该是何庄主恼火何湘湘退婚的事情,搞了个很夸张的相亲大会,逼得何湘湘一天之内见了六七个武林世家的公子,最小的甚至才十三岁!何湘湘本来就因为沈长歌的出现无心相亲,一整天下来都萎靡不振,敷衍了事,直到最后一个是欧阳医仙的小弟子秦玉恒出现,何湘湘才这才打起精神主动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她记起沈长歌来此是为了寻白鸦草,所以她这才试探着问了秦玉恒一问,没想到他果真有!而且,秦玉恒也根本无心婚事,是被师父逼着来的,两个年轻人互相松了口气不免有惺惺相惜之感,最后秦玉恒更是以两人有缘为由,大方的将白鸦草赠予何湘湘。 何湘湘得了白鸦草回去的路上遇了点麻烦,还受了点小伤,但她没在意,因为自觉给沈长歌解决了一个难题,心里骄傲又高兴,迫不及待的便想给沈长歌把东西送过去,却不小心偷听到她爹跟沈长歌的之间的对话。 她爹跟沈长歌半开玩笑的意思,说将女儿许配给他,何湘湘正听得心里焦灼,满面红霞,沈长歌却客气又疏离的拒绝了,说自己忧心师父的身体,无心婚事,不日就启程离开的。 何湘湘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其实根本就是看不上她,不喜欢她,不想娶她,什么无心婚事那都是借口罢了! 她赌气难过之下,将盒子抱着跑走了,最后觉得难堪不想出面,于是把装了白鸦草的盒子交给弟弟何念,让他拿出去给沈长歌,结果何念根本不喜沈长歌一行人,嘴上答应了何湘湘的话,却悄悄的将盒子藏起来。 等沈长歌走了,沮丧且不甘心的何湘湘走出房间四处晃荡,这才意外发现东西没到沈长歌那里! 她气归气,却心念一动,以此为由头简单的收拾了个包袱,留了个字条,带着白鸦草骑马追着沈长歌而去。 后面何湘湘以赠白鸦草为条件,硬生生的将他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啊! 陆子清原本还在等着所谓的相亲大会,可是如今慕容成说,他有白鸦草?白鸦草不是很稀少么,怎么这么巧他会有,他应该是不会说谎的! 难不成,当初道具组的白鸦草被慕容成的演员偷偷藏了一根,所以现在影响到剧情了? 陆子清这样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囧了一下。好像不大可能。 而且,如果这个世界上罕有的白鸦草在慕容成手里,那么秦玉恒呢,秦玉恒那里的是不是就没有了?何湘湘没法从他那里得到白鸦草,到时候以什么理由跟契机跟着沈长歌? 女主的戏份发生了如此大转变,会产生蝴蝶效应吗?会对周异瞳有影响吗?好的影响还是坏的? 陆子清一路上想的太出神,以至于慕容成在旁边说什么都没太能听真切,等慕容成惊呼小心的时候,陆子清已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身子往前一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脑门刚好磕在路面的卵石上,登时鲜血直流,昏迷不醒。 ——系统惩罚来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醒过来的时候,陆子清发现自己就这么傻了! 是真傻了! “咦?”陆子请盘腿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扑闪扑闪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咬着自己的食指,他十分好奇的将把床边围成一圈的人看了一遍。 那些人他都认得,沈长歌,周异瞳,周元堇,慕容成,何湘湘,还有坐在床边正在观察他神色中年男人,大概就是帮他看诊的大夫。 陆子清心里清楚,也感受的到外界,但他现在感觉灵魂被、操控了,完全身不由己。 他此时大概已经明白了,降低智商不是所谓的惩罚,让他一边犯蠢的同时还保留着自主意识观看着这羞耻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惩罚! 这实在是……太坑了。== 大夫见陆子清现在这一团孩子气的情形明显察觉不对劲,于是指着床边的人试探着问他:“你,还认得他们吗?” 陆子清继续吃着手指,视线缓缓的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在一脸紧张和迫切的沈长歌身上看了一眼,很快的就移开转而定在绷着脸神色不明却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的周异瞳身上。 分辨了片刻,陆子清顿时眼睛一亮,微微仰起脸来,眼巴巴朝着周异瞳伸出手,声音甜丝丝的喊了一句:“哥哥抱抱!” 一瞬间,房间内的气氛安静到诡异。 第二十四章 周异瞳更是被他这一声又软又甜的哥哥砸得一愣,目光微闪,环抱住的双臂也缓缓放下。 他没有说话,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被惊起纷乱。 看了满脸天真无邪的陆子清一下,又跟满面震惊的沈长歌对视一眼,周异瞳抿了抿嘴角沉默不语,身子有种难以言说的僵硬。 而陆子清被自己雷得不轻,但他的身体却仍旧遵从本能,扁着嘴巴委屈的盯着无动于衷的周异瞳,张着手臂继续唤着,“哥哥,哥哥,抱抱。” 慕容成这时候跟他们不熟,还不知道陆子清叫错了哥哥,但也从他过于稚气的言语神态间看出了不对。 他不敢相信,连忙道:“大夫,再看看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又诊脉检查了一会儿,满是费解的神色,不过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下了结论,说陆子清的确被摔傻了。 沈长歌的面色一下子就惨白了。 陆子清看到沈长歌自责又难受的神情,心里非常的愧疚,师父的解药还没着落,现在弟弟又傻了,他肯定难以接受。 但是陆子清现在的智商根本不允许他考虑太多,没多久,他就被何湘湘手里的玩具给拐走了。 陆子清开心的摇着拨浪鼓,心里却在暗暗吐槽,拨浪鼓应该是一岁以内的玩具,他现在的智商没有三岁也有两岁吧? 堂堂女主拿这么个玩意糊弄他,简直太看轻他了!至少,至少也得来个竹蜻蜓什么的! “阿乔,认识姐姐吗?” 何湘湘蹲在陆子清面前,微微偏着头,满脸堆笑,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柔声问他,耳朵上长长的耳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陆子清抬起眸子瞥她一眼,哼一声兀自玩儿着自己的,一甩头根本不理睬她,那小模小样的,别提多傲娇了。 何湘湘忍耐着心底尴尬的怒火,因为她知道沈长歌在旁边看着,于是表面上更是殷勤了,努力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还不时用余光偷瞟沈长歌,看他有没有在观察她。 这根本是她多想了,弟弟都傻成这把模样了,沈长歌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注意她。 他也不知道是难以接受事实,还是已经接受事实了,总之,看着傻乎乎的陆子清眉头深锁,一脸心如死灰。 因为陆子清傻了之后谁都不认,就只认周异瞳,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沈长歌这个真大哥实在心疼又没办法,只得恳请周异瞳陪自己的傻弟弟,哄哄他一起玩儿,而他自己找解药的心思也暂时搁置了,一下午都在跟大夫讨论起怎么才能把弟弟给治好的可行性方案,何湘湘趁机全程陪伴左右。 慕容成也没有离开何家庄,耐心的陪着傻掉的陆子清玩了一会儿,他内心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拉住陆子清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可是回想当时,他又觉得很奇怪,当时陆子清的脚边根本没有障碍物,可他就是突然摔倒了,拦都没拦住……不过现在摔都摔了,再去想这些也没意思了。 沈长歌修长的手指按着胀痛的额头从房间里出来,脑海里萦绕着大夫说的不太乐观的话,心口积郁了一口闷气,无从发泄。 虽然慕容成说会请他师父帮忙看看,可是沈长歌却实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他正在暗自伤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异瞳的怒喝声。 “——你个笨蛋,再乱捡地上的东西吃,小心我剁你的手!” 沈长歌眉头一跳,循声望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小师弟正在教训自己的傻弟弟。 只见不远处的凉亭前,周异瞳面色难看的捏住陆子清的下巴,命令他张开嘴巴,陆子清嘴巴抿的紧紧的使劲摇头,周异瞳作势拔剑,“不张开我割了你的嘴巴!” 陆子清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把嘴巴大大张开来,周异瞳喝道:“东西吐出来!” 陆子清乖乖的将吃到嘴里的不明物体吐出来,周异瞳用手蹭了蹭他脏兮兮的嘴巴,又粗鲁的将他拎到凉亭里,端起桌上的茶杯让他漱口,陆子清却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几大口将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了,把周异瞳好一顿气得,但是看陆子清瑟缩着肩膀不明所以又微微害怕的样子,最后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强忍住了火气,手指浇着剩下的茶水给陆子清的嘴巴边上的一圈黑印子洗干净,只是动作不甚温柔就是了。 “哥哥你凶我啊。” “不凶你凶谁?嘴巴张开我看看,还有没有?” 沈长歌在原地站着,神色复杂。 开始他以为让师弟帮忙照看自己弟弟的时候他不会愿意的,可是他凝眉默然了一会竟然就答应了,而且现在看来,虽然脾气大了点,但的确是在认真且超乎一般耐心的看顾着阿乔。 其实,比起意外,沈长歌心里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天早上,弟弟向他袒露秘密心事的时候,周异瞳其实就在外面。 他肯定是听到了。 然而现在他的反应似乎…… 沈长歌气息颤了颤,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垂下眼眸光晦暗,神色一阵莫测难定。 “鱼,鱼,哥哥,水里有鱼!好多好多!”凉亭里,陆子清欢快的叫着,其实他心里暗暗觉得可羞耻了,面上却丝毫表现不出来,他半截身子趴在栏杆上,卯足了劲儿伸长手去够水池里的鱼,嘴里发出费力的嘿哟声,脸蛋都涨红了,却根本捞不着。 周异瞳一手抓住他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一面低声骂着他白痴。 陆子清终于意识到凭自己根本抓不着鱼,于是从栏杆上溜下来向周异瞳求助,手指着水面急急的道:“哥哥,抓鱼,抓鱼!鱼!” “蠢蛋!谁是你哥!” 周异瞳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这让陆子清莫名的沮丧,他下意识的又要咬手指,被周异瞳一把打掉,“脏兮兮的,不许吃手指。” 陆子清被打疼了,吸着气甩了甩手,又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眼里泪花闪现。 “哥哥坏,不给我抓鱼,还打我!”陆子清吸着鼻子说,说完嘴边一扁,眼瞳里水光闪动,委屈到要变形的模样。 陆子清真的快给自己跪了,他很想抽自己一嘴巴让自己醒醒,他真的受不了自己了! 周异瞳以后一定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的!一定会! 而且这家伙怎么可能给他抓鱼,能把他照看到现在不把他推下水已经不错了! “……你给我乖乖在这里站着,不许乱动,听见没?” “听见了。”陆子清乖巧的点头。点头完他才疑惑,咦?这是要……给他捉鱼的节奏?! 果不其然周异瞳很快捡了一根长树枝过来,靠在栏杆边看了会儿,眸光一定,手疾眼快的叉了一只鱼上来。 周异瞳举着水淋淋的鱼,转过身来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过来看。 “好哦好哦。”陆子清开心的拍着手,跑到他身边,结果睁着一双乌漆潋滟的大眼睛看了鱼半晌之后,气息抽动两下,嘴巴一扁猛地大哭起来,“鱼死了,鱼死了,我不要,不要!呜呜呜。” 周异瞳原本看着陆子清目不转睛的模样正不自觉嘴角微扬,听到他哭,扬起的弧度瞬间一僵,看着他泪意朦胧的双眸,忍耐的闭了闭眼,这个家伙真是……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陆子清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 周异瞳蹙眉蹲下身去,让他起来,他却昂昂昂继续哭耍赖不起来,脸蛋上挂满了泪珠。 周异瞳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缓,他道:“蠢蛋,别哭了,我再去给你抓不就成了。” 周异瞳最后亲自下水给陆子清抓了一条红色的小鲤鱼,拿到房间里用盆子装水养着了,陆子清用那双哭红的双眼睛一瞬不瞬极为认真的看着,吃饭的时候都蹲在盆子旁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守着什么宝贝呢。 大概是因为这是周异瞳给他抓的鱼吧,对他来说终归都是跟别的鱼不一样的,可不就是他的宝贝么? 陆子清吸着鼻子,一面由着沈长歌给自己喂饭,一面在心里呼唤随离,生无可恋的问他:“请问,惩罚什么时候结束!?” 随离笑了一声,回答的言简意赅,“惩罚这么快结束,能叫惩罚吗?” “我现在这样好尴尬啊!”陆子清嗷嗷叫,他以为自己拍了这么多年戏,抗尴尬能力是一等一的,结果现在看着自己犯蠢却不能阻止,他真的很想打晕自己。 “不尴尬,能叫惩罚吗?” “……” “所以,以后更要听我的。这种惩罚只是小儿科罢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系统。=口= 陆子清乌黑的眸子睁的圆溜溜的,张嘴接过沈长歌喂过来的一大口饭,脸颊一鼓一鼓的动着继续全神贯注盯着盆里的小鲤鱼看。陆子清已经感觉到自主意识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远离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羞耻到脚趾蜷缩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猜了…… 第二十五章 夜了,陆子清坐在床边,抱着枕头,鼓着脸颊,睁大眼睛瞪着一脸无奈的沈长歌,语气是斩钉截铁。 “——我要跟哥哥睡!” 现在他嘴里的哥哥是周异瞳。 沈长歌只好看了眼身侧的周异瞳,周异瞳脸颊肌肉跳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却破天荒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不发表意见也就代表不反对了。 沈长歌明白这点,他收回视线,半垂着眸子,遮盖住眼底的暗沉的思绪。 “今晚就让阿乔跟你睡吧。” “嗯。” 大口大口喝了周元堇递过来的药,陆子清孩子气的偏着头跟她对视,周元堇知道他被摔傻了以后似乎有点伤心,同情的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他额上的纱布,然后无声的叹气,转过头去跟周异瞳打手语,意思是让哥哥好好照顾他。 陆子清看懂了,心里很感动,但是现在的情形又不允许他懂,于是陆子清见周元堇跟沈长歌都一脸不放心的出去之后,他嘴里低呼一声,爬到床内躺下,拉过薄被给自己盖上,安安静静的咬起了手指。 周异瞳站在床边,金色的眼瞳打量了陆子清许久,屋内摇曳的烛火映得他脸色阴沉不定。 周异瞳突然语气冷然的说了句:“沈乔,你还要装傻装多久?” 陆子清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毫无察觉,他眨巴眨巴黑润润的眼睛,转过头来,朝着周异瞳招手,“快来快来,哥哥,睡觉啦。” 周异瞳胸微微起伏一阵,又死死盯了他一会儿,最终自嘲一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面色渐渐缓和了一些,周异瞳褪下外衫,在床上躺下去。 周异瞳浑身紧绷平躺着,努力的不让自己去看旁侧的人。他不主动招惹,可旁边那家伙却不消停,嘴里不停念念咕咕的,一会儿哥哥,一会儿鱼的,想让人忽视都难。 隔了好一会儿,他没念了。 周异瞳却终于忍不住转过脸去看他,发现他根本还没睡,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大,看起来就精神百倍的模样。 “咦?”陆子清似乎发现被偷看,也撇过头来看他。 两人靠的有些近,陆子清身上那种水漾般怡人的气息在周异瞳周身萦绕,让他避无可避。 周异瞳被他乌溜溜纯澈的眼瞳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回头去看着帐顶,嗓音非常冷硬:“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在干什么?” 陆子清见周异瞳搭理他,腾地一下坐起来,掀开被子,兴致勃勃,“哥哥,我要看鱼!鱼!” 周异瞳眼睛扫了他一吓,忍耐的问:“沈乔,你几岁了?”真是说风就是雨。 陆子清想了一下才回答:“两岁半啦。” “……”周异瞳最终决定还是不跟一个两岁半的傻瓜计较什么了,于是深呼吸,陪着他起来蹲在盆子边上看鱼。 周异瞳拿着他的外杉给他披着,也蹲在他旁边。 周异瞳觉得很神奇,自己对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耐心,明明之前讨厌他讨厌的要死。 周异瞳自然是没陆子清那个兴趣看鱼,他无聊的朝盆子里扫了一眼,便抬起眼来盯着陆子清看。 见他正微微垂着脸,用手指戳着鱼轻轻摆动的尾巴,因为屋内光线比较暗,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他的面部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周异瞳却还是看到他扬起的嘴角和那带着几分无邪童稚之气的笑意。 傻子,一条鱼都看得这么高兴。 周异瞳忍不住也勾了勾嘴角,只是这个笑转瞬即逝,眸色渐渐暗淡冷沉下去。 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如大夫所说,一直这样傻下去吧。 可是……一直这样傻傻的,满心都只有他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 周异瞳猛地抬起头来,浑身然一颤,他狠狠怔住了,额头上霎时间沁满了细密的冷汗,不对,自己之前明明这么讨厌他,就算,就算最近慢慢有所改观,可是为什么现在竟然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竟然会想享受被他一个人依赖的感觉?!竟然期待和渴望他的眼睛一心只看着自己关注自己?! 疯了吗?! “再见再见,我明天再来看你,小鱼。”陆子清软绵绵的声音拉回了周异瞳的注意力。 他惊怔住的眼眸盯着陆子清,见陆子清站起身,飞快的扑倒床上去,打了个滚,滚到床内,盖上被子。 “哥哥,我睡觉啦。”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头朝着床内一歪,呼吸均匀很快就睡着了。 真的跟一般小孩子一样,说困就困,说睡就睡了。 周异瞳诡异的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震动的神情已然敛去,他矮下身子缓慢的伸出手去虚碰了陆子清一下却很快的收回来。 他使劲的摇头,赤金色的眸里闪过一丝雾蒙蒙的茫然之色。 陆子清虽然智商降低了,但是睡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簇拥着薄被,头发散在脑后,额头上绑着一圈纱布,安安静静的睡颜让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显得越发的乖巧温顺。 周异瞳在床边坐下,神色专注的盯着他,手最终还是抑制不住的触碰上陆子清的脸轻轻的抚摸一下,手指缓缓下滑,最终将手探入他的衣襟内。 手指轻轻一勾,将一枚摔出裂缝的玉佩拿出来。 周异瞳摩挲着带着他体温的玉佩,目光在上面逡巡片刻,想起白日看到的种种刺眼的画面,终于是歪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一声。 好一个沈乔,前脚说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后脚就跟刚见面不多久的男人亲密如斯,投怀送抱不说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周异瞳眸光发紧,将玉佩攥紧,恨不得要将它捏为齑粉,瞳眸愠怒又痛恨的瞪着睡的香甜的陆子清,一阵咬牙低语,“你这样的喜欢,我才不稀罕!” 玉佩塞回去,在他身旁重重躺下,周异瞳胸口起伏,呼吸有些沉。稍微缓和片刻后,这才缓缓的偏过头去定定的看他沉睡的侧脸,不自觉的伸出手去将他肩头的被子掖了掖,陆子清却突然翻了身,直接撞进他怀里,继续呼呼大睡。感受着突然盈满怀抱的温热,周异瞳表情有瞬间的凝固,最终用力的抿了抿唇控制着意欲上翘的弧度,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搂着他睡了…… 因为傻乎乎的看不懂脑海里的字,所以变成两岁半的陆子清难得的没有受干扰,睡了一个好觉。 睡好觉了,精神就好,胃口也好,胃口好就吃得多,吃多了就有力气没出使,于是陆子清化身熊孩子将庄主夫人请人辛辛苦苦贴的符纸给撕走大半,庄主夫人气得倒仰,差点晕过去。 她愤怒的指挥着下人追赶陆子清,陆子清嘿嘿嘻嘻的笑抱着被揪下来的符纸东窜西窜跑得发丝飞扬,后院里被搅弄的好一阵鸡飞狗跳的。 最后他喘着气跑到一个无人的偏院里去了,他有点跑不动了,便蹲下身子躲在某个长满野草的墙角,努力的将身子缩成一团,不让人看到他。 陆子清眨巴着清润的黑眸屏息紧张的待着,等了好一会儿没见那些凶巴巴的下人们过来,却等来一身红衣挺秀的周异瞳。 周异瞳一手拿着云霜剑,微微偏头将角落里那一团打量着,将他头发凌乱,脸颊通红,想要呼吸却不敢大力的忍耐模样。 周异瞳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道:“你可真能折腾。” “嘘!”陆子清连忙冲着他比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冲着他说:“我在躲猫猫!不要说话!” 陆子清招呼着让周异瞳一起过去躲着,认真至极的样子。 周异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懒得告诉他那些人已经被自己赶走了,他迈开腿几步走过去,想了想在他面前单膝蹲下去。 “为什么要撕掉这些东西?”周异瞳将他怀里已经所剩无几的几张符纸漫不经心的扯出来,问他,“你本来就这么爱捣蛋吗?” “捣蛋?”陆子清有些疑惑,下意识里又要咬手指,呆兮兮的样子看得周异瞳心里一阵来气,眼神一凛伸手便将他已经喂到嘴边的手给拍掉,陆子清疼吸得着气,不敢再吃手,眼泪汪汪的回答:“我不捣蛋,我只吃蛋。” “……”周异瞳发现这个家伙很完美的无视了他前面的一句问话,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陆子清像是被他提醒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渴望的眼神,“哥哥,我要滚蛋!” “……滚蛋?什么滚蛋?”周异瞳挑眉,直觉他说的不是滚蛋的本意,“要什么滚蛋,你不躲猫猫了?” “不了不了,走走,我们回去。” 周异瞳将他带回去的路上,东一句西一句的总算是问清楚了。 原来他口中滚蛋的意思,就是放在白糖里滚一圈之后白煮蛋。 周异瞳已经习惯他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状态,嘴里却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你吃了早饭还吃什么滚蛋。” 陆子清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哥哥,要嘛要嘛我要嘛。” “……”陆子清的正常智商已经不想再发表任何羞耻宣言了,只有默默地抖了抖身子。 周异瞳听着他软软的声音,嘴角牵动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强忍住了那抹笑。 他道:“你就是个蠢蛋,你吃你自己吧。” “我不要,我不要吃蠢蛋!我要吃滚蛋!” “你就是滚蛋。” 陆子清气鼓鼓的的大声争辩:“我才不是滚蛋,我是蠢蛋!” 周异瞳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本绷住的表情也放松了些,他抬起手按住陆子清的后脑勺,大拇指不经意的在他头发上轻轻摸了摸,就势推着他往前走,“走吧,蠢蛋。” 第二十六章 陆子清最终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三个白糖滚蛋,沈长歌,周异瞳,慕容成,何湘湘,周元堇这几个就坐着围成一圈默默地看他吃。 何湘湘和沈长歌被周元堇给隔开了,她心里颇有些不悦,因为气氛实在太安静,何湘湘便偏过头去,对沈长歌笑,率先打破这份寂静。 “沈大哥你放心,我娘刚才也只是一时气头上,我已经劝过她,她也不会怪阿乔的。”事实上她娘气得半死,直言要把他们赶出去,何湘湘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才让她娘稍微消气,这就过来找沈长歌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沈长歌微微侧头冲着她微微颔首,然后很快的又转回视线去看正啊呜啊呜吃鸡蛋的陆子清。 然后又没人说话了。 何湘湘撑着脸颊,也跟着看陆子清,叹气,“哎,阿乔也真可怜,摔了一下头就摔成傻子了。”她嘀咕着:“啧,这么倒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有灾星的缘故……” 何湘湘一时口快,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立马有些讪讪的直起身子,发现除了一心吃鸡蛋的陆子清之外,其他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唰的一下回眸,盯着她看,那或指责或冷漠的眼神看得她耳根都烧起来,嘴唇讷讷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沈长歌那种毫无情绪的样子更是让她沮丧和气急败坏,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她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反应最冷淡的莫过于她口中的“灾星”周异瞳了,瞥她一眼都嫌多余一般,根本不把她放眼里。 见陆子清吃的差不多了,沉吟许久没说话的慕容成这才缓声开口了,他语气极为认真和恳诚的对沈长歌说,把陆子清接到他师父那里治疗,让沈长歌安安心心先去寻药,以后等陆子清好了再将他接走。 沈长歌拧着眉头还未开口,周异瞳侧目睨着慕容成,冷冰冰的一句话已经脱出而出:“沈乔不用你治,我们自会有办法。” 沈长歌不由回头看周异瞳一眼,目光沉静中带着一丝压抑。 慕容成也是一愣,露出些费解的神色,看来之前察觉这人对自己的恶意并不是错觉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经意得罪了他。 慕容成好脾气的微微一笑,对沈长歌道:“沈兄不同意的话,在下当然也不会硬来,只是……我师父虽然久不出世,可也担了医仙二字,对治疗子清的病应该会有更大的把握。还是说……沈兄不放心将弟弟交给我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这个还请沈兄放心,我跟子清一见如故,互为知己,这次子清受伤也是我一时疏忽大意导致所以一直想找机会弥补,将他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负责,将他的病治好。” 慕容成说的极为诚恳让沈长歌有些意动,但是他凝神思索片刻,最后对慕容成表示,先带着陆子清一起去找他师父欧阳医仙诊断看看,尔后依照情况定夺,慕容成自然是欣然接受。 周异瞳又瞥了慕容成一眼,没再发表意见。 眼见这边商议决定了,何湘湘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沈长歌这就要走了,这怎么行呢?!如果真的走了,那么以后岂不是很难见到了…… 何湘湘咬着红唇有些不甘心,她脑袋一热蹭的一下站起来,也不敢看沈长歌的眼睛就冲着他道:“沈大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身子有些僵硬的走出去了。 沈长歌有些许意外和不明所以,看了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陆子清,又跟表情些许微妙的慕容成对视一眼,起身跟出去了。 哇哦哇哦,陆子清心道这是要表白的节奏啊,女主比原剧里要主动多了。 可惜现在他的年纪太小了,对这种男男女女的八卦暂时还提不起兴趣。 陆子清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装白糖的小碗上,里面还剩下一半碗雪白晶亮的白糖,陆子清舔了舔唇,将碗捧起来凑到脸边,伸出舌尖轻轻沾了一点,糖很快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陆子清满意的点头,津津有味的继续吃糖。 周异瞳在旁就看着他不时的伸出湿濡的舌尖蘸糖吃,喉咙倏地紧的发堵,面上有些不自觉的开始发热,又见慕容成和周元堇也颇有兴致的将他望住,不由有些莫名的恼怒和生气,他一把将陆子清手里的糖碗给夺过来,不让他再吃。 陆子清正吃的带劲儿,猝不及防被抢走了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来发现是周异瞳,他也没哭闹,只是双手在身上蹭了蹭,睁圆了一双水意迷蒙的黑眸,非常懂事的说:“哥哥喜欢吃,就给哥哥好了。” 周异瞳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谁要抢你的糖吃?!” 陆子清努了努嘴,孩子气十足,他嘟嚷,“不要凶我。” 他的内心里已经悲伤弥漫了,看吧看吧这个家伙对他果然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吧!!!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 那天何湘湘跟沈长歌说了什么估计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了,总之过后沈长歌一如既往没什么转变,倒是何湘湘面对沈长歌的时候有些微妙的扭捏和怨怼。 第二天,沈长歌一行人跟何庄主告辞,准备随慕容成出发去找他师父。 陆子清死活要将周异瞳给他捉的红色小鲤鱼带上,好说歹说劝了许久他都不罢休,最后周异瞳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扛出来的。 “不许哭!” “鱼,鱼……” “以后再给你抓。” “我就要那个,就要那个。” “不许嘟嘴巴。” 周异瞳正在马车边低声训斥满脸委屈,要哭不哭的陆子清时,何湘湘跟了过来,她走到沈长歌面前,解释陆子清是在她家里摔坏的,她有义务跟去关心一下。沈长歌婉言谢绝她的好意,她却非常坚持,被拒绝的太快让说出口的话也有些赌气的感觉。 “这条路人人都可以走,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便是了,沈大公子何苦如此避我如蛇蝎?” 此话一出,沈长歌不作他言,由着她了。 路程算不上太远,但等紧赶慢赶的到达欧阳医仙府上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慕容成安排带他们进去,陆子清正挽着周异瞳的胳膊一蹦一跳的上楼梯,突然一个人影从里面冲过来,直直越过他们,嘴里朗声大喊着:“诶诶诶!止步止步,这里不欢迎外人!”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发现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何湘湘被一个身形清瘦的锦衣少年给拦住了。 那少年也不顾何湘湘难看的脸色,挑眉摊了摊手,竟然直接赶人了,“好走,不送。” 慕容成见此情景,十分无奈的唤了一句:“玉恒。” 这个眉目清爽,一表人才的锦衣少年正是慕容成的师弟秦玉恒,他转过身朝着慕容成走去,振振有词:“师兄我说错什么了,我们府上本来就不让外人进的啊,既然你们两个已经解除了婚约,那她现在的确不能进去对不对?” 何湘湘听到了,脸上青青白白一阵,咬牙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才跟慕容成闹得取消了婚约,现在来这里是自取其辱,可是为了沈长歌,她还是鼓足勇气跟过来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自己不会受欢迎,可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开赶,这做的未免太绝了点吧。 秦玉恒也不等慕容成反应,又马上转了个笑脸,对着沈长歌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方才对何湘湘时的恶劣的态度是截然不同了。 “在下秦玉恒,师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众位请随我进来吧。” 沈长歌身形顿了顿终究没有去管何湘湘,跟在了秦玉恒的后面,慕容成有些心软,招手让何湘湘跟着进去,何湘湘一脸屈辱,手里握着剑,石头一样杵在原地不动。 慕容成摇摇头,眸色暗淡也不再多加劝说,自己先行进去了。 第二十七章 因为慕容成在前一日就有将陆子清接过来的打算,飞鸽传书将这边的情形大略告诉了秦玉恒,所以秦玉恒是知道陆子清的状况的。 进去的一路上秦玉恒就不停的偷偷打量陆子清,见他长得清秀讨喜,眼眸弯弯,傻乎乎的四处张望的样子非常有意思,心里便有些痒痒,待众人到了前厅歇息,欧阳医仙的人还没见到,秦玉恒便按捺不住先逗弄起了陆子清。 他微微俯下身对坐在椅子上的陆子清道:“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请你吃糖球儿!” 秦玉恒算起来比沈乔这幅身体大不了两岁,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就像诱拐小孩的坏叔叔一般,惹得慕容成一阵扶额失笑。 不过知他也没有什么坏意,便没有阻止他。 陆子清一听有糖,用力的拍手:“好!” 周异瞳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默默的走过来,站在了陆子清身侧。 秦玉恒先是问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陆子清都答对了,秦玉恒笑着接过特地让下人取来的一个小糖罐全部给陆子清,陆子清喜不自禁的接过去,立马就揭开来拿了一颗含在嘴里。 秦玉恒余光瞥到陆子清身旁红色的身影便问陆子清:“他是你的谁?” “哥哥!”陆子清侧眸看了一眼后毫无犹疑的回答。 秦玉恒笑嘻嘻的开起了玩笑,“那,我们今天晚上做饭,就将你哥哥炖了吃掉好不好?” 有些大人嘛,尤其喜欢这样吓唬小孩子,好像能被吓到就很好玩儿似的。嗯,秦玉恒就是这样的熊大人。 他的话刚落音,陆子清含着糖果的嘴巴微张,黑溜溜的眼睛瞪着他,秦玉恒知道他听懂了,邪恶的一笑,更是起劲儿了。 “吃掉哥哥,我们都要吃掉你哥哥的肉肉,哇咔咔咔。” 一盏茶的时间后…… 慕容成好不容易将秦玉恒从炸了毛的陆子清手里解救出来,而秦玉恒扑在慕容成的背后,又笑又喘,气都匀不过来了。 ——秦玉恒本来只是逗着玩玩的,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撸起袖子就找他干架! “坏蛋坏蛋!不许跑!想吃哥哥,你不许跑!” 虽然被沈长歌跟周异瞳拽住了身子,陆子清还在奋力的抬脚朝着秦玉恒的方向踹,呲牙示威,活像一只装雄狮的炸毛野猫。由于过于激动,脸颊都涨得通红。 周异瞳抓他并没有用大多的力道,他微微转动的金色的眸子,看着陆子清神气活现的脸和努力维护他的样子,唇角边牵起一丝浅淡无声的笑意,他原本冷着一张脸惯了,一笑起来便如冰雪消融,百花齐放,温暖如春。 沈长歌不经意捕捉到他的这抹笑容,稍稍愣神片刻,很快的转开视线去。 陆子清怎么努力都打不到秦玉恒,顿时泄了气转身一把将周异瞳的腰抱住,紧紧的,周异瞳很自然的也一手圈住他的肩膀,将他揽到自己怀里。 沈长歌默然的将原本抓住陆子清的手放开,侧身站到旁边。 陆子清气哼哼的说:“哥哥,他是坏蛋,要吃你,我们走!” 最后自然是没走,也跟陆子清解释了半晌秦玉恒是开玩笑的,却还是不怎么愿意跟秦玉恒亲近了,糖罐也还给他了,搞得秦玉恒怪郁闷的。 好不容易府上来了个好玩儿的人,却又不理他了。心塞塞的。 陆子清暗暗也有点因为自己汗颜,这种逗小孩子的话他都信了,不仅信了还跟人家打起来了。果然是智商还没有三岁啊,好忧伤。 更忧伤的是,他现在还没有一点要恢复的迹象。 ——诶等等! 秦玉恒?刚才逗他的人叫秦玉恒?这人就是那个原剧当中跟何湘湘最后相亲赠给她白鸦草的那个少年啊!陆子清之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他是慕容成的师弟?陆子清记得原剧当中好像没特意交代这个。 如果这两人的确是师兄弟,如果慕容成说白鸦草的确在他府上……那么原剧里的剧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初是慕容成特意把白鸦草给了秦玉恒,通过他的手转交给何湘湘,成全她对沈长歌的一番心意? 这个真是越想越可能,特别是这种纵使被辜负了感情却还是选择默默关怀成全挺符合慕容成的人设的。 陆子清得到了一枚隐藏的彩蛋还挺开心的,只是现在的发展却有些偏离了,何湘湘处理退婚比原剧更过分让慕容成冷了心,她最后也没有去参加何庄主安排的连环相亲,自然也没碰上秦玉恒,还跟他相谈甚欢得到他赠送的白鸦草,更有甚者,刚才秦玉恒在门外就直接将何湘湘拦在了门外面不让进来,厌恶的情绪表达的直接又粗暴,沈长歌对何湘湘也是不冷不热的。 这,完全不是女主待遇啊。 也许受到陆子清沉思的影响,两岁半的陆子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发着呆,也不哭闹,任由胡子白花花的欧阳医仙给他看诊。 “医仙,我弟弟怎么样?能治好吗?”沈长歌有些急切。 欧阳医仙又检查了一下陆子清额头上的伤口,略一沉吟,也露出些疑惑的表情,“按理说,他的伤不重,根本不至于如此。” 沈长歌心里一紧,“那……” 周异瞳和周元堇站在一边,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慕容成听得也紧张起来,“师父,那他这是为何?” 欧阳医仙捋着胡子缓声道:“待我观察两天,也许他这个呆傻只是暂时性的,说不准哪时就自己好了。” 陆子清回神听到了他的话,不由赞叹,医仙果然是医仙,连这个都猜到了。不过现在这个“哪时”也只有随离知道了。 秦玉恒在旁打量着正嘟嘴上下左右转着玩儿的陆子清,也觉得奇怪,既然师父都说没大问题,那他怎么会变傻? 他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了一句:“难不成,这家伙是装的?” 周异瞳听到了,不着痕迹瞥他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夜了,其他人都散了,周元堇也被下人带到安排的房里去了,陆子清的房间就剩下周异瞳和沈长歌。 沈长歌面色如常的对周异瞳说:“师弟,今晚我来照顾阿乔,你先回房睡吧。” 周异瞳正倾身给陆子清掖被子,听到沈长歌的话怔了怔,转过头来,轻轻嗯了一声。他正要走,陆子清猛地爬起来一把抓住周异瞳的胳膊,急惶的问:“哥哥你去哪里?” 周异瞳道:“出去一下。” “不出去不出去。”陆子清捉着他不愿意放,他认真且担忧的道:“哥哥不要出去,这里有坏人会吃掉你的。” 周异瞳见他说的极认真极认真的,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吓唬他:“坏人要吃也吃你。” 陆子清没被吓到反而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大声说:“哥哥留下来,我保护你!” 沈长歌沉默看了陆子清半晌,又看了眼周异瞳,一时间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悲伤,他轻轻叹息,说了句:“算了,异瞳你留下来吧。” 然后转身出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一丝落寞。 周异瞳回眸看了一眼,眼睫微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大师兄……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这天晚上陆子清很温顺很安静,不吵不闹,躺在床内啃着自己的手指。周异瞳脑海里回想着秦玉恒的话,面色微沉。 之前已经试探过他了,并不像是装的,可是现在连医仙都说他的伤根本不至于此,那么到底…… 周异瞳眼神骤然一深,突然一翻身将一脸发傻的陆子清压在底下,浑身充满了压迫。 “咦,哥哥干什么呀?”陆子清奇怪的将他望着。 周异瞳将脸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陆子清脸上,低声说:“沈乔,你是装的,对不对?别人的人都不认识却只记得我,你就是故意借此接近我对不对?” 陆子清听得心里暗惊,这家伙干如此暧昧是干嘛呢!逼他招供吗?! 可是他没有装啊,正常智商被压制,身不由己,现在的他货真价实的是个两岁半的小萝卜头啊! “哥哥?”小萝卜头自然是听不明白周异瞳的话,他只有睁大一双乌漆漆的眼睛疑惑的将周异瞳看着。 他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周异瞳却又恨声道:“你真的还要装下去吗?你如果继续装傻,你就只能继续留下来治病不能跟我一起上路了,还是说……”周异瞳一手掐住陆子清的下巴,语气重了几分:“你根本就是想留下来跟慕容成在一起?沈乔,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唤你子清?你们才认识不过数天而已,他为什么对你如此照顾,你和他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陆子清都听糊涂了,何况是傻不愣登的“陆子清”,他不解又发懵的眨巴着大眼睛。 在心口积压许久又在意的问题终于一连串的逼问出来,周异瞳得到的回答却是他的一脸迷茫,顿时又气又疑,他死死盯着身下的人,胸口气血翻涌,不经思考便垂下脸去,含住他颜色浅淡看起来很柔软的唇用力亲吻起来。 陆子清身子猛地一震,人虽然傻了,但这是来自灵魂的震颤,陆子清整个人都要给跪了。 ——周异瞳在干什么?!亲他?! 这剧情,不对啊?! 为什么突然神转折! 就算周异瞳想逼他现原形也不用这样吧!天啊……太豁的出去了。 其实陆子清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吻,就是觉得太过震惊和奇怪。陆子清下意识里想推开周异瞳,却被他按住了双手,动弹不得。 周异瞳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原本赤金色的眸此时暗含某种令人心惊的情愫。 “沈乔,你真的还要装?” 陆子清努了努被啃咬的发红的嘴唇,又嘟起来,黑瞳里水光氤氲,含糊的抱怨:“哥哥你咬疼我啦。” 第二十八章 伴随着陆子清哼哼唧唧的话出口,空气中原本流淌的旖旎也瞬间消散。周异瞳凝住表情静了好一会儿,最终从他身上起来,表情发狠的一拳砸在了床上,发出的巨响吓了陆子清一跳。 周异瞳手指按压着眉心,抬起眸来见陆子清还傻兮兮揉着被子看着他,他板着脸:“睡觉,看我干吗?” “哥哥你的手疼吗?” “……疼又怎样?” 陆子清凑过来,揪着嘴巴说道:“我给你呼呼。” 周异瞳瞥他一眼,视线却一下落在他岔开的衣襟口,雪白的底衣下是细腻光滑的肌肤,灯光下泛着极具诱惑力的光泽,周异瞳眼瞳微缩,不等他过来呼呼便一把将他推回去躺下,扯过被子将两人都盖住,陆子清就势靠在他怀里,手臂搭在他的腰上。 周异瞳身体僵硬如石头,没动。 “哇哦,睡觉。”陆子清眼睛都闭上了,片刻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睁开来握住周异瞳的手引导他放在自己的肩头拍了两下,做完示范后嘴里扬声嗯嗯两下示意他继续。 周异瞳明白他的意思之后瞬间有些没好气的扯了扯嘴角,但还是顺他的意思,手一下一下轻拍陆子清的肩膀,就像他以前哄元堇睡觉一般。 陆子清没多久就睡着了,周异瞳将他揽在怀里耳旁是他清浅的呼吸声,他喉咙无声滚动几下,眼睛紧紧的盯着床帐顶子,呼吸越来越急促和灼热。 他的唇抿的紧紧的,最后动作小心的将怀里的人给推了出去,陆子清闭着眼睛自己翻了个身,朝着床里滚去了。 周异瞳失去了怀里的体温,一时间竟有些不适的怔忪,但终究转过脸去不敢看他了,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没盖被子躺了一夜。 陆子清连着扎了三天的针,而且每次扎针的时候都要被一群人围观,似乎都在期待下一针扎下去他就能咻的一下变正常,然而事实让他们失望了,陆子清还是那个两岁半的陆子清,傻乎乎的没着没落的。 最低落的莫过于沈长歌了,欧阳医仙也直接跟他言明,说陆子清的伤根本不重,查过也没中毒的迹象,这些都不是导致他变傻的原因,所以留下来继续治疗也无济于事。 “说不定明天就好了,说不定一辈子都好不了。”最终,欧阳医仙收起了针灸包,缓声说着,语气很肯定。 纵然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但是沈长歌还是上前拱手对着他诚心道谢。 既然连医仙都这样说了,他决定还是继续将弟弟继续带着方便照顾,说不定,在路上便有惊喜出现呢? “沈大哥你放心吧,阿乔会好的。”何湘湘见他面色不佳,趁机在旁细声安慰他。 她最后还是丢掉脸面进来了,只是似乎这里的人都在围着陆子清转,根本没有什么人搭理她,特别是沈长歌,对她的态度不可谓不冷淡。 沈长歌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朝着坐在桌旁的周元堇和周异瞳走过去,跟他们说起话来。 周元堇不时的用手比划问两句,沈长歌面色柔和,回答的都非常耐心。 何湘湘看在眼里,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秀美的面庞上露出愤恨嫉妒的神情。 不过一会儿,沈长歌随着欧阳医仙取药去了,何湘湘也退出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周异瞳回眸看了眼正无聊的靠着床架咬衣角的陆子清,正要靠过去,慕容成和秦玉恒一起从门口进来。 慕容成手里拿着一个红色锦盒,步子不紧不慢直直的朝着陆子清走过去。 在陆子清身旁坐下,慕容成将盒子递给陆子清,“子清,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 慕容成虽然已经知道他叫“沈乔”,却还是没改口,一直叫着他子清,已经习惯了。 陆子清张开嘴,被咬的湿濡的衣角滑落下去,他微微直起身子,漆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将慕容成给的盒子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株乳白色的植物,统共有五片叶子,叶子的纹理很特别,乍一看就像是羽毛。 白鸦草,此刻的陆子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潜意识太强烈,知道这该收下,便没有拒绝,将盒子合上抱在怀里乖乖的说了声谢谢。 慕容成深深的看他半晌,突然将手搭在了陆子清的肩头,低柔的问:“子清,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玉恒,他会陪你玩,我也会在这边,怎么样?” 他的话太长了,陆子清似乎有些理解不了,最后只是望向他坚定道:“我只要哥哥。” 慕容成无奈的笑了一下,其实,早也料到是这个结果,他伸在陆子清肩膀上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黑眸凝视着他有些伤感的叹息着说:“那希望你能够早日恢复,早日想起我这个朋友。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经常见面的机会。” 陆子清只管小鸡啄米般点头。 “喔哟喔哟。”秦玉恒在旁有些受不了了,嚷嚷着:“师兄,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诶,这么舍不得啊。也没见你这么舍不得过我。” 慕容成仍旧是淡淡的笑,不接话,心口泛起些酸涩。 酸涩大概是因为,自己对子清一见如故把他当成真心朋友,想要跟他结交,可子清却因为种种原因忘记了他,让他只成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这种落差让慕容成心里无不遗憾和难过。 慕容成最终还是忍不住将陆子清搂过来轻轻拥抱了一下,陆子清靠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忽闪着眼睛,黑色的瞳仁又圆又亮。 看到了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这边的周异瞳,陆子清嘿嘿一笑,而周异瞳面沉如水,根本不理睬他的傻笑。 慕容成很快将陆子清放开,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起来轻轻扬了扬宽大的袖子转身信步出去了,唇边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好似根本没注意到来自身后那道冰冷如刺的视线。 秦玉恒又笑嘻嘻的拿了一罐糖来诱拐陆子清,陆子清已然是个小傲娇,根本不上当,暗自吞了几口口水之后坚决的推拒,秦玉恒很挫败,抱着自己的糖罐子灰溜溜的的走了。 周元堇一双大眼睛看看陆子清,又看看自己哥哥,脑海里突然如雷劈般闪现一道灵感——她现在,好像有点多余? 于是她对周异瞳打手势说出去泡一壶茶来喝,拎着裙摆蹬蹬蹬跑出去了。 房间里登时只剩下陆子清跟周异瞳两个人了。 陆子清嘴里发出噗噜噜噜的声响,无聊的将手里的盒子拨开又合上,拨开又合上。 周异瞳走上前将他又欲合上盖子的手按住,眼睛往里瞟了一眼。 “白鸦草?”因为看过图纸,所以周异瞳一看便认出来了,如此一来,他更加生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慕容成说给就给了? 第二十九章 而且慕容成刚才说的是,之前就答应给他的东西。 周异瞳看着陆子清一派天真无邪的脸,又想起之前慕容成送的玉佩,心里猝然间无法抑制的焦虑起来,眼神里也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戾气。 为了表示诚恳,早前两天慕容成向沈长歌交代了自己和陆子清认识的经过,所以现在周异瞳也已经知道他们相遇的是什么鬼地方了。 周异瞳当时听了怒火一下就翻腾起来,灼烧的胸口生疼。 南风馆?他竟然敢跑去那种地方?当时如果不是沈长歌在,他情绪翻涌之下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陆子清那时候已经傻不愣登的,沈长歌要打也实在下不去手,最后也只有咬牙切齿的狠狠的揪了下他的耳朵了事。 可是现在周异瞳疑心四起,总觉得那晚上的事情没有慕容成讲的那么简单,他怀疑两人间是不是做了什么,约定了什么。 还有那天不止慕容成,这家伙还招惹了另外一个男人,当时他满脸无辜的向自己求助,现下想来,说不准就是故意勾引人家被他发现了吧! 周异瞳内心的怀疑疯狂的滋长,他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起来,双手用力抓住陆子清的肩膀,恶狠狠的质问:“你之前到底跟他有什么交易?沈乔,你到底干什么了?你所谓的喜欢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的?!” 陆子清仿佛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被突然卷入风暴中心,表情紧张,被周异瞳要吃人的眼神吓得肩膀瑟缩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哥哥,怎么,怎么了?” 周异瞳似乎有些失去理智了,“你不说是吧,不说的话,我就……” 陆子清想起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捂嘴,惊恐的道:“不要咬我嘴巴!” 周异瞳愣了片刻,被他气笑了,一字一字的道:“手拿开。” 陆子清一听更不敢拿开了,摇头身子往后躲去,嘴里继续闷声喊着:“不要不要。” 原本两人只是在床边对峙,尔后陆子清着实是有点怕他现在危险的样子,被周异瞳逼迫躲了一圈之后,哧溜一下钻到床底下躲着了。 “出来!”周异瞳单膝蹲在地上,微微歪着头,压制着最后的一点耐心,对着床底下趴着的陆子清伸出手。 陆子清铁了心不出去,非常有骨气。出去会被咬嘴巴的,很疼。 周异瞳其实强行将他拽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他看了下眼睛乱瞟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陆子清,面色渐渐缓和下来,非常有耐心的走过去把茶壶和茶杯一并拿过来,然后倒茶递给他喝,陆子清正好渴了,见茶杯递到眼前连忙接过去咕嘟咕嘟喝了。 周异瞳又给他倒了一杯,陆子清其实没那么渴了,但还是喝下去。 陆子清一共喝了三杯水,一会儿过后他就有了反应,想爬出来,周异瞳却冷笑将他堵在里面,陆子清急了,祈求的双眸望住他。 “哥哥,哥哥,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那你以后还躲着我吗?”周异瞳睨着他问。 “不躲了不躲了。”陆子清急忙的保证。 周异瞳重重冷哼,“最好是这样,你以后再躲我,除非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否则……” 周异瞳表情凶狠的朝着他狠狠一凑近,吓得陆子清肩膀一抖,忙道:“不躲,不躲。” “出来。”周异瞳朝着他伸出手,陆子清刚要出来,脑袋却不小心撞在了床底,发出重响。 周异瞳皱眉,“你慢点。” 陆子清这一撞却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扬起脸来,将他握住自己的手给扯回来,伸手在床板底下摸索起来,周异瞳不由奇怪,“沈乔你干什么?” 话刚落音,陆子清狠狠一用力,扯下一个什么方方正正的东西。 周异瞳定睛一看,好像是本书。 陆子清出来了之后,满脸兴奋的将书展示给周异瞳看,“哥哥你看,好多好多人在打架!” 周异瞳拧着眉头接过去,眼睛在摊开的书上扫了几眼,蓦地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书合上用力的甩到一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些微热意。 陆子清咦了一声,愤慨道:“你为什么丢掉!” “丢了就丢了,我想丢就丢。”周异瞳有些恼怒,“不是要去方便吗,你还愣着?” “要看……” “不许看!再吵小心我揍你!” 陆子清不满的揪起嘴巴,还是跑过去要捡书,这在他眼里就是小人书,可有意思了。周异瞳耳根发红,气恼的追过去将他捉住。他一脚将书踢回床底,拉扯不情不愿的陆子清往外面走。 陆子清本人的内心已经是羞耻的哭出来。什么打架,那就是小黄书啊,而且还是男男的。 这里是医仙府的客房,到底是谁居然在床底藏这种书?开始发现书的时候,亏他天真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林秘籍呢!结果不是不说,还是这样惊爆眼球的东西……看周异瞳刚才不适的反应,估计也是被恶心的不轻吧。 陆子清心里很是愧疚和困窘。要不是看在沈长歌的面子上,周异瞳恐怕早就扔下他不管了。 陆子清心里暗暗决定着,等恢复了还是主动跟他保持点距离好了,免得让他生气和反感。 那本书的主人是谁陆子清也没来及找到答案就要离开了,慕容成和秦玉恒到大门口跟他们送别,秦玉恒这回又准备了一大罐子糖球儿给陆子清,陆子清这回总算不拒绝他的好意,将糖收下来了。 秦玉恒眼泪汪汪的别提多欣慰了,刚想去摸陆子清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头发,周异瞳面无表情的将陆子清拽上了马车。 秦玉恒愣了愣,抬手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两人,小声的笑,“有点意思啊。” 陆子清进去之后又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探出头来,一双黑晶晶的眼睛四下张望,慕容成发现了,心里一动,走过去,温和的眸子回望住他。 “还给你。”陆子清将那块带着裂痕的玉佩递出去,慕容成嘴唇微微张开,看着玉佩愣住。 “这个好像是你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子清的神情非常认真,让慕容成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见慕容成不动,陆子清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拿着吧。” 慕容成苦笑一声,最终接过去。 “你看起来不开心。”陆子清趴在窗口上,忽闪忽闪眼睛轻声说。 慕容成紧握着玉佩无声的弯了弯嘴角。陆子清的脑袋突然收回去,慕容成正奇怪着,陆子清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糖球凑过来喂到他的嘴边,慕容成几乎是反射性的张嘴含住了糖,口中顿时一股甜意弥漫开来,萦绕到四肢百骸。 慕容成抿了抿唇,最终是冲着陆子清笑了,笑容温煦,映着阳光的眼瞳熠熠生辉。 陆子清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冲着他挥了挥手,慕容成抬起手来牵了牵他温热的手,轻声:“子清,保重。” “保重?”陆子清不太懂。 慕容成又笑着说:“就是让你以后多吃点饭。” “好哇好哇。你也是。” “我会的。”慕容成目光凝视住他,最终冲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淡笑,不舍的松开他的手,看着他默默地放下帘子缩回脑袋回到马车里去了。 第三十章 沈长歌已经从陆子清那里拿到了白鸦草,得知是慕容成赠的,心里感激非常,临别前对着慕容成深深作揖。 慕容成笑道:“就当是那日子清帮助我的谢礼吧,沈兄不必客气。” “日后若有用得着沈某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沈长歌又施一礼,这才动作利落的坐上马车前方,扬起马鞭一抽,车轮轱辘轱辘转动,马车开始往前行,正式告别了寻药第二站,朝着月别山而去。 慕容成负手在原地驻足许久,除了衣袂随风拂动,整个人仿佛静止了般望着那个方向,直到马车化成小点消失在视线内再也看不见,秦玉恒在旁催他进去了,他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动身,折身往府里走去。 秦玉恒想起什么有些奇怪的问:“咦,我们的何大小姐呢?怎么从昨晚起就没见着她的影子?难不成知道自讨没趣,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慕容成听到了,唇边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哂笑。 回家?心都已经飞了,她怎么可能回家?恐怕早已经悄悄地追随马车的行踪而去了。 慕容成应该是嫉妒的,不甘的,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心里有的只是淡淡的释然和无所谓。或许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吧。又或许是嘴里的糖太甜,让他无从苦涩悲叹。 回想起沈长歌对她的神情态度,慕容成不免暗暗摇头,她选的这条路,估计不太好走啊…… 陆子清以为自己最终将玉佩还给了慕容成,惩罚应该结束了,然而就在他这样异想天开的时候,随离给他派来了第三个任务。 先不说随离为什么让他在还在受惩罚的时候接受新的任务,这第三个任务的内容便让陆子清沉思了良久。 为什么呢?因为太简单太随性了!就像是随离突发奇想出来的。 那就是让他让随行的三个人吃一次自己做的饭! 不过由于之前的两个任务在陆子清看来都是有一定难度的,却出乎意料完成的快。而这次随离给的任务看起来太简单了,让陆子清觉得前方似乎又有很深套路等着自己。 果然,随离最后补充,“对了,你做饭的时候不会给你恢复智商。” “……”那你是准备让我烧厨房吗亲爱的? 陆子清很郁闷,他对随离道:“你见过两岁半的孩子会做饭的吗?我现在还是个宝宝。” “你可以请人帮忙,但是仅限女性。” “女性?”身边的女性就只有周元堇了,因为何湘湘在他们离开欧阳医仙府之前就消失了。 不过陆子清敢笃定,何湘湘肯定不会回自己家,她现在一定在他们附近某个地方待着,等待着出现的时机。 可是周元堇……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别说下厨了,恐怕连厨房都没进去过吧! 要她帮忙,只能是帮着一起烧厨房罢了。 陆子清老气横秋的叹气,手下意识里想去糖罐摸糖吃,却摸了个空。 他抬起脸来,发现糖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周元堇手里。而她小大人的模样,蹙着秀眉对陆子清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示意他不能再吃了。 再吃牙齿要坏掉的。周元堇严肃的表示。 陆子清其实也腻的慌了,但是身体本能要吃他也没办法,辛亏元堇小天使给他夺了去,于是他不吵不闹,靠着马车想事情。 周元堇见陆子清发呆去了,而哥哥也似乎没注意自己,悄悄地打开糖罐摸了一个糖球然后又悄悄地塞进自己的嘴里含住,甜滋滋的感觉让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将糖罐放到一边,她正襟危坐的抿着嘴。 陆子清被马车颠的越来越昏沉,无意识在肚脐上方来回轻轻挠着的那只手渐渐的停住,眼皮挣下了几下歪靠着睡着了。 周元堇怕被哥哥发现自己偷糖吃,也往旁边一靠,装睡起来。 以前她不想午睡,经常装睡骗周异瞳,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从未被发现过。 这次亦然。 只是……装了一会周元堇感觉周遭的空气有种异样的流动,鬼使神差般的将右眼睁开一条小缝,她想看哥哥在干嘛,没想到,入眼的画面却是……她身子微微颤动,瞬间屏住呼吸,心脏不可抑制的猛跳起来。 怕将陆子清弄醒,周异瞳含住他的嘴唇亲吻了片刻后就不舍的放开了。 手指磨蹭着他的嘴角,周异瞳眸光深切的盯着他沉睡的脸,心想,都怪他一直吃糖,让自己总是好奇他的嘴巴现在是不是也如糖一样甜,这才抑制不住。 亲完以后周异瞳才发现,他的嘴巴不像是糖,反倒像是沾了迷惑人的□□一般,让他完全着了魔一样根本不受控制。 周异瞳又呼吸发沉的贴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亲吻了一会,直到陆子清感觉不舒服的动了动,周异瞳这才就势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拍着哄了哄,修长的手指又轻轻触碰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伤处,让他靠着自己睡。 而目睹这一切的周元堇早就浑身热汗淋漓,死死抿着唇,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 虽然欧阳医仙说陆子清的傻治不好,但吃药还是必须吃的,额头上的药也要经常换。 沈长歌一切亲力亲为,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让这个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亲弟弟对他亲密了些。这天陆子清吃了药又跑去蹲在盆子边看鱼。他又吵着要鱼,周异瞳在城里找不到捉鱼的地方,便跑去市集上给他买了两条小鲫鱼。 好在陆子清好糊弄,并不挑品种,见到鱼就很高兴了。 陆子清心里正信心满满的暗想着待会做饭就做这两条鱼,炖个汤应该比炒菜简单多了。 周元堇吵着要出去逛逛,周异瞳也觉得这段时间因为陆子清对妹妹冷落了许多,没多想便答应了。此时两人都不在客栈内。 沈长歌拿出药瓶将看的入迷的陆子清唤到桌旁坐下,给他换额头换药。 陆子清傻了之后虽然孩子气吵吵闹闹的,可是吃药换药的时候都很乖,这让沈长歌很是欣慰。 纱布被沈长歌重新绑好以后,陆子清自己抬手摸了摸,对沈长歌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沈长歌先是笑,然后有些伤感的叹气,“阿乔,你还是不记得大哥吗?” 陆子清闻言抬起乌黑清澈的眸子望住他。 “我的阿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大哥呢?”沈长歌手抚摸上他瘦削的肩头,轻轻按了按,神色一片黯然。 陆子清有些不明所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道:“可是,我已经有哥哥了。” 沈长歌不禁凝神皱眉,嘴角边弧度冷硬。 不是因为他不喊他哥哥,而是现在对弟弟和小师弟每日黏在一起的状况有些……焦虑和深深的无力之感。 因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发生的不可逆的转变,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沈长歌心里很乱,他嗓音发沉,黑眸认真,嗓音缓慢却有力的对陆子清道:“阿乔,我才是你的大哥,你叫沈乔,我叫沈长歌,我们才是亲兄弟。” 陆子清眼珠转动着,有些怀疑的瞅了他一会,倏地瞪大眼睛,手轻轻掩住嘴巴,身子往后一缩,嚷嚷道:“你,你是不是想跟哥哥一样,咬我的嘴巴!” 第三十一章 沈长歌愣了片刻,大惊失色一把捉住陆子清的胳膊,太阳穴猛跳,表情不敢置信的低哑出声。 “阿乔你……你刚才说什么?哥哥咬你的嘴巴?你是说他……”沈长歌瞪大眼睛,声音不可抑制的轻颤着。 “对呀!咬我,还把舌头伸进去!” 陆子清摇头晃脑一脸小机智的表情,义正言辞的然后拒绝了他,“只有哥哥能这样,所以你不能当我哥哥!哼!” 在此之前沈长歌还想着是不是弟弟描述错了或者是有什么误会,听完刚才那句话之后的他狠狠的怔住,只觉得心头一阵刺骨的冰寒和战栗。 陆子清被他的手抓疼了,想将他的手给拽开,可是沈长歌岿然不动,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他。 陆子清本人面对现在的这种状况感到非常的头疼和尴尬,沈长歌绝对是误会了。 周异瞳亲他只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装傻做出的“牺牲”而已,并不是如沈长歌想的那样。周异瞳那么讨厌他,怎么会真正意义的亲吻他呢? 见沈长歌震惊到语塞的样子陆子清不免有些同情和无奈。 先是弟弟跟他说喜欢男人,然后现在最疼爱的小师弟也一改画风,跟自己弟弟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他如何能不受到打击? 陆子清只求他这位大哥不要又因为受刺激提出将他送回家里去才好。 最后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沈长歌在这之后并没有表现很激烈,甚至周异瞳和周元堇回来之后他仍旧沉住了气,看起来神情如常。 周异瞳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瞥向陆子清,周元堇总是偷瞟周异瞳是怎么看陆子清的,而陆子清傻兮兮的只知道蹲在那边看鱼,自然没有人能看清楚沈长歌眸中深藏涌动的痛楚。 陆子清似乎要跟周元堇说什么小秘密,将沈长歌和周异瞳赶出房间了。两个男人被推到门口后同时转身,看向陆子清。 陆子清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神秘的很,“你们不许偷听。” 周异瞳好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家伙搞什么鬼。以为把他们推出来就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吗? 沈长歌负手站着没作声,任由陆子清将门给关上了。 周异瞳这才发现自己失策了,他竖起耳朵半晌竟然没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之前听元堇说沈乔会手语他还不太信,难不成是真的? 周异瞳久不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那里面干什么。 他想推门,却被沈长歌横过来的手臂拦下。 沈长歌也没看他了,嘴里兀自轻声道:“师弟放心吧,阿乔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子,不会对元堇怎么样的。” “我知道。”周异瞳回了一句,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师弟最近帮我照顾阿乔,真是辛苦你了。”沈长歌突然敛下眸子轻轻叹息,语气低沉似乎有些感伤,“要是阿乔一直这么傻下去,不认我这个哥哥,该如何是好。” “沈乔会好的。”周异瞳侧过脸来看他一眼,顿了顿才又接了一句,“就算以后都好不了,师兄是他大哥的这件事情也是无人可以更改的。” 沈长歌抿唇淡笑,拍了拍周异瞳肩膀,半开玩笑的说:“要是以后都不好,阿乔缠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一辈子……”周异瞳低低的念着这三个字,赤金色漂亮的眼瞳里光芒流转,他扬起嘴角极其短促的笑了一下。 一直注意他表情的沈长歌捕捉到了这一抹笑意,不是以往的嘲讽和冰冷,他是真的在笑,甚至还有一丝对此满意的愉悦。 这种认知让沈长歌后颈一麻,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不过……”沈长歌没等周异瞳继续回答,黑眸望向他神色非常认真的说道:“就算阿乔以后治不好了,师兄不会让他继续缠你的,你放心好了,毕竟我才是他的大哥。”沈长歌说着牵着嘴角一笑,笑容很浅,见周异瞳身形微顿静静的回望住他,他又继续说:“而且,我一直觉得阿乔年纪小不懂事,之前说的那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等我们这次把师父的解药给集齐了之后,回到家也该让父亲给阿乔说一门亲事了。成了婚以后,有了家室有了责任,他自然就能转过弯来了。” 沈长歌说完便往前一步,不再看他,伸手轻轻敲着门,“阿乔,你的秘密讲完了没有?大哥要进来了。” 周异瞳心下一沉,身形僵立着。 陆子清哒哒哒跑过来开门他才抬眸看去。沈长歌要牵着陆子清进去,陆子清却挣脱了,风一样扑到周异瞳怀里,周异瞳不经思考的就用手将他揽住,对上他,原本结了冰似的神情立马缓和了些。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呀?”陆子清眼瞳乌黑发亮,笑嘻嘻的挽着周异瞳的胳膊一起走进去。 两人经过沈长歌面前的时候,周异瞳和沈长歌对视一眼,周异瞳还没来及看清沈长歌眼里的思绪,便被陆子清拽着走了。 陆子清受到系统控制和潜意识里的提醒,所以现在的他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在今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做饭给他们吃! 他刚才在房间里将周元堇拉着比划了半天,就是问她会不会下厨。周元堇哪里会这些,不过她很积极的表示愿意一试,于是一拍即合。 两个人互相帮忙将装着鲫鱼的盆子小心翼翼端下去,然后又在周元堇的正确带领下寻摸到了客栈的后厨房。 因为是晌午过后,正是清闲的时候,厨房里几个厨娘正闲闲坐在哪里嬉笑聊天,转头一见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少爷小姐般的俊俏人物,登时都愣住了,不由都站起身来,问他们的来意。 “我要煮鱼汤,鱼汤。”陆子清兴奋的的说着,将装鱼的盆子放在了灶台上,厨娘们听了便爽快的道:“交给我了就成了,小少爷过半个时辰再来。” 结果陆子清使劲的摇头,不让他们动鱼,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完最后她们才明白,哦,这个小少爷是要自己煮。 于是其中一个利落的帮忙把鱼杀了,洗干净,陆子清忙说谢谢。 好在这里的厨子都是女人,帮忙的话就不算犯规了。 最后周元堇跟陆子清在热心厨娘的指挥下,居然有惊无险的煮好了一锅汤。 两人站在锅边被香气蒸腾着脸,两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锅里面咕嘟咕嘟奶白色的汤,不约而同的暗暗吞了口口水。 “好香啊。”陆子清轻叹着。 周元堇跟着点头,喉咙又滚动一下。 陆子清又说:“我们尝一点吧。” 周元堇重重的点头,两人达成共识。 过了一会儿。 “嗝。” 厨房的小桌上有一小堆鱼的残骸和吃的途中不小心洒落的汤水,陆子清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周元堇将自己碗里最后一个口汤喝下,也非常餍足的舔了舔嘴唇。 这是她第一次下厨,而且味道不差,觉得好吃的同时,更多的是满满的骄傲感。 周元堇拿出帕子来给好姐姐似的给陆子清擦擦嘴,拉着他起来。 两人离开厨房的时候,一个是饱饱的挺着肚子,一个是得意的挺起胸膛,完全将来到厨房做饭的初衷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陆子清的心啊开始在流泪,但是这个只惦记着吃的小陆子清根本不当回事,他只管自己吃饱就成了,等他晚上睡觉前反应过来时,已经懒得动了。 他笑嘻嘻的靠在周异瞳身侧蹭了蹭,原本枕着手臂发怔的周异瞳回过神来,就听着他捂着嘴偷笑,嘿嘿嘿的听得周异瞳一阵心里痒痒。 陆子清眸光流转,大眼睛弯成一道极其可爱弧度,“哥哥,我下午给你煮汤了。” 周异瞳和沈长歌在他跟周元堇搬着鱼下楼的时候就悄悄的跟着了,并且在厨房外面全程围观,只是他们两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知道。 “给我煮的汤?”周异瞳挑眉,心知肚明那汤被两个馋猫已经偷偷喝完了,但还是明知故问,“汤呢?” 陆子清掀开自己的衣服,亮出自己的白皙的肚皮,嘻嘻笑:“在介里!”因为笑着,他说话有些吐词不清。 周异瞳脑海里突然回荡起沈长歌说的话,原本勾起的嘴角收了回来,表情有些微的消沉,将他稍稍推开一点。 “好了,早点睡吧。” 陆子清察觉到被冷落,有些忐忑和不开心,他爬起来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将双臂交叠放在他的胸前,将自己的下巴搁上去。 这个动作,陆子清的嘴巴只要再稍稍往前,就能亲到周异瞳的下巴。 “哥哥没有喝到鱼汤,生气了。”陆子清肯定的说着。 周异瞳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伸手想把陆子清给推开,陆子清索性趴下来,揽住他的肩头。 “不要生气。”陆子清闷闷的说着,一只手在他胸口无意识轻轻划动着,周异瞳只觉得浑身一股热流窜动,让他几乎快把持不住,他一把按住陆子清的手,气结的低声道:“沈乔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不要碰我!” 深感被嫌恶的陆子清心里狂喊,我也不想倒贴的啊周异瞳大大!快!快点把这么不要脸的我推开啊! 陆子清这样只能干看着不能控制自己也很心累啊。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根本就听不出周异瞳语气里的意味,反而越粘他越紧了。 感觉到周异瞳紧绷的身体和不住祈起伏的胸口,陆子清只感觉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极限了,他现在想关闭自己的意识,不忍心看下去了。 随离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跳出来,对他道:“由于你这次如此简单的任务都失败,将关闭你的自主意识一晚上作为惩罚。” 好好好!关关关! 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陆子清不用亲眼看着自己犯蠢了而干着急了。 眼不见为净啊。 而且竟然只把这个当做惩罚,对此“降低智商”来说陆子清觉得实在太良心了,对他现在而言说是奖励都不为过,反正就当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起来照旧还是一条好汉……不,还是一个蠢蛋。 第三十二章 惩罚说来就来,陆子清的自主意识很快消失,剩下的就是这个还没有三岁的傻蛋。 周异瞳正欲将身上温软的身子推开,陆子清倏地抬起脸来,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贼笑数声,然后猛地对着他的嘴巴啾了一下。 周异瞳猝不及防被他亲,一手按压住他的后脑勺,静了静才压抑着眸光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陆子清一抬下巴,自以为做了件很聪明的事情,得意道:“哥哥生气,给你尝鱼汤的味道。” 其实他吃了鱼以后又吃了许多糖,现在嘴唇上根本就没有鱼的味道了,反而有种甜丝丝的气息。 “……沈乔,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放过你呢?”周异瞳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似乎有暗色的火焰跳动。 陆子清歪头,对句话的意思有点不太明晰。但他还是坚定摇头,“不放过,不要!”然后又嫌不够似的,傻兮兮的补充了一句:“你是哥哥,为什么要放过我,你不要我了吗?” 因为沈长歌之前的话阴云低沉了许久的周异瞳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眼神逼视,“好,我不放过……沈乔你给我记住,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亲口说的,是你不要我放过你的,如果你之后敢翻脸不认……” 陆子清大睁着眼睛表情认真的听着,周异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喉咙发紧,呼吸急促的贴上陆子清的唇瓣,毫无忌惮的啃咬肆虐起来,唇齿交缠间发出暧昧黏腻的水声,耳根渐渐的通红一片。 陆子清开始还不情愿的扑腾,却被周异瞳压抑住动不了,只能承受。等周异瞳的动作渐渐温柔了许多,陆子清大抵也品出那种酥酥麻麻的甜意了,开始喜欢这样被对待,乖乖的张开嘴巴任由他亲起来,还抬起手臂圈住了周异瞳的脖颈。 亲着亲着陆子清的衣服都被周异瞳的手扯的散开了。 但总算还有最后一丝冷静,周异瞳停了下来稍稍抬起身子,手指将他的衣服理好。 陆子清迷蒙着双眼,舔了舔唇,用力拉扯周异瞳的衣襟,高高嘟起被亲的水润润的嘴巴,“还要,还要。” 周异瞳没好气把陆子清从床上拉起来,睨他一眼,哂笑,“你可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周异瞳如何不想继续,但究竟……还是不想在这人没恢复的时候就欺负他。 陆子清坐在床边,周异瞳已经下床了,单膝蹲下给他穿鞋子,穿好一只之后,陆子清配合的抬起另一只脚让他穿,然后奇怪道:“干嘛呀哥哥?” “出去透透气。”周异瞳身上有邪火在烧,需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陆子清直勾勾的看着他问:“我也要去吗?” “嗯。”周异瞳眉眼带着点微微笑意的看他一下,嗓音听起来有几分难得的温柔,“你傻乎乎的不跟着我,弄丢了怎么办?” 陆子清咬了咬手指,发现了什么似的,嘻嘻笑,“哥哥,你的耳朵好红。” “……你给我闭嘴!” 这天晚上周异瞳带着陆子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店铺基本都已经关门,夜空里一轮皎洁的明月,街道上只有灯笼摇摇晃晃的影子。 陆子清手指扒拉了一下唇边被晚风吹拂的发丝,紧紧挨着周异瞳走。 他不明白这个时候出来是干什么,嘴里颤颤悠悠的对周异瞳说:“好害怕,我怕,回去!” “怕什么。”周异瞳这时候吹了吹风大脑稍微清晰了些,他扬唇一笑,褪去了平日的冰冷阴郁,眉目间一股少年的明朗秀丽。 搂着陆子清的腰身,周异瞳道:“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要怕。” “真的吗?”陆子清黑溜溜的眼瞳望向他。 “真的,你不信我吗?我保护你。” “信!”陆子清笑颜灿烂,街道边灯笼的微光映照着他唇红齿白,秀气非常。 陆子清语气认真的接了句:“当然信,我最喜欢哥哥了!” 喜欢……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如此动听。周异瞳揽住陆子清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他抿住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嘴角边上翘的弧度,侧眸直勾勾看住陆子清,一双金色的眼瞳熠熠生辉,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沈乔,不管你以后会不会恢复,你最好一定要记着你今晚对我说过的话,一定。”周异瞳无比轻柔的对他说着。 因为是你亲手将我一把扯入这永生无法摆脱的感情深渊,所以,以后也要这样继续对我说喜欢,千万不能后悔,不能忘记。 周异瞳心头漾起温柔,情难自禁的凑过去吻他的嘴角。 “嗯嗯嗯!一定!”陆子清心不在焉把自己的脸贴近他配合他接了吻,使劲儿的点头,因为他看到前方路口处竟然有一家馄饨摊! 陆子清看得一双眼睛亮堂堂。他下午喝了鱼汤,又吃了许多糖,肚子都装满了,正经吃晚饭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好好吃饭,现在这时候了肚子正饿着呢,于是便拉着周异瞳迫不及待的朝着那边跑。 两人上前坐下,向年迈的老板点了两碗馄饨。 不多时,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了,陆子清和周异瞳同时拿着勺子将撒在表面一层的葱花往汤里面摁了摁,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择出来。 这是陆子清的一个小毛病,接受葱的味道,但是不能忍受把葱吃下去。他一般吃面吃馄饨类的汤食都会这样做。 周异瞳顿了片刻,看到陆子清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动作,心里倏地生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每每在在他身上找到跟自己的相似之处,周异瞳就会觉得有些神奇和淡淡的喜悦。 他现在已经忘记了之前那般厌恶这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沈乔是不是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沈乔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对同一个产生如此极端分化的情感呢? 周异瞳垂眸迅速择好了葱之后,将自己的碗换给还在跟葱作斗争的陆子清,陆子清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拿着勺子吃起来,这馄饨皮薄馅多,汤汁也鲜美,吃的陆子清满口生香。 周异瞳见他吃的欢快,又把自己碗里的舀了一些给他。 周异瞳根本不饿,随意吃了两口,便一手支着额头看着他吃,不时的笑笑,神情满足又柔和。 旁边的一桌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侧身对着周异瞳坐着,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男人,一身不起眼的浅色布衣,相貌俊朗中见温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的桌面,笑吟吟的也向前来询问的老板点了一碗馄饨,态度非常的客气有礼。 这个时辰了出来的人本来就少,何况是来这里吃东西的。 周异瞳不由瞥了他一眼,那人察觉到视线,从容回望过来,冲着周异瞳微笑点头,并没有因为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而露出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 周异瞳面色冷淡收回视线,这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从他刚才无声无息靠过来看,内力绝对不差。 当今武林之中的年轻一辈,能有这样造诣的,屈指可数。 不过不管他什么身份,今天只是碰巧遇上,他不主动生事,周异瞳自然也不会冒然招惹。 这厢两人对视结束,陆子清仍旧毫无察觉的继续啊呜啊呜的吃着,他将周异瞳那碗也吃完了不说,最后捧着碗连汤都喝干净了。 陆子清舔了舔唇,摸了摸自己撑得滚圆的肚子,握成拳头轻轻敲了两下。 “咦?”陆子清抬起脸微微歪着头,黑晶晶的眸子闪闪发亮冲周异瞳说,“西瓜熟了。” 周异瞳愣了一下,然后实在忍不住抿唇笑了,眸中光芒流转,低声说了句:“白痴。” 周异瞳觉得自己挺不对劲的,最近因为这个人,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 周异瞳又想着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将他现在的画面记录下来就好了,等他以后恢复了便可以拿来给他瞧瞧,让他看看自己犯傻的模样才好。 “走吧。”周异瞳揉了揉陆子清的头发,陆子清却哎呀哎呀的摇头,说道:“等我歇歇,现在走不动。” “你还歇歇。”周异瞳牵着嘴角嗤笑一声,“让你吃这么多。” 嘴上说着,却还是听他的,坐着歇。 陆子清这时候才扭过头去发现坐在旁桌的那个年轻男人,他端坐着用那双乌漆漆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儿,面上浮起一丝疑惑。 周异瞳直皱眉,不喜欢他这样专注的盯着别人。 陆子清突然起身跑到那男人对面坐下了,他动作飞快,周异瞳没料到他会这样,立即起身跟过去,不明白他想什么。 陆子清一手撑着脸颊,打量着对面的男人,那男人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不过被他这样一直盯着也没有生气,只是问:“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陆子清沉吟片刻,极其认真的对他道:“我好像认识你。” 那男人面色微微一怔,黑眸闪动,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陆子清继续打量他的容貌都穿着,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不由疑惑的偏过头去。 周异瞳表情登时有些难看,他非常生气,这个人就算傻了也不忘记四处勾搭!他胸口怒火翻腾着,正要出手将陆子清拽走,却听陆子清大大的啊了一声,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男人挑挑眉,看了他一下,又看了周异瞳一下,显然也是有些莫名。 陆子清挠挠头,笑说:“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那男人登时失笑,不说话。 陆子清突然转过头去问周异瞳:“哥哥,你还有钱吗?” 第三十三章 周异瞳板着脸,心中不悦将钱袋扔给陆子清,陆子清笑嘻嘻的从里面数了几个铜板放在桌面上,那年轻男人看着挑了挑眉,“这是……” 陆子清却什么都没说,收起钱袋扯着周异瞳的胳膊笑笑闹闹的就走了。 周异瞳余光最后瞟了身后一眼,冷冷的哼了声。 看着那两抹身影很快消失在光线昏暗的街道里,年轻男人这才收回疑惑的目光,动作优雅的吃起馄饨来。 吃完了准备结账,一摸身上,他眸光微缩,手僵住,钱袋又不见了。 他这才将视线落在桌子对面的几枚铜板上,扬声问了问老板,才发现这留下的刚好是一碗馄饨的价格。 他不由勾起了嘴角,黑眸看向陆子清离开的方向,轻笑,“这下倒是欠了个人情。” 于砚,天下首富于老爷的次子,超级富二代,为人乐观通透,家中事业有大哥看顾,他根本无心生意,一心只想习武,因他是老来子,于老爷宠他宠的没边没际的,他爱学武爱玩都由着他。于砚七岁的时候就被于老爷送去岐山派给掌门人当入室弟子,由掌门人亲自教养长大。 此人武功着实不差,却有个极其令人头疼的毛病——那就是每次带钱在身上,十之*会被偷,而他呢总是很神奇的发觉不了。 以至于经常有出去买东西却掏不出钱来只能重新还回去的尴尬境地,作为首富之子,这种遭遇实在是令人窘迫和费解。 于砚在剧里也有不少的戏份,陆子清自然是知道他的。虽然现在容貌都有几分改变,但是通过衣着造型,陆子清定然是可以认出来的。 不仅可以认出来,他还知道今天的这戏份应该是有一次晚上何湘湘郁闷的跑出来在街上吃馄饨时遇上了无钱可付一脸尴尬的于砚,本来就有些不耐的何湘湘在旁被老板的骂声扰到,索性便出了钱帮着解了围,由此于砚和她相识了,于砚自认为欠了她一个人情,后面对她多有帮助,而且还有一份似有似无的情愫隐藏在心里。 可惜,陆子清这晚被关闭了本来的意识,只是依稀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对于自己代替了女主的戏份他也不会记得。 静谧的街道上,响着两人的脚步声,周异瞳目光瞥着陆子清,很明显的臭着脸。 “你刚才留钱干什么?” 陆子清说:“他没钱吃馄饨,很可怜的。” “什么?”周异瞳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他有钱没钱,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就知道嘛。”陆子清脑子里其实也是糊涂的,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身体的潜意识反应,哪里知道该怎么跟周异瞳解释。 周异瞳心里不爽快,还欲发作,陆子清突然缠着周异瞳的胳膊,“哥哥背我,我走不动啦!” 周异瞳蹙眉,“你吃这么多,还不走着消化一下,待会儿怎么睡?” 陆子清却眼睛半睁不闭的打了呵欠,不顾他的话,走到他身后,安安静静的往他背上一扑不动了,周异瞳抖了两下,“喂,沈乔。” 周异瞳觉得今晚的气氛格外让他心动,不由想跟他多说说话,不想他就这样睡了。 但是感觉他是真的精神不振,最后还是妥协将他背起来。陆子清不重,周异瞳背的很轻松。 陆子清闭着眼睛,头歪在周异瞳的肩膀上,束发的带子也随之滑落在周异瞳的胸前,陆子清温热的呼吸打在周异瞳耳边,周异瞳的耳朵微微泛起了滚烫的红色。 夜空的月光,街道旁的灯光,淡淡的洒落在两人身上,地面上有被拉长的影子。 “哥哥。”陆子清突然呢喃了一声,软软绵绵的,似乎带着一股孩子气的依赖。 周异瞳步子很慢,稍稍侧脸看了看他,喉咙里滚动,抿着唇过了会儿才低骂了一句:“蠢死了我才不是你哥。”我才不要当你哥。 陆子清半梦半醒嘿嘿两声,满满的傻气简直是铺面而来。 周异瞳嗤笑着敛下眸子,表情渐渐冰冷莫测起来,隔了会儿,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在跟自己说,他低声道:“沈乔,你之后要是敢忘记怎么招惹我的,忘记今日跟我所说的话……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回应他的只有陆子清的均匀呼吸声。 隔天陆子清的自主意识回来了,身体却还是被小傻子主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沈长歌似乎有心事。 “昨晚,你带阿乔去哪里了?”吃早饭的时候,沈长歌半垂着眸子用瓷勺搅着碗里的粥状似不经意的问周异瞳。 周异瞳抬起眸,抿唇静了片刻,面色坦然,“睡不着,带着他出去逛了逛。” 陆子清内心诧异了,什么?昨天晚上他居然还出去了?他还以为羞耻完了就直接睡了呢。 昨天晚上出去发生了什么他脑海里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 而周元堇听到了后,咬着馒头也呆住了,黑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她现在都有点羡慕陆子清了,天天跟哥哥在一起玩儿。 沈长歌闻言不语,半晌后,陆子清听到了他唇边发出的一声隐约的苦叹。陆子清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他不由也很难过,所以说,他这样还要傻多久啊,感觉周异瞳快撂挑子不干了。 本来他们几个人是直接奔着月别山而去的,可是又行了没几日就被一件事情耽搁了。 早就听说魔教最近连连作恶,他们刚到一个叫临水的小城时,才清楚原来魔教教主元凯荒淫无度,竟开始命人四处捉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供他享用。或许是受到这件事情影响,他们发现街上一眼望去基本没有一个年轻的面孔,来往行人的眼里也都有几分惶惶不安。 “你们是别处来的把?还是快离开吧,当心被蒙面人抓走了!”他们一行四人,俊帅美俏,好看的各有特色,有人看到他们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四下环顾,便忍不住上前好意提醒他们。 虽然沈长歌和周异瞳都有长剑在身,一看就是有武功的,但是提醒他们的人还是好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听说那些人都是魔教的高手,会武功的,你们可别大意了。” 沈长歌拱手谢过那个好心的大伯,目送他离开,眉头深深的蹙起,陷入沉思。 如果此行只有他和小师弟,一定会插手管这件事情,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给揪出来!但是……沈长歌回眸看了眼正毫无所觉的啃糖葫芦的陆子清,还有从刚才起神色微微紧张的周元堇,半晌无声轻叹。 “元堇别怕。”周异瞳感觉到妹妹的紧绷,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有哥哥在呢,你担心什么?” 周元堇轻轻的吐了口气,她知道哥哥在会保护自己,但听方才那人说的还是忍不住的害怕。不自觉的朝着周异瞳靠过去。转眸瞥向身侧嘴似乎对外界毫无所觉满脸天真的陆子清,见他犹自在认认真真的啃着糖葫芦,嘴角边还沾着红晶晶的糖渣,一丝害怕也无,周元堇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 陆子清也傻嘿嘿的冲着她笑,把手里的糖葫芦伸过去给她吃。周元堇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吃。陆子清当然也不客气,张嘴吃了一个又一个。 周异瞳在旁睨了他半晌,哼笑着说了句:“无知者无畏。” 说完伸出手来动作很自然的擦了擦陆子清的嘴角的糖渍,陆子清刚好伸舌头添嘴角,就是这么巧了,一下就撩到了周异瞳的指尖。 那湿润温热的触感让周异瞳心脏犹如被重锤击中,有什么东西猝然爆破开来,在胸口绽放。一抹红晕爬上了耳垂,感觉到一旁沈长歌紧紧盯着这边的眼神,那种并不锐利的注视却莫名让周异瞳有些胸闷气短,他缩回手去语气有些微恼的对陆子清低吼:“吃吃吃,就知道吃!” “才没有呢!”陆子清咽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这才得出空来反驳他,扑过去双臂挂在周异瞳的身上,脸颊凑近,水濛濛晶亮的黑眸望着他,义正言辞的反驳他的话。 “我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你是我哥哥!”可能是吃了糖葫芦,说话间的气息一股甜香味,周异瞳有些晃神,差点抑制不住垂下头去亲他。 “我肚子饿了,哥哥。”陆子清的一双黑眸映着阳光,格外澄亮干净,“你听,它在叫!” 周异瞳听他这话,什么旖旎的情思都没了,他黑下脸,又重复的骂了他一遍:“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是才刚吃了东西?” 陆子清狡辩,“肚子要吃的,不是我要吃,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你问它呀。” “你歪理还挺多。” 周异瞳正想把站没站相的人给扶正,沈长歌突然走过来,对陆子清道:“肚子饿了,大哥带你去吃饭。阿乔想吃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笑容浅淡的将陆子清给拉走了,陆子清跟他混熟了,也不抗拒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吃的……所以沈长歌过来牵他的胳膊时他只是回头看了眼周异瞳,就乖乖跟着走了。 周异瞳收敛了唇边微扬的弧度,心下微微一沉,静了片刻,带着周元堇跟上去。 接下去的一路四人仍旧受到了路人颇多的注目礼,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人还敢在大街上转悠,还是因为周异瞳那双异于常人的赤金色眼瞳。 陆子清正好缠着沈长歌在路边摊买了一个鬼怪面具戴上了,他以为这会儿大家都是在看他的稀奇呢,别提多神气了。 “好看吗?我的面具好看吗?”随便拉着一个人就问,有的人不理睬他,有的人配合着说好看,有的人给个白眼儿,还有的人直接说:“呔!这打哪里来的个傻子!” 第三十四章 那骂陆子清是傻子的男人还欲再出口不逊,周异瞳眸光一凛握着剑的手微动,剑出鞘半寸,如同主人的眼睛一般闪着噬人的寒光,那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了站在陆子清旁边的周异瞳,先是被他手里的剑吓得倒仰,又被他的赤金色的眼睛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边跑边大喊:“有怪物,怪物!快来人啊!” 周元堇生气的蹲下身去捡了块小石子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狠狠砸过去,人已经跑远了,自然是砸不到了,周异瞳拽住还忙活着要捡石头砸人的她向前走,周元堇皱着鼻子咬着牙,不时的回头去瞪那些闻声在不远处围观的人。 看什么看!周元堇俏丽的脸蛋上用力挤出凶巴巴的表情。 陆子清的手按在面具上,转了转眼珠子,又取下,满脸疑惑的问凑过去周异瞳:“哥哥,我到底是怪物,还是傻子?” 又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在说他了。 周异瞳看他一眼,说:“你什么都不是。” 陆子清一听,还不高兴了,将头一甩走了,嘴里嘟嚷着:“我要当怪物,怪物可以把人吓跑,好厉害的说。” “……”周异瞳看着他一边向空中抛着面具玩,一边摇摇晃晃的走远了,紧抿住唇,异常伤神的闭了闭眼,唇间长长吐一口气。 这个家伙,真是……有种想把他捏碎的冲动。 他们都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结果没想到,他们正在一个酒楼吃饭的时候,一群穿着雪青色衣衫的门派弟子手持着长剑呼啦啦的冲进来将他们一桌人围上,他们来势汹汹,酒楼里本来就不多的人登时被这阵仗吓得尖叫声四起,但由于门口被堵死了,他们出不去,于是纷纷钻进了桌子底下躲着,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沈长歌他们那边除了周元堇些微的紧张之外都还镇定,陆子清刚往嘴里扒了满嘴的土豆丝,还有一半衔在嘴巴外面呢,他左瞧右瞧,见围了这么多人,迫不及待的将土豆丝都咬进去然后将自己的鬼怪面具戴上,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嚎叫声。 结果,他发现那些人竟然没被吓跑,没被吓跑不说,他还发现刚才在街上被他吓跑的那个男人又跑回来了!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那个男人紧随着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弟子们让开的道上挤进来,指着周异瞳就大声嚷嚷开来:“这位少侠你看,你看他的眼睛,定是魔教中人才会有这样的怪物,少侠你快把他抓起来!快点!快……”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花生米飞过来,砸中了他的哑穴。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只能发出赫赫低哑响动,却怎么都无法再发出声音,他惊恐万分的后退一步,浑身发抖的躲在了那年轻男子身后。 来的这名年轻男人也是一身雪青色窄袖衣衫,只是衣料和领口袖口的刺绣明显要比那些普通弟子看起来要精致了许多,一看就是这些弟子的领头人。他看清桌边坐着的几人之后,挑了挑眉,顿时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朝着刚才出手的沈长歌拱了拱手,语气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沈师兄真是好身手,好身手,让师弟我好生羡慕啊。” 这人叫袁青,是岐山派弟子,因岐山派和凌云派的创始人是出自同门,所以见了沈长歌的确应该叫声师兄。 只是自从以前门派弟子比武大会以后,他就毫无理由对沈长歌看不顺眼,这种无理由的讨厌在发现小师妹对这个沈长歌格外青眼有加之后,就变成了有理由的厌恶和痛恨了。只是他并不是师父的入室弟子,身份不高,并不敢明面上得罪沈长歌这么个凌云派的大红人。 但是说起来话来还是抑制不住的几分酸刻和嘲讽。 沈长歌好整以暇的端坐着,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别有意味,眉目带笑,客气的回了句:“过奖过奖,不知道袁师弟这是……” “这是个误会罢了,都是这个人跑来跟我咋咋呼呼,说是发现了魔教的人,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诬陷我们凌云派掌门人的得意弟子是魔教的人?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袁青呵呵假笑,回身用剑柄使劲在那个已经变成哑巴的中年男人头上砸了一下,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 那男人正对眼前的状况傻眼呢,凌云派?不是魔教的?脑袋里正搅浆糊呢,冷不防挨了这么一下,额头上血流进了眼睛里,他只觉脑子一木,心里怕极直觉就要逃跑,却被几个弟子合伙将他按在了地面上,困住了他。 袁青又一脚狠狠踢在他身上,表情阴鸷,完全把对沈长歌的那股气借机撒在这无力反抗的人身上,他厉声:“瞎了眼的,快滚过去给你沈爷爷磕头道歉!” 袁青用了内力,根本没留情,一个没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他这么一脚,顿时就吐了口血晕死过去。周元堇咬着唇,有些不忍再看的偏开头去。 “真是没用。”袁青呸了一句,然后又转了个笑脸过来对沈长歌拱手道:“沈师兄,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就不打扰,先告辞了,你们继续吃,继续。” 正要走,目光对上脱下面具正对他做鬼脸的陆子清,他心下一愣,却见陆子清突然站起来超大声的道:“坏蛋,你是坏蛋,你故意打人!坏蛋!” 陆子清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仿佛蕴含着一种执着灼人的力量,就这样直勾勾的将他瞪着。 他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说:“你打人,要负责。” 沈长歌和周异瞳分别看了陆子清一眼,最后还是沈长歌低斥一声:“阿乔,坐下。” 陆子清听话的坐下了,嘴里嘀咕:“不要凶我嘛,小声点,我听得懂。” 周异瞳:“……”没人比你更大声了好吗? 袁青被他这么一搅合,怒从心起,但是一时也没摸准他的身份,只是要笑不笑的说了句:“这位小公子又是谁?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意思就是,拽什么拽,你哪里来的葱姜蒜,我根本没听过! “我也没见过你呀。”陆子清眨巴眨巴眼睛回道。 袁青被气的一噎,面色铁青,就听着沈长歌道:“这是家弟。” “嚯。”袁青心里压着火,语气自然客气不到哪里去,他嘴上道:“原来是沈师兄的弟弟,不知道这位弟弟多少岁了,我怎么瞧着……不像是个正常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里,眼神带着恶意,“有问题?如果是的话,沈师兄别客气,我们二师伯精通医术,说不准师弟我还可以帮你引见引见,凭着我们两派的交情,哪里会有……” 啪的一声,袁青被打的偏过头去,他捂着自己疼到木然的脸,不敢置信。 “滚。”周异瞳冷声。 “袁师哥!袁师哥!”弟子们着急的一拥而上。 刚才他们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眼睛一花,然后师哥就这么被打了,他们纷纷瞪大眼睛,看向面前这个红衣妖邪的金瞳少年,心里都一些发怵。 师哥比他们武功高,被打了都无还手之力,那打他们不是跟玩儿似的?再加上沈长歌也在,他们不敢轻易有动作,所以都将袁青围着,各个神色紧绷不出声。 袁青缓缓转过头来,脸已经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迹。 三年一度的门派弟子比武大会周异瞳从未参加过,所以袁青根本就不认识他,但是看着眼前这明显比自己小几岁的红衣少年,心里虽强憋着一股气硬是没有任何还手的动作。 他是冲动了些,但是不代表没脑子。这人明显武功高过他许多,刚才他挨打,不是直接挨的巴掌,而是他扫过的凌厉掌风,且出手不留余地。袁青从他阴沉淡漠的眼神里明白了这人绝对不会像沈长歌一样还会给他留面子。如果他再不及时收敛,绝对讨不了好。 他强忍下心里的怒气和屈辱,舌头抵了抵腮帮,吐出一口血水,盯着周异瞳眸中满是愤恨。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总有一天这笔账他会讨回来的,袁青最终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狼狈的离开了。 周异瞳神情自若的走回去坐下,沈长歌的视线跟随他,最终轻声叹气:“师弟你实在太冲动了,袁青这个人,实在心胸狭隘,这次肯定会记恨上你的。” 周异瞳喝了口水,这才抬起眸静静的看向沈长歌,“他心胸狭隘,不是因为我招惹他才心胸狭隘的。再说了,我怕他干什么。” 袁青刚才那样说自己弟弟,沈长歌何尝不生气,可是……这个小师弟,做事太狠太绝,让他心里隐隐担忧。 “做事情,还是要学会留个余地。这样也是给自己留退路。”沈长歌劝他。 “余地?我不需要那个东西。”周异瞳神色无所谓,拿起筷子给周元堇夹菜。沈长歌蹙眉望住他,又无声浅叹,手指摩挲着茶杯,暗自忧愁沉思不语。 第三十五章 酒楼小二的见找茬儿的人离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探头探脑的看地上躺着不动的那人,沈长歌见状,拿出一锭银子来扔给小二。 “拿去给他治病吧,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小二捧着分量十足的银子却踟蹰不前,“客官,这,这人……” “放心吧,还活着。”沈长歌道:“抓紧时间带他去看大夫,看得早,花的银子也更少一些。” 小二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面上一喜,连忙唤来几个人,将人扶起来去看大夫去了。 周异瞳跟元堇夹菜的时候就发现陆子清突然默默地起身干什么去了,总归就是在这里瞎玩不会在他眼皮底下跑出去,所以周异瞳开始没大在意。 结果等他耐不住回头看时却发现陆子清正在隔壁桌坐着,抱着酒壶往嘴里咕嘟咕嘟的灌。 周异瞳一口气没缓过来,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一根筋被烧断了。 刚才动乱结束后,酒楼里其它的人都跑光了,饭桌上的饭菜还有酒壶里的酒都没怎么动,陆子清这一咕嘟不要紧,等周异瞳过去将他手里的酒壶夺过来的时候,酒壶已经快见底了。 陆子清的脸红的像涂了胭脂,双眸水光四溢,嘴里发出嘻嘻嘿嘿的笑声。 眼睛真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周异瞳臭着一张脸将陆子清扶起来,陆子清歪歪靠靠的倒在他怀里,不开心的嘟哝:“哥哥,我晕,我晕,要坐着。” “活该。不听话乱跑。” “哎呀,哎呀。”陆子清浑身软的像是一滩泥,高一声低一声,“眼睛冒星星啦。” “我管你冒星星,冒月亮,给我站好。”周异瞳恼怒。 “阿乔,阿乔。”沈长歌也没想到一晃神,就成现在这样,也有些伤脑筋,他想把陆子清接过去,结果陆子清不干,挥开他又扭着身子将周异瞳也甩脱,哼哼唧唧的一屁股跌在地上,身子前后摇摇摆摆两下然后开始……脱衣服。 “关灯,睡觉,睡觉啦。” 沈长歌和周异瞳都愣住了,还是周元堇反应快,连忙蹲下,将他的解衣带的手给按住。元堇在心里叹气,唉,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啊。 “你是谁呀?”陆子清捉住周元堇的手,眼神迷蒙,又咧着嘴羞涩的嘻嘻笑,“你想跟我一起睡,嗯,我知道哒。” 陆子清最后被周异瞳给直接扛到房间里去的,他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倒也不再闹腾了,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过去了。 沈长歌见他似乎有些热,便将他衣衫给敞开一些,然后拿了热毛巾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之后便守在床边不走开。 “师弟,今晚我和阿乔睡吧。”沈长歌突然出声。 周异瞳静默片刻才回答:“嗯。” 周元堇歪着脑袋还想再看看陆子清,周异瞳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出去了。 沈长歌僵坐在床边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又看了眼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亲弟弟,身子往后靠了靠,手按压着眉心,一阵无力的疲惫占据心间。 陆子清盘腿坐在某处,转着眼睛四下望着,昏暗的空间内有一排排金色的字幕和数字有规律的闪动着,透出几分神秘和诡静。 陆子清拄着脸颊开始思索,他刚才好像喝醉了跑到床上睡觉去了,为什么会突然跑来这里?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出现过这样的虚空之境,让他选择什么标签和属性。难道,是随离要跟他说什么吗? 他也不出声,耐心的等着,头顶突然传来叮的一声,他下意识抬头睁大眼睛去看,每次随离出现在脑海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声儿动静。 “陆叔叔,你在找我吗?”一个软糯糯的正太音在虚空中响起,别提多可爱了,但是仍旧只有声音,没有实体。 陆子清表情凝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随离又换声音了,不由囧住。这个家伙可真是花样百出。 “陆叔叔坏坏哒,又在心里说人家的坏话,哼,人家不要理你啦。” 陆子清重新用手撑住下巴,一脸灵魂已经出窍的呆滞表情,不是很想跟他继续交流了。 说不要理陆子清的随离最后还是主动理了他,声音越发的跟糖一样,甜沁沁的像个天使,但是说的话听在陆子清的耳朵里,却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任务成功两次,失败两次,陆蜀黍,你觉得,接下来我会怎样来安排呢?” “直接说吧,你给我一个痛快。”陆子清怎么想,都觉得他这个所谓的主系统其实给的任务都很随性,没什么章法。 所以,随离到底想怎么样,其实根本是看心情吧……如果他有心的话。 任务失败了两次,他惩罚也受了,现在就是看随离怎么安排,反正自己只有被他套路的份儿。 这就是陆子清经历了之前所得出来的重要结论。 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面前那些流动的金色数字和字幕突然加速滚动,最后幻化成五个一人高长方形的纸牌样式,走马灯一般环绕着他转时,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这是,要我从中间选吗?”陆子清视线随着那些虚拟出来的闪亮长牌来回,看到了上面分别用罗马数字标了一二三四五。 随离道:“对啊,这是看在你表现一直很顺从的份上,特别给你的一次机会。” 能不顺从吗,不顺从就变成傻子。陆子清腹诽。 “你心里想什么,宝宝都是听得到的哦。” 陆子清恍若未闻,继续问他:“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单单只是给一次机会这么简单吧。” “聪明。”随离表扬他,“做选择,要有风险才好玩儿嘛。这里有五张牌,其中有三张是雷,抽到雷了,将会让你现在的惩罚时间加长三到六倍,其它两张都分别有新系统赠送。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完成两次新任务,来获得新系统。” “我选三号。”陆子清没有丝毫犹豫。 他这么果决,倒是让随离意外了一下,“你不需要考虑一下?” “不需要。”陆子清坚决,手指触摸到刚好转到自己面前的三号牌子,牌子随即受到感应般翻转过来,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万人迷?”这好像第一次就见过的,不过有什么用吗? 随离旋即发出小男孩清脆的笑声,“陆叔叔,你运气挺好,恭喜。” “谢谢。”陆子清望着万人迷三个字认真思索起来,这是让一万个人都被他迷住的意思?跟他以前当明星差不多嘛。看起来应该还不错。 随离问:“你刚才为什么都不经思考就选三号,不怕闪到雷了?” 陆子清扬起嘴角,莞尔一笑,他用手指点点脑袋,“这里的字幕告诉我的,都要我选三号。”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字幕系统本来就是你给我用的,不算是作弊吧。” 虽然这些小麻雀们平常都喜欢吐槽他,骗他,但是这次看他们刷的那么真诚,陆子清姑且就赌一赌,没想到,真的对了。感恩小麻雀。 随离听了,隔了许久才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第三十六章 随离最后又告诉陆子清,新系统要等他惩罚结束后才能开始启用。陆子清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随离不明说,只十分高深的回了句,“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结束了。” 陆子清心想,竟然都给他新系统了,应该也快了吧。 陆子清这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都快疼的炸裂了,在床上难受的翻来滚去许久才精神萎靡的坐起来,揉着脑袋在床边发呆。 周元堇现在像个小大人一样很操心他,一大早上就端来一碗蜂蜜水给他喝,陆子清喝完以后还是头疼,一天下来都没什么精神,周元堇对他报以很担心的目光。 坐在马车里时,陆子清就使劲的往周异瞳怀里钻,无精打采的,睡也睡不着,就大睁着眼睛发呆用手一下一下揪着他红色的袖子玩儿。 马车速度点快,周异瞳一手揽着他免得他摔了,眼神发沉盯着某处定定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元堇不时的在陆子清的糖罐里摸一颗糖球含在嘴里吃,见周异瞳根本就没有发现,她心中窃喜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沈长歌因为身旁有两个不会武功的,其中一个还是个傻乎乎的,他心中顾忌,再加上并没有碰巧遇上魔教作乱的人,所以并不打算去主动探查这次的少男少女失踪的事件。 但是他是主角啊,主角总是有谜之引怪体质,他不去找事情,事情准来找他。 本来一行人都离开临水城了,却在路上遇上了几个蒙着面强抢民女的人渣,撞到沈长歌面前了他就不能不管了,当下便和周异瞳将那几个人给收拾了,将被打晕的女孩子送回镇里去。 结果沈长歌冷着脸,剑一□□,那四个年轻男子跪地大哭,求爹爹告奶奶,连忙都招认了。 原来这四个打着魔教名头的人根本就不是魔教的人,而是一个叫仓擎帮的帮派弟子,这四人听说了最近魔教的事情,便打算浑水摸鱼,等事成之后再将罪名推到魔教身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沈长歌听完之后,顿时气笑了,身为名门正派却打着邪魔歪道的主意,真是令人可耻。 他眼睛在那几人脸上扫视一圈,目光微微停顿一下,沉吟了许久,将剑给收回剑鞘,神情变得莫测兴味起来。 虽然剑收回去了,但是……但是感觉怎么更加不妙呢。 跪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登时讷讷的面面相觑,眼神里都在传递一个信息。 ——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了没,好了没?我要看,要看!”陆子清和周元堇两人格外兴奋,扒在门框边上几次都想要闯进去,却被周异瞳给拦下了。 “你急什么?”周异瞳拽着满眼放光的陆子清,愠怒的瞥他好几下,又说:“一双眼睛真不够你用的,这也想看,那也要看!” “哎呀,哥哥别拉我,让一让,让一让。”陆子清被他拉烦了,一下就将他的手给扒拉开,扒完了又还生怕他来阻挡似的又把他朝着旁边推了推,继续跟周元堇凑在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瞧热闹,他还不时叽里咕噜的跟元堇说些什么,捏着嗓子不时发出嘿嘿嚯嚯的阴笑。 周异瞳被他甩开又推了一把,牙根一紧,又气又闷。 缠着自己的也是他,推开自己的也是他,哪里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凭什么招惹了之后就这样随意? 难道这家伙不应该时时刻刻都粘着他才对吗?为什么总是被一些有的没的吸引走注意力?真是看着就来气! 周异瞳瞥向屋内的目光登时更加充满了冷冽,让被强行按在梳妆镜前涂脂抹粉的几个男人直觉浑身一寒,更加欲哭无泪了。 他们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竟然让他们遇上这样的事儿!那位沈大侠看着当真是光风霁月的俊秀人物,怎么做事情竟是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居然让他们办成女装让他们引魔教的人出来! 其中有个叫海枫的男人,长的细皮嫩肉,长眉凤目,用粉和胭脂盖住了脸上的伤处,又换了女人的衣服和发髻以后,眉眼之间竟然颇有一种魅惑的风情,让另外三个跟他日日相处的男人看的都眼睛都直了。 他们几个跟海枫不一样,一开始就是歪瓜裂枣,涂脂抹粉后换完装之后进化成滑稽版的歪瓜裂枣,别说是吸引魔教的人来抓了,十里外的狼见了都要吓走。 他们三个“花枝招展”的围着海枫,感觉发现了新世界,一个个挤眉弄眼,搓着手越说越激动,把还在一旁盯着他们的沈长歌都一下抛到脑后了。 “海兄弟,没想到你扮起女装来如此娇媚动人啊,嘿嘿嘿。” “是啊是啊。你要是真的女人就好了,那我就不愁娶不着媳妇儿了。” “就是,就是你这胸,小了点,来来,我去找两个馒头给你垫垫。” “去去去。”海枫已然进入状态,故作矜持的甩着帕子挥开他们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转而又抿唇莞尔一笑,“我要是女人,哪里轮到到你来娶我……我还不得自己先爽一把?哈哈哈。” 那几个人一听,互相看一眼,然后登时凑在一堆浪笑起来。 一个个得意忘形的样子很明显的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沈长歌睨着这边,嘴角微微扯动,有些不忍直视,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门口看热闹的陆子清和周元堇刚好看到海枫翘起嘴角笑着转过脸来,陆子清惊叹哇了一声,对周元堇兴奋的说:“他好好看呀。” 陆子清虽然傻了,但是审美还是没有掉线,一眼就相中那个最好看的,其他几个完全被他忽视掉了。 周元堇原本也看的很高兴,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回眸看向陆子清亮晶晶的表情,突然就被狠狠戳到了某根神经。 她顿时有些不开心了,转过头将沉着脸的周异瞳拉到身侧,神情认真对陆子清用力的比划,“我哥哥更好看!你不觉得吗?” ……谁要跟那些人比! 周异瞳冷着脸状似十分不悦的转开脸,但下一刻又默默的移回目光,有意无意的觑着陆子清的反应。 结果陆子清根本不太在意的样子,撇下他们两个,嘿嘿一笑跑进房间里去了。 周元堇眼神有些凌乱,怎么办,他傻傻的好让人担心。 周异瞳眼睁睁看着他溜走,心口堵的厉害,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人气死!在原地静了片刻终是忍不住也一同跟了进去。 陆子清扯着海枫脸颊两侧垂下来的发丝,然后凑近仔细打量他。 这个海枫宽肩窄腰,男生女相,长了一副好容貌,却是个生性好色的,而且男女通吃。因为帮派里都是些皮糙肉厚的汉子,他实在没胃口,所以平日里也并没有把这个癖好在人前暴露。 但是现在,他瞧着凑上来的陆子清,见他长得眉眼清灵,鼻唇秀气,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挂,加上被他那双乌黑润泽的大眼睛这么忽闪忽闪看着,更是被撩拨的心痒难耐。可是他知道这人跟沈长歌关系匪浅,不敢再轻易得罪那位爷,于是暗自吞了吞口水,挑起嘴角一笑冲着陆子清挤挤眼,正想装作不经意抬手摸摸他看起来很滑嫩的脸蛋,结果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就感觉身子被一股通体寒意给笼罩,他僵硬住,缓缓抬起脸来,跟一双如飞寒雪的赤金色的双瞳对上。 海枫被那种眼神看的心里咯噔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最后他很识相的将手给收回去。他可没忘记,自己身上这些伤多半都是出自这位的手笔,年纪轻轻,下手可不轻。 而且海枫暗暗思索,这人的一双双眼瞳颜色异于常人,也不知道跟他听来的那个所谓“妖邪现世”的传闻有没有什么关系…… 海枫有些遗憾的避开陆子清,可陆子清却不知抽了哪门子风,就是要粘着他,长睫毛扑棱扑棱的,十分热切的围着他打转,对他很有兴趣的样子。 陆子清现在是个傻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人有种亲近的感觉,只是循着本能跟靠近海枫,事实上,演海枫的演员是陆子清一个相识十多年的好哥们过来客串的,他受到演员属性的被吸引,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这可苦了海枫了,在沈长歌和周异瞳的双重目光压力下,本来对陆子清避之而唯恐不及了,可是这傻小子却一直追着他跑,他感觉有人的眼刀已经将他凌迟了千千万万遍了。 另外三个在旁舔着脸笑,小心翼翼的问沈长歌,“沈大爷,你说,你说那魔教也有抓男人的,为何还要我们扮成女装,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沈长歌修长的手指在剑柄上抚了抚,掀起眸子淡淡瞥他们一下,“你们不是喜欢抓女孩吗?当然,要让你们自己体验一下。” “……”几人心里一哽,忍的内伤,面皮涨红硬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吐。 “而且,”沈长歌又补充了一句,“魔教抓男人,也不是什么男人都抓的。” “……”为什么感觉膝盖好疼。 第三十七章 “你们都别想着溜。”沈长歌站起身来,湛黑的眼瞳微微转动在他们几人身上扫了一圈,说话不紧不慢,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不过,如果你们能溜掉,也算你们本事。” 那几人登时咧着滑稽的大红唇谄笑,脸上的粉扑簌簌的往下掉,“当然,当然,我们定当听沈大爷的安排,绝不敢有违。” 废话,要是跑得掉,能留下来被整吗?而且引出魔教的人说不好就送命的,可关键,他们根本逃不了啊。 有这位沈大侠坐镇,还有那位红衣金瞳的煞神,看着比他们小,武功却是高深莫测,被抓到的时候他们中有个企图逃跑的,结果差点被他一脚把腿踩断,他却清清冷冷的丢了句:“跑啊,看你们有几条腿够我踩。” 他们现在算是弄明白了,这两人都狠,只是一个狠的婉转,一个狠的直接。 总之这次遇上了这两人,偷鸡不成反蚀好多把米,算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沈长歌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就听到消息,又有年轻女子被掳走了。现如今撞到他面前来了,而且有了手里这几个人配合,便一扫之前的顾忌,着手安排。翌日一早,他将陆子清和周元堇锁在房间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听话。 周元堇老神在在的表示,自己会把陆子清给照顾好的。 陆子清却懵里懵懂的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只是耍赖的抱着周异瞳的胳膊,“哥哥出去玩儿不带我,坏蛋,坏蛋!” 混账东西现在倒是想起我了?周异瞳心里正憋着股气呢,任凭他怎么可怜的哀求,将他的手一点点扯下来,又瞪他一眼,然后无情的将他锁在了屋子里,门合上前,周异瞳看到他不高兴的嘴巴都要嘟到天上去了。 周异瞳心里暗暗失笑,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的继续将门合拢,然后上锁。 这里不是客栈,而是被救的女孩家里给他们提供的住处,地方不大,却很幽静,离市集很远。给门上锁是沈长歌的主意,虽然周元堇很乖,但他对自己弟弟不放心,现在的阿乔除了喜欢吃,就是喜欢四处撒欢的玩儿,如果不用锁拘着他,他准能在没人的时候就悄不溜的跑出去了。 他跑了,元堇就算记着他们的话,也很有可能受到诱惑跑出去。 附近人少,住户少,又有魔教的人出没,沈长歌绝对不敢就这样放任他们,加上一道锁之后,他出去的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所以虽然也看到了傻弟弟那揪起可以挂油瓶的嘴巴,纵然十分无奈,也没有心软,只是想着快点解决了回来。 “哥哥生气了。”周元堇听着外面脚步声离去,对着陆子清比划着,“你总是惹他生气,他真的生气了,我也会很害怕的。” 陆子清心道,我也知道他生气,厌烦,可是现在身不由己,我也没有办法啊。 周元堇将闷闷不乐的陆子清拉到桌边坐下,这人之前说要当她哥哥,她也是很欢喜的,他变傻了之后周元堇很是担心他,常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她反倒是生出些责任心和保护欲。 周元堇眸子弯弯抬起手来摸摸他的脑袋,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对陆子清比划,“你乖乖的,我给你切苹果吃。” “嗯。”陆子清神色委顿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周元堇笨手笨脚的削苹果。 周元堇自己就是个大小姐,哪里会这些活儿,苹果皮被削的深一块,浅一块的,好多果肉都被削掉了,陆子清大概是觉得浪费了,元堇削的时候,他就伸手有一搭没搭的在旁捡落在桌子上的苹果皮吃,不多时嘴巴就被塞的鼓起来了。 唉。周元堇发现之后面色有些发愁,伸手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的啪了一下,瞪圆眼睛故作凶狠的样子,不准他继续捡着吃。 “皮没洗呢,吃了当心闹肚子。” 陆子清感受着来自周元堇小妹妹的关爱,鼓着腮帮子心里失笑了一阵。 自己现在果真傻到没边儿了,连元堇在他面前都是个可以操心可以教训的大人了。 沈长歌那边按照计划进行,海枫扮作小姐在街上招摇过市,他身量不高,身形也偏瘦,换上裙装没有丝毫违和感,在加上妆容明艳,眼波流转间魅惑至极,这一出来,倒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也没人怀疑他是个男的。 而剩下那三个歪瓜裂枣并没有扮女装,因为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就当成小厮跟在身侧。 毕竟现在这当口,也没有哪家年轻的小姐敢一人在外的。 海枫这里晃悠一下,那里晃悠一下,捏着帕子捏着腰身扮演女人很是卖力,毕竟沈长歌就在暗处盯着,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魔教的人就在附近,在加上海枫有意高调,他们很快上钩了,一行四个蒙面人直接就冲着海枫而去,海枫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堪堪避开之后过了两招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另外三个没用的早就被踹的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沈长歌和周异瞳待人出现之后便准备过去拿人,却没料,有人赶在了他们前面。其中一人虽然扮着男装蒙着面,但是从那窈窕的身形看,定然是个女子。另外一个,周异瞳瞥了眼,发现竟然是个见过的。 虽然都不熟,但是看起来目的都是同一个,所以沈长歌和周异瞳也未多犹豫,飞身拔剑加入战局。 几人武功都不低,合力很快就将那四个人给收拾了,用绳子结结实实的捆起来。 “沈师兄。”蓝衣公子动作利落的收了剑,转过身来笑盈盈的对着沈长歌拱手,沈长歌却是有些疑惑,叫他沈师兄,又不是凌云派的人,难道是岐山派的?看着着实眼生。 果不其然听他又补充了一句,“沈师兄,在下岐山派于砚。” 于砚是掌门人的入室弟子,本来应该参加每次的门派弟子大会,可是……诶,跟他总是丢钱一样,似乎有个魔咒,每次在快比赛的时候,他就大病一场,别说比试了,床都下不来。所以时至如今,他竟一次比武大会都没有参加过。着实是悲苦。 也只有一次比武在岐山举行的时候,他强撑着起来看了一场,对出类拔萃的沈长歌尤为印象深刻。 所以他今天一见,便认出来了。 沈长歌冲着他微微颔首,“原来是于师弟。”于砚的真实身份在岐山派并没有公开,大家只当他是普通的富家子。但是沈长歌却对他的背景略有耳闻,也忘记是在哪里听来的,不过,这跟他似乎也并未有太大的关系。 “我们又见面了。”于砚又转向周异瞳,笑了笑,“上次,真的多谢了。” 因着之前袁青的事情,周异瞳对他这个岐山派同门实在提不起说话的欲、望,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沉默不语。 沈长歌诧异的挑眉,这两人之前竟是见过的?他怎么不知道? “对了。”于砚睁大眼睛朝着两旁张望了一下,神情期待的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有一个呢,怎么没见着他?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周异瞳一改方才不冷不淡的样子,陡然沉下脸来,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阴沉的戾气,他语气不耐,“找他干什么?你跟他很熟?” 周异瞳很不喜欢有人提起他,在意他,逗他,露出对他感兴趣的样子,比如之前的慕容成,秦玉恒,还有那个南风馆遇到的男人。 现在又来一个于砚。 过多的人围着他打转,周异瞳便心里控制不住的暴躁多疑。 那个人有他就够了,一丝一毫多余的都不需要。 这话加上那冷冰冰的语气可真是不留面子了,于砚有些愕然,然后失笑,末了只耸了耸肩,好脾气道:“我只是问问,你别在意。” 周异瞳看也不再看他,直接别过身去,目光看向别处。 沈长歌面色微微无奈的跟于砚解释,“我师弟性子孤僻惯了,你别见怪。” “沈师兄哪里的话。”于砚忙接话,“方才是在下太过唐突了。” 周异瞳没管他们这一来一回,淡淡瞥了眼在旁被捆做一团的魔教之人,还有海枫他们,这几个刚才被魔教的人踹了几脚,这时候正趁着他们不能反抗伺机报复呢,一边拿脚使劲招呼踢,其中以海枫踹的最为起劲儿,发钗散乱,衣衫不整,动作粗鲁,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女子神态,他边踹边还用那低沉的男声大骂:“叫你他娘的踢我兄弟,你不是很牛吗,站起来打啊!什么魔教,我看比猪还不如!猪被打了还哼哼两声呢,都是哑巴吗?大爷我在揍你呢,你倒是哼一声啊!” 于砚先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没在意,陡然察觉到什么,他蓦地睁圆眼睛,指着海枫,有些不可思议,“他他他,是男的?!” 于砚刚才便是瞧她太招摇了,不太放心,所以有意跟了一段,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她,竟然是他! 说话间海枫已经撩着头发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与方才在街上摇曳生姿真是判若两人,让于砚的目光更为惊奇。 听了沈长歌的解释,于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他们故意这样安排引人出来的。 海枫□□嘴来说:“那几个人真的是哑巴,舌头都被割了,我说怎么怎么踹都不吭气呢。” “竟是如此?”沈长歌闻言也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因为熟知魔教元凯行事素来乖张歹毒,并没有太惊讶。 沈长歌接着叹息说:“只可惜,费了心思也只抓了四个小喽啰,真正的魔头却还在逍遥自在。” “沈师兄抓了这四人,也算是造福这镇上的人了。”于砚对方才抓捕的事情丝毫不居功,又说道:“在下听说武林盟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讨伐魔教一事了,魔教所犯的,又何止强掳强掠这一桩。” 第三十八章 海枫听于砚说完,也不等沈长歌再接话,便急着抢白,“沈大侠,你看,我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可以离开了。”沈长歌冲着笑得满脸讨好的他点头,继而又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十分温煦近人的微笑,道:“不过,你们今日如此辛苦,留你们吃顿饭再走吧。” 吃顿饭?真的假的? 海枫眼珠子转动,十分怀疑,不过看沈长歌一脸诚恳,不似作假,难道是真的想请他们吃饭? 他还没做决定,另外三个拉长耳朵听到了,跑过来,听沈长歌说有肉吃有酒喝,忙不迭的就应下了。帮里穷,帮主又管得严,混一顿好吃的着实不容易啊!逮着机会了,哪能放过? 海枫咬牙拉着他们到一旁恨声嘀咕,“我说你们,别听见有吃的就把自己给卖了,这人瞧着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心黑着呢!当心被……” “哎呀,有什么嘛,我们帮他抓到了人,立了功,他还能不讲理?” “对啊,海兄弟,你也太谨慎了些。” “我们现在帮了他,他感谢我们是正常的,而且我们刚才挨了打,要我说吃两顿,哦不,三顿才够!” 他们离了些距离说话,讨论的热火朝天,沈长歌其实都听到了,他表情不变,漆黑的瞳眸微闪,唇边始终挂着适宜的浅笑,跟身旁的周异瞳似乎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下,都不做声。 于砚悄然打量这位沈师兄但笑不语的神色,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这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时间不早了,师兄,我们该回去了。”周异瞳看了看天色,缓声开口。 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哪个傻蛋有没有肚子饿。 “好。”沈长歌也记挂着家里的两个小的,于是点头,准备将人带回去审问,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其他被掠去的人的下落,他好去解救。 不会说话,写字画图总会吧。 孰料这时候有武林盟的人过来了,询问一番后,便提出要把人带回去,说是盟主祁钰要亲自审问,然后想办法去救人。 沈长歌认得那个头领,是祁钰的手下,他现在乐的省去麻烦,有人出面来管,自然是好的,于是他同意了,看着头领将人全部带走,又跟于砚告别,之后便准备和周异瞳离开。 在此期间,和于砚一起出现的另外一个男装蒙面女子似乎被全然忽略了。 也是等着要走了,于砚才反应过来回头看方才就避开到一旁,一直未离开也未开口的那个人。 他虽然和这个人是一起加入战局的,却根本不认识,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还未请教这位……女侠的高姓大名。”虽是男装,但是肤色白皙无暇,身姿秀丽婀娜,露在外面的眉眼更是妍丽妩媚,于砚一眼瞧过去便断定没有认错,这是个女人,看起来还是个美人。 于砚的话让周异瞳和沈长歌都稍稍顿住脚步,仿佛都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感受到沈长歌回眸望过来了,何湘湘心里一窒,原本偷看他的眼神立马慌乱的收回来,一手按在面巾上,浑身透出几分冷硬和无措的委屈,复又有些不甘心的抬眸望去,跟他沉静的黑眸对视。 他们一行人离了欧阳医仙府之后,何湘湘便一直悄悄跟着,她明白,以她的跟踪技术来说,沈长歌肯定会有所察觉。 她就是故意的,她想让沈长歌心软,她断定沈长歌定然不会让她一个弱女子一人落单,顶多两天就会让她加入他们的队伍。 可是她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沈长歌不仅没有管她,而且还加快了行车速度,非常刻意且明显的在避开她。 何湘湘自然感受到了,她虽然会武功,但很少出远门,跟了几天已经精疲力竭,加上沈长歌有意甩开她,她于是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不过她性子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她心里认定了,再苦再委屈也要坚持。好在她听自己老爹无意间透露说沈长歌好似要往月别山的方向去寻药,她记在心里,就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再加上一路打听,还真让她碰上了。 何湘湘从小就娇惯任性,从没为人付出这么多。她自觉自己为了沈长歌做到这般极致,那个人应该会为她感动,至少会多看她几眼。 可从她出现,到方才,沈长歌连她这个方向都没有瞥一下,完全没感受到她的存在一般。 纵使她知道是因为现在戴着面巾,他没认出来自己,可是被这样无视的彻底,何湘湘还是觉得心里无限的酸楚和委屈。 “师兄?”周异瞳朝那边看了一眼都认出来了,何况沈长歌呢。 “嗯,走吧,阿乔和元堇还在等着呢。”沈长歌的视线没多做停留,似乎也没看到她那缱绻情思,微微湿润和期待的双眸,在她的手轻轻扯下面巾的瞬间,沈长歌没什么表情的将头转回去,跟周异瞳一起离开了,海枫他们几个也勾着肩搭着背边说说笑笑摇摇晃晃的跟在身后,准备回去蹭吃蹭喝。 何湘湘已经扯下面纱的手登时僵住,如遭雷击。沈大哥刚才是没看到她的脸吗?就这样走了?她不相信。 于砚不经意一撇,先是被露出脸来的她惊呆了一下,果真……是个美人。不过于砚感觉到她脸色异常的惨淡,他有些担心,有心想说几句,她却表情压抑着猛地转身,施展轻功离开了。 于砚一脸发懵站了会儿,兀自摇摇头,这是情人间闹别扭了吗?他有点看不懂了。 “打了一架,肚子饿了,还是吃饭去吧。”于砚寻了一处阶梯坐下,将鞋子脱下来,再三确认自己藏在里面的碎银子还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老神在在找饭馆吃饭去了。 回到住处,周异瞳拿钥匙开锁,他没听见房里有什么动静,有些迫切想打开房门看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半天没他在身旁瞎转悠,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 沈长歌瞥见他开了一次没能打开便露出烦躁急切的样子,心脏沉甸甸的一阵闷痛。 “师弟,我来吧。”沈长歌表情无波的接过钥匙,轻易的就将锁给打开了。 推开门,里面的两个小的听见动静同时回过头,周异瞳刚好撞上陆子清那满头毛绒绒的线头,最先的反应就是眉心狠狠抽动一下,而沈长歌看清楚里面状况之后,一手捂住眼睛,叹出的气都是颤悠悠的。 海枫凑过来瞅了瞅,顿时乐了,“还挺好看的,今天合该让你去引那魔教的人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两个实在呆着无聊了决定玩游戏,输一局了就让对方扎辫子玩儿。房间里只有做针线的那种细线,陆子清扎了满头的辫子,缠了满脑袋五颜六色的线,你说这得输了多少局啊。 最后陆子清实在没头发缠了,周元堇便在他的双颊上涂满了红彤彤的胭脂当做惩罚这才罢休。 所以说,当周异瞳推开门,陆子清一脸不经意回眸望过来的时候,那视觉效果,还是蛮戳心戳肺的。 周元堇的情况倒还是好些,但也只是比陆子清好一些,一头乌发被缠的乱七八糟,好半天才解开,但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起来玩儿的很开心。 只是他们很快的发现了陆子清的异常,周异瞳回来之后,他竟然没有如往常一样扑过去高兴的喊哥哥,看了一眼之后便回头去自顾自用手缠着线玩儿,嘴里嘟嘟嚷嚷哼着不名的调子,仿佛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乔?”沈长歌凑过去喊,这是不带他出去玩生气了吗? 陆子清仍旧不理睬,嘴巴却是高高嘟上了,还从鼻头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哼。” 沈长歌不由好笑,扫了眼他满头的绒线,伸出手,“大哥帮你把头发整理好。” “不要不要不要。”陆子清实力抗拒,撇开沈长歌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还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他一下。 沈长歌正无奈的时候,周异瞳上前来,手里拿着热毛巾,对着陆子清招手。 “过来,把脸擦干净。” 陆子清一瞧到他,大爷似的往椅子一瘫,大眼睛瞪得更起劲儿了,“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走开,走开。” 陆子清被锁了半天还不让出去玩,真的生气了。头上的线不许拆,脸不让洗,金疙瘩宝贝似的谁都不准碰!然后他就这样顶着色彩缤纷毛绒绒的头发,和红彤彤的脸颊上了饭桌。 周异瞳要坐在他旁边还不让,挥着手嘴里直嚷嚷,“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你去那里坐。” “……”周异瞳盯着他,眼睛里暗火丛生,忍了又忍,就没见过比他更能闹腾的。 周异瞳坐的四平八稳,就不换地方,想要赶他走,门都没有。 陆子清见指挥不动他,愤愤的握了握手里的筷子,将脸撇开不看他了,只用用满脑袋的线头对着他,气的周异瞳直想挠他的彩虹头。 海枫他们不在这个厅吃饭,所以圆桌旁就他们四个人。 陆子清左手边是沈长歌,右手边是周异瞳,对面是周元堇,四个人刚刚好。开饭之后,原本就肚子饿了的陆子清颇为欢快的吃起来,他自从变傻了之后,动手能力稍微差些了,有些难夹的菜他夹不好,都是沈长歌帮忙的。有时候直接喂给他吃,有时候放在他碗里让他用筷子或者勺子扒着吃。 “要介个大的,大的。”陆子清站起来用手指着青菜香菇里的一块大的香菇,让沈长歌夹了给他。沈长歌依言夹了,直接喂给他。陆子清吃在了嘴里,满足了,又指别的菜,反正都是要大块的,而且指定哪个就必须是哪个,旁的都不行,多了也不行。 比如他要吃鸡汤里面的红枣,沈长歌夹给他的红枣上沾了个煮软的枸杞,他便不用嘴巴接,而是用手拿住,神情专注的将上面的枸杞捏下来扔在桌子上,这才满意的放到嘴里。 沈长歌忍不住失笑,“阿乔还想吃什么?” 陆子清嘴里还在嚼,但是也不妨碍他伸出手去又钦点一块大香菇,谁知,沈长歌筷子还没够出去,周异瞳突然伸手,筷子不偏不倚的就将他陆子清大爷预定的那块给夹走放进了嘴里,过程中神情淡淡的,好像真的只是不经意的就这么夹了一筷子。 完了,完了,这是要捅破天了。沈长歌和周元堇同时倒吸一口气,表情僵住。 第三十九章 果然见陆子清傻傻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了之后反应过来了,他也不闹,竟然直接付诸行动扑过去想去周异瞳嘴里抢! “——阿乔!” 饶是沈长歌有准备也没料到他会彪呼呼来这么一出,更没想到的是他扑的太猛了,额头和嘴巴直接就磕在周异瞳的脸上了,发出砰的一声响。 沈长歌看到陆子清坐直身体后表情有些懵逼,张嘴唤,“阿……” 乔字还没出口,陆子清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唰唰的直流,抬起的一只手放在嘴唇边上要碰不碰的,把周元堇和周异瞳都吓的脸色微变。 沈长歌眼尖看到他张开的嘴里满是鲜红糜烂的东西,第一反应是以为他刚才那一撞把自己的舌头给咬烂了,魂都差点吓没了。 “阿乔不哭,快让哥哥看看!”沈长歌和周异瞳都慌了神,同时站起来。 揽着嚎啕大哭的陆子清捏着他的泪珠滚滚的下巴心慌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沈长歌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那红色的东西是他刚才没吞下去的红枣,不过还是掺杂了点血迹。 陆子清还在哭,他现在真的跟个孩子一样,一哭起来让在旁听到的人都伤心伤肺,周元堇受到影响,也红着眼睛扁扁嘴。沈长歌看着弟弟这个样子,真是又难过又心疼,摸着他的脑袋低声哄了他好一会儿。 等他稍微哭的消停些,这才让他用茶水漱了漱口,伸出舌头来检查,发现的确是咬破了一处,伤口看着还挺大,而且用水清洗过后还不断有血迹氤出来,怪不得他刚才哭那么大声。 周异瞳看着陆子清哭红的脸,坐回座位上,表情也不太好,一手在桌上紧紧握成拳。 故意逗逗他,也没想到把他闹到哭一场。 他现在不过只有三两岁的智力,傻乎乎的哪里懂什么道理,可自己竟然因为他故意不理人就心下不快,跟他暗暗较劲,周异瞳现下都觉得自己不是疯了才这样。 “阿乔,舌头疼,还吃不吃饭了?”沈长歌用手指蹭了蹭陆子清湿漉漉的眼角,笑着问。 陆子清自己也用手擦了擦脸,原本就被泪水冲花掉的胭脂糊了满脸,他哭到鼻塞了有些不通气,听沈长歌这么问,嘴巴轻轻吐出一口气缓了缓才点头,用浓浓的鼻音给了个很坚定的回答,“吃的。” 疼劲儿过去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自然又想着吃的了,他顶着个花猫脸站起来,又开始要吃介个,要吃那个,吃到最后还摇头晃脑的,头上的线都晃掉了好几根,很开心的样子。 周异瞳自然也不会再跟他抢了,暗暗给他夹了几回菜到碗里,陆子清看也没看就用筷子扒着全部都吃掉了。 周异瞳见他仿佛真的没事了,原本闷闷的心口这才似乎舒展了一些。 感觉到陆子清本能的情绪波动,随离突然出声道:“怎么了,感到丢人?” 陆子清轻笑了一下,“算了想通了,就当是在演一个小傻子吧。”换成演绎,就不会觉得丢人了。 “这不是演,这是减掉自身的智商后的你,所以傻了,也还是你。” “……”真的吗?陆子清不由回想,自己小时候有这么闹腾吗?其实都不太记得了,因为身边也没有大人可以讲给他听。 随离没头没脑的突然感慨了一句:“其实,舌头咬到的确很疼,你哭了也没有什么,你现在还是个宝宝嘛。” “你好像很有感触样子。”系统这个家伙是在拐着弯安慰他让他不要觉得羞耻吗?很快的陆子清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随离幽幽的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乐衷于收集各种各样的声音吗,那就是因为我做系统前,舌头被人活生生咬掉了,所以,我才割了成千上万别人的舌头来,我才能……” “你不是电脑成精吗,之前怎么会有舌头?各式各样的声音不是程序吗?怎么是你从别人身上割来的?割来的舌头还能用?不,这不科学。”故作阴深的话被陆子清一下打断,所以随离不是安慰他,而且故意吓唬他罢了。 随离反问:“你觉得,你已经在这了,还来给我谈科学?” 随离这句话之后,陆子清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这才不轻不重的一笑,语调平和缓慢,无波无澜,“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梦呢。你也只是我幻想出来的。” 随离也安静了一会,嗤笑,“梦?好啊,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我就帮你编织成一个精彩万分的春梦。让你日日快活。” “真的吗?”陆子清一听来了点精神,语气也活泼了些,“那你准备安排我和谁?” 你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随离哼笑一声,不答反问:“那么你想和谁?” “我想和,和,和……”陆子清一开始还有些玩笑般的带着笑意,可是说着就渐渐愣怔住了,他急急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给生生吞回去。 周异瞳。 为什么是他? 陆子清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对这个角色有太过深切的执念,原来,竟然还对他有这种想法和欲念以至于随离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立马就出现这个名字吗?这个认知让陆子清的心里瞬间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和迷茫。 随离见他倏地沉静下去,也悄然收了声,任由他慢慢的去整理思绪。 天色渐渐暗了,沈长歌举着烛灯走到隔壁偏厅,轻轻推开门,屋子酒气弥漫,原本之前吃吃喝喝闹腾的欢的海枫他们此时正横七竖八的躺在桌子上死猪般沉沉的睡着。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沈长歌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有些阴暗不定。周异瞳悄然跟着他身后,瞥了眼屋内的情形,又看了沈长歌的背影一下,毓秀无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几个人,身为正规帮派弟子,不锄强扶弱,维持正义,竟然在魔教作乱的时候混熟摸鱼,劫持良家女孩意图不轨,差点就让他们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沈长歌将烛火举着凑近,在他们四人的脸上一一照过,声音因为故意压低了显得有些晦暗莫测,“虽然最后被我们阻止了,但是如此心术不正,也该受到一点惩罚才是。” 沈长歌要是真放他们走的话,白天就让他们走了,骗他们回来,就是要让他们长点教训。 周异瞳自然是知道沈长歌的意思,“师兄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沈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师弟,去找笔墨来。” 周异瞳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去看了看元堇,然后等回到房间时发现里面的灯居然是亮的。想到某个可能他心头骤然发热,稍稍加快了些步伐,推开门,放眼一看,床上的被子是鼓起来的。 周异瞳都没有察觉自己惊喜的呼吸一滞。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被子里钻出来一个脑袋,朝着这边望过来,满头的彩线终于拆掉了,头发柔顺的垂落在肩头,脸也洗的白白净净了,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又大又亮,就这样直勾勾看着站着门口不动的周异瞳。 陆子清说:“你是谁呀,你为什么来我的房间。”嘴里这么哼哼唧唧的说着,身子却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地方。 周异瞳心里微动,控制住上扬的嘴角,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冲着他招手。 “过来,舌头伸出来。” 陆子清听话的挨过来将自己受伤的舌头伸出来给他看,虽然没流血了,但是周异瞳看见那道伤口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疼不疼?” “疼。”不问还好,一问就又提醒了某个人,他揉着眼睛昂昂昂干嚎假哭,“疼,舌头疼,咬了,还流了血,你看,给你看。” 又巴巴的把舌头伸出来给他看,想让他心疼。 周异瞳见他干打雷不下雨有点想笑,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骂道:“白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 陆子清又嗷嗷嗷了一阵,实在挤不出眼泪来了便放弃了,嘻嘻笑笑的滚到床内躺下了,然后眼睛发直的望着床顶,手摸到衣服里揪着自己肚脐眼玩儿。 这是他变傻了之后的一个坏习惯。周异瞳脱了外衫上床来发现他的手又在衣服里鬼鬼祟祟的动着,不由分说将他的手给扯出来。他不干,还要继续,周异瞳吓唬他再揪肠子就揪出来了,他这才浑身抖了一下,害怕的将手给拿开,张着嘴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依恋的往周异瞳的怀里靠去。 周异瞳顺势将他温热的身子揽在怀里,拿被子将两人盖住,心道这是生完气了吗,居然主动的跑来房间内过来找他,也不知……他恢复正常后,自己再不小心惹了他的话还会不会这样好哄。 周异瞳按住在胸前黑绒绒乱动的脑袋,被他的头发弄得下巴有些痒痒,扬了扬下巴躲开有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别拱了,快睡。” 第四十章 陆子清睡眼迷蒙的扯过周异瞳的手放自己肩膀上,不用教周异瞳也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了,手掌一下一下在他肩头轻轻拍打着,哄这祖宗睡觉。 门被轻轻敲响的时候,周异瞳回头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表情暗了几分,心里有几分沉浮不定,和淡淡的不安。 周异瞳小心翼翼的将巴在怀里已经睡得香甜的陆子清给挪到一边,起身也没穿鞋子,赤着脚走过去。 门吱呀打开,沈长歌抬起脸来,穿着单衣散着发打着赤脚的周异瞳就这样出闯入他的沉黑的眸中,一瞬间的愣过之后沈长歌眼神微微不自在的闪动,掩饰性的朝房内看了眼,这才低低道:“我刚才回房发现阿乔不见了。” “他在我这里。”周异瞳放轻了声音,似乎怕吵醒里面的人,“他已经睡着了。” 周异瞳说话的时候就站在门口,也没有侧身让沈长歌进去将人带走的意思,沈长歌如何能不理解他的意思,指尖微微颤动,他抿了抿唇神色不变的对周异瞳微笑点头,“那行,睡了就算了,让他在这里吧,免得弄醒了又该闹了。” “嗯。”周异瞳点头,看沈长歌转身离开,便将门关上了。 不过门合上后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待了会儿,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又重新将门打开。 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沈长歌正石像般负手定在院中,神情复杂的定定看着这里。 沈长歌没料想他会重新开门,愕然过后掩饰也来不及了,只有对着回望住他的周异瞳笑笑,登时一股奇怪的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周异瞳唇动了动,先开口了:“师兄有话跟我说吗?” 沈长歌摆摆手,道:“没有,你进去睡吧。” 周异瞳垂在身侧手紧握了一下,等看着他真的走远了这才转身,眼神有些变幻不定。 师兄应该知道了,周异瞳现在确定,从上次对他说沈乔要成亲之类的话开始,师兄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只是师兄一直没有挑开,有意无意的阻拦他跟沈乔的亲近。 这算是暗地里告诫他吧。 师兄对此好像很不赞同,周异瞳心中愧疚不已,师兄在此之前是除了父亲跟妹妹之外,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这回,他注定要让师兄失望了。 之前的他心中想其实多么想靠近那人却死咬着不去承认,可现在的自己,已经尝到了被那人依赖、被那人喜欢,拥有他、亲近他的甜头,便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他要要沈乔属于他一辈子。 清晨,晨曦的微光洒落大地,天空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吆喝声市集上开始热闹起来。 然而原本如常的一个早上却发生了一件格外的有意思的事情——有四个人年轻男子被扒光了上衣捆住扔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口,旁边的墙上还贴了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他们掠劫姑娘的罪行,还表明要让大家认认清楚这几个禽兽的面容,让自家女孩都绕远些走。 大家最近本就被魔教的人弄得人心惶惶的,此时见了那告示上所说的哪里有不气愤的,于是在那几个犹在垂着脑袋昏迷不醒的时候,围观的百姓们已经义愤填膺指指点点议论开了,并且毫不吝啬的贡献出刚买到手的新鲜菜叶子和鸡蛋砸过去。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干这种害人的事情。” “大家都记着,以后看到这几人要自家闺女都绕远些,免得遭到祸害!”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侠干的好事!大快人心吶!” “砸,砸死他们!不要脸的。” 等海枫他们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里三层外外三层的人给包围了,入目皆是愤慨激昂,唾骂不休的群众。 ——这这这!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换了一个世界呢?! 等几个人看到那告示明白现在的处境之后,真真是欲哭无泪,开始疯狂挣动着手里的绳索,奈何那绳子系的很紧,而且是将他们四人的手绞在一起,没挣开不说,还越挣越紧了。 海枫脸上又被糊了一个鸡蛋,有些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他大概已经清楚了是谁将他们绑了丢这里的,登时一阵咬牙切齿,“沈、长、歌,算你狠!你给我等着,看老子以后……” 啪叽,又是一个鸡蛋,堪堪砸在他的嘴巴上,将他还没放出来的狠话硬生生砸了回去。 海枫使劲的甩了甩脑袋,甩掉几片叶子和一些蛋液,满脸狼狈恼怒的大喊:“你们扔什么扔啊!鸡蛋不要钱买啊!青菜不是买来的啊?!浪费可耻懂不懂!” “真是丢人现眼!”粗声的低骂让海枫和另外三个人瞬间僵住身体,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他们不敢相信的抬起眼睛,看向满面怒气拨开人群大步走过来的布衣中年男子,身子往后一缩,声音都开始颤抖,“帮,帮主?!” “全都给我带走!”仓擎帮帮主先命令身后的弟子上前将贴在墙上的纸呼啦撕下,他接过后狠狠揉成一团,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瞪着他们,大声呵斥道:“如果不是有人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竟敢在外面如此败坏我的名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海枫一听,在心里长嚎,沈长歌,肯定是沈长歌干的,什么狗屁的大侠,我他娘的这辈子跟你没完!!!没完!!! “仓擎帮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但是帮主为人耿直且注重名声,这件事情捅到他那里,那几个绝对是讨不了什么好。”沈长歌边驾马边对身后掀开帘子来问他的周异瞳说着,“差点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这点惩罚也不算什么,希望他们能牢牢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再犯。” 周异瞳勾着嘴角冷冷哼一下:“不要再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阉了他。” 沈长歌闻言抿了唇想笑却有些无力,“你啊你……” 沈长歌未必不知道这是个绝顶的好方法,可还是碍于心中的仁义,留了一个余地。 沈长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这次我们出手迟了,姑娘受到了伤害,我觉得你说的是个好法子,永绝后患。好在我们出手及时,所以这次暂且算是饶他们一回。” 周异瞳似乎对这个话题也不太感兴趣,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后对沈长歌说:“师兄,你进来歇会儿,我来驾车。” “不用了,我来就行,也不累。“沈长歌沉沉笑了笑,“你进去看着那两个小的,阿乔闹什么呢?就听着他不停嘻嘻笑笑的。” 周异瞳回了一句:“他哪时不是这么折腾的?对着空气都能自己玩上大半天。” 姿态亲近的评价让沈长歌嘴边的笑顿时就涩然起来,他顿了片刻才缓声问:“你现在,跟阿乔到比之前相处的好多了。想当初,你对他……” “人都是会变的。”周异瞳淡声道:“如果他没变的话,那就是我变了。大哥也说过,他挺好的。我现在,也是这么觉得。” 沈长歌喉咙倏地有些紧的发疼,他无声的吐了一口气,用力一抽马鞭,对周异瞳说,“进去坐稳,我要加快速度了。” 沈长歌和周异瞳都知道何湘湘一直跟在后面,沈长歌没有管她,周异瞳更是没兴致去在意那个跟屁虫女人,只一心一意照料身边的一个小的一个傻的。前一天使计捉拿魔教的人的时候,沈长歌与周异瞳都认出来了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是何湘湘,沈长歌知晓她的心意,可他不想因为偶尔露出的一点心软或者无奈给她点燃任何希望,导致最后纠缠不清。 沈长歌不喜欢这样,所以他索性漠然以对,当做不认识,想让她心冷知难而退。 说实在,他也没料到何湘湘会如此有耐力,竟然一路跟到了现在。 周异瞳不关心这件事情,陆子清不知道这件事情,倒是一直知情的周元堇又忍不住开始操心人家的婚姻大事了。 “她很漂亮,大哥你不喜欢她?”陆子清端坐在桌边,一本正经充当周元堇的手语翻译。 他虽然智商低了,但是这个技能一直没有丢下,跟周元堇正常交流无压力。 “你也很漂亮。”沈长歌温和的露出笑,俊朗的眉目舒展开来让人为之动心,他摸摸周元堇的脑袋,“但是我只把你当妹妹,她也一样。” 话是这样说,其实沈长歌对何湘湘的情感远没有和周元堇来的亲近,他把元堇当妹妹,对何湘湘更多的只是一个认识的过客而已。 沈长歌跟她接触的不多,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何湘湘到底是怎么看上他了。 但是有一点沈长歌很肯定,他跟何湘湘是没可能的。 相比于不忍伤害拖拖拉拉,他更倾向于干脆利落的回绝,就算因此落下一个凉薄的名声,他也无所谓了。 周元堇眨巴眼睛,又比划着问:“那就让她一直跟着吗,女孩子一个人,很危险的。”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干什么之前有自己的思量。”沈长歌真的也很无奈,他已经避的很明显了,她还是我行我素。如果亲自去赶她走,又未免太过刻薄冷酷,“随她去吧,累了的话就应该会自己离开。” 话是这样说,沈长歌最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周元堇说的话有道理,何湘湘虽然有武功,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又孤身一人,最近魔教的人四处流窜,很容易出事。接下去往月别山的路更加荒僻难走,沈长歌觉得,最好还是要给她一个决断。 第四十一章 黑夜,城郊的树林雾气漫漫,伴随衣袂响动,一道身影鬼魅般迅捷的闪了进去,很快瞬间融入了夜色中不见。 提剑追赶而来的何湘湘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她横剑在前,目光警惕的四下环顾。 “出来!”她大声喝道。 月光之下,雾气疾走,透出一股诡异的蓝色,何湘湘缓缓朝着前方走了几步,脚踩着地上的枯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的回音。 她面色微微泛白,怒极,“谁鬼鬼祟祟把我引来这里?有种快给我出来!” 黑暗中一抹挺秀的身影隐现,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何小姐似乎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到了这荒郊野外,还有自信叫嚣。” 何湘湘听到这声音,心头一跳,“是你?周异瞳?” 伴随着人影的靠近,一身如火红衣的周异瞳出现在了眼前,何湘湘见他双臂环剑并没有动手的样子,于是也把剑给收进剑鞘。她秀眉轻蹙,“你这是干什么?装神弄鬼的特地引我来这里来是……” 她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微动,握紧长剑的手收紧,试探着问:“是不是沈大哥他……” 何湘湘想到某种可能,抿着红唇有些希冀的望着周异瞳,耳垂上的长长的蝴蝶耳坠晃动着,月色洒落,映得肤色白皙光泽。 周异瞳看透了她的情绪般,哂笑的接话,“大师兄说,让你赶紧回家去,别再这样跟着我们后面了。” “我不信!”何湘湘眸一听登时变了脸色,愠怒的大喊,她死死盯着周异瞳,缓了缓气息才又沉声:“如果他这样想,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说而偏偏让你来?你休想糊弄我!” “亲自跟你说?”周异瞳本来只是受师兄所托帮忙传个话,根本不屑跟她多纠缠,所以说话也少了几分耐心,他冷声:“亲自来跟你说恐怕你会更自作多情纠缠不休吧,你觉得师兄会来吗?” “你骗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你根本就是骗子。”何湘湘下意识里就不想相信,脑子里一团乱,她眼眶湿润,不甘心的冲着周异瞳大吼,“你就是故意的,今天的事情沈大哥肯定都不知道,你是故意来挑拨我跟沈大哥的关系的!!” 周异瞳听到她这么胡言乱语一番,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了,反正话帮忙传到,她爱怎么想随她,屋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哄睡觉,哪里有闲工夫跟她在这里浪费。 “你不许走!”何湘湘猛地拽住周异瞳的胳膊,不让他走。 何湘湘不想就这样放弃,她心里明白沈长歌对她的态度,也知道周异瞳的话可能是真的。但她宁愿欺骗自己。 她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她不想就此终止。 她泪水涟涟,疯了一样拖住周异瞳,几乎是在瞬间被怒火和惊惶弄得理智丧失,冲着他就开始胡言乱语的一通乱喊,“你今晚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你一开始就讨厌我,因为我娘说你是祸害是妖孽,在府里贴符纸驱邪,你心里记恨上了,所以故意在沈大哥面前说我的坏话是不是?其实根本不是沈大哥想赶我走,是你,对不对?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能代替他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 周异瞳对她的触碰感到厌恶,可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甩了两下下居然没能将她甩开。 何湘湘秀美的脸上泪水横流,怨恨的喊着:“你带我见他,你带我去见他,有话就当面跟我说清楚!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周异瞳被她纠缠至此,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性,赤金色的眼瞳里滑过一丝阴寒的杀意,“不想死的话,就立马给我滚。” “你想杀我?你想杀我吗?”何湘湘大脑已经有些不清晰了,她狼狈的哭喊着:“你如此费心费力的想挑拨我,杀了我,想取代我的位置吗?你难道……”何湘湘胡言到这里,犹如大梦初醒,身子定住,浑身发冷,她嘴唇哆嗦着看向目光充满阴霾的周异瞳,不敢置信,“哦,我懂了,我懂了。原来竟是这样,你这样不正是对付情敌的手段吗?你,你也喜欢沈大哥,是不是?你你好恶毒的心,你居然对沈大哥有这样龌蹉的心思!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怪不得沈大哥这么好身边却一直没有女人,原来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令人作呕的男人!”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就像心里有种莫名笃定的念头让她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她不由对眼前这个人更加的厌恶痛恨,她放下所有的文雅和矜持,流着泪对周异瞳恶声痛骂,仿佛如果不是这个人挡着自己的路,沈长歌早选择跟她在一起了。 面对这个女人犹如天外砸来的莫名指控,周异瞳第一感觉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原先只觉她讨厌而已,现在却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根本脑子有问题,听不懂人话不说,还莫名其妙的自己构想一堆。 不过,既然她想象力如此的超乎所以,周异瞳临时决定,好心成全她。 他冷冷一笑,将犹如泼妇之状骂街且没有防备的何湘湘点了穴,施展轻功带回了他们临时借宿的民宅。 将浑身发软不能出声的何湘湘放在沈长歌房间的窗子边坐下,周异瞳冲着她挑挑眉,眼神有些恶意的挑衅,他压低嗓音,喑哑犹如魔鬼。 “既然你还不死心,就好好听着吧。” 何湘湘身子靠在墙上,脸上泪痕未干,一双黑眸充满怨毒之气的瞪着周异瞳,周异瞳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角,起身绕到房门前,伸手推门而入。 “师兄,我回来了。” 沈长歌正坐在桌子前,眸光盯着某处发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周异瞳的声音他立马回神,转过头来,眸光变得柔和。 “怎么样,她答应走了吗?” 周异瞳摇头,走过去也在桌边坐下,“不肯走,说我骗她。” 沈长歌闻言,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却听周异瞳突然变了语调,语中几分调笑几分得意,“不过她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 沈长歌一愣,诧异的望住他,似乎对他这幅飞扬灿笑的模样很惊奇,却听周异瞳接着漫声道:“因为她不知怎么,发现了师兄对我不同寻常的感情,所以她知难而退了。” 沈长歌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作响,黑眸定定的看住面带笑意的周异瞳,整个人被抽去灵魂般顿时僵在了原处,喉咙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扼住,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这样也好,反正她知道了真相,也免得她一直跟着我们了。”周异瞳见沈长歌面色似乎不太好,连忙向他递眼色,示意窗子那边有人在听。 周异瞳以为凭他跟师兄的默契,应该不用说也知道了。 再说,他刚才故意说的是“师兄对我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么师兄应该很快反应过来话里的错误,立马跟他配合下去才是。 周异瞳见沈长歌还惊怔着不动,皱着眉问:“师兄,你不忍心了吗?”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息功夫,但是沈长歌整个人已经犹如在冰火九重天里煎熬了几个轮回,背上的衣衫全被被汗水浸透。 他眸光涩然的瞥向窗户边,心里发苦,喉咙里十分艰难的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没有,我没有不忍心,早点让她知晓也好,免得误了她的大好年华……她性子固执,我们其实,应该早些告诉她才好。” “嗯。”周异瞳见他回到状态,这才稍稍满意,“那行,我想她只要有点自知之明,以后都不会缠着师兄了。毕竟,师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沈长歌抚上茶杯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发着抖,他微微敛眸苦笑,低声似乎在对谁轻轻诉说着,“对啊,师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 久到,他完全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了了。 久到早他打算将这份情愫深深的在心里埋藏一辈子,作为大师兄,作为兄长,看着这个人结婚生子老去…… 久到他从未想过会在如此戏剧性的情况之下被狼狈拆穿,让他惊的神魂俱颤,肝胆俱裂,根本无从招架。 沈长歌说话的时候嗓音几不可察的发颤,周异瞳漫不经心的根本没听出来,他转眸又漠然的望了望窗子那边,想来何湘湘那女人都听去了,现在话说到这里也该差不多了。 之前她自己诬陷爱的她的那个男人喜欢男人,现在诓她爱的这个男人喜欢男人,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再说了,这也算是她自己编出来的,现在只是帮她实现而已。 小麻烦解决就可以回房睡觉了,想着还有个傻东西在眼巴巴的等他,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便轻松起来。 周异瞳哼笑一声站起身跟沈长歌告辞,“那师兄你早点睡吧。” 沈长歌木然的微微垂着脸,眼神晦暗不明,也不去看周异瞳,只是似有似无的轻轻嗯了一声。桌子上的烛火摇曳跳动,烧的滋啦作响,仿佛是心脏受到折磨煎熬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周异瞳走出去,将已经眼泪汹涌却又不能出声而憋的满脸通红的何湘湘送了出去,解了她的穴道让她自己走。 经历过方才的水深火热,何湘湘心里满腔的邪火和怨气如何都压制不住,刚得了自由便冲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你就是个祸害!你会害了沈大哥了!现在江湖都在传言,已有妖孽出世,说的就是你!金色的眼瞳,本就是大大的不祥之兆,你如果不去死,你会祸害身边所有的人!你的家人都会被你连累致死!沈大哥绝对就是被你蛊惑了!他才不会喜欢一个男人,你等着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江湖中确实有类似的传言,但是含有神鬼之说,并未指明说是谁。何湘湘现在痛恨周异瞳,愤慨激昂,口不择言,又因为他眼眸异色,便理直气壮的将这个名头强行安在了周异瞳的身上。 周异瞳原本不打算理睬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但是在听到某一句的时候脚下的步子陡然顿住了,黑发红衣随着夜风飘拂,修长身影融在苍茫的夜色之中,散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冷意。 周异瞳缓慢的回眸看向何湘湘,眼神里已然满是邪佞的煞气。 “是吗?”周异瞳勾起红唇笑着,那一抹笑让何湘湘心里生寒,身形不稳的后退了两步,“那么你听好了。如果我果真是那个妖孽,第一个祸害的,绝对就是你,到时候你,你的弟弟,你的父母,你们全庄上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语气里的暗含的狠意仿佛有股实质般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何湘湘脸色苍白,脑子嗡嗡作响,撑着发软的双腿,故作镇定的回瞪着他。 周异瞳金色的眼眸再次扫了她一眼,凛然冷笑,“所以,何大小姐,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祈祷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妖孽,否则……” 周异瞳话说到这里便面无表情的睨她一眼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等他离开,何湘湘强憋的一口气这才撑不住泄了,她踉跄的几步,腿一软,靠着巷口的墙边跌坐下去。 她将脸埋在膝盖里,恐惧害怕,不甘难受,绝望痛苦在一瞬间齐齐涌上,她眼泪滴滴落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才几日功夫,为什么,原本众星捧月的何家大小姐就到如此的境地。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就这么输了。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一个男人。 何湘湘抽哭了好一会儿,用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抬起脸来看向深邃的夜空,抽噎的长吐出一口气,静了许久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含泪的眸子也慢慢的坚定起来。 回到房间的时候,周异瞳在门口稍微停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散了满身的戾气,调整了表情,这才推门进去。 床上的某个人早已经等不及拥着被子呼呼大睡了,周异瞳心里有些气恼,如果不是那个何湘湘耽误事情,哪里至于现在才回来,睡觉前连句话都没跟他说上。 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陆子清睡得通红的脸蛋,周异瞳俯下身嘴唇从他的额头一路轻轻的触碰,最后含住他的嘴巴亲了一下。 被何湘湘挑起的沉怒似乎一下就消失殆尽了,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周异瞳总是能从这人这里得到一些宁静,仿佛只要有他气息笼罩着,自己就会平和一些。 周异瞳眸光柔和下来,还想再去亲亲他,他却嘟嚷着扭着身子半睁开眼睛,“哥哥,有蚊子,蚊子咬。” “你睡。”周异瞳很淡定的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他的,哄他,“继续睡,我帮你赶蚊子。” 陆子清满含鼻音的嗯了一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了。 周异瞳被他全然信任的样子逗得低低笑出声,眸光柔和潋滟,是从未在人前有过的样子。 “笨蛋。”周异瞳一手搭在他的腰上,凑到他耳边轻语道:“我告诉你,这种蚊子坏得很,你恐怕是一辈子都赶不走了。” 周异瞳料想到何湘湘也许不会这么罢休,可是没想到她行动挺快,而且玩起了苦肉计,第二天一早沈长歌起身出门便发现何湘湘衣衫单薄的靠在门口昏睡,头发氤氲着晨间的雾气贴在苍白秀丽的脸颊上,她好像很冷,双臂抱着身子,睡梦之中都在轻微的哆嗦着。 周异瞳走在沈长歌后面,过来看到这幅情景,脸色微微淡下去。 沈长歌非常意外经过昨晚何湘湘竟然还能找上来,他轻声叹息俯下身去唤她,她蹙着眉难受的呢喃着就是不睁开眼睛,沈长歌感觉不对,便用手触碰一下她的额头,才发现滚烫滚烫的。 “这都看不出来吗师兄?”周异瞳见沈长歌这就要将她抱起来,伸手就拦住他,“这完全是她接近你的计策而已,你此时将她抱进去,之后便再难甩掉了。” 沈长歌深邃的黑眸看他一下,又垂眸看向难过的低吟的何湘湘,语气有些无奈,“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不管她,她可能会有危险。” “有危险那也是她自找的。”周异瞳仍旧不放手,冷声对沈长歌说:“你一时心软就是给自己招来麻烦,到时候你别后悔都来不及。” “师弟,我……” “这些话我说出来是让你心里有数,救不救,师兄你自己做决定吧。” 周异瞳将手收回去,侧过脸不去看沈长歌,嘴角弧度紧绷,沈长歌知道他是不耐烦的表现。 “沈大哥……”何湘湘适时的虚弱的叫出声,纤长的手指也不知道的哪里来的劲儿死死的拽住沈长歌的袖子,眼角静静的落下眼泪来。 沈长歌敛眸略一沉吟,最后还是无声轻叹,将何湘湘给抱进去了,周异瞳猛地转回头去看,气息微沉。 其实也是意料中,他的这位师兄心性仁善,对待非奸恶之人都容易心软。 就像当年他去凌云派拜师因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被视为妖邪拒之门外,也是大师兄帮忙求情,最后他得以有机会进入选拔从而到凌云派习武,其实他的那个所谓的师父也只是摆设罢了,对他一直都是态度敷衍,他的武功大多数是师兄学了后亲自传授给他的。 师兄对他这样的“妖邪”之物都有如此宽大的包容心,更何况是何湘湘这个一心爱慕他为他要死要活的女子呢。 就算对她没感情,也断断不会枉顾性命丢下生病的她不管。 周异瞳理解沈长歌的做法,却不代表赞同。 所以等沈长歌将何湘湘安排好又将熬好的药喂了她之后,他便哂笑着对迎面走过来的沈长歌说道:“看师兄忙前忙后如此有耐心,也不像对她没感觉的样子,师兄你之前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如果真的这样,那我昨天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断了师兄的后路?师兄心里是不是还会怪我处理的太绝情了?” 沈长歌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嘲讽,他只觉这字字句句串起来就像一把利刃将他的心割得血淋淋的,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了桌子上,他喉咙艰涩的滚动一下才抬眸对站在一旁的周异瞳淡淡一笑,“你怎么了?你对不在意的人一向不屑计较的,跑来对我讲这些,是不是昨天晚上湘湘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周异瞳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眼眸闪动着偏过头去,轻嗤了一声。 “她能说什么难听的话。” 周异瞳眸光紧绷阴沉,犹如寒冷无尽的深渊,让人不敢轻易对视,顿了顿他嗓音低哑了些:“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 他的确不祥,他的确是祸害,他害了父母,害了元堇,以后说不定会祸害更多人。 就算他再想否认,这都是事实。 沈长歌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从他的细微的转变就完全可以分辨出来,何湘湘的确是对他说了什么,而且戳中了他一直最想忽视却最不能忽视的痛处,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来这里说刚才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沈长歌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的按住桌面,侧过脸去,漆黑的眸子盯着床上喝过药之后睡得极其昏沉的何湘湘,眼里的温度褪下去,俊朗的面容余下的只有冷沉一片。 因为何湘湘生病,一众人又耽搁了一天。 陆子清跟周元堇两人屁股被虫子咬似的根本在院子里闲不住,于是在周异瞳的陪同下两人跑到市集上疯玩了大半天,嘴里嚼的,手上拿的,怀里抱得全是吃的。 周异瞳就负责在身后沿路付钱。 周元堇以前被她娘拘谨狠了,现在只要一出去玩儿比任何人都放飞,满街上就没有哪个人比她笑得更开心了,再加上她长得俏丽可爱,跑起来发间的莲花流苏簪子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惹眼了。 于砚不经意的转身第一个先是看到周元堇那灿然笑脸,那笑容实在无邪干净让于砚也忍不住跟着扬了扬嘴角,眼神追随了一会儿等周元堇蹦跶过去了后,后面紧跟着就是一个嘴里鼓得满满正左看右看的青衫少年,大眼睛白皮肤看起来着实眼熟。 “是他……”思绪转缓间他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吃馄饨时给他留下铜板的人。 于砚不由心里一动,神色微亮的想上前打声招呼,却很快的又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周异瞳,刚迈出的步子因此迟疑了。 第四十三章 于砚他从一开始就察觉,这个红衣少年对他似乎有种难以形容的敌意。 而自己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如此冒然上去恐怕又讨不了什么好来。 踟蹰间,三人便汇入人群中走远了。于砚无奈摇头,如果有缘分应该还会再见面的,刚好有几个武林盟的人过来请他去见盟主,于砚略一正神色,跟着去了,暂时讲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陆子清他们回到民宅,发现何湘湘已经醒了,她站在院中,披散着齐腰的黑发,略有病色的脸上未施粉黛,眸子始终含着水意般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的目光不曾离开正在院中跟两个黑衣剑客说话的沈长歌。 当发现周异瞳进来了以后,何湘湘脸色一变,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几分,她眼神避开,双手紧紧交握在小腹前,迈着步子朝着沈长歌靠近,待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她脚一软朝着沈长歌身上歪去。 沈长歌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的正是站在旁边的周异瞳冷凝着一张脸,用剑柄隔在他跟何湘湘两人中间。 而何湘湘咬着嘴唇正用手抚着自己的肘弯,似乎在忍着疼。 她心里又是窘迫又是恼怒。本来相当着周异瞳的面故意亲近沈大哥,想要这样一点点的离间他们的感情,毕竟,男人和男人之间哪里会来真的,沈大哥顶多是一时糊涂罢了,她只要多加挑拨,两人总会吵起来。 可是没想到,她人还没靠过去就被截了胡,还被他借机用剑柄在胳膊上不遗余力的狠狠震了一下。 明明她算准了有些距离的,也不知道这个人哪里就这么快的速度,他的武功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高深莫测。 “你没事吧?”沈长歌因为在认真听面前两人说话,确实没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何湘湘神色迫切的望向他,启唇正要说话,周异瞳冷不防开口,“何小姐既然虚弱到站不住,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何湘湘现在对周异瞳是又怕又恨,听到他这么说,登时充满怒气的瞪住他,尔后却听沈长歌也温声道:“何姑娘去休息吧,我留下了些碎银子,这宅子的主人会照顾你的。” 沈长歌态度不差,甚至谈的上和煦,但是何湘湘听在耳朵里却有种怎样都无法抹去的疏离冷淡。 她根本不及难过,便急急问:“沈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们要走了?” “嗯。”沈长歌眼睛瞥到正在院子角落蹲着捉蚂蚁玩儿的陆子清和周元堇,不由笑了笑,这才继续对何湘湘说:“武林盟的盟主邀我前去赴宴,我打算过去一趟,他们便随我一同走了。何姑娘你便在这里继续养病,等好了之后就自行离去吧。” 他的一番话几乎是不留情面,何湘湘的心登时如同在油上煎熬。 她已经下了决心,怎能甘心就这样离去,她眼眶顿时红了,语气哽咽,一手扯着沈长歌衣袖,“沈大哥,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讨厌我了吗?你就这样想丢下我?” 何湘湘作为黎阳城第一美人也不是吹出来的,她容貌本就秀丽出色,加上此时在病中,又泪光点点愈发的惹人怜爱。 再联系她所说的话,和她恳求哀婉的神情,如何能不让不知情的人想歪? 眼见着替盟主来递帖子的两名剑客眼神渐渐的奇怪起来,沈长歌心知这两人恐怕已经将他想成了薄情薄义的负心人了。但他也不笨,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何湘湘故意的。 何湘湘大概是掐准了他心软不会继续说丢下她不管然后让她下不来台。 就算这两人没误会何湘湘跟他有什么,但是丢下一名病中的弱女子不管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估摸着也会在心中暗暗唾弃。 沈长歌确实是容易慈悲心肠,但不代表喜欢被这种小伎俩左右自己的决定。 他面色微沉,刚要开口,何湘湘却身子一软,一手扶住额头闭眼晕了过去。 沈长歌下意识里接住她,一抬眼便见着周异瞳冷笑,沈长歌被这夹杂了些许幸灾乐祸的眼神弄得痛心又无奈,“师弟我……” 周异瞳挑挑眉,毫不客气的呛他,“烫手的山芋现在才察觉到烫吗?” 这,到底什么情况……两名剑客左看看右看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按捺住心里的好奇。 眼见沈长歌被噎的说不出来话,苦涩的弯了弯嘴角。 周异瞳又从鼻头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现在不丢掉,以后还有你烫的。” 沈长歌深知他说的话有理,可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周异瞳突然抱着双臂,又冷悠悠的来了一句:“所以说师兄以后别看人可怜就多管闲事去为青楼女子赎身,她只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你看上她了,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自找麻烦。” 噢噢噢竟然是这样!不过也不外乎会这样,毕竟这位沈大侠实在是如清风朗月,气度不凡,女人动心在所难免。两名剑客默默地点头,看来,这沈大侠是一时心善惹上麻烦了,不过这女子的容貌配沈大侠是不亏,只是身份实在……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青楼女子!” 周异瞳的话是毒了些,但是不毒怎能将装晕的何湘湘给惊起来拆她的招呢? 眼见原本靠在沈长歌怀里的“晕过去”的何湘湘暴跳如雷的猛地直起身来,一改刚才孱弱的模样,跋扈的指着周异瞳的鼻子大骂,“真没想到你的心底如此险恶,竟然说我是青楼女子!?你这样当着别人的面编排一个良家女孩子,你不觉得亏心吗?!” 何湘湘的“垂死病中惊坐起”显然将那两名剑客吓到了,方才看起来楚楚可怜,竟然全是装出来的! 这沈大侠可真是可怜,救人不说反被纠缠,唉。美貌又怎样,瞧这表里不一又骄纵嚣张的样子,再美貌也实在无福消受啊。 不打算继续围观下去了,两名剑客立马向沈长歌拱手告辞,离开前眼神明显抱有同情,沈长歌被那眼神看得眼皮直跳。 “喂你们别走!话还没说清楚呢!你们给我回来!!!”何湘湘眼见那两人飞速告退,怒的满面通红,脑袋发晕。 这会儿不是装的了,是真晕。 她堂堂何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竟然说她是青楼女子?!!! 沈长歌早已经趁着她直起身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出怀里,然后退到周异瞳身边,周异瞳见着何湘湘转过身来红着眼睛一副跟他誓不罢休的架势,正心下不耐,沈长歌先道歉了,“何姑娘,对不起,方才是我师弟失言了。” “失言?仅仅是失言?”何湘湘见他替周异瞳道歉却明显是偏帮的态度,满腹委屈和憋闷无处发泄,眼睛涨得生疼,“他是故意的沈大哥你看不出来吗?他这是故意在羞辱我!他这样恶毒的人沈大哥你怎么能……” 沈长歌皱眉打断她,“你看起来还很虚弱,方才又晕了过去,最好还是去床上躺下歇着吧。” 又被赶了,何湘湘心里很来气,跺了跺脚,委屈又赌气的喊道:“我就不,我就站在这里,晕死过去你们也别管我。” 沈长歌极其冷淡的看她一下,便侧过脸去,缓了缓语气对周异瞳说:“师弟我们进去收拾东西吧,待会儿去赴晚宴。” 沈长歌自认是很有耐心的,但是这份耐心在此时显然已然殆尽,他拉着周异瞳,头也不回的进屋子里去了。 陆子清隔得不远,一边在树下逮着蚂蚁一边竖起耳朵将那本的对话全部听了下来。 他暗暗的思索着,原剧何湘湘有小性子但没有现在这个这么作,而且她的关系跟周异瞳也没这么差。 真的是受了演员的影响吧,或许跟他加入这个世界也有一定的关系。 但依照他对周异瞳的了解,如果他对何湘湘无感或者是讨厌她,但只要她不触碰他的底线或者做事情太过火,周异瞳铁定都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和精力去搭理她。 可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周异瞳明显有些反常。 他对何湘湘似乎抱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恶意,言辞间也尖锐许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他现在还没能恢复,傻兮兮的自然也不知道去观察去问。 所以只有等,陆子清从那次得了新系统之后,恢复正常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他猜测应该差不多快了。 这天他们四人乘坐马车准备到武林盟的盟主祁钰某别院里应邀赴晚宴。说起齐钰这个盟主,其实跟传统的武林盟主不太一样,他武功并不算顶尖,只是因为在十多年前他带领人将赫赫有名的夫妻双煞夏婉宁和风狄诛灭在了万毒谷里,这才被众人推举他当这个盟主之位,一直到现在。 但其实现如今江湖青年才俊颇多,各门各派水平虽参差不齐,却也是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精彩之处,所以大家都这个所谓的武林盟并无太大的服从之意。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个武林盟就有点类似于“江湖居委会”,平常就处理一下门派间的杂事,举办个比武大会切磋切磋,再来魔教兴起之后,就偶尔来个声讨魔教的活动找一下存在感。 但这么多年下来,倒也让祁钰积累了一些声望,虽说并不以他马首是瞻,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会给他面子。 所以祁钰着人来邀请沈长歌的时候,沈长歌并未拒绝,总之也是顺路罢了。 照旧是沈长歌驾车,其他三人坐在马车内。 “还有人呢,还有人呢?”马车开始动了之后,陆子清抓着周异瞳的手腕十分奇怪的问,“哥哥,还有人呢?” 现在也就他这个傻的还惦记着何湘湘了。 他见周异瞳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便探出去往后看,果然看见何湘湘在门口立着,目光幽怨,脸色惨白,宛若阴森女鬼。 还没等陆子清多看几眼,就被周异瞳拽回去了,陆子清身子就这么直直倒在他怀里。 “有这么好看吗?再看剜掉你的眼睛!”周异瞳揪揪他的耳根。 “啊,她……” “她什么她,吃不吃糯米糕?”周异瞳不想他再提那个女人,随便拿吃的打了个岔。 只要这么问陆子清哪里有不吃呢?于是一吃东西嘴里就没空再问了。 不过意识清明的他从周异瞳的态度可知,何湘湘的确是由于某种原因让周异瞳厌恶了。就像他之前因为轻薄元堇被他痛恨和反感一样。 晚宴上,祁钰不单只请了沈长歌,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陆子清他们一进去前厅不多会儿就吸引了许多目光。 陆子清和周元堇这一傻一哑的先不说,有些人开始低声对着周异瞳议论起来。 “这就是凌云派那个?据说就是因为出生不详,被罗掌门禁止去门派比武大会。神神秘秘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呢。” “长得倒是出人意料的俊俏……就是那双眼睛当真看着渗人,也不知道江湖最近的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什么传言?” “哎呀就是那个妖邪即将乱世,说是当年那夫妻双煞惨死之后不甘心回来附身夺命了,玄乎乎的,谁知道真假。” “嗤,那两个魔头死了十年,要回来夺命早夺了,还等现在?祁盟主不都好好活着吗……” “别忘记根那夫妻俩一起死的还有他们的儿子呢……十来年过去那儿子的鬼魂可不正好儿懂事回来复仇吗?” “诶别说别说了,我听你这么一说都感觉脖子后阴风阵阵的。看这小子,的确有股子阴狠邪气的劲儿。你那话也说不准是真的……” 他们越说越没顾忌越说越离谱,周异瞳早把那些话收入耳中了,一脸漠然不予理会。 沈长歌面带微笑的朝着那边看过去,本来凑做一团的几个人察觉到视线,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霎时间就收声了,面色颇有些不自在。 沈长歌颔首,神色如常语气客气的问他们盟主祁钰什么时候出来,几人纷纷摇头说不知,然后闭嘴没再说话了。 沈长歌也不再多语,四下打了声招呼之后带着三人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 晚宴开始前,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祁钰出来了,他先是向大家表达因事情耽搁迟来的歉意,然后招呼大家都入座。大概是要借此谈什么正事儿,周元堇和陆子清这两个满脸天真无邪的“小朋友”显然没有达到谈正事的标准,开宴前便被仆人客气的领了出去,说是去另一间偏厅。 陆子清现在是个没心没肺的,听说有吃有喝的就开心的拉着周元堇蹦蹦跳跳的走了。 周异瞳偏头看着他走远,皱眉就要站起身跟去。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自己的眼前,在他视线的掌控之内,突然离开,而且是在今天人多手杂的时候离开,他的心便抑制不住的焦灼难安,总想想要时时刻刻看着他才好。 “异瞳坐下吧。”坐在旁边的沈长歌察觉他的动静,轻柔却不失力道的将周异瞳按住,对着另一边看过来的人笑了笑,这才稍稍侧过脸来接着对他道:“放心吧,偏厅就在旁边,还有护卫守着,他们两人过去不会有事的。” 周异瞳见陆子清已经蹦跶的远了,心口犹如有火在烧,他听沈长歌这么说,便按捺着语气沉声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反正晚宴请的是师兄你,我在不在无所谓。” 周异瞳因为想脱身而说的大实话,他确实不喜欢,也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合,奈何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他这话却是有几分酸溜溜,当下就有人不知死活的嗤笑起来,出言讥讽道:“这位少侠说的对,据说祁盟主这回是有事相求于我们,那肯定是要武功不凡有能力的人居之,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才会令人服气,我看你细皮嫩肉的……” 说话的就是坐在周异瞳对面的那人,脸上有块长长的疤狠,面相很凶,他语气停在这里顿了顿,不明意义的打量着面容冰冷毓秀的周异瞳两眼,尔后又咧着嘴不屑的一笑,“你这样,还是跟着小弟弟小妹妹们去偏厅吃吃喝喝来的好,毕竟吃两口喝两口是个人都会,也不会这么让你这样为难的找托辞。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会理解的。” 周异瞳金色的眼瞳微微闪动一下,原本意欲起来的身子在听那人的话之后,重新缓缓坐下去。 他面色淡淡的瞥了那人的脸一眼,眼神几不可察的一顿,也不加辩驳回击,静静的敛着眸子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那人见他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冷锐强悍,反而是软弱可欺连句话都不敢回,于是笑容更是得意,他本来还欲再说什么,祁钰连忙站起身来开口,招呼大家吃喝起来,这才打断了他的话头。 而沈长歌瞥见周异瞳安稳平和的样子,只觉得额头开始隐隐跳动,他心中略有不宁,想开口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开席没多久,祁钰便站起身来,面有愧色的表明了今天宴会的目的,那就是……让大家伙帮忙找找他的妹子祁凤凰! “……”众人都表情精彩的沉默了。 如果他们心里的想法也能变成字幕飞到祁钰的脑袋里的话,那么祁钰此刻恐怕已经被一阵暗骂所淹没。 ——你这么牛你咋不上天呐! 将他们这些在附近的青年才俊都招来竟然就是为了帮忙他找妹妹?! 真当大家是闲的没事儿做啊?? 祁钰看起来有些脸热和不好意思,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是有点过分。 他今年三十五岁,家里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祁凤凰,年方十七,小时候被姨娘带着离开家一直流落在外,九年前才从被他辛辛苦苦寻回来。凤凰虽是女孩,但性格跳脱固执,从小开始就让他头疼,之前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逼他成亲说是想要一个嫂子疼她,他一直推搪含糊着没答应,凤凰便赌气说他不成亲的话,她就出去随便找一个门派弟子嫁了算了,然后就真的就这样任性的离家出走了。 祁钰发动人马找了她半个多月硬是没有一点踪迹,凤凰虽然年纪小但是聪明狡黠,知道掩盖行踪,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这才找了这些人来,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交代他们如果有消息便来相告便可。 “我是实在担心,加上最近魔教的人又……唉。”祁钰神色晦暗的轻叹一句,又朝着大家拱手,“祁钰在这里感谢大家了,以后如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家一开始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特别是之前跟周异瞳呛声说什么“有能力的人居之”的那个一脸凶悍的刀疤男人,听了祁钰的话之后才知道只是要帮忙找妹妹,面上好一番青青白白的变化。 众人碍于场面,加上祁钰也解释了这么多,谅解他寻妹心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都纷纷应下了,表示会帮忙留意的。 祁钰大喜过望,忙命人将祁凤凰的画像拿出来给大家过目。 画卷徐徐展开,鹅黄衣裙的少女在桃花树下拈花而笑,衣衫飘扬,轻挽的发髻间点缀着珠花,右边眼角一颗小小殷红的泪痣,明眸皓齿,长得非常可人,罩着轻纱的宽大衣袖滑落露出的皓白的手腕上还系着一串非常精致的彩珠手链,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漂亮女孩。 这画有情有景,活泼生动,不像是因为找人才临时照着描述画的,估摸着是之前就有的。而且画卷是从一个非常精致的长形锦盒里拿出来的,看得出来主人非常的珍惜爱护。众人拿着看的时候,只要动作略显粗鲁些,祁钰便在旁边好一阵紧张,生怕人给弄坏了似的。 沈长歌也接过来认真看了看,然后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但……也不知道是画师没画好还是她本人就是这样,沈长歌看着总觉得这个女孩虽然笑着,眉梢眼角间却弥漫着一股噬人的阴沉。那种黑暗冷沉的感觉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使她再想通过灿然的笑颜来隐藏,却还是让沈长歌看出些不对劲来。 但是别的人再看过画之后都没有异常,沈长歌不动声色喝了口茶,心里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分敏感了些。 一个就比元堇大些的女孩子,能有什么不对的。 晚宴散了,原本正在跟旁边的人笑说的沈长歌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拽住正要站起来的周异瞳。 “别太过分了。”沈长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周异瞳嗓音沉沉的应了,然后推开他的手走出去,不远不近的缀在那个刀疤男人身后。 沈长歌眸光漆黑,看着他离开,抿唇无声的轻叹。刚才看他那过分平静的样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正好祁钰过来邀请他一起去商讨一些事情,沈长歌便随着过去了,只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周异瞳,他性格太不受控制,沈长歌真的害怕他做的太不留余地惹麻烦。 别院里有许多客房,祁钰有留宿所有来的客人,但是有的人自己有去处便谢绝好意,吃了饭之后便离开了。 刀疤男就是这离开的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他晚上喝了点酒,扛着自己的大刀摇摇晃晃的走过一条条街道,迎着晚风嘴里哼着小曲儿,脑子都有些迷瞪,但就算如此,习武之人的警觉还是有的,一阵风冷冷吹过,他猛地一个激灵,身体顿住,抬起有几分醉意的眸子望向前方。 皎洁如银的月光下,一人侧身抱着剑站立在路中央挡住了他的去路,不长的黑发半束着,一身在夜晚分外灼眼的红衣随风摆动着,身影挺秀而笔直,浑身气息犹如冷寒的刀锋,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彷如一道锐利逼人剪影,让他看得不由陡然心生寒意。 “居然是你?”刀疤男酒都醒了一半。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很少见到有男人像这人一样眉眼如画的,所以仅仅是个侧脸,他还是一下认出来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被红衣少年那种与方才在饭桌上截然不同的气势震住了,但还是仗着酒劲儿冷笑一声,将原本扛在肩膀上的大刀放下了杵在地上,扬了扬下巴有点不可一世的歪了歪嘴角,“你等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周异瞳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毫无温度的将他看了一眼,“你刚才说,大家凭实力说话就会令人服气。” “是又怎样?”男人粗声粗气的接话,不明白他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却见周异瞳已经很果断的拔出了云霜剑,凛凛的寒光映照在他的眼瞳,冷的彻骨,他道:“我是来令你服气的。” …… 第四十四章 前厅人都散了,就余下沈长歌还在焦急的等着周异瞳回来,他负手来回的踱步,不时的探着脑袋朝着外面张望。 等终于见着面无表情的周异瞳走进来时,他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算是放心了心。 周异瞳迎上他,加快步伐过来,没等他说话便问了句:“师兄,沈乔和元堇呢?” 沈长歌一愣,温和道:“我刚才过去看了看他们两个,正玩儿在兴头上呢。” 沈长歌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之后便拉着他问,“人呢?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被打成一滩烂泥,跪着说了一百句服气,周异瞳走的时候,他嘴里还没停。 沈长歌听他说的轻松却知道根本不会这么简单,他嘱咐道:“还是别太过了,他虽然出言不逊,但毕竟我们是凌云派的弟子,适当的出出气就行了,真出了事也脱不了干系。” 之前由于师父限制行动,师弟基本没在江湖中露过面,被人低估看清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些人可能不知道,他这师弟年纪不大,悟性却极高,又勤恳性子也坚毅,凭他估计,现今武林年轻一辈的,能和他对抗的一个手可以数过来。 “嗯,我知道。”周异瞳说着瞥过视线来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 沈长歌见他这一眼有些奇怪,不由问道:“怎么了?” 周异瞳却停下步子,半垂了垂眸才又看向他,神情静静的道:“我不是因为他出言不逊教训他。” “什么?” “他是逍遥宫的秦实。” 沈长歌失语片刻,十分意外,“师弟你这应该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会认得?”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心里形成,他却实在不敢去相信,可是……周异瞳接下去的话证明,他并没有自作多情。 “他脸上的疤痕。师兄第一次参加门派弟子比武的时候就是被他破坏规矩用暗器暗算中了毒,而他脸上的疤也是师兄你当时为了防卫他的阴招,一时失手划伤的。我方才一开始便注意他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真的是他。” 秦实刚才故意针对他恐怕也是因为一直怀恨在心,不敢直面惹师兄,便准备捡他这个软柿子捏。 谁知道,软柿子没捏到,却一脚踢到了块几乎要了半条命的铁板。 沈长歌犹在震惊,“我中毒……师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周异瞳唇动了动,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表情,“从二师兄那里听来的,师兄既然想瞒我,我便一直当做不知道。” 他小时候因为身世的原因,极度想要学习武功保护家人,但是罗云天虽然听了师兄的建议收了他当徒弟,但从未真正的管过他。 他的武功,甚至他现在所用的这把云霜剑都是师兄给予他的。当年他被禁止去参加比武大会,所以并不知道沈长歌中毒的事情,等沈长歌回来之后他急于长进便十分迫不及待的缠着师兄要教授武功,师兄当时仍旧是耐心又温和的指导他,除了面色微微苍白之外,并无其它异样。 所以等很久以后周异瞳无意间从二师兄他们那里听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愧疚难过了许久。 沈长歌其实也就比他大五岁,但是对周异瞳来说既是师兄也是师父,周异瞳对他感激尊重,对名义上的师父罗云天并无太大的感情。 这次周异瞳之所以出来为罗云天寻药,其实只是想一路上帮帮师兄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太大的想法。 “所以……”沈长歌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心头像是沸水浇过,滚烫又灼人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但是他却也清楚,周异瞳此番举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某种意味。这份清醒最终让那滚热的温度缓缓的熄灭下去,趋于平静。 他牵了牵嘴角,轻声道:“所以你是为了我,帮我出气?” 周异瞳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道:“是他不自量力,自找死路……你放心吧,我没杀了他,只是让他在心服口服而已。” 沈长歌却明白秦实的这个心服口服恐怕是付出了些代价,不过再三向他确保秦实性命无虞之后,沈长歌才稍稍放心。 沈长歌正和周异瞳一同往后院去,他们今晚住宿的地方就是安排在那里,谁料刚走了一半,便有仆人急急惶惶的跑来,冲着两人道:“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小公子爬到阁楼上看星星摔了!” 沈乔?!沈长歌和周异瞳皆是眼神一震,两人心慌意乱的推开那人便运气轻功急急朝着后院掠去。 沈长歌之前来看过陆子清和周元堇两个,见他们两人自得其乐玩儿的很好便放心的来前面等周异瞳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了没多久,何湘湘不知怎的混进来了,周元堇因为认识她,又心地单纯,并没有对她有防备心,而陆子清现在是个脑子坏掉的,就更不用说了。 两个小傻子被何湘湘几句话一糊弄,便兴奋答应了跟着她去阁楼上看星星。 何湘湘因为沈长歌的绝情和周异瞳“不要脸”的阻碍存了十分的怨毒心思,那股怨气有毒一般堵在心口,散不掉不说,还越发的浓烈灼人,直烧得她五内俱焚,痛苦不堪。 她现在不敢直面周异瞳,便将歪心思打在了周异瞳的妹妹周元堇身上。 观星台是完全露天的,上面布置着小几和蒲团,跪坐便可,四周是矮栏,还没有半人高。 何湘湘咬牙冷眼看着站在矮栏边上凑在一起仰着脑袋看星星的两人,一股冲动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于是趁着他们没注意,何湘湘悄无声息的靠近,鬼使神差的朝着周元堇伸出了手。 结果陆子清好像是看到了流星一下子兴奋了,循着流星滑落的方向小碎步走了两下,周元堇很有默契的朝旁挪了两步给他挪窝,于是就这样何湘湘的手来不及收回就顺势将陆子清给推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何湘湘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惊惧的向下看了眼已经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子清,只觉得浑身冷的发抖。 …… 周异瞳和沈长歌赶到房间的时候,周元堇正站在床边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蛋涨得通红,而陆子清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的伤已经被祁钰的手下清理包扎了,胸前的衣襟沾满了血迹。 周异瞳的视线触及到陆子清这幅了无生息的样子时,心口几乎疼到窒息,他僵冷了一瞬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陆子清垂在身侧的手,飞速检查他胸前的血迹是什么导致的。 给陆子清看伤的是被祁钰拉来应急的,虽然不是正经大夫,但是略通医术,先行处理一下伤口还是可以的。 这人见周异瞳上来便是握住床上之人的手,又紧张的检查他的胸口,噎了一下才想起来解释,“别急别急,这血是从额头上滴到衣服上的,身上其它地方并无不妥。” 周异瞳闻言胸口猛地起伏两下,怔然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子清的脸看,一口气要吐吐不出,就这样窒闷在喉咙里,堵的发酸发慌。 他将陆子清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是怕稍微松一下他就会不见了似的。 沈长歌也是满心焦乱,这里是祁钰的地盘,他当把两个小的留在这里会比较安全,没想到转眼的功夫还是出事了。弟弟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目前还昏迷不醒,沈长歌现在恼的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们两个本来在院子里举着灯笼四处掏蚂蚁窝挺专注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想起去看什么星星呢?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情。但是看着哭得满脸无措的周元堇,沈长歌还是暂且按下心底的疑虑,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了好一阵。 她似乎也吓坏了,一抽一噎泪水横流,却因为发不出任何哭音,那费力又急促的喘息听得更是让人难过。 没过多久祁钰派人去请的大夫来看了,大夫给陆子清仔仔细细检查又把脉之后,惊奇的咦了一声。 床边的三人被他这意义不明的一声弄的皆是神色一紧。 “大夫,怎么了?我弟弟可有不妥?” 大夫转过脸来见沈长歌的忐忑不已的样子,按了按手笑着示意他冷静,“老夫开始听说小公子是从三丈多高的地方跌下来,还以为伤的比较重,没想到他除了额头上的伤,其它地方并无其它的伤处。这真是非常万幸了,不过以防万一,等小公子醒来之后,老夫再来给他检查检查。” 周异瞳和沈长歌来之前只听说陆子清摔了便急匆匆赶过来,根本不知道他竟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沈长歌当即有些后知后觉的流了阵冷汗,俯下身去怜惜的摸陆子清的脸。 周异瞳更是满心的惊怒无处发泄,用力抓紧陆子清凉凉的手,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怕。 虽然他知道这个人傻了之后平常喜欢瞎折腾玩儿,但是如果不是有人带领,他不可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还摔下来。 肯定是有什么人…… 周元堇也听到了大夫说的话,这才心绪稍微镇定了些,她抬手抹掉了眼泪,挪着步子走到周异瞳身侧,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打着手势开始跟他解释刚才的事情。 “何湘湘?”周异瞳眼中酝酿着暗黑的怒火,他咬牙,“是她?是她推的沈乔?!” 第四十五章 周元堇听他这么说一愣,迟疑了片刻,摇头,表示不是。 她根本没注意身后,所以到现在了还一直以为是陆子清为了看那颗流星挪了几步没站稳所以才掉下去的。 她也不善于去揣测人心的险恶,所以听周异瞳下结论说是何湘湘推的沈乔,她下意识里就觉得不可能。 因为她觉得不可能有人这么坏。 周异瞳见她仓惶不定的神情,心里一软,也不欲将别的猜测告诉她了,免得吓到她。 让人帮忙打了盆热水来,周异瞳亲自给她将哭花的脸擦干净。 周异瞳又重新拧了一个毛巾,一转头发现元堇扁着嘴巴,又是要哭的样子,周异瞳凑过去的毛巾顿了顿,叹气,“乖一点,不哭。” 周元堇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下来,她比划着说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周异瞳蹙眉,用手蹭掉她的眼泪。“这事情根本不是你的错。” 我没有保护好他。周元堇流着泪一脸自责。 饶是周异瞳再跟她解释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她还是红着眼睛,忧心忡忡,靠在榻上泪眼婆娑的望着陆子清的床那边。好像就这样多望会儿他就能马上好起来一样。 “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房,所以你先在这里睡,你乖乖的,睡一觉,他明天就能醒了再跟你一起玩儿。” 周异瞳拉过毯子来给周元堇盖上,轻柔却不容置疑的按着她躺下去,理了理她脸颊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周元堇静了会儿这才点点头,抿唇长长吐了一口气,听话的闭上眼睛。 只是究竟是年纪小,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亲眼看见陆子清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摔的满脸血还是有些受不住,半夜周元堇翻来覆去好不容睡着却是陷入了梦魇,害怕的惊喘连连,最后还是周异瞳隔着毯子将她拥在怀里轻拍哄了许久她才渐渐安宁下去,额头上沁满了冷汗沉沉的睡了。 周异瞳拿着热帕子擦着元堇额头上的汗珠,手上的动作很轻,但是眼里的那份压抑了一晚上的阴狠冷戾却是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他之前只是为了快速甩掉何湘湘,才将计就计的顺势骗她自己跟师兄的关系。 没想到,她却将手伸到了元堇和沈乔身上。那女人的目标恐怕不止沈乔一人吧,又或者说,她其实想害的人根本就是元堇,只是不知怎么阴差阳错的让沈乔掉下去了。 从出事到现在,她连面都不敢露,不是心虚是什么? 周异瞳将手帕丢进盆子里,在旁一直看着看他脸色的沈长歌忙道:“我来吧。” 周异瞳无声的挡了他一下,自己将盆子端起来放到一边去,沈长歌直起身不由苦笑起来,“师弟这是在怪我?” “没有。”周异瞳回眸望他,“我没有怪师兄,我只是在想,何湘湘到底是谁带进来的。” 据他了解,何湘湘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她跟这里的人都不熟,没有请帖,武林盟的人怎么可能会堂而皇之的放她进来? 不但进来了,伤了人,还在第一时间跑的不见踪迹,到了现在脸面都没露。 现在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受到惊吓,如果不是太过惦记屋里这两人,他早就出去寻她麻烦去了。 他倒是看看这个女人会如何狡猾争辩。 周异瞳不知道何湘湘是谁带来的,沈长歌就更不清楚了,他听了唯有沉闷的叹气。 之前那次陆子清摔跤大夫说身体无碍却无端端的傻了这么久,这次大夫也说没大问题,但是周异瞳和沈长歌两个已经心里有了阴影,晚上根本不敢睡,就这样或坐或站守着,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生怕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室内安安静静,只余下烛火燃烧不知疲倦的摇曳着。 沈长歌抱着手臂来回踱了两步,手指捏着眉心,他正准备开口让周异瞳先去躺一会儿,抬头看到的画面却是原本侧身坐在床边紧紧攥着陆子清手的周异瞳正俯下身去抵了抵他的鼻子,好似在探他的气息。 那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温热让好似他找回了点安全感一般,他神色稍缓的闭了闭眼,顺势亲了亲陆子清的鼻尖又重新坐直身子,微微偏了偏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昏迷的人凝望起来。 沈长歌目光沉思的看着这一幕,唇边的苦笑根本抑制不住。 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做作为,沈长歌觉得自己真是阴暗又卑鄙。 自己隐藏多年的感情求而不得,竟然自欺欺人打着为弟弟好的名义想要阻止他们两人之间可能的发展。 沈长歌其实明白,自己这样分明就是嫉妒啊。 他真的从未见过师弟这么去在意一个人,和对元堇的呵护关爱完全不一样的,他对阿乔那是一种全然交出心来的爱。 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看阿乔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满是深深的爱慕和占有的意味。 沈长歌无声的抿唇轻叹,压下心底的涌上不安和焦虑。 但……其实之前想阻碍两人,除了嫉妒,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浓浓的令人心魂不定的隐忧。 因为他太了解师弟这个人,如他自己所说,是个不留余地的人。 他从没爱过人,一旦爱上了就是要付出全部,不给自己留退路,如果阿乔不能给他同等的回应和全部的爱,那么,他的心就始终得不到安宁,他会多疑会偏执会发怒甚至发疯,最终这两个人肯定都会伤痕累累。 阿乔年纪又太小,心性还不稳定,就算他现在能喜欢异瞳来一场甜甜蜜蜜的爱恋,但是以后呢?他要是哪天想通了,后悔了,甩手离开了,异瞳又该怎么办?沈长歌简直无法想象到时候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两个都是他心中珍视的人,没有谁比他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可是现在,事实很明显的告诉他,他就算还想再做出什么阻止的事情来,也来不及了。 师弟明显已经陷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除了阿乔,根本无人能救赎他。 沈长歌定定的凝视住那边一坐一躺的两人,嘴角紧抿着,眼中暗沉的情绪有如晕不开的浓墨。 陆子清第二天还是没醒,房间里一股低压沉默蔓延之时,祁钰领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异瞳回眸一看见祁钰身后眼神闪躲的何湘湘,不由分说陡然提剑站起身来,沈长歌见状大惊连忙拦住满含杀意的他。 “师弟冷静你先冷静。”沈长歌抚着他的背让他顺气,“你先在这里看着阿乔,他要是待会儿醒了你不在的话肯定要哭闹了,你坐着,我出去问她,好不好?” 何湘湘看见周异瞳发狠的样子,吓得面色惨白,差点就想拔腿跑掉,但是想了想自己在他这里受到的屈辱和不平,她便挺直了身子,虽然心里害怕但不想输在气势上,睁大了一双乌黑的眸子硬生生的回瞪他。 “异瞳?师兄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周异瞳不说话,唇角抿得死紧,泛起骇人猩红的眸子瞥了沈长歌一眼,胸口重重的起伏着,最终他妥协了,转身将剑收回去,继续坐到床边。 沈长歌见他还肯听自己的话不免松了口气,转过头去扫了眼何湘湘,神色变淡了些,他走过去,示意何湘湘跟他出去。 何湘湘面色一喜,连忙应了,亦步亦趋的缀在他身后。 祁钰进到房间里看望了一下还在昏迷的陆子清,说了几句安慰关怀的话,发现周异瞳沉着脸根本不理人的时候,他也不想自讨没趣了,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大哥,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真的要相信我。”何湘湘出去后没等沈长歌开口便一脸急切又受伤的辩解着,泪眼朦胧,神态好不委屈,“我只是想讨好他们来接近沈大哥,真的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带他们去看星星的。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做出这样无法挽回的事情。我当时,当时看着阿乔不小心跌下去太害怕了,怕你怪我没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所以,所以,我一时心慌才逃避了,沈大哥,你别怪我好不好,事情变成这样我也不想的。” 何湘湘前一晚的确是因为震惊害怕逃避了。但是她回去仔细想了想,当时周元堇背对着她,根本没机会看到她出手,而沈乔又是个傻的,如何又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醒来了估计也是迷瞪的,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周元堇回去肯定会说出她当时在场的事实,如果一直逃避反而会被觉得心虚将这项罪名坐实了。 所以左思右想一番确定自己肯定能辩驳清楚,她才硬着头皮来了。 反正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就行了,没有证据依照沈大哥的为人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别哭。”沈长歌看着簌簌落下的泪珠几不可察的蹙眉,嗓音低沉,“我只是想问你,你昨晚是怎么混进来的,你好像没有请帖吧。” 何湘湘开始以为他会兴师问罪所以自己一开口都解释了,谁知他竟然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何湘湘愣了一下,才回答:“是,是那天我们一起捉拿魔教之人的少侠,他见我在外面徘徊,便带着我一起来了。” “于砚?” “对。” 居然是他?沈长歌低眸沉默下去。 何湘湘看着神色难测的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沈大哥,你相信我了吗,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是不会害阿乔的,我把他当亲弟弟看。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病容未消,轻蹙眉尖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沈长歌听了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她身上,被他这双湛黑而沉静的眸子一看,何湘湘沾着泪珠的眼睫颤了颤,面颊微热的低了低头。 却听沈长歌淡声道:“这件事,等阿乔醒来再说吧。事情没清楚前,我也不好下定论。你且先回去吧。” “我真的……” “你暂时别过来了,我师弟他脾气不太好,让他再看到你,你恐怕会有危险。” 沈长歌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进去了,留下何湘湘一人懊恼不已的立在原地。 沈长歌这句话是真情实意的奉劝,但是听在何湘湘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道了——这分明就是周异瞳在向她示威和警告。 何湘湘眸光变得痛恨,气呼呼的走了。显然沈大哥还在怀疑她,但她倒是不怕沈大哥的那个傻弟弟醒来说是她推的,毕竟脑子是傻的,能知道什么,恐怕他和周元堇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吧。之后只要她努力,照样能留在沈大哥的身边。 只要她在,就一定想办法将周异瞳那个妖邪之人给驱赶离开,何湘湘坚定的想着。 陆子清的意识开始缓缓清晰,他只觉得头疼欲裂,难受的无法动弹,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完全睁不开。 “感觉如何?”随离的声音潜入脑海。 “你就是借这个契机让我恢复吗?能不能更惨一点?”陆子清有气无力的问。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自主意识回来了,但是要不要摔得这么惨烈啊?还是被一个女人给推下去的,摔的满脸是血。 “这个机会错过了,你想等下回吗?下回是几年后了,我看看……” “算了算了。”陆子清失神的妥协。 “那你打算怎么办?”随离八卦的语气。 “什么怎么办?” “醒来要如何面对你的周异瞳。” 这个还真问住陆子清了。 他是深深的体会到这人有多讨厌他了,变傻的期间耐着性子照顾了他这么久,也是碍于沈长歌的恳求。 如果恢复了,他会不会跟自己秋后算账?毕竟自己没皮没脸又傻又闹的缠了他那么久,他的耐性也该用尽了。 跟随离脑内交谈间,陆子清挣扎着缓缓的睁开眼睛来,屋内很安静,昏暗的烛火摇动,空气中有浓浓的药味。 陆子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身子僵的很,一时间竟然动弹不了,脑袋疼也疼得厉害。 静静地转动着眸子扫视一圈,刚好看见周异瞳双手环抱着他的云霜剑身子歪靠在房中央的软榻边,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而他里侧有长长一团毛毯微微突起,大概是周元堇睡在那里? 他正欲慢慢坐起身,却又见沈长歌手里拿着一床毯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榻边,展开来盖在周异瞳的身上。 周异瞳好似很累了,并没有被因为他的动作而醒来。 陆子清也分不清此时是什么时辰了,他见沈长歌还没睡有些庆幸,刚才还准备自己起来倒水喝的,现在有人可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本来就头疼了,再加上脑海里的字幕渐渐恢复,都在嚷嚷不休,满脑子的字飘乎乎,所以他人还没动,就已经开始晕的天旋地转了。 “大……”陆子清的唇刚动了动声音还没发出来,他就眼睛眨也不眨的怔住了。 他屏住呼吸,乌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沈长歌站在软榻边,微微的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落在周异瞳的脸颊一侧虚碰了一下。 昏黄烛光映照之下,周异瞳身子歪躺着,束起的黑发落在肩头,侧脸安静姝丽,而沈长歌的脸慢慢凑近,满含温柔情愫的湛黑双眸眨也不眨的凝望住他的眉眼,这幅画面就好像定格了一样,空气中仿佛流淌一股宁和而静好的感觉,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如此的令人不忍心打破。 陆子清缓缓的眨了眨眼睛,面上很平静,但是心里已经泛起了巨浪滔天! 他同时接收着这画面带给他的巨大冲击,和脑袋里潮水般涌来的刷屏字幕,大家都纷纷打鸡血似的激动着。 ——你看,你看,之前的猜测没错,沈长歌果然是喜欢咱们瞳瞳哒! ——瞳瞳绿,瞳瞳绿,瞳瞳绿完,阿乔绿!阿乔绿,阿乔绿,阿乔绿完……完了好可怕说不下去惹! ——天啦噜!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口= ——独占长歌宝,长歌是我的! ——大哥隐藏好深,我之前都没看出来。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只有我一个人萌兄弟cp吗呜呜呜 ——兄弟cp是没有前途的←_←←_←←_← ——前面的!现在重点难道不是阿乔看见了吗?!看见了啊! ——来啊,狗血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我爱狗血,狗血使我快乐! ——元堇小天使睡得好香,缩在毯子里好小一只,简直萌萌哒! 陆子清感觉到沈长歌好像走过来了,他急忙闭上眼睛,努力放平呼吸,不多一会感觉沈长歌在旁边坐下,然后用手轻轻触摸他的脸。 “阿乔?”沈长歌轻唤了一声,陆子清没动,沈长歌又静了会,不由轻叹一口气。 周异瞳突然就惊醒了,他掀了毯子走过来低声询问沈长歌怎么了,沈长歌回头看了他一下才道:“方才还想听着这边有点动静,我以为阿乔醒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周异瞳盯着床上安静昏睡的人看着,嘴里道:“师兄两天没睡了,去歇会儿吧。” 话刚落音,周异瞳听见外面有动静,沈长歌也察觉到了,不过两人都没动。 沈长歌先是看了眼周异瞳的脸色,才缓声说:“是何姑娘在外面。” 周异瞳嗯了一声。 沈长歌又叹气:“我还是出去说让她走吧。” 周异瞳却冷笑一声,“走?我都跟她说清楚我跟师兄之间的感情,就这样了她还能厚着脸皮不走,你觉得你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赶得走她吗?” 沈长歌知道他这是在极力挖苦自己,却也没话来反驳,不由觉得头疼无比轻叹。 床上一直昏睡的人忽然气息发颤的头歪了一下,这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动静让原本还在交谈的两人登时什么不顾了,扑在床边睁大眼睛看着他,期待着他能睁开眼睛来。 “阿乔?醒了吗?听见大哥说话没有?阿乔?” 第四十六章 周异瞳更是极认真的盯着床上的人,眼睛都不敢眨。 终于,陆子清模样极其疲累的挣了挣眼皮,他偏过头半晌嗓子干哑的吐出一个字,“水……” 周异瞳听他说话了面色一喜忙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扶着他起来动作非常轻柔的喂他喝了。 陆子清全程眼皮耷拉着,喝完水之后重新躺下去抿了抿湿润了的嘴角,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周异瞳端着空掉的茶杯,看着翻身背对着自己又昏睡过去的陆子清不由紧张起来,正要唤醒他,沈长歌却劝道:“醒了就是好事,好起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恢复了。” 陆子清觉得现在的自己异常的清醒。 他刚才半昏半醒要水喝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他演起这种状态是信手拈来,所以不会有人怀疑他。 他在被子里的手不受控制轻轻颤动着,一颗心彷如放在油锅里煎熬着。 刚才看到的,听到的的一切,足以颠覆他对这部剧剧情的认知。 再明显不过了,沈长歌是喜欢周异瞳,而且从刚才听来的可以知道,沈长歌跟周异瞳早就已经在一起了,而且连何湘湘都知道了。 陆子清对这个令人震惊的认知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怀疑了。 因为之前心里的好多疑惑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沈长歌听见他对周异瞳表白的话语之后,晦涩告诫一番并说想送他回家,那是因为沈长歌作为哥哥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对弟弟吐露残酷的实情,以免让弟弟难过又难堪。 在听见周异瞳主动亲了他之后沈长歌那么震惊和不信,且在那以后偶尔会有意无意的在阻拦周异瞳和他一起。那是因为沈长歌纵使疼爱弟弟却也会因为他的无端插入而吃醋不安。 沈长歌对原本是女主的何湘湘冷淡又决绝,那是因为他早就有爱的人了。 周异瞳对粘着沈长歌的何湘湘有如此明显的厌恶,这个原因更不用说了,周异瞳不杀了何湘湘都不错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周异瞳在那晚不惜主动亲他……那是因为这人碍于沈长歌的恳请不得不照顾他,实在推脱不了却又不想和他相处,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出绝招来逼他现出原形吧。很可惜,他那时候确实傻了。如果真的是装傻的话,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再好的演技也应该会露馅。 如今都找到了答案。原来这两人竟然早早在一起了。 沈长歌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和照顾他的心情,在他表白周异瞳的时候没有直接打击他,放任他一直作死到现在。 之前他变傻,周异瞳肯定也是看在沈长歌的面子才对他用尽了耐心。周异瞳为了沈长歌,能有如此的退让,可见两人间的感情已经非常的深刻…… 陆子清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一下,眼睛有些苦闷的潮热,脑袋里的字幕开闸泄洪般疯狂的涌动着,然而他此时根本没有丝毫的心思去分辨了。 他从未这样的惶然无措。 他表白周异瞳,亲周异瞳,傻了以后又死死缠着周异瞳,都是当着沈长歌的面。 拨开了迷雾显露出的真相让他震惊又难堪,这期间,他傻呵呵的到底充当了怎样一个让人困扰却又无从说起的角色? 这该有多讨人厌啊。 而且,陆子清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刚才听见周异瞳说出跟沈长歌感情的那番话时,他竟然觉得自己心都被生生撕扯开来,疼得他一阵抽搐。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周异瞳只是一种对角色的执念,但是这样又是为什么?他这是真的……爱上这个人了么?爱上了这个拥有自己一半灵魂的男人? 为什么要在这种境况之下让他发现这样的事情? 陆子清胸口沉甸甸的,仿佛重重压着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出于对已知剧情的自信,理所当然的以为着,却没料,剧情早起了变化。 沈长歌和周异瞳成了一对。 陆子清也知道,剧情的变化最大的可能是受到演员的属性引起的,那么这两人对应的演员就是他和宋冉,可是宋冉……怎么可能呢? 宋冉怎么可能喜欢他?他的确对自己很好很没架子,但是他的温和他的大度是对所有人的,陆子清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还是说……是他太迟钝了没感受出来? 心里蓦地一动,陆子清乍然就想起了饰演何湘湘的女演员易露,她从进组开始没多久就对他十分的不友好,而传言中似乎听过易露好像是喜欢宋冉的……现在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陆子清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子陡然间就清明了起来。 他心里暗暗抽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竟然是如此! 宋冉以前喜欢他,而喜欢宋冉的易露是知情的,所以一直心里不忿,讨厌他,从不给他好脸色。 因为易露对宋冉的感情,再加上何湘湘对沈长歌的感情双重重叠在了一起,所以现在的这个何湘湘更加的疯狂和嫉妒和讨厌周异瞳,更加深深的痴迷于沈长歌…… 好,就算宋冉的确喜欢他,那么周异瞳呢? 周异瞳现在和沈长歌是两情相悦,那么应该是受到他喜欢宋冉的影响才对。 可是他之前对宋冉完完全全就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啊。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实实在在的想不通,一下思索太多,接收的信息太多,陆子清明晰了没多久的脑子又像是重锤敲击渐渐昏沉起来,脑子更是疼得快炸了。 他表情有些痛苦的喟叹一声,动作迟缓的翻了个身,身体状况不容他多想,他就这样又浑浑噩噩的睡过去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好像在下雨,耳边依稀听到雨水砸在窗子上的声音,陆子清睁开眼睛,视线直愣愣看着头顶床帐的花纹,身体一动不动。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所听到的话不是做梦,昨天自己分析得来的一切也桩桩件件浮现在脑海,于是,一颗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翻腾。 一直守在床边的周异瞳和沈长歌从他醒了开始就发现了,两人都将脸凑上前,却发现他只管睁着眼睛发呆去了,半晌不说一个字。 沈长歌怕他傻的更厉害了,心慌之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乔?醒了吗?醒了就跟哥哥说说话。” 陆子清躺在床上,散开的黑发铺满了脑后,额头上绑着三指宽的纱布,因为失血昏迷那张清秀的脸异常苍白。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转过视线来看着目光紧张的沈长歌,眸光清湛若水。 “大哥。”陆子清嗓音嘶哑的对着沈长歌开口唤了一句。 他刻意没有去看站在一侧的周异瞳,所以并没有发现周异瞳在听见他唤沈长歌大哥的时候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又瞬间抿唇紧张起来的神情。 沈长歌连忙去扶意欲坐起来的他,顺势坐在床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沈长歌声音轻柔的问:“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陆子清拧着眉,一手扶了扶脑袋仿佛有些难受,他有些迷茫轻声问:“我这是怎么了,摔了一跤……不至于啊。” “你哪里是摔了一跤,你是从观星台上掉……”沈长歌的话猝然止住,他下意识里跟周异瞳对视一眼,登时都有些不敢置信。 陆子清却笑,“什么观星台,我不是跟慕容公子在花园里的时候摔了一跤吗,但是,我怎么觉得……”陆子清眸中流露出困惑,“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睡了好久。” 周异瞳听了他这话眼神一滞,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金色的眼瞳死死盯着他不似作假的样子,胸口剧烈起伏着,紧抿着唇表情僵冷。 沈长歌发现了周异瞳的异状,蹙眉静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陆子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陆子清微微张了张嘴,迷惑的反问:“我忘记了什么吗?” “……没事,等你好些了,大哥再跟你说。” “那好。”陆子清说着就扁扁嘴,扯着沈长歌的袖子撒娇,“大哥有没有吃的,我肚子好饿。” “好好好,你且歇着,别下床,大哥给你弄吃的来。” 陆子清是真的饿了,但是等沈长歌出去之后他有些后悔了。 因为房间里就只剩下他跟周异瞳。他敏锐的察觉周异瞳有些不对劲,但是陆子清还是故作镇定的拥着被子坐在床头,对着他勾着嘴角笑了笑。 面上是在笑着,心里其实早已经沉郁难安了。 他一开始并未想要骗他们说自己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忘记了,之所以突然决定这样做,只是他自私的希望想让自己在他们面前的难堪少一点点而已。 他这段时间对周异瞳的纠缠估计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陆子清想表明自己已经全部忘记了,尽量让他们也能释怀一点,不要受到影响。 不管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因为演员的属性影响,总之在这个世界来看,他们的确互相是喜欢的。 而且对这两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演员陆子清和宋冉,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影响才会喜欢,他们不会表演,他们的喜欢就是纯粹真切喜欢你本身,这份感情已经被赋予了生命,成了既定的事实已经融入了剧情里了,存在于这个世界。 陆子清完全不想因为自己之前捣乱将这段感情破坏了,否则他就真的是罪人了。 陆子清面上继续保持着冷静的微笑,有意无意的躲着周异瞳的目光,却还是被他那快吃人的视线盯得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沉浮不定。 第四十七章 说实话陆子清现在非常的不解,为什么总感觉周异瞳异常恼怒,是因为自己说忘记了吗? 他是觉得这段时间心里因为强忍那个“蠢蛋沈乔”而产生的怒气就无处发泄了吗?依照他的了解来说,还不至于。 可,总不能是因为喜欢他恼他忘记了什么才生气吧?就算只是朝着这方面想一想,陆子清便仿佛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嘲笑声。 周异瞳怎么可能喜欢他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亲耳听到了周异瞳说的话,知道了实情。 陆子清心中很难受同时又有些庆幸昨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然他以后要是做出更自作聪明的事情来,那不仅周异瞳讨厌他了,就连他自己也会非常厌恨自己。 陆子清心里叹气,不过又想着现在剧情发生了改变,那是不是表明以后的沈长歌会更加信任周异瞳呢? 如果够信任,那么其实好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异瞳悲惨的结局是不是就可能被改写? 陆子清琢磨到这点可能,登时抛下所有的纠缠如麻的思绪,眼神不由都明亮了些。 只要能让周异瞳活着最后不要像原剧里那样悲惨死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更别谈说……将这份刚发现苗头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了。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演戏么? 陆子清暗暗想着,掩饰自己也并没什么难的。 周异瞳在陆子清似乎陷入沉思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坐在了床边,他双手搭上陆子清的肩膀缓缓用力,陆子清有些吃痛意外的抬起眸来,不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周异瞳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他,是啊,的确是恢复了,自己抓疼了他,他也只是轻微皱眉,而不是委委屈屈的嘟嚷“你弄疼我了”。 周异瞳希望这个人恢复,恢复了之后继续粘着他喜欢他对着他笑,每天都要躺在他怀里睡觉,却根本不是这样把他们最亲密相处的时光忘记的干干净净,将说喜欢的话也忘记了,甚至还摆出一幅要疏淡远离他的模样! 周异瞳心里固执的认为,就算这人开口对自己说喜欢的时候,是傻傻的,但是只要他说出口了,便要负起责任。 他休想就这样翻脸无情的甩开自己! “沈乔。你真的……什么不记得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全部忘记了?”周异瞳不甘心一字一字的问着他。 声音也不大,也比意想中的要平静,但是莫名的让陆子清心颤了一下。 “我对你,说过的话?”陆子清此时疑惑不是装的。 他是真不清楚周异瞳指的是什么,他傻了之后整个人都呆兮兮的,说的话也是犯傻无比的,他哪里知道周异瞳说的哪一句。 他太过真实的反应让周异瞳根本无从怀疑,他语气无波的喃喃,“真的忘记了啊……你怎么可以忘记呢?” 周异瞳眼神灼人,声音却轻飘飘的,仿佛天边的流烟,还未来及捕捉就已经消散了。 陆子清一头雾水,自己到底说过什么话让他如此执着和在意。 还是说,周异瞳在怀疑他装失忆,故意用话试探他?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都忘记了多好。 陆子清实在是想不通了,只好轻笑着对他说:“你之前都不怎么理我的,我跟你说什么话了?如果我真的忘记了,也就表明……可能不太重要吧。” 陆子清说完狠狠怔住了,因为他发现周异瞳听了他的话之后很快的抿唇嗤笑了一下,眼眶竟泛红了。 陆子清太诧异了,瞪大眼睛,“周异瞳你……” “不太重要?”陆子清那无所谓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捅在了他的心口,捅完了之后还狠狠的无情的绞动几下。 周异瞳的手指倏地加大力气几乎快掐进陆子清的肉里,好像要将他的骨头拆碎才罢休,他呼吸不稳,潮红着眼睛哂笑着颤声问:“沈乔,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天辣我的瞳瞳tvt ——nili乔真是作孽哟~啧啧啧啧啧啧! ——阿乔好渣,我不喜欢了。 ——阿乔懵逼脸,他是真的忘记了嘛。 ——纯真少侠的冷情小娇妻!(误到天际,别信! ——阿乔你再这样小心瞳瞳鬼畜你哦,怜爱瞳瞳30s。 ——阿乔智商已掉线!瞳瞳明明对他那么好怎么就看不出来了呢!气鼠我辣! ——当局者迷~谁让你瞳之前辣么凶!哼! 陆子清突然想起自己变傻时,有那么一次因为任务失败了而被随离抽掉自主意识,然后那天晚上周异瞳好像带着他出去了。 难不成,就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可他跟周异瞳之间能发生什么呢?!又只是一晚上的时间而已,能有什么改变?陆子清着实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也或许就是因为那天晚上被抽去自主意识是惩罚,所以那些字幕飘过去一阵又一阵,竟没有一个人提示陆子清他到底应该知道什么,大概是被随离给屏蔽了? 陆子清有些心焦又很奇怪。 周异瞳这过于激烈的反应不应该啊,这人讨厌他,即使到现在这份讨厌可能没那么浓烈了,但是以周异瞳的性子来说,也不会去太在乎他的一句什么话的,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他不愿意在云雾之中迷蒙,所以他索性直接开口问现在唯一的知情者,好让自己得个明白。 “你别气,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如果很重要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陆子清的肩膀快被他的手捏断了,他疼得原本就发白的脸更加惨无人色。 “你先放开我吧,我疼。” 陆子清轻声恳求着,一边伸手想去将他的手扯开一点,周异瞳却趁势狠狠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眸子发狠的模样让陆子清吓一跳。 “阿乔,粥来了,你几天没吃东西所以只给你……” 去给陆子清拿吃的沈长歌刚好回来,一抬头看到床边僵持的画面,表情轻微变幻一下却又很快又恢复过来,他端着托盘若无其事的走近。 “来,趁热吃点吧,你已经几天没进食了。” 陆子清将沈长歌刚才的凝滞看在了眼里,心里微微懊恼,也不再去看周异瞳此时的表情,用尽全力将自己被抓的发红的手腕给收回来。 他想跟沈长歌解释什么,但是又怕画蛇添足,越描越黑,索性还是算了。 反正他打算吃完饭再单独跟沈长歌谈一次话的。 陆子清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洗了脸,换了衣服才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 垂头喝了缓慢的喝了几口粥,抬起头来时,又是三双眼睛直勾勾的将他望着。 周元堇,周异瞳,沈长歌。陆子清忍不住闷呛了一下,好熟悉的场景……他吃东西就这么好玩儿吗?之前吃鸡蛋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围观的。 不收钱就都这么放肆啊,特别是……周异瞳。 陆子清感觉自己快被他的眼神烧出洞来了。 消化不良的喝了一碗粥,何湘湘突兀的闯了进来,她先是不自在的看了眼听见动静抬起脸来的陆子清,然后又看向沈长歌。 “我,我听说阿乔醒来,就过来看看。”何湘湘干笑了一下,迟疑的又问:“我又还听说,阿乔失忆了?真的吗?这段时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她听说沈乔失忆了时别提多高兴了,毕竟他要是真的记得一些且口无遮拦说出来,就算她能狡辩,也会让她在沈大哥面前的形象大打折扣的。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完美的状况了,简直是老天爷助她! 陆子清看着她毫不心虚的模样眼眸微闪,不由无声弯起嘴角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 他知道是何湘湘推的他,因为从刚才何湘湘出现开始,字幕里面都在疯狂的刷屏向他告状的,生怕他不知道一样。 ——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小哪……不好意思跑错剧场了! ——就是她推的!阿乔你看啊,就是她! ——这女的简直有病!想推我元堇小天使,结果反倒害了阿乔。 ——贱人贱人贱人!害我傻阿乔贱人! ——阿乔快揭穿她! ——是梁静茹给她的勇气吗?why她还敢来?! 陆子清现在总算知道这个吐槽系统的好处了,那就是有时候能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角度所发生的的事情。 他虽然知道实情,但他现在的状态是失忆,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不就露馅儿了吗? 陆子清一开始还以为何湘湘就算再任性,碰上了沈长歌或许会为爱改变,还是有救的。哪里知道,她为了追求自己的感情已经歪到这种地步,之前是毁人名誉,而现在直接害人性命了,而且对象还是想害元堇。 不仅触碰了周异瞳的底线,也触碰了他的底线。 万万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有机会靠近元堇了。 就算她有女主光环,会影响剧情,陆子清也不打算客气了。 他前一刻还在盈盈笑着,陡然间神色一变站起来面容惊恐的指着何湘湘,大叫起来:“你,是你,你为什么推我!为什么推我!”话一落音,他自己都懵住了,好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身形僵立,睁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情茫然又无措的看向沈长歌,“大哥,我,我……” ——干得漂亮!完美的演绎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究竟特么的说了什么”!哈哈哈! ——丝毫没有破绽,看长歌和瞳瞳的脸色,何湘湘你完了! ——厉害了我的乔!就是要拆穿她! ——影帝啊影帝!真是影帝!给阿乔颁个小金人! ——演技isrio棒~ ——还以为阿乔会替荷香香瞒着呢,没想到啊! ——荷香香就是你推的别想狡辩了我都截图了!!!哼! ——哈哈哈截图什么鬼辣! ——截图的好机智!23333 陆子清该演的都演完了,他冷眼看着何湘湘瞬间煞白的脸,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 第四十八章 让陆子清十分意外的是,周异瞳听了他大喊大叫的话之后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他表情森然不由分说过去扯着何湘湘就往外拉,何湘湘本身就有些怵他,登时满眼的惊悚的拼命挣扎,却根本就无济于事。 “放开我你放开我,非礼啊!非礼啊!我让你放开!你有病啊!松手!”她一边怒骂周异瞳,一边扭过头来大神向沈长歌大声求助,“沈大哥我没有,没有!沈乔他乱说的我根本就没有!你快来救救我!” 沈长歌却根本不听她的,面上明显低压了好几个度,他沉声对陆子清说,“阿乔,你先歇着,大哥出去一下。” 陆子清听了立马乖巧脸,用力的点点头。 周元堇等他们都出去之后,过来紧紧拉住陆子清的胳膊,泪光闪烁,似乎对这个状况有些不明白又有些害怕。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陆子清叹息着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 不过陆子清不打算用谎言来让她安心,这孩子从小太过单纯,太容易轻信别人。 最后周元堇就是因为太天真相信了别人,结果成了那些人掣肘对付周异瞳的工具,这次的事情让她长个记性是很好的,以后遇人遇事好记得多个心眼。 之后的事情是原剧里完全没有的,陆子清也没有跟去探听,但脑袋里热闹吐槽的字幕倒是让他知道了一些情况。 他知道,周异瞳怒极之下差点提剑刺伤了何湘湘,最后是沈长歌阻止了,疾言厉色的将还哭着奋力争辩的她赶走了。 这个字幕系统只是偶尔会透露其它视角的信息给他,至于沈长歌具体的对何湘湘的厉声呵斥了什么,陆子清就不清楚了。 不过字幕们都欢腾不已,有的说大快人心,又有的说沈长歌太心软了太圣父了,居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还有的也为沈长歌辩白了几句,说沈乔现在到底没什么大碍,何湘湘又是女流之辈,沈长歌要是真的对她做什么了反而会在别人眼中落了下乘,对这样没有脸皮的女人,如果暂时没法将她杀掉,就这样表现出十足的厌烦和痛恶是最稳妥。否则,伤了她,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更会有借口纠缠不休了。 总之,何湘湘就这样被丝毫不留情面的赶走了。 靠在床架上,陆子清微微仰起头,伤神的闭眼睛,手指捏着眉心。 想来,周异瞳刚才那般的生气,应该是已经猜测何湘湘意图对周元堇做却没做成的事情了吧。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何湘湘毕竟是本剧第一女主,又有易露的属性加持,要她放弃沈长歌,估计没这么简单。 “大哥,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一顿死气沉沉的晚饭过后,陆子清躲避着周异瞳幽灵般死盯着他的视线,一把拉住沈长歌,轻声说着。 沈长歌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旋即应下了,“好。” 迟疑片刻,陆子清转过头去对周异瞳客气道:“周异瞳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周异瞳眸子一紧,神色压抑的将他望着,瞳眸之中的阴霾戾气几欲喷薄而出。 最后还是周元堇会看眼色,半拉半拽的将石头一样杵在房中间不肯挪动的人给拉出去了,还将门给带上。 “有什么话异瞳都不能听?”沈长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语气有些奇怪,好像觉得他不应该将周异瞳当外人赶出去一样。 陆子清轻轻拧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笑了一笑。 沈长歌看着他的笑,叹气。 陆子清不由问,“大哥你叹什么气?” “阿乔你不知道,大哥之前真的很怕你就那样傻一辈子了,幸好,幸好……大哥真的很对不起你。” 陆子清忙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摔一跤摔傻了,怎么能怪你呢?” 都是系统的锅。 陆子清腹诽的时候,随离突然出现,冷哼了一下找了一下存在感,又飘飘然消失了。 “阿乔……”沈长歌倏地目光深深的看住他,极缓慢的语气,“这段时间,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陆子清因为他这个问题有些胸闷气短,但他连忙点头,神情认真:“真不记得了,听大哥你说的,我才知道我傻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又耽误了寻药的行程。” 沈长歌一听他说话如此客气,摆手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我弟弟,大哥还能丢下你不管不成?只要你好了,大哥也就开心了。” 陆子清黑眸澄净,弯了弯嘴角露出浅笑,但心里就像在醋中浸泡,更加的酸涩难过了。 你给我照顾,我却给你为难,我这个弟弟当的实在是不称职。 双手交叠握住搁在桌面上,陆子清手指暗暗收紧,他稍稍踟蹰了会儿,努力忽视掉心口沉沉的钝痛,微微冲着他笑了笑,“我其实,是想跟大哥坦白一件事情。” 陆子清说完这句话之后头狠狠的晕了一下。 不是因为额上伤口才晕,而是因为突然奔涌炸锅起来的弹幕才晕的。 ——有一种阿乔要作死的赶脚! ——肿么办好激动!肿么办好激动!肿么办好激动! ——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嘿嘿嘿! ——瞳瞳黑化蓄力ing ——哎嘿嘿!气氛凝重起来了! ——我们一定不要告诉阿乔某人在外面偷听!大家保密! ——嘘嘘嘘!大家安静!别吵着某瞳偷听! 陆子清扶着额头登时愣了一下,偷听?周异瞳吗? 难道上次他在沈长歌面前表白时,字幕都说周异瞳在外面偷听也是真的? 陆子清询问的眼神示意了一下沈长歌外面,沈长歌明白他什么意思,无声点了点头。 陆子清怔过之后顿时苦笑不已,看来小麻雀们没有骗他啊,这次是真的,那么上次……会不会也是真的? 怪不得,周异瞳在那之后那般的恼怒他。原来,自己说的那些混话全被他听去了。 陆子清现在回想起所有,越发的觉得自己做的一切真是不知所谓,令人烦扰。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烦人精! 罢了罢了,既是决定要说清楚,就让周异瞳也听着吧,免得这两人因为他横插这么一杠子生了嫌隙。 陆子清深呼一口气,便语气平静的将事情解释开来,沈长歌一开始还静静的听着,最后越听脸色越不对,越听视线越不自觉的总是往门的方向瞟,透露出浓浓的不安和心惊。 “总之,就是这样。”陆子清笑,“我当时只是怕你不相信我,为了言之有物故意说的喜欢周异瞳。但是我也想通了,反正我跟他的关系怎么也是好不了了,我也不想大哥总是误会我让你担心,所以,今天特地跟你解释清楚。” 陆子清眼神认真的看着沈长歌,一字一字,吐字清晰,“我对周异瞳,真的没有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 ——阿乔你可以的,你熊的,你真的很棒,我为你的勇气鼓掌!! ——说出来了说出来他竟然说出来了!! ——我瞳要气疯了!233333 ——空气仿佛都冷冻结冰了…… ——哈哈哈哈哈瞳瞳怒气值max! ——狼血沸腾,乔乔我担心你的小身板经不起折腾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没准备好! ——瞳瞳有什么请冲着我来! ——长歌心里苦,但长歌不说。 ——元堇懵逼脸: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老娘不管了! ——瞳瞳哭唧唧,媳妇说对我没感情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啊啊啊好赤鸡好狗血好激动好荡漾!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陆子清心头一跳,上次字幕里含有“高能”字样还是他刚来这个世界的周异瞳提剑准备来杀他的时候,他捕捉到这个字幕以后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立马站起身来,果然下一刻门被大力踢开了,一道红影裹挟着微凉的夜风闪过来,转瞬就到眼前。 “周……”陆子清身子下意识里往后一避,瞪圆眼睛,名字还没喊完,就心脏猛跳,颤悠悠的吞了口口水。 因为周异瞳一把狠狠攥住他的手腕。 此时,周异瞳原本金色的眼眸此时布满可怖的猩红,仿佛是从心里渗出来的血,让人心惊胆寒,他死死的看着陆子清的脸,表情控制不住的有几分扭曲,“你跟我出去。” 简单的几个字,又低又哑,陆子清莫名的心惊胆寒,被这样的他唬一跳。 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根本没想到这么快。沈长歌见势不对也有些微的慌乱,怕周异瞳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赶紧起身上前来企图劝周异瞳,神情语气颇为无奈:“师弟,现在你不太冷静,我们过一会儿再说好不好?听师兄的,先把阿乔放开。” “你跟我出去,我有话要问清楚。”周异瞳像是没听见沈长歌的话,眸子固执的将面色渐渐淡下来的陆子清盯着,又重复了一遍。 使劲拽住陆子清的那只手不知是因为震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在轻轻颤着。 陆子清微微偏头打量他现在的神色,着实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生气? 因为自己的谎话让他觉得被耍了吗? 陆子清作为周异瞳的饰演者此时也不能猜透他内心,但是也知道现在跟着如此状态周异瞳出去恐怕讨不着好,而且沈长歌还在这里呢,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他的面比较好。 陆子清对于自己没头没脑的插入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很懊悔了,再加上他现在对周异瞳根本心里有鬼,根本无法再以平常的心和他相处,为了避讳自己也应该主动远离一点才是。而且……沈长歌刚才还在尽力维护他的态度,让陆子清更是觉得心闷气短。 打定主意之后陆子清忍着被他抓弄的疼痛和心中的苦涩,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吧,我不出去。” 周异瞳面色一白,紧抿的嘴角似乎结了一层冰霜,神情隐隐泛着冷意,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第四十九章 陆子清被周异瞳这样的神情弄的几乎窒息。他瞥了眼在旁欲言又止的沈长歌,心微微一沉,别过头来对周异瞳笑,笑容有些淡淡的,“抓够了就放手吧,我很疼。” 陆子清这幅身体力气实在是小,他抽了几下没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强装镇定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奋力拼命的挣扎着想逃出来,却总是被周异瞳莫名其妙的拖住。 陆子清当真是不得其解。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惹你,也不说再说谎骗你,我话都不再同你讲,绝对离你远远的不招你烦好不好?”陆子清用一种极其破罐子破摔的疲倦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实在不想再跟他这样无所谓的纠缠不休。 岂料陆子清说完就见原本陷入了魔障的周异瞳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陡然失力的松开了手,脸色难看的骇人,眸中透出一股沉沉的令人心碎的味道。 陆子清怔忪了一下,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冷淡的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们两个,嗓音却还是极力的温和,“大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头疼的实在厉害,想休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响起一丝动静,陆子清不自觉的用余光扫了眼被沈长歌强行拽着却还固执不肯离开的周异瞳,又有些怕被发现很快的收回视线来。 陆子清没再说话,只是蹙眉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透露出几分不耐和疲累。 果然,片刻后,身后有了缓慢而凝滞的脚步声。 ……终于走了。 一直气息窒闷的陆子清这才如释重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力气也一同被他带走了一般,敛眸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 混乱的思绪就像是细线一般千丝百绕。夜里陆子清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忽略掉脑海里炸开锅一样的字幕,不由就回想着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想着沈长歌的关爱包容,周元堇的陪伴信任,周异瞳之前的厌恶和不耐和如今莫名的怒气……想了很多,陆子清最后想着,自己是应该感谢沈长歌的,如果不是沈长歌恳求周异瞳在他变傻的期间照顾他,这一辈子,恐怕也别想有和周异瞳那么亲近的时候了。 只是这种时亲近应该,也必须止于他恢复的那一刻。就像做了一场梦,也该醒了。 陆子清闭上眼睛,唇间吐出一声浅叹。 还是不要想这个人了,这段时间都是傻傻过来的,他都忘记了去对现在的剧情线。 按照现在的时间和场景来看,过些日子……罗云天应该会出现吧,在女二号生辰宴前的那个时间段,会和魔教教主元凯见面。 说起罗云天这个男人,让陆子清非常痛恨和感慨,他非常完美的诠释了如何一辈子为了一个情字而痴狂,更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虚伪狡诈,什么叫两面三刀,自私自利。 也就是他,害了周异瞳一生。 罗云天这一生几乎将所有的善心和柔情全部倾注在那个叫夏婉宁的女人身上,而夏婉宁死了之后,就将精力放在培养元凯上和缅怀夏婉宁上。 且为了给夏婉宁报仇,罗云天不仅暗地里培养罗鹰教的势力,还偷偷修炼夏婉宁曾经修炼过的害人魔功——断情决。 结果在过程中因为练功方法不对,不慎走火入魔差点散尽功力。罗云天大仇还没有得报如何能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呢?于是便骗自己的徒弟说是中毒,让他们去给自己找传说中的五方锦,好洗髓重生,重修魔功。 沈长歌这个忠心不二的好徒儿果然不负他所望,费尽周折,几经危险取得了五方锦,治好了他的“毒”,身体不仅好了还更加的强盛,重拾无相决简直是有如神助。 而周异瞳在某次不小心撞见了即将魔功大成的他,时机未到罗云天怕事情败露不妙,竟生了杀心,两人打斗间碰巧沈长歌带着众弟子来了。罗云天心知这样被弟子们看到了肯定会惹人生疑,而他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掉灭口,便心生一计,釜底抽薪,故意被周异瞳刺了一剑,且刚好让推门踏进来的一行人看到,然后使计重伤不治装死,最后索性“尸体”消失来了个金蝉脱壳,让周异瞳辩无可辩,成了众矢之的。 凌云派的众弟子都知道,周异瞳性子孤僻冷傲,基本都是独来独往,在凌云派周异瞳除了沈长歌跟其他人根本没感情,包括罗云天这个名义上的师父。且因为沈长歌这个大师兄对他最特别最照顾,私下引起了许多的嫉妒和不满,所以很多师兄们都不喜欢他这个小师弟。 这次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了师父,眼见为实,除了沈长歌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把他认定成了凶手。 因为他们觉得,周异瞳肯定是因为师父对他一直不闻不问不重视,心里一直愤恨不平,故而起了杀心。众弟子天天跪在大殿前,要求长老把周异瞳的武功废掉,捆了之后推下黑风崖,让崖下的巨蛇将他活活拆了吞入腹,好为师父报仇雪恨! 最后如果不是沈长歌为周异瞳求情默默的受了长老惩罚的三掌,周异瞳恐怕早就被那群满腔义愤的凌云派的弟子想尽办法的给杀了。 而沈长歌受了三掌苦苦求情换来的是周异瞳之被关在了黑风崖边的木屋里,永世不得下山。如有违,必将下死手处置。 周异瞳杀了师父是沈长歌亲眼所见,他为周异瞳求情并不是因为多信任,而是不忍心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弟这样死去。而且沈长歌对周异瞳所告知的一切心存疑虑,他不相信师父会修炼魔功,并且对门下弟子起杀心。 自己最敬爱的师父,和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两相抉择让沈长歌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周异瞳将他的挣扎不已的情绪默默的看在了眼里,心里早已经被浓浓的悲伤和难受充斥。因为他清楚,师兄再怎么不表现出来,那颗心还是偏向于相信师父,而不是他。 事情转变的导、火索是因为何湘湘。 某日何湘湘跑到凌云派来找沈长歌,因为一件小事跟他闹了别扭,赌气转身便跑了,最后好死不死的误闯了黑风崖,被不知怎么刚好跑到崖上的巨蛇给缠上了。 周异瞳不喜何湘湘,但多少记挂着她是师兄喜欢的人,旁观了片刻还是决定出手相助。 蛇最后被赶走了,何湘湘被溅的满身是蛇血的晕倒在旁边,而沈长歌不放心追过来一眼看到的画面是,周异瞳拎着滴血的云霜剑,神情冷沉如厉鬼的立在似乎无声无息的何湘湘身旁,他皱眉微微倾身,准备蹲下去将她先弄回去竹屋去,再让师兄来接人。 结果,沈长歌看到此情此景便误会了,惊的目瞠欲裂,冷厉的爆喝了一声:“——师弟你在干什么!!!” 就这样,原本已经压抑忍耐多时的周异瞳,被最信任最依赖最尊敬如同师父般存在的大师兄沈长歌焦情急之下的一声怒吼彻彻底底寒了心! 周异瞳当时神情滞了一下也不开口解释,转身就走了,从此就消失在了黑风崖,没了踪迹。 之后,凌云派的长老们在江湖中下了追杀令,四处张贴周异瞳的画像,就这样将周异瞳一点一点的开始逼上绝路。 又是很后来了,中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罗云天没逍遥多少时日,周异瞳踩着他的尸体成了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妖邪之人,武林从此大变天。 他心狠手辣,暴虐无常,几乎是为了发泄每天都杀人,武林好几大族的人被他抓了囚禁起来,心情不佳便抓两个过来折磨,觉得无趣了便将人活生生剐杀了,手段比十多年前的夫妻双煞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走过的地方,连空气都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道。 沈长歌那时候也知道了当初误会师弟的种种,但是终究是晚了啊。 当初寡言少语,敏感骄傲,几乎被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少年已经成了满身暴戾之气嗜杀成性的大魔头,身上背负了无数条人命。面对前去苦言劝说他停手的沈长歌,周异瞳虽然没有杀他,但容色疏离冷漠,好似从来认识他这个人一般,披散着黑发,仍旧是一身灼眼耀目的红衣,自顾的歪在榻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对他冷眼不予理睬。 恨错难返,恨错难返啊。沈长歌沉痛的看着这样的师弟,心里也明白,什么都迟了。 最终周异瞳还是被余下各门各派的人奋起反抗,联合起来围攻,一番人海恶战之后,周异瞳最终力竭被四周射来的剑万箭穿身,一身红衣被血浸透,狼狈跪倒在地,到死都睁着眼睛,原本明亮潋滟的金色眼瞳一片灰蒙蒙的,也不知是在看向哪里…… 剧情主线概括起来也简单也比较俗套,但是编剧和导演厉害,再加上演员演技都是在线的,拍出来的效果不仅不雷人不狗血,反而虐心十足。 而周异瞳所遭到的一切不公,怀疑,恶意,犹如三九天的飞雪寒霜,冷彻心骨,后期黑化也合理,陆子清基本上是灵魂跟这个角色契合,演出了更是别有不同的感觉,让人心疼不已。 陆子清正是对周异瞳所有一切感同身受,所以更加的为他感到憋屈和不值,更加的想怜惜他。 如果到时候剧情还是无力改变的话,那么至少,他要跟原剧里始终对周异瞳一心一意的女二号一样,想信他,站在他身旁,不要放弃他。 至少,不要让他那么孤单。 不过陆子清现在更期盼的是沈长歌会因为对周异瞳的感情,对他更多些信任,不要让那些事情发生,不要让周异瞳心冷走上错路。 那么,说不准就真的能避免后面的事情发生呢…… 第五十章 陆子清翌日一早醒过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猛地坐起来的,因为随离告诉他,新系统启用了。 陆子清失神了半晌才缓过来,他浅声叹息对随离说:“我心里好方啊。” 小麻雀的字幕看多了陆子清已然被洗脑,冷不丁就冒出一句学来的话。 “你方啥?”随离不解。 “这个系统启用的时候,你居然来通知我,我觉得有点不妙。之前那个你都没有。” “之前那个是初级吐槽系统,而现在这个是中级系统,启用的时候我当要通知你一下,让你有准备,免得你招架不来。” “咦?”陆子清问:“原来还分级别?那,初级和中级的我都有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高级系统?”还有,陆子清不明白,随离为什么会说他会招架不住? 声音变成中年大叔音的随离漫声道:“这些本来一开始就应该跟你科普的,不过因为我懒,就没说。” “……”竟如此的理直气壮!=口= “反正就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只需要清楚,按着我说的做就对了。需要的时候会再给你新系统,当然,越高级的系统,相应的任务难度会越高。” 陆子清略思忖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科普了也没用,反正就是被他套路……索性也懒得多问了,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后便准备出门活动活动。傻了这么久,自主意识能自己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真是太怀念了。 结果刚打开门,就见一名小厮刚好给他端来早饭,陆子清便止住了脚步,打算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出去。 “多谢了。”陆子清在桌边坐下,帮着小厮一起将里面的粥和蒸饺,小菜端出来,结果不经意一抬起眸子,竟然发现那面容微黑的小厮一双敛然的眸子正颇有情思的偷偷觑着他…… 陆子清被他这含羞带怯的样子惊呆了,“呃……” 小厮被他如此直直回望,突然叫了一声,捂着红彤彤的脸风一样害羞的跑走了。 “……!”陆子清被惊的屏住呼吸。 这这这状况,貌似有点邪性。就连脑海里的字幕也开始笑哈哈的。 ——从未见过如此单纯不做作的小厮!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们乔总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什么鬼辣一脸娇羞的,nili乔满脸问号! ——我们乔是不是又突然点亮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 ——我觉得是搞事情的技能,又或者是撩汉技能? ——放弃辣不干辣我们瞳瞳森气辣!尼玛费尽心思讨好媳妇儿到底为个啥! ——不用想了,两个小受是木有前途的! 陆子清可不知道,更邪性的还在后面呢,自己不过是出去花园里晃了一晃,活动活动筋骨,就不知道从哪里涌过来十来个眼生的小厮护卫样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对他嘘寒问暖,满腔怜爱,似乎都把他当成心肝宝贝来哄。 陆子清手里捧着怀里抱着都是些吃的,小玩意,伤药,还有一束摘来的非常漂亮的野花,他眼睛都被懵成蚊香眼了,还不忘一边敷衍的笑着对大家表示感谢。 最后就连祁钰也过来一脸关切的问候了他好几句,最后还关爱无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好好养伤之类的。 更可怕的是,他们这样做着似乎都理所当然,也没有互相觉得不对劲? 陆子清心里忖着,这大概是受万人迷系统的影响吧。 陆子清脸颊绯红满身大汗的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去,怀里的那束花儿都被挤掉了,他正呼呼大喘气,转头一瞧发现周异瞳不知什么来了,一身灼眼的红衣身形笔挺的就站在离他五步远的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落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金色幽凉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他。 陆子清定了片刻,极其缓慢的眨眼睛,身上的汗是热的,但是被他这么不错眼的瞧着,又觉得后颈子如同浸了冰水凉飕飕。 两人这么对望着,陆子清手上的劲儿不觉松了松,怀里好几样东西都哗哗掉落在了地上。 陆子清骤然回神,低眸看了看刚想去捡,眼睛余光瞥见周异瞳似乎迈着步子朝着他这边走过来。陆子清立刻紧绷,手上的动作都僵了僵。 来了来了来了!他要过来了! 他过来干什么?! 陆子清现在一点不想面对这人,怕自己克制不住的去靠近他,同他说话,更有甚者有可能一时冲动去抱着他告诉他,我为你而来,我喜欢上你了,我想跟你谈恋爱。 这真是万万使不得。 所以现在他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陆子清正忐忑不已的时候,一道身影风一样闪过来,一面帮他捡地上的东西,一面愉快的说:“嘿嘿!真的是你!有缘就会想见,这话真的不假!给,你的东西。” 陆子清一开始以为这个人也是受系统影响才会跑过来搭话,但是等他直起身抬起脸露出明亮的笑容之时,陆子清表情有一瞬的愣怔。 相貌俊朗,衣着朴素,浑身却透着一股潇洒之气,一笑脸颊边还有酒窝,更显年轻俊秀。 于砚?! 首富之子,岐山派的弟子,于砚! 可是之前自己好像没跟他见过面,他为什么表现的像是真认识的? 陆子清眼尾一扫,发现原本准备过来的周异瞳定在了那里,没再过来,他抿了抿唇,勾起一抹浅笑问于砚:“我们,之前见过吗?” 陆子清作为本剧演员自然能通过特征认出他的,但是,此时此刻的却又不应该认得,因为他确定来这里之后没曾见过于砚,所以他只有这样问。 “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那天晚上出去吃馄饨,和他……”于砚指了指周异瞳那边,不好意思的说:“那天,我忘记了带钱,是你给我留了钱解难,我还没感谢你呢。” 于砚不知道他失忆了,以为他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有些淡淡的失望。 “……”陆子清眸中的惊讶转瞬即逝。 吃馄饨帮忙付账,这戏份他很熟悉,但是主角不是应该是何湘湘跟于砚吗?于砚为什么会说他? 而且,自己之前什么时候出去吃过馄饨,还是和周异瞳…… 等等! 陆子清胸口猛地鼓涨起来,瞪大眼睛。 该不会,就是那天被系统惩罚失去主观意识的时候吧?沈长歌说他们那天晚上出去过…… 所以说是那天碰到了于砚,然后无意间把女主的戏份给抢了吗? 陆子清心里太过愕然,手上没注意,又啪嗒啪嗒掉下去几个小玩意,于砚一边耐心的帮他捡起来,一边笑着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谢谢。”陆子清抖了抖胳膊,将东西抱好,然后对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过不瞒你说,我的头受伤了,刚好是前些日子的记忆都没有了。如果我们是在最近见的面,那么我是真的将你忘记了。” 于砚惊的张了张嘴才道,“失忆?我是瞧着你额头上包着纱布,还没来及问。没事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好的大夫。说不准能令你恢复记忆呢。” “无妨的。”陆子清风轻云淡的笑,“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多令人在意的事情。” “也对。”于砚见他洒脱也跟着笑了起来,便道:“只要身体无其它大碍就好了。” 于砚在原剧中因为得到何湘湘一次帮忙,便记在了心里,之后对她多有维护帮忙,且暗暗的对她有些着迷,只是一直到结局都是朦朦胧胧的没有说破。 要问其实帮助过于砚的人也不少,但是为什么于砚只对何湘湘特别呢?这个大概就是主角光环了,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何湘湘长得漂亮,的确令人一见难忘。 但是现在,面对着态度十分熟稔亲近跟自己不停说话的于砚,陆子清面上带着怡人的微笑,心里却在犯嘀咕,自己不是主角,也不是女人,没有何湘湘那么明丽漂亮的容貌,就算之前和于砚见过一次面,他也不至于如此热切。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于砚也中了系统万人迷的毒。 “啊!你瞧瞧我,光顾着说话了。”于砚见陆子清只是静静的倾听,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一拍脑袋,黑眸亮晶晶的道:“你抱着这么多东西很累吧,我帮你拿进去,你住在哪个房间?” 陆子清的确一个人没办法将这些东西拿回去,感觉周异瞳还在一边杵着没走和他那执着不移开的视线,心里暗暗一叹,抬起脸来笑着应了,“好,那真是麻烦你了。” 于砚于是帮他拿了一半东西,正要走,想到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周异瞳,“他……” 陆子清几乎是下意识的也回头看了眼,发现周异瞳在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被什么在心上狠狠蛰了一口似的很快的将视线转开。 “没事,他不跟我一起,我们走吧,我的房间在那边?你也是住在这儿吗,还是……” 陆子清跟于砚有说有笑的离开了,不再看身后一眼。 ——阿乔就这么走了,我瞳要伤心死啦…… ——心痛的无法呼吸tvt ——阿乔搞事情啦又搞事情啦!23333 ——everybody跟我一起嗨嗨嗨!!! ——瞳瞳今天被虐了吗?虐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 ——求瞳瞳心里阴影面积。 ——瞳瞳已经将阿乔凝固在他的视线里了,紧紧的追随……噢捂心口! 陆子清坐在桌子边拄着脑袋分辨着脑袋里的字幕,真是越看越乱,这些人为什么总是执着的以为周异瞳喜欢他呢? 他之前迷周异瞳的时候看过不少同人文,或者视频,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会给喜欢的两个人配对,叫做萌cp。 小麻雀们也是这样吧。 “阿乔,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于砚在陆子清眼前挥挥手。 他帮忙拿东西来了之后,就很自觉的坐下来倒茶喝,然后不走了,一直呆到现在。 陆子清回了个微笑,顿了顿才道:“你……能不能跟我讲讲遇到我那天的事情。” “好啊。”于砚满口答应了,就简单的讲了讲当时的情况,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后来又碰到过你那朋友一回,又问起你,但是……他好像很不愿意跟我提起你的样子。” 他当然不愿意提起。 陆子清心里又苦了好几分,他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斟酌了一下词句才无奈道:“我跟他之间有些误会,以后你想找我就直接来找我行了,不要通过他。” 于砚稍稍直了直身子,怎么听着他这话感觉不太对啊? 他又挠挠头,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却又想不出哪里错了。 糊里糊涂的时候,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对了,那个何姑娘,跟你们汇合了吗?上次我碰巧过来有事,瞧见她在别院外面徘徊不定的,便上前询问了她,才知她跟沈师兄有些误会,我便自作主张帮着将她带进来了。” 那次在街上一起围剿魔教的人,于砚便感受到了何湘湘跟沈长歌之间微妙的气氛,所以听何湘湘自报了身份哀求说因为跟沈长歌之间产生了些误会便不理了,想要进去找他解释的时候,于砚往某些方面发挥联想了一下,便相信了。 情人间,吵架难免的嘛。 他一度还在想到底是怎样的误会竟让沈师兄这样坦荡的人都对她冷眼以对当做不认识呢。后来又觉着如果真的是很不得了的事情,沈师兄是真的不想再理睬她了,自己这样将她带进来,岂不是给沈师兄找了麻烦事一桩? 所以,见了陆子清,难免想打听一下,让自己安安心。 陆子清一听,惊诧了一下又不免有些失笑。 于砚就好奇他笑什么,问:“怎么了?阿乔,你笑什么呢?” 陆子清没有立马回答,他将茶杯的盖子轻轻放回去,敛着黑长的眼睫毛沉吟了一会儿。 这是女主定律吗?虽然自己不经意间抢了女主的戏份,但是于砚还是会不自觉的靠近女主帮忙女主。 沈长歌现在喜欢的对象变了,然而于砚看起来似乎还将深陷其中。 可问题是,何湘湘已经变了,不是原本那个有点小性子有点骄纵却还有基本德行的女孩子了,她的性子已经扭曲,甚至开始出手害人,毫不手软。害人之后,丝毫不虚心,可见她内心的阴暗已经足以打消她所有的良知。 这个于砚呢,陆子清在原剧里就不讨厌,虽然是首富之子,但是身上并没有富家子弟的种种恶习,有些时候迷之倒霉的体质挺让人哭笑不得,性子非常的明朗,再加上默默守护女主人设加分,是个讨喜的人物。 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做个恶人,告诉何砚何湘湘现在的真面目呢?免得让他痴心错付……反正也不是阻止他去爱恋何湘湘,他也是成年人了,会有自己的是非判断。 如果他知道了之后还是选择继续守护,那么陆子清到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子清心思百转一番便决定了还是告诉于砚,孰料于砚此时盯着他黑压压一片的长睫突然就觉得心里痒痒,看着软绒绒的摸起来肯定很舒服。 于砚半撑起身子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去,用指腹在陆子清的眼睫上轻轻扫了扫,扫完了之后他就对自己的举动愣住了,眼底滑过一丝尴尬。 而陆子清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抬起脸来有些不适应的乱眨了两下眼睛,疑惑的将他望住。 于砚面上腾起一丝红晕,缓缓坐回去,抵着唇干咳一声才讷讷道:“你睫毛好长,比女孩子的还长。” 说完又发现男子大抵都是不喜欢拿女人跟自己比较的,连忙急急想改口,却又临时想不到什么新的夸赞,登时张口结舌,闹得一通脸热。 陆子清终是忍不住笑了笑,现在更确定他是受到了万人迷系统的影响,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变得如此邪性。 陆子清也不怪他,见他尴尬的很,便自动将这个话题给跳过去,转而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你说的何姑娘啊……”陆子清神情温和,却又做出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要说不说的。 “她怎么了?不会我轻信了人,给你们惹麻烦了吧?”于砚见他这样登时生出些不好的感觉,微微皱眉,他道:“阿乔,你不用顾忌什么,有什么事情说与我听,如果真的因为我惹了什么麻烦,该是我负责才对。” “不用你负责。不过……你既然是想知道了,我便如实告诉你吧。” 陆子清给他做足了心里准备才开口,他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轻声叹气说:“我这伤,就是这位何姑娘将我从观星台上推下去摔的。” 于砚显然没料到这样,瞪圆眼睛倒吸一口气,“这……” 陆子清笑笑,默默的补了一句,“好在我命大,三丈多高的地方直直摔下来只摔了头,失了一段忆,骨头其它的地方都没有受伤,大夫说,我这是万幸了。” “当真如此,果真如此的话那我,那我……”于砚知晓是自己惹的祸,登时又生气又不自在起来,他霍的站起身,又有些无措的猛地坐回去,手搭在陆子清的手腕上,眸光急切的询问起来,“何姑娘缘何如此?她与你有什么仇恨?” 陆子清道:“你可能不清楚,我在此前还摔过一跤,自那以后就变傻了,这次又来一次摔,恰好摔好了,不过,中间的记忆都没了,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大哥告诉我的。所以,我哪里得罪了她,我也不太清楚。” 陆子清停顿了片刻,又说:“不过,这位何姑娘是喜欢我大哥的,可我大哥心中已有别人,她却痴缠不休,惹得我大哥心烦不已。她大概求而不得,所以生了这样的狠的心思。” 如果不是自己说的都是属实的,陆子清觉得自己现在的台词妥妥的电视剧恶毒女二号。 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于砚以后怎么抉择也不碍他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被她骗了,她当时跟我说她跟沈师兄是,是……那样的关系。” 于砚神情懊恼不已,自己竟然如此轻信于人,还当了害人的推手。 陆子清见他自责,便笑:“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总之我也没有什么大事。这推我摔我的都是何姑娘,这笔账我记在她头上。但是我这一摔,将我的傻病给摔好了,这功劳,我就算在你身上了。所以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于砚这话听得心里一松,怪不得上次在馄饨上遇上的时候觉得他颇有些稚气的模样呢,原来他那时候是摔病了。 不过知道陆子清这是真心的不怪他,还帮忙宽心,登时也露出一感激笑,“不得不说,你这样想,让我心里稍微舒服些了。” 陆子清抿唇笑笑还没说话,于砚突然拿出一把非常精致小巧且镶嵌着几颗红宝石的匕首,“但我还是有些难安,所以这个权当给你的赔罪的礼物,请你一定要收下。” 他恳诚至极,让陆子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意是想提醒于砚,不是想让他内疚赔罪。 他刚想推辞掉,眼睛却扫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匕首,眸中闪过些许诧异,一下按下声去将拒绝的话给吞回去。 虽然比道具组准备的要精巧一些,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这把匕首是是非常有名的大师所铸,千金难求。于砚在剧中送给了何湘湘,轻便锋利,方便携带,给女孩子防身用再好不过了。 何湘湘有一次遇险还用到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算是个称职的道具…… 可是现在于砚将匕首当做赔罪的礼物送给他? 陆子清心下一动,想到什么,抿唇轻笑的便大大方方的接过来,“东西我要了,赔罪我也接受了,你之后就不要多想了。就让这事儿过去吧。” 于砚见他爽快,顿觉高兴,笑出酒窝来,心里这才是真正轻松了不少。 陆子清握着匕首把玩着,见状不由调笑了一句:“你怎的不怕是我反过来骗你呢?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于砚正色很快的接道:“你骗我有何好处呢?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刚才听你那么一说,的确回想起她话语间似乎有漏洞。可恨我当时理所应当的觉得她跟沈师兄俊男美女,十分相当,所以才轻信了她……也没曾想,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何姑娘,行事如此狠毒不堪,令人不齿。以后我见了她,定是要绕着道儿走,免得又被她缠着眼泪点点的哀求什么。我可不再上她的当了!” 说着还愤愤的冷哼了一声。 陆子清见他言谈间似乎已经对何湘湘厌弃了,忍不住别开头笑了一下。 自己这个恶人当的真是太成功了一点。 于砚难得遇上投机的人,一改初见时的疏离,缠着他讲了许多许多的话,陆子清有着他作陪,倒将坏的心情暂时丢到了一边,开怀的笑了一会。 如果不是因为到了时辰要去忙点事情,依照于砚这架势恐怕是要跟他来个秉烛夜谈。 将依依不舍的于砚送走之后,陆子清这才有空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不用说了,他已经确定是和自己新得的万人迷系统有关系,他以为所谓的万人迷只是跟他以前当演员一样,喜欢他的人多一点好方便行事呢……现在的确是喜欢了,可是这种算是什么?连祁钰和于砚这种原剧中不大不小的配角都栽进来。他真是无福消受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事,陆子清发现了——他迷来的那些人,全部,都是,男人?! “你没看那张牌吗?最右下角标有属性标签的。”随离换成了一个贵妇般慵懒的女声,打着呵欠懒洋洋的。 陆子清万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得来这么一个答案,不由哽了一下。 “我怎么没看到?” “字很小的,你肯定没注意。” 陆子清心里狠狠一抽,所以这是跟那些零食包装一样吗,放眼望去那绘图真是色香味俱全有肉又有蛋,看着就胃口大开,结果在最角落用最不起眼的字标注一个图片与食物不符,仅供参考。 果然又要坑了。 “到底写的什么?”已经被坑,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随离笑了笑,发音清晰的回答他:“b、l。” “……”陆子清网络词不精通,但是英文还是懂的,他登时咬牙极痛恨的嘶了一口气,满脸内伤的闭了闭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随离之前说什么怕他招架不住。 “你又是故意的吧?” “中级系统都是有时效性的,高级系统都是有次效性的,但是只要你肯好好利用的话,还是很有帮助滴。” “所以我这次的是有时效性?多久?“ “我爱多久就多久。” “……” 陆子清无力的将脑袋往桌子上一砸,发出砰的声响,皱着脸有些生无可恋。 过了会儿陆子清又突然想起什么,悲切的问,“周异瞳会因为万人迷系统被我迷住吗?” “对你有初始印象的,不会改变。这个只针对刚见你的人。” “哦这样。”陆子清无精打采,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失望的是就算有了万人迷系统,周异瞳还是讨厌他。庆幸的是,如果周异瞳只是因为系统的控制而喜欢他,那么他也不会觉得高兴。 而且陆子清因为之前犯傻的事情,对于沈长歌和周异瞳是诚惶诚恐,不敢再做出一点点可能破坏他们两人的事情。 陆子清心思转动,最终怅惘的长叹一口气。 第五十一章 沈长歌上次抓到的几个魔教的人原本都交给祁钰来处置,但是很惊人的是,那几个人还有之前抓到的居然都被劫走逃跑了! 沈长歌被祁钰拉去商讨如何应对,一时无暇来看陆子清,而周异瞳呢……陆子清也不觉得他有理由来找自己了,周元堇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根本不见人影。 所以于砚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盯着摆在桌上收来的那些礼物发着呆,随便那手指拨弄了一番,哐当从堆的高高的礼物堆里滚下一个小锦盒,锦盒被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陆子清定睛一瞧,拎着茶褐色的细绳将里面的东西缓缓取出来,发现是一枚很润泽漂亮的羊脂玉平安扣。 他摩挲了一番,挺喜欢的。也不知是谁送的,他有心要还也找不着人了,索性就自己佩戴上了,挂在脖间,收进衣衫内。 本来不太想出门的,怕出去又被围着送一堆东西,但是想到一事,便还是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找周元堇。 他这一找来的极为简单,因为他还没出院子就看着周元堇手里捧着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在月门后探头探脑,见他出来,瑟缩了一下。 陆子清一笑,握紧手里的匕首迈步过去。他以为周元堇会一直躲着等着他过去呢,没想到走了两步之后,周元堇便又重新探出身子来看怯怯的看他一下,然后蹬蹬蹬跑到他面前,将红红的苹果捧到他面前,水汪汪的黑眼睛将他望住。 陆子清被她这一瞧,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乖,知道我真想着苹果吃呢。” 于是将苹果接过来,非常干脆的啊呜啊呜就连啃好一口。 原本还有些郁色的周元堇见他腮帮子松鼠一般的鼓起来,登时眼眸弯弯掩唇笑起他来。 陆子清在元堇一双乌黑大眼的注视下吃完苹果,然后将她拉到一边的石凳边坐下,周元堇瞥见他额头上的纱布,又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眼睛泛红的低下头去,垂落在脸颊两边的浅色发带被风吹的晃啊晃啊的。 “不开心吗?”陆子清知道元堇肯定在为他掉下去的事情伤心,又或者为何湘湘那么狠毒而伤心,总之她那颗纯善的心可能会有一阵子不好受了。 但是陆子清愿意她这样痛着成长,毕竟以后周异瞳可能遭遇的事情不允许她太过天真好骗。否则,她自己也会丢了性命。 话是如此,但是见她闷闷不乐的陆子清还是心疼她。 “这个给你,元堇。”陆子清将于砚送的匕首拿出来,周元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接过去,然后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陆子清表情不解。 周元堇比划问:“给我帮你削苹果吃吗?这个会比较好用?” 陆子清登时哭笑不得了,“不是,不是。” 陆子清抵着唇忍笑了一番才略略正色,表情认真的同她字字清晰且语调缓慢的道:“元堇,这把匕首是给你防身用的。” 周元堇嘟着嘴翻弄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好似有些不太想要。 陆子清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想,有哥哥保护呢,要防身的干什么? 陆子清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极其严肃的模样,见她似乎怔了下意会道现在是非常正经且重要的谈话,才继续道:“哥哥武功很高,但是,他也不是每时每刻的都能守护在你身边的。所以你将这个拿着,随身携带,这样就算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学着保护自己。还有,元堇,我也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告诉你一句话,你定要好好的记在心里。” 周元堇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认真的听着。 陆子清眸子非常温煦却出奇的坚定,他的嗓音又低又柔,听得周元堇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句话就是——千万不要轻信别人,特别是那种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 周元堇纯真无暇,惹人怜爱,却也是极其容易被欺骗,特别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更是经不起有心人的故意撩拨,被欺骗感情不说,又会害了自己的哥哥。 陆子清说完又柔笑着补充,“当然,我对你好,是把你当妹妹。以后要是再有人对你这么说妄图接近你,你可就不能相信了。因为他们都是模仿我的,没有太大心意。” 周元堇见他厚脸皮的话说的如此坦荡,不由掩着嘴盈盈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握紧匕首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来了。 陆子清摸摸她的脑袋,“真乖。” 陆子清心里其实还是担心,元堇虽然记住他的话,但小女孩忘性大,不见得到时候就会警醒。 最好的办法是,为她先找一个人品有保证且出色的夫婿,这样也就避免了她到时候被人一撩拨就昏头,也多一个人保护她。可陆子清还从未做过这种帮人牵红线的事情,且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人选,就算有好的人选,元堇也不一定会愿意。 唉,总之,就是难啊,非常难。 周元堇突然站起来,对着他身后笑起来,陆子清嘴里道:“元堇你傻笑什么呢?”边转过头去看,登时被震的有些魂飞九天外,唇角的笑意立刻收了回去。 周异瞳?! 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奇怪!他脑海里的字幕为什么没一个人提醒他? 陆子清脑子木木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跟元堇招呼都没打,可是刚走几步又很快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啊,要去哪里? 陆子清又忙转身步伐慌乱径自朝着房间里而去。 周异瞳和周元堇同的视线同时紧紧追随他,就看着他进到房间之后,轻巧却快速的将房门给掩上了。 本来,方才周异瞳见他眉眼柔和似水的跟元堇说话,嘱咐她,送她东西,冲着她笑,还亲昵摸她的头,周异瞳凝望着他温柔含笑的模样不觉入了迷,怔然的想着他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对自己呢?虽然因为眼前这个画面……心里泛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之感。但想着想着,好像觉得真的会有那么一刻,整个人都柔软下来,情绪也渐渐平稳了许多。 可是现在,这人一连串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和非常强硬的拒绝姿态久犹如兜头冷水泼下,灭掉了他所有的美好期盼。周异瞳眼神瞬间低压冷沉,心里的寒意,脑中的邪火,一冷一热交替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幽深的悲伤和怒气! 这个人忘记他,否认喜欢他,躲避他,又跟别的许多男人说说笑笑,打的火热,还在房间里亲亲密密的讲话讲了一个多时辰! 独独现在见了他就跑! 这桩桩件件,都犹如千斤的重锤在无情反复击打碾压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让他怒不可遏! 周异瞳想对那个人做些什么,却又生怕做出些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所以一直忍着。遇上他的事情,周异瞳总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可短短的时日内,他已经忍得气血倒流,五内俱焚。 周异瞳觉得自己现在决计不能再忍下去了。 再忍下去,这个人转头就要肆无忌惮的去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没心没肺的丢下他跑的更远了,徒留他一个人痛苦的肺腑如焚而已! 他此时此刻就要闯进去,跟沈乔一字一字的说清楚,你这辈子是我的了,明明也说了喜欢我的,你为什么又后悔?为什么又忘记? 就算你忘记和后悔,那也不行,因为,因为……我现在不能没有你。 所以,不要不理我。我真的,很难过。 周异瞳喉间发堵,气血翻腾,不顾周元堇惊愕的神色,直接大步走过去敲陆子清的门,金色的眼瞳里聚集着惊人的暗光,“沈乔,开门!” 陆子清因为他走了呢,一听到他在门外的声音,刚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去,他捂着嘴,偏过头去,一脸诧异。 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奇了怪了! 陆子清站起来左右转了两圈,犹疑了片刻,然后脑袋里的字幕在刷——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 陆子清汗颜了一下,这些小麻雀们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阿乔快开门啊瞳瞳有话跟你缩!求你辣! ——阿乔这是妥妥的渣受啊!渣渣渣! ——你才渣你全家都渣!你祖宗十八代都渣! ——霸道总裁捧花淋雨在楼下狂吼请求小娇妻原谅既视感虽然外面并没有雨23333 ——哼,我瞳明明是外表冷酷内心纯情的小白花!被乔乔这么一欺负都快气哭惹! ——哪里纯情都可以,某个地方千万要老道,这样才能给nili乔星湖啊~哈哈哈~ ——系好安全带,跟上前方老司机!←_← 气哭?有这么夸张吗?这些孩子们又在大开脑洞了。 陆子清双手攥紧,最后还是一旋身,下定决心把门打开。 再不开,门估计也要被砸坏了。 谁料,陆子清的手刚碰到门,整个人天旋地转的恍惚了一阵,等晕乎乎的再睁开眼睛,陆子清愕然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而是……在某个衣柜之内!? 怎么会这样?地点突然的转换,太过玄幻让陆子清怔忪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流下了一阵冷汗,而耳边隐约听到外面有陌生低沉的声音在交谈,不明情况的他更是紧绷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沈乔,开门!快点!”门内久没动静,周异瞳心焦难忍,他强行将门踹开,携着一股风大步迈进去,脸侧的发丝逸起又落下,蹭在毓秀的脸颊边,凛然的金色的眼瞳四下一扫。 脸色瞬间就变了。 “沈乔?!”周异瞳喊出声,惊怔的站在原地,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的心慌。封闭的房间内,只余下垂落的纱帘被风吹荡的动静,而刚才他亲眼看着进来的人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二章 听着外面交谈的声音,陆子清身子蜷缩在狭窄的空间,一边听着一边脑内问随离:“这是哪里?我怎么会突然变地方?” 陆子清根本不作他想,笃定是随离在搞鬼。 随离的声音隔了会儿才响起,“我正在试验空间传送系统,纯属故障,抱歉。” “空间传送?”这又是什么神奇的系统?!陆子清汗了汗,武侠剧瞬间变成奇幻剧的感觉,不过他现在也无暇惊诧太多,只是赶忙问他现在最最要紧的问题。 “那你这是把我送哪里来了?我要怎么回去?” 外面有人在说话,他这时候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吓到别人了怎么办?被当成贼捉了怎么办?突然就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任你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就算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溜出去,那也得知道等多久啊!如果久不能回去,大哥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的。 随离满不在乎的,“既来之则安之,你先乖乖待着别动。我再研究研究去!” 说完就没声了。 陆子清暗暗咬牙,“这不靠谱的混蛋系统!” 愤愤的时候,外面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一道声音低沉懒洋听起来比较年轻,另一道稳重沉缓,听起来年纪较大。 陆子清凝神拉长了耳朵才能听清两人说什么。 大抵都是在问身体如何,计划如何,最后还有提到复仇之事。 年长之人叹息,“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留着他活这么久。” 那年轻的男子笑了出声,看似愉悦的笑声仿佛一把嗜血的刀刃,“谁说报仇就一定要杀人了?杀了他就变得不好玩儿了,留着他慢慢耍弄不好吗?不过你放心,哪天我玩腻了,踩也将他踩死。” “真拿你没办法,你总是这样的任性……唉,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来找我。” “我知道,除了我母亲,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了。”笑呵呵的,声音里却并没有多少诚意,反而听起来十足十的讽刺。 “想当年,我对你母亲……” 年轻男子声音略显不耐的打断那人对过去的追叙,“好了,别说了,你想缅怀过去,就对着我母亲的画像说罢,我可不想听你废话。” 陆子清一开始以为是随离故障让他误入了某个不相关的人家里,可是现在越听这对话的内容,越觉得不对劲,他暗暗的抽气。 这两人……分明是罗鹰教也就是江湖所称的魔教教主元凯,和沈长歌的师父,凌云派的掌门人罗云天! 说起这两个人在原剧的渊源,其实也非常的有戏剧性,那还要从十多年前的夫妻双煞夏婉宁和风狄说起。 对这个夏婉宁,编剧绝对是后妈。 这个人物性子柔弱善良,容貌绝色倾城,让人一见难忘,但是出生比较低,母亲是龙家堡的奴仆,而她生在龙家堡自然就摆脱不了跟母亲一样家仆的命运。这样柔弱漂亮的美人向来命运坎坷,布衣荆钗也挡不住的风华绝代的她从十四岁开始就被龙家堡的堡主跟他的两个儿子觊觎。 这父子三人是如出一辙的禽兽做派,心里按捺不住分别逼迫着夏婉宁做出了不耻之事,将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她极近□□,而那父子三人后来为了和平共处竟然还达成了美色共享的提议,让夏婉宁每晚轮流作陪,夏婉宁不堪折辱,几次都想自尽,却被堡主用母亲的性命威胁,如此忍辱了两年,夏婉宁的母亲在帮她逃跑的时候,被箭射死了,而夏婉宁则被暴怒的几个男人带回去,又是几番□□不在话下,然后夏婉宁就流产了。 也不知道是父子三人谁的孩子。 因为母亲没了,夏婉宁没有了生志,也不受威胁,她发了疯的抵抗仍旧不能逃走,最后只有装疯卖傻。奈何那几个男人“痴心不改”,不放松对她的看管不说,竟然更加怜爱她,如此又过了一年,人生已经无望的夏婉宁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缕阳光,风狄。 一个不小心闯入她幽禁的小院,号称飞天大盗的俊朗公子。 这个飞天大盗出山偷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夏婉宁的心。风狄怜她爱她心疼她的过往,夏婉宁这个一向柔弱无依的人更是如飞蛾扑火般将自己已经蒙尘的心全数交出,两人疯狂而又炙热的相爱了。 最后在一名有心人的帮助之下,两人终于从龙家堡这个吃人的地方逃了出去,又费尽千辛万苦才逃脱了追兵,隐居在了偏僻的山林中。 结果,这个夏婉宁真的是将命苦进行到底。 本来被心爱的人稍稍抹平阴影,还生下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儿子,在山林里一家人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孰料那龙家堡的人竟然从未放弃过寻她,逃出来的第五年竟然将他们那才三岁的儿子给掳走了,以此逼迫夏婉宁就范和风狄自投罗网。 夏婉宁为了救儿子将风狄用药迷晕了,然后毅然决然只身前往龙家堡。 经过美好岁月的沉淀和影响,夏婉宁已经出落的更加惊人美丽,身上还多一分为人母的柔美恬淡,让那三人更加的目眩神迷。然而夏婉宁却冷冷淡淡的说,她现在已经知道羞耻,无法同时跟三个男人,她要他们自己决定,反正她只会从其中一个。如果硬逼迫她,她就跟儿子一起自杀了断,绝对不受威胁。 非常明显而简单的手段,却把那为美色昏头的父子三人却一下就上钩了,谁不愿意独占美人?之前那共享也只是为了暂时的和平相处提出来的而已!于是,三个大男人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开始自相残杀,夏婉宁逃出去的这些年跟着风狄学了一些招式,心性也更坚定些,不再是之前那无知软弱六神无主的少女了。 趁着那几个人互相争抢竟一时忽略了她时,她悄悄的计划带着儿子准备逃跑,且逃跑的过程中遇上来前来营救的风狄。 但是老天爷注定不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他们就这样被龙家堡堡主带领人包围的结结实实,无处可逃。 风狄拼尽全力想互护住妻儿,但因为人数悬殊太大,精疲力竭,最后眼睛被毒瞎了不说,儿子又被抢回去了。 如果不是当时还有个神秘的黑衣人帮助,他跟夏婉宁估计也会性命不保。 尔后龙家堡更是率先下手,四处散播流言,一出黑白颠倒,说夏婉宁本应嫁给龙家堡大少爷,却不知廉耻勾搭野男人,还跟人私奔生下了孽种。大少爷痛苦隐忍多年,那对奸夫□□竟然带着孩子回来叫嚣嘲笑?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大少爷气得缠绵病榻。而那对不知羞狗男女又构陷龙家堡抢了他们的儿子,日日到龙家堡纠缠不休,于是大少爷的病情更严重了。 龙家堡内里是个腐烂的淫窟,对外却是一派正气凌然,俨然是当时武林第一世家的架势,攀附讨好的人众多。 他们说出去的话,能不有分量?几乎是所有人都信了这份说辞,对夏婉宁和风狄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十分唾弃,竟还有人说,龙家堡大少爷真是好性儿,被气倒了也不做个反击,他就应该将那孽种真的抓了去然后千刀万剐了泄泄愤。 在这种情况下,夏婉宁和风狄想着向武林别派求救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们的祈求和解释换来的只是无情的唾骂和耻笑。 又或许有人知道些什么怀疑些什么,但是碍于龙家堡的势力,不敢回应,只是冷漠的驱赶。 也只有曾经一而再再而三默默帮助过他们的凌云派罗云天肯出力,只是夏婉宁去求过他一次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 后来,龙家堡堡主将剁成一团烂肉的孩子扔在了夫妻二人之前曾经居住的山林竹屋门口,再后来夏婉宁携着瞎了眼的风狄就此消失了。 不过三年,夫妻双煞出现了,一个不再是丰神俊朗的大盗公子,一个不再是绝色倾城的柔弱女子,在短时间内练就了魔功反噬让他们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血洗龙家堡。 像是从阴森地狱爬出来的厉鬼,龙家堡上下几百人口一个都没放过,包括那三个人渣,直接被夏婉宁用手穿心而死,那天之后据说隔了好几里的地方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和听到冤魂的哀哭。 已经受到魔功侵蚀的夫妻二人变得残暴嗜血,屠了龙家堡为儿子报仇不说,又杀了许多当年对他们的哀求置之不理的人。 江湖中一时间血流成河,人人恐慌。 最后还是一个老妈子领着一个满脸黑肿几乎已经被毁的小男孩到他们面前,抹着泪告诉这夫妻二人,这就是他们的儿子,当时龙家堡堡主根本没杀了那小孩,只是将他关在一个偏僻的别院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他喂各种□□折磨他,还好命大一直没死,就是因为药性太毒,容貌尽毁了,这几年来也是这老妈子一直在照顾他。 因为人根本不在龙家堡,所以在夫妻二人屠杀的时候这孩子万幸逃过一劫。 等确认这孩子的确是自己的儿子时,夫妻二人自然是喜得热泪盈眶,那些烂摊子也扔了不管了,直接带着儿子准备回家想办法解毒,然后和和美美的继续过日子了。 可是他们作下的孽哪里能就这样说撂下就撂下?又是两年多后,那名老妈子的儿子,也就是现今的武林盟的盟主祁钰将这一家三口骗引到万毒谷,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将他们一家三口诛杀,尸体被丢进了有万千毒物的谷底,最后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罗云天在这个短暂的剧情里充当了一个强有力的男二号,因为在龙家堡曾经对夏婉宁有过惊鸿一瞥,从此便惊为天人,痴心深种,最后几次三番的化身蒙面黑衣人帮助她,好歹换来了夏婉宁的几声柔声细语的感谢,可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嫉妒狂涌,痴心难耐。 最后一次他看似帮忙,实则暗地里出手使用暗器准备趁乱杀了风狄好独占夏婉宁,结果没弄死他,只是让他眼睛瞎了,而且夏婉宁根本不在意自己男人变成了瞎子,反而更加的爱他,这让一直苦求不得的罗云天无比的愤怒和丧气 以至于夏婉宁走投无路来求他救自己儿子的时候,罗云天终于耐不住露出了真面目,他要夏婉宁嫁给他,就答应出力救她儿子。 罗云天以为夏婉宁毫无依靠和助力的情况下,就算心中不愿也绝对会为了儿子答应的。他兴奋又激动,以为这回总能抱得美人归了,谁知,夏婉宁听了怔怔的站了片刻,那双令人迷醉的秋水般的黑眸不喜不悲的瞥他一眼,不再多说二话,转身就走了,决绝又果断,让原本已经十万分笃定的罗云天被震的魂飞天外,久久才回神。 之后,夏婉宁一家被人杀了。 等他不眠不休的骑马几天赶到之时,佳人已陨,万事都迟了。 失了魂一般的重重跌跪在谷口,罗云天抱头痛哭,那种浓烈的懊悔和恨意让他的心都开始扭曲,从此之后心性更加的阴暗不定。 他痛恨当初所有隔岸观火的不相助的人,他痛恨祁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痛恨所有害死他心爱女人的人! 那些人都该死! 罗云天恨意难消的时候,惊喜的发现了一个跟夏婉宁长的有几分相似的男孩,而且年纪也对的上,他不知夏婉宁的孩子中毒毁容的事情,再加上那男孩又误打误撞都回答对了他的问题,他悲痛之余又喜不自禁,便将这个孩子认为了心爱之人的儿子,将自己炙热的情感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然后悄悄的将他收了徒弟,又暗地里为他创办了罗鹰教,让他坐上了教主之位,一心谋着如何为夏婉宁复仇,搅乱风云。 这个孩子就是元凯。 然而到最后,罗云天才无意间发现了真相,原来这个他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孩子元凯竟然不是夏婉宁的儿子,夏婉宁的儿子早就在十几年前随着他们一起成了毒虫毒蚁的食物,连尸骨都没留下! 多年的感情和坚持竟然错付了,这残酷的事实让罗云天心里又惊又痛,狂哭一阵又狂笑一阵之后终究是走火入魔,彻底的成了个疯子。 而在他的筹谋过程中,被无意间卷入其中的周异瞳又是何其的无辜! 陆子清在原剧当中就极不喜欢这个人物! 刚才听那年轻男子谈及的“母亲”应该指的就是夏婉宁了。 罗云天一直对夏婉宁念念不忘,终身未娶,没有子嗣。而元凯当时只是一个逃荒的孤儿,为了凑热闹也为了弄点吃的一路跟在祁钰所带的队伍后面,目睹了万毒谷发生来的一切,亲眼看着那魔头一家都死了的。他后来在附近晃荡看着罗云天在那里失声痛哭,本来没打算理睬的,可是罗云天看见他之后非常的震惊,抱着他好一通的追问,元凯便知晓罗云天将他当成了那魔头的儿子了。而他似乎对死去的女魔头很有感情,元凯便将计就计的红着眼告诉他,他就是那两人的儿子,掉下去死的那个是他母亲用别的孩子顶替的,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罗云天当时就相信了,抱着他好一阵痛哭流涕,并且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 元凯于是在罗云天的庇护下长大,但是他到底不是夏婉宁的亲生儿子,每每听着罗云天回忆怅惘就觉得非常的厌烦和恶心。 小时候还能隐忍应付,长大后翅膀硬了,便不再愿意敷衍。每次罗云天提起夏婉宁都忍不住要讽刺几句,看他面色青青白白一阵便觉得快意。 所以,陆子清才因为听了刚才那番简单的对话就非常的确信他们的身份了。 只是,现在非常关键的是,这个剧情陆子清竟然也很熟悉! 躲在柜子里听到他们谈话的应该是女二号祁凤凰啊! 她被发现了逃跑的时候被周异瞳搭手救了,之后就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的,周异瞳练了魔功自己当了魔教之主后,凤凰更是奋不顾身的便背叛了自己哥哥,对周异瞳誓死相随,成了魔教的爪牙,听从周异瞳的命令四处屠杀,面对无辜之人的求饶毫不心软,冷面狠心。最后为了保护他惨死了。 陆子清分析过凤凰对周异瞳的感情,看似爱情却又不完全是爱情,更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她对周异瞳的话毫无条件的言听计从,几乎是将他奉为神明。 虽然周异瞳和祁凤凰都作为反派,三观不正,但是现如今很多观众都是喜欢反派人物的,这种喜欢并不是说赞同反派的所作所为,而是从这个人物的立场和角度做出各种分析,去悲他怜他叹他。 再加上反派结局一般都很凄惨,就更会令人悲哀心伤,唏嘘不已。 如果演这个反派的演员美貌一点,演技强一点,那么肯定还会被奉为一个经典的角色,出现在各个八卦帖子的盘点里。 陆子清也如同观众一样,对周异瞳和凤凰的那些残暴的行径很不赞同,但是排除这些,陆子清对凤凰是很感谢的,因为,是她最后陪伴在周异瞳身边,一心一意的守护他到了最后,让周异瞳不至于孤孤单单。 所以,说起来,祁凤凰算是除了身边的这三个之外,陆子清最在意的角色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代替了女主的某些戏份不说,现在连女二号的戏份也抢来了? 虽然时间线好似有些对不上。 陆子清缩在衣柜里额头上沁满了汗珠,他又听到年轻那道声音,也就是元凯说:“以后你没事少来找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总归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再这样弄下去,恐怕得不偿失。” “你只管将你徒弟的药拿到手就行了,别的不用管那么多。对了……你那两个徒弟真的能将东西给集齐?你都办不到,他们有这个能耐?” “有没有这个能耐先不说,长歌一心为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为我拿到的。近两年来开始传言这个五方锦,我相信,应该会有用。就算不行,你我也不担寻药的风险,白白等一段时间罢了。而且,实在没用,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虽然早就知道罗云天的秉性,但是亲耳听到这些话陆子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来气。 沈长歌把罗云天当成父亲般对待,罗云天却是这样对沈长歌的,把他当成寻药的工具,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徒儿的命放在心上,简直毫无情意! 陆子清真的很想拉着沈长歌来听听,让他早日认清这个师父的真面目! 陆子清回神才发现外面倏地一片诡异的死寂。 陆子清后背不由发寒,女二号会被发现,所以他也会被发现吗?他现在跑出去可没有周异瞳可以碰巧救他! 从柜子门的缝隙瞥见晃动的人影无声无息的在靠过来,陆子清憋着气将脸别开,悲痛的在脑海里大声呼喊随离。 “祖宗你研究好了没!!!”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柜门上,将柜门缓缓的打开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竖起耳朵的陆子清听到了动静手指一颤,恨不得想将自己藏在缝隙里,可惜他没有这个特异功能,随离也没有回应他。 陆子清感觉自己仍旧在狭窄逼仄的衣柜里。 这个元凯完全就是被罗云天给养歪了,好的没学到,坏习性倒是一大堆,而且对付人的手段非常狠毒。 如果是被他发现了自己偷听,那他肯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就下死手。 他是个极其不喜欢留后患的人。原剧里凤凰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虽然他们的话完全没有透露身份,可还是差点惨招他们的毒手。 所以陆子清一开始就根本不指望装傻求放过,那样根本无济于事。即使也记起自己有个万人迷系统可以暂时迷惑他,但是陆子清觉得并不太稳妥。随离现在出故障了,说不准这个系统也出故障呢? 陆子清黑眸冷冽,随手在衣柜里摸索,竟让他摸到了一本书。 他登时眼神一振,有总比没有好,颓然等死还不如奋力一搏,好歹会有一线生机,迅速的捡起书来卷成筒状,身子也紧绷挺起来。在柜门砰的被打开光线大亮的一瞬间陆子清用力全身力气出手朝着来人面门袭去,只是刚出手就被眼前的红影晃到了眼睛,惊愕之余就感觉手腕被轻巧的一掐,书卷啪嗒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被狠狠的拉扯,闷头撞入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 第五十三章 陆子清身上冷汗未消,黑溜溜的眼睛怔怔的盯着离自己咫尺之距的脸,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有余悸之外不禁有些失笑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居然是周异瞳。 所以说,他这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的衣柜里了吗? 也只有是随离把他弄回来。 这个家伙也真是,不声不响的也不告诉他一下,害得他以为回不来了。 陆子清在暗自庆幸着,周异瞳却怒极了,他用力揪着陆子清胸前的衣襟,看着他那双黑明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的道:“沈乔,你竟然为了不开门躲到衣柜里?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周异瞳刚才进来不见了他,着实是慌神了好半晌,怕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亦或是……亦或是就这样消失了。特别是后一种猜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却让周异瞳背上无端惊起一身冷汗。要是这个人不见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丢了魂一样惊怔了许久周异瞳才猛地反应过来似的看向屋内的那个衣柜。 虽然不大,却够高,藏下一个人足够了。 抱着一丝希望快步走过去,将柜门打开,迎接来的就是这人的奋力袭击! 他果然是在柜子里。周异瞳看到他是安全的,看到他没有消失,应该是高兴的,庆幸的。 可是这些情绪只是一带而过,他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种刻骨的悲痛和愠怒。 这个人,就厌恶他到了如此的地步吗?不开门不说,仅仅因为他在外面,想远离他,便躲到柜子里去! 周异瞳心里涌出一股心碎的悲哀,那个喜欢他粘着他的沈乔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这个将他忘干净并且一心想远离他的人了。 陆子清被周异瞳一番话吼懵了片刻,他完全没料到周异瞳会觉得他是故意躲到衣柜里的。 嘴唇动了动,陆子清有些失语。 要怎么跟他解释? 总不能跟他说,我刚才去别的地方玩了会儿,现在又被系统弄回到自己房间的柜子里了? 周异瞳听了恐怕会以为他脑子坏的彻底了吧。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罗云天紧跟着走两步上前,看向从刚才打开衣柜之后就目光直勾勾望向里面的元凯,蹙着眉十分疑惑,沉声问:“你到底看什么呢?” 元凯悠然蹲下身去,伸手在柜子里面摸索了一下,挑了挑眉,语调缓慢中透出一股漫不经心,“我放在这里的一本书不见了。” “什么书?” “打发时间的闲书罢了。” “怎么会不见?回头再到别处找找看。”刚才确实听到了一点动静,但是打开柜子发现并没有什么,罗云天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所以听元凯这样说,也没有怀疑,只当是他放在别的地方忘记了。 元凯不理睬他的话,兀自闭上眼睛,鼻尖微动对着衣柜的角落处轻轻嗅了嗅,神色几不可察的产生了一丝变化, 罗云天紧盯着他神似夏婉宁的侧脸,眼眸一缩,不由看的怔住了,一脸痴恋向往的神情。 “好特别的气息。”元凯轻喃一句,忽尔扬起嘴角笑,站起身来别过头去,对罗云天说着,语气非常的愉快,“你信不信,刚才的这里,肯定藏了个宝贝。” 说完便发现了罗云天来不及收回去的痴态,唇边原本的笑意渐渐沉下去,那双极其惑人的狭长黑眸闪动出冷厉的光芒。 他面无表情直直越过罗云天,拿起桌上面的一个小包袱,戴上罩着轻纱的帽帏,施施然的推门离去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语气冷刻又阴毒,“把透过我看我母亲的眼神收一收,我可不想脏了手来挖你的眼珠子。” 罗云天刚转过身来盯着他颀长的背影看,闻言猛地一颤,瞬间面色发白,疲态尽显,叹息的闭上眼。 如今这孩子,唯一像他母亲的地方,也只有这美好不可方物的容貌了。 这张跟夏婉宁极其相似的脸,是他教导这孩子以来唯一的念想。 可是现在他已经长大,性子越发的乖张古怪,看自己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憎恶,言语间更是不客气,冷嘲热讽是常有的,罗云天心里不可谓不沉痛。 沉吟了许久罗云天还是觉得暂时不要触他的逆鳞,姑且先听他的话,没什么事就不联系了,免得招他厌烦。 如今的他本应该在凌云派养病,要是被发现了,也是大大的不妥。 掩唇轻咳两声,罗云天取了斗笠戴上,也推门迅速的离去。 陆子清见周异瞳似乎气得厉害,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模糊的说了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在柜子里面睡觉,地方小,会比较有安全感。” 不说还好,一说周异瞳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咬牙道:“所以我的出现,让你没有完全感?你就是在故意躲我!” 陆子清肩膀微沉,语气无奈:“这跟你完全没关系,我的个人习惯罢了。” 周异瞳怒吼:“跟我完全没关系?所以,这就是你内心所期望的?!” 陆子清微微睁大眼睛,对这样的周异瞳又是新奇又是摸不着头脑。他这真是……胡搅蛮缠。 这是周异瞳身上不应该有的属性,难不成,是从自己身上染的?陆子清暗暗的囧了一会儿。 “你能将我放开些再说话吗?” “不放!”周异瞳大声,说完之后嗓音紧了紧,红着眼睛沉沉的对陆子清道:“好不容易逮着你,想跟你说清楚,放了,你又该跑了。刚才我在外面敲门那么大声,你就算在柜子里睡觉,怎会听不见?你敷衍我一次两次,还想敷衍我三次四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好骗?” “我……没有。”对上周异瞳深切死盯着自己的金色双眸,陆子清否认的话都心虚起来,声音小了不少。 一定是错觉。陆子清怎么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有点负心汉的既视感。 “可你这样扯着我我很不舒服啊。先放开吧。”陆子清好声的跟他打着商量,周异瞳固执的不放,陆子清无可奈何,轻叹一声,乌黑的眸子看向他冷绷着的脸,“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我不会招惹你了,你现在这样又想干什么呢?” “说清楚?我还没说呢,就不叫说清楚!”周异瞳听他这样一说,又炸了。 陆子清便很快接口:“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听着。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周异瞳呼吸发沉,看他一眼,又四下瞧了瞧,最后视线定在了刚才陆子清躲着的衣柜里,手下一用力,生拉硬拽的将陆子清给重新推到柜子里去。 “喂,你干嘛啊?”陆子清跌坐在角落正蒙圈的时候,周异瞳一闪身也进来了,就紧紧挨着他坐着,然后将柜门砰的带上。 登时,整个柜子里只剩下从窄窄的缝隙里透出来的一点光,和两人的呼吸心跳声。 衣柜其实并不大,装下两个人有些委屈了,陆子清跟周异瞳几乎是紧紧贴靠,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体温。 ——哇哦,小黑屋play!好兴混! ——哇卡卡卡真的不发生点什么吗! ——来啊快活啊! ——瞳瞳你这是干嘛辣!这么小的地方你能发挥吗! ——对啊对啊,那边的床多大多方便啊!2333 ——泥萌不懂!这种地方才刺激捏~ ——待会儿两个人肯定要出去的,那就是共同出柜了!哈哈哈! ——我长歌呢我长歌呢长歌在哪里?!我只想要看长歌! ——我长歌呢我长歌呢长歌在哪里?!我只想要看长歌! ——我长歌呢我长歌呢长歌在哪里?!我只想要看长歌! ——想看nili长歌的自己拉进度条,刷你麻痹啊刷!!! ——雾草在瞳乔的地方刷长歌的你的病是不能好了吧?! ——摊手,本来很狼血沸腾的地方遇上*智障,破坏气氛! ——刷长歌的是何湘湘雇来的吧? ——憋掐架!这么美好的时候憋掐架! ——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赤鸡赤鸡! ——23333你们吵吧,阿乔和瞳瞳被我一个人承包了~~~ “周异瞳你这是……干吗啊?”陆子清想去推柜门的手被周异瞳很快的察觉到,啪的一下很快打回去了。 陆子清嘴里轻轻抽了一口气,又被脑海放弃掐架开始兴奋的刷“哇哦哇哦家暴现场”的小麻雀们弄得哭笑不得。她们的点,怎么找的这么奇怪? 自己被暴力对待了,她们居然如此开心吗? 周异瞳倏地抓住陆子清蜷缩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然后紧紧扣住,似乎是怕他跑了。 陆子清愣了愣,感受着他手掌的有力温热,心口被火烫了一般,热意翻滚,悸动不已。 陆子清的手下意识里回握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又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周异瞳自然是察觉他的小动作,低吼:“不许动!”将他扣得更紧了,陆子清感觉自己的指骨关节都要被他给夹断了,真是苦不堪言。 这人生来就是对付他的吧! 周异瞳见他老实了,压抑的粗喘了一声,开口了,一字一字的好似硬生生的挤出来的,“沈乔,别再给我躲躲闪闪的了。才不到两天,我已经受不了了,你再躲我,我直接将你锁起来。” 陆子清沉吟片刻,道:“好,我不躲。不过有话还是出去说罢。” 周异瞳固执道:“不出去,就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黑咕隆咚的,又挤。”陆子清不解的嘀咕一句。 “黑,才好。” “什么意思?” 周异瞳沉默片刻,低声说:“这样就看不到你讨厌抗拒我的表情了。” 陆子清眨了眨眼睛,犹在疑惑中,突然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手不容置疑的扳过去,低喘的气息陡然靠近,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唇上有温热柔软的触感重重覆上来。 第五十四章 陆子清眨了眨眼睛,直到周异瞳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气息越来越重,他才得以稍稍回神。 他刚才不是错觉! 周异瞳,在亲他! 亲! 他! 陆子清被放开时,还是木木的,模样比他变傻的时候还要呆上好几分,就像魂都抽走了。 他大睁着眼睛,黑亮的瞳仁透出几分雾蒙蒙的傻气,任由周异瞳热切的亲吻着。 终于在那人放开的时候,陆子清抿了抿被他吻的湿润润的嘴唇,做梦一般的轻声问:“周异瞳,你为什么亲我?” 周异瞳一手捧着他的脸,借着那唯一透进来的一点光线打量他的神色,低哑的嗓音说道:“你现在还要问为什么?沈乔,你说过喜欢我,是你招惹我让我不要放过你的,现在你招惹成功了,让我深深爱上你了,你却想放手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就算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要喜欢我,也要对我负责任!” 陆子清本来就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都像是坐在了云端飘飘忽忽,摇摇摆摆。 此时听周异瞳他这话,脑袋犹如老化的机器,好半晌才缓慢的运转开来,总算抓住了他其中的关键句——我爱上你了! 周异瞳他说,我爱上你了! 这柜子里没有别人,那么,周异瞳一定是对他说的! 就犹如被一道惊雷劈到脑袋里轰轰作响起来,陆子清石头一样僵硬的杵在那里,黑眼珠子都凝住不动了,显然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此时此刻,也只有脑袋里的像烟花一样炸开的字幕提示着他,他刚才并不是幻听,或者是做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猝不及防我要重看吻戏一万遍!!! ——厉害了我的桶!厉害了我的桶!厉害了我的桶! ——沃日好直接的告白!我喜欢!哈哈哈哈 ——我的妈呀乔式懵逼脸!o-o ——粥桶桶你是攻啊为啥一副求娶小媳妇儿样!哎呀笑鼠我辣! ——巧乔,我宣你,喊我在一起吗!好好好! ——打光师你粗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根本看不清两人亲亲啦! ——这戏份很快啊还以为要拖个半年一年的,没想到nili一桶粥真是多一天都忍不过去啊,噫! ——瞳瞳告白完得不到回应,要委屈的哭粗来了!tvt ——阿乔快答应啊!还愣着做啥! ——我觉着阿乔不敢回应的……唉,为阿乔的智商续一秒! ——所以说当时就和瞳瞳讲不要作不要作奏是不听!现在知道媳妇儿难追了吧!摊手~ ——阿乔的嘴唇好好亲的样子~ ——编剧大大快让他们在一起吧我要看夫夫两没羞没躁的日常捂脸! ——对啊,别再狗血啦!再狗血误会大家都要弃啦等着成绩扑街吧!!哼! 可就算不是梦,陆子清还是不敢去相信,他的心里几乎飘过了十万句“怎么可能呢?”,周异瞳之前那么讨厌他…… 陆子清根本来不及想更多了,因为周异瞳又凑过来亲他了。 陆子清整个人被周异瞳紧紧挤压在他和衣柜壁中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他吻的满脸通红,呼吸不畅。 心口处好似被丢进去了一连串的爆竹,噼里啪啦炸的他一通乱跳。 但终究记得这人跟自己大哥的关系,所以稍稍回神过后,心里被他告白过后狂喜的热度渐渐的褪去了一些。 手抵着周异瞳的肩膀稍稍用力,周异瞳气息微沉,动作一滞,放开了他的被啃咬发红的唇。 “先出去吧。”陆子清低低喘息了几下,他听到了沈长歌好似来了,正在外面同周元堇说话。 他都听到了,何况周异瞳。 陆子清以为他会听自己的先出去,结果周异瞳抵着他,不让他动。 黑暗中,陆子清也能感受到他那道灼热不已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的身上,心口不由一缩。 “大哥来了,快先放开我。” “我今天话给你说清楚了,我会给你时间想。但是给你时间,不代表你非得避着我来想。”周异瞳语气极其低压发狠的说着,好似对他这种躲避的行径非常的痛恨,“就算你当时说喜欢我是说谎,那么你这个谎也得对我说一辈子。沈乔,我是坚决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又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巴上狠狠的咬了几口才极不甘愿的松开手,放他出去。 沈长歌过来是特地来看陆子清的,跟祁钰商量事情到现在,仍旧是一团乱,索性先回来看看弟弟的伤如何。顺便也……看看师弟到底怎么样了。 只是他负手缓步踏进去的时候,瞬间就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也有点微妙。 一个站,一个坐,一个眼神紧盯着另一个,一个端着茶杯默默的喝着水,脸色还有些红。 沈长歌进来后,陆子清几乎是蹦起来的,他忽闪忽闪眼睛,笑容有些干。 “大哥你来了,坐吧。” 沈长歌视线默默地在那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察觉到了点什么。他眼神微动,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走到陆子清身旁坐下,并没有开口搀和过问两人之间的事情,而是说起了那些逃走的魔教之人。 “很奇怪,祁盟主的看守很严格,可那些人硬生生的全都逃走了。” “全部吗?”陆子清其实之前听到传言时就觉得很奇怪了,只是他那段时间是傻的,受到影响也没多少精力去思考太多。 原剧里的元凯确实是年纪轻轻好色不已,喜欢到处隐秘的抓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供自己享用,女主何湘湘容貌秀美出众更是得他青睐,还差点被他逼迫着成亲。 但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男女通吃,还弄得大张旗鼓,生怕不知道他又出来作恶了。 而且……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就被周异瞳一通猝不及防的表白,弄得他还来不及思索。那就是刚才,他听到罗云天和元凯的谈话,产生了两点疑虑。 原剧中,罗云天此次跟元凯会面,内力几乎溃散干净,身子是十分虚弱的,时不时狠狠的咳嗽,但是刚才听他说话,中气十足,似乎并未有什么大碍。 还有,五方锦已经传言了许多年了,却一直没有人有这个因缘际会将东西收齐,罗云天当时使计骗沈长歌去寻药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存在几分侥幸的,甚至知道寻药路程凶险,存了他即将一去不回的心思。最后之所以能让沈长歌全部找到,这就是编剧的主角光环了。 但刚才陆子清分明听见这两人说,五方锦是近两年才开始传言的,并不是原剧中的很多年前。 这两点的不同联合在一起,不由让陆子清产生了些许猜疑。 难不成,罗云天并没有因为练魔功走火入魔,那他这次让沈长歌去寻药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是因为近年来听说了这个传言才骗沈长歌去寻药吗?他是想救什么人?元凯还是谁?难不成他是想复活夏婉宁?以他疯狂成痴的性子是完全有可能这样想这样做的,可是夏婉宁早已经在万毒谷成了万千毒虫的食物了,就算罗云天异想天开的想复活她也得有肉身啊! 陆子清越想越乱,又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思虑太过了,也许罗云天真的是为他自己寻药呢,只是他没有原剧里表现的那么虚弱罢了。 之前的角色几乎都有些偏离,罗云天应该也会有。 只是因为这个角色跟周异瞳之后的遭遇太过息息相关,所以自己才会忍不住神经紧绷,处处细想有什么不对之处吧。 陆子清因为太在意这些,思绪流淌间不由想的出神了。 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横在身前,一只胳膊微微曲着,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挲着,眉心微微蹙着,眼睛盯着眼前的茶杯,明显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罗云天开始出现了,他就该开始想对策了。 他要拼一拼,阻止周异瞳被拉下水。 沈长歌又道:“祁盟主说,人全都逃走了,可能是有魔教的内应,你们这两天都小心一点,免得让人有机可乘。”沈长歌又着重强调,“特别是阿乔跟元堇,你们两个不会武功的。” 陆子清稍微回过神来,听了连忙点点头,温顺的回了句:“大哥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抬起眸来,看他一眼,又问:“大哥说这两天,意思是我们还不会走吗?” 沈长歌叹道:“嗯,还不走,一来阿乔你的伤还要多休息几天才能上路,而来,祁盟主打算给凤凰姑娘办一场十八岁的生辰宴,邀请我们都参加。总归就在后几日,我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陆子清倒没有什么意外,他刚才只是试探着问问,因为这是本来有的剧情,“这样啊,凤凰姑娘找到了吗?” 本来应该是周异瞳救了凤凰,将她送回来的,现在周异瞳在这里,凤凰又被他把戏份抢了,那么这段时间她到底是干吗去了? 说实在的,陆子清还挺期待见到她的。 “找没找到我不知道,不过听祁盟主的意思是很笃定,应该是能在那天之前把她找回来。” 陆子清点点头,不再接话。 三个人都不开口,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陆子清从理清剧情的思路中醒过神来,又被周异瞳那噬人的眼神磨得不自在起来,沈长歌又在面前,他心里又苦又难过。 沈长歌见他屁股长钉子似的坐不太住,又瞧见周异瞳那定定的神色,黑眸沉敛了半晌,倏地道:“阿乔,你什么有时间,跟大哥好好谈谈吧。” 第五十五章 陆子清听着沈长歌的话,又被他湛黑的眼睛这么一瞅,想起刚才周异瞳抱着他的深吻,心脏就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的气球,砰的一下就爆炸了,又疼又虚。 愣了一下才有些悻悻的接话:“好,好啊。” 陆子清下意识里转过头去看了眼周异瞳,周异瞳从刚才一直不错眼的盯他到现在,见他终于肯回头施恩瞥自己,原本紧绷的神色略微一松,金色的眸子也柔和下来。 陆子清却如鲠在喉,瞪着他从鼻子喷气。 这人怎么还一脸平静,刚才差点就被捉奸在柜!竟然表现的丝毫不心虚。 陆子清愤愤的想着,又极难受。 任谁处这么个处境都尴尬吧。他到底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呢? 面对沈长歌,陆子清有点紧张,那种紧张有点类似于上学时做了坏事被班主任发现后喊去谈话的感觉。 所以等听沈长歌提出晚上一起睡的时候,陆子清一时心虚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他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了快急了,赶紧补充道:“我这几日睡多了,今天晚上可能睡的晚,翻身来翻身去的,怕吵到你了。” 沈长歌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闪着深邃的光芒,“没事,就这么定了!大哥睡得沉,不怕你吵。” 陆子清被他拍的猛咳两下,只有讪笑着点头,一面别过头去耷拉了一下嘴角。 这天四人都在陆子清的小房间里吃饭,陆子清不经意的抬眼发现周异瞳一直默默无语的戳着碗里的饭,根本就没吃,脸色看着很平静,额头上青筋却鼓着,好似在强行忍耐什么。 陆子清乱眨了两下眼睛,心不在焉的夹菜,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的,生怕他突然发什么疯。 “喂喂喂你干什么!” 吃饭的时候是没发疯,只是待他一放碗筷周异瞳便像是等着这一刻似的,陡然站起身,拽着他就往外面走,陆子清被拽的不小心撞倒了凳子,将正埋头一勺一勺喝汤的周元堇吓得汤都喷出来了。 周异瞳闷头在前面走不说话,陆子清的手就被他紧紧攥着,被迫跟在他身后,死活挣不开,回头看了眼似乎正抬眸静静盯着这边的沈长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异瞳你疯了吧!”陆子清压低声音冷冷的道。 “对啊。”周异瞳将他抵在黑漆漆的墙角,身子贴上去,“我疯了一样的喜欢你。” 这里光线太暗,陆子清完全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这句话却实实在在的让他心口藏了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陆子清耳根微微泛红,他着实喜欢听这话,但是现在听周异瞳这么说,又觉得他混账无比。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院子的角落里,沈长歌好似已经没看这边了,屋子里人影晃动几下,陆子清甚至还听到沈长歌对周元堇说话时的温和嗓音。 好像是在说他下午送给周元堇的那把匕首。 陆子清侧耳听了片刻,胸口沉甸甸的敛着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该怎么说呢,难道又要骗周异瞳说我不喜欢你,或者我又别的喜欢的人了?这样继续欺骗下去,他自己都觉得无比的可悲和疲惫。 周异瞳见他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回应,搂住陆子清的腰,半晌才哑声道:“我觉得很不妙,你现在肯定在想着如何才能甩开我。” 陆子清几乎被他嵌在怀里,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他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索性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心静气的问了他一句:“你之前不是讨厌我的要死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说喜欢我?你真的不是耍我的?” 陆子清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感觉到自己错了,明显感觉这人手上猛地一用力,陆子清连忙在他暴跳如雷发脾气之前,急急补救,“我并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太相信,毕竟,毕竟你之前恨不得杀了我的。” 周异瞳一听他这样说,气息稳些了,过了会才闷声闷气的道:“不知道,是你总招惹我,是你自己跑到我的心里呆着了,我赶不走……也不想赶,我要把你一辈子关在里面。” 陆子清闻言登时失笑,又有些痛心怅惘。 看来自己果真是一级甲等的迟钝了,之前这人已经喜欢了自己,却一直不知道。跟前世的宋冉一样,他是当真一点都没察觉到。 看来,那些发字幕的小麻雀是对的,他们旁观者清,倒是比他看的清楚许多。 陆子清之前真是冤枉了他们。 但是现在,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关键的是,陆子清一直认为,不论是多么迫不得已,多么情真意切,多么的情不自禁,插入或者破坏别人已有的感情里是非常非常可耻的。 这也是在知道了周异瞳跟自己大哥在一起之后,他避之不及的原因。 他避开并不是因为跟周异瞳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大哥,只仅仅是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而已。并不能因为他们不说破,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陆子清的确喜欢周异瞳,但是他不愿意当可恶的第三者。所以即使现在周异瞳跟他真真切切的表白了,即使他其实心口火热想接受的没办法,他……仍旧会选择回绝。 “周异瞳,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觉得你这样做,对大家都不太好。”陆子清想了想措辞,才缓声说:“所以,你放弃吧。你今天对我说的这一切,我当做没听到过。我这不是为了躲避说的话,我是在面对,在恳求你,放弃吧。” 陆子清晚上躺到床上了,还在努力的回想周异瞳当时听完这句话的表情。 但是光线实在太暗了,陆子清苦思回想了许久,发觉自己能记得的只有他紧贴着自己重重起伏的胸口,和几乎颤的发抖的气息。 他最后只斩钉截铁,重重的说了三个字:“你休想。” 额角一阵跳动,陆子清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心里木木的疼。 就在陆子清心事重重的时候,在旁边安静躺了许久的沈长歌突然转过脸来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屏住呼吸,好一会儿都不敢动。 “阿乔,你觉得异瞳这个人……怎么样?” ——雾草哥哥这是要搞事情啊! ——这话问的……感觉陷阱重重! ——长歌好苦逼tvt ——阿乔心中警铃大作23333 ——阿乔os:这特么的叫我怎么回答! ——不知道,下一个! ——妈个叽的长歌是不是要黑化了!不要吧! 沈长歌的语气其实很平常,但是越是平常越是让陆子清神经紧绷。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翻了个身,面对沈长歌,说道:“大哥为什么问这个呢?我对他,上次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说喜欢他并不是真的。” 他的面色极为认真,丝毫不像是假的,沈长歌望进他黑润润清澈的双眸,半晌移开视线,沉沉的叹息,“你啊,你啊……” 陆子清抿抿唇黯然的不说话。 沈长歌头枕着手臂,视线向上,似乎在看着床顶,又好像放空了,“你知不知道,你摔傻的那段时间都是异瞳在天天照顾你。他……对你很细致,很耐心。” 陆子清不知道沈长歌为什么跟他说这些,身子小幅度的动了一下,颇有些不自在的很。 他内心动荡着,满上却表现出镇静平淡的样子,微笑着回道:“他对我耐心?我不信,肯定是因为大哥逼他的,他才肯这样的。” 沈长歌闻言只是笑了一下,意味深长:“谁又逼得了他?” 陆子清听着,思索着这简单几个字所含的深刻包容,不由笑了笑,笑容却是十足十的苦涩。 大哥也不是傻子,陆子清从他一番言辞间推测,他肯定是对周异瞳的异常有所察觉了,只是为了几人的面子问题,看破不说破罢了。 陆子清喉咙发堵,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只是最后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总是说他干什么啊,怪没意思的。” 沈长歌深深的瞥他一眼,漆黑的眸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担忧,嗓音沉沉的带着喟叹。 “我就说你啊,还是一团孩子气罢了,以后做事情,最好还是要瞻前顾后,多加考虑,也偶尔为别人的感受想一想。不要再任性东一出西一出的,徒让人伤心。” 说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陆子清因为他这意有所指的话只觉得一阵心如刀割,困难的呼吸。掩饰性的露出嘿嘿傻笑,抱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了一圈,又朝着沈长歌那边滚回去。 沈长歌笑了笑,扶了扶他的肩膀,视线倏地落在陆子清颈子间的那块从衣襟里跑出来的平安扣上,神色不由微微一怔。 陆子清也发现了,低眸看了眼,用手将那块平安扣重新塞回去。 沈长歌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是眸色沉寂的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师弟从小就佩戴的一枚平安扣他怎么会不认识呢?听师弟说过,好像是他很重要的人送的,现在却在自己弟弟的脖颈间戴着。 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阿乔也不是对异瞳没有心吧,只是嘴上不愿承认罢了。沈长歌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虽然阿乔还是孩子气了点,思想不成熟了点,异瞳偏执了点,脾气阴沉了点。可……说不准这两个人会有自己的造化呢。 之前因为思虑过多,一直想阻止他们在一起,但总归,这两人都是他在乎的人,没人比他更希望这两个人都好了。 沈长歌又不经意的瞥了眼陆子清颈间,越发的觉得自己今天跟他谈这些是画蛇添足了。 “好了,睡吧,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要多休息。”沈长歌拍拍他的肩膀,神情柔和。 陆子清见他是结束谈话的意思,心下长长舒了口气,点头,“好,大哥你也睡吧。” 第五十六章 陆子清嘴上说着不会躲避周异瞳,但是实际行动上还是有意无意的在避着他。 因为有bl万人迷的系统,一出去就被一堆男人围着,每每应付的他满头大汗,心力憔悴。 沈长歌听说了这事儿后也十分的愕然,特地跑来问他怎么回事。 陆子清一边觉得很汗颜,又一边十分厚脸皮的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是见我很可爱吧。嘿嘿嘿。” 沈长歌的眉头深深的拧住,沉吟了许久神情非常严厉的说了句:“阿乔,你再这样乱来,当心大哥也救不了你。” ……为什么他需要被救? 沈长歌又失望的说:“看来我那晚说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子清顶着满脑袋的问号不解极了。 这天上午他好不容易从围攻的人群中逃脱得了点清净,便在偏院的小花园里边赏花便跟随离聊天。 “你能不能透露一下高级系统有哪些,有没有比上次那个更炫酷的?” “分、身之术,移魂幻影,时光倒流,隔空取物,循环往复……” “等等等等!!!”陆子清以为那个时空传送门已经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果然有更酷的,他十分讶然的感叹道:“你这不是高级系统,你这是超能力吧!” “这有什么?”陆子清还是第一次听随离用如此张狂的语气说话,“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本来就是可控的,别说超能力了,我不开心了,毁了它都行。” 陆子清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猖狂觉得好笑,反而面色微微发沉。 是啊,随离本来就是超脱他想象的一个存在,他所遭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它这个所谓的主系统是能够控制这世界一切的,包括如今的万人迷系统。 初听起来觉得或神奇或好笑,但是在这个系统的背后,却是能随意操纵控制一个人的意志,让他去喜欢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更别提其它那些怪力乱神的系统。 其实,这件事情的本质是可怕的。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受系统的影响和限制而不自知呢?思及此,陆子清猛然有种一脚踏空的惊悸之感,额头上浮起点点冷汗。 陆子清晃晃脑袋失神一笑,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想太多,最后他又问清楚了随离各个系统的作用,其实跟字面意思都是符合的,比如上次随离试用的系统就是空间转移,而分、身之术也很神奇,就是能让他变成两个陆子清,出现在不同的地点! “那个循环往复是什么意思?”陆子清发现随离还没解释这个。 随离隔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哦这个啊,你目前没有权限使用这个。至于原因么,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吗?” 陆子清一阵咬牙切齿,哼哼两声。 随离又道:“哦对了高级系统有两个很特别的地方。” “什么?” “第一,可以和别的系统叠加同时使用,第二,作为辅助系统帮助你的同时,也可能反噬成为对你的惩罚。” 陆子清听到第二项赶紧虚心求教:“那怎么样才能避免被反噬?” 随离嘿嘿嚯嚯的笑,言简意赅:“那你就不要用它啊。” “………………”再见! 陆子清结束跟他的聊天之后,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锦鲤池旁边了,蹲下身,睁大眼睛瞅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脑袋里瞬间就回忆起周异瞳为他下水捉鱼的事情。 他当时已经很自觉的把自己在周异瞳心里中的位置降到了冰点,所以根本不会觉得周异瞳是喜欢他才如此耐心。 只是可惜,这人的喜欢来的不太是时机了。不然他早就扑上去,抱紧他,*的…… 陆子清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画面的时候,眼睛蓦地发起直来,耳垂也变红了。 听到随离在脑海里发出的嗤笑声,陆子清十分恼怒,手在空气中气咻咻的挥了几挥,似乎是想赶走他。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女孩子轻悦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陆子清微微吃惊,循声望过去,才发现池子旁边的大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黄衫少女正撑着脸颊笑吟吟的打量他,肤白貌美,眼瞳明亮妩媚,右眼下一点殷红泪痣,十分夺人。 饶是看惯了影视圈里的俊男美女的陆子清,也不由有瞬间的失神。 见陆子清看过去,并不说话,黄衣少女非常自来熟的起身走过来,背着手微微偏着头神色俏皮的打量着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声音清凌凌的煞是悦耳好听。 陆子清刚才辨认了一番,从造型和相貌来说,确定她不是剧中的角色。 他也不知道这人的具体身份,只是听她这么问,便站起身来,点点头,态度温和的回应:“好啊,你问吧。” 黄衣少女一听登时笑得很开心,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她凑近了些才十分认真的问陆子清:“那么我请问你,你是今天比较可爱呢,还是明天会比较可爱呢?” 饶是陆子清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因为她的这个问句给问的愕然了一下,旋即他笑:“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察觉她太过于贴近自己了,陆子清不着痕迹的朝着后面退后了一步,黄衣少女却不让他如意,不满的扯住陆子清的衣袖,嘴里哼了一声,才又勾出一个惑人的笑颜直爽爽的道:“如果你今天比较可爱,那么我就嫁给今天的你,如果你明天比较可爱,我就嫁给明天的你。” 陆子清话还没听完捂着嘴猛地咳嗽两声,受惊不小。 这个剧里什么时候有过如此解放天性的女孩子?!是他看漏剧本了吗?! 弹幕里的各位已经笑得快飞升了。 ——哈哈哈哈哈沃的天辣! ——你瞳要气死了,怎么喜欢上了一个这么能招人的小妖精! ——捶地!阿乔,为什么一个女孩子都可以攻你! ——23333简直了! ——小姐姐你好美!快来撩我! ——这个姑娘是会撩的,瞳瞳就是个闷葫芦,快来取经学习! ——哇好攻,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哦! ——啊小姐姐真的好看!像个小狐狸清纯又妩媚比那个什么荷香香美多了! ——举手,我是泪痣控!背叛瞳瞳三秒钟,舔小姐姐盛世美颜! ——阿乔争气一点啊那是个女孩子啊!!! ——前方树咚预警!前方树咚预警!前方树咚预警! “呃……”陆子清看着眼前这个一手将自己逼靠在河边树干上,眸中似有星光流转的女孩一阵无言。 陆子清被她困在了臂弯间,只好无奈的劝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样被人看到了,恐怕会说闲话的。” “闲话了正好,我直接嫁你不就得了。”黄衣女孩不理他的顾虑,偏着头眸带笑意的将自己的脸凑近了些,她神色一凝,倏地鼻尖微动,眼里的光芒深了一些,嗓音也变得绵软起来,“你用什么沐浴,身上真好闻啊,哎呀呀,耳朵红了,实在太可爱了,给我亲亲你的耳朵可好?” 说着积极的朝着他嘟起了嫣红的唇。 陆子清静了静,别开头去低眸一笑。本来开始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才好言好语的劝说。 现在看来,这个胆大的姑娘明显是在故意调戏他。 陆子清抬手,将她那只戴着彩珠手链的手给缓缓的扯下来,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声不响的放出个炸弹。 “——不给你亲,因为我喜欢男人。” 趁着她失神愣住的瞬间,陆子清顺利推开她脱身了,只不过转身的瞬间立马变成一脸乌云罩顶的神情。 到底哪里来的女孩子,怎么如此奇怪? 陆子清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听见那女孩在后面倏地哈哈笑起来,边笑边喊着:“喂!你明天敢再这么可爱,我绝对要嫁给你!” 陆子清一阵咬牙,头也不回,气哼哼的加快步子走了。 不出所料,又被字幕狠狠的嘲笑了一通。 陆子清到了晚上祁钰招待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才极其震惊的发现,下午调戏他的那个女孩子,竟然就是他一直期待的本剧女二号——祁凤凰! 陆子清手里捏着酒杯轻轻转动着,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来这里之后,遇到的原剧人物都或多或少跟演员有一定的差异的,但不论是什么改变,他都能通过别的一些特征或者剧情分辨出来。 但是很明显,祁凤凰是他遇上的角色之中跟原剧最不沾边的。 性格、长相,妆容、造型、剧情几乎是与原剧脱离了,以至于遇到她之后,他都完全没朝那个方向想。 他再次静静的抬起眼打量着正一脸不耐烦应付祁钰念叨的祁凤凰,这个比原来的祁凤凰美貌了许多倍又性子跳脱了许多倍的女二号让陆子清十分的陌生。而且本应该最先跟周异瞳有交集的人,到现如今,她连看都没看周异瞳一眼。 周异瞳更不用说了……陆子清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这人一双眼睛长在他身上一似的拔都拔不走。 陆子清思索间不知不觉的就喝了好几杯酒,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几分酒后的绯红,他一手支着脸颊,一手夹着一根筷子轻轻摆弄,充满水意的黑眸里透出几分迷茫几分思量。 如果没有周异瞳的救命之恩,那之后祁凤凰还会对周异瞳忠心不二的跟随吗? 不过,也没事。 如果现在的这个祁凤凰不对周异瞳好了,那么还有他呢,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站在周异瞳身边的。 就算最后,天意难违,他实在改不了结局,跟周异瞳一起死了,也是好的。 陆子清想到这里便释然的笑了笑,重新拾起筷子来夹菜吃,结果筷子刚伸出去一点却发现自己碗里的菜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堆满了,而且都是他喜欢吃的。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沈长歌还在旁边呢,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陆子清真是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鼓了鼓脸颊,吐出一口酒气,陆子清放下筷子又不吃菜了,反而是端着酒杯又开始喝起来了。 结果一杯还没下肚,陆子清表情就扭曲了一瞬,差点叫出声。 有人掐他的腰!!! 他听见周异瞳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旁恶狠狠的响起:“不许喝了!” 第五十七章 陆子清借着酒意哼哼,“你谁啊你谁啊,要你管我。” 本来他故意坐在元堇跟沈长歌中间,结果这人就是厚脸皮,硬是跟元堇换了位置,挤挤挨挨的靠过来了。 ——嗯不过……周异瞳厚脸皮这点,应该是受到他的影响罢。 右边坐着的沈长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凑过来温和劝了一句:“阿乔你的酒量不好,还是少喝点。” 陆子清听话的点点头,温顺的应了声好,果然不再喝了。 周异瞳见他真的不喝了,狠狠的瞪了毫无所觉的他一下,紧抿着唇生起了闷气。 看来,这人果然不把他放心上,他的话就不肯听,别人说的都行。 可恨的是,现在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比陌生人都不如,别说让听他自己说话了,肯看一眼,他都觉得是莫大的开心了。 ……等以后,等以后吧,沈乔会对他好的,会对他笑的,会听他的话,也会很爱他的。 周异瞳敛声屏气金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子清。 原本还是很生气的,可是这样看着看着,就渐渐忆起,他已经醉红了的脸蛋是自己摸过的,他微张的嘴巴是自己深深亲吻过的,他纤细柔软的腰是自己搂过的,他的手也是自己紧紧握过的……想着拥有过他的这一切,不知为何心里就缓缓热起来了,眼睛也慢慢晶亮起来。 被他嫌恶被他厌烦的时候,就多想想这些吧,这样总能让自己不那样痛苦的心碎。 只要他坚持,总会有一天,他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拥有这人的。 周异瞳默默的将陆子清面前的酒杯和酒盏都移开,然后给他换了一杯热茶。 陆子清正醉的有些神思迷糊了,脑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摇晃晃,但还是察觉到了周异瞳的这一番举动,他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心里软绵绵的一片,用力克制住才没有将自己的脑袋顺势歪靠在他肩膀上。 陆子清虚着眼睛,发着怔,半晌悠长的一声叹息。 沈长歌转过头问:“阿乔,是不是困了?” 陆子清只是摇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今天晚上是因为祁凤凰回来了,祁钰特地设宴感谢大家的。 不过来的客人没有上次多了,就沈长歌他们一行人,还有于砚,还有另外几个门派的,一个大圆桌子恰好坐满。 陆子清不喝酒了之后抬起脸来,先冲着不时朝着他这边看的于砚回了一个笑,然后开始眼神迷蒙似有似无的的打量祁凤凰那边。 祁凤凰很快发现了陆子清在看她,敷衍了祁钰两句,转过头来,秀长的黑眸里笑意融融,朝着陆子清挤了挤眼。 祁钰将祁凤凰的举动看在眼里,本来还在笑着的嘴角立刻僵住。 祁凤凰好像没看见自己大哥变化的脸色,倏地弯起嘴角,转过头去对他狡黠俏皮的一笑,“大哥,我想好了。” 祁钰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清不楚,只是沉着嗓子问道:“想好什么了?” “我想好了我要——”祁凤凰黑眸顾盼流转,光华璀璨,她伸出一只手指来,指向陆子清,大声的宣布道:“我看上他了,我要嫁给他!” 她这句话利落的甩出来,满桌子的人登时都安静了。 陆子清因为喝了酒十分迟钝的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挺直了脊背,瞪圆了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酒也几乎都醒了大半。 陆子清按下满心的愕然看着正冲着自己得意洋洋的笑着的祁凤凰,登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已经明确告诉她自己喜欢男人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做?故意的吗? 可是女孩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她为何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陆子清缓缓转头看向沈长歌,发现这位好大哥果然一脸怀疑的将他盯着,陆子清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 沈长歌肯定以为是他这两天在外面瞎勾搭搞出的状况! 可是那个万人迷只对男人有用啊,凤凰是女孩,她怎么可能会呢? 但如果不是系统影响,那么凤凰到底为何这么做,她跟他才认识不到半天而已。 她也应该明白刚才喊出来对她意味着什么吧? 陆子清此时已经不敢去看周异瞳的表情,就算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低压沉沉。 “你跟她认识?!”咬牙冷声质问的语气,一字一字的仿佛淬着冰渣。 “见过一面。”陆子清压低声音说着,说完才察觉,奇怪!为啥要跟他解释? “拒绝,快点。”冷硬的命令,毋庸置疑。 陆子清拒绝,当然是要拒绝的,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措辞最好,祁钰却已经在那边面色十分难看的呵斥开了。 “凤凰,你这简直胡闹!大哥以前是这样教你的?!” 祁凤凰漂亮的眸子微微闪动,眼角下的泪痣有生命般魅人心魂,她神色似笑非笑的将紧紧坐在身边的祁钰望着,嗓音又软又腻仿佛夹杂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大哥以前怎么教我的?大哥可没有教过我不要成亲嘛。怎么,你想打一辈子的光棍儿,还想拖着我一起啊。不不不,我才不要呢,你不给我娶嫂子疼我,我就嫁个好男人让他疼我,哪里错了嘛!我就是喜欢他,我第一眼就喜欢他,我嫁定他了!” 祁钰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的大。他冷锐的眸子将祁凤凰盯着,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怒气蓬勃,当着众人的面阴沉沉的就发起火来,跟之前表现出的温和从容的模样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都不在了,你的婚事就该我为你做主!是你这样随随便便的吗?你下次再这样,别怪大哥狠狠骂你然后将你关起来!!!” 一桌子人都继续噤声,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好参与进来,所以只能面面相觑的沉默。 于砚瞥着陆子清,嘴唇抖动两下。看不出来,他这兄弟艳福不浅啊。又装作不经意瞅了眼陆子清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年,嗯……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脸色臭的厉害。视线接着移过去,看到原本一直埋头吃菜的周元堇此时也被眼前的状况弄的呆住了,一边往嘴里塞了个糯米丸子嚼着,一边睁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乎乎的左看看,右望望,几乎在脸上写满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于砚终于忍不住抵着唇无声的笑了一会。 “大哥你为什么骂我?”祁凤凰根本就不怕他生气一般,反而弯眸轻轻笑出声,“我都十八岁了,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哥也该为我说亲了吧,为什么之前都将那些提亲的人赶走呢?我瞧着有好几个都不错的诶。” 祁钰一噎,面沉如水。 祁凤凰眨了眨眼睛,讶然的叫道:“大哥该不会想让我在家里呆一辈子的,当个老姑娘吧。我才不要呢,真丢人。” 祁钰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非常失态,整了整神色表情稍加缓下来,声音却仍旧还满是沉沉的语调,“大哥跟你挑夫婿,自然是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哪能随便让你就嫁人了?就算你在家呆一辈子,大哥也不会嫌弃你,你还怕大哥养不起你吗?” “啊,你们看,你们看!”祁凤凰对着桌边的客人咋呼起来,又不满的撇嘴道:“大哥果然就是这么想的,他根本就不想我嫁人,想耽误我一辈子,好不容易遇上个可心的男人,可惜了,真是的……不行!我不甘心,我就要嫁给他!” “祁姑娘有所不知。”眼见祁钰气得脸都涨红了,沈长歌终于看不下去开口帮忙解围了,“家弟已经早早有婚约了,恐怕是要辜负你的青睐了。” 陆子清被安上了一个婚约,也默默地不反驳。 周异瞳这家伙也不知道干嘛,突然将手搭在他的大腿上,陆子清身子一颤,眼睛睁圆溜溜的,这个家伙实在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陆子清准备无声息的将他的手给赶走,结果没把他赶走不说,想赶他走的那只手反而趁势被他紧紧的攥住了。 陆子清暗暗咬牙,被他包裹在手心里的大拇指狠狠的掐他一下,陆子清自己都觉得掐的吃力,周异瞳闷哼一下,仍旧将他握得紧紧的。 他们两人在桌子下一来一往的时候,祁凤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兀自掩唇笑了一阵,她对沈长歌扬声道:“这位大侠,你看起来正直无比,怎么能说谎话呢?” 沈长歌非常镇定,“姑娘此话怎讲?” 祁凤凰白皙纤长的手指勾了勾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也不明说:“那大侠去问问你的好弟弟对我说过什么话吧。” 她这句话实在暧昧不清,让沈长歌愣了一下,下意识里回头过来瞧着自己一脸沉默的好弟弟,登时想磨刀了。 这个小不要命的,该不会真的去撩拨人家女孩子说要娶?那么异瞳该如何是好? “……”陆子清想起来了,他对祁凤凰说,他喜欢男人。 可他现在不能明说出实话来解释,说了不就打自己亲大哥的脸了吗? 就算他把自己说的“喜欢男人”说出来,洗清了跟祁凤凰之间的暧昧,但当众如此坦白……似乎也不太妥当。 陆子清直觉祁钰会□□话来,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果不其然祁钰面色不虞的在他跟祁凤凰之间扫了好几下,强忍着愠怒冷声质问:“凤凰,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大哥怎么不知道你们之间竟然有交集?” 祁凤凰黑眸转动打量着似乎今晚有生不完的气的祁钰,面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委屈十足,秀长漂亮的黑眸里氤氲出惹人怜爱的水意,“当然,我都十八岁了,大哥也不能事事都管着我啊。我也有我自己的喜好和秘密,不行吗?” 沈长歌喝了口茶,不动声色的观察祁凤凰。 又是这曾经在画像中见过的神态,嘴角上扬笑着,眉眼间却冷郁无比,在她那张绝对漂亮的脸蛋上显现出几分不相称的阴邪之气。偏偏又驾轻就熟的在眼中做出难过祈求的样子,互为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同时体现出来,竟然是如此的自然,看样子是经常这样做的。 这个祁凤凰……估计不简单呐。 这边沈长歌在注意祁凤凰的异常,陆子清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祁钰的身上。 他从刚才开始,就有种很莫名的感觉,就是觉得祁钰看向祁凤凰专注而又过于灼热的眼神……让他心中有些不适。 陆子清思索着,自己身上的万人迷系统对祁钰应该是有作用的,但随着祁凤凰说的那些大胆的话,陆子清很明显的察觉祁钰看自己的眼神开始有种晦涩难言的敌意。 能让他有这种敌意的,一定是一种能压过万人迷系统的强烈感情。 陆子清又联想祁凤凰的反应,不知道为何,心中那种违和不适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祁钰脸气得清清白白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顾忌到了有客人在,很快又平缓下来,没再接祁凤凰的话,而是站起身来客气的跟大家说了几句,敬了几杯酒,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饭桌上。 陆子清乐得将刚才的那个话题给跳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心里那口气就是没松泛下来。 一直被周异瞳攥着不能动,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菜,不时的抬眸偷觑祁凤凰那边的情况。 “多吃点,你这段时间在外面疯玩,肯定没好好吃饭吧?大哥看你都瘦了。” 祁钰整个人笑吟吟的,完全没了刚才生气时的阴沉,反而颇为明朗温柔,一副好哥哥的样子,时不时的侧过头去跟祁凤凰说话,给她夹菜。 “谢谢大哥,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你对我最好啦。”祁凤凰也突然乖巧了似的,眸子弯弯的冲着祁钰笑,然后把碗里的菜吃下去。 “……”陆子清嘴角抽了抽。这神奇的兄妹俩! 又听祁钰想起什么,倏地道:“凤凰,过两天就是你十八岁生辰宴了,大哥请了一些朋友来别院,给你热闹热闹。你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祁凤凰来了精神,眸光闪亮如星,她倏地放下筷子,举起酒杯来,对着陆子清的方向,“喂,小呆子,我敬你一杯!我的生日宴你一定要来啊!”说罢冲着他挤挤眼,一昂头,将一杯酒喝完了。 仰头喝酒的动作间,下颚在空中滑过秀丽的弧度,脸颊边有一丝杂乱的黑发蹭过瓷白无暇的肌肤,长耳环轻轻晃动着,喝完之后又抿了抿湿润的红唇,扬出一抹摄人心魂的浅笑,那一连串的画面真是交相辉映,活色生香。 酒醉微醺的祁钰在旁望着她,神色温柔,眼睛里有种令人心惊的温度。 陆子清晚上回去后,想着这一幕,如何也睡不着。 他仔细的回想原剧,祁凤凰和祁钰,跟他和沈长歌是一样的情况,都是同父异母,但是感情还不错的。 可是也就是兄弟姐妹的感情了,哪里就会……有这样让人觉得不舒服的? 陆子清翻了个身,叹息。想不通,头疼……他可没忘记,还有一个更头疼的人。 ——乔乔在想什么? ——我乔美如画! ——我想在阿乔的睫毛上跳舞! ——轻轻乔乔的小嘴巴,么么么么muamuamua~ ——瞳瞳os:想媳妇,想的睡不捉觉。 ——瞳瞳失眠冷漠脸:长夜漫漫…… ——瞳瞳: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世界性的难题:我长这么帅为何我媳妇儿不爱我? 陆子清看到了这些字幕,不由微微大睁着眼睛,呼吸匀缓。周异瞳也跟他一样失眠了吗? 这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 陆子清失神了一阵,突然不经意间又发现到字幕咋呼起来,他有些莫名。 ——哦豁哦豁! ——哎呀呀!你瞳~~~ ——鼓掌鼓掌鼓掌! ——嘿嘿嘿嘿嘿! ——瞳瞳说,失眠了,要乔乔亲亲才能睡着! ̄3 ̄ 陆子清看不懂他们在嘿嘿嚯嚯兴奋什么,但是目前为止,也有些了解她们的脾性了。 这么激动,肯定是周异瞳做了什么,或者即将做什么。 ——等等! 陆子清上了发条似的直挺挺坐起来,瞪圆眼睛。 他他他该不会是过来了吧!!! 陆子清火烧屁股一般把掀起被子来,跳下床去,赤着脚来回走了两圈,心里乱乱的。 管他的,让他来好了,反正不开门。 咔哒一声,窗子传来异响,陆子清浑身一僵,反应迅速的跳回床上去,用被子将自己簇拥起来缩在墙角,头发丝都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唇。 果然是周异瞳利落的翻窗进来了。 陆子清没等他走近,就气愤的嚷嚷起来:“大半夜的,闯进我的房间想干什么呢?” 周异瞳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怕发现,一切行动如此理直气壮。 几步就走到床边,周异瞳打量了几眼他这诡异的造型,最后径自在床边坐下,赤金色的瞳眸望着他沉声回道:“想和你睡觉。” 陆子清眼皮一跳。 他是成年人了,特别是在知道周异瞳喜欢他之后,听到睡觉两个字,第一想到的就是不纯洁的那个意义。 周异瞳将剑搁置在床边,不由分说开始脱衣服,陆子清脑袋里登时像是被无数台挖掘机碾压而过,轰轰作响。 这人真是……无耻! 没想到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周异瞳将拼命往被子里躲的陆子清给轻轻松松挖出来,拥着一起躺下,陆子清面红耳赤的刚扑腾挣扎了两下,就被他点了两个穴位,登时动也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了。 ——实在没办法,体力不是一个级别的。 陆子清身子登时软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缓缓转动。 周异瞳捏着他的下巴,低下头对着他的嘴巴贪婪的亲吻起来,甘甜噬骨的滋味让周异瞳越发的留恋,一丝一毫都舍不得放开。亲着亲着便有些情难自禁,本来是搂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覆压在他身上了,轻轻磨蹭着。 陆子清嘴巴被他吮的发疼,但是根本动不了,也没法子躲开,此时又敏锐的察觉他危险的意图,急得心头冒火。 大概察觉了陆子清眸中的怒意,原本已经有些意乱情迷的周异瞳这才将他的嘴巴放开,稍稍撑起身子看着他,眼里的热度渐渐褪下了些。 陆子清本来是想示意周异瞳给他先解开哑穴的,周异瞳却已经从他身上翻下去了,表情黯淡忍耐的下去背对着他躺下,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陆子清使劲转动眼珠去瞅他,心里很来气,喂喂喂,现在是你欺负我好吗?为什么摆出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样?还有,你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不打算跟我解穴了吗?! 周异瞳没回头,也没看陆子清此时生气的表情,但是却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闷闷沉沉的开口说道:“不给你解穴,解了你又要赶我走,不让我跟你睡觉了。不给你解。” “……”陆子清只有从鼻子里喷气。 周异瞳又倏地转过身来,重新将他搂紧在怀里,“让我抱抱就好,行吗?”又在他头顶亲了一下,“让我亲亲就好,行吗?”手在他后脑勺亲昵的抚摸,又道:“让我跟你一起睡就好。我不做别的,行吗?” 陆子清心里暗暗道,你所谓的“就好”还挺多!而且你都点我穴了,还问行吗行吗,真是十足十的混蛋。 第五十八章 陆子清怅惘暗叹,我倒是愿意让你抱让你亲,愿意跟你一起睡,甚至让你做别的。 但是……我不能啊。 陆子清不能动不能说,就只能乖乖的躺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周异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而陆子清发现自己能动了,身子也没有僵硬不适,看来周异瞳应该是在夜里就悄悄的给他解穴了吧。 因为晚上没怎么睡好,陆子清头有些疼,起床之后他也不想出去,跑到软榻上歪着随便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翻了两页才想起来,这本书随离弄传送门系统的时候,他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准备防身用。 可是陆子清一时也分不清这书是在元凯那个衣柜里拿的,还是在自己房间衣柜里拿的。 不过就算是从元凯的衣柜里拿的,也不重要了。 元凯那天根本没能发现他,而且更不可能在现在跑来因为这本书来指认他那天偷听。 所以陆子清便放心的翻起来,这是一本闲书,讲的都是些民间的奇人异事,桩桩件件的果真都非常的神奇,看得陆子清目瞪口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真是不得由衷感叹一句,高手在民间啊! 陆子清正看得认真,门口一道俏丽的人影大摇大摆的晃进来,陆子清竖起耳朵听到了些动静,便稍微坐起身子来,转过头去瞅是谁。 这一瞅,陆子清就觉得太阳穴猛地一跳,本来稍微疼的稍好些的头又开始了。 来人是祁凤凰,仍旧是黄色的衣裙,只不过外面罩了一身薄薄的轻纱,黑发如墨,肤白胜雪,嫣红的嘴唇勾着一抹盈盈动人的笑,瞧着更加的秀丽无双。她转头就见黑发青衫的陆子清正握着一本书坐在塌子上,正直直的望过来,目光沉静,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如水的感觉——如果忽略掉他暗暗咬牙的模样话,那么看起来,应该是挺欢迎她来的。 祁凤凰表情深了深,不由笑起来,边朝他走过去边道:“我来检查了,看你今天起床之后,是不是更可爱了。嗯……”祁凤凰走到陆子清的面前之后偏着头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着陆子清的眉眼,点点头对陆子清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啊?” 陆子清放下书,正色,“祁姑娘,同一个玩笑遍数多了,也就不太好笑了。” 祁凤凰微微睁大眼睛,又鼓了鼓脸颊,颇为失落的道:“我不是开玩笑啊,我就是喜欢你,想让你娶我,我有错吗?你干什么这么凶我?我长的这么好看,你舍得凶我吗?” 说完又看着陆子清无言以对的样子,温柔的扯着他的袖子笑嘻嘻起来,“你在干什么啊,看书吗?什么书!我瞧瞧!” 说着便不管陆子清答应不答应,将他手里的书给抽出来,抿着嘴角笑吟吟的开始翻起来。 表情的转变就在瞬息间,祁凤凰捧着书眸光冷硬凝滞了片刻,眼尾凛然的扫了一下身侧站起身来的陆子清,又若无其事弯起唇继续笑,只是嗓音没有之前那般的神采飞扬了,而是多了几分漫不经意的低缓。 “我当你看什么正经书呢,原来竟是这样的杂书。”说着便将书扔回去给他。 陆子清接过,将书随手放在榻边,嘴里道:“杂书自然有杂书的乐趣。” “也对。”祁凤凰点点头表示赞同,她又眸光闪动的道:“只是这里面的记载的有好多都不是真的,也做不得数。” 陆子清听她这话便问:“你之前也看过这本书?” 祁凤凰语意模糊的嗯了一声,继而在他房间转悠起来,东看看,西摸摸,“约莫看过类似的,都是夸大其词罢了。” 只要她不再提什么成亲之类的话,陆子清还是愿意跟她交谈的,听她这么说,就有些不赞同了。 “也不尽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有亲眼见过的,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真的能发生的。” 祁凤凰的手原本在他的书桌上轻轻拨弄着,闻言蓦地回眸,定定的瞧了陆子清半晌,翘起嘴角莞尔一笑,“你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神奇无比,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有时候……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会觉得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陆子清不知为何,被她这个似浅非浅的含笑眼神看得心头一跳。 祁凤凰倒是没能在这里呆多久,因为祁钰派的人过来,满头大汗的在门外传话,说要找她过去说话。 祁凤凰本来正缠着陆子清说笑,听到外面的人说话,手指轻轻碰了碰耳垂,歪过头去,面上显出几分强忍和不耐。 “说话说话,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跟他说。”祁凤凰眉眼间浮现一股难言的戾气,原本漂亮的脸蛋冷冰冰的,看的陆子清微微一怔。 可是下一刻,祁凤凰又立马嘟了嘟嘴巴,小女孩神态般轻声对陆子清抱怨起来:“大哥就是对我管太多了,事事都要过问。想让他娶个嫂子帮我分担分担注意力,结果他非不干,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个。他不成亲,我想成亲总行吧?可他又不让,非得将我拘在他身边时时刻刻看着,真是受不了了。大哥是没我不行吗?” 陆子清闻言,不由深感意外的笑起来,“原来,你一直嚷嚷着要成亲,就是想避着你大哥的管教吗?” “也不全是。”祁凤凰丝毫不去管外面急声催促的人,黑眸中满含情意不紧不慢的对陆子清说:“主要还是因为,因为我挺喜欢你的。你真的不娶我吗?我长得好,又会点功夫,哦……就是可能不能跟你生孩子。” 陆子清本来汗颜着,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怔了一怔。 “唉,是不是很可怜我啊?”祁凤凰幽幽叹息,“小时候跟我母亲在外面四处流落,误食了一种毒草,伤到了身子,所以,我不会生孩子了。” 陆子清哽了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祁凤凰捉住他的双手,眸色殷切的靠近,忽闪忽闪眼睫期盼的问:“娶我啊,好不好?你不娶我,就没人会娶我了。那么,我这一辈子都是光棍了。”说着可怜的扁扁嘴巴眼底竟浮起了一丝泪意,着实让人生怜。 她的脸靠太近了,陆子清忍不住往后避了避。 虽然也很同情她,但是…… “我不能娶你的,因为我喜欢男人。”陆子清第二次坚定且认真的对她说这句话。 祁凤凰听了这句话,讷讷了许久,倏地就有些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重重的冷哼一声,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子清有些傻眼。果然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陆子清想了想,还是因为祁凤凰的事情跟随离进行了一次很不走心的探讨。 “凤凰到底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还是因为受到万人迷系统的影响?” “……你要想想清楚,你的万人迷系统所针对的是什么人。” “我知道知道,只对男人有用嘛!但是,会不会……”陆子清迟疑的问:“会不会是你的程序出了bug,所以系统也能波及到女人了?” 陆子清问完就狠狠闭上了眼睛,身子下意识朝着旁边歪了歪,抬手捂了捂耳朵,仿佛这样能避开随离的大吼,但是随离是在他脑子里吼,他躲再远,也能听得到。 于是就听着随离炸雷似的一句连一句。 “你才bug你才bug你才bug!” “我的系统不可能有问题!只有你的智商可能出现问题!” “蠢蛋,蠢死了!说的就是你!没别人了!” “走走走,走远点!别打扰我待机休息!” 随离吼完之后,陆子清直接脑袋冒着一圈转悠的金星,晕晕乎乎的栽倒到床上了。 祁凤凰的生辰还有两天,就意味着他们这几天还是继续得呆在别院里。 周元堇被困在院子里玩的不太开心,这天来可怜巴巴的缠着他,想要出去玩。 陆子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缠周异瞳,反而过来找他,不过,还是欣然答应了。 结果等出去之后才发现周异瞳就抱着他的云霜剑在院门口来回走动,陆子清站定一看,见他一身夺目的红色衣衫,挺拔俊秀的修长身影笼罩在温柔的阳光之下,姿态不凡。他缓缓走动,风吹动着他脸颊边的黑发,敛着细致的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子清实在是忍不住自恋了一把。也不怪周异瞳是他所演的角色中圈粉最多的,瞧这清冷帅气的小模样…… 只是,这男朋友等女朋友约会的架势……是怎么回事嗷? “元——堇?”陆子清当下就扭过头去看周元堇,拖长了语调。 周元堇对着手指,鼓着脸蛋无辜的将目光移开,刚好看见于砚从不远处经常,周元堇眼睛一亮,冲着他挥手。 周异瞳此时看到了陆子清出来,如冰封般的脸立即融化,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陆子清走过来。 然后,于砚也响应周元堇的号召跑了过来。 再然后,祁凤凰又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举起一只手来兴奋的说:“你们出去玩儿吗?我也要去!” 陆子清其实不想出去,他现在有个系统在,出去不就乱套了吗?但祁凤凰二话不说,就将他给拖拽这就走不一会儿就将众人甩在身后。 “凤凰姑娘,还是先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 陆子清被她恋人似的亲密的挽着胳膊,几次推拉不开。 祁凤凰反倒是被他搞怒了,瞪圆眼睛,威胁道:“再推我亲你了!” 陆子清黑线。 有了何湘湘崩坏在前,陆子清现在对于祁凤凰的变化好歹能够保持点镇定了。只是这女孩实在太跳脱胆大了,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 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有别院来来往往的下人看着,后面还有于砚,她这样实在是不大像样子。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怎么怕被别人看到啊?”祁凤凰笑着,一脸不在乎,好像还很高兴,“我都说了,名节毁了正好,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你了。” 陆子清接下来深深的诠释了什么叫不由自主!什么叫鬼使神差! 他照着脑海里的一条字幕念出来,“两个在下面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 陆子清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耳根红的发烫,停下步子来悄然的瞥过视线去看祁凤凰,却见她正偏微微着头,细长漂亮的黑眸里满含深意,嘴角似笑非笑的将他望着。 祁凤凰微微扬声,一字一句的道:“谁告诉你,我是在下面的。” 祁凤凰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将拽着陆子清的手放开了些,一道红影闪过来,一把将陆子清的手从祁凤凰手里抢回来。 陆子清吓一跳,看着来人,“周异瞳?!” 周异瞳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而是对着祁凤凰冷声:“他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的,早点死心吧!” 说完直接拉着陆子清走了。 祁凤凰森冷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脸上闪过兴味,不屑的冷哼一声。 周元堇非常见机行事,看着那两人走远,蹬蹬蹬跑到于砚和祁凤凰前面,张开双臂将他们两人拦着。 周元堇表示,我们到别处玩儿去吧! 于砚挠挠头,看不懂她说什么,反倒是祁凤凰十分无趣的翻了个白眼,她对周元堇凶巴巴的说:“小妹妹做人不能这样,你想坏我姻缘吗?啊?” 于砚见她教训周元堇,连忙插话,“凤凰姑娘,祁盟主那边好像在找你。” 祁凤凰不由冷笑数声,“找什么找,他一天到晚的吃饱了没事做吗?” 于砚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不由吃一惊,“凤凰姑娘怎么这样说,祁盟主是你大哥,他找你,自然是有事情要讲,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祁凤凰那双魅人的双瞳滑过一道暗芒,她别过脸去,这才认真上下打量了于砚几下,“喂,你怎么回事?” 于砚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说什么。 祁凤凰用眼睛睨着他,抬下巴指了指周元堇,“你喜欢她?” 周元堇一脸不在状况,于砚脸却红了红,看都不敢看周元堇一眼,说出的话磕磕巴巴:“你,你可别胡说。” 祁凤凰却是更了然的笑了笑,眉眼弯弯,朱唇皓齿,笑容美得让人失魂,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透出一股阴邪乖戾,令人心惊胆寒。 “既然喜欢她,那就管好她,也管好你自己,敢来插手我的事情,我让你们一个一个的,不得善终。” 最后四个字恶狠狠的,仿佛冰剑出鞘,寒冷噬骨。 说罢伸手在周元堇的脸蛋上轻佻的摸了一把,看着周元堇神情僵硬,短促的哼笑了声,但是很快就收起笑容,黑眸又瞥了眼眉头深深蹙起的于砚,拂了拂袖子十分冷淡的转身走了。 于砚的眼神跟随着祁凤凰离开的身影,好半晌才沉闷的收回来。 他之前跟祁钰有多很多次的接触,也曾经不近不远的看过祁凤凰许多次,惊叹于她妩媚美丽的容颜同时,却对她并不太了解。 只是每次祁钰提起妹妹来,都是眼眸发亮,如珠如宝似的称赞不绝,于砚便以为是她是个天真活泼的性子。 哪知,第一次近距离相处,才察觉她是如此乖张怪僻。 于砚摇摇头,哑然叹息一声。他不明白了,怎么他碰上的越漂亮的女孩子脾气越怪呢。 第五十九章 陆子清被周异瞳拉得踉踉跄跄的,又让他想起来之前去南风馆刚好被周异瞳抓包的时候了,他那时候也是这般怒气冲冲。 难不成周异瞳那时候是吃醋生气?他那时候就喜欢他了吗? “诶,你带我去哪里?”陆子清想让周异瞳停下来,他现在出去真的会坏事,在院子里的男人们都能把他围个密不透风,要是出门了,那还得了? 周异瞳胸口起伏,沉默不言,但好歹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了。 ——哇,哇!什么鬼! ——她想干吗! ——卧槽何湘湘吗??!住手! ——靠,她怎么又来了! ——阿乔快回去有人偷东西啦! 陆子清原本都扶着廊住气喘吁吁了,一捕捉到最后一条字幕,眼睛顿时睁大,神色一凛。 他迅速直起身来,紧紧回握住周异瞳还没放开的手,在周异瞳凝眸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打断他,“我们寻来的药是不是在大哥房间里?快,回去,可能有人在偷东西。” 陆子清知道自己突然这么说,肯定有些没头没脑,他有些怕周异瞳觉得他说这些是在骗人,不会相信他。 谁知,周异瞳望住他湿漉漉急切的瞳眸,最终什么都没问,揽着他的腰身施展轻功回去了。 耳旁呼呼的都是风声,陆子清悄然的转过头去看他的脸,映着阳光的乌黑瞳眸里闪着细碎如星辰的温柔。 到达沈长歌的房间之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了,陆子清拽着周异瞳急急过去,却发现祁凤凰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唇边站着血迹的站在房间门口。 下人紧张的请她去医治,她不耐烦的挥手,不让人靠近,整个人瞧着阴沉沉的。 不经意转动眸子发现陆子清正小跑过来,她挑了挑眉,神色顿时变得活泼明亮起来,托着锦盒,她一步步的走下阶梯,对着陆子清,露出一脸邀功的表情。 “阿乔你看,有人想偷你们的东西,被我发现了。” 祁凤凰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大大方方的将盒子递给陆子清,勾嘴角笑着,“不过还好被我抢回来了。给你吧。“ 陆子清接过,他认出来了,这是当时慕容成赠送的白鸦草的盒子,祁凤凰帮忙拿回来他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感谢。 眼神在意的看了眼她唇边的血迹,陆子清还是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祁凤凰笑起来,“我没事的话,就不值得你感激我了吗?” 陆子清忙说:“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祁凤凰眸中含笑的打断他,“你只是单纯的关心我罢了,对不对?” 周异瞳目光极其戒备而冰冷的将祁凤凰盯着。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警惕。 一开始慕容成、秦玉恒,于砚之流的只是让他忍不住暴怒生气,但只有这个莫名纠缠沈乔的女人却让他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是以,对她也是异常的排斥。 他不愿意沈乔跟她多说一个字,何况是这样有情有义的语句。 周异瞳咬牙一把将陆子清拉到身后站着,眉目如霜雪般冷冽,直直对祁凤凰道:“沈乔不是大夫,你受伤了找他关心有何用?再说,他的关心也不会给你的。” “谁说没用了?”祁凤凰眼见周异瞳站出来,也瞪着眼睛不甘示弱的回道:“他要是关心我,亲亲我,或者陪我个一天半天,我心里一甜,说不准伤就好了呢?倒是你,你又是谁,占着我的阿乔干什么?快把你的手放了滚开!” “该滚的人是你!” “你要我滚就滚啊?”祁凤凰撸袖子了,也是很狂妄,“有本事,跟我比试比试。比不过就少给我废话!” “比就比。” 然后,然后,一言不合这两人竟然开打了!!! 陆子清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情节他熟悉啊,熟得不能再熟了,这不是男主男二争抢女主时最令观众津津乐道的戏份吗?! 祁钰和沈长歌估计也是听到消息赶来了,只是没想到看到的画面不是抓偷东西的贼,而是那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打起来了! 祁钰扬起头来,看着在屋顶上跟周异瞳打斗的祁凤凰,怒喝道:“凤凰,别打了,快下来!” 沈长歌也是摸不着头脑,瞧了瞧那两人似乎真的只是过过招,便放心了心,跑过来沉声问陆子清:“这到底怎么回事,异瞳怎么跟凤凰姑娘打起来了?” 陆子清眨巴眨巴眼睛,实在难以启齿,只是回了个:“我也不清楚……” 陆子清想起什么,又将手里盒子给沈长歌,“有人想偷东西,多亏了凤凰姑娘帮忙抢回来了。” 沈长歌接过去,打开盒子低眸看了看,空的。 陆子清大吃一惊,难道还是被偷走了? 沈长歌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将盒子关上,低声:“别紧张,早在预防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取出来放在了别的地方。” 原来如此!陆子清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又觉得自己这位大哥做事的确很稳重的。 沈长歌将手掌覆盖在盒面上,敛眸又深深叹息一声,唇边的笑意透出几分冷淡,“看来,这之后的路上,还是更加的小心为好。” 陆子清悄然打量着他的脸色,心里总觉得他是不是猜出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了。不过何湘湘也是挺行的,刚被赶出去没几日,竟然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她觉得这样做,就可以威胁逼迫沈长歌做些什么吗? 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幼稚了些。 此时周异瞳看见沈长歌来了,大概也是心中也不想让他为难,渐渐的停了手,两人分别站立在飞起的屋檐角上,耀目的阳光下,衣衫飞扬。 祁凤凰抱着双臂笑吟吟的将周异瞳望着:“金色的眼瞳?看来,你就是江湖中最近传言的妖邪之人吧。果然是厉害的,刚才要不是你让着我,我恐怕已经小命休矣。” 周异瞳根本不理睬她前面的话,面色泛冷,简短的道:“知道就好。以后离沈乔远点。” “凭什么啊?”祁凤凰冷哼,“我喜欢他极了,凭什么要离他远一点?难道他是你的吗?他喜欢你吗?” 周异瞳心里一窒,抿唇一时没出声。 祁凤凰痛快的哈哈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中的笑意也隐了去,她缓慢的说道:“所以呢,你凭什么管他,又凭什么管我?” 周异瞳倏地别过头看了眼正在朝他这边眯着眼睛张望的陆子清,眸子里荡起了轻微的涟漪,又重新转过头来看向祁凤凰,神色里有种固执的坚持,“凭他是我的,凭他喜欢我。” 祁凤凰讽刺的笑,“是吗,那你刚才怎么没有底气立马回答?自欺欺人很有意思吗?沈乔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周异瞳却也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如刀锋般冷寒的恶意,“至少,我没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哥哥阻止我跟沈乔在一起,凤凰姑娘,你呢?” 祁凤凰脸色一下就变了,不是被戳破真相之后的震惊和愤怒,而是一种非常反感和厌恶的表情,她眉头紧紧蹙着,神色阴沉难看,看上去很是反胃,甚至嘴唇动了动,话都说不出来。 周异瞳漠然的转身,不再理睬她,张开双臂轻轻一跃而下。 紧接着凤凰也下来了,刚落地,祁钰就紧张的上前去,问东问西,祁凤凰一脸阴郁暴躁,语气难听的对着祁钰乱吼一通,又瞪了陆子清一眼,然后愤愤的甩手走了。祁钰被妹妹当众吼了也没生气,满脸无可奈何的追了过去。 此事过后,祁钰也没有对周异瞳过问什么,反正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陆子清不想再出去惹到凤凰,和碰到周异瞳,便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只是……仍旧抵挡不住某个人晚上翻窗跑来睡觉。 就算把窗子给锁上了,这人也有本事将它直接暴力毁掉,睡觉之前又少不得按着他在床上狠狠的亲吻一通。 陆子清虽然还是被点了穴,但是依偎在周异瞳怀里之时,心里又提不起任何抗拒的情绪,甚至想更贴近他一些,想主动的拥抱他亲吻他。 陆子清甚至感谢周异瞳此番的“点穴逼迫”,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感觉自己并不是主动刻意的在破坏那两人的感情,而全然都是被迫的,都是情非得已的。 ——他就这样一面留恋着喜欢着周异瞳的亲近,一面无耻卑劣的这样自欺欺人。 陆子清躺在周异瞳臂弯里,木木的睁大着眼睛,难以入眠。 他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疯了…… 凤凰生日宴那天,陆子清又再次在前厅见到她,她这天没穿平日的黄色衣裙,而且换了一身非常惹眼的石榴红暗花裙衫,黑发雪肤,妩媚清艳,右边眼角下的殷红泪痣愈发的妖冶。她就这样施施然的走出来,端的是艳惊四座。 陆子清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他坐在宴席上看着,分辨着,之前就觉得凤凰好似跟别的女孩子气质不太一样,她虽然也爱撒娇装哭,但是其实身上没有丝毫女孩的娇柔之感,给人一种很……难以形容的特别观感。 凤凰丝毫都不避嫌,她举着酒杯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似的在热闹的宾客中穿梭,不论男女,都一一敬酒,她举止形态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反而透出一股男儿爽朗直接,所以即使她太过招摇了一点,却一点也不显得轻浮浪荡,只会让人觉得她豁达可爱。 陆子清却已经注意到在一边的祁钰面色已经黑的像锅底了。 眼见祁钰将又敬完一圈酒的凤凰给不由分说的拽住拖向内厅,而凤凰酒醉微醺的笑着,白皙的脸蛋上透出一股诱/人的粉红,她被祁钰抓着也不反抗,只是回过头来水光点点的黑眸隐隐约约的好像看了陆子清一眼。 陆子清将这画面收进眼底,又被她这样一看,不知道为何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他有些坐不住了。 周异瞳给他夹菜,小声冷道:“你屁股长钉子了吗?” 陆子清瞬间老实了点。周异瞳见他听话了,面色这才缓和些,对他道:“多吃点吧。” 陆子清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跟他夹菜,好像他吃了之后就会有点开心。陆子清低着脑袋将碗里的菜都静静的吃了,但是总归还是想着祁凤凰的事情,一时有些味同嚼蜡。 好在,过了没多久,祁凤凰又出来了,仍旧是眉眼含笑,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陆子清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多心了。 祁凤凰继续敬酒,然后不知有意无意的,刚好将陆子清这桌给冒过了。 陆子清心里其实是很庆幸的,冒过了也好,免得她又借着酒劲儿胡言乱语一通说什么嫁娶之话。今天可不比那日晚宴只有那么几个人,而是满满将近二十来桌子的客人,要是事情闹大了,他是真的没法子轻易甩脱了。 陆子清这天特地挑了个角落坐,就是为了怕万人迷系统作怪,饶是这样,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跑过来想跟他搭讪,想跟他喝酒,好在周异瞳就坐在他旁边,凭着一张能冻死人的冷脸硬生生的将那些人全部都赶走了,不然陆子清现在哪能如此清净呢? 陆子清吃完饭以后听沈长歌提了一嘴,说今天晚上有个盛大的烟火会,是祁盟主特地为祁凤凰生辰准备的。附近的一些百姓们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老早就吃过饭站在街头巷尾的等着看凑热闹呢。 陆子清听了也有点兴趣,毕竟这是来这里以后少有的娱乐活动了。 “对了阿乔,慕容公子也会来。”沈长歌乍然想起什么,才对陆子清道:“只是好像路上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晚上才会到。” “真的吗?那太好了。”陆子清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上次分别的时候,还以为以后不会有什么机会跟他见面了呢。 陆子清还记着自己摔傻了以后,慕容成对他非常尽心尽力,还特地带他去见欧阳医仙,到了后来还想将他留下照顾,将白鸦草赠送给他。 陆子清对他,真的是感谢又想念。 “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白鸦草就是慕容公子赠送的,到时见了他,一定要替我再多说几句感谢的话。” “好,我知道了大哥。”听着沈长歌的叮嘱,陆子清胡乱的点头。 陆子清知道慕容成会来之后,就抑制不住的高兴,那双瞳眸晶晶亮亮的,面上挂着春风般怡人的浅笑。 周异瞳没听到沈长歌说的那番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但见他抿着唇笑吟吟的模样颇为心动可人,不错眼将他凝望着,也跟着心情稍缓,胸口的郁气散了些。 晚饭后,沈长歌好像找周异瞳有点事情,把他叫到一边去了,陆子清看着那边对话的两人,不顾周异瞳让他在这里等着的叮嘱,悄然的转身钻入热闹的人群里溜之大吉了。四下走了走,陆子清最后选了一处有水塘的地方,倚着八角亭的廊住,抬起脸来看向墨染的夜空。 时机恰好,伴着连声的啾——嘣声,烟火会开始了。 五彩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乍然绽放,像是黑蓝幕布上描绘的美丽花朵,陆子清黑漆漆的瞳眸里映照着烟火一阵一阵转瞬即逝的光芒,表情静静的温和无澜,透出一股毫无情绪的安然。 随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开门见山:“做任务吧,提前来给你通知。” 第六十章 “好。”陆子清稍稍回过神来,问随离,“什么任务?” “会有自动触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子清对他的这种随性又不负责任的态度已经淡然了,只是有一个问题很在意,“这次是几个任务才能获新系统?” “一个。然后奖励你选高级系统。” 陆子清登时直起身来,眼睛眨也不眨,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只一个?” “对,真的只一个。” 之前得了一个中级系统都是经过各种波折和惩罚,但是现在,却只需要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直接得到玄幻无比的高级系统? 陆子清为什么反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这个完不成的话,惩罚是什么?”陆子清没等他回答,便又接着补充道:“千万不要再将我变傻了!”他已经羞耻够了。 随离冷冷哼笑:“放心,惩罚是别的。你到时候就是求我将你变傻我也不会答应!” ……感觉要完。陆子清不由可怜的耷拉了一下嘴角。 “子清?” 烟火绽放的声音彻耳不绝,让人恍若身置梦幻之中,再加上看烟花的人大多数都在前厅那边的场地,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所以听到这声呼唤的时候,正在想事情的陆子清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喊的是子清,叫他这个名字的只有…… 陆子清想到什么,猛地抬起眸来。 这一望,便看到了正在阶梯下站着正冲着他笑着蓝衣公子,还有他身侧稍微清瘦些眉眼清爽帅气的锦衣少年。 慕容成和秦玉恒。 陆子清忙踏着阶梯下来,声音中透出欢喜,“可算等到你们了。” 慕容成视线跟随着他,也朝着他走进几步,牵着他的手腕,“子清知道我们要来?” “嗯,听我大哥说了。说你们晚上之前会到,结果,我伸长了脖子也没见着你来。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生怕错过了跟你们见面呢。” 慕容成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样,见他口齿清晰,目光清明,便知道他应该是恢复了,不由为他感到高兴,眸子柔和闪动着欣喜的光,“路上遇上点事情耽误了,好在还是赶上了,子清最近可安好?” 陆子清歪头一笑,“如你所见,我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事情,真的是多谢你了。” 慕容成歉然道:“也没能帮上你的忙,反而白耽误了你几天时间。” 秦玉恒从见到陆子清起就轱辘轱辘转动着眼珠子无声的打量着他,此时听他说恢复了,不由咋呼的插/进嘴来。 “你恢复了?那你还记得我吗?就是当时给你吃糖的那个好哥哥!” 陆子清看向他,大眼睛微眯,紧了紧嘴角,露出些鄙视的表情,“什么好哥哥,明明就是个故意吓唬人的坏蛋。” 秦玉恒讨了个没趣,脸皮一红,“我那不是故意逗你玩儿嘛,见你傻傻的挺可爱的,哪里知道你那么在乎你那假哥哥,瞬间就……” 陆子清见他倒认真了,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眸弯起一道弧度,哪里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我也逗你呢。”陆子清道:“谢谢你给我的糖,我吃了好久才吃完。” 其实好多都被元堇给偷吃了,周异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慕容成盯着陆子清头上绑着的纱布,眉头皱起,问道:“这么久了纱布还没拆掉,难不成……” 慕容成跟于砚不一样,他可是真情实感喜欢过何湘湘的,所以陆子清不好明说实情,只是告诉他,自己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将傻病摔好了。 陆子清抬手轻轻按了按纱布,微笑着温声道:“总归是摔好了,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你啊,以后走路还是看着点吧,上次是摔傻了,这次没摔个什么失忆,失语已经很幸运了。这么大个人,还老摔跤……”慕容成面色严肃长辈样的训了陆子清几句,又沉吟片刻,认真的对秦玉恒嘱咐道:“玉恒,待会儿开几幅调理身体的药给子清吧,让他喝一段时间。” 陆子清哭笑不得,秦玉恒却是十分的赞同,扬声道:“师兄说的对,保不准你下次再摔一次,将我跟师兄都忘记了,那到时候我师兄黯然伤神谁来劝他?所以啊,还是让我给你开几幅强身健骨的药,好吧?” 陆子清很想告诉他们这两次摔跤都是随离搞的事情,但是很明显这是不行的。 他这些日子喝药喝的都腻味了,着实不想再喝,只好跟他们再三保证,“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你们忘记的,我一直都记着你们呢。” 秦玉恒却不肯罢休,非把他拉着,往前厅方向走,“你这是不放心我的医术吗?我告诉你,好多人求着我我都不一定给面子,这是你的荣幸你知道吗?!快点,跟我走,我一定开几服药将你调理的膘肥身健!” 陆子清不由黑线:“膘肥身键是这么用的吗?!” 慕容成侧过脸看着陆子清瞬间皱起的鼻头一脸郁闷的样子,登时失笑。 陆子清跟这两人虽然跟相识不久,但是因为喜欢他们的性子,也就自然的亲近。最近因为周异瞳的事情烦心压抑了许久,此时一得放松便露出些顽皮的本性跟秦玉恒边往前走边扭扭打打的笑闹起来,乌黑的瞳眸泛着清亮的光芒,笑容比夜空中的烟火还要绚烂。 “喝吧,喝吧,我保证,喝完我开的药之后,你就下盘稳健,力大无比!别说摔跤了,你就是真摔在地上,也能将地给砸给窟窿!” “啊!不要,不要,地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我砸个窟窿。” “你瞧瞧你这小身板儿,是不是一推就倒?我试试!” 说着兴奋的用手指在陆子清腰上戳了一下,然后陆子清身子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秦玉恒手指僵在半空,也是没想到他身子真的这么软,风中凌乱了会儿,才想起来和慕容成一起将满脸忧郁的陆子清给扶起来,连声道歉。 陆子清轻轻笑了笑,表示没事,就在几人你来我往间,前方的一棵树影之后缓缓走出来一人,堪堪拦在了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静静的立在那里,金色的瞳眸毫无温度的将陆子清给看着,浑身都流散出一股噬人的戾气。 慕容成抬眼先发现了来人,对陆子清道:“他是来找你的吧。” 陆子清楞了一下也别过头去看,表情露出些意外。是周异瞳。 祁钰给祁凤凰过生当真是大手笔,漫空的烟火从之前开始之后,就没停过,一波接着一波,颜色绚丽夺目的映照的整个别院的光线都是明亮的。 周异瞳就这样携着满身烟火交映的光辉,大步朝着陆子清走过来。 他虽然看起来表情比较平静,但是他那眼神实在太可怕了,让陆子清开始渐渐生出几分不安。 是因为刚才故意丢下他所以生气了吗? 秦玉恒跟慕容成也察觉到了周异瞳那不同寻常的骇人冷沉,互看一眼,脸色也都稍稍变了。 周异瞳走上前之后站定,看也没看慕容成和秦玉恒两人,狠狠一把攥住陆子清的手腕转身就将他拖走。 “子清!”慕容成敏锐的察觉状况有些不对劲,想跟过去,秦玉恒也是一脸担忧。 陆子清被周异瞳捏的腕骨都快骨折了,疼得脑子一阵发晕,强忍着回过头去对着慕容成摇摇头,示意他没事。 这个时候他们跟上来,才是火上浇油。 慕容成眼神犹疑了片刻,最终是被秦玉恒拦下来了。 “子清都说不要紧了,师兄别跟过去了,他心里有数的。” 慕容成摇头,看着陆子清几乎被一路被拖着走的,蹙起眉头,“我还是担心不已,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实在担心,我们就去跟沈大侠说一声吧,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更好插手管一些。” “……那行,我们快点过去找沈大侠。” 陆子清一路心情忐忑不已,随着他走了许久上气不接下气,他忍不住连声唤了周异瞳几下,周异瞳不理。 陆子清着实恨死现在的处境了,压抑了好几日的满心焦躁无处发泄,见他又如此不可理喻的生闷气,开口语气就冰冷起来了:“周异瞳你别太过分了,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要顾及你的感受?我不想听你的话在那里等你,不行吗?你要生气我不阻止你,但是你别再来烦我,我没有义务必须回应你的喜欢。还有,你今晚要是再敢去我房间胡来我就……” 周异瞳听着他冰冷冷的话像是被触到某根暴烈的神经一般,陡然停下转过身来,浑身都散发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阴寒冷冽。陆子清来不及收步,一头撞进他怀里,但是立马被他的手钳住了下巴,被迫望进周异瞳那双满是猩红的骇人双眸里。 “骗子!”周异瞳死死盯着陆子清,声音几乎要恨出血来,“沈乔,就是个大骗子!” 陆子清被他这句话吼的愣了一下。骗子? 周异瞳不是因为刚才没等他生气,而是因为骗他?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骗…… 瞬间想到某个可能,陆子清脑袋里轰的一声,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僵硬的抿了抿唇没说话,后脊背开始冒着一阵阵的寒气。 果然,周异瞳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不是失忆了?不是不记得了吗?可是看你跟秦玉恒很熟的样子,记得他的话,记得他的糖,怎么,原来你的失忆,只是是单单不记得我了吗?!!” 他一句一句的连声逼问让陆子清毫无招架之力,就这样呆呆的望住周异瞳,喉咙如烈火灼烧般的干涩发疼。 周异瞳见他怔住,无话反驳的样子,唇边露出一丝令人心碎无比的冷笑,眸中的水意一晃而过。 陆子清有一瞬的发慌。刚才的确是太放松太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失忆的状态,更加没有料到刚好全部被周异瞳全部听到。 现在他发怒了,感觉到受伤害了。 不过……其实也正好。 陆子清跟他这几天不清不楚的纠缠实在是够了,再这样黏腻不清下去他自己都要厌恶自己了,正好趁机来个彻底了断,免得这人总把他说过的话不当数。 陆子清下定跟他决断的决心之后蓦地抬起眸来,忍着下巴上的疼痛和心口撕裂般的痛楚,直勾勾的回望住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尽是冷漠和无情。 周异瞳也从不知道,他的这张总是带笑的脸上,能露出这样漠然刺骨的表情。 陆子清扯着嘴角哂笑一声,一字一字清晰入耳,“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因为我觉得傻乎乎缠着你的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耻辱是笑话,我不想记得了,不行吗?” 周异瞳听着,怔忪了一下,眼眶泛起了潮湿的红,他不愿意相信似的重重摇了摇头:“你不是这样想的。” “周异瞳,我之前跟你说还不够清楚吗,你多大了?为什么就只当听不懂呢?你的纠缠让我困扰,让我厌烦,厌烦你明白吗?我看到你只感觉头疼!本来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再加上你跟我大哥的关系……我一直不把这事情在明面上闹开,就是因为不想让我大哥更加痛心不堪。但是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你还是我行我素的……我现在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敷衍你的纠缠了,你以后请管好你自己吧,我也会把你当一个陌生人。” “不可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你把我当陌生人,不要!”面对着冷若冰霜无情之极的陆子清,周异瞳只觉喉间堵着一团热气,哽得他悲痛欲绝,继续不愿相信的固执摇头,他望进陆子清毫无感情的眸子里,说话的语气非常用力,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相信自己的话,“你刚才的话,都是骗人的,沈乔,你是喜欢我的。你明明,明明允许我亲你的。” 陆子清狠狠的扯下他的手,眸子黑亮的惊人,笑容嘲讽的刺眼,“你不是废话?你点了我的穴,我能不让你亲吗?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到处嚷嚷求救说我被非礼了?闹得多难看,忍了也就忍了,谁知道你如此过分,得寸进尺。再说了,我说喜欢你是骗人的,但是我喜欢男人可不是骗人的。要是别的男人闯进我的房间,说不定我比人家还主动呢,也不需要别人点穴才……” 周异瞳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蓦地就断开了,终是压抑不住一声愤怒不堪的爆喝,仿佛椎心泣血的痛,“不许再说了!!!你给我住口!!!住口!!!” 陆子清脑袋空空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被他吼得懵了片刻,他鼻尖沁出几滴冷汗,抿抿唇又继续淡然无所谓的道:“哦,那我不说了。本来就没有给你解释的必要。” 说着转身就想走。 周异瞳粗重的喘息着,赤红着眼睛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呼吸剧烈颤动,心脏是被活生生的剜了一般,疼的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晰而坚定的,这个人,他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坚决不能。 陆子清察觉身后有异样准备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像是睡了悠长的一觉,陆子清被乱糟糟的字幕给吵醒了。 他根本分辨不清那些小麻雀在说什么,眉心皱着头昏脑涨的刚想撑起身子来,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不容置疑的按了回去。 陆子清脑袋砸进了软软的床褥里,半晌才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紧接着有一具充满力量的身体覆上来,苍白柔软的唇也被含住,被人泄愤似的用力啃咬。 陆子清小小呜咽一声,偏头想躲避却很快被人将头固定住,加深了这个吻。 陆子清想伸手去推,却发现自己虽然能动,但是身上好像有些脱力,根本不足以去反抗周异瞳的强势力道。 “怎么了?”周异瞳倏地放开他,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瞥到他乌润润的黑眸里被逼出来的泪意,低哑的笑出声,眸含一种让陆子清陌生的冷邪之气,说出来的话语气又夹杂着几分委屈,“是不是又要说,别的男人碰你可以,但是我不行?你休想,因为,以后你身边就只有我一个男人了。” 陆子清身上的衣衫已经在刚才亲吻的时候被他弄得凌乱不堪,他躺在床上,死死瞪着周异瞳,开口说话时也有些失力的气虚和低哑,“周异瞳,你发什么疯?竟然给我下药?快放开我!” “放开你?”周异瞳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勾起嘴角笑了笑,对着他的嘴巴重重一亲,呼出的灼烫气息喷在陆子清脸上,“我肖想了你这么久,你让我放开?!” 周异瞳俯下身,低头在陆子清脖颈间一下一下的轻咬着,感觉他在费力的挣扎,低低嗤笑一声又凑到他耳边气音般低声一句一句说:“沈乔,我不会再傻乎乎的相信你的话了。什么话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真正得到手的,才是最真实最可靠的。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语气倏地发狠了,一字一字的钻进陆子清的耳朵里。 “所以,今天晚上,你别想我再放过你!” 陆子清察觉他这话里的危险意味,登时惊骇的心中发麻,脑子更是涨的嗡嗡作响,“周异瞳!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把我大哥至于何地!?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啊!” 周异瞳狠狠在他耳垂上狠咬了一口,打断了他令人恼火的的话。 他冷声:“把师兄至于何地?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吗?他早就猜到了!他已经知道阻止不了我,所以一直放任着我对你的感情不再管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混账!!!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陆子清气得满脸通红,他身上软绵绵的,这句话吼出来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 周异瞳撑起身子,金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滔天的怒火,“我怎么对他?他就是我大师兄,只是我的大师兄,我还能怎么对他?!” 陆子清眼前一阵发黑,怒问:“大师兄?真的只是大师兄吗?!就没有别的?!” “对!没错,只是大师兄,我是他师弟,从来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别的!”周异瞳说完就又极其讥诮的冷笑起来,“沈乔,你这是扯东扯西的故意想拖延时间吗?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那你还是死心吧,因为这个地方他们都找不到的。” 陆子清根本没听他后面在说什么了,他表情完完全全震住,浑身僵硬,不敢置信的将周异瞳看着,喉咙里滚了几滚,异常艰难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方才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大哥从来都只是师兄弟?” 周异瞳因为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越发的觉得他是在故意拖时间,更加的怒火中烧,“不然呢?!我们还会有什么别的关系?!” “我……”陆子清彻底的傻眼了。 周异瞳不会说谎得,这种方面更没有必要骗人。 可是,他上回也是亲耳听到了的,周异瞳亲口说的“我跟师兄的感情”,难不成……是他误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陆子清脑子懵得发木,就像是陡然从万丈悬崖坠落而下的惊悸和恍惚,反应过来时,背上已经黏黏腻腻的出了一层汗。 怪不得周异瞳一直追他追的理直气壮,可恨自己还把他当成出轨出的理所当然不顾别人感受的大混蛋,所以对他冷言冷语的一直拒绝,伤他的心。 周异瞳方才几次三番斩钉截铁的回答陆子清其实是已经相信了,因为相信了,一瞬间,他连呼吸都似乎顺畅悠缓了许多,有种从水深火热中逃离的解脱释然之感,又有种重新活过来的轻松。 但是他还是想跟周异瞳再次确认一下,可是显然,周异瞳已经被他弄的耐性全失了。 在他提气还*说话的时候,伸手就点了他的哑穴。 陆子清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顿时怎么都吐不出来了。他瞪圆眼睛,狠狠的将周异瞳看着。 这混蛋! “你这张又会骗人,又会伤人的嘴巴,我要将它封住。”周异瞳喑哑的嗓音中带着嘲讽,“你也别老想着拖时间了,别说是师兄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放你,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彻底得到你。” 陆子清不能动,不能说,就这样衣衫散乱的躺在床上,听着他笃定而坚决的话,眼皮猛地几跳。 周异瞳自己的衣服已经迫不及待的褪干净,他满身邪火的过来亲了亲陆子清湿润的眼睛,并没有被陆子清乞求的眼神打动,坚定而又果断的将他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给脱了,然后压下身去将自己滚热的身体紧紧的贴上他的肌/肤,恨不得嵌入他的骨血一般的力道。 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让陆子清浑身都在发颤,特别是感受到他下/身硬邦邦的滚烫之物在自己腿间危险的来回磨蹭着,更是头皮发麻,眼睛都无声的瞪直了。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没有了那道阻碍的防线,陆子清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他本以为今天只是一个看完烟花就回屋闷头睡大觉的晚上,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激情的一出!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而且,而且他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陆子清的僵硬周异瞳当然感受到了,只当他是在无声的抗拒,燃烧的欲/火中又多了一股浓烈的燥意。 但是周异瞳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年纪轻,气血方刚,面对身下躺着任他为所欲为的人,更是口干舌燥,心急难耐,抱着陆子清亲吻爱抚了没多久,便在他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将自己已经涨得发疼的硬/物对准让他渴望的地方,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的推入。 因为太心急,又加上可能周异瞳抹的药膏少了些,他的这一动对陆子清简直是灾难性的疼痛,忍得脖子高高扬起,浑身都在剧烈的抖,周异瞳自己也不好受,他停下动作抱着无声落着眼泪的陆子清亲吻安抚了一会儿才继续。 陆子清闭着眼睛,睫毛发颤,原本无力的手因为太过难受也不知哪里生出了力气,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忍耐着,关节都泛白了,喉咙里却只能不住的低喘着,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就这样,生涩,心急,气血旺,精力好的周异瞳活真的是说到做到,一点也没放过陆子清,生生的让他受了一晚上的折磨。 最后从他身下解放的时候,陆子清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千万遍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的热汗犹如从水里浸泡出来的,两条腿颤的完全合不拢。 以至于周异瞳拿着毛巾来给他擦洗的时候,躺在床上累到失神的陆子清几乎是惊惧的躲了躲,生怕他没完没了。 周异瞳给他擦完身,又扶他起来喝了小杯热水,就将杯子搁在了床边的凳子上,重新上床将他搂紧在怀里,手上轻抚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亲他的鼻子,吻吻他的嘴角,还有些食髓知味的模样。 陆子清强撑着眼皮,长睫低垂,温顺无比的任由他的动作。 “沈乔,看看我。”周异瞳倏地问。 陆子清眼皮动了动,微微抬起脸来静静的看他,长长的眼睫上还沾着些许动人的湿意,惹得周异瞳又在他眼皮上亲了亲。 他道:“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 陆子清仍旧是静静的用那双水润的黑眸望着周异瞳。 周异瞳理了理他耳侧的头发,大概是因为尝了一晚上的甜头,现在他情绪看起来比较稳定,嘴角微微适意翘着,甚至还透出一股甜蜜的怜爱,衬着他那原本冰冷毓秀的面容多出了几分慑人的魅惑和温柔。 他一手捧着陆子清的脸,大拇指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幽幽缓缓的柔声道,“你好好睡吧,我待会儿,会写信让人带给师兄,让他帮忙把元堇送回家,而我,明天就带着你离开,找一个隐秘安静的地方生活,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每天都可以像今天晚上这样亲亲密密甜滋滋的……沈乔你说,这样好不好?” 陆子清听了,愣了片刻,原本已经精疲力竭到没有情绪的脸上终于起了不小的变化! 听这话,难道周异瞳打算将他藏起来,与世隔绝?! 这人疯了吗?! 第六十一章 且不说两个人就这么离开多离谱,就说他,按照随离的意思,是不能离开沈长歌这条主线的。 陆子清当然不能答应,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是他现在跟个废人没有什么两样,手不能动,嘴不能说的,能怎么办? 胸口重重喘息两下,陆子清只有用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朝着周异瞳闪动着恳求的光芒,希望他不要这样做。 谁料周异瞳抚着他腰身的手指倏地一顿,眼眸骤然加深忍耐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翻身覆上去。 …… 在雨水滴答声醒来,陆子清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眼睫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稍微清醒点之后,陆子清发现脑海里的小麻雀们都在莫名的气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差评差评竟然拉灯!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不不,我不接受! ——我的车呢我的车呢我的车呢?! ——我就低头吃了口泡面,再抬头的时候车就呼啸而过了? ——雾草感觉阿乔快被你瞳搞死了! ——裤子脱了都准备开撸了你就给我看拉灯?导演你给我放学憋走! ——气哭惹!我的船戏! ——瞳瞳早该这样了!先下手为强,是男人先上了再说! ——捂脸,阿乔一副被蹂/躏狠了的样纸!实在太招人了! ——瞳瞳要关阿乔小黑屋了,好兴奋~~~ ——阿乔解开误会了,撒花撒花,但是瞳瞳已经不相信你乔了,担心。 ——哈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陆子清深深呼出一口气,幸亏小麻雀们不是什么画面都可以看,要不然,他真的要呕血了。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但是此时身上事干爽的,也穿上了干净的底衣。 也不知道是被周异瞳弄狠了,还是药性还没散,陆子清一滩烂泥似的瘫在床上,只有手指能缓慢的动弹几下,某个地方更是疼的他苦不堪言。 罪魁祸首就躺在他身侧,也穿着雪白的单衣,不错眼的将他望着,又安静又温柔。 见陆子清睁开眼,周异瞳勾起嘴角,好似心情不错的对陆子清说:“醒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肯定很饿吧。” 陆子清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但是也能感觉屋内光线暗沉沉的,他开始以为是下雨的原因,没想到都下午了。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来,你乖乖的等我。”周异瞳俯下身在他唇上亲了亲,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 陆子清虽然的确很饿,但他此时最想做的不是吃东西,而且要跟他说清楚。 如果不早些说明白,这人说发起疯来,说不准真的就把他带着藏到某个地方去了。 陆子清重重的呼吸几下,以此示意周异瞳回头。 他的动静不大,但是周异瞳还是发觉了,别过头来,周异瞳重新俯下身子来,金色的眸子柔和的将他望着。 “怎么了?” 陆子清清澈的黑眸巴巴的望著他,嘴巴开合几下,示意他让自己说话。 周异瞳面色立马沉下来,“不行。”周异瞳知道,现在给他解开,他肯定又要说令自己心碎无比的话了。 陆子清露出焦急恳求的神色,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想去扯他的袖子。 周异瞳低眸看一下他伸出过来的手,用自己的手将他握住,眼神幽邃,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去将他哑穴解开。 陆子清见他终于肯答应了,登时感动的要哭了,穴位刚解开,他就哑着嗓子赶忙将自己最想表达的话给迫不及待的说出来。 他急急道:“周异瞳,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真的真的,之前我那么对你,其实只是因为误会,我……” 声音戛然而止,陆子清剩下的话全部被噎在喉咙里,他惊愕的瞪着又重新点了他哑穴的周异瞳,一脸发懵。 为什么会这样?! 周异瞳扣住他的手死死用力,面容有几分怒意的扭曲,“沈乔你真把我当傻子糊弄习惯了是不是?!你以为现在说喜欢我,我就会放你回去吗?你想得美!我死都不让你回去,你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记恨我,让你回去,你也会深深记恨我,甚至躲避我。索性都是恨我,不如就将你锁在我身边,我还能尝尝拥有你的甜头……还有,我以后不想听你说任何话,因为你是谎言的惯犯,我绝对不会再这样被你迷惑耍弄!” 陆子清听着这话,愣怔了一下,紧接着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心酸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误会他,伤害他,他肯定就不会怀疑自己了。 这现在的状况,其实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可是……陆子清从周异瞳这里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就一直觉得很郁闷很奇怪。 自己绝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可为什么他之前跟周异瞳几次谈话对质,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既然你都跟我大哥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还来招惹我”这类清晰明了的话来,以至于误会不清不楚的拖到现在。 别说提了,他甚至想都没想过,就仿佛是深深认定了一样。 昨晚被他弄得精疲力竭根本没时间想,但是现在思绪一旦打开,那股深深的困惑和怀疑便如流水般止不住了。 陆子清神经蓦然紧绷,凝神静静思索起来,难不成,他是真的当局者迷,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可就算再迷,依照他的性子应该也早跟周异瞳说开了,但仔细回想之前跟周异瞳几次争吵,他发觉自己说出口的话都是些云里雾里让周异瞳难寻痕迹的话,就算是偶尔提到沈长歌也是含糊其辞的不明说,以至于周异瞳一直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而且周异瞳一直黏黏糊糊的缠着自己的几日,他居然也在无心的放纵着? 果然是遇上感情就智商变低了?还是说,自己也无法逃离的受了沈乔演员的某些属性和认知的影响? 又或者…… 像是那些被万人迷系统控制意识而丝毫察觉不到不对的男人一样,他其实也一直被左右思维局限在了某个不能跳脱的框架之内?! 毕竟按照随离的说法,他是能控制这整个世界的存在…… 陆子清想到这里暗暗抽了一口气,并不是为自己之前的一切行为开脱,而是他真的隐约察觉到了有些发展跟自己的性子有些背道而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认为了,但是相对于上次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脑洞太大,这次的想法却是真实得令自己神魂俱颤,就像拨开云山雾罩,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一般,后知后觉的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背脊有股寒气直窜,陆子清心里浮起一片寒凉的恐惧。 如果,他真的是在某些时候□□纵被控制,想的不是自己想的,做的不是自己想做的,那么,现在的陆子清,还是真正的陆子清吗? 陆子清知道随离是能窥探他内心所有想法的,而这家伙最喜欢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跑出来讥讽嘲笑怼他两句。 但是陆子清忆起,上次他这么想的时候,随离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说。 这次,亦然。 陆子清如此一来更加确信了一些,他感觉胸口就像是活生生的被拉扯开一条口子,被冷冽寒风吹着,冷的他浑身僵硬,几近窒息。 他又不住开始思考起来,如果他真的是会受到某些控制,那么自己刚才那些怀疑被什么控制思维的想法是又是真正自己想的,还是又是无形中受了什么牵引或者影响呢?! 脑海里刚滑过这样的疑问,又抑制不住的继续想,那么刚才对最开始的疑惑产生的怀疑和迷惑的那个想法,又是真正自己的思想吗? 如此下来,竟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循环…… 陆子清越想越觉得一阵一阵的恐慌袭来。 还有,他从一开始就笃定自己来到的是电视剧《长歌》的世界,但现在看来,还能信誓旦旦的确认吗? 崩坏的何湘湘,剧情变更的于砚,慕容成还有秦玉恒,性情大变的祁凤凰,似乎根本没有走火入魔而受伤的罗云天,让人感觉违和的祁钰,五方锦出现的时间线变更,这一点一滴的变化聚集在一起……一瞬间所有的想法拥挤在脑袋里,看似杂乱却又那么清晰,陆子清几乎是有些受不住的重重喘了一下,黑眸惊起一阵异常惊人的暗芒。 他一直将这些变化归于演员的影响,或者是他搅入这个世界所造成的后果。 但,如果不是呢? 陆子清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长歌呢?那么他现在是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 陆子清的思绪转变其实就在电光火石间,短短的几息功夫,他已经衣衫湿透,目光凝滞。 很可怕的是,他现在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进而怀疑起来,到底是自己突然警醒,还是,是某个规则的约束,必须让他在此时此刻应该想起来呢? 他不知道了,他已经完完全全混乱不堪了。 陆子清只感觉自己刚才从一片迷雾森林里走出来,等待他的不是阳光花草树木,而是一片更加漆黑无望,让他挣脱不开的泥沼深渊。 周异瞳根本不知道陆子清已经经历过几番思绪折磨,见他如此似乎默认了方才骗人的行径一般的平静,更是怒的气息压抑。 他嘴角弧度冷硬,将陆子清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又看了眼毫无反应的他,沉沉说了句:“我去给你弄吃的,你再躺会儿。” 然后转身就出去了,陆子清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大睁着一双乌漆漆的眼睛,目光呆滞的盯着床帐,整个人沉寂的彷如陷入了一场恍惚无穷的梦境,茫然而又悲伤…… 第六十二章 就这样也不知躺了道多久,陆子清才稍稍平静下来,刚回神就发现字幕又在激烈讨论他。 ——现在这样的情况,乔乔到底该怎么办啊?我觉得乔乔好冤枉啊。 ——没有什么是做一次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做无数次! ——阿乔这么虐我瞳,就该被关小黑屋!哼! ——冤枉个屁!沈乔就是朵盛世白莲花,情商低智商低根本配不上瞳瞳! ——沈乔不配你最配咯~~科科。 ——阿乔听我的什么都不要做,你只要躺着都让瞳瞳来就好了2333 ——看阿乔现在的虚弱无力的样子,大家来猜猜,nili瞳到底一夜几次? ——吐烟圈,少说也得十次吧。 ——十次什么鬼,瞳瞳该精尽人亡了好伐!科学一点嘛,我觉得……九次差不离吧嘻嘻嘻。 ——快来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哈哈哈哈无限怜爱小乔的身板儿~ 陆子清就这样看着他们越讨论越偏,喉咙里一口气哽着不上不下,耳根发烫,倒是将刚才沉重的思虑冲淡了一些。 因为不管真真假假的,他始终有一点是十分清晰坚定的。 那就是他对周异瞳的感情,是真实的属于自己的情感,绝对不是因为受到什么左右。 只要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点就够了。 陆子清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振作精神,现在已经一晚上又一上午过去了,沈长歌估计现在在到处急着找他们吧。 周异瞳还没回来,陆子清听着屋子外雨水滴答的声音,躺了会儿积蓄了点劲儿,然后拼了老命的稍稍撑起身子爬起来,努力的将上半身探出床沿,浑身冷汗惊喘了几下,缓了缓才继续一用力,让自己从床上翻滚掉落下去,砸在地上闷闷的一声响。 简简单单的一番动作,陆子清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的抿着唇,两眼冒着星星,面颊泛红的重重呼吸,像一张饼似的烙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异瞳端着粥刚靠近,就听见房间里面咚的一声,他神色一紧,连忙上了阶梯冲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静止的画面。 “怎么这么不听话?”周异瞳以为他想趁机逃走没能成功,语气中透出一股强行压抑的平静,他迅速的将碗搁在一边,想把陆子清扶起来。 陆子清却咬牙沉着自己的身体,就是不肯起来。 虽然他的这点的力道对于周异瞳来说微不足道,但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抗拒。 周异瞳于是停了手,瞥了眼他憋的通红通红的脸蛋,气息沉了沉,还是忍不住轻笑了声,伸出手指蹭了蹭他额头上还没痊愈的伤口处。 “我之前是因为是你变傻了才会折腾,没想到,是本身就如此能折腾。” 陆子清赖在地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怒瞪着他。 大混蛋,还有脸笑?! 周异瞳道:“我知道你在抗议,但是没用的。” 陆子清心急又无奈。这个人,真是固执的让他头疼啊。好歹让他把话说完说清楚啊!不然继续误会下去可如何是好! 周异瞳静默了一会儿,姿势转为单膝蹲下,将他扶起来,让他上半身靠入自己怀里,低声说:“地上凉,我们起来好不好?生病了,你又该难受了。你前段时间已经吃了不少的药了,你也很讨厌苦味不是吗?” 陆子清仍旧憋足了劲,沉着身子表示抗议。 周异瞳又说:“你先忍过今天,等我把东西收拾好,马车准备妥当之后,就带着你离开。待我将你布置妥当以后,就会解开你的穴位和药性了。到时候……只要你不离开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现在跟你说清楚! 陆子清还想继续反抗,但仅有的一点精力都消耗干净了,自然是轻而易举的被周异瞳重新抱到床上去了,陆子清很挫败,躺着用鼻子不住的喷气。 周异瞳端来粥喂他吃,陆子清睁圆眼睛,闭着嘴巴不肯接。 周异瞳也不逼他,瞥了他一眼后将勺子放回碗里,又把碗搁置在一边,脱了鞋子躺在陆子清身侧,眸子看着某处,语气有些轻飘飘的,似乎在跟陆子清说,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不开心了吗?可是我很开心啊,我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心里就特别,特别的满足和向往。因为以后你只有我了,就只会依赖我,喜欢我,不会说什么把我当陌生的人话了,谁也抢不走你。” 陆子清原本只是静静的听着,倏地眼眶一阵潮热发酸。说以后当陌生人什么的是不清楚真相时脑子发抽的气话,可是现在看来,这些话都周异瞳来说,都是能伤人的寒冰利刃啊。陆子清很后悔,没早点和他说开来,白白让他心痛了这么久,导致现在跟他表白,他都不敢相信了。 周异瞳收回视线来,看了陆子清一眼,语气突然悠远缓慢起来,“你现在不吃东西想以死相逼也可以。你死了,大不了我就将你的尸体带上也是一样的,总归以后只要有你在身边陪着,我就十分满足了。” 陆子清原本还在伤感自责,一听这话,头发都要炸上天了,看向周异瞳的目光变得惊悚起来。 周异瞳好整以暇的坐起身来,重新将粥碗端过来,喂给陆子清吃。 陆子清这回立马就张嘴吃下去,一口接一口,周异瞳见他眼睛发直的样子,几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又迅速的抿住,耐心的将粥喂给他吃完了。 搁下碗,周异瞳又说:“你下面有点肿了,怕你到时候……”周异瞳晦涩的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把那两个可能会刺激陆子清的字说出来,只是道:“怕你会疼,所以先只给你吃点粥好消化。不过,你以后适应我就好了。” “……”谁要适应你,不要脸。陆子清听得耳根一烫,将视线飘开不去看他了。 陆子清忽闪忽闪眼睫,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之前虽然没有过经验,但是也能很明显的感觉这家伙实在是个生涩的技术渣,饿狼似的只知道一通横冲蛮撞,他最多的感觉就是疼,和不适。 而且,周异瞳虽然是他演的,但是,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某个地方大小好像要比他胜过好几筹。 有了这两点,他以后真的能适应吗?陆子清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他心里悲苦,前路漫漫诶…… 又到了晚上,陆子清以为周异瞳会放过他的,哪知,又被他压在身下痴缠折腾到大半夜。 陆子清被他一下一下凶狠的顶弄的内脏都快错位了,而且身上也是被他又啃又咬又吮的,浑身上下简直没一块好肉了,下面两人相连的地方更是湿乎乎黏腻腻,疼的已然麻木。 陆子清不知道周异瞳把他带到什么地方来了,依稀只觉得非常僻静,一天到晚都听不到人声动静,但是这里用具都很齐全,吃的喝的也不缺。 这天结束后,周异瞳竟然还弄了一大桶热水到房间里来,抱着汗津津的陆子清一起进去洗。 陆子清散着发,眼睛要闭不闭,无精打采的趴在桶沿,氤氲的热气将他的脸颊蒸腾的红润润的,由着周异瞳给他清洗。 可是这样抱着洗本来就容易擦枪走火,更何况是初尝这种美好滋味的周异瞳?本来都清理的差不多了,看着陆子清趴在那儿一股温顺乖巧的劲儿,气血翻涌而上又忍不住将陆子清抵着,在水里稍加温柔的来了一次。 陆子清面色绯红,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耸一耸,眼角尽是被逼出来的湿润泪意,微微张着嘴,喘息生生卡在喉咙里难过至极,这种情况让他真的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再这样被不知节制的索取下去,别说解开误会了,他的小命恐怕就要先交代在此了。 陆子清再次回到床上之时,已经疲累不堪,闭着眼刚要睡过去时,系统发出叮的声音。 原本已经合上的眼睛蓦地睁开瞪大,发出一道异样的光亮。来了来了。 果然,他听着随离道:“时机差不多到了,此次任务特殊,请用心完成,否则后果很严重。” 陆子清听得心下一沉,不过也清楚就算是问了随离他也不会回答的,于是作罢,只是应了声好。 “不过,我现在不能动,要怎么完成任务?”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子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耐心的等待着。 周异瞳这边铁了心的不听他的任何辩解,他只有指望来个高级系统帮助自己了。 陆子清压下心中的波澜,重新闭上眼睛,等抱着他睡的周异瞳发出均匀沉缓的呼吸声之后,陆子清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睁眼时,阳光璀璨,光线明亮,赫然已经是白天,迎面而来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已经不是第一次倏地转换地点这让陆子清好歹比较镇定,他僵硬的在原地站了片刻,压下心里的惊疑顺着人流直接迈步往前走去。 在各种叫卖吆喝声中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力气也自如,这让陆子清十分的感谢随离,要是让他拖着那副软绵绵的身体来完成任务,不如直接惩罚他比较快。 随离的声音又响起:“你这次的任务是,获得他‘不舍的眷恋’。” “不舍的眷恋?”陆子清步子不由一顿,纳闷极了,之前的任务都是比较具体的,比如周元堇的拥抱,男人的贴身之物,还有做饭之类的,为什么这次会是如此抽象的东西? 而且他的?他是指谁? 陆子清还没来及问,又听随离道:“这次任务初次失败的话,会启动循环惩罚系统,将你这次的任务的经历循环三遍。” 陆子清眉头一阵抽动,察觉他话还没有说话,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停下步子。 “二次失败的话,会将你这次经历重复循环三的平方遍。也就是九遍。” “……” “三次失败的话,就是三的平方的平方遍,也就是九九八十一遍,再然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子清怕他继续没完没了的算下去,连忙表明自己已经意识到任务失败的严重性了。 随离又道:“目标任务过会儿就出现,你加油吧。你的期限为半个月。” 半个月? 陆子清注意到他说的时间不由皱了皱眉,他现在肯定是身体被随离传送到某个地方了,如果真要在这里呆半个月,那么等回去,周异瞳恐怕以为是他逃跑了要气坏了吧,而且如果要是任务失败进入循环,他得多久才能回去。 他得赶紧完成了,好回去跟周异瞳说清楚了。 陆子清正欲重新迈步去找寻自己的目标人物时,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喊叫声。 “抓住他抓住他,他偷东西吃!快点抓住那个小怪物!别跑!看老子抓到了不打死你!别跑!” 小怪物?陆子清听到这个词心头莫名一跳,定了定神转过身去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迅速的闪过来。 陆子清避之不及,被那小孩仓惶的撞了个正着。 就在此时,随离提示,目标人物锁定。 陆子清被他撞得狠狠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将那扑过来的孩子用手扶住,那孩子反应很快,感觉到被阻碍了猛地抬起小脸来,陆子清措不及防的刹那间就跟他那双清澈的赤金色眼睛对上了。 陆子清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瞬间被震的魂飞天外,表情生生的凝滞。 小孩一身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有些许黑灰,他目光凶横的狠狠瞪了陆子清这个拦路人一眼,嘴里有什么东西还没来及咽下去小腮帮鼓鼓的似乎,也不及说什么,就欲推开他再继续跑。 陆子清手疾眼快反手一把拉住刚跑出小半步的孩子,将他拽回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又惊又喜的定定打量着他,心中急速涌起一股十分奇妙不可言的悸动。 原来,自己的目标人物竟然是他。 那约莫四五岁的孩子瞬间就炸毛了,以为他是跟那些人一伙的,眼见那个凶神恶煞的馒头铺老板追上来了,于是挣扎的更凶了,塞了太多馒头的嘴里发凶狠的低吼声,小狼崽似的,他的力气很大,陆子清差点被他跑脱。 好不容易才空余出一只手在衣襟里摸了摸,确认自己身上有钱之后便淡定了一些,陆子清微微俯下身来,对着正做出凶巴巴表情的金瞳小孩露出一个极其温煦的笑容,一手轻轻擦掉他唇边的馒头沫子。 他低低柔柔的说:“瞳瞳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第六十三章 陆子清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这次的任务竟然是时光倒流回到了周异瞳的小时候。 这个小周异瞳的相貌完全没有受到小演员的影响,而是跟长大后的周异瞳有七成相似,再加上这双特别的金色眼瞳,陆子清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陆子清说完不顾小孩子听到名字后瞬间僵硬住的身子,将吃惊瞪圆眼睛的他拉到身侧。 着提刀赶来的馒头铺老板指着小孩子开骂:“臭不要脸的小叫花子!叫你偷我的馒头,你不给我吐出来老子今天就把你剁了!” 说着便扬起刀来,作势对着小孩砍去,小孩原本还想从陆子清怀里挣脱,此时下意识里往陆子清臂弯一缩。 陆子清忙一手护着孩子,另一手拦着老板,“对不住了,他吃的馒头多少钱,我给你。” 小孩却又突然从陆子清怀里抬起头来,一双金色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那神情彪悍的老板无声静默的看着,硬生生的将高高大大的汉子看得心里一寒,他被气的冷哼数声,却又不稀罕再跟一个小叫花子计较,颠了颠手里陆子清给的铜板,嘴里仍旧愤愤的道:“小怪物,今天算你走运,以后可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活活打死你!” 陆子清将他这句嘀咕听在了耳里,瞳眸微闪,表情淡了些,“小怪物?说谁呢?” 老板都来都要走了,听了陆子清这话,不由嗤笑一声,“还能是谁,这小叫花子呗,瞧他生了一双怪异又瘆人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祸害灾星,也不怪他家里人不要他。” 陆子清一把按住就要炸毛的周异瞳,动作轻柔而不失力道。周异瞳被他按着,表情缓和些抬起小脸来,将陆子清给仰望着,便听着他那轻轻柔柔的嗓音道:“谁告诉你他家人不要他的?我就是他的哥哥,这孩子一时赌气跑出来而已,并不是什么小叫花子。更不是你口中的怪物。你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如此无礼,是不是需要道个歉再走呢?” 那老板一听,立即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眼陆子清的衣着气度,着实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说是这小怪物的哥哥他也相信,毕竟大街上这么多人就他一个出头帮忙给钱,不认识的谁愿意管这闲事儿,而且刚才也依稀听见他叫这孩子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哥哥的话,那么这个小怪物少说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了。他只是个卖馒头的平民百姓,也不敢真的得罪什么有钱有势的人,但是让他跟一个孩子道歉,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陆子清见他板着脸不肯动,便矮下身去,牵起周异瞳软乎乎的小手,示意周异瞳去看那个人,然后勾着嘴角笑了笑,神情有些傲然的不可一世,他道:“瞳瞳,你偷人家馒头吃是不对,所以哥哥给人家道歉了,也赔钱了。但是这人收了钱,还骂你怪物,说是你祸害,并且拒绝道歉,这就是他的不对。所以,他的铺子在哪里你可记好了,回头就告诉爹娘去,让他们来为我们的宝贝小少爷好好讨回个公道,看他今后的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 陆子清说完从鼻头十分嚣张的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就准备带着一脸沉默的周异瞳离开。 他这样说了,那男人道歉是最好的了。即使不道歉,回去后他肯定也是每日坐立难安,生怕有人来找麻烦。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道歉,涨红着脸对着周异瞳丢下一句对不住了,就满脸不自在的转身大步离开了。 陆子清见状原本装出冷淡倨傲的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意,正要垂头和q版周异瞳说话,人家却冷咻咻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狠狠甩开他的手,撇开他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陆子清微微错愕,连忙迈步追过去。 周异瞳现在小归小,但是身形很敏捷,人群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将陆子清给甩脱了。 陆子清站在街上举目四望都没能看见他的身影,气息不稳的喘息着,不由有些挫败和凌乱了。 陆子清向旁边的路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岑州,离周府所在的地方已经有半日的车程了。 再根据周异瞳现在的年龄和如今的遭遇来推断,恐怕正是他被带回周家的第一年,周元堇出生后却发现是个哑巴,周夫人对周异瞳恶语相向觉得是他带来的灾难,周异瞳伤心难过之下,于是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电视上这段剧情放的不长也不详细,但是很显然周异瞳作为一个还不到六岁的小孩子在外面流浪的这些日子的确是吃了点苦头的。 陆子清蹲在路边摊一边挑选着红彤彤香气诱人的大苹果,一边阴险的想着,之前自己变傻时,喊了周异瞳那么多次哥哥,这次,轮到他来占便宜了,怎么也得从这小混蛋嘴里捞几声哥哥来听听,哼哼。 陆子清抱着用纸包包着的苹果和几个素馅儿的包子,一路悠闲的东逛逛西逛逛,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河边,神情安然的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唔~~~好甜!好好吃~~”陆子清拿出一个苹果喀嚓喀嚓的啃起来,一边眯着眼睛十分夸张的赞叹,一边用眼睛注意着四下的动静。 结果一个苹果都快啃完了,还不见人出来。 陆子清不由暗暗惊诧,难不成是自己估计错误了?他没跟过来吗? 陆子清心里突然不安起来,他站起来准备离开,抿唇想了想,又将纸包搁在石头上,转身去河边蹲着洗手,一直余光注意着斜后方。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影轻手轻脚的靠过来,陆子清不由失笑,甩甩手站起来转身回头去看,果然就是浑身灰扑扑的小瞳瞳~ 周异瞳见被他发现,瞪圆眼睛微微惊了一下,抱着东西就要跑,陆子清见状忙喊:“别跑别跑,当心摔跤!” 话刚落音,跑得太急了的周异瞳就连人带纸包的一起扑通栽在了地上,看样子就摔的不轻。 陆子清心里一疼,急急跑过来,周异瞳却先于他自己坐起来了,动了动没能站起来,两眼发光的抱起一个大苹果就啊呜啊呜的一口连一口的啃起来,他眼见着陆子清越发的靠近,啃的就越急,好像生怕别人过来就不让他吃了一样。 陆子清过来时,他的一张小嘴里又被塞的不能更满了,唇边沾满了苹果的汁水。 陆子清刚在他身边蹲下,他就眼神戒备的往后躲了躲,躲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咬,吞咽不及,被狠狠去呛住了,咳的满脸通红。 “慢点吃慢点吃,这些都是给你的,别急。” 陆子清见他一副着实被饿狠了的样子,眼睛发酸,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又瞥见他腿上好像受伤流血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陆子清忍不住轻声责怪他,“让你别跑别跑,看,摔流血了吧。” 是个大人的时候,陆子清对他有浓烈的爱慕,可是现在突然变成可怜巴巴的小团子一个,陆子清心里满满的只有怜爱和心疼。 见他受伤了,心里揪着的痛。 周异瞳咳呛稍微缓和一些了,又继续狼吞虎咽的,听着他如此柔声细语的训自己,眨巴眨巴那双金色漂亮的大眼睛,嘴里的动作稍微顿了顿,不由十分奇怪的将他望住。 这个人叫他瞳瞳,还说他不是祸害怪物,又说是他哥哥。 周异瞳心里清楚,除了名字对了,后面两条都不对。 他就是祸害就是怪物,而且他家里的人都死了,被他害死的,他也没有哥哥。 他只有收养他的父亲,但是那个女人十分的厌恨他,也不让他喊娘,说他害了妹妹变成哑巴,于是他就自己跑出来了。 他宁愿在外面挨饿受冻,也不愿意看到她那样的嫌恶痛恨的眼神和父亲为难叹息的神色。 他这回又是连着三天都没吃东西,因为那些人看到他之后都大骂着他晦气,将那些吃剩下的食物倒掉或者是喂狗,都不给他吃,就算他抢来一些,也会被夺走扔掉。所以他只要抢到一点食物就会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喂,吃下肚子才安心。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偷吃他的东西,他也没生气,也没有夺走丢掉,反而,反而还那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 周异瞳确信这人不会抢走自己的苹果,因为他吃完之后,这人又怜惜的重新递给他一个,周异瞳抱着苹果嚼着嚼着动作慢下来,感觉腿上凉凉的,他瑟缩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将他抱到河边来了,在给他清洗膝盖上的伤口。 陆子清一时找不到别的东西,便从里衣上撕了一块布下来沾了水给他将血迹清理一下,见他动了动,以为弄疼他了,立马停手了,抬起脸来关切的看他。 “瞳瞳,疼吗?” 短短软软的的黑发披散在脑后,周异瞳歪着头,大眼睛打量着陆子清,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之后,异常乖巧的说:“不疼。” 这是小周异瞳第一次对他开口。 简单的两个字,跟长大后的冷酷不一样,一股孩童的稚气轻软扑面而来,陆子清愣了一下,心脏犹如被清风拂过的花朵,轻轻摇摆了两下,那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很美好。 陆子清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继续垂下头去给他清理包扎了一番,又撕了一块下来,沾了水将他脏兮兮的小脸蛋给擦干净,露出原本的精致轮廓来。 周异瞳连着啃了两个大苹果,可能稍微填了点肚子,但是陆子清还是看出他些许的不安和焦虑。 直到抱起他走过去,将剩下苹果和在纸袋子里没摔出来的包子放到他怀里,他这才将东西都圈的紧紧的,身体稍微放松些了。 陆子清坐在石头上,周异瞳就背靠着他的胸膛默默的坐在他腿上,小手拿出一个苹果张大了嘴又准备来啃,陆子清忙阻止他,怕他一下子吃太猛身子受不住,还是歇上片刻带他去吃点好消化的热食比较好。 陆子清道:“有句话叫一天一苹果,大夫远离我。可见苹果一天吃一个就够啦。” “一天一苹果。”周异瞳从他怀里倒仰起脑袋看陆子清,金色的大眼睛晶亮,吃了水果之后异常水润的嘴巴一开一合,露出白白色泽的小牙齿,稚气的嗓音重复他的话,“大夫远离我。” 陆子清忍俊不禁,摸摸他的头发,“你怎么这么乖啊。” 的确很乖啊。而且给了他点吃的,他就已经愿意跟自己亲近一点了,陆子清也十分的意外。 他真的以为周异瞳小时候也冷冰疏淡的很,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接近他呢,没想到,比想象中要简单许多。 周异瞳又把头低回去,补充了一句:“那不吃苹果了,吃包子好了。”于是就把苹果放回去,拿着包子吃起来。 陆子清嘴角抽了抽,竟无言以对,就没阻止他,不过最后还是只让他吃了两个,陆子清瞧着他的肚子都有些鼓起来了,他现在还想继续吃,恐怕是饿久了,没有安全感才会一直想多吃点。 陆子清突然想到什么,他抬起手来将自己颈子间的那枚平安扣给取下来,然后挂在了周异瞳的脖子间。 周异瞳垂眸看了眼,“这是什么呀?” 陆子清回道:“平安扣,保平安的,我希望你以后都平安,所以送给你戴着好不好啊?” 周异瞳吃过包子之后手有些油,他在自己衣服上蹭干净了之后才用手去碰那块玉,然后小手紧紧将它握住,还是暖的,带着那人身上的体温。 他长睫颤了颤,面颊泛起了些欢喜的红润之色,小小的点了点头,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将平安扣塞入自己灰扑扑的衣襟里面,用手掌轻轻按压住,那余温仍旧是暖暖的,好似暖到心里去了。 陆子清之后要背他走,他不愿意,非要自己走,陆子清拿他没法子,只有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 路上发觉他不时的偷觑着自己,不由笑着问:“怎么啦?都看我好几遍了。” 周异瞳扬起小脸认真的问:“你为什么叫我瞳瞳?” 陆子清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他不慌不忙的道:“你的父亲是周家少爷吧?我是你父亲的远亲表弟,你跑出来了他很担心你,让我来照顾你几日。他将家里的事情安抚好之后,就会来接你的。嗯……虽然你得叫我一声叔叔,但是我还年轻嘛,你叫我一声哥哥也是极好的。” 周异瞳听了他的话,不由眨了两下眼睛,静静的望了他片刻,然后垂下头去,敛着眸子半晌不出声。 陆子清一下难掩失望,“怎么,不想叫我哥哥啊?” 周异瞳不答反而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子清脑袋空白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周子清,我父母都姓周。”说着弯起眸子笑了一下,原剧里的周老爷就是亲朋颇多,随便扯一个,周异瞳还小,应该能糊弄住他。 周异瞳哦了一声,然后松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不喊他哥哥,也不喊他名字,总之这小屁孩突然就变得跟长大后一样冷酷起来。 陆子清忍不住郁闷了,追过去,诱惑他,“叫声哥哥,我给你买东西吃。” “不叫的话,你还给我买吗?” “也买。” “那我还是不叫了。”周异瞳没告诉他,收养自己的周少爷从小就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任何亲人,更别提什么远方表弟了。 这人是个骗子。 但是又给他东西吃,还给他包扎伤口,冲着他笑,说话也是很温柔的,周异瞳觉得他就算是骗子,也是个极好的骗子了。 既然这骗子希望自己叫他哥哥,那就不叫。 如此一来,这人就会不甘心,一直缠着自己了,还给买东西吃,多好啊。 第六十四章 陆子清自然不知道周异瞳心里打的小算盘,带着他上街之后就开始寻了一个馄饨摊坐下,叫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来。 陆子清将碗里的葱花压下去在汤里浸泡一会儿,然后一颗颗的择出来,周异瞳大睁着眼睛,视线紧紧的追随着他的动作,又垂头看看自己碗里的葱,拿起筷子有样学样。 陆子清抬头见了,忍不住一笑。 “快吃吧。”他动作慢,陆子清于是伸出筷子帮他将剩下的几颗葱择出来。周异瞳清澈的眼睛看他一下,乖乖的埋头吃起来,虽然还是吃的很快,但好歹不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了。 陆子清固然是怕他吃多了身体受不了,但是又怕他一碗吃不够,于是用勺子将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舀了一些过去给他。 “我们就先吃一碗,过后你饿了的话我再带吃别的,好不好?” 这个“过后”意味着这人果然暂时不会抛弃掉自己,这个认知让周异瞳很开心,但是小脸上却并未显出什么来,他重重点头,吃着馄饨的嘴里含糊的应了声:“好。” 陆子清之后连着几天都带着周异瞳在岑州四处游玩,因为身上的钱很充足,陆子清每天都会给他买吃玩的还有衣服,牵着他的小手到处逛,又或者划船游湖,看杂耍,听说书……有时候玩累了,就将他架在肩膀上慢慢的踱到一处僻静的河边,一大一小的晃着腿坐在桥栏上着日落,没几日整个城里到处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陆子清对周异瞳好,不是因为任务才刻意对他好,而是一种真心的呵护和关爱,小孩子一向敏感,自然是能感觉到其中的用心。所以周异瞳跟陆子清几天相处下来,对他的感情已经是质的飞跃,由开始还有些绷着,到后来对陆子清粘的不行,每晚睡觉前都要紧紧抱着陆子清的胳膊依偎在他怀里,露出小白牙笑,软软的着磨着他说会儿话。东一阵儿西一阵儿的也没个中心思想,说到哪儿算哪儿,陆子清也乐得听他些没边没际孩子气的话,而且经常听的是忍俊不禁,极想将他这些可爱的画面用相机录下来,留给长大后的周异瞳瞧瞧。 你看看你,小时候如此纯真可人,怎么长大后就那副冷邦邦又偏执的性子呢? 而且陆子清忍不住又在想,周异瞳小时候这么乖巧可爱,为什么那些人一个个的就忍心对他恶言相向呢?陆子清真的有些痛恨编剧的这个设定了,对编剧来说只是设定,但是对周异瞳来说,这是他的人生啊。 “要是哪天我走了,你会舍不得我吗?”过了七天后,陆子清忍不住问了周异瞳了一句。 陆子清自然是察觉周异瞳对他深深的依恋,他现在不怕任务不能完成了……只是,他再过些日子就要走了,不能一直陪着周异瞳了。 他这么问一句,是试探,也是一种暗示,表示自己不会跟他在一起呆太久了。 周异瞳穿着的小衫子正坐在床上盘着腿认真的玩自己的白嫩嫩的脚丫子。好吃好喝的喂养了这些日子,他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脸蛋透出几分淡淡的红晕,眼里也有了些活泼的神采,墨黑的头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披散着瘦小的肩膀上,抿着的嘴唇泛着健康粉润的光泽,整个人精致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少爷模样。 听到陆子清的话之后,周异瞳顿了一下才抬起眼来瞧陆子清。 他似乎十分不解,稚气的嗓音问:“你为什么要走?” 陆子清也坐到床上去,凑近了些,笑着道:“我之前跟你说了,我是你父亲的远亲,只是暂时帮忙照顾你的,等再过个十来天,我就会送你回周府去了。你以后就在那里好好生活,难道跑出来这么就,你不想你父亲吗?” 周异瞳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突然扑到他怀里,陆子清张开双臂接住他,鼻尖嗅到他身上独属于小孩子的那股清爽爽的味道,抱着他忍不住用手将他揉了一顿,低低的笑了笑。 “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脚丫子也不玩了。” 周异瞳仰着小脸看他,神情十分的低落黯淡:“我不要你走,你不走不行吗?” 陆子清摸摸他的头,表情暗淡下去。说实话相处了这么几天也非常舍不得了,但是走不走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现在是十五年前,他不可能一直困在这里。 陆子清心道,长大后的你还在等我呢。如果在这里待久了不回去,你生起气来,可不得了。 陆子清的沉默显然说明了一切,周异瞳就这样眼睛眨也不眨的将他凝望住,金色的眸子里忽尔蓄积了雾蒙蒙的水气,他强忍着泪意,带着些哭腔的问陆子清:“你本来就是骗我的,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骗我下去呢?” 陆子清被他的泪眼朦胧的惊了一下,又听他说骗,心头一跳,不由错愕:“什么意思?” 周异瞳说:“你不是我爹的远亲,你是骗我的。” 陆子清被拆穿,噎了一下。这孩子竟然早就知道了……亏得他还以为自己糊弄住了呢。 周异瞳稍稍直起身,抬起细瘦的胳膊搂住陆子清的脖子,小脸贴近,金瞳泪光盈盈,哀哀的恳求:“不要走,你要走的话,我就跟你一起走。” 陆子清不由苦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他沉吟片刻,柔声道;“你相信我,我们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说话委婉,却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 周异瞳湿润的眸子怔怔的看他片刻,沉默的松开手臂,在床上躺了下去,背对着陆子清闭上眼睛,陆子清唤了他一声,他猛地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陆子清知道他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没料到反应这么大。他无奈至极,也躺下去,隔着被子轻轻拍打周异瞳的肩膀。 “我还能在这里呆上几天的,剩下的几天一定带你去好好的玩儿,好不好啊瞳瞳?” 瞳瞳裹着被子朝床内滚了好几圈,表示一点也不想理睬他。 陆子清眼睛看着床角的那一团,静了会儿,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第二天醒来,周异瞳不见了,陆子清给他买的新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床边。 陆子清找了他好几天都没结果,心急火燎的。怕他又在哪里挨饿受欺,光想想都觉得难过极了。 这天陆子清又出去找他,不小心淋了一场雨,衣衫湿透,回来之后身子沉重,发起了高热,他坐靠在床架边,一手将冷毛巾敷在额头上好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清晰一点。 陆子清脸色苍白怔忪的回想着这些日子跟周异瞳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依赖的眼神,抿着小嘴的浅笑,和轻轻软软的话语,又想着他果然还是跟长大了一样,固执的令人头疼至极,不如他的意了,便生气发怒。 长大后的他生气,就会做些混账事,可他现在还小,生气了就跑。跑了徒留他在这里心乱如麻的担心和煎熬。 周异瞳果然还是周异瞳,一点也不让他省心。 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陆子清接着出去找。惊喜的是让他发现了周异瞳的行踪,意外的是周异瞳竟不知道怎么冲撞到了龙家堡的几个弟子。他们平常仗着龙家堡的名头嚣张蛮横惯了,心毒手辣,对小孩子也不会手下留情。 陆子清不管不顾跑过护住周异瞳的时候被一人的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疼的身子颤了颤,但是没吭声。 被陆子清护在身下的周异瞳缓缓的抬起脸来,定定的看着他胳膊上的布料瞬间被鲜血氤透了,血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地上。 那艳丽的血色,映红了他含泪的赤金色双眸,也灼烫了他不安的心脏。 好在最后有侠士路过打抱不平,将他们解救。 在医馆里躺着包扎的时候,因为受伤加高热,陆子清其实有些昏沉的意识不清了,但怎么也无法忽略掉守在旁边吧嗒吧嗒掉豆豆的周异瞳。 大夫收拾好之后,陆子清半睁开眼睛,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将跪坐在软榻边已经无声无息糊的满脸湿漉漉的周异瞳给拉倒在怀里抱着。 周异瞳扑在他怀里,哽咽说:“你快点好起来吧,好不好?” 陆子清半阖着眸子,温柔的点了点头,“当然好啊。必须听我们瞳瞳的。” 陆子清倒不是糊弄他,因为其实胳膊伤的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只是因为他还发着烧看起来比较虚弱而已,喝过药之后身体便轻松了许多。 等陆子清身子稍稍好些了,离时限结束也只有三天了。于是最后三天又带着周异瞳四处游玩,之前总是周异瞳对他说话比较多,而这回却是他对周异瞳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了许多许多话,多到自己也忘记说过什么了。 周异瞳很给他面子,他说的时候,就一脸认真的听着,好像字字句句都深深的刻在心里了。 “一天一苹果,大夫远离我。” “你都重复好多遍啦,是不是觉得我说的特别有道理?” 好似无忧无虑的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最后半天陆子清租了马车准备将他带回周府,但是离周府还有许多距离的时候,就下车了,陆子清将周异瞳背在背上,缓缓的朝着那边走。周异瞳双臂环住陆子清的脖子,双手捧着一个大苹果在陆子清脸前晃着,一路上就时不时的用软软的嗓音念着那句话,念的陆子清本来是笑着,又忍不住心里酸楚起来。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假如现在是系统给周异瞳布置获得他“不舍得眷恋”的任务,那么周异瞳一定成功了,因为他现在心里好舍不得。 朝着周府的方向,走一步少一步。他都不想再继续走了。 但是再长的路,总有终止的时候。陆子清不近不远的瞧着前方挂着周府牌匾的宅院,陡然顿住脚步,神色怅惘难过 周异瞳倏地将他搂紧,把脸贴在他肩膀上,说:“你说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对不对?” “对,我保证。” 周异瞳一字一字的,清稚的嗓音透出一股慑人无比的坚定:“那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变的很厉害,然后将你留下来,我不会让你把我丢下。” 他厌恨这种留不住人的感觉,太厌恨了。 周异瞳被早就得到陆子清传来的消息喜上眉梢的出来迎接的周异瞳,将焦急寻了大半个月的儿子牵进去。 周异瞳走了两级阶梯后,回头去看陆子清。 他身上穿着陆子清给他买的红色小衫子,灯笼火光的映照下,大睁着眼睛,干净秀丽的像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原本在发怔的陆子清连忙弯起嘴角,冲着他挥挥手,周异瞳转回头去,继续走了两步,又顿住。 再蓦地回头,方才还站在那里温温柔柔笑着的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夜风一阵阵的拂过,将他残留的气息和温度也全部带走了,好似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 “恭喜,任务完成,你获得新系统,空间传送。” 一个踉跄,凭空出现的陆子清直接软到在地上,身体上消失的不适感又全部都回来了。但是好在药性好像解了,力气都回来了些,他张嘴试了几下,发出也能出声了,不由长松一口气。 站起身来,动了动手脚,蓦地察觉到什么掀起自己胳膊受伤的地方解开纱布看了看,原本还狰狞的伤口此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陆子清愣了一下便知道这是时空效应,便也没有大惊小怪了。 手心握着扯掉的纱布,他四下环顾了片刻。 他任务完成,应该是回到了现在的时间轴,但是这又是哪里?随离竟然没有把他直接传送到周异瞳那里去吗? 看了看天色,大约是清晨。 他在十五年前过了半个月,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如果也是半个月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了。 他颇有些心急,却又不知道周异瞳的那个小屋在哪里,正暗暗思索的时候发现沈长歌于砚还有祁凤凰等一行人,陆子清走前上,还没来及唤沈长歌一声,便见沈长歌重重惊魂未定的闭着眼睛,长吐一口气,声音中透出一股庆幸和疲惫。 “阿乔,可算是找到你了。” 陆子清见他担心,忙安抚他,“我没事没事。” 祁凤凰负手走上前来,上下睨陆子清两眼,倏地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问:“消失了一天两夜干什么去了?跟谁鬼混呢?” “一天两夜?”陆子清根本不理睬她质问一样的语气,捕捉到关键词。 他是被周异瞳掳走后的第二天晚上进的任务。 所以原来这里只过去了半个晚上而已,想到这里他稍稍轻松了点。 顾不上祁凤凰奇奇怪怪的态度,还有于砚的关怀,陆子清只是急急将沈长歌拉到一边,说:“大哥,我没事,你们找我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我现在去处理点事情很快回来。” 沈长歌一把拉住他的手,蹙着眉语气是少有的冷肃,上下打量陆子清几眼:“到底发生了什么?异瞳人呢?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说到最后有种难言的晦涩不清。 陆子清对他一笑,让他安心,语气柔和却笃定,“大哥放心吧,我跟他之前有些误会罢了,我待会儿一定好好的将他带回去。” 说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风鼓吹着他身上轻薄的青衫,一会儿就跑远了。 祁凤凰沉着脸色,迈开腿就打算跟过去,却被于砚一把拉住了,祁凤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于砚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多管闲事,滚开!” 沈长歌没能拉住陆子清,见他跑远了也来就不再去喊了。他抿唇沉吟了会儿,想着弟弟那极其坚定的模样,最后轻声一叹,还是听他的话将人都先行带回去,心焦不安的等着。 周异瞳又梦到那个人了。 元堇出生的时候,他离家出走了一段时间。 就在那时遇见了一个人,周异瞳觉得自己应该是印象很深刻的,他觉得他当时是深深的将他的模样刻在了心底,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越长越大,就怎么都记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每每想起他来时,他的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好似在温和的笑着,但五官却总让人看不清。 那人好像也对他说过很多话,可是周异瞳也记不太清楚了。 周异瞳能记得的就是自己从那以后开始喜欢吃苹果了,又红又大的苹果,他永远记得那个人递过来的苹果,一口咬下去,那香香甜甜的滋味胜过万千。还有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约莫也是他夸过自己穿红衣好看吧? 还有就是,他送的一枚白玉平安扣。 周异瞳小时候一直戴在颈子间,后来就习惯的收在怀里了,因为那样比较靠近心口一点。 周异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忆起那人说的话了,可是他这天做梦,梦见那人保护自己被刺了一刀,听着那人温柔的说了一句,“瞳瞳,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他刚想伸手去牵住那人的手,那个人却转身离开,身体突然虚化,消失不见了。 周异瞳猛地从梦里惊醒,直直的坐起身来,他汗津津的垂头低低喘息了一会儿,半阖着眸将头偏向里侧,下意识里伸手一摸,结果却让他摸了个空。 周异瞳身子狠狠僵住,登时浑身都冰冷彻骨。 原本应该在身侧躺着的人,没了。 第六十五章 周异瞳怒火急遽的翻涌上来,神情抑制不住的扭曲,十分骇人,他迅速掀开被子,拿起衣服边穿边走出去,刚伸手打开门,他的身子瞬息间顿住。 晨曦的微光照射进来,刚好落在他狠狠凝滞的脸上。 门口的阶梯上悠悠闲闲的背身坐着一人,黑发青衫,身形清瘦,浑身散发的的气息如同朝露般清新明朗。他正歪着脑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恣意欣赏四周的景色。 周异瞳太过不敢置信,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这个人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只看一眼他的背影就认出来了。 他能动了,但是他没走,他留在这里。 所有冰冷失控的怒意在看见这人的瞬间,犹遇轻风细雨般,呼啦一下就全数消退了,紧接而来的是几乎犹如劫后余生般的脱力。 陆子清听到了动静,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懒洋洋说了一句:“你可总算是醒了。” 其实……别看陆子清姿势摆的好,模样淡定闲适,其实他还在暗暗的大喘气,以至于说话的尾音都几不可察的抖了抖。 沈长歌找他们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他们,看来如周异瞳所说,这个地方的确难找。 心急如焚想要立马就见到周异瞳的陆子清根本就等不及了,跟他解释清楚的事情越早越好,多一刻都不行。 所以他跟沈长歌分开之后,就跑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用了一次传送门系统,让系统直接将他传送回去。 随离告诉他传送门只能用五次,但是陆子清一点也不觉得这次用的浪费。 他回到小屋前,还没来及动一动就听到房间里的响动,于是连忙一屁股就地坐在了阶梯上,摆出个淡定无比的姿态来。 陆子清说话之后,没听到周异瞳的声音,他脑袋动了动,决定不装淡然了,转过头去想去看他,结果头刚侧到一半,身后的人猛地跑过来,从他身后将他死死的搂住。 陆子清被他弄的微微一愣,轻叹一声,反手搭上他的肩膀,主动往他怀里依偎而去。 “你瞎紧张什么呢,我又不跑。” 周异瞳感受到他主动亲昵的动作,听着他状似无奈的话语,呼吸沉重,心里一阵灼热的发烫,脸在他头顶蹭了蹭,将他圈的更紧。 他不安又惊喜着,总怕这是梦里的情景,等他再次睁眼来,美梦就醒了。 “周异瞳,你看,我药性也解了,也能说话了,但是我没有趁机逃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子清前后算了算,跟周异瞳之间的误解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但是他已经觉得非常折磨了。 如今事情都清楚明晰了,岂有不快点说明白的道理呢? 于是他也不婉转了,直接开门见山。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啊。之前我头受伤昏睡时听到你跟大哥的对话,就以为你跟大哥在一起了,我不想当拆散你们的人,所以才一直故意拒绝躲避你的。” 陆子清很明显的感觉周异瞳身子僵硬了一下。 也不怪周异瞳吃惊了,之前跟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讲了那么久,自己也觉得荒唐的很。 周异瞳不说话,陆子清怕他又犯老毛病不相信他了,只好无奈的道:“你现在不要不相信我的话了,如果我是骗你的话,我刚才能动了为什么不跑开反而留在你身边等你醒过来呢,你说对不对?周异瞳,你很聪明的,你应该能明白,和相信我的说话对不对?” 陆子清说完稍稍撑起身子转过头去,在似乎已经惊怔住的他脸上亲了一下,乌黑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轻声道:“这两天你碰我,其实我都是甘愿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碰我,我也想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所以以后别老想着把我藏起来了,你难道真的舍得丢下元堇和大哥不管吗?我们的药还没寻完,不能半途而废的。” 陆子清诚恳的说了一句又一句,而周异瞳就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一样,只知道将陆子清用力的抱着,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存在,惊疑无比的大睁着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陆子清保持反手搂住他的姿势,也不催促就这样等着他,晨曦之下,两人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 周异瞳唇动了动,终于哑声开口了,“我说跟师兄在一起,是想骗何湘湘赶她走而已。我跟师兄从来只是师兄弟的关系。” “我已经猜到了,都怪我太笨,有些话都不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陆子清叹息缓缓说着。 其实……虽然这次认为沈长歌跟周异瞳在一起的事情是误会,可陆子清并不认为沈长歌对周异瞳没那个意思。 只是沈长歌隐藏比较深,周异瞳一直不知道罢了。 但感情的事情一向不能谦让。 既然他不是第三者,而周异瞳也这么喜欢他,那么他便一定要将周异瞳用力的攥在手里,任谁都抢不走。 陆子清如今终于跟他说清楚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心里不由一阵激荡,返身用力一扑,将毫无防备的周异瞳压在阶梯上,周异瞳眼神微微闪动动,没说话,陆子清眼睛亮晶晶的凝视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脸乱亲一气。 周异瞳目光很沉静的将他望住,乖乖的躺着被他就这样压住。 陆子清眼神微动,脸色一变,不由有些气恼的问他:“周异瞳,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话?” 周异瞳一听,哽了哽,“我……”周异瞳听他解释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现在不是怀疑,只突然间太幸福了,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 陆子清表情有点无力了,又望着他的脸,失笑的道:“其实,当时对大哥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当初一直缠着他要一起出来,就是为了你。周异瞳,我早就看上你了,明白吗?我后来之所以都否决,只是因为误会你跟大哥的事情,不想纠缠到三个人不清不楚的境地当中去,也不想让大哥想太多。总之都是我太糊涂的过错。现在事情都清楚了,我也都跟你解释了,你就相信相信我好吗?我们已经错过很多时日了,就别在将时间在耽搁在这种事情上面,好吗?嗯?” 陆子清低头在周异瞳唇上亲了亲,稍稍离开一点,两人脸贴着脸的距离,陆子清就水润着一双黑亮的眼眸,抓着他胸前的已经恳切哀求的望住他,声音软的让人心都化了,“好吗?你回答我啊。” 周异瞳从来没在他这里受到过如此上等的待遇,纵使他心中还有各种不安不确定的情绪,但仍旧是耳根泛红,深深的沉浸到他的似水柔情里去了。 周异瞳就势撑着身子坐起来,陆子清也想起来,但是被他按在了怀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于是陆子清就变成了坐在他腿上。 陆子清见他虽然没表态,但是已然软化了些的样子,不由放心了点,于是勾着他的脖子说,“我们还是别耽搁了,快回去找大哥吧。他肯定找我们找的着急了。” 周异瞳本来是想说什么的,闻言一愣,抿着唇沉默。 陆子清见状心里暗暗长叹,他之前是作孽了吧,就算是明明白白表示自己的确不会逃跑,可周异瞳心里的那份猜疑却是一时半会儿消磨不掉了。 陆子清其实倒挺愿意陪着他在这里隐居起来,不问世事,这样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他不能脱离主线,必须跟着沈长歌。所以,他是必须回去的。 周异瞳突然起身将他抱着往房里走去,陆子清觑到他幽深幽深的眼睛,又见他把自己放在床边的时候,心头打鼓似的,猛地一惊,以为他一大早上的又要胡来。 陆子清眼神苦了苦,身上还疼呢,再来的话待会儿回去恐怕连路都走不稳了,被人看到了真是够难堪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也没打算拒绝他,这种时候拒绝他,他更会乱想了。不如先稳住他的心,这方面的事情再慢慢的跟她沟通。 做好了决定,陆子清抬手不太自然的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坐在床边抿唇冲着周异瞳弯起眸子淡若的笑。 好在事实证明是他想错了,周异瞳只是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白玉平安扣来,摊在手心里,让陆子清瞧着那是万分的眼熟。 “这是……”陆子清一时哑然失语。 能不眼熟吗,这是他送给小周异瞳,亲手给他戴上的啊。 周异瞳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震惊无比,周异瞳边给他戴上边低声说:“这是要给很重要很重的人送给我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带在身上,现在我把它给你。希望它能保你一世平安。” 陆子清低头看着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颈间的平安扣,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瞬间就觉得混乱无比了。 “很……重要的人?” “对。”周异瞳看着陆子清的金色的瞳眸里盛满温柔,他点点头,“对我很重要只是……不知为何,记不住他的脸了。” 陆子清一听,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子清一直以为这个十五年前的任务是脱离现在的单独存在,否则,十五年后的周异瞳见了“沈乔”的脸之后怎么认不出来呢? 却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紧紧串联起来的。 不过也幸亏周异瞳忘记他的长相了,否则,这人该怀疑人生了。 “谢谢,我很喜欢。”陆子清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讶然难解的笑了笑。 他不由思忖,如果周异瞳这枚平安扣从小一直戴在身上,那他在回去做任务前戴的那个平安扣又是从哪里来的?跟周异瞳重叠拥有平安扣的那几日,难不成是共同存在着?那么由始至终到底是有一枚呢,还有两枚呢?陆子清越想就越懵,一时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 不过这个现在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他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光明正大的拥有周异瞳了。 这个让他泥足深陷魂牵梦萦的角色,这个让他深深爱着的男人,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人开心令人悸动的了。 陆子清抬起突然就有些泛酸的眼睛来,眸光深切的将站在面前的周异瞳的脸凝望着,张开双臂来圈住他的腰,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嘴里低声的不住的唤着他的名字。周异瞳,周异瞳,这三个字在他开合的嘴唇边缱绻反复,仿佛携着情思万千。 一波接一波的主动亲昵让周异瞳已经晕了头,他整个人仿佛置若云端,轻飘飘软绵绵的,更像是做梦了。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美妙至极的梦吗?他宁愿永远陷在这里面,不要醒来。 周异瞳抬手摸了摸陆子清的头发,也轻声唤他的名字:“沈乔。” “嗯?” 周异瞳喉咙滚动,隔了片刻嗓音有些艰涩发紧的问:“你……喜欢我,是真的吧?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吧?” 陆子清抑制不住的再次失笑,抬起脸来耐心且坦然的对他表白自己深深的情意,“真的真的,自然是真的。”想到什么,又故意轻哼,“真说起来,我喜欢上你的时间比你喜欢我的时间长呢。我不管,你以前对我那样凶,又是拔剑又是吓唬的,别提让我多伤心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加倍的喜欢我对我好才行,听见了没有?” 周异瞳闻言柔和的敛下眸,跟他乌亮有神几乎要泛出水意的大眼睛对视了片刻,抿了抿不可抑制沾惹上笑意的唇角,牢牢的搂住他,“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终于也稍稍压下心里的那些杂乱的想法,不再纠结了,身上的气息都柔和了许多,又亲了亲他的头顶,说道:“那,听你的,我们回去吧。” 陆子清听了也很高兴,但嘴里却道:“好,但是现在不走,你等等,等我稍稍坐一会儿。” 周异瞳将他稍微放开些,问:“怎么了?” 陆子清软软的贴着他,低声笑说:“当然是还想抱你一会儿。” 陆子清自然没法子告诉周异瞳,是太过兴奋激动的小麻雀们刷了满脑袋的粉红色的花花让他头晕的根本站不起来了吧。== 第六十六章 结果,陆子清发现自己低估了小麻雀们的战斗力,缓和了许久都还是一片壮观的花海,他没办法,只好就这样晕头晕脑的随着周异瞳一起回去了。 慕容成和秦玉恒特地留在别院等他,见他回来之后,面带微笑,眸弯似新月,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平和安宁,并无其他的不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至于他被周异瞳拉走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多问。 秦玉恒最后硬塞给陆子清一瓶可以强身的大补丸,还有一瓶据说是很珍贵的解毒丹,只有三颗,留给他以防万一。 如此一番好心,陆子清对他们真是感激不尽,将东西都收下了。 因为他们还有别的事情,等陆子清已经耽搁一天时间了,所以跟陆子清打完照面之后便要离开了。 陆子清亲自送他们出去。慕容成跟秦玉恒纷纷上了马,又回眸跟陆子清对视一笑,无需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目送他们驾马离开之后,陆子清这才转回身去,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去面对沈长歌。 陆子清以为自己和周异瞳会遭遇到一番严厉的盘问,没料,沈长歌见他们两个进来,只是站起身走到他身前,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一叹:“回来了就好。” 俊朗的脸上又露出些许笑意,将站在旁边的周异瞳也扫了一眼,“你们两个……年纪也都还小,以后多互相体谅吧,别再任性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跟着担心。” 周异瞳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师兄。以后……不会了。” 陆子清没做声,看着沈长歌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有些发堵。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无能无力。 既然沈长歌保持着这个不说破的态度的话,那么他就也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因为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沈长歌决定立即启程,等收拾好东西一行人正要出门,于砚巴巴的跑过来笑嘿嘿的说所幸无事,要跟他们一起去闯一闯,沈长歌心下了然他如此做的原因,不过沉吟着还没有开口,周元堇就开心的拍手起来,表示十分的赞同。 沈长歌忍不住汗颜的扶了扶额头,又看了眼没有表态的周异瞳一眼,点头同意了。 陆子清朝着门外望了望,有些迟疑,因为在于砚来的时候随离突然告诉他有新任务了,而且还是二选一。 寻找祁凤凰的秘密,或者,祁钰的秘密。 如果这一走,陆子清就无法见到这两人了,如果想找出他们的秘密,务必要使用空间传送系统才能接近他们了。 可是新得来的系统,用来完成任务去换取另一个新系统,是不是太坑了点。 陆子清又无法拒绝随离的要求,正暗自苦恼的时候,传来消息说,祁钰要回武林盟,也就是他的主宅,因为跟他们顺路,所以打算一起走。 陆子清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跟随离确认,选择寻找祁凤凰的秘密,因为他对祁凤凰这个完全脱离原剧的人物比较好奇。 不过,陆子清坐上马车的时候就在想,祁钰很讨厌他,为什么会提出同路而行?难道,是祁凤凰的主意?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祁凤凰一直缠着他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真的喜欢他?脑袋里闪现着祁钰望向祁凤凰那过于火热的神情,真的是很怪异,陆子清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又涌起来,可是……他们是亲兄妹啊。 难道,祁钰真的对祁凤凰有什么不轨之心? 祁凤凰一直嚷嚷着嫁人,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哥哥吗?之所以缠着他,也是为了隐晦的求助? 陆子清越想表情越沉重。身侧的周异瞳见他沉思了好半晌,而且脸色有些不对,实在是忍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上车之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陆子清碍于周元堇在,说出来怕吓到她,于是凑到周异瞳耳边小声的将自己心里怀疑的说出来。 周异瞳没料到他是在琢磨这个,听了之后微微挑了挑眉,“我觉得你的怀疑没有错。” 陆子清挽着他的手臂趴在他的臂弯愣了一下,“你也这么想?!” 他以为只有自己一直在注意呢,没想到周异瞳也会附和自己的说法。 一个人这么认为可能是错觉,但是两个人都这么认为,那就绝对有猫腻了。 陆子清更加的觉得凝重,“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些日子了。”周异瞳看起来不甚太在意的模样,他对陆子清说:“不过你根本不用担心祁凤凰,她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好惹,祁钰……是绝对玩不过她。” 陆子清不知是何原因让周异瞳对祁凤凰产生这样的认知,他认为祁凤凰脾气虽然怪异了一点,但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会惶恐会害怕,而她又不能对外人明说求助,只有自己想办法逃离…… 可是没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他再觉得有猫腻,仍旧只能是猜测而已。 还有,陆子清觉得随离给他的任务既然是两个选项,那就说明祁钰和秘密和祁凤凰的秘密并不是同一个答案。 所以,就算祁钰对祁凤凰心怀不轨是事实,这也肯定不是任务的终极答案。 也就说明了,祁凤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秘密。 陆子清回神见周异瞳闷闷不说话的样子,往他身上又靠了靠,柔声说:“我并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被这样对待,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异瞳听着他主动解释,心里的闷气也立即散了大半,但还是压制不住心里的不安稳。 周异瞳实在没办法告诉他,自己对祁凤凰这女人是前所未有的忌惮,更有一种浓烈的不同寻常危机感。 可是他都这样坦然,自己再斤斤计较,未免就会招他讨厌了。 更没办法告诉他,别人的困苦或开心,别人的危机或艰难都不要去管。因为那些都是别人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 周异瞳只希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只看到自己,可是……如此自私狭隘的内心,他肯定也不会喜欢的。 陆子清微微偏头将他晦暗不定的神色打量了半晌,眸光流转,倏地轻笑出声。 ——哎哟哟粥一桶要改名,叫醋一桶了~2333 ——你瞳:宝宝心里超委屈但是宝宝就是不说。 ——阿乔虐的我瞳都患得患失了,虐虐虐! ——啊啊啊我美颜盛世的凤凰小姐姐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变态! ——承包我乔乔的笑容!抱起乔乔就跑! ——千万别再狗血误会了,我要看瞳乔甜甜甜!!! ——我不要甜甜甜我就想看瞳瞳鬼畜小黑屋阿乔!哇的一声哭粗来! ——编剧表示:不知道怎么伺候了,我想狗带。 ——哈哈哈哈别纠结了,开开心心看吧,看的不开心就弃嘛,多简单。 周异瞳望住陆子清的笑颜,怔了怔,不解的问:“沈乔,你在笑我吗?” “我不是笑你,我是觉得你生的太好看了,看着让人心情好,就忍不住笑了。” “……你也很好看。” 陆子清抿唇笑,清亮的眸子将他眨也不眨的看着,不依不饶的追问:“我哪里好看?哪里?” 周异瞳刚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早不知道到飞哪里去了,整个眼里只剩下陆子清那撩人的笑脸,忍不住凑近,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陆子清问:“只有脸好看吗?” 周异瞳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抬起眸子对又捂着眼睛从指缝里激动偷看的周元堇说:“元堇,窗户外面风景应该不错,你看看吧。” 周元堇滑下手来,登时十分失望的耷拉下嘴角,极不情不愿的挪了挪屁股,又巴巴的看了周异瞳和陆子清一下,最后认命的掀开窗帘,将头扒在那里,大眼睛看着外面倒退的树木,头上垂下的水绿色发带在风中乱飘,一脸不高兴。 听着身后那两人额头眼睛睫毛鼻子嘴巴下巴都“好看”了一通。 在外面骑马的于砚上前来,跟周元堇打招呼,“元堇,你怎么了?” 周元堇瞥他一眼,嘴巴高高撅起,手臂搭在窗沿上,也不搭理他。这人又不懂她说什么,问了有什么用嘛。 原本搭在元堇后脑的窗帘被风掀起一点,于砚低头一眼看到了里面紧紧挨挨靠着轻声说笑的两人,浓浓的都是情意。 他脸一红,不由迅速移开目光,抵着唇闷咳两下。 “呃,路上风景还不错,我陪你多看会儿吧。”于砚对周元堇说完就骑马一路跟在马车旁边,最后抿唇想了想,又悄悄的从怀里摸出一包糖递给周元堇,周元堇接过去打开,眼神亮了一下,含了一颗在嘴里,对他比划了一个动作。 于砚看懂了,她是在说谢谢。他嘿嘿一笑,脸红的挠了挠头。 因为他们这天出发本来就比较迟了,走了半天的路程天就见黑了,然后一行人就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陆子清下了车之后目光四下看了看,最后只看到祁钰带着祁凤凰上楼去的背影。 这次虽然跟祁凤凰他们同路,但是都呆在马车里,根本没有机会交流,这还是今天陆子清第一次看到她的人,只是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这次的任务随离没有给他时间限定,但是陆子清还是希望短时间内解决,但直接去找祁凤凰问是不太现实的,于是他将目光盯紧了跟着照顾祁凤凰的一个老嬷嬷身上。 见她扭着身子似乎是去厨房,陆子清打算跟过去,想了想,他又顿住步子,将周异瞳给牵住,示意他一起。 周异瞳虽然知道可能是祁凤凰有关的,但低眸看着牵住自己的那只温温的手,还是心甘情愿的跟了过去。 陆子清借口去厨房找吃的,跟那嬷嬷搭上话,他面善讨喜,老嬷嬷似乎也没有设防,守着煲汤的功夫,就跟他聊了几句。 “竟然是九年前才找回来的……”闲聊中得到的重要讯息让陆子清惊诧了一下。 原剧的祁凤凰就是祁钰的亲妹妹,并没有说他们小时候曾经走散过。 那么现在这个变动,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极有可能祁凤凰根本不是祁钰的亲妹妹。 ——这是狗血身世梗演多了的陆子清的第一反应。 那么祁钰对祁凤凰有不该有的情思就说得通了,或许祁钰早就知道了祁凤凰不是他的妹妹,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虽然没能获得很大的进展,但是好歹有了头绪,这让陆子清稍稍舒了口气。 和周异瞳一起回到客栈楼上时,沈长歌正在一间房门口跟于砚说什么,见他们两个上楼来,都停下来转过头去看他们。 陆子清见他们突然就停住话头的样子不由奇怪,靠近了之后问道:“大哥你们干什么呢?元堇人呢?” “元堇在房间里,估摸着这会儿在看书呢。”沈长歌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顿了顿,神色突然有些不太自在,轻咳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们刚才,呃,在分配房间问题,元堇女孩子一个人一间,我跟于师弟一间,然后……你跟异瞳一间,没有问题吧?” 陆子清完全没料是这个事情,当时他傻的时候缠着周异瞳一起睡,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他跟周异瞳关系变了,再这样问就像是有某种心照不宣的深刻含义一般。也不外乎沈长歌会有些许的尴尬。 陆子清眉心一热还没来及说话,就听于砚在旁傻乎乎的小声疑惑道:“沈师兄,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就应该一间吗,怎么会有问题?” 沈长歌胳膊肘弯起,面不改色的撞了一下他。于砚被他这一撞,低低嗷了一声,差点弄的岔气。 沈长歌看着脸颊微微发红半垂下眸的陆子清,轻轻一笑,“那就这样了,你们俩早点休息。”说完扯着于砚匆匆回房间了。 陆子清进到房间后,才知道沈长歌为什么跟于砚一间了,因为这个客栈的房间里都有两张床。 陆子清没发现周异瞳看到那分开的两张一大一小的床之后,目光中露出些许仇恨。 打水洗漱之后,陆子清穿着单衣,散了发,看也没看随便选了一张床坐下,拿出装在包袱里那本还没看完的书看起来。 然后,他刚好翻到一页,讲的是个很神奇的江湖骗子,他会一种缩骨变声的功夫,身长八尺的男子,竟然缩成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形象,而且声音也能做改变,丝毫没有破绽,他凭借这门技术和皎好的容貌,竟然骗得了许多男人的感情和钱财,名噪一时。 陆子清看得颇为纳罕,缩骨这门功夫他倒是信,变声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男人变成女人没有丝毫的破绽,那就有点难了。毕竟有些男性特征,比如喉结,要怎么隐藏?不可能天天戴着围巾吧?而且有些女性特征你如何假装?难不成每天在胸前塞馒头? 陆子清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较真失笑,又或许,真有这种厉害到矫正所有特征的功夫吧。 他又往下看,才发现这种功夫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变身的时候会剧痛无比,而且时间久了,关节多少会有些问题。 特别是到下雨的时候,会疼痛难忍,非常煎熬。 陆子清看到这里就发起呆来,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跳来跳去的,隐约有个什么想法,却又始终抓不住重点。 他疑惑的偏了偏头,又暗叹着摇摇头。 他这边想着事情,没发现周异瞳已经在另一张床边来回踱步好几圈了,眼睛不时的瞟向毫无所觉的他,胸口不住起伏,神情隐隐焦躁上涌。 陆子清不经意抬眸发现他这幅模样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坐着的一张是很明显的单人睡的床。 周异瞳见他终于肯抬头,迈步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陆子清坐在床边扬起脸笑问:“周异瞳你属蚂蚁的吗?一直在那边团团转。” 他真的不过是一时无意,这人肯定又在那边委委屈屈脑补一堆有的没的。 周异瞳俯下身亲吻他柔软的嘴唇,认真的说:“沈乔,我们该睡觉了。一起。”他着重的强调后两个字。 陆子清爽快的回答:“当然一起。” 周异瞳一听,终于抑制不住的翘了翘嘴角,赤金的瞳眸深切的将他望着,陆子清也含笑回望他一眼,然后果断的将书合上搁在一边,准备低下身穿鞋,周异瞳等不及了,直接将他往肩膀上一扛,扛回了大床上。 陆子清刚在床上躺好,周异瞳就紧紧压上来,少不了就依偎到一起亲亲热热一番,不过陆子清可不打算跟他胡闹到最后。 这种地方隔音都很差,隔壁还不知道住的什么人呢,要是被听到了什么动静,实在是太…… 所以在被周异瞳扒裤子的时候,陆子清连忙拉住他火热的手掌,祈求的冲着他轻轻摇头,眸光水润,放软语调:“我那里还疼的厉害,你体谅我几天好不好。” 陆子清这不是借口,他的确还很不舒服。 周异瞳听了这话后另一只手的动作也滞住,看了他红彤彤的脸一眼之后,没做声,只是又深深亲了他一会儿之后就放过他了。 陆子清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又跑到十五年前折腾了一通,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了,周异瞳停手之后,陆子清就依偎在他的胸膛沉沉睡过去。 周异瞳搂着他,垂眸静静的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陷入一阵无声的沉寂…… 陆子清半夜被一阵细微的动静弄醒,他迷蒙的半睁开眼睛,首先就察觉到房内的烛火还亮着,而本来应该抱着他睡的人,竟然背着他,面向床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子清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下,察觉刚才听到的响动是极轻的翻书声。 陆子清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已经没有那么困倦了,他无声无息的稍稍支起身子,入眼的就是昏黄灯光映照之下,他那滴血般红的耳朵。 那颜色,好似碰上去都会烫手一般。 陆子清忍不住愣了一下,这家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身子再直起一些,去探个究竟。 然后借着灯光,终于让他看清了周异瞳正背对着他一页一页仔仔细细翻看的某种……少儿不宜的“小人打架”书。 那泛黄的纸页让陆子清相当眼熟。 好似就是他那天在欧阳医仙府客房里床底下找到的那本书,这家伙到底是时候时候又返回去将它拿走还带在身上了?! 陆子清看到之后,面色有些窘迫的缓缓躺回去,周异瞳察觉他的动静,猛地转过身来,那双染满了灼热邪火的双瞳紧紧的将他盯着看,仿佛带着实质滚烫的温度让陆子清心都为之一抖。 第六十七章 陆子清被这种充满了欲念的氛围笼罩全身,不由后颈发麻,面颊热烫,他极小声的问:“你什么时候将这本书给带在身上的?” 夜深人静,他这略带着气声的嗓音更为撩拨心弦。 “因为觉得会用到,所以那天晚上就回去拿了。”周异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子清,那噬人的目光恨不得将他一寸一寸的吞掉。 陆子清抿唇笑,“原来,你一直都打算对我意图不轨啊。” “是。” 周异瞳终于忍不住了,凑过去亲吻他的唇,亲吻他的下巴,陆子清闭眼仰起脖子喉间溢出低低的喘息。 “沈乔,我看书学了点新的……你让我做一次吧,不然,我想你想的根本睡不着。”周异瞳不住的在他身上蹭着磨着,升高的体温让两人不一会儿就汗津津的了,陆子清被他缠的极是心软,终是低声应了。 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陆子清双眸蒙着湿润的雾气般,说话间带出热热的气息,“像昨天晚上在水里,慢一点,轻一点,好不好?” 周异瞳被他这样一撩拨,脑子都快炸了,满头热汗的哪里还顾得上回答好不好,抬高他的腰,胡乱抹上药膏就迫不及待的就将灼热的硬/物一点点的磨进去…… 原本静谧的夜晚,惊起一道道压抑旖旎的低喘。 隔壁房间,乌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透出一股冰冷的死寂。 祁凤凰披散着凌乱的头发,光着脚缩在墙角,脑袋歪靠着墙面,双臂环着自己浑身紧绷似的发着颤,听着一墙之隔不时传来的细微动静,她终于忍不住勾起毫无血色的嘴角,白皙妩媚的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意,眸子漆黑发亮的惊人,即使在暗黑的空间里也透出一股慑人心魂的光芒。 她嘴唇开合,不停的念着:“恶心,真恶心,男人最恶心了,真的很恶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每个男人都是一样的,令人恶心……” 话语蓦地中断,她神色脆弱的捂着嘴剧烈干呕起来,眼角渗出泪珠。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子清在淅沥沥的扰人的雨声醒来,他困倦的睁了睁眼睛,有些犯懒的躺了会儿,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嗓音有些哑,“你去看看,雨下的大不大。” 周异瞳早就醒了,金色的眼瞳正凝视着他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光滑的后背,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便应了,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湿意扑面而来,周异瞳放眼一望,外面雨水如注,犹如水帘洞天。 “下的很大。”周异瞳回到床上,拥着他如实的报告。 陆子清缓了缓神才又说了句:“看来,今早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没等一会儿,沈长歌在外面敲门说要等雨势稍微小一点之后再出发,听着他们在里头应了一句之后,便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周异瞳本来想让陆子清再睡一会儿,可陆子清醒了之后就有些再难入眠,于是两人就在被窝里亲昵的相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然后就都穿衣起来了。 陆子清跟周异瞳刚出房门,就看见一身淡黄色裙衫的祁凤凰从隔壁走出来,陆子清黑眸望向她,微微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而周异瞳一向不爱搭理她,面无表情的朝她瞥了一眼,眼神冷冷移开视线。 祁凤凰神情略烦躁的俯下身捶了两下腿,等转眸看到陆子清之后,瞬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了句:“大早上的,笑什么笑,笑得又不好看。”说完又觉得十分碍眼似的狠狠瞪他一下,从他们面前径直越过去,下楼去了。 陆子清被她突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甚太在意,浅浅笑着勾起周异瞳伸过来的手指一起下楼吃早饭去了。 陆子清刚跟周异瞳寻了个角落坐定,沈长歌,于砚,还有伸着懒腰的周元堇都下来了。 伴随着外面细密的落雨声,五个人围成一桌坐在一起还挺其乐融融的。 陆子清视线注意到祁钰也下楼来了,一下楼就笑容满面的黏到祁凤凰的身旁坐着去了。祁凤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祁钰却丝毫不受打击,自顾自的笑着同她说话,给她倒水。 陆子清注意着那边,有些心不在焉的端起一碗粥准备吃,还没喂到嘴里,就被周异瞳抽走了勺子。 陆子清回神,转过头看他,周异瞳默默的将面前的碗也端走,给他换了碗白粥。 “这碗里面有虾仁,你不能吃。”周异瞳见他还是不明所以,耐心的解释着。 陆子清恍然大悟,瞥了眼被端走的碗,虾仁只冒出一点在表层,周异瞳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呢。 陆子清立马对他露了个灿然的笑,周异瞳说快吃吧,陆子清温顺的点点头,应了个好字,不再关注祁凤凰那边,专心的吃起早餐来。 于砚目睹刚才的一切,顿时感觉受到了暴击,瞪直了眼睛,又看周异瞳动作很自然的默默地给陆子清夹小菜夹饺子。 虽然周异瞳也给元堇夹,但是那种感觉……真是微妙的不同。 于砚简直没眼看了,一撇嘴索性埋头闷闷的吃起来。 陆子清已经吃到半饱的时候,又陆续有人从楼上下来,其中有三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就坐在陆子清他们旁边,他们胃口奇重,一大早的就叫了酒来喝,呼呼的吃几口面条,啃两瓣大蒜,又美滋滋的喝上几口酒,陆子清这桌都能闻到那边浓烈的蒜味和酒味。 伴随着酒意渐浓,那三人交谈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响亮。 陆子清初始也没太去留意,直到后面听到了龙家堡三个字才猛然间提神,眼神微动,余光瞥了他们那边一下,竖起耳朵去听。 原来,三人中说话声音最洪亮酒喝的最凶的那个以前是龙家堡的家仆,后来因为偷溜外出去喝酒喝过了时辰,侥幸躲掉了夏婉宁和风狄的屠杀。 他此时对同伴露出不怀好意的嘿嘿嘿笑声,好似是对他们讲述着一件有趣往事那样愉快兴奋。 “你们可不知道,那夏婉宁逃跑的几年,我们堡主跟少堡主都快气疯了,不停派人四下搜罗,终于是将夏婉宁跟那贼子的儿子给找回来了。”那人说到这里又是发出奸邪的笑声,狠狠灌了一口酒才继续,“后来那夏婉宁想回来抢儿子,最后还是斗不过我们堡主,跟着风狄跑了,结果那才不满四岁的儿子就这样落在了堡主手里。你可不知道,那孩子小是小,但是跟夏婉宁那妖女一样,长得是唇红齿白,玲珑剔透,啧啧啧,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天仙童子!老子看过一眼之后都觉身下一热,更何况是堡主和少堡主呢,他们对夏婉宁用情至深,夏婉宁跑了之后,那个跟她长的十成十相似的孩子你以为还能逃脱的了吗?反正我当时可是亲眼看到过堡主进了关他的房间然后……”说到这里他隐晦的压低了声音,对着同伴续说了两句,然后他们暧昧的互看一眼,一齐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大笑声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堡主少堡主们可都是享尽了艳福,死的也不算冤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干干干!干一杯!” 陆子清早已经顿住了动作,失了神。 虽然那人刚才压低了声音,但陆子清坐的近,还是隐约听到了些。 原剧里关于夏婉宁的剧情本来就够三观不正了,但绝对没有刚才那人说的那样情节。但是陆子清早就怀疑这不是《长歌》的世界了,还有什么情节改变是不可能的呢。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陆子清脸色冷沉,忍不住心里阵阵的发寒,龙家堡那父子三人真是畜生不如,强行占有夏婉宁,竟然对一个孩子也…… 陆子清耳边继续传来隔壁桌呼啦啦吃吃喝喝的声音,他眉头深深蹙起,一时没了胃口,将勺子搁下。 周异瞳一直留意他的表情变化,心里明了是怎么回事,也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他的。陆子清下意识里反握住他温热的手掌,抬起脸来对着他露出勉强的笑意。 吧嗒一声,筷子硬生生折断的声音。 祁凤凰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眼间却已然是死沉阴戾的可怕,她面不改色将生生被内力崩断的筷子丢到一边,重新拿了一双继续吃。 祁钰原本也在听那边几个男人兴奋无比高谈阔论讲龙家堡的秘闻,却又看见祁凤凰似笑非笑握着筷子停顿了许久,倏地手上一用力筷子便应声而断,顿时十分奇怪,不由问着:“凤凰,怎么了?” 祁凤凰眸光清冷的睨他一眼,强忍着不耐一勾嘴角,“试试新练的功夫,怎么样,不错吧?” 祁钰道:“凤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大哥知道,你每次遇到下雨的时候,就不太开心,我……” 祁钰话到这里中断,突然站起来,脸色微沉,“凤凰!” 祁凤凰在他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施施然起身朝着那边三人走去,对祁钰的怒吼声置若罔闻,她姿态悠然的缓缓在那个空着的座位上坐下,一手托住脸颊,翘起嘴角,黑眸顾盼流转璀璨魅惑的模样令人目眩神迷。 “三位好哥哥,我仰慕你们的风姿,能跟你们一起吃吗?”祁凤凰的嗓音似乎微微压低了些,她说的语气极缓,每个字的的尾音都被她带出一股噬骨酥麻的感觉。 三个男人遇上如此清艳卓绝的美色,眼睛都看直了,又听她说话低低柔柔的魅人无比,竟是主动过来攀谈,岂有不昏头的道理?祁凤凰便真的同他们一桌坐下了,不过她不吃东西,只是巧笑倩兮的听着他们豪言壮语,时不时的掩唇轻笑。 祁钰的一张脸已经黑的像锅底了,他上前想拉祁凤凰走,祁凤凰秀长的黑眸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带着刺般的冰冷哂笑着,“大哥,没看着我忙呢,你吃饱了就先上去吧。” “你看看你现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是在干什么!”祁钰怒极。 祁凤凰也不客气,反唇相讥:“我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祁凤凰抬起抬下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大哥,我一直忘记了问你,你管我这么严格,该不会……是你心底有别的什么用意吧?嗯?” 她的眼神像冷锐锋利的刀,丝毫不留情扎过去。 祁钰听着这句话,双手猛地一颤,神色大变,涨红了脸说了句:“凤凰你说什么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然后他将祁凤凰狠狠拽起来,这一拽太用力竟然将祁凤凰肩头的衣衫拽掉了,瞬间露出她白皙如雪的肌/肤。 祁钰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紧紧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失了魂一样突然不一动不动。 “看够了吗?”祁凤凰冷笑着,抬手不紧不慢的将衣服拉回去。 祁钰这才回神,有些慌张的将视线移开,结结巴巴的道:“凤凰对,对不起,大哥不是,不是故意的。” 祁凤凰嘲讽的笑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大家肯定知道你祁盟主不是故意的。”祁凤凰又看了眼正侧头望过来的的陆子清,又极其不满似的冲着他翻了个的白眼,淡淡的转身径直上楼去了。祁钰也顾不上她的冷言冷语,迈步紧紧的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走后,陆子清这一桌一时间沉默无比。于砚沈长歌不必说,自然是发觉了些许不对,就连最不知世事的周元堇在目睹刚才的一切之后都面露不安和惶恐,好似察觉了什么一般。陆子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她一下。 本来是想等雨稍微小点走的,结果越下越大了,看起来好像没有停止的趋势。 早饭后,五个人都在陆子清的房间聚集等着。雨不小启程也急不来,左右也没别的事,沈长歌便又把月别山的地图拿出来研究了一遍,陆子清坐在桌边也跟着看了会儿,倏地觉得有些气闷,便打开窗子倚在窗口透气,雨水溅进来,打湿了他的头发。 周异瞳站在旁边,稍稍将窗子给了关了些,又用手将他头发上的湿润水珠给擦了擦,注意他抚了抚胸口,周异瞳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忙问他怎么了,陆子清低敛着眸子摇摇头,隔了会儿才轻声说:“听了早上的事情,心里极难受。” 周异瞳闻言静了片刻才说道:“别想了,或许他只是乱编造的。” 陆子清叹气,“但愿吧。” 午后雨水骤停,一行人收拾好准备出发,刚走到楼下便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失声尖叫,让这原本平静的时刻刹那间充斥了一种不祥的之感。 客栈门前死人了。 就是那个早上还在高谈阔论说着龙家堡的男人,倏地眼睛泛红,精神失常,在门口挥刀乱吼乱叫了几声,然后自己将自己给捅死了,原本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地面满是刺目的鲜红。 “跟我们没关系,没关系,他这个人平常脑子就有点不清不楚的。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对啊,他之前又喝了好多酒,喝醉了难免行为失常,真的不是我们,不信你问问,在这里大家刚才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拿刀捅的。” 那两名同伴不知是为了推诿还是实话实说,正跟前来查探的官兵赤着脸大声争辩,一口咬定说那人以前就脑袋不正常,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 周异瞳捂着周元堇的眼睛将她护上了马车之后,立马过来牵住陆子清的手,说:“别看了我们走。” 陆子清点点头,又拧眉回眸看了一下,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看了,跟着周异瞳一起上了马车。 于砚脸色也不太好,他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长歌说:“沈师兄,这里有官兵会处理的,我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沈长歌挺直的身形定在原地,沉默着没说话,他倏地转过脸去,黑眸看向正一脸懒洋洋走出来的祁凤凰。 雨后的阳光柔和又温暖,落在她身上犹如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黑发如墨,肤白胜雪,眼眸细长勾人,泪痣殷红媚惑,长耳坠不紧不慢的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她就这样姿态安然的走出来,模样真的是漂亮耀眼的不像话。 沈长歌就这样看着她缓缓走近,注意到她眼尾极其冷淡的瞥了那已经被白布蒙住的男人一眼,那目光似乎不是在看一个刚刚死去的人,而是在看某种臭不可闻的垃圾一样,隐约透出一股冷彻入骨的嫌恶。 祁凤凰经过沈长歌身边的时候,已经收回视线了,她发现沈长歌一直在看她,脚步不停,手指勾住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黑发,微微歪头冲着他抿了抿下唇,含笑的双眸极为纯真无暇的瞥他一下,然后泰然自若的迈着缓慢却轻快的步伐,朝着她的马车那边走过去了。 第六十八章 接下去的两天路程,陆子清仍旧没有机会跟祁凤凰有接触,更别提说就找寻她的秘密了。于是陆子清打算先用一次传送门,去一趟凌云派探探罗云天的动静。他之前异于原剧的状况让陆子清非常的怀疑。 但是,有个难题立刻摆到了面前。 那就是,现在他都是和周异瞳一起睡,要是半夜突然不见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陆子清跟随离商量,“你能不能让他睡得安稳点,让他别发现我跑了。”半夜醒来发现他没了,周异瞳肯定又要气炸了。就算到时候回来了解释,也无法打消他的猜疑和紧张。 两人才刚刚解开误会确认关系走到一起,周异瞳本来还对他有一种微妙的不敢信任,陆子清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感情这么快出现裂痕。 随离哼笑调侃,“怎么,怕老公啊?” 陆子清暗暗囧了一下,坦然回道:“没办法,管得太严。” 随离噗了一声。 陆子清道:“能不能啊随离大人?” “看你表现一直不错的份上,答应你吧。不过你要记得,传送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超过时间还不回来的话,你真的就留在那里了。”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了嘛。” 陆子清得到了随离的保证之后放下心来,吃了晚饭洗漱好之后便歪到床上靠着去了,因为时间还早,陆子清也没着急,继续拿着那本书翻看。 只是翻了好几页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脑袋里一片云山雾罩的根本没看进去。 过了会儿周异瞳蹭过来了,伸手揽着他吻了吻,赤金色的双眸深深望住他的脸,呼吸灼热,又露出一副想这样那样的眼神。 陆子清早就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今天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又被他弄得腰酸腿软的还能行吗……于是一狠心,拒绝他了。 陆子清扶住自己的腰,做出微微痛苦的表情,“腰腰腰,腰疼,得让我缓缓。” “缓几天?”周异瞳满眼掩藏不住的沮丧和失落。 陆子清见他还不满意了,黑眼睛一瞪,教训道:“怎么也得三四五六天的样子吧,还有你,你也缓缓吧,别仗着年轻就胡来,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以后老了,我想要了,看你还能不能天天这么来劲儿。” 周异瞳耳朵瞬间红了红,闷声咳嗽,语气却泛起愠怒:“别小看我,你到时候可别又喊着求饶。” 陆子清脖子一梗,胸膛一挺,十分硬气的睨他一眼之后,哼道:“我求饶那是我的事情,饶不饶我还不是看你本事?” “……”周异瞳咬牙看他那嘚瑟的小样子,真是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了。 虽然不许周异瞳做那折磨人的事情,但是睡前亲热还是不可少的,两人甜蜜的拥吻一会儿,周异瞳忽尔望住陆子清欲言又止。 “怎么了?看着我的表情怪委屈的。”陆子清躺在他的臂弯,笑着抬手抚他脸侧的头发。 周异瞳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哽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 “什么?” “你是不是,嫌我弄得你不舒服了?”声音闷闷沉沉的,很计较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陆子清手一顿差点抑制不住笑出声,但意识到这对男人来说是个涉及自尊的问题,于是生生的忍住,抿了抿唇正色了片刻,柔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今天不让我碰你。” “……这不是原因,这种事情,也没有人会天天做的,伤身体。” “可是每次过后,你都皱眉。你不喜欢吗?” 陆子清笑了一下,温温柔柔的说:“喜欢,当然喜欢,这是情人间必不可少的趣味。只是这种事情我们两个都还是新手,我作为下面的自然一开始会不适应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而且这种事情要两个人都配合,我觉得疼痛不舒服了也有我没有配合好你的原因,我们慢慢磨合不要急,总有一个过程的。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对不对?” 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周异瞳很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而且他刚才说了一共两遍,周异瞳心里很欢喜。 他目光柔和期待的看着陆子清问:“真的吗?那你以后,会让我每天磨合进步?” 陆子清脸色立马凝下来,掀起眼皮冷酷的瞅他,“我有说每天吗?” “有,有有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陆子清愤愤推开这不要脸凑过来亲他的人,一转身抱着枕头睡去了,周异瞳贴过去又抱又亲又顺毛,好不容易才将他哄转来,肯躺在他怀里睡觉。 陆子清自己本来都不打算睡,想等周异瞳睡了之后就行动的,可是他怀里温度太舒服,躺着躺着就有些迷糊了。 神思迷蒙间,周异瞳倏地凑到他耳朵低低问了句:“沈乔,真的不能每天吗?我会努力的。” 陆子清几乎是一跃而起,看也没看抓起床内几个闲置的枕头就往抿着唇一脸讪讪的周异瞳身上呼啦呼啦狠狠砸去,纯粹是被气笑了,他喊道:“努力你个头,滚滚滚!!!!” 也多亏了周异瞳这么一闹,陆子清算是清醒了一些,他双手按压着太阳穴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你摇头晃脑的干什么呢沈乔?” “关你什么事情,睡你的觉!烦人精。” “躺下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不闹你了,快来睡觉。听话吧,沈乔,快点。” 陆子清鼓起脸颊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重新睡在他身侧,周异瞳抱着他这下真的老实了,能不老实吗,这人温柔起来好似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温柔的了,结果,发起脾气来也是怪凶的。 夜深,陆子清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确认周异瞳睡着了以后,长呼一口气,启动传送门系统,一闭眼,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间灯火微亮的密室。 里面好像没人,陆子清于是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他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仅仅穿了一身雪白的底衣,陆子清不由黑线了。 于是问随离,“上次回到十五年前,你不是都给我换衣服了吗?”搞得他以为空间转换就自带默认的换装了。 随离道:“不是给你换衣服,是给你穿衣服,难不成你想□□的出现在大街上?” 陆子清回想起那天的状况,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悻悻的不再问了。 整了整神色他开始在密室内转起来。 他是故意将地点定在这里的,这因为这间密室就是罗云天暗暗修魔功断情决的地方,而那本秘籍也应该在这儿。剧情里是他将秘籍藏在床下的暗格里,结果陆子清去看了根本就没有,心下疑惑不已,趁着这里没人的时候,开始小心翼翼的四下翻找起来。 最后,毫无收获。 陆子清暗暗不解,为什么会没有呢?难道他的猜测是对的,罗云天这回根本没有修炼断情决走火入魔? 那他骗沈长歌娶寻药,到底是为了谁? 陆子清抬起眸来,看向墙上挂着的画卷,方才他只顾着检查画后面有没有暗格,根本没仔细看这幅画的内容。 此时定睛一瞧,才发现画上面是一名美到无法形容的年轻女子,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身形曼妙,纤细有致,她倚在廊下坐着,葱白的手指轻轻攥着一块浅色的帕子,眼睛看着某个方向,似蹙非蹙的眉眼间透出一股柔弱妩媚的风情。 陆子清却没有注意看她的脸,而是被她眼下的一点殷红的泪痣吸引了注意力。 被罗云天珍而重之挂在密室里的女人除了夏婉宁,不作它想。 原剧里夏婉宁的女演员长相偏秀丽温婉,远远达不到那种国色天香迷倒万千的设定,以至于被在网上吐槽了许久。制片人心里也苦,现实中哪里去给你找那么多美到如此境地的演员来,就算是真的能找一个容貌更加出色的女演员,大众审美差异,怎么都会有人挑刺,有人诟病的。 但是这幅画像里的夏婉宁却是美的极其服众的,是那种让再挑剔的人都不会忍心说一句半句否定的话的美。 特别是那点泪痣,更是为她添了一份清艳风华。 只是,陆子清越看越心惊,脑袋里缓缓浮现起另一名女子的面容,那就是——祁凤凰! 同样的泪痣,同样的位置,同样妩媚的神态。 像,真的是太像了啊。 可是要像,也应该是元凯像,不然他怎么凭借容貌偏过罗云天呢?但现在,为何又有一名女子跟夏婉宁如此相似?! 陆子清脑袋里迅速的思索起来,他捋着一条条线。 元凯不是夏婉宁的亲生儿子,凤凰九年多以前才被找回来,有可能不是祁钰的亲妹妹,凤凰今年十八岁,跟元凯刚好是同岁,凤凰跟夏婉宁长的很相似……陆子清心头猛地一跳,眸中滑过惊疑不定的暗芒。 难不成夏婉宁当初生的是个女儿,而且她的女儿没有死,就是祁凤凰?!她一直藏在害死母亲的祁钰身旁,是为了复仇吗?!又想起客栈那个龙家堡的家仆信誓旦旦的讲,说龙家堡堡主抢回去的是夏婉宁的儿子,陆子清登时又陷入了混乱,小孩子有时候性别的确是容易弄混的,又或者,当时抓去的根本不是夏婉宁的孩子? 捋没有捋明白,反正一时间更加的乱糟糟了,陆子清又蓦地想起罗云天以后可能会诈死陷害周异瞳,于是决定先给他一个警告。 瞥见一旁有笔墨纸砚,陆子清想了想迅速走到案几边跪坐而下,拿着毛笔蘸了墨汁,在铺开的宣纸上留下一句话。 ——罗鹰教左使,别耍花样,我的眼睛始终盯着你。 刚写完,外面传来机关的动静,陆子清搁下笔,身形立刻隐到暗处,屏住呼吸。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静静的等着罗云天走进来,看着他径直走到画像前站着了,就这个空档,已经足以让陆子清看清他的脸色。 虽然形容消瘦,但是眼含精光,根本没有一丝重伤不愈的迹象。 当罗云天从画上移开目光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陆子清留下来的那一行字,他脸色发沉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额头青筋突起,拔出挂在墙上的剑,目露凶光,大喝:“谁!给我出来!” 上面明显墨迹未干,这暗室又没有别的出口,人肯定还在里面没跑成。 罗云天在此之前万万没想到会有人知晓他的身份,还有本事闯进了他的密室之内,他的怒火攻心,满脸阴寒的可怕,眼睛瞥见床帘后方的黑暗处似乎有人影,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提剑就劈过去,结果,却是一剑劈了个空,仿佛他刚才瞧见的黑影根本就是幻觉。 惊险万分的时刻,陆子清闭眼转瞬间就回到了自己床上,由于降落地点是在床角,陆子清打算悄悄的蹭过去往被窝里钻,结果就在这时候周异瞳半梦半醒的伸手来摸他,摸了个空,陆子清生怕他摸不到人突然惊醒,连忙躺下装作睡着后翻身的样子骨碌骨碌滚进他怀里。 周异瞳大概是触到他身上凉凉的有些不寻常,还是很快的睁开眼睛,微微撑起身子来看他。 陆子清被他双臂圈着,听到周异瞳低声说了句:“这么大了怎么还掀被子。”紧接用热乎乎被子将他裹紧。 陆子清听着他的嘀咕忍不住心里暗笑,然后又感觉周异瞳温暖的手掌在他凉幽幽的背后来回轻抚,原本被冻的有些发颤的身子总算是缓和些了。陆子清依偎着他,问随离,祁凤凰是夏婉宁的女儿是不是就是她的秘密。随离说,你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要用掉吗?不对的话是要受惩罚的。陆子清就不作声了。因为事情还透着某种让他抓不住的怪异,他决定还是继续再探查探查再说。 第六十九章 这天过后,空间传送系统就只剩下三次了。 陆子清仍旧没能跟祁凤凰有接触,这个人之前一直缠着他,现在却像是看他很碍眼似的,陆子清不招惹她都能得到几个白眼。 陆子清满心的莫名,眼见着祁凤凰的目的地快到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用一次空间传送到祁凤凰房间里去探查一下。 这天晚上早早的缠着周异瞳睡了,他启用系统到了祁凤凰房间的衣柜里躲着。 这里是客栈,衣柜比上次的还小,也幸好他不胖,身体也很柔软,不然绝对撑不过一炷香时间。 他屏气静待,竖起耳朵听。 因为白日里看到祁钰因为什么事情跟祁凤凰争吵了,祁凤凰一脸冷冰冰的不理他,陆子清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祁钰一脸不甘心,晚上睡前会来找祁凤凰。 不过这时候祁钰没来,祁凤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半天外面竟然没一点动静,陆子清都怀疑外面是不是没人了。 系统时限还没到,他决定还是再等等看。 “凤凰,开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陆子清神色猛地一振,果然来了。 虽然陆子清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祁钰似乎喝了酒,说话的声音有些醉醺醺的,一直痴痴的喊着凤凰凤凰,陆子清听得暗暗有些心惊,生怕祁钰借着酒劲儿对祁凤凰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而祁凤凰呢惯是那冷嘲热讽的语气,气得祁钰直喘粗气。 “凤凰,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一直对大哥不冷不热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热过吗?” “你真的喜欢上那个沈乔了,是吗?你是因为他这才这样对我的?” “当然,他那么可爱,我是很喜欢他啊,而且我一定要嫁给他。你之后一个人回家吧,我要跟着沈乔一起去月别山。” “凤凰……你这样,大哥心里很难受。” “你难受管我屁事啊???” “你身上的毒……三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吧,你不回家泡药泉的话,会有危险的。” 祁凤凰顿了片刻,突然声音软下来,带着股诱/惑的味道,“那大哥,你把药泉的引子给我带上啊,这样我就不用怕了。” 祁钰隔了片刻才晦涩接了一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初我从万毒谷将那引子带回来以后就直接撒在药泉里了,你要想万事无虞,就只能跟我回去,每三个月泡一次。” 祁凤凰讽刺的笑出声,“呵,每次蒙着眼睛带我过去,生怕我知道了药泉的位置,大哥这是一直防着我呢。” “不是的,凤凰,大哥只是……只是不想你离开家,离开大哥身边,凤凰,我实在是……” “行了,说够了,出去吧。” 祁凤凰明显耐心用尽,原本清亮张扬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十分低压骇人,毫不客气的赶人。 祁钰却还想继续纠缠,“凤凰,你不能跟着他们去,我不允许你……” 伴随着一声闷哼倒地的动静,祁钰彻底没声了,陆子清便听着祁凤凰冷冷说了句:“啰里啰嗦的,真够烦人的。我要干什么,需要你允许吗?废物。” 陆子清回到自己房里之后,心里犹如狂风骤起的湖面,惊起一道道波澜! 怪不得祁凤凰一直呆在祁钰身边,原来是因为这个不得已受制于他。 想起之前祁凤凰之前的确跟他说过她小时候因为跟母亲流落在外的时候误食了毒草导致不能生育,但是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需要靠泡药泉来存活。 而且,如果凤凰真的是夏婉宁的女儿的话,那么她这中毒的原因恐怕是另有一说了。当初她是跟夏婉宁一起被一同被丢下了万毒谷遭到毒虫蚁兽的啃咬,在此之前还被龙家堡堡主喂过各种□□,能侥幸存活下来已是不易,身上余毒未清也在常理。 方才听祁钰说是万毒谷寻回来的药引子……演完了全剧的陆子清都对这个东西闻所未闻,不过现在看来,祁凤凰想要活下去,是离不开那个东西的。 所以,祁凤凰如果想真正解脱的话,就必须要寻到能够完全解毒的解药。 还有,假如祁凤凰真的是夏婉宁的女儿,罗云天知不知道呢? 罗云天知道的话,以他的对夏婉宁的痴心,肯定也会费尽心力为她的女儿夺去能解毒的五方锦吧……等等!!! 陆子清心头一惊,暗暗抽一口气猛地坐起身。 难不成,罗云天早就知道了祁凤凰的存在,这次骗沈长歌去夺药就是为了救祁凤凰?! 他上次在衣柜里偷听到罗云天明明是和元凯说的有关五方锦的事情,以至于他一直怀疑罗云天寻药是为了元凯。 如果其实,罗云天寻药一直是为了祁凤凰,那么…… 不知道为何,陆子清突然就想到了他之前看的那本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书,里面有一篇记载着,男子缩骨变声变成女子到处成功骗取钱财的事迹……陆子清身子登时僵硬,黑眸惊怔着,额头上渐渐有细汗渗出来。之前那个沉浮不定让他抓不到重点的某种猜测逐渐清晰起来,让他震惊的手都开始发颤。 难道,元凯和祁凤凰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罗云天的一切行为就都说得通了! 陆子清之前虽然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但是还是被原剧剧情禁锢太久,以至于完全无法将这两个毫无相干的人物给联系到一起来! 可是现在各种线索全部串联之后,便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 元凯就是夏婉宁的亲生儿子,当初他在龙家堡因毒被毁容,后来又跟父母一起跌落万毒谷,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又在罗云天的帮助下创立了罗鹰教。但是因为祁钰当初拿走了所谓的药引子,撒进了自家的药泉里,元凯为了解身上的毒又必须用到那个引子,别无他法只有缩骨变声扮成祁钰失散多年的妹妹祁凤凰潜伏在祁钰身边。 而祁钰谨慎多疑,从来不告诉元凯药泉的具体位置,想由此来牵制他。 近两年来,传言五方锦的神奇效用,所以罗云天和元凯才开始将心思放在寻找这个上面,打算寻找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可是传言毕竟是传言,两人没有什么把握,特别是月别山那个地方,好多人都是有去无回。于是罗云天就想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好徒弟沈长歌,用重伤不治来骗他,这样,他们两人就可以安安逸逸的在家里等着收药了。 就算药没有想象中的作用,最差也是保持现状,继续想办法寻找药泉的具体位置,并没有什么损失。 陆子清坐在桌子旁边,垂着眸子,表情晦暗难定的就着昏暗的烛火将那篇关于缩骨的文章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后知后觉的脊背生生发寒。 如果元凯真的是祁凤凰,那么本书非常有可能就是元凯衣柜里的。而他那天竟然还当着祁凤凰的面,和他探讨这本书的内容? 回想着他那日有些微妙漫不经意的神情,陆子清真是想回到过去摇醒愚蠢的自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在下面的?” “小时候跟母亲外面四处流落,误食了一种毒草,伤到了身子,所以,我不会生孩子了。” “你要想想你的万人迷系统是针对什么人的!” “我的系统不可能有问题,只有你的智商可能出现问题!” 一句句话在脑子里轰然炸开,恍然大悟过后的陆子清唇间发出懊恼的低叹声,抬手有些无语的捂住脸。 原来,万人迷系统真正的作用不是真的让他变成万人迷,而是为了帮他判断祁凤凰的性别存在的。亏之前一直以为随离在万人迷属性上加个bl是他的恶趣味罢了。 那么由此看来,祁凤凰为什么第一次见他就被他吸引,无休止的缠着他就很明了了,因为他根本就是男人啊! 想来,祁凤凰看到那本书之后竟然没怀疑没杀他,一定是万人迷系统让他昏了头了。 随离适时的跳出来,“哇哦,恭喜你发现了万人迷系统的真正奥义。” “……”陆子清暗暗咬牙,不想理他。 陆子清垂头又把那一篇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尔后又让他捋出一条确信的证据。 犹记得前些天早上下雨,和周异瞳一起出门碰到祁凤凰出门,她正面色不虞的俯下身捶腿,大概是如书中所说,缩骨时间久了的后遗症,遇上雨水天气就会关节疼痛。而且那天在客栈里胡说八道的龙家堡家仆的离奇死亡,应该也离不开她的手笔吧。 还有之前,祁凤凰之所以非常积极的从何湘湘手里将白鸦草的盒子给抢回来,大概也是不想他们耽误寻药的进度所以才出手。 把所有事情理顺之后,陆子清那股怪异的滞涩之感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思绪畅通的舒缓。 所以这次祁凤凰的秘密就是,她其实是他,他是个男人!!! 但一想到随离那坑你没话说的惩罚系统,陆子清还是决定稳当一点,真真切切确定了之后再来回答随离。 陆子清不由又想到周异瞳之前就和他讲过,祁凤凰这个人可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好惹……看来,还是他的看人眼光比较准。 就陆子清对元凯的了解来说,只有他把祁钰耍的团团转的份,他是绝对不可能在祁钰那里吃一星半点亏的。 亏得自己之前还因为他现在的遭遇担心了许久。 现在陆子清唯一一点想不通的就是,祁凤凰只要旁观坐等收药就行了,为什么刚才会跟祁钰说要同他们一起上月别山?是真的想要跟他们一起,还是只是为了故意气祁钰的? 面前的烛火哔啵响了一下,陆子清捏着眉心的手一顿,突然将头转向门那边的方向。 他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而且字幕们也在告诉他——祁凤凰从房里出来了。 陆子清低头呼的一下吹灭蜡烛,轻手轻脚的躲在门后听着。却只听见门外祁凤凰用轻柔的嗓音低吟哼唱着什么调调,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飘飘渺渺的在门外的回响。 而且他好似还举着烛灯,绒绒的一团灯火犹如鬼火般在门外飘过来,飘过去,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足足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声音又渐渐的近了,陆子清本来还淡定的听着,感觉那声音就突然在自己门口突然顿住,那团火也似乎幽幽的停在了半空中,陆子清不由倏地紧绷起来。什么情况?他现在就在门外吗?! 很快的,脑袋里的小麻雀们很尽责的向他报告了外面的情况。 ——阿乔!门外的凤凰小姐姐hingyou! ——雾草为什么穿一身白衣?瞬间恐怖片! ——捂眼睛,不敢看…… ——灯为什么要放在脸的下方……笑得好诡异。 ——麻麻我好怕! ——我胆小不敢看了嘤嘤嘤。 ——大半夜的唱什么歌啊白毛汗都粗来了,这小姐姐美则美矣,画风实在是惊人无比……(⊙v⊙) ——阿乔要吓哭惹! 陆子清倒是不会被吓哭,但觉得头皮隐隐有些发麻是真的。 大半夜装神弄鬼来到他门前如此这般的到底是为什么?!很好玩吗?还有,这人停在外面,是不是发觉了他在门后站着呢? 正当陆子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像是在对谁说话似的,嗓音低低的很温柔蛊惑:“快去睡吧,真是个笨蛋。” 陆子清感觉外面火光一晃,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长长松了口气。鬼片终于杀青了。 心中又不由感到奇怪,刚才那话是对他说的吗?? 陆子清顶着满脑袋的疑云,摸着黑浑身冰凉凉的跑回床上,裹着被子身子暖和了一些才靠近周异瞳的怀里,大概是一晚上接受的信息太多,脑袋里五光十色般冒着气泡乱窜一气,思绪乱糟糟的隔了许久才艰难的睡着。 他睡了,自然没能发现身旁的周异瞳倏地睁开眼睛,眸光清明,完全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光线黑暗,周异瞳表情极其复杂的盯着怀里看不清五官的人,感受着他清浅的气息,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人肯定不知道自己睡相极好吧……就连变傻的那段时间睡着之后也是躺在他怀里极少动一下,更别谈是踢被子了。 但是前几天的晚上他突然醒来,发现这人身上冰凉冰凉的,他故意说了句这么大了还踢被子,于是便感受到怀里的人气息微微变了变,似乎夹着隐约的笑。 沈乔那时候一定是醒的,周异瞳笃定,他绝不会是因为踢被子身上才凉,他是半夜出去干了什么吗?是和谁偷偷的见面?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周异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连他有什么动静都发觉不了。 各种猜忌疯狂的在心里滋长,一旦开始便停也停不住,他将各种怀疑沉沉的压在心底,连着这几晚都不敢睡得太沉。 特别是今天这晚,沈乔似乎是故意拖着他早早的上/床睡觉,周异瞳心中奇怪,更加提高警惕,留了个心眼,奈何他还是不受控制般睡过去了,等迷迷蒙蒙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人正蹙着眉心怔怔的在桌旁看书,似乎心事重重的在思考什么事情。周异瞳躺在床上没出声,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将他望着,后来又看他吹灭灯躲到了门后,也听到了祁凤凰在门口对他所说的那句话。 虽然知道今晚的事情应该是祁凤凰个人在搞鬼,但是周异瞳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沈乔总是半夜起来肯定有什么在刻意的瞒着他。 周异瞳非常痛恨这样的情境。就算前段时间跟他在一起度过了一小段幸福的日子,但是周异瞳的心其实始终都犹如在火上煎熬,仍旧是抑制不住的害怕他离开,恐惧会失去他的可能……也只有真正里里外外占有他的时候会有一些可怜的实感。 而现在,这人半夜的神秘行径更是让周异瞳一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行更加的不安稳起来。 闭上眼睛,周异瞳气息僵凝的将怀里的人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真的想直接追问这人,你晚上是不是做什么去了?你晚上是不是跟谁见面去了?我跟你现在的关系如此亲密,你为什么还有事情要隐瞒着我?但他又不敢问,未知的事实和答案就像是匍匐在黑暗里的凶猛野兽,周异瞳不确定自己知道之后,会不会又在他刚刚有些愈合的心上狠狠撕扯咬上一口,鲜血淋漓,让他痛的叫不出声音来。 他现在只有暗暗的祈求,祈求着这人对他千万,千万不要太残忍…… 第七十章 陆子清想明白了祁凤凰可能的真实身份之后,一个不注意看他的次数都增多了。 神奇啊,真是太神奇了,怎么就扮成女人毫无破绽呢? 不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异常,甚至连喉结都隐藏的好好的。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柔似水,张扬又乖戾的性子在她身上显得十分贴合,给人一种侍美扬威的凌厉冷锐。丝毫不会让人察觉他竟然是个男人! 陆子清要不是有系统助力,和提前对剧情有了解,怎么也不会脑洞大开往这种不可思议的方面想。 也不知道当祁钰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妹妹其实是个男人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这个男人还跟他有血海深仇,如果这人不是因为药泉受制于他,说不定,他早就命归西天了。 陆子清为了百分百的确认答案,剩下的两次传送机会他又用了一次,去了一趟罗鹰教。如果祁凤凰就是元凯,那么此时的罗鹰教应该是主位空虚。 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元凯的确不在,而是有一个身形相仿的男人戴着面具假扮元凯,陆子清刚好看到假教主跟属下正在看密信,是罗云天送过来的。 “左使说,有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闯入他的暗室里,留下字条警告。左使担心那人也知道教主的行踪,所以……。” “怎么可能?!难道教中出了叛徒?!” “应该不太可能,知道左使身份的都是可以信任的兄弟……不管如何,有人隐在暗处,在把他揪出来前,我们应该派人在暗处保护教主,以防不测。” “是,右使,属下这就派人过去。” 陆子清没有武功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偷听到最后再次差点被发现,以惊险闪避收场。 至此,陆子清的空间传送只剩下一次了。 虽然有三次的机会都用在寻找祁凤凰秘密的任务上了,但是这对陆子清来说并不算亏,因为他间接的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而且留了那个纸条之后,罗云天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的假死来陷害周异瞳了。 还剩下的一次传送机会,他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从罗鹰教回来之后,陆子清就跟随离确认了正确答案,祁凤凰的秘密就是,他是个男人,而且是夏婉宁的亲生儿子。 随离表示正确,然后奖励他新高级系统——分/身之术!总共只有三次的机会。 陆子清现在暂时用不到,所以先攒着,说不定以后可以和别的系统叠加使用。 随离道:“你这次完成任务比我想的快,那么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发现祁钰的秘密,会奖励你中级系统。” 陆子清不解:“为什么是中级,不是跟祁凤凰一样是高级?” “我规定的,就是任性,怎么着?” “……”看吧看吧,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随性的系统。 “不过这次是加分附加题,你可做可不做。” “好,那我看着办吧。”祁钰的目的地马上就到了,陆子清不见得能和他有什么接触了,所以打算到时候再说。能完全任务自然是最好的,到时候就能多一点技能。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陆子清囧囧的道。 “什么事情?” “你什么时候……也采集了我的声音吗???”许久没换声音的随离这回居然换成他前世的嗓音,让陆子清听得怪不习惯的,就就像是跟以前的自己对话。 随离有几分小得意,“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事情?怎么,你不爽啊?” “没有不爽,只是觉得我以前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诶,怪不得粉丝们都喜欢,都夸我夸的厉害,嘿嘿嘿。”(⊙v⊙) “……呸,臭不要脸!” “啊你听听,你听听,声音好,骂起来人果然也很动听的。你以后就一直用这个声音吧,让我的耳朵可以享受一下,咦……我的粉丝以前怎么形容来着?哦,对对对!让我的耳朵怀一对双胞胎吧!” “……”被一个人的厚脸皮打败该怎么有效反驳,在线等,挺急的。 陆子清虽然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看祁凤凰,眼神掩饰的也很好,但种种异常还是让几乎视线不离他的周异瞳看在了眼里,刻在了心里。 就在他默默忍受着心脏的凌迟两天后,陆子清捧着一本书兴致勃勃的将他拉上了床,然后凑近眼神神神秘秘告诉了他一个就惊天大秘密! ——祁凤凰是个男人! 至于祁凤凰就是元凯陆子清暂时没说,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的途径都是通过系统加上对已知剧情的了解一点一点推测来的,他不知道说出来之后怎么样才能在周异瞳面前圆过去。 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他打算以后慢慢的引导周异瞳去发现。 陆子清看着周异瞳一脸呆住的神情,以为他受到了惊吓,一脸小嘚瑟的表情笑起来,“怎么,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开始也是非常的震惊,不过你看,这书上是这么写的,我当时看就很怀疑了……你怎么了?周异瞳?”眼神怎么越来越奇怪。 周异瞳金色的眼眸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才涩然的开口问他:“你……是因为这个,所以这几天才不停的看他?” 陆子清一听,点头道:“这几日是在偶尔观察他,觉得他居然这么些年来不露破绽,很神奇。”陆子清瞥见周异瞳隐晦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将书放在旁边,稍稍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失笑的模样,“喂,你真的改名叫醋一桶好了,我心里的满满的都是你,你居然又怀疑我?嗯?” 说完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之前再笃定,也只是猜测,他去了一趟罗鹰教,又找随离确认答案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来跟他分享了。 没想到一个没注意,这人心思又跑偏了。 而且以之陆子清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止是吃醋那么简单,这几天他肯定又自我煎熬折磨了。 陆子清揽着他的脖子,微微歪头,黑眸望向他轻叹:“我之前坏事做太多,所以导致你这样不相信我?还有,周异瞳,我长得像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像吗?” 周异瞳眼眸微动,凝视着他的脸,抿唇不说话。 陆子清有些气,开始气呼呼的撸袖子,“你居然不否认?” 周异瞳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不像。” “算你聪明,免于一场家暴。”陆子清哼哼,片刻后又正色,十分认真的将他看着,“你……是不是还有心事?心中有事就要早些跟我问清楚,说清楚,不要隐瞒,我想我们两个之间的误会,有之前的哪一个就够够的了,我希望跟你长长久久的过下去的,别再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小事来破坏我们的感情,行吗,周异瞳?” 周异瞳眼睛沉沉静静的盯着陆子清好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 陆子清说到这里,隐隐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思忖须臾,又郑重的补充了一句:“其实,其实我身上有些小秘密隐瞒你,但由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和你坦白。否则……我也许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随离告诫过他,一点也不能暴露自己外来者的身份,这个自然是不可说了。而关于系统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陆子清就更没法讲清楚了,难不成……告诉周异瞳,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吗?== 所以他一直都没打算跟周异瞳提起,可总觉得他这几日是不是有所察觉,怕他疑神疑鬼的暗自伤神,陆子清还是决定和他隐晦的讲一讲。 周异瞳听到他说也许不能在一起了,面色一白,急切的正欲说话,陆子清陡然间严肃无比,问他:“周异瞳,你是不是不爱我?” 周异瞳眼神一紧,死死皱眉:“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陆子清轻笑起来,“你看,被我怀疑感觉不好受吧?那你也不要总这样想我啊,我也很难过。我爱你,很爱你,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了,你是不是要我天天像这样跟你表白你才能安心啊?” 周异瞳深深将他凝望住,眸色涌动。 陆子清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那我就天天跟你说,说到你耳朵起茧子!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嗯?” 周异瞳唇动了动,定定的看着他清澈的黑眸,喉头滚动一下嗓音低哑的道:“不怕。” 刚才听他那般严肃的说,如果解释了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周异瞳想也不想便已经决定将这份疑惑永永远远压在心底,就算这份怀疑和不安会时不时的跑出来在他心上挠上一爪子留下血痕,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再问了。 “不怕就好,嘿嘿嘿,你等着被我折磨吧。”陆子清伸手揪他的耳朵玩起来。只是玩着玩着空气就渐渐的热起来,两人静止的对视了一眼,就拥吻着一齐歪倒在床上了…… 经过这些日子两人捧着小黄书仔细研究钻研,加上周异瞳进步神速和身体渐渐适应,陆子清总算是从这磨人的事情当中寻摸出趣味来了,从一开始闭着眼睛忍痛的喘息,到现在愉快的低吟,每次舒爽过后两人都会汗津津相拥着磨蹭爱/抚好一会儿,不时的接个吻,低低说两句话亲热的话。 某生活达到了质的飞跃让陆子清默默地感动到热泪盈眶,从此爱上夜生活。 =v=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和他谈话有些微的效果,陆子清发觉周异瞳似乎没之前那么紧绷了,但是他心里到底在如何想,就完全像是隔雾看花,陆子清着着实实的无法看透。 之前演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感情戏,陆子清的思想就从未朝着这边靠过。但是没想到真正的周异瞳遇上了感情竟是如此的敏感多疑,容易焦虑。 陆子清很无奈,他能做的就只是多在语言上和行动上亲近他,几乎是随时随地的都向他展示释放自己的深切情感。 他一心围着周异瞳,周异瞳满眼也只有他。两个情真意切,仅仅一个不经意对望的眼神都含着糖份一般,甜到人心慌慌,两个当事人都毫无察觉,却不知早已经让旁观的那些人闪瞎了眼。 小麻雀们也因此纷纷的展开了热烈的吐槽和讨论。 ——围观群众os:老子一脚踢翻这狗粮! ——甜哭辣tvt ——元堇星星眼:狗粮尊好吃,哥哥请继续不要停! ——被爱情滋润的人果然是越来越好看了,特别是阿乔,小脸蛋嫩出水来了~ ——阿乔不是被爱情滋养,是被……滋养~ ——hiang!前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开车←_← ——凤凰小姐姐的表情越来越阴森惹,好可怕。 ——噫,小姐姐满眼不甘心感觉要搞事情的样纸…… ——站凤凰和长歌的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凤凰的眼睛长在阿乔身上了,祁钰的脸快黑成锅底了23333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在这里祝大家鸡年大吉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我不要甜甜甜,我要虐虐虐!编剧!狗血呢?误会呢?波折呢?互相伤害呢!小黑屋呢?!事情都搞起来啊搞起来!!! ——作死小分队队长何湘湘好久木有出现了,居然有点想她。 ——于砚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看着元堇小天使笑! ——祁钰一直注意着凤凰,凤凰注意着阿乔,阿乔眼里只有瞳瞳,瞳瞳更不用说了心里只有阿乔,长歌一个人的寂寞,于砚的视线都在元堇身上,可元堇只知道盯着哥哥们吃狗粮…… ——超大型的多角恋,结果只有一对成了,说完我就被虐哭了23333333 陆子清就这样看着他们不厌其烦的讨论了两天时间后,终于,到了要跟祁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第七十一章 陆子清不知道祁凤凰又毒舌的对祁钰说了什么,反正分开的时候祁钰脸色青青白白带着人就走了,好似已经气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跟她争吵了。而祁凤凰笑眯眯的翘着嘴角,高扬起尖秀的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得意表情。 眼见着队伍人越来越多,沈长歌其实不太愿意加人进来了,毕竟月别山不同别处,凶险非常,去了又不是游玩,于砚姑且是为了元堇,祁凤凰又是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她对阿乔还不死心吗? 面对沈长歌迟疑过后的委婉劝说,祁凤凰哂然一笑,只是道:“那日我帮你们抢回那个盒子,你带着我,就当报恩吧。不过就算你不同意,我难道自己没长腿?” 相对于何湘湘相对委婉的死缠烂打,祁凤凰明显更加嚣张和理所当然,沈长歌又是无语又是失笑,最后对着她说话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凤凰姑娘,你随意吧,只是你也看到了,阿乔跟你是没有可能的。还是早些放弃的好。” 祁凤凰一声冷哼,“话别说太早,我看上的,可别想跑。” 沈长歌摇摇头,叹息着不再理会她。 陆子清在心下奇怪,原来他那天说要跟着去月别山是真的,不是故意气祁钰的。 只是,没有人比偷听到那天谈话陆子清更清楚,祁凤凰身上有毒未解,需要泡药泉的时间到了,为什么他还是固执的要一起跟着去?他就不怕自己会毒发有危险吗? 还是说,原剧是何湘湘一去起的,现在何湘湘不在,就必须多出一个人来补上? 而且…… 陆子清有些忍不住问随离:“万人迷系统还有效果吗?”他从发现祁凤凰真实身份之后,明显发现自己对陌生男人的吸引力降低了许多。 他以为是系统失效了,但又感觉祁凤凰最近老是用那种不深不浅带着笑意好像是在看着自己所有物的眼神盯着他,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他就纳闷了。 随离回答:“效果在渐渐的消失了。” “那为什么我感觉祁凤凰他还是怪怪的?还有于砚,于砚也跟之前一样对我很好。” “很简单啊,这说明他们真的受到了你的吸引。恭喜你,啪啪啪。”后面还传来机械的鼓掌声。 “……!!!” 于砚且不说,因为陆子清知道他对自己只是朋友之情。可是祁凤凰就不一样了,反常的疏远了他一段时日过后,现在差点就将对他的不轨之心写在了脸上。 特别在知道祁凤凰跟元凯是一个人之后,陆子清就越发觉得他邪里邪气的,就算是笑着说话,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沉沉的冷厉,让人心里发寒。 但是就像祁凤凰说的,他知道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就算不同意他跟着,他自己也会往那儿走。 沈长歌不表态,陆子清也不想做无用功,索性就由着他。 陆子清看出祁凤凰的异常,更何况是周异瞳呢。周异瞳本来就对祁凤凰的存在忌讳的不行,之后又听陆子清说他是个男人,更是异常的恼怒。 除了对自己在乎的人,周异瞳一向对别人没什么耐性,所以在祁凤凰跟着上路后的第一天晚上,趁着陆子清睡了,他便起来直接将祁凤凰给引了出去,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打了起来。 祁凤凰身上有毒,经脉有损,纵使有天分但受到身体状况的限制,武力是完全比不上周异瞳的。上次比试,是周异瞳手下留情他才能全身而退,这回周异瞳是明摆着的想将他重伤撂下,便丝毫没有收敛,没过一会儿祁凤凰就跌落在了地面,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祁凤凰秀长妩媚的黑眸望着周异瞳笑起来了,唇边沾着血迹,银白月光下,几分妖娆之色。 他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粗鲁。” 周异瞳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不欲和他多言,握紧手里的云霜剑,转身就要走,却听祁凤凰又笑着喊他:“喂,沈乔的滋味很爽吧?” 周异瞳停下步子,转过身来,脸沉似水。 祁凤凰舔了舔唇,缓慢的撑起身来,眸光明亮闪烁,神色有着浓烈的寻衅的味道,他道:“总有一天,我也要尝尝他的味道,你要小心看好他哦,否则说不准哪天就到我床上去了。” 片刻后,祁凤凰再次被周异瞳打倒在了地上,他脸色难看极了,眉头皱起哇的再次吐了口血,也没了刚才的力气。 周异瞳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冰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活下去再说吧。” 周异瞳离开之后,立马就有几个黑衣人窜出来,祁凤凰不耐烦的挥开他们伸过来要扶的手,脸色发白的轻咳两下,眸中暗色流转,阴沉可怖。 片刻后,他才开口吩咐:“去,查一查这个周异瞳之前都得罪过哪些人。” “是。” 一名下属领命而去了,祁凤凰又冷笑一下,对另外两个说:“你们去告诉左使,就说我怀疑密室里的那封信跟他的好徒儿周异瞳有关系,而去他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周异瞳有命从月别山回来的话,就让左使想办法将他处置了。” “教主,这里离凌云派一来一回怎么也有些路程,密室的信真的是那个周异瞳放的吗?还有,他真的……发现你的身份了吗?他刚才丝毫不留情,教主你这么继续呆下去会不会太危……” 祁凤凰狠狠一瞪开口说话的那人,“我说是他就是他,他就不能有同伙吗?还有他要是没有怀疑我的身份,会这样对付我吗?总之一给我一字不漏的的告诉左使,之后周异瞳如果回到凌云派,随便找个由头将他给处理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听见没有?!” “是。” 祁凤凰说完就挣扎着起来,那两人迭声唤着教主教主的,问道:“你身上的伤……还要回去吗?” “当然回去!” “可是……”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大胆的问祁凤凰:“右使听说教主对一个男人……很担心。” 毕竟,他们做下属的都知道,这位教主已经厌恶男人到宁愿自己变身当女人的地步了。现在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祁凤凰拍了拍身上的灰,哪里不知道他们支支吾吾的想表达什么,勾起失了血色的唇角冷哼一声,才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要是吃不到这块肉导致心情不佳,你们就为自己的脑袋担心吧。” “呃,是。” 祁凤凰附送那两人一个白眼,捂着胸口,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晃晃的准备离开。 “教主,我们送你过去吧。” 祁凤凰暴躁的将他们吼回去,“滚滚滚,长得没他那么可爱,就不要来烦我。碍眼。” 两名下属担忧又汗颜的立在了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叹息不已。 周异瞳回到房间发现里面亮着烛火的时候心里咯噔一跳,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抬眸望去,陆子清身上披着件外杉,抱着双臂正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听到动静猛地回眸看他一下,随即长长的吐气。 陆子清半夜醒来发现周异瞳不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原剧中的元凯武功中等偏上,可是现在跟祁凤凰这个人物二合一之后陆子清就不清楚了。但他记得上次周异瞳跟祁凤凰在屋顶上对打好像并没有占上风,他看不懂武功路数所以并不知道那其实是因为周异瞳让了祁凤凰的,只当祁凤凰跟他武功相当。 所以猜到他晚上干什么去了之后,陆子清提起的一颗心就没放下过,生怕他受伤。此时见他安全无虞的回来了,棍子一样僵硬的杵在那里,抿着唇动都不敢动,怕被他骂似的,陆子清放下了担忧之后心里不由暗暗好笑。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回到床上躺着去了,脸朝着床内。周异瞳很快的也上到床上,从背后搂住他。 陆子清头也不回的道:“难不成其实你是捉鬼天师,半夜出去捉鬼去了?” 周异瞳老实的交代:“不是,我去教训了祁凤凰一顿。” “就是因为他总是看我,你去教训他?” 周异瞳又想起祁凤凰方才那些故意挑衅的话,一阵心乱如麻,喉间滚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这人自己心里深深的顾虑和浓烈的危机才好。 他低沉闷声说:“我将他打伤了,他应该没法子跟着我们了。” 陆子清沉吟了好一会,才无奈的开口道:“我上次不是还跟你强调过,我对他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让你不要轻易跟他对上的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 周异瞳所谓的回说:“管他什么身份,总之,我不想看到他再出现在面前。” “那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这个办法最直接,他伤的走不动路,自然不会跟着我们。” “……你啊,果然跟大哥说的一样,做事情不留余地。” 周异瞳闻言一怔,倏地哼道:“那时候的事情,你果然是都记得的。” 陆子清听明白他说什么之后不由笑了,从他怀里转过身来,望进他赤金色的双眸,问他:“怎么,你要跟我秋后算账吗?那我倒是打算清楚的问问,我变傻的时候你到底一共偷偷亲了我多少次?嗯?三次,五次,还是十次?” 周异瞳听了这个问题愣了愣,将头埋在他颈子间蹭起来,不说话。陆子清抬起手摸他的头发,被他蹭的直痒痒,忍不住扬起下巴边躲边笑出声。 “好了,别闹别闹,睡吧。” 周异瞳见他不追究,心里也松口气,亲了亲他,应了声好。 虽然跟周异瞳笑闹几句冲淡了些烦乱的思绪,但是接下去的后半夜,陆子清瞪着眼睛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祁凤凰跟罗云天关系匪浅,而周异瞳现在得罪了祁凤凰,就算祁凤凰现在不动手做什么,以他的性子恐怕等以后周异瞳回到凌云派,他也会借着罗云天的手来光明正大的对付周异瞳了。 罗云天对祁凤凰言听计从,到时候肯定是祁凤凰怎么说,他就怎么去做。 身为周异瞳名义上的师父,罗云天就算不像原剧里以诈死来陷害周异瞳,恐怕也会有上百种方法来让他翻不了身。 如果到时候真的这样,那一切岂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陆子清越想,心口越是沉甸甸的。他双臂将身侧的人抱紧,黑眸中是至始至终的坚定之色,不管祁凤凰如何,不管罗云天又如何,他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应对,阻止原剧中的事情发生。 第七十六章 沈长歌和于砚这天到了傍晚才回来,而且秦昭没能跟着一起回来,陆子清见他们面色凝重不由诧异,问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因为原剧中空灯果剧情不是在河州,所以陆子清一开始也没在意,等沈长歌将事情的原委讲出来之后,陆子清这才察觉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他们除了等周异瞳,也许还得在河州呆上一段时日。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秦昭招惹上了本地最大的医药世家郭老太爷的孙女。 这招惹不是普通的招惹,而且……他居然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坏了人家的名节,现在郭老太爷正逼秦昭就范,娶自己家孙女呢。 秦昭怎么都不愿意,真的就差一头撞死了。 陆子清见于砚说到这里吞吞吐吐的,就知道肯定还有内情,眨巴乌黑的眸又望了眼表情有些尴尬的沈长歌,十分的不解。 “到底怎么了嘛?”陆子清好奇的追问。 原本的秦昭是有些小小的好色的,有女色送到他面前,他死活都不要的话,除非不想被婚姻困住脚步,又或者…… 于砚露出了一个着实一言难尽的表情,道:“秦昭不肯,因为那个郭越越小姐实在是……奇丑无比。” 奇丑无比…… 一向明朗温煦的于砚都用词这么重,可想而知,是的确很丑。 陆子清顿时了然了,怪不得秦昭不肯呢。 现在他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在先,人家自然得讨个说法,不会让他走了。 结果听了沈长歌讲述秦昭的,陆子清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秦昭的错,而且他着了人家的道了。 话说秦昭跟沈长歌兵分两路之后就一直沿路打听查探,其中过程省略不说,在他发现河州郭府好像跟空灯果有些蛛丝马迹的牵连之后,便假装成小厮混了进去。结果某日被一个美貌侍女哄骗,说带他去看好东西,他见人家貌美如花,含羞带怯的在前方引路,心都飞了,哪里有什么警惕之心,乐颠颠的跟了去。 谁料等末了才发现雾气蒙蒙的屋子里有个女人在洗澡。他大惊失色之下想悄悄离开,那美貌侍女却连哭带叫的将他抓住,大喊来人啊来人,等他明白过来不对劲,已经被几个护院给围住了。 秦昭平日里就喜欢偷懒,武艺不精进,但好歹也是凌云派的二弟子,不至于连几个普通护院都对付不了。 可是人家还真不是普通护院,各个五大三粗,力大如牛,凶神恶煞将他按在了地上之后,他便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第二天就被穿上喜服被逼婚的时候,秦昭下意识里就觉得肯定有诈,他拼了命奋力挣扎着一把将新娘的盖头给扯下来,然后被惊慌失措的郭越越小姐给丑得两眼一翻,痛苦的晕死过去。 之后郭家人怕他跑了,就将他关押起来,成天花式逼婚。 于是空灯果的线索没找到,人先被困住了,而且郭家看管的严,他实在逃不了,最后是拼了命的才找机会给沈长歌发了求救的信。 不过秦昭也是前所未有的硬气,等沈长歌来救得日子里,摆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架势。 他放话:“再逼婚,就一头撞死!”郭越越成天以泪洗面,不舍得他死,所以也没有逼他太紧了,生怕他想不开,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秦昭这才平平安安撑到今日。 陆子清听到这里,一手撑着脸颊,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了。 沈长歌摇摇头,一副十分难应付的样子:“郭小姐下午又闹了一出跳井,好歹人是救回来了,但是郭家人说,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跳井?怎么会跳井?”陆子清诧异。 沈长歌对陆子清的这个问题却含含糊糊的就此揭过,没有跟他细说。之后又一起讨论了一下可行的解决办法,但于砚最后却一语中的:“我看郭家的架势,这次不趁机给郭小姐找个夫君是不会罢休的。这样,我在河州认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我明日去看看有没有跟郭家有往来的,到时候请他们帮忙施加一些压力,好让他们放人。” 沈长歌和于砚合力倒是可以把秦昭给救出来,但是秦昭之前为了脱身,把自己门派弟子的身份给暴了出来。现在郭家都知道他是凌云派的人了。 如果事情不处理好,对凌云派名声自然有损,所以必须想一个完全的法子才行。 此时沈长歌听于砚这么一说,猛地抬起漆黑的眸子来,因为他也是这时候才突然记起于砚不仅是岐山派弟子,还是首富家的小公子。 于砚所认识的做生意的朋友,恐怕都是些不同寻常,有钱有地位的人。生意往来,最怕的就是得罪这些人。所以按照于砚来说的这样来对付郭家,应该是最直接最有效果的。 陆子清没有从沈长歌那里知道后面又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于是晚上的时候他磨着随离,让他给搞个剧情回放讲解。 “我大哥刚才好像有些尴尬,我也不好多问,所以到底是怎么了?郭小姐为什么跳井?” 随离懒得理他,竟然直接复制了一段郭越越的记忆给他。 陆子清顿时就囧了:“你的这些东西,真的越来越稀奇古怪。” “过奖过奖。” 陆子清托随离的福,通过这段记忆,总算是了解了一点始末。 这个郭越越今年已经快二十了,因为容貌问题一直鲜少有人来上门说亲,当然,也有那些冲着郭家的家大业大鼓起勇气上门来的,但一旦目睹到郭小姐真容之后,便纷纷如见了鬼般,火烧屁股的带人就跑,有狗在后面追似的。 从此便没有任何提亲说媒的人踏入郭府的门槛。 以至于郭越越二十岁了婚事没有一点着落。 于是这便成了郭家老太爷心中的一块大大的心病,成天在心里翻来覆去,让他寝食难安。 郭小姐自己心里也很着急,怎么能不急呢?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她一厢情愿就能成的。在心中焦虑了许多时日之后突然让她发现了府里新来的小厮秦昭。 秦昭这个人,性子虽然有些不成器,脸还是挺人模人样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而且一张嘴能说会道的,是一般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郭越越对他一见中意,便留了心,暗暗观察了他一段时日,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他应该当自己的如意郎君。 郭越越心想这男子身份虽然低微了些,但可以让他入赘,这个到底没什么问题,郭小姐也深知自己容颜丑陋惊人,唯恐又像之前那样将人吓走,于是便想了个法子,伙同自己的侍女将秦昭给套进去。 郭老太爷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机行事跟着自己的孙女一起做戏,义愤填膺的痛斥秦昭败坏孙女的名节,一边又欢天喜地暗暗用最快的速度将婚礼的事情给准备好,第二天就急急押着秦昭拜堂,想先套住人然后再慢慢给些甜头安抚。 谁料,新郎看到新娘容貌之后,生生的被丑晕了,婚礼就这样草草中断了。 更荒唐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 就在沈长歌和于砚准备去捞人的时候,郭越越竟然两眼发亮,又看上风姿非凡的沈长歌了!她立马同意放掉秦昭,前提是沈长歌跟她成亲,入赘郭家做她的夫君…… == 好吧,陆子清总算明白沈长歌之前为什么表情微妙尴尬,难以启齿了。 不过有秦昭这个沈长歌迷弟在,郭越越自然是没法子得逞的。 秦昭当时就气炸了,他眼中如明月般皎洁美好不可侵犯的大师兄怎么受到这个丑女人一丝一毫的折辱??? 秦昭青筋直冒,竟比自己被逼婚更加的怒火翻天,指着郭越越就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你侮辱我可以,还想侮辱我师兄!你想得美!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丑的让人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还想嫁给我师兄???我呸!你就算重新投胎一百零八次也配不上我师兄!丑女人!贱女人!多买点镜子回家照照吧你!!!” 郭老太爷气的胡须发抖,郭越越更是哭的直抽,秦昭见她越哭越丑的心惊,憋着股恶气便一下爆发出来,将郭越越贬低痛骂,怎么快活怎么来,哭的泪流满面的郭越越被他骂的内心崩溃之下,竟猛的推开侍女便跑到后院就跳了井。 好在救上来的及时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然,事情将会更难解决了。 由此郭老太爷也态度更加强硬了。说是他们越闹越过分,做了这多对不起他宝贝孙女的事情,必须要她给个合理交代才行。其实言下之意,就说要么秦昭娶郭越越,要么沈长歌娶郭越越。反正咬死了留下一个人来当他的孙女婿,否则就将此事宣扬出去,让凌云派名声扫地! 陆子清接受这段记忆之后,整个人都无语。这一家人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于砚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出去找人帮忙去了,沈长歌就和陆子清在客栈里等。 沈长歌见陆子清神思不属,知道他是思念那个暂时不在身边的人,便提议说出去逛逛,也好让他散散心。 陆子清左右也无事儿可做,一听立马就答应了。 河州比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热闹繁华,特别是这日好像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放眼望去全是黑黑的人头,陆子清和沈长歌在街头逛了会儿便觉得拥挤不堪,前行困难,最后寻了一处僻静的茶馆喝茶,听说书。 陆子清回到十五年前的那几日,也是喜欢带着周异瞳听说书,但是那些说书先生都是讲什么宫廷秘史,更多的是江湖恩仇,周异瞳也喜欢听,每回将耳朵竖的高高的,听得十分认真。 而今日这个却是不同于之前,这位说书先生讲的是豪门间的恩怨情仇,颇有些陆子清曾经演过的狗血剧的影子。 故事就是讲述一个美丽善良的世家小姐和一个英俊的穷苦书生相爱了,两人排除万难,终于成亲在了一起。只是并不是小姐下嫁,而是书生入赘到了小姐家。虽然婚事并不被看好,但婚后两人恩爱无比,也是羡煞旁人,小姐很快有了身孕,她为书生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和睦温馨。 小姐本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她却不知,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是美好的表象罢了。 她的相公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淡泊名利的温柔男人,而是在一直有野心有企图的在接近她。书生真正爱的是小姐家里收养的孤女,他入赘小姐家只是为了趁机谋得小姐家的家业,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罢了。在和小姐成亲后的日子里,他也一直和那名孤女火热的勾搭在一起。 最后他的计谋成功了,勾结官员,构陷罪名,将小姐家全家下狱,他的亲生儿子也因为染病死在了狱中,他对此也无动于衷,甚至说那孩子是小姐跟别人生的野种,无情寡义到了狠毒的地步。而小姐虽然逃了,但是据说早已经被书生下毒毒傻了,脑子不太灵光,也不知道逃出去后有没有侥幸活下来。 总之,最后这个穷苦少年一夜间改头换面,将小姐原来的宅子和产业据为己有,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了他心爱的女子,从此过上了意气风发,幸福而享乐的日子。 如果给这个故事后面续上一个这样的结局——小姐并没有变傻,反而因为仇恨变得内心强大,蛰伏一段时日过后回来为家人复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男人痛失所有,后悔不已,而小姐也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且寻觅到更好的良缘,忘掉过去的痛苦,美满一生。 这样的话,就算是一出典型的成功复仇剧了,听了也会让人觉得快意非常。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个机遇和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勇气和智谋。这个故事里善良美丽的小姐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儿子,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早就死了,也许是因为被毒的呆呆傻傻在哪个角落里流浪,她的结局也没有人去知晓了。 这个结尾让陆子清忍不住唏嘘,也为这位小姐感到痛心无比。 他叹息,幸亏是个故事,不是真正有人遇上这种事情,不然该有多么的绝望和凄凉。 谁知他的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浮现,就听见旁边桌啃着花生米的老人家嗤笑一声,对着说书先生喊道:“先生这说的不就是现在富甲一方的郭府吗?虽然也是五十多年前的旧事儿了,但河州本地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郭府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换了牌匾,穿上锦缎,禽兽也能装的人模人样的了,呵,而且一装还是这么多年。不过想来世上还有有报应的,这郭老太爷作的孽,都报到了他的儿孙身上了,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跛,一个傻,生了孙子夭折了,生下的孙女倒是活了,却是丑到远近闻名,无人问津,现如今都嫁不出去,沦为大家的笑柄谈资,照这样下去,这郭家肯定是要断子绝孙啊。”忽而又痛惜的叹道:“唉,想那孟家小姐蕙质兰心,貌美心善,老人家我以前还领过好几次她的赠药呢,当真是菩萨心肠,天仙儿似的人啊,可惜可叹可怜啊,被那披皮的畜生害惨了,好好的医药世家的传人,竟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地方过苦日子去了,又或者早已经命归黄泉,如果要是让她知晓这老畜生还活的好好的,恐怕要气得不能好好投胎转世了。” 陆子清原本在垂眸喝茶,听老家人开始说的时候就抬起脸来和沈长歌互看一眼,越往下听就越震惊,原来,这竟然是真事儿。 而且那故事里的卑鄙无耻,背信忘义穷苦少年就是如今的郭老太爷…… 老人家说完顿了片刻,又不满扬声道:“先生说书可不兴这样偷懒的,拿一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糊弄人。” 面对指责说书先生笑眯/眯很和善的样子,他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真事儿往往比编出来的故事更加震撼人心,故事里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儿现实里往往也会发生。谁又真的分证那么清楚呢?再说,您老是知道这故事,但在座说不定有人没听过呢?说书人说给听过的人听,也要说给没听过的人听,您说是也不是?” 老人家一听他一通乱绕嘴,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也不生气了,只是应和道:“也对,这样造孽的一家人,和该让世人都听了说道两句,说不准老天爷听得多了,哪天他们的报应就来了。”说罢又愤然的冷哼两下,显然对郭家人十分的痛恶。 他一说完,四周的人也都跟着不平的应和了两句。陆子清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心道,原来这事儿知道的人还不少。而且还有一些年轻人,看来也是从家里老人那里当故事听来的。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的肮脏行径已经被时光深深掩藏在了角落里,却不知早已经被人记在心里,暗暗唾骂和不耻。 说书先生过了会又换了个故事来说,茶馆里的氛围仍旧热烈,在座的人喝着茶都听得津津有味,唯有沈长歌和陆子清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听了两段见对方似乎都没有心思再听了,留下银子便起身一同离去了。 第七十二章 翌日醒来一出门就看到坐在楼下悠悠然然吃早饭的祁凤凰时候陆子清并没有太惊讶,周异瞳就不一样了,看到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又到了眼前,而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他眸光骤然紧缩,脸色阴沉,按压在剑柄上的手一动,却被陆子清背后长眼睛似的用手阻止了。 陆子清敛眸低声道:“别冲动。” 周异瞳看他一眼,不甘心的停住手里的动作。却在这时,两人都看到楼下周元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蹦跳跳跑出来,祁凤凰笑眯眯的冲着她招手,周元堇犹疑了一下,便跑过去坐在他身旁。 祁凤凰招呼着她一起吃,还非常亲密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周元堇也不躲,啃着包子眨巴大眼睛望住他。 祁凤凰见她这幅样子,噗嗤一笑,眸中光华闪动,他余光瞥见有人下来了,表情变淡,移开视线,自己吃起自己的来了。 只是吃勺子才喂到嘴边,就倏地痛苦的掩唇咳嗽了几下,手再放开的时候,唇边有湿红的血迹。 周元堇捧着包子都惊呆了,祁凤凰道:“没事,别怕,就是受了点内伤。” 周元堇还没来及表达什么,就被周异瞳一把拽起来,将她手里才吃了几口的包子都吓掉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明状况的看向自己的哥哥,还有陆子清。 陆子清安抚她:“没事,你哥哥刚才去你房间找人没看到你,有些着急。你怎么起这么早?”一边说着一边让她从长凳里面跨出来站到周异瞳身旁去。 祁凤凰用手蹭掉唇边的血迹,不咸不淡的冲着陆子清笑,“怎么这么激动?怕我在早饭里下毒吗?” 陆子清道:“没有的事,他们兄妹俩闹别扭呢。” 祁凤凰黑眸定定的将他看住,倏地问:“沈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情呢?” 陆子清一脸疑惑的问:“什么知不知情?” 他的演技太好,竟让祁凤凰分辨不出真假。 最后祁凤凰弯起嘴角无声的一笑,眸色深谙的令人心惊,“你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总归,你都是一个令我伤心的人。这样的人,一个就够了。” 陆子清闻言,歪了歪头看他,轻轻一笑,“可是我从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也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说直接点,我没有喜欢过你,你对我也未必是喜欢,你非要说我令你伤心,那么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离你更远一些,不让你更加伤心了。” 祁凤凰面容扭曲了一下,唇边仍旧是挂着不变的笑意。 陆子清又转过头去对周异瞳说:“我们就不打扰凤凰姑娘了,去那边吧。”然后三个人另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也不去看身后的祁凤凰是什么样的脸色。 陆子清知道,周异瞳已然出手得罪了祁凤凰,这份仇他肯定记在了心里,凭自己想怎么挽回都无济于事了,搞不好还会让祁凤凰以为抓住了什么把柄,陆子清索性就利落的趁此和他疏远,免得周异瞳又因为祁凤凰的事情心里焦灼难安。 总之到时候有系统帮忙,陆子清相信自己可以化险为夷。 陆子清后来又向周异瞳确认,那天晚上确实是让祁凤凰受了不轻的伤,可他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竟然丝毫看不出来有伤在身的样子。 陆子清一开始猜测是不是他吃过药了所以身体好了,又或者他自己疗伤,可这些猜测还没确定,祁凤凰就在路上歇息喝水的空当,倏地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最后,他们将他送到了镇上的一家医馆。 祁凤凰身子发烫,烧得有些神思不清了,他躺在医馆的软榻上,面颊因为发热红彤彤一片,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陆子清的手腕,不让他走。 “你想这样丢下我是不是,是不是……” 周元堇这两天身子也有些不适,所以周异瞳陪着她在外间看诊,要不然见着眼前这情景,恐怕不由分说,直接就会拔剑相向了。 陆子清不容置疑的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了,只是说:“你的伤很严重,还是留下来看大夫吧。” 祁凤凰倏地眸中水意闪动,极委屈的落下泪来,吧嗒吧嗒的将脸颊两侧的黑发都打湿了。 他可怜巴巴的又扯住陆子清的衣角:“我喜欢你,沈乔,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陆子清清亮的回眸回望住他,虽然不知道他是真哭还是装哭,但因着他这无助恳求的模样还是心中酸涩了一下,他静静的道:“我跟你说了许多次了,我喜欢男人,我对你没感情,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话心软。你留下,好好休养吧。” 祁凤凰重重喘了几口气,用充满鼻音的声音对陆子清说:“可是,可是,我讨厌男人,男人很恶心,太恶心了。” 陆子清一时回想起在客栈曾经听到过的龙家堡旧闻,心口猛地一抽。 祁凤凰含着泪意的眸子又期盼的凝望着他,说:“如果你喜欢男人的话,那我就,就……” 陆子清打急忙断他接下去的话,问:“你恶心男人,但我也是男的啊,你岂不是应该讨厌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对于祁凤凰莫名其妙的感情,陆子清还是偏向于是受系统的影响,他并不觉得祁凤凰会真的喜欢他。 祁凤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莫名的被你吸引,第一眼看到你,就想亲亲你。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祁凤凰死死扯着他的袖子不放,生怕他跑了似的,他的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看上去很清醒,但身子越烧越热的让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恐怕说出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沈乔,你是我一个喜欢上的人,可能就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破例了。你虽然是男的,但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也一点也不。其实我一开始什么都不想做的,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我就是想活着而已,那对狗男女的仇关我屁事,就是他们将我害成这样的,我就是想活,我要睁着眼睛,我要呼吸,就算是孤独到老,我也要一天天的活下去,但现在,我又多了一件期待的事情,我想要你,沈乔,你可怜可怜我,你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娶我吧,别丢下我,好不好?” 说完了这么多话,他的身子也渐渐软下去,吐着热气,眼睛要闭不闭的。 陆子清怔了一会儿,给他重新换了一条冷毛巾搭在额头上。 那一对狗男女……祁凤凰这是说他的父母吗?他竟然心里扭曲的认为自己的处境是他父母害的。而且从未想过要给他们报仇。 那他对罗云天也只是享受那种利用他对母亲的感情欺骗和驱使的快感吗? 而且他说他的目的就是想活下去而已……到底该说他心性歪曲呢,还是说他太过单纯呢? 祁凤凰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就这样极其安静的将陆子清看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神采奕奕,乖张飞扬的神色。 生病的他就像是个缺爱的孩子,极其招人怜爱,但是陆子清是不可能给他这份怜爱的。 他听着祁凤凰刚才说是莫名的被吸引就更加确定,祁凤凰是因为系统影响才喜欢他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祁凤凰真的喜欢上他,他也不可能给任何一点回应的。 感情从来都不是用同情与否来做界定的。 陆子清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起身就准备离开,却感觉衣服被扯住了。 祁凤凰低低的问:“你知道是他打伤我的对不对?” 陆子清神色微闪,垂眸去扯他的手,也没否认,只是说:“这医馆虽然不大,但是大夫是隐世的高人,你的伤,他会帮着调理好的,你好好保重吧。” 祁凤凰不甘心的咬牙说了一句:“你偏心他。” 陆子清本来不欲和他多话了,听到这又忍不住失笑。 “我爱他,我的心当然偏着他。” 祁凤凰嘴唇苍白,嘴角弧度冷硬,他冷笑一声,倏地道:“我喜欢你,所以也偏心于你。你对我怎么狠心我不怪你,但是其他的账我可深深的都记着。你走吧,走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遇上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可就说不准了。” 他说完就松手放开陆子清,赌气似的背过身去躺着了,陆子清听的心头一跳,皱皱眉,不再犹疑,转身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飞来一个枕头砸到了脚后跟,陆子清步子顿了顿,听着身后祁凤凰想大声却又显得无比虚弱的嗓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丢下我!” 陆子清神情漠然,根本不做犹疑,掀开帘子抬腿就离开了。 就这样,他们将祁凤凰给留在了镇上医治,然后继续上路。 结果周元堇更加神色恹恹的,一直不太精神,让他们都很担心。吃了大夫开的药之后,也没什么效果,成天就呆在马车上昏睡。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路边摊小零食,她也摇头表示不想吃,就算吃点也立马想吐。 陆子清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天祁凤凰招呼周元堇吃早饭的画面,心中不安极了,虽然大夫说元堇不是中毒,但想了想他还是悄悄的将秦玉恒赠的解毒的药丸给元堇喂了一颗。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药有了效果,半日过后,元堇终于好些了。 正当陆子清怀疑是不是那天祁凤凰真的做什么手脚之后,元堇满脸通红的凑过来跟他表示,自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疼,只是这个月疼的最厉害而已,她之前不好意思说。 陆子清登时满头的黑线,怪不得之前大夫只是隐晦的说什么气血问题,原来是这样。 她没事是最好了,只是可惜,白白浪费了一颗解毒的药丸。 周元堇也好起来了,之后的路上并没有人耽误进度,所以这次很快的就到了离月别山最近的沐阳镇。 这里地处偏僻,人口稀少,整个镇上就一家破破旧旧的客栈,别无选择。 小二懒洋洋的掀起眼皮一打量他们几个的生面孔,登时就乐了,得嘞,又来几个送死的。 换做平日小二也就不废话说什么了,但这几个人明显都年年轻轻的,各个模样又生的俊秀好看,小二心里登时就有些不忍,就在上菜的时候劝说了几句。告诉他们,之前往那边去的,没见着有回来的。何必为了那传说中的东西送了性命呢? 沈长歌笑着说了句谢谢,没有再表示什么,小二一见这是铁了心的,叹了口气,十分可惜的摇摇头,走了。 于是在上山之前,他们一行人就在这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 这天晚上夜空甚美,他们一行五个来了点兴致,都相约到客栈的小坡屋顶上坐着赏月看星星。 陆子清站起来,看向远处那黑越越的山峰,那里就是月别山吧。 剧中的所谓的月别山就是影视城里面的一块地方,但是现在他眼睛所看到的是真正的被赋予了人“有无无回”属性的月别山,再加上剧情总是时不时的变动,他也摸不准上山之后,会不会有超乎意料中的危险。 陆子清转眸瞥向正跟于砚说笑的沈长歌,心里不由怅惘。 虽然不能剧透,但其实他在路上可以做一些事情阻止沈长歌来寻药,但他没有做这无用功。 因为他很清楚,他就算拖延也只是一时的功夫。 沈长歌对罗云天这个师父太过尊敬信任,就像是第二个父亲一般的对待着,要知道原剧里的沈长歌可是到了最后都还对这个师父的所作所为不敢相信。大概是罗云天伪装的美好形象在他心里太深刻。所以对于寻药救人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来寻这只在传言里出现的神药五方锦了,就是因为他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周异瞳性格是偏执,而沈长歌是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固执。 小二哥在下面看到了他们,扬起脸来,对他来大声喊:“客官们,今晚月色极好,要不要小的给你们上点酒和点心,边吃边看?” 沈长歌欣然应了,小二哥真的过了会拿了一壶酒和几碟点心,攀着长梯送上来了。 于砚接过酒壶递给沈长歌,接过点心递给拉长了脖子等着的周元堇,又看着小二哥老神在在,显然非常熟练的样子,不由笑问道:“怎么感觉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以前也经常有人来屋顶上赏月吗?” 小二一听,也是笑了,“有,怎么没有?好像都知道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样好的夜色了一样。” 于砚一听,登时一滴冷汗。 陆子清也觉得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直接,不觉有趣的笑了笑,“你这是在咒我们呢,还是在劝我们呢?” 小二站在梯子上,也不走了,他望着挨个坐成一排鲜活漂亮的面孔,叹气,“年纪轻轻做点什么不好,偏生去信这些没影的东西,练武功扎扎实实的练不好么?为何偏要走这样的捷径?” 明朗月色下,沈长歌晦涩的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温声道:“不是为了练功,是为了救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得嘞,大侠您这么说那小的就不多嘴了。”小二先入为主以为他们跟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是为了要寻药涨内力的,没想到是为了救人,他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那祝你们成功,到时候能全身而退再来我们这小店,小的好酒好菜准备着,等着给你们接风洗尘。” 沈长歌眸光漆黑明亮,真情实感的道了声谢谢。 因为都喝了些酒,吹着夜风也不觉得冷,这天晚上他们呆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都才纷纷回房间休息。 陆子清酒量不好,喝的不多,但是躺在床上之后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可是他又还不想睡,于是缠着周异瞳说起话来。 不知怎么,就将话题引到了魔教和那害人不浅的魔功断情决上。 陆子清倏地撑起身子,眸中虽然还含着醉意,但看着周异瞳极其认真的说了一句:“你记住,你以后要是敢碰关于魔功的一点半点的,我就和你分开。听见没?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听得出来绝不是开玩笑的,周异瞳也知道他这话是了自己好,但是听到分开二字还是觉得刺耳无比,他道:“我不会练的,你放心。” 陆子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听他应了这才放心似的重新躺下去,周异瞳为他还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眼皮子挣了挣,就这样睡着了,周异瞳低头在他沾染酒气的唇上亲了一口,也搂住他睡了。 第二天他们准备好出发往月别山而去,结果一大早的看见一个断了腿的老婆婆衣衫单薄的守在摊子前卖香囊。陆子清见她瑟瑟发抖实在可怜,于是便帮忙买了两个。 元堇倒是很喜欢,立马就拎了一个戴在身上了,另外三个都用沉默的眼神表示自己不会要。陆子清于是自己给挂在脖子上,一路上闻着这清幽的香味倒是挺提神的。 他还特地的凑过去给周异瞳闻了几下,周异瞳耷拉了一下嘴角,明显不太喜欢的样子。 “有股药材的味道。” “是吗?我怎么闻不出来,只觉得香香的,闻了人很精神。看你好像也没睡好的样子,我取下来给你戴一会儿吧。” 周异瞳拒绝了,看他一眼浅笑道:“你戴着便好,我牵着你走,也能闻到它的味道。” 陆子清一听也是,便点头应了。 原剧里他们一行人在月别山遇上了许多危险的事情,又包括何湘湘和沈长歌的感情升华,至少有四集半以上的戏份,但是这回没有何湘湘,事情也利落顺利到了让人觉得怪异的地步,仿佛有人在拉进度条,直接将剧情拉到了快成功的地方。 传说中凶狠无比的月别山更是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陆子清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里的剧情又全改了,又或者是沈长歌的主角光环太强。 顺利的在山巅挖到黑人参在山里过了一夜之后,又更加顺利的设计捕捉到了狡猾无比的灵狐,用竹筒取了他的一点血。 沈长歌却没将它放走,而是用绳子捆起来,陆子清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如果现在就放走了它,它便会召集同伴来攻击,它们虽然比不上猛兽凶猛,却狡诈灵活,说不准会合伙围攻把你逼退到有毒瘴的地方去,让你逃无可逃。 大家合力捕捉灵狐颇废了些力气,沈长歌便说歇息片刻在下山去。结果周元堇一时好奇跑过去蹲在旁边看那只被绑住的灵狐,于砚也凑过去看,沈长歌虽然得到了需要的东西,但警惕心还是没放下,他走过去,想劝他们离远一点。 周异瞳本来坐在陆子清身旁歇息,递水给他喝,回头见状也觉得不妥,于是走过去准备把元堇给拉走,结果就在这时,那只原本闭着眼睛养神的灵狐身上倏地爆发出一股恶臭的气体,那几人一时不察,竟然都中了招,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纷纷倒在了地上。 突然的变故把陆子清给吓坏了,手里的水壶滑落在地上,惊慌失色的跑过去。 沈长歌,于砚还有周异瞳都倒在了地上,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唯有离狐狸最近的周元堇反而跪坐在地上没事。 陆子清见周元堇也是吓得混乱无措,眼泪打转,连忙招呼她,让她赶紧起来。 因为灵狐明显有蹊跷,陆子清不敢轻易去碰它,于是跟元堇一起合力将三人移远一些。 陆子清看着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三个人,心焦万分,他陡然间转头看见周元堇正所有所思的握着挂在胸前的那个香囊,心中立马涌起一个猜测,周元堇也抬起眼来急急跟他对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就他跟元堇没事,肯定跟这香囊有关系。 两人几乎是立刻同时取下香囊来,挨个的放在他们鼻子前闻了几个来回,却只有周异瞳稍微睁了睁眼睛。 陆子清将周异瞳给抱着,让他靠在自己在怀里。陆子清心想,周异瞳最先醒肯定是因为一直离他最近,嗅多了香囊的药香味,所以症状轻微一些。而另外两个嘴唇泛紫,明显更严重。 之前来的那些人也是放松了警惕,遭到灵狐出其不意的攻击才丧命的吧。 陆子清刚才担心的脑子都发懵了,也是到了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秦玉恒给的解毒丹,只是被周元堇浪费掉一颗,现在只有两颗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陆子清将药瓶拿出来,望着里面仅有的两颗药,额头冒出了颗颗冷汗。 ——我看了后面拉,瞳瞳闻了香囊不会有事哒! ——对对对乔乔放心。 ——因缘际会啊,阿乔好心帮老婆婆,老婆婆的香囊可以救人~ ——阿乔快救人啊,我长歌感觉快没气了! ——我可怜的于砚小哥哥tvt ——对啊,救人要紧,别犹豫了! 陆子清也知道时间紧迫,但是他哪能这么简单下决定,他攥紧药瓶,心里发颤的找随离确认:“周异瞳没有中毒吧?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他以为随离不会给他准确的答案,但是这回却是出乎意料的。 随离道:“他能有什么事情?没看中毒症状最轻吗?他这回要是有什么事情,系统我让给你来当。” 陆子清听了,立刻将药瓶给交出去,嘱咐元堇:“将这里面的两颗分别喂给他们吃下去。” 陆子清说完这句话,感觉周异瞳在他怀里气息颤了颤,原本有些无力的手指抓紧了他的胳膊。陆子清察觉到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抽疼,表情有些抑制不住的紧绷。 周元堇迟疑了,因为陆子清指的两人,没有她的哥哥。 陆子清抱紧了怀里呼吸粗重似乎很难受的周异瞳,对元堇说:“他之前闻了我的香囊,不会有事的。元堇快些,给他们服下去,别耽搁了。” 周元堇知道是自己闯了祸连累了他们,愧疚的眼泪忍在眼眶里,她也不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听了陆子清的话,便不再多犹豫,将药丸分别给沈长歌还有于砚喂了下去。 陆子清见他们还能本能的吞咽,稍稍松口气,只是对怀里的人他是说不出的揪心难过。 知道周异瞳中毒最轻是一回事,但做出这样的迫不得已的选择还是觉得心疼无比。 今天要不是随离跟他保证周异瞳会没事,在只剩下两颗药的情况下,陆子清保证自己最后做的决定肯定是会舍于砚来保周异瞳,因为他不敢冒险,他害怕失去这个人。遇上周异瞳的事情,他的心也是无比的自私。 好在过了一会儿,三个人都渐渐的恢复过来了,如随离所说,周异瞳也真的没事。陆子清觉得无比的庆幸。 可是折腾了这么一出天渐渐转黑了,再下山就很危险了,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小山洞,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离开。 山洞内燃烧着火堆,噼里啪啦火星子乱飞,陆子清盘着腿端坐在火堆边上,因为在山里呆了几天,头发都有些凌乱,白皙的脸颊上沾着黑灰,黑润沉静的眸子含着些许淡淡的水意,越过跳跃的火光,望向环抱着云霜剑靠在山洞壁上双眸紧闭,一脸冷硬神情的周异瞳,心开始不断往下沉。 陆子清眸光闪动,唇间轻吐一口气收回视线,静默的拿起一根粗树枝来丢进火堆里,低垂着眼睫抿着唇闷声不吭。 从醒来之后周异瞳就这样了,不顾他欣喜的表情就兀自离开他怀里,不再看他,脸色冷沉的可怕。 陆子清几番主动的跟他说话,问他好些没,周异瞳也只是神色压抑可怕,沉沉的嗯一声,别的什么也不说。 陆子清知道周异瞳这样,肯定就是因为听见了他将药给于砚和沈长歌的决定。 所以周异瞳觉得被他抛弃了。 陆子清其实有些明白他的感受。 现在这样的状况就是“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忍不住的心痛难过”。更何况周异瞳比一般人更加的敏感多思,此时恐怕已经暗自伤心的五内俱焚了。 但陆子清该如何跟他解释,难道说我是跟系统确认过你一定不会有事,所以才将药给另外两个比较严重的? 于砚和沈长歌也看出了这两人的异常的气氛,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默契的决定不插手管了。毕竟这两人互相生闷气约摸就是因为下午那解□□丸的事情,说不定一会儿就各自消化和好了,此时他们作为药丸的受惠者,出来多话就难免有些火上浇油的嫌疑。 于是于砚去哄闷闷不乐的周元堇了,而坐在陆子清身旁的,沈长歌将得来的黑人参和灵狐的血好生的收起来抱在了怀里,敛眸兀自陷入了沉思。 整个山洞里就偶尔听到于砚小声和周元堇说话的声音,再无其他。 这天陆子清是一个人睡的,自从和周异瞳在一起之后,这还是陆子清第一次一个人睡。 没有他的体温,陆子清觉得很不适应,半梦半醒的根本没有睡着,以至于身后有手臂圈过来的时候,陆子清立刻就睁开眼睛转过身去,一把用力的抱住他,鼻尖顿时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周异瞳难受生气,陆子清心里何尝不觉得委屈,他眼睛有些潮热,对周异瞳低声说:“不是生气了吗,不是不理我吗,来找我干什么?” 说着双臂却是将他越抱越紧,又道:“不许走,我冷。” 黑暗中陆子清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周异瞳也将他回抱住了,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沉沉说了一句:“我当然不走,我抱着你,你睡吧。” 陆子清心里这才渐渐暖热起来,靠在他怀里,耳边是他轻轻的呼吸声,就这样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下山之后,他们还是歇在了之前那间破客栈。 小二哥见他们五个竟然都完好无损的回来,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十分的不可置信。不过他倒是极守信,真的张罗了一桌子菜请他们吃。 “这些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你们是头一批可以打转的。这桌就当小的请各位,算是讨个吉祥的好彩头,嘿嘿嘿。” 陆子清正在给周元堇夹菜,听了这话,抬起头笑,“那倒是多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二想到什么又提醒道:“对了,你们千辛万苦找到这东西,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免得被有心人给夺了去。” 陆子清又再谢过,吃过之后纷纷要热水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一扫几日来的疲倦和狼狈。 陆子清洗好之后下楼跟热心无比的小二聊了一会儿,他拿出那个香囊问小二关于那个老婆婆的事情。 小二边擦着桌子边告诉陆子清说这个老婆婆他们镇上的人都是知道的,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总之来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她脑子不太灵光,一直独居,就靠卖自己亲手做的香囊度日。小镇上的人倒是经常光顾,买了拿回去熏衣柜,也算是暗暗帮衬着。 近两年因为所谓的五方锦来这里的外人多了,那老婆婆大概是趁机让人买几个香囊走,拦着别人上山的去路,嘴里却又啊啊呜呜的说不明白,惹得那几个人极为恼怒,竟然将她狠心打了一顿,打的她惨叫连连,断了她一条腿,从此走路都是吃力的拖着一条腿走,非常的可怜。 最后那几个打人的人上山之后也没回来过了。 陆子清听的心惊,真的无法想象当时的画面。 想来周元堇没中毒真的是因为那锦囊的,之前老人家恐怕也不是想那些人买香囊,只是想救他们而已,结果一片好心反而遭到残忍的暴打。陆子清唏嘘一阵,回来的时候没能看到那老婆婆出来摆摊,他就算想帮报答救命之恩也不知道怎么找人,所以这才来找小二问问,毕竟这里地方不大,镇上的人都是脸熟认识的,打听一个人也比较简单获得信息。 然后就真的问出来了,陆子清获取了老人家的住处地址之后,便打算出去一趟。 他刚打算往外走,被刚好下楼来的周异瞳看到,见到他似乎要外出,周异瞳加快步伐走过来,一脸紧张的将他拉住,问他去哪里。 陆子清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周异瞳这才稍微放松一点的模样,紧紧牵住他的手语气软下来道,“怎么不叫我一起。” 陆子清说:“我打算去去就回的,应该不会很久。” “你的不会很久对我来说也是很久,我跟你一起去。” 陆子清自然是笑着应了。 两人一齐出门后,目睹刚才他们亲密互动的小二歪着脑袋拉长了脖子去看他们两并排离开的身影,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倏地有些莫名的脸红心跳。 …… 老婆婆住在河边一间破旧的小瓦屋里,陆子清和周异瞳到的时候,她正在烧柴火煮稀饭吃,眼睛被火烟熏得湿濡一片,不时的抬手用手擦擦,她侧身看到有人来的时候,愣了愣,好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子清眼尖的瞥见那锅里稀疏可数的几粒米,心中忍不住一酸。他对老人家表明来意,说自己是特地来买香囊的,老人家一听是看上她的香囊了,十分的高兴,艰难的拖着断腿,蹒跚的到屋内拿出一筐已经做好的香囊来,恭谨的递到陆子清面前。 香囊的材料都是她自己艰辛采来的,做工也谈不上精致,但是看出来已经十分的尽力了,陆子清将框子里的十几个全要了,然后给了她三倍的价格,老婆婆急急的摇手,表示要不了那么多。陆子清坚持,老婆婆抹着泪,含糊不清的说着谢谢啊谢谢啊。 陆子清将东西收好,准备跟周异瞳回去,老婆婆拉住他让他等等,陆子清不知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在原地等着,过了会儿她捧出一个用素净的手帕包着的红色香囊出来了,那个香囊较陆子清手里的那些看起来要精致了许多许多倍,而且隔了老远陆子清都闻到里面有股清幽幽的药香味。 陆子清对着老人家恳请和坚定的眼神,实在是拗不过只有将这个也收下来。 他们两人走之后,老婆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失神了许久这才用粗瓷碗盛出米汤来坐在小马扎上边吹着热气边慢慢的喝,喝到一半的时候,眼前影子一闪,老婆婆吓一跳,抬起眼睛来看,就发现方才那个冷面红衣少年又回来了,肩膀上一边扛了几包米,他也不说话,冲着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就进屋将那几包米整整齐齐的码上了,然后又影子般消失了。 真真正正的来去如风,如果不是屋内确实多了几包米,老婆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看错了。 周异瞳完成了陆子清交代的任务,便立刻打转回去找他,他仍旧靠在树干上,一手勾住十来个香囊的线带,另一手拿着老婆婆最后给的红色香囊轻嗅着,微风吹着他的黑发,眼神沉思。 陆子清现在心里很纳闷,因为随离居然告诉他,他刚才触发且完成了一个隐藏的任务,得到了一个叫锦囊妙计的初级系统。 当他遇到不知道怎么解开的难题时,这个系统可以给他最好的答案。总共只有三次机会。 陆子清注意走过来的周异瞳,随即决定先使用一次机会,暗暗问道:“怎么样让周异瞳消除对我的不信任和怀疑?” 锦囊妙计系统一板一眼的回答,“拔剑,杀了他。” 陆子清:“………………” 陆子清对随离说:“你的系统可以评价吗?我想给个五星差评。” 随离很无辜,“这就说明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你就认命吧。还有,我的系统很公正,不接受任何□□。” 陆子清长长的叹气,忍不住望天,愁人啊愁人…… 两人回到客栈之后,一行人稍作整顿就出发离开了,准备去找沈长歌的二师弟秦昭汇合。 秦昭原剧里简直就是沈长歌疯狂迷弟一般的人物,对沈长歌是崇拜又爱慕,甚至喜欢模仿这位大师兄的一言一行,穿着穿戴,但沈长歌还是最疼周异瞳这个小师弟,对热情如火总是在身边出现的秦昭反而就如其他普通师弟们一样,平平常常的。 就这样导致秦昭各种羡慕嫉妒恨,一直十分讨厌周异瞳,从小到大就搞小团体各种找周异瞳麻烦,挑衅他,陷害他,想破坏他跟沈长歌之间的师兄弟感情,结果可想而知,他是没有成功的。周异瞳也从来懒得理睬他。他实在过分了,半夜里将他拖出去打一顿就是了。总归,沈长歌都是偏心周异瞳的。结果就是秦昭更痛恨周异瞳了。 后来周异瞳被罗云天诈死诬陷,秦昭就是闹的最厉害最狠绝的一个,完全就是存了将周异瞳赶尽杀绝的心思。他在电视的最后,被入魔后的周异瞳给杀了,结局凄惨。 现在暂不说以后,秦昭这次是跟沈长歌兵分两路寻药去的,原剧中他没能找到空灯果,可到底也还找到了点线索,但这回从他飞鸽传来的书信看,他不仅没有找到线索,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眼巴巴的等着沈长歌这个大师兄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呢。 沈长歌气得眉毛直跳,就这样头疼无比的上路了,于砚见他心情不佳,主动提出由他来赶马车。 结果……于砚不愧是倒霉体质,赶了三天的马车,马车就在乱上坏了五次,不是磕到石头就是轮子不明原因的卡住,还有一次是路上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猪,于砚调转方向避之不及,撞到了树上,马也撞得满眼金星,里面的人要不是周异瞳和沈长歌眼疾手快的各抓一个,恐怕早就摔出去了。 之后,呆在车厢里的四个人都浑身紧绷,表情警惕,生怕什么时候又来咯噔这么一下摔个七荤八素。于砚最后也是心惊胆战的,主动请求换车夫,然后便换成周异瞳了。 陆子清默默地用眼睛瞥着进了车厢之后不时瞄周元堇傻笑的于砚,心里暗暗吐槽,要不是因为上次撞树上几乎是要命的事情,陆子清都有些怀疑于砚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做,好把周异瞳给支走,然后光明正大的看周元堇…… 只是于砚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又过了五六天之后,从下山后就闷闷不乐的周元堇突然提出要回家去。 陆子清知道她因为之前的事情很自责,而且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想回家也是正常的。 他们都没说什么,就是于砚一脸失落和不舍,之后的几天笑容都少些了。 周元堇自然是周异瞳负责送回去,陆子清非常想和周异瞳一起的,但是问题是他又不能离开沈长歌的这条主线。难不成他要使用分/身之术,一个跟着沈长歌,一个跟周异瞳回去? 但是周异瞳最后还是要跟沈长歌汇合,他这样做,肯定会穿帮的。 陆子清太多的限制和无奈,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拒绝周异瞳。他知道,拒绝太生硬了,周异瞳肯定会气炸的。 之前在月别山因为解□□丸的那股气他肯定还憋着呢,就等着什么时候爆发,陆子清这次不处理好的话,绝对后患无穷。 于是临近分别了,他做出一副紧张又焦虑的样子,好在他演技精湛,那股别别扭扭的劲儿让周异瞳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很是担心,抱着他柔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陆子清瞪他一眼才含着几分忐忑委屈软声道:“还是你一个人送元堇回去吧,想到这么早就见你父母,我就紧张的睡不好觉。你得给时间我缓缓。而且,我们两个,情况又比较特别,我怕到时候……” 周异瞳没料他是担心这个,安抚他一阵,然后道:“那你不去我家就成了,你先随便找个酒楼客栈吃东西等我,等我把元堇送回家,就立马出来和你一起离开。” “你这说的什么话,过门不入,多没有礼貌。”陆子清不赞同的又瞪了他一下,一本正经的跟他讲道理,“虽然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也是养你长大的人,我也不能这样轻慢的对待。只是要……等以后,等以后我准备充分了,再正式上门拜访,好不好啊?我现在只要一想着要去你家,我心里就慌得很,不知道该怎样表现才好……” “你不需要表现就很好了。” “可是这是跟你相关的事情,我怎么能控制着不去在意?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忐忑过。要是真的跟你去了,我敢保证,我到你家之前,喉咙都要发紧的连口水都吞不下去了。” “有这么严重吗。”周异瞳虽然极不情愿和他分开的,但是望进他可怜巴巴祈求的眼神,沉吟着挣扎不舍的许久,终于是一咬牙极其不甘心的答应了,“好好好,听你的罢。我一个人送元堇回去。你跟着大师兄一起,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了,你也是。”陆子清听他应了,神情这才松下去,撑起身子来,黑眸亮晶晶的凑过去亲周异瞳的嘴巴几下,说:“你也要好好吃饭,最重要的是,要想我,听见了没有?” 周异瞳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扬了扬,漂亮的金瞳将陆子清柔和的望住,道:“这个不用你提醒……因为还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陆子清看住他,听了他这话灿烂的笑了笑,揪着他的耳朵说:“这话说的好听,我爱听,不过,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你走后,我每天至少要打十个以上的喷嚏才能证明你有好好想我,如果没有十个的话……你等着我过后跟你算账吧。” 周异瞳嗯了一声,揽住他的腰一抱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眸色深切起来,“一段时日不能见了,不如,今天晚上……我们来久一点吧沈乔。” “……” 不管如何,这个难题算是被陆子清给迂回解决了。 陆子清心中暗自嘚瑟的嘿嘿嘿发笑,虽然他不想欺骗,但是由此看来,面对这个人的小情绪,适时的发挥一下演技哄哄他避免各种不必要的矛盾产生,还是非常有必要哒。(⊙v⊙) 第七十五章 按照说定的,他们在分岔路口选了不同的方向,周异瞳先送周元堇回家,等过后再赶去跟他们汇合。 陆子清掀开马车帘子,睁大一双眼睛眼巴巴看着周异瞳骑马远去,感觉魂都跟着去了,不过还有沈长歌和于砚在旁看着呢,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儿女情长,于是很快的松手,坐了回去。 沈长歌本以为没有了周元堇在,于砚也会就此告辞,没想到他还是要随沈长歌一同前行,说是这回下山本来是要历练的,他向来和袁青他们那帮弟子有些合不来,所以还是跟沈师兄比较合心意。 于砚又说:“河州那边我很熟的,说不定过去我还能帮上点忙。” 河州就是秦昭一行人被困的地方。 沈长歌听罢笑笑便也不再多说,赶着马车带着两人往河州方向去了。 这一路上,周异瞳虽然不在,但是小麻雀们机智又热情的纷纷用字幕向陆子清透露了周异瞳的一切行程。 之前都还好,大概就是报告到达哪里哪里,做了些什么什么,什么时辰睡觉之类的日常。结果等周异瞳回到周府之后,陆子清就对那出乎意料的剧情看得满头黑线了。 ——大事不好啦瞳瞳要被爹爹大人捉住逼着相亲啦! ——我的天啦怎么可以这样,糟心╭(╯^╰)╮ ——居然有女人,千万不要!!! ——就是,生气!女人最讨厌了,女人最恶心了,都给我死开,瞳瞳是阿乔的! ——女人怎么你了,你不是女的?!仇女癌不要太明显哦~科科科。 ——我也喜欢瞳乔,但是能不能别ky,摊手。 ——小学生寒假还没结束吧? ——每位同性恋人甜蜜没多久总会有父母出来插上一杠子,这是铁律。 ——瞳式冷漠:相亲是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乔乔。 ——瞳瞳肯定会处理好的,大家放心吧~ ——看画像,这相亲的妹子还挺美的诶!~ ——周老爷收养了周异瞳,恩情大于天,周异瞳怎么也该给周家留给后不过分吧~阿乔那么善良是不会在意的。 ——哇塞哇塞快来快来围观新鲜的*智障! ——……前面的说要瞳瞳留后报恩的,你肯定是祁凤凰的水军!23333 ——何湘湘的水军也说不准,毕竟咱瞳瞳得罪了她,哈哈哈! ——周老爷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瞳瞳说明白之后他应该会放行吧。 ——我也觉得,周老爷人挺好的,他也不知道瞳瞳有喜欢的人了。 这天杀的吐槽系统,开了个头将陆子清的心提起来之后,竟然不更新周异瞳那边的进展了!反而都是在说些有的没的?! 所以呢?! 周异瞳到底去相亲了吗!? 去了吗?! 陆子清咬牙切齿,抓心挠肺,一口闷气憋在心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的魂给牵走了,吃吃不下,睡睡不好。 他也知道周异瞳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多想,难不成跟那家伙待久了,也感染了多疑敏感的病? 更加可恶的是,陆子清那天跟他调笑的话竟然成真了。 “——你走后,我每天至少要打十个以上的喷嚏才能证明你有好好想我。” 十个以上的喷嚏?!!! 他脑抽了吗?当时为什么要说这样又不浪漫又不吉祥的话?! “啊——切!啊——切!啊——切!”陆子清眼睛发涨,鼻子发酸,转过脸去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于砚夹菜的动作都顿了,同情无比的将揉着眼睛艰难吐气的他望着,“阿乔,你今天这是第几个了?” 陆子清转过脸来,目光呆滞,一脸无精打采的回答:“第三十五个。” 于砚噗的一下就笑了,饭都差点喷出来,“你还真数啊!实在佩服你。不过这才过去一上午诶,希望你待会儿喝了药会好一点。” 陆子清实在是没胃口,用筷子数着碗里的饭粒,可有可无的应了声,“但愿吧。” ——做人,不要随便立flag,搞不好就实现了呢? 以上来自小麻雀们的耐心教导。 感恩小麻雀,他以后肯定不会了。== 陆子清的风寒喝了几天药之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一到晚上就低热不断,浑身发软。沈长歌为了方便照顾他,晚上便和他一起睡。 陆子清这天昏昏沉沉的收拾包袱里的东西,突然就翻出那天老婆婆给的红色香囊。 他买的那十来个在回去客栈之后,都赠送给那里的食客了,只留下了这个红色的,约莫是感觉到这个香囊对老人家来说意义非常,所以陆子清便没舍得送出去,一直搁在包袱里头。 他的手顿了顿,将香囊拿起握在手间,又凑近鼻尖闻了闻那股子药香味之后,原本晕乎乎的发热的脑袋瞬间就有种被凉水浇过后的清爽舒适。 陆子清觉得异常的醒神,睡觉前就一直握着那枚香囊闻,闻了一会儿,原本塞住的鼻子都通气了,陆子清呼吸到空气,顿时如获新生。 正当他奇怪的拿着香囊思索这是什么奥妙的时候,沈长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小面进来,因为看他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于是特地去厨房亲自下厨给他煮的一碗面。 “很清淡,油也放的不多,你吃吃看。” 陆子清着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不想浪费他一番心意,便围着薄被,将这一碗面给一口一口吃完了,吃到最后胃口有些开了,竟然把汤都喝干净了。 沈长歌见状也不由愉悦的笑了,将空碗给接过来,道:“阿乔真是给大哥面子。” 陆子清吃的额头发汗,脸颊泛红,他嘿嘿一笑,“说真的,我突然感觉我好了很多,大哥你的面实在太神奇了。” “嘴甜。”沈长歌摇头失笑,“你吃了就先睡吧,大哥把碗给人家拿下去。” 沈长歌出去后,陆子清又拿起搁在旁边的香囊看起来,思索着皱眉,真的是这个香囊的作用吗,他感觉闻了过后身上舒服了许多。 老婆婆肯定是懂医术的,在这个香囊里放了什么珍贵难得的好药材,所以才有如此效果罢。 有些好奇想拆开看看里面的材料,但口子都是封住的,陆子清有些舍不得将这这好好的东西报废,最后想了想便放弃了。 不管怎样,既然对身体有这么好的效果,那么他就继续戴着吧,说不定风寒第二天就好了呢。 于是他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将香囊搁在枕头旁,闻着药香入睡的。 陆子清风寒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三个终于到了繁华热闹的河州。 这天沈长歌和于砚去找秦昭,陆子清找了个理由留在客栈,等他们两人走了之后陆子清终于是按捺不住,用了最后一次空间传送的机会,去看看周异瞳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们这几日已经已经稍稍放慢速度了,周异瞳如果加快一点行程,应该差不多可以赶上了。可是陆子清望眼欲穿,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瞧见。 陆子清将房门锁好,一闭眼,再睁眼时,场景已经换了。 这回他终于不用躲衣柜里了,而是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被纱帘遮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陆子清鼻尖很快嗅到一股香烛的味道。 他的传送定位是周异瞳附近,并不知这具体是什么地方,正暗暗猜测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呵斥声。 “都在佛堂里跪了四天了,异瞳,你还不悔过?你还是要固执己见?!” 跪了四天?陆子清心头一跳,有些怔怔然,他在路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异瞳居然在家里被罚跪…… 所以,周异瞳是已经跟家里承认他喜欢男人了吗? 果然,周异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声调很平缓的道:“爹,我不反悔,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女人的,我只爱他一个。” 陆子清也不是第一次听周异瞳说喜欢说爱了,但是这回在旁偷听到他如此的坦白,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头发热,一阵暖洋洋的。 只是呵斥周异瞳的男人身份很明显了,就是当初将他捡回来的周老爷。从对话看来,陆子清知道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周老爷明显被激怒了,声音都高了几个度,“不娶女人?不娶女人你哪里来的子嗣?没有子嗣你以后怎么传承我的家业?难不成要落在外人手里???!我当初让你跟我学做生意,你偏要跑去习武,好,你既然喜欢,爹也不拦着你,让你去学,但是你现在怎么搞?跑回来告诉我你喜欢男人??男人能跟你成亲生孩子吗?” 周异瞳不管周老爷怎么怒骂,都很平心静气,他道:“爹,元堇是你亲女儿,她继承家业更加合理。” “我什么时候不把你当亲生儿子了吗?!”周老爷一通怒吼震的陆子清耳朵发麻。 吼完之后陆子清就听见他来来回踱步的声音,似乎被气得不轻,走了几步,缓了缓,周老爷又开始苦口相劝。 “元堇她是女孩,她迟早是要嫁人的,你别说爹是老古董,但是爹不会把家业交给外嫁的女儿,况且元堇头脑太单纯,这对她来说不是福,只会给她招祸罢了。你也懂这个道理不是?” “爹你还年轻,不需要这么早将家业交出来,元堇也可以历练,我会在一旁保护,协助她,定能一辈子护她周全。” 周老爷忽尔长长沉默,最后沉重的叹气:“爹知道,你娘一直不喜欢你,顾忌你,你小小年纪就心思敏锐,跑去拜师学武,避开家里的一切,但是爹需要你啊,你就不能听爹的话吗?你回来,娶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生下子嗣,从旁协助我。到我百年以后,你这个哥哥也可以继续为元堇撑腰,做她的后盾,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去喜欢一个男人呢?!” 陆子清听到这里,心酸难以抑制。 他演过周异瞳,自然知道周异瞳对这个收养他疼爱他的父亲多么的恭谨和感激,面对父亲这样的恳求和苦劝,周异瞳心里肯定也是愧疚不安。 凭他的武功,要想走的话,谁能拦得住? 但就是有些东西的牵绊比武力更加的猛烈刚强,所以周异瞳没跑,而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跪了四天。 可陆子清也很清楚,周异瞳此时心里什么情绪都可能有,但绝对不会有挣扎和犹豫。 外面安静了须臾,陆子清听着周异瞳道:“爹,你了解我的,我决定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我爱他,我离不开他。我明天……明天早上就会离开去找他汇合,如果我再不出现的话,他会担心会着急的。” 周老爷估计是气得要暴走了,陆子清就感觉外面几声粗重的呼吸,“你,你这个……”你到最后,实在是你不出个什么了。 周异瞳说:“爹你实在生气,打我一顿好了,别气坏身体。” 周老爷怒骂一句:“打打打?!你说的简单,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周异瞳诚恳的道:“不用手,用棍子吧爹。” “棍子?你爹我年纪大,没这个力气了。”周老爷被气笑了,“你这是上赶着想找我打你一顿,是想明天好安心的离开家是不是?” 周异瞳不作声了。 周老爷良久之后,才疲倦无力的说:“你是个倔脾气,我现在也知道这几天做的都是无用功了。也不用明天,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语气又陡然转为严厉冷肃,“不过你别想就这样拍拍屁股,万事大吉!二十五岁的时候乖乖的回来帮着我管生意,听见没有?!” 周异瞳没有应生意的事情,只是回了句:“谢谢爹。” “你的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声音紧绷着。 “叫沈乔。” 周老爷沉吟着道:“秀秀气气的,倒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唉,可惜可惜……行了行了,你也别跪了,起来吧,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爱走走吧,我也拦不住你了。” 陆子清听到这里着实是五味杂陈,但是听见周老爷已经让步,心中又不可抑制有些微的喜悦,他稍稍探出脑袋去,想看看周异瞳却因为帘子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陆子清有些可惜的敛眸抿抿唇,心道算了,反正过几天就可以见到,也不急于这一时,如果动静太大被他发现了反而不妙。 陆子清便不再犹豫,启动传送空间系统,眨眼间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内,也不虚这一趟,因为总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他回来了。 第七十八章 陆子清回去之后就将刚才的原委讲给他们听了,于砚一听原来那个卖香囊的断腿老婆婆就是当年的孟心湖,不用陆子清说要帮忙的事情,当下就承诺说郭家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办了。 于砚这个热血正义的少年义愤填膺,气了好一阵,又拍着胸脯一脸认真的对陆子清说:“你放心,就算你不开口,我也必定让你方才说的话都会兑现。我那些朋友都是有些本事的,让郭家一蹶不振,也只是时间问题。” 陆子清很诚恳的道谢,想了想又才道:“这个郭老太爷是做药材生意的,但从他当初处心积虑夺取孟家的家业可见,一定就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再加上他素来跟官府勾结,我不信从中抓不到他的漏洞。听说前一段时日,闵安那边发了一场瘟疫,官府就是从郭家这里购取的药材去救治。按理说,疫情多多少少是会有所控制,可是最后不仅没有,反而对比几年前的那次死了更多的人,如果从这里着手查的话,肯定会有收获。” 这些是陆子清用锦囊妙计问出来的。 郭家提供的那些药材真假参半,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利润,官府也从郭家那里得了不少绝妙的好处,自然会包庇放纵。 有如此明摆着的罪证,陆子清肯定不会像当初的郭老太爷捏造罪名诬陷孟家人下狱一样,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将郭府搞垮。 就算他们官商勾结一气,如果将这件事情捅大了,让正微服出巡到此勤政爱民的皇帝知道因为假药死了那么多的百姓,肯定会勃然大怒,别说是官府维护了,就算郭家通了天了也难逃这一劫。 儿陆子清这次之所以想对郭家下手,有三个原因。 第一,自然为老人家抱不平。第二郭家枉顾人命,的确该受到惩罚。 第三个就是,陆子清想起之前帮完老婆婆之后,随离说他完成了隐藏任务,奖励他系统。如果这次给老婆婆报仇了,那会不会也有系统奖励呢? 不过就算没有,他也算是做了件痛快事情,丝毫不觉得亏。 陆子清第二天用了一次分/身之术系统,好在这个系统是附带传送功能的,于是陆子清留下一个自己在客栈里应付可能随时去找他房间找他的沈长歌和于砚,分出另一个自己到锦囊妙计系统提供的暗藏证据的地方,将暗阁里的东西全部取走。 只是他没料到,那暗格里有机关,账本和信件压着的时候就没事,一旦有人拿走它们,里面机关触发,就有飞镖飞出来。 陆子清不会武功,反应再快,也还是被伤到了胸口。 他闷哼一声,疼的面色泛白,听到外面好像有人进来,赶紧拿着所有的东西使用系统离开。 他没有能回客栈,而是被传送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小河边,身子软软的栽坐在一棵树边,背倚着身后的树干还没至于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陆子清呼吸困难的垂眸一看,胸前的血是暗红色的,那个飞镖上应该是有毒。 因为失血而神志模糊他用手在身上摸了摸,竟然摸到了那个老婆婆给的红色香囊,极其费力的拿起来凑近嗅了嗅,闭了闭眼,这才感觉头脑稍微清晰了那么一些。 他缓了缓爬到河边,用冷水狠狠的浇了几把脸,凌乱的黑发,惨白的脸颊,颤抖的睫毛上都是水珠,苍白的唇吐出一口气,他忍不住问随离:“我怎么回不去了?” “因为你的分/身受到了伤害,无法与另一半的你身体契合。” 陆子清静默了片刻,又才无力的问:“那我必须将伤治好之后才能回去吗?” “你可以强行回去,但是很有可能遭到另一半你的抗拒,导致精神错乱。” “可能?多少可能?” “九成的可能吧。” “……” “而且两个分/身最好不要见面。” “为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子清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咬着牙吃力的坐起来,暗暗自责,这次还是太大意了,受伤不说还中了毒,如果等养好了,那得等多久才能回去? 这个分/身之术有一个弊端,就是你分成了两个人,精神力和智商也得分。 陆子清之前根本没料到会发现这样的意外,他为了全心应付这边,只留了少半的精神力和智商给客栈的那个自己,能说能笑打招呼这类日常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要是时间久了,于砚和沈长歌肯定手会察觉异常,何况周异瞳这几天也该到了,要是被他发现了不对劲要怎么办才好? 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再焦急担心也是无用,陆子清把沾了血的账本还有一摞信件和一个应该是代表了信物的木牌拿起来,抓着香囊用力的闻了好几下,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红色香囊还没有打开,但是陆子清从知道老婆婆真实身份之后,就已经猜测到里面应该就是沈长歌需要的空灯果了。 只是他怀着私心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沈长歌。 他跟着沈长歌寻药一开始,就是怀着将五方锦私自占有的心思,他想着,如果之后还是改不了剧情,周异瞳被围攻伤重,说不准他可以拿着这神奇的药将人救回来呢?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可笑,但他就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保下周异瞳的希望。 陆子清想着周异瞳,脑子里越发一片混乱,走了没多久就身体脱力的一头倒在了草丛里,隐约间听到有急急靠过来的脚步声,被一双手缓缓扶起来,耳旁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好像在问他怎么了。 陆子清迷糊的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只是将怀里的东西抱紧。 陆子清也算是走运了,他被这个男人救回去了,不仅给他治了伤,还给他解了毒。 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的时候人轻松了不少,只是发现手里的那些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他心里慌了慌,但在下午看到救他的那个身形瘦削,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时,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那个男人头顶竟然顶着属性卡,写着当今圣上,李权。 陆子清不由好笑的问随离:“这又是你给我弄的新系统?” “你之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关于孟心湖有好几个隐藏任务,这次找到证据也是。奖你的咯。” “真是多谢了。”陆子清其实有些失望,他是期望得到高级系统来着。不过聊胜于无吧。 李权如陆子清所料,看到那些书信账本之后大怒,已经命人去着手办理,证据确凿,郭府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李权表明了身份,且问陆子清要什么赏赐。 陆子清黑眸偷觑了李权的面色片刻,声音不大不小的开口:“回陛下,赏赐草民一些银子就好了。” 既然要赏赐,要钱是最实在的了。 他如果以后跟周异瞳隐居的话,购买东西生活都是要钱的。就算他们到时候可以自己赚,但是钱不会有嫌多的时候。 李权一听指了指他,爽朗一笑,“银子自然是不会少你的,只是你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是为了什么才冒险去取证据?” 对上他含笑打量的目光,陆子清微微敛眸思忖片刻。这皇帝的属性卡小字介绍上有一项,喜怒无常。陆子清觉得这样的人顺着他来应该是最好的,他是当今第一人,扯谎骗了他,自己就成欺君之罪了。 索性隐去了寻五方锦的背景,将事情大致讲出来,又顺便把孟家当年的事情也让他知晓了,看他能不能帮着翻案。 “所以……你当初上山寻药,因为老人家的香囊救了命,你为了报答那老人家的恩情,才想到要来为她报仇?” “草民确实存了私心,不过郭家卖假药草菅人命是事实,还请陛下彻查。”陆子清躬身,许久没听见李权的声音,心里错愕稍稍抬起头来,却发现他正打量着自己。 “陛下……” 李权望着陆子清那双清亮的黑瞳,倏地转开头去来回走了两步。陆子清有些不明所以的,但还是乖乖的垂首站在一边。李权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你到河州不过十多日,如何就这么快探查到郭府的漏洞,且得知证据所在,而且你并不会武功,却进入了看管严密的知府密室里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还逃了出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陆子清万万没想到他会将这个揪出来质问,心里一沉,看了他一眼,故作镇定的回道:“机缘巧合罢,刚好一切都让我猜到了。而且草民虽然逃出来了,但如果不是万分有幸遇上了陛下救命,我恐怕早已经暴尸荒野了。草民再次叩谢陛下的救命之恩。” 陆子清跪下朝着他一拜。 李权沉沉哼笑一声,居高临下睨他一眼:“模糊重点,转移话题,你这是想糊弄朕呢?” 稍稍直起身来的陆子清又一脸惶恐的垂下头。 李权挥挥手,道:“行了,别装模作样,朕也懒得跟你深究。起来吧。” 之后倒是真的没有再追问什么,这让陆子清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是他坐在桌子边喝茶并不走,屋里只有侍卫,没有侍女,没人上前伺候,陆子清左右看了看,只好自己上阵,立在一旁给他倒茶。 又呆了会儿,李权终于摇着扇子走了。 陆子清拉长了脖子见他真的走远了,这才反手摸摸后颈子上的冷汗,又突然想起什么瞪圆眼睛朝着李权离开的方向伸出手,那是一个欲言又止啊! 喂喂喂,陛下,说好赏银子的呢?!!! 陆子清心里忍不住想,该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说好给银子的,结果到时候等他拿了银子转身要走时,身后就是阴笑着来一刀,杀人灭口吧。 陆子清被自己的想法逗的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重新挪回床上躺着去了。 从使用分/身系统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他揭开胸前的纱布瞧了眼那一看起来就难以愈合的伤口,忧虑深重。 就算皇帝给他用的药都珍贵无比的,但也不可能一两天内就好起来。 陆子清实在担心被沈长歌他们看出来,第二天他躺不住了,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戴上兜帽,出去了一趟。 他原本是想去客栈探探情况的,没想到在路上就遇见了一同出来在就街上游玩的于砚,秦昭,还有另一个“陆子清。” 陆子清远远看着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两个人是互相知道自己存在的,也是能有感应的,所以虽然自己戴着兜帽罩住了脸,那一个还是认出来了。 只是那个分到的智商比较低,看到了他就眼睛一亮想跑过来。 陆子清汗颜,赶紧的想躲开,奈何还没转生就被人撞了一下,陆子清伤又没好,一个踉跄就往旁边倒去,所幸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扶住了。 陆子清刚想开口道谢,一股熟悉入骨的气息扑入鼻尖,陆子清身体不由一僵,连忙将嘴巴闭的紧紧的。 “沈乔,你戴着帽子干什么呢?你是料到我今日会来,来接我的么?”身后的人胸腔震动,低柔的嗓音里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意。 是周异瞳! 陆子清看着已经走近的另一个自己,心里惊慌,赶紧直起身一躲,嗓音压的低低的说:“你认错人了。” 市集上人多不能骑马,周异瞳就算心急万分想见到心中那人却也只能牵着马,耐着性子避开人多的地方紧赶慢赶的往前走,孰料心心念念的他却突然撞到怀里来了。 日日相处,夜夜亲近的人,就算遮了脸,光从他的身段还有身上的气息就能分辨出来,怎么可能认错呢? 周异瞳听他这样说,又似乎是故意换了声音,便以为他在闹着玩儿,刚抿唇笑伸出一只手要去捉他,却一错眼又刚好看见了笑盈盈朝着他走过来另一个陆子清,周异瞳的手就这样一僵,将陆子清溜走了。 他脸上的温柔浅笑迅速凝固结冰,金色的眼瞳里盛满了不可置信,他看了眼这个已经走到身边挽住他手臂亲昵唤他名字的人,又猛地回头去看那扶着帽帏匆匆离去的人,脑海里顿时惊起巨浪滔天,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久久无法回神。 陆子清走远了突然止步,回头刚好看见周异瞳被那个自己挽着手一起离开了。 他蹙眉,胸口蓦地抽疼的厉害,不是伤口的疼,而是那种痛心煎熬。 突然明白随离为什么要警告他,不要跟另一个自己见面了。 因为现在的陆子清硬生生被系统拆成了两份了,他是其中一份,那个是另一份,都是不能独立的存在。 可是不能独立的他,现在却因为分到的智商稍微高一些有着独立的想法。 所以,简单点说,他有些吃另一个自己的醋了。 陆子清心里的酸泡泡咕嘟咕嘟的,定在那里似雕像般盯着不动了似的。 随离道:“越是高级系统,越是弊端多,越是容易反噬,你这个精神错乱算是轻的,有的还会自相残杀呢。呵,愚蠢,都是一体之人,杀了谁也活不下去。” 陆子清听得心里一冷,赶紧将心里的杂念祛除,然后他发现周异瞳又忽的转过头来看他。 陆子清来不及躲,就感觉那双金色的双眸越过人群,有实质的温度一般透过他脸前的帽帏,直勾勾的望了进来。 陆子清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紧张,却见他表情沉抑,突然将马的绳子交给那个陆子清,又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竟不由分说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个陆子清不够聪明,自己男人跑了也不知道拦着问问理由,还一手乖乖的牵着马,另一只拢在青衫宽袖里,弯起一双乌黑大眼站在原地,看热闹似的左瞄瞄,右看看,别提多开心了。 陆子清要被他气得够呛,眼见神色难测的周异瞳要逼近了,陆子清心中的思念越发汹涌,想奔过去抱住他亲吻他,可是又怕被他发现真相吓到他,定了定神,赶紧不再留恋,一手护着胸前的伤,转身混入人群里,又转入旁边的小巷头也不敢回的迅速离开了。 周异瞳最终败给了拥堵的人流,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视线,他咬牙痛恨又懊恼的大叫一声,让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异瞳回头看看那个牵着马等着他的人,又看看那个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倏地一阵天昏地转的眩晕。 不可能认错,他不可能认错。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异瞳脸上如冰霜笼罩,攥紧云霜剑的手关节泛白,定定的站在了原地。方才在街上遇上想念之人的狂喜已然被冲淡,现在他的心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慌,和茫然。 第七十七章 陆子清回到客栈等于砚的空当,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手指勾着那个红色的香囊轻轻的晃动着,一脸若有所思。 沈长歌坐在桌旁,等他又走了几个来回,不由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问道:“这个就是上次那个老人家送给你的香囊吗?” 陆子清回眸看他,点点头,“是啊,我前两天生病,闻了这个觉得挺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病也很快好了,就一直戴在身上。” “是吗?之前倒是没听你说过。”沈长歌意外的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陆子清递过来的香囊轻轻嗅了嗅,一股清幽的药香瞬间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沈长歌也由赞叹,“虽然我不懂医术,但这药香气清味正,想来时候里面是放了什么珍贵药材的,阿乔你便好生戴着,说不准时间久了还能强身健体。” 陆子清在他身旁坐下,笑着应了。 沈长歌又面露疑惑和不解,对陆子清说:“那老人家的确是心地善良,而且从她制作那些可以解毒香囊看她应该是会些医术的。只是不知曾经遭遇过什么,竟与家人流散,无人依靠至此。着实可怜。” 陆子清也曾好奇过,不过老人家自己神思不太清晰,那客栈小二更不知老人家来历,所以他也无从问起了。 陆子清只是回说:“我跟周异瞳之前送了些米过去,于砚又悄悄的给她定了些米、柴还有冬衣,让人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送过去,也可解她一段时日的困境了。” 他们不会留在那里,帮不了她的下半辈子,但是帮一时还是可以的。只是希望她以后能过的不是那么艰难。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于砚就回来了,推门进来的时候都在喘,他似乎走的很急,表情也有些激动,好似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陆子清见他累得慌,忙给他递了杯水让他先缓缓。 于砚匆匆喝了两口,便有些等不及的开口对正望着他的陆子清还有沈长歌道:“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答应我去办,我们等着结果就好了。”他眼睛发亮,气也不喘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而且,我这次居然还听他们说了一段故事,就是关于那郭府的,啧啧,你们不可知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那郭老太爷面相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怎么竟然做出过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片刻不停歇义愤填膺的将郭家往事给一一道出。 就和陆子清他们在茶馆里听书听来的没什么两样。于砚激动的讲完了,发现陆子清和沈长歌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好像一点也不惊诧,不由奇怪的问:“你们难不成都知道了?” 沈长歌沉声嗯了一下,回答:“知道了,刚才跟阿乔出去了一趟,听人说的。” 于砚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于砚说到这里,又正色,看向他们两个道,“那你们一定不知道,郭老太爷的原配妻子孟心湖跟沈师兄要的空灯果有渊源吧。” 空灯果?空灯果的剧情竟然是改到了河州。陆子清闻言不由眉尖一颤,不过经历过了前面,现在对于剧情的改变也不太吃惊了。 于砚去找人是为了解决秦昭的事情,没想到意外的打听到了空灯果的线索,只是于砚将听来的完完整整说出来之后,却让沈长歌陷入了黯然的情绪里。 原来,孟心湖小姐的娘亲是外族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族中神树的种子,等孟心湖成亲的那年,这棵树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结了果子,结出来的果子也就是沈长歌需要的空灯果。 当时的空灯果虽然并不像今日这般的难求,但也不是什么稀松平常之物,有钱的人偶尔能寻来一两颗用在药方里用来治疗疑难杂症,效果惊人。 后来那一族被土匪所灭,居住的村落也被一把火烧干净了,此后寸草不生,所谓的神树也早已经被大火毁的干干净净。 也就是说,现在想找空灯果的话,除非找到已经消失了五十多年的孟小姐,看她有没有留存下来。如果有的话,那就有,没有,就再也没有了。 “空灯果摘下之后可多年存活不腐烂,散发出怡人的药香味,这也是它的神奇之处。外族女子在成婚的时候摘取下来装在福袋里,有祝福吉祥的寓意,药香味也有强身健体之效用。”于砚看着沈长歌暗下去的神色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泼冷水,“不过现在的难题就是,孟家小姐早已经消失多年,要找到她恐怕不太容易,而且就算找了,她也不见得真的有。之前有好些人都是打探到这里之后无果放弃的。所以,我觉得希望……不太大。” 沈长歌心口发沉,苦笑,“那现在……” 于砚看看陆子清,又看看沈长歌,才讪讪的道:“只有去郭府查看,看看郭家老太爷当时有没有留存下来。” 于砚的提议不可谓不正确,因为与其去费力的找一个杳无音信的人,还不如先探查眼前的。那棵树是长在当时的孟府的,孟府后来变成了郭府,那棵树上说不准有剩下的被郭府收起来了呢。 只是现在这样的状况,要是沈长歌上门去求的话,恐怕不太秒啊。 于砚摸着下巴也很不赞同沈长歌直接去问:“千万别啊,否则,岂不是让他们抓到威胁的把柄,如果真的有空灯果,以此为条件逼迫沈师兄跟郭小姐成亲怎么办?” 沈长歌一听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于砚最后的主意是……让秦昭去找郭越越探探口风,当然,少不得要牺牲一下色相了。 秦昭为了帮师兄解忧,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郭越越小姐从跳井之后就不太待见他了,秦昭求见她根本不同意,将他挡在了门外。秦昭厌恶郭越越,在房间里做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心理准备来过来找她,结果竟然被拒绝?! 他被那个不要脸的丑女人拒绝了?! 秦昭当下就不敢置信,气得七窍生烟,一拂袖转身走了。 好在于砚找的人也出动了,向郭家施加了点压力,言语间透露背后有不能得罪的大人物突然插手,如果郭老太爷一意孤行,郭家的生意就会彻底玩完。 河州商会的几个头领亲自说出口的话,郭老太爷岂有不相信的道理?他心中愕然之下,一时也猜不出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心里到底有几分不安,他将沈长歌他们一行人都请到了府上,想进行商讨。 陆子清这次也跟着去了。 见到了满脸不忿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秦昭,还见到了说书故事中的男主人公郭老太爷,虽然头发已然花白,但精神矍铄,面容祥和,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做出那样狠绝无情的事情。 郭越越隔了会儿也出来了,她站在郭老太爷身边,只是她这回脸上罩着面纱,只露出那双细细小小的眼睛,眸子转溜溜的直打量着坐在一旁的沈长歌,一点也不回避。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郭越越将视线移到了陆子清身上,眼睛微微一眯,陆子清端坐着正准备拿起茶杯喝口水,没怎么注意。 郭越越轻轻推了推正做沉吟状的郭老太爷,黏黏软软撒娇道:“爷爷,那沈公子不愿意娶的话,那他娶我也是可以的。” 手指一点,指定陆子清。 陆子清不经意抬起眸子来,正好见她手指指过来,大睁着眼睛手一抖,茶水泼在了身上。 呃……这场景,为什么似曾相识。 ——阿乔表示:why我又躺着中枪? ——哈哈哈总是在被女人逼婚的你乔! ——这是什么体质啊雾草~23333 ——哼,郭越越的美貌和我瞳之间隔了一万个祁凤凰的差距~ ——凤凰小姐姐做错了什么,要拿她跟这个女人比? ——攻击别人的长相不好吧,你们一个一个长得很好看?照片发上来看看? ——搞搞明白厚,郭小姐的性子要是跟元堇小天使一样谁会攻击她?←_← ——对啊,明明都在嘲她人丑心恶还有妄想症~ ——等瞳瞳回来,你死定了! ——郭越越小姐的内心os:我是上清华北大还是复旦呢?!在线等挺急的! 陆子清又被小麻雀嘲了一通,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他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有侍女见状连忙拿帕子来帮忙擦。 “不用不用。”陆子清下意识里就避了避,侍女的手紧追不舍,嘴里还一边道:“公子要不随我一起进去换一件衣裳吧。” 陆子清避无可避索性一下站起来,朝着旁边让了让,手轻轻隔开她,客气却冷淡:“真的不劳烦姑娘了。” 侍女却又突然道:“公子,你有东西掉了。” 在地上捡起那个红色香囊,递给陆子清,陆子清一见的确是自己的东西,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正要收起来,一起坐在上位的郭老太爷倏地颤颤巍巍走过来,不敢置信的一把捉住陆子清的手,把陆子清手里的香囊拿去看,等看见香囊上绣着蝴蝶,和右下角的一“覃”字之后,略显浑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覃,郭覃。他第一个儿子的名字。那个女人喜欢蝴蝶,在有了儿子之后,每次刺绣都会在右下角绣上儿子的名字。所以他年轻时,曾经见过很多个这样的香囊,挂在床帐上,戴在她身上,满屋子都是那股子幽幽的香味,让他相忘也忘不了。 所以刚才几乎是第一眼看见这熟悉的刺绣时,他就认出来了!肯定是她绣的,绝对不会有错! ……她居然还没有死吗?! 郭老太爷抓住了陆子清的手,死死地盯着他看,颤着声音冷声质问:“这是谁给你的东西?!谁给你的?!你又是谁?!” 突然的变故让于砚和沈长歌都惊了,纷纷起身站到了陆子清身边。沈长歌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冷锐如刀锋:“郭老太爷说是请我们来详谈,就是这样谈的?!” 而郭越越也是不明所以,跟过来咋咋呼呼的问:“爷爷这是怎么了?什么谁的东西啊?!” 郭老太爷喘气喘的脸红脖子粗,不说话。 陆子清在察觉郭老太爷的反常之后,是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他竟然对这个原本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老婆婆的东西有这么大反应。 除非……除非…… 有一道光芒在脑海里砰然炸开,炸的他头皮都在隐隐发麻。 陆子清原本抿着的唇怔怔的动了动,心中震惊。 ——老人家会医术,心底善良,一直流浪在外,不明原因的迟钝呆傻。 ——孟心湖小姐,出生医药世家,仁慈心善,被夫君迫害全家,自己也中毒变傻,从此不见踪影,消失了五十多年。 而且现在郭老太爷像是认出这个香囊所处何人之手一般,眼神里带着憎恶,惶恐,心虚,还有不敢相信。 其实,只要稍微联想一下,都会有所怀疑的,可是谁又知道事情竟然会这么巧合呢?!!! 陆子清几乎是立即确定了,那个可怜的老婆婆就是失踪多年的孟心湖小姐。 但就是因为这样,陆子清更加觉得眼前郭老太爷这幅突然得知孟家小姐也许还在人世的事情之后被打打扰到好心情一般的丧气模样,实在是令人……如鲠在喉啊。 陆子清的思绪运转其实也就几息的功夫,他笃定自己猜测之后,对着郭老太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将他手里抢去的香囊给扯了回来,然后将手负在身后。 郭老太爷不由恼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子清丝毫不被他的怒气影响,就这样负手而立,模样清冷的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我是什么人,您老人家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郭老太爷由怒转惊,“你,你真的是她的……” 沈长歌和于砚察觉了陆子清气场的突然转变,心里自然是错愕无比的,不过都很默契的沉默着没出声打断。 “这不重要。”陆子清微微抬了抬下巴,漆黑的眸子睨着郭老太爷,浑身一股凛然的气势,他哂然道:“重要的是,她老人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陆子清边说边笑得令人心慌。 “只要能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郭老太爷,想必昨晚商会的那几个头领都和你说了吧。让你放人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因为她老人家到时候一笔清算的时候并不想迁怒与你郭家无关的人,还有,你当时怎样将孟家吞进去的,怎么将孟家全家下狱害死的,现在……”陆子清乌漆漆的眸子冷幽的惊人,他笑里藏刀,一字一字的清晰道:“也是时候,该加倍的还回来了。” 陆子清一说完,唇边的笑意缓缓收回,目光颇含深意的将这个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前厅看了一眼,又冲着于砚和沈长歌使眼色,转身走路带风似的一起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郭越越惊慌失措的喊:“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三个人在外面等了等,一脸不明所以的秦昭果然被放出来了。他正朝着这边奔过来,陆子清却发现于砚和沈长歌都默默地在看着自己,根本没去管秦昭,不由无奈的道:“好了,回去再给你们解释。于砚,这回……恐怕还是得继续请你帮忙了。” 于砚眨巴着眼睛一听,虽然还有些没有明白状况,但丝毫没犹疑的露出酒窝一笑,用力的点头应了:“好啊好啊,阿乔你想怎么样跟我说就是了,绝对给你办妥妥的。” 第七十九章 陆子清神魂不属的回到了李权的别院里,脑海里回想着周异瞳那时候的神情,不由十分难过。 周异瞳认出来他,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因为这样,肯定也造成了周异瞳心里的混乱。 陆子清又是愧疚又是后悔,真不该今天跑回去的。 陆子清不死心,找随离看他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他的伤口快点好起来,随离说你找皇帝试试吧,皇帝好东西多。 陆子清心想也是,辗转反侧一夜之后去求见李权,准备厚着脸皮求他赏点好药。 在门外通报了一下,就让陆子清进去了。一进去就看见李权正一派风流倜傥的歪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串檀香木佛珠,似笑非笑的将他望着。 陆子清行了个跪拜礼,李权稍稍坐直了身体,让他起来。 陆子清眼神犹疑了一下,才开口求他赐药,李权挑了挑眉,低笑:“一日之内就能让你那伤口愈合的药?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急什么,怕朕赶你走不成?”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让人拿来了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有一个青色的瓷瓶。 李权打量几眼他睁大眼睛巴巴望着的模样,这才递给他,道:“一日恐怕不成,两日吧,你且试试这个。” 陆子清一听喜不自禁,赶紧攥着瓷瓶拱手谢恩。 李权见他开心,泼冷水道:“这个药好用是好用,朕以前受伤也用过这个,但是恢复的快说明它的药性也烈,你得忍着点疼。” 陆子清眸光潋滟,含着笑意,丝毫没有发怵。 他温声说:“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个我懂。疼无所谓,快点好起来就成。” 李权黑眸微缩,有些意外的看他一下,忽尔抿唇冲着他笑了,“说的轻松,别到时候疼的哭就不错了。” 陆子清被看轻了,也不争辩,只是应景的对他露出一个耿直无比的傻笑。 陆子清回到自己房间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换了新的药,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坐着的,坐了一会儿面色死白的躺回床上去了,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只感觉胸口就像是有烈火在灼烧吞噬着每一根神经,疼的令人感觉脑袋要快崩裂。 他躺在床上一整天没吃饭,李权傍晚时分的时候过来了一趟,拢着手神情淡淡的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陆子清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他,难受的也没有力气起来行礼了,他心里不由想着,这个皇帝陛下大驾光临不是真的是来看他有没有疼哭的吧? 陆子清当然是猜错了,因为皇帝陛下很快的让侍女给他灌了一碗药进去。 陆子清浑身已经汗湿透了,被灌完药材有机会问他是什么药。 李权回说:“让你睡一觉的药。” 于是托这个药的福,陆子清就这样沉沉的昏睡了一晚上,好歹是减轻了一些折磨。 不过第二天没有喝这个会睡着的药了,因为听侍女说喝多了脑子会坏掉的。 陆子清已经坚持了一天自然是不会放弃。心里想着周异瞳,更是坚定的继续用药,好在第二天的疼较之前一天要轻微一些,他忍着忍着也就忍过去了。 而且这个药果然是见奇效,被飞镖扎出来的伤口已然是愈合的差不多了。陆子清在这里赖着养好了伤,自然是想着赶紧走了。 李权听他要走,也没阻拦,而是依言给他赏赐,放他离开了。 陆子清捧着那个小锦盒走出别院,晃了晃脑袋,心里还挺纳闷。 因为在里面的时候李权见他接过着盒子乐得眼睛都成了两道弯弧,嗤笑了一句:“财迷心窍。”然后一脸严肃不允许他立马打开来看,陆子清就算心痒难耐,也没法抗旨。 所以现在他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钱,此时他已经走了出来,越发的觉得手里这小锦盒有些沉甸甸。 抿着上翘的嘴角陆子清忍不住心里窃喜,皇帝应该不会太小气的,难道装的是金子吗? 陆子清转头见离别院有些距离了,嘴里不自觉的发出高兴的嘿嘿嘿笑,满怀期望的将锦盒打开,然后脸瞬间就黑了。 他发懵的瞪大眼睛看着里面摆放那块占满了盒子底部乌漆漆的砚台,有些不敢置信的回眸去回望别院的方向。 瞧瞧啊瞧瞧,堂堂当今皇上,言而无信,说好赏银子的,竟然用一块砚台来唬人?! 太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陆子清郁闷极了,气鼓鼓的将砚台拿起来打量,正思索着能当多少钱的时候,一错眼却让他发现了原来里面还有一摞……银票?! 刚才被砚台压的严严实实的,竟然没有发现。 陆子清将银票拿起来确认了那出乎意料的巨大数额之后,登时有些无语又好笑,心里更是确定李权是故意弄成这样耍他玩的。 不过无伤大雅。而且有钱万事足,他现在拿着这笔巨款,回去立马可以过土豪的生活了,想想就开心! 陆子清刻意又走远了些,才寻了一个无人的僻静地方,顺利的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睁开眼睛陆子清这发现还是在那家客栈的房间里,他迅速的将一同被带回来的锦盒给放到床上,然后开始楼上楼下的找周异瞳。 等脑袋里两个自己的记忆融合之后,陆子清才想起,原来刚才他想吃市集上的栗子糕,周异瞳出去给他买去了。 陆子清便跑出去,瞳眸泛着清润润的光芒,站在客栈门口翘首以盼。 那种激动的,迫切的,难以言说的心情实在让陆子清难以安定下来,他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禁回忆着自己这几日的遭遇,想着他竟然认认真真的自己吃自己的醋,不由觉得可笑又荒唐。 “阿乔,你站在这里傻乎乎的笑什么呢?”沈长歌和于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两个人都凑过来瞅他。 问话的是于砚,陆子清冲着他们挥挥手,“你们先上去,我等周异瞳呢。” 于砚抱着双臂的手抬起一只来摸摸下巴,琢磨着开口:“你们两个……怎么了,他最近看着有些不开心。” 沈长歌漆黑的眸也将他望着,好似也察觉了不对。 陆子清唇边的笑容一滞,但又很快促狭的继续笑:“你们知道的,我爱跟他闹点小别扭,哄哄就好了。” 于砚不由干笑了声,“你哪里爱别扭了,我看分明是他爱别扭……”最后几个字越说越说,急急收声,拉着沈长歌进去了。 因为他看见周异瞳回来了。 陆子清也感受到了一般,赶紧回头,当那一抹红色身影撞进视线的时候,赶紧朝着他跑过去拦在他面前,清澈的黑眸晶晶亮的将他望着,抿着弯弯的唇也不说话,好像就这样看着就满足了。 周异瞳也站定,微微惊愕了片刻,金色漂亮的眼瞳定定的跟他对视,胸口蓦地滚热涌动。 不知道为何,这几日心里那股莫名燥郁的气息在见到他如此温柔含笑的神情之时,几乎是瞬间全部消失无踪了。 不顾旁边路人的眼光,周异瞳一把将他紧紧搂进了怀里,呼吸极其深重,陆子清也没料他大庭广众下会搂搂抱抱,眨巴眨巴眼睛,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他身上的低落情绪,陆子清反手抱了抱他,抚着他的脊背轻声问:“你怎么啦?” “沈乔……”周异瞳唇贴在他耳旁闷声问:“你是神仙下凡吗?” 陆子清被问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笑问:“怎么,夸我长得好看啊?” 周异瞳顿了顿才有些患得患失的低声说:“你真的,不会丢下我……突然消失吧?” 因为上次这人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能说清楚,否则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害怕,所以一直忍着压着不敢追问,可是这回又遇上这样令人捉摸不定的事情……周异瞳真的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产生了巨大的错乱。 而且他的错乱不是因为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的错乱正是因为他太过坚定的认为那个戴着帽帏的黑衣人就是沈乔,刻入骨血的心上人如何可能看错。 可是呆在身边的那个,也是沈乔。 周异瞳这两天是前所未有的崩溃和压抑,他想寻黑衣人的踪迹,却又无从寻起,幸好在他濒临发疯之前,他的沈乔全回来了。 周异瞳心里只能想,他的沈乔是神仙吧,因为,好像只有神仙才能办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陆子清知道他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恐慌了,心里猛地一悸,赶紧说:“肯定不会的,你放心。就算我是神仙下凡,我也是个负责任的神仙,这辈子要和你过够了,下辈子才会消失去找别人。” 周异瞳原本心里还余难安的绞痛,听了最后那句话之后脸色几乎是立马变了,一股气直冲脑顶,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将陆子清从怀里扯出来,咬牙恶狠狠的冲着他低吼:“别人,什么别人?你现在就想着下辈子的事情了吗?” 陆子清将他手里提着的糕点接过来,转身边走边笑,“下辈子的别人,说不定也姓周呢,长着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喜欢穿一身红衣,模样俊俏的不得了,只是脾气又坏又固执……” 周异瞳一听愣怔了片刻,心里登时又暖洋洋的像是阳光普照,抿唇抑制住几欲上翘的弧度,一张脸紧绷着语气很是生硬的在身后接了句:“那他的全名,肯定是叫周异瞳了。” 周异瞳的心从地狱到天堂,有时候只需要这人的一句话就足够了。 “是是是,必须是的。”陆子清失笑,回转去要牵着他,周异瞳神色松动,整个人都柔和许多,他主动走过来牵住陆子清,两人说着话看似都很平静的一起往客栈里走。 周异瞳说:“糕点留着下午吃吧,过会儿就要吃饭了。” 陆子清点头应了,“知道知道。” 周异瞳见他情绪似乎不高,怕是因为吃不到糕点不高兴,便又笑了笑和他商量:“要不,我来给你拆开,先吃两块解解馋,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刚好到了楼上的转角处,周异瞳准备去接他手里的东西,陆子清却抿唇笑着躲开,身子靠在墙边上,敛下眸子去。 周异瞳微微诧异,不知道他怎么了,连忙走到他面前凑前一看,却发现他眼眶突然有些泛红。 周异瞳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轻声的唤:“沈乔?” 陆子清将脸微微偏开,有些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现在内疚到快哭出来的样子。 不管自己是出于多无奈的原因,几次三番的让这个人跟着担惊受怕,惊疑不定,而且不敢保证以后还不会让他受到惊吓。陆子清也愧疚也心疼,只是他有时候善于隐藏,他不想表现出来反而让周异瞳不好受。 可是就在刚才,听着他柔柔和和的说话,不是什么甜甜蜜蜜的情话,也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就是怕他不高兴,很平平常常的说要给他拆糕点吃,让他解解馋。 陆子清心里不知道哪里被狠狠戳到了,鼻子一酸,情绪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涌上来。 陆子清一把将周异瞳抱住,头埋在他怀里,周异瞳摸着他的头发,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陆子清深呼一口气,缓了缓,这才开口了,声音低哑,“周异瞳,是我对不起你,总是让你担心。” 周异瞳没说话,但是将他抱紧了些。 陆子清也为了求他一个心安,思索片刻于是决定顺着他的话说,尽最大的力给他解释现在的状况,“我不是神仙,可是情况的确有些特殊,而且我早就看上你了,喜欢你了,我就是为了你而来。但是我……能力不够,受到一些限制,所以时不时会出现这些让你感到奇怪的事情,但是你不要担心,不要心慌,我以后尽量会避免这些事情。如果还是出现问题……”陆子清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坚定,犹如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周异瞳的心口,他道:“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我会不顾一切,排除万难,拼尽全力与你重逢,好吗?相信我。” 周异瞳认真的听着,拥着他怔怔了良久,唇间才吐出一个微微颤动的音节,“好。” 中午四个人一起吃饭,经过一番交谈过后周异瞳和陆子清两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陆子清面上又恢复了平日怡然的笑意,周异瞳也不似前两天之前那般的沉郁了,于砚看出来也跟着欢喜,暗暗笑着,只有沈长歌一直没说话,饭也没怎么吃,似乎心事重重。 于砚知道,他是为了空灯果。 本来以为沈长歌会返回去找孟婆婆询问空灯果的,可是他一反常态的没有提,而是继续呆在客栈里,于砚其实有些不明白。 沈长歌沉默的视线不时的落在陆子清身上,陆子清怎能感觉不到,他表情几不可察的凝滞了一下,他知道沈长歌可能已经猜到了空灯果在他身上。可是他不想交出来,他冲沈长歌若无其事的笑笑,然后继续吃饭。 至少在随离给他布置任务之前他是坚定的想将所有东西都拿到手,自己去想办法炼制的。 可是…… “新任务就是,帮助沈长歌成功炼制五方锦,送回凌云派。” 陆子清心情复杂的坐在床边,握着已经被拆开的红色香囊,看着里面那颗青绿色的果子发呆。 他不知道随离下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但是显然不管是什么意思,他还是只能照做罢了。 等周异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陆子清这才稍稍回神,扬起脸来对着他笑了笑。 周异瞳蹲下身,将水放在床边,给陆子清边脱鞋子边抬起眸子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子清语气轻松的说:“空灯果,在孟婆婆给我的香囊里。明天拿去给大哥。” “哦。”周异瞳听了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垂下眸捉了他的一双脚浸入热水里。 两人都洗过澡了,只是因为陆子清刚才说身上有些困乏酸软,周异瞳这才重新弄了盆热水来给他泡脚,让他放松放松。 陆子清歪头伸手捏了捏专心致志帮他洗脚的周异瞳的脸,笑吟吟的说:“伺候的不错,赏你一个。”说着高高嘟起嘴,周异瞳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飞快的凑过去接了这个吻,抿着唇无声的笑,心里甜滋滋的。 陆子清洗的热乎乎的之后就钻被窝里去了,周异瞳紧随其后的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腰,在他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的亲吻。 陆子清现在的记忆是完整的,他自然清楚前两天周异瞳没和他亲热,今天肯定是憋不住的,陆子清也想他想的厉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也热情的回应。只是正当两人耳鬓厮磨,情到浓时,陆子清感觉正在褪他衣服的周异瞳猛地一僵,眼睛死死的盯着某处,表情有些微的不对劲。 陆子清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也不由愣了。 胸口那里,赫然有一道新愈合的狰狞伤疤。 陆子清呼吸一凝,心里猛地咯噔,完了,只想着跟他快活,却忘记了这件事情!可是这又要如何跟他解释?陆子清暗暗一咬牙,一手将脸色难看的周异瞳扯近,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深深吻上去,让他没有说话的机会。开始还是陆子清主动,周异瞳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不回应,不过他没撑太久就被陆子清的主动撩拨的邪火直冒,压着他重重的亲吻吮/吸了一会,最后狠狠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 陆子清疼的吸气,迷蒙的双眼看着他,隐约察觉到他似乎要说话,以为自己还是躲不过质问,心里正紧张着该如何不让他生气担心,却听周异瞳咬牙切齿的说:“下次再敢给我受伤回来,我真的会将你锁起来,不再准你出门一步,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陆子清赶紧如获大赦的点头,还突然脑抽的伸出手来,语气温顺的说:“只要你不生我的气,现在将我锁起来都可以。” 陆子清感觉身上的人沉默了片刻,又撑起身片刻,然后就见周异瞳将他绑头发的发带拿了过来,非常顺势绑在了他伸过来的双手手腕上。 陆子清顿时感觉两眼一黑。 第二天,四人一起吃早饭,陆子清正伸出手去夹小菜,袖子滑落,于砚眼尖的看见他手腕上的痕迹,作为一个好朋友,他自然是十分关心的问:“阿乔,你的手受伤了吗?” 陆子清很淡定的收回手,但笑不语将他望了一眼,这不是受伤,是情趣,情趣懂吗?! 第八十章 饭后,陆子清把香囊里的空灯果拿去给了沈长歌,沈长歌接过去,也没有问陆子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垂眸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抬起眸眼神沉静的对陆子清笑了一下。 “托阿乔的福,大哥终于将药给集齐了。” 陆子清也是莞尔一笑,“还是得多谢孟婆婆。” 提起孟心湖,沈长歌不由沉沉一叹,也颇为唏嘘,“最近皇帝陛下已经在彻查此事,相信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嗯,应该会的。郭家现在已经被查抄下狱了,孟家当年的事情也在调查,要是能平反冤情是更好不过的了。” 沈长歌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道:“也不知道是哪位英勇的侠士搜集到了证据交给皇帝,能除了郭家这个大患,也算是为百姓们造福了。” “是啊是啊。当真是个大英雄。了不起。想来长得也是英武非凡!”陆子清脸不红心不跳的也跟着大赞特赞。 沈长歌看他昂首挺胸莫名就嘚瑟起来的样子,不由好笑,在他黑绒绒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阿乔之后有何打算?” “我……”陆子清转眸看了眼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周异瞳,望向他,嘴里回答沈长歌的问题:“周异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周异瞳眼眸一瞬不瞬凝视住他,听了此话,唇畔显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因为于砚已经传信,让朋友帮忙去接孟婆婆回来河州,沈长歌于是打算在此地再稍稍逗留几日,等孟婆婆来了之后,当面好好感谢她。 夜了,由于前一天晚上激情过头,陆子清打算这晚休战,于是拉着有些不情不愿,将不高兴写在脸上的周异瞳盖着棉被纯聊天。 陆子清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用眼睛睨着他问道:“说说,你回家都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汇合?” 陆子清个问题就把周异瞳弄得神经紧绷起来,呼吸好像都颤了颤。 见他暗暗紧张的样子,陆子清暗笑起来,以为他内心肯定在挣扎着如何开口了,可他只是稍稍沉默片刻,就老老实实的把回家后的事情都讲出来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周异瞳说到最后补充了一句,“我都跟我爹摊开说明了,我爹他人很好的,不会为难你,下次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沈乔。” “好,以后有时间了就回去吧。”陆子清浅笑着应了。 陆子清心忖,他要和周异瞳在一起的话,必须得解除跟沈长歌这条主线的绑定才行,否则,行动总是受到限制。 可是随离那边,有可能答应吗? 陆子清知道可能性是很小的。 因为他有时候总有种似有似无的感觉,随离的存在,和给他的那些系统好像就是为了推动某些事情的发生。对他的这些限定也是为了引导着他往该走的地方走吧。 也许,他和周异瞳的结局早其实就在前方定好了的,而现在就是随离在带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往那个未知的地方走着……无论是好是好,他们都不能停下步子,必须就这么往前走…… 周异瞳不满的捏捏他的耳垂,“又开始发呆了,想什么呢?” 陆子清捉住他的手作势要咬,周异瞳也不躲,陆子清舍不得真咬,于是抱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对周异瞳问:“你一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遇上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好玩儿的……” 周异瞳听他提到才猛然间想起似的,跟交代,原来回来的路上好玩儿的没遇上,倒是遇上了袁青和秦实。 袁青陆子清已经遇见过了,秦实陆子清也是知道的,原剧里就是跟沈长歌比武的时候下黑手不成反被划伤了脸,所以一直对沈长歌怀恨在心。是一个心胸狭窄,喜欢颠倒黑白的小反派。 陆子清记得曾经是变傻的时候在祁钰的宴会上看到过秦实出现,但是后来他被安排到另一个地方吃饭,所以并不知道周异瞳跟秦实发生过节。 此时听周异瞳一说,陆子清心里隐隐觉得不对,“这两个人一个岐山派,一个逍遥宫的……怎么会混到一起去呢?”而且刚好都是周异瞳得罪过的人,未必太过巧合了。 “不知,他们恶意出言挑衅,一直阻拦我前行,我便将他们打了一顿。” “挑衅?他们又说什么胡话了,这些人,真是一个个的嘴巴不干净。”陆子清皱眉。 不用想都明白,肯定又是借江湖中关于妖邪之物的一番传言在激怒周异瞳。 周异瞳低低哂笑,“不是因为他们胡说八道才打的,是因为他们挡了我来寻你的路,浪费我时间。” 陆子清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犹疑了一下问:“把他们打的很重?当着很多人的面?” “怎么了,你居然关心他们?” “你先回答我。” 周异瞳没办法只好依言回答,“打的……不轻,在大街上,有很多人看到了。” 陆子清闻言冷沉的静默了一下,倏地稍稍撑起身来,趴在他怀里,黑眸认真的将他凝望着。 “他们说的妖邪之物,是指当年夏婉宁的儿子回来报仇要血洗江湖了是不是?” 周异瞳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蛋,道:“可能是吧。” 陆子清心中暗想周异瞳现在已经接受了他的异常,有些事情还是早些告诉他比较好,于是他便不再委婉,直接的就开口了:“夏婉宁的儿子其实就是祁凤凰。而且他就是罗鹰教教主。” 周异瞳的手猝然顿住,眼眸微紧,显然也是十分的意外。 “那他为什么要呆在祁钰身边?” “当年他跟他父母一起掉入万毒谷,中了毒,而能解毒的药引被祁钰拿回去撒入了药泉里,祁凤凰需要每隔三个月泡一次药泉才能活命。但每次是蒙着眼睛去的,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找到药泉的具体位置,所以便一直被祁钰牵制在身边。” 陆子清见他微微吃惊的模样,叹息着坐直身体,周异瞳也随之坐起来,面露疑惑,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陆子清冲着他露出淡淡一笑,面色坦然的轻声道:“我之前不是有段时间夜里出去嘛,就是因为怀疑这个,所以去查证了一下。”祁凤凰的剧情都不是原剧剧情,所以告诉周异瞳不算剧透。但是罗云天的就不行了,罗云天虽然骗药的目的也许不一样,但是其他的都没有改变,陆子清没法把关于他的那些直接说给周异瞳听。 周异瞳金瞳望着他沉默了许久。 陆子清被以为他还在为知道祁凤凰的真实身份惊诧的时候,却见周异瞳拧着眉,有些生气的说:“沈乔,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些?你就是因为调查这些才受的伤?” 陆子清愣了片刻,好笑的对他道:“这不是重点。” “这对我来说,就是重点!” “周异瞳,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陆子清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安抚他的,周异瞳把头扭开了一下似乎在压制情绪,隔了几息的功夫才又重新转过来眸光沉沉的盯着他,语气低压,“那你先说。” “你现在知道了,祁凤凰才是夏婉宁的儿子,那么江湖中出现这种传言,又在近段时间将矛头指向你,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又或许是罗云天在知道流言之后,故意从周异瞳眸色有异这一点来一引开别人的视线,不让别人怀疑查探到祁凤凰身上。 简单点说,就是拿周异瞳挡枪。 罗云天这个男人此生除了夏婉宁,和夏婉宁的儿子,对别的人都是从来不在乎,包括他最得力的大弟子沈长歌都被当成可有可无的棋子,更何况是周异瞳这个名义上的徒弟? 周异瞳当初因沈长歌误会伤害了何湘湘,离开黑风崖,独自远走,躲避凌云派追杀的同时,就是因为被某门派掌门之子当街寻衅,周异瞳一怒之下将人打伤,而那人之后被罗云天暗中补刀杀死了,用的是凌云派的剑法,这个黑锅自然而然被周异瞳背了。 再加上他弑师的罪名当时已经传遍,此次又“当街杀人”,之后一年的时间各种冷血无情的恶名,各种黑锅接踵而来,让周异瞳整个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妖邪祸害。因为他的影响,导致周家的生意也受到重创,低迷了许久。 陆子清想到原剧那些,所以在听周异瞳又和曾经的罪过的人当街起冲突时不免心里有些发紧。 而且秦实跟袁青在原剧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然能凑做一块,陆子清怀疑有人故意将他们弄到一起的。 他实在担心重蹈覆辙,所以格外敏感跟留心。 他将自己的顾虑和周异瞳说了,“你啊,就算想打他们,将他们拎到没人的地方再打嘛,当街给人留下把柄不好。我就怕,这是祁凤凰给你设的圈套,把你变成那个人们口中的妖邪……你以后有嘴也说不清了。” “喔。”周异瞳一副受教的乖巧模样。 陆子清刚有些满意,却听着周异瞳不冷不热的说:“可是我为什么需要说清?他们被我打伤也都是自找的。” 陆子清一听气笑了,背着身躺下去不理他。周异瞳立马眼巴巴的凑过来亲他,“不生气不生气,沈乔,我听你的。” 陆子清这才转过身来,抱住他,软语恳求:“就当为了我好不好啊?你每当冲动的时候为我想想,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到时候来报复我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的。” 陆子清反问,“你能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吗?” “能。”周异瞳斩钉截铁。 “……”唉,败给这家伙了。 还是慢慢跟他说吧,每天说一次,不怕他记不住。陆子清掩唇打了个呵欠,“熄灯,睡觉。” 周异瞳一听就郁闷了,不甘心的缠着他,“亲亲再睡吧,亲一亲。” 陆子清当然不想信他只是单纯的亲,便道:“亲完是不是就顺势还想这样那样一下?” 周异瞳吞了口口水才低声说:“也可以啊。” “可以你个头!”陆子清愤愤的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虽然久别重逢是会热烈一点,但你昨晚你实在严重的透支了我的体力,严重的!我必须休整休整,不然,身子会散架,散架了,你就再也没有我了。” 话是这样说,周异瞳还是缠着他吻了一阵才肯老实。 然后一向少梦的陆子清这晚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周异瞳不知因何还是练了断情决,被魔功控制心绪,甚至比原本剧情里的更加残暴嗜血,心狠手辣,成为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陆子清就算知道是梦里,却也似乎能闻到周异瞳身上那浓烈的血腥之气,他害怕的心里发颤。 而祁凤凰一身明丽的鹅黄裙衫,犹如原剧里,一直留在周异瞳身边,只是他对周异瞳不甚在意,只是不住的喝着酒,表情似乎痛彻入骨,又似乎了无生趣,他举着酒杯,对着某个方向,眼神阴冷骇人,唇边却勾着笑,也不知是对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那冰冷噬骨的眼神和这句话犹如反复的魔咒在梦境走马灯似地不停萦绕出现,陆子清觉得呼吸困难,心疼的撕心裂肺。他知道这是梦,他想挣扎醒来,却无法醒来。 然后接下去的画面让他熟悉的颤抖,被各大门派围攻的周异瞳精疲力竭的跪倒在地,身体被扎满了箭,鲜红的血将他的红衣染湿,睁着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就这样凄凉的死去了…… 一晚上做这个梦,陆子清可以理解成为自己最近思虑太多。可是接连三天的时间都做着连细节都是一样的梦时,他的内心的那股不安,就开始疯狂的躁动了起来。 难道,是随离给他的暗示?暗示他到头来改不了这个结局??? “又做恶梦了?” 突然收紧的手臂让浑身汗津津的陆子清吓一跳,陆子清喉咙艰涩的滚动了一下,才猛地转过脸去对身侧的人哑声说:“周异瞳,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过你如果敢碰断情决,我就和你分开。可是,我现在再跟你说一次,如果你敢碰断情决……” 周异瞳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而且身子也在细微发颤,有些惊讶,“沈乔?你怎么了?!” 陆子清却对他的问话毫无察觉,只是一字一顿异常清晰的接着刚才的说:“那么,我不是和你分开,而是跟你死、生、不、复相见,你记住了吗?” 死生不复相见。 如此绝情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是令人寒彻心骨。 周异瞳浑身一震,久久无法开口说话,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将断情决跟他扯上关系。而且明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分开,这人却一次比一次狠的威胁他。可是从这威胁中,周异瞳也感觉了他某种极其害怕的意味。 沈乔到底是怎么了? 陆子清见周异瞳不说话,又不依不饶的逼问,“你记住了吗?” 周异瞳静默了一会儿,应了,“记住了。”刻骨铭心的记住了。 他的话刚落音陆子清就突然翻身扑在他身上,周异瞳抱住他摸着他汗湿的发,陆子清静了会儿突然闷声闷气的说:“我就这样压在你身上睡,你别嫌我重。” “你不重。” “那我睡了,我这几天晚上老是睡不好。” “我知道,你睡吧,我在呢。”周异瞳亲了亲他的额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终于呼吸均匀了,十分艰难的睡了。 断情决,断情决……周异瞳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抬起手指轻轻触了触陆子清睡着之后还微微拧着的眉头,又陷入了一场望不到尽头的迷雾里。 第八十一章 秦昭从脱离郭府之后,就一直跟在沈长歌身边,每天特别殷勤的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但每每一转头看到周异瞳,就立马变一个脸,完全将看不顺眼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可是对陆子清倒还好,因为他是大师兄的亲弟弟,怎么都要稍微客气一点。只是他似乎没有于砚那种从平日的观察里默默看破的觉悟,在客栈里呆了好几日,他就觉得陆子清跟周异瞳举止有些异于常人的亲密,眼神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意,而且关键是每天晚上都睡在一个房间。 睡在一个房间没什么,大师兄和那个于砚也是睡一间。只是秦昭就是看不惯,他不喜欢周异瞳总是缠着大师兄的弟弟。 他认为,周异瞳亲近陆子清,是故意讨好沈长歌。 秦昭心里一番计较,也很是阴暗不爽了,于是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突然对陆子清亲近起来,说话笑嘻嘻的,言语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友好。陆子清一头雾水,却还是礼节性的回应两句。 周异瞳没说什么,但是抬眸睨他一下之后,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秦昭眼珠一转,倏地道:“阿乔,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吧。” 于砚一口饭喷出来,差点呛死。他相当敬佩,这人,胆子真是大的捅破天了! 陆子清从碗里抬起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周异瞳已经气息冷凝的放下筷子,拿起了搁在右手边的剑。陆子清连忙将要暴起的周异瞳拉扯下着坐在凳子上,不让他冲动。 沈长歌做了几个深呼吸,挤出来一个笑,“秦昭,你吃饱了就上楼去吧,大师兄带会有话跟你说。” 秦昭抱着自己还没吃完的饭碗,顿时就委屈了,“大师兄我还没吃饱呢。” 沈长歌狠狠瞪他一眼,秦昭暗自不忿却没有顶嘴,飞速的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了,冷冷的瞥了眼周异瞳才蹬蹬蹬上楼去。 也不知道沈长歌后来是如何跟秦昭说的,第二天陆子清正下楼的时候被秦昭拉到角落里谈话。 秦昭神情激愤的说了一堆周异瞳的坏话,什么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目中无人……最后总结,让他以后别跟周异瞳在一起。 “你以后还是跟我多亲近吧,你是大师兄的弟弟,你跟着我,我保证对你好。” 这种类型于幼儿园的小朋友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说“你不要跟某某一起玩儿,跟我玩儿吧”的行径实在让陆子清是无语了一阵。他也明白,秦昭之所以这样过来挑拨,肯定是沈长歌昨晚没跟他挑明自己和周异瞳的真正关系。 自己如果不挑明,他肯定还是一路纠缠不休。那么到时候周异瞳这个醋桶可真是要翻天了。 陆子清掀起眼皮,眸光漆黑明亮,从容的对秦昭露出一抹微笑,他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需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秦昭被拒明显有些不满,刚要说话,又听陆子清温声说:“我跟周异瞳是恋人之间的关系。” 他这话毫不转弯,直接就蹦出来了。 秦昭愣了愣,一副被雷劈焦的神情,脸色又转向铁青,不敢置信的瞪圆眼睛,“你们,你们居然……” 陆子清冲着他歪歪头继续笑,唇红齿白,嘴角弯弯的模样特别招人。 他又对秦昭缓慢道:“你知道我哥为什么没跟你明说吗?那是因为我们两人想低调,但我现在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所以明明确确告诉你了。如果回到凌云派之后有其他人说相关的闲话,那不用说,肯定就是你泄露出去的。我哥好像是很讨厌嘴碎的人,你知道吧二师兄?“” 周异瞳以后肯定还是要回凌云派的,他在凌云派本来就受排挤,此时如果跟秦昭公开周异瞳喜欢男人这件事的话,就等于全凌云派的弟子都知道了,恐怕周异瞳更会遭到更多的恶言恶语。 这待遇就是从差,变到更差而已,也无甚太大的落差,而且周异瞳也不会去在乎他们怎么看。 可即使周异瞳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少一些比较好。所以陆子清承认了以后,又将沈长歌搬出来对付他。 秦昭原本被陆子清软绵绵却又故意针对他的话气得不轻,最后却被他那个二师兄叫愣了,后来反应过来他是随着周异瞳叫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怒的脸发红,最后憋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陆子清黑眸微微睁大了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说:“明明还在啊,可能你眼神不太好使吧。” 秦昭被噎的两眼一黑,有种吐血的冲动。 “你们在干什么?” 刚好沈长歌过来了,沉声问着,陆子清顿时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嘿嘿笑的唤他,然后回答说:“二师兄在跟我谈心呢。” “谈心?”沈长歌怀疑的目光落在秦昭身上,秦昭有些心虚的将视线躲开,挠了挠后脑勺。 “嗯。”陆子清毫无心机的说:“二师兄好像对我跟周异瞳的关系很好奇,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他了,不过大哥你放心好了,二师兄已经言之凿凿答应绝对不会乱说的,否则就五雷轰顶!” 沈长歌心下了然,拍了拍陆子清的肩膀,深深的目光转向秦昭,“是吗?” 秦昭咬牙切齿瞪了陆子清一眼,硬着头皮回道:“是,大师兄。” 正好下楼给陆子清拿苹果的周异瞳此时上楼了,陆子清于是绕过秦昭,眉开眼笑的随着周异瞳一起进屋里去了,沈长歌离开了,徒留下秦昭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 陆子清刚抱着一个苹果啃了一半,沈长歌和于砚在外面敲门进来,眼神都有些暗淡。 陆子清不明所以,问怎么回事,于砚沉默了片刻才将手里飞鸽传书过来的字条给递给陆子清。 陆子清虽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从他们两个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应该不是什么好,将苹果搁在桌子上,伸手接过,扫了一眼,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良久才闭眼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孟婆婆终于还是没能等到孟家翻案的那一天,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就逝去了,镇上的人合力出钱,已经让她入土为安了。 等待的人来不来了,于是他们第二天就收拾行装,离开了河州,去安平城找鬼医圣手林老爷帮忙炼制药丸。原剧里的这个林老爷之前跟罗云天有些仇,但又只有他会炼制五方锦的方法,沈长歌为了求他通过不少了考验。 可是陆子清听了沈长歌的话,貌似这个鬼医圣手不是叫原剧中的林常于。 “于老爷?”不是林,是于?陆子清压下心底的疑惑,看来又跟原剧不一样啊。不过姓于……陆子清下意识里看向于砚。虽然同姓的很多,但是陆子清莫名就觉得这个于是不是跟于砚有些关系。 “嗯,虽然只有三十来岁,但是大家都习惯叫他于老爷,精通占卜炼药之术。五方锦也许只有他炼出来。”沈长歌给陆子清解释,然后微微叹息,“只是,据说炼制此药很是麻烦,不知道于老爷肯不肯帮这个忙。” 于砚听着沈长歌的话,表情古里古怪的,陆子清忍着没问,倒是他自己最后透露,原来这个于老爷是他表叔,早在十多年前就因为在家族中犯事被驱赶了,具体犯了什么事情于砚当然没说,只是他当年出来之后就自立门户,和于家断绝了关系。 他对炼药和占卜之术非常的在行,这么多年也在江湖里很有些声望,只是求他办事,都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要么是钱,要么是人,要么是替他办事。当然,替他办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好的。所以,一般人还真请不动他。 秦昭听他们讨论,挑起眉有些不理解的在旁问:“人?他要什么人?” “他……”于砚有些羞于启齿,结巴了一下才尴尬的道:“他好男色,尤其是喜欢面容清秀,身形纤细,唇红齿白,十七八岁的那种……” 秦昭猛地一下盯住陆子清,陆子清被他看得头皮紧绷,心里发毛,大眼睛瞪他,“看我干吗?” 秦昭忽尔不怀好意的哂笑,借着点酒意就嘴贱道:“这一点点的条件,怎么跟你都符合?那于老爷喜欢的,该不会就是你吧?那就简单办了,就把你送给于老爷,然后事情不就可以办成了?不过,你现在恐怕早已经不是干净之身了,也不知道那于老爷会不会嫌弃,哈哈哈……”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歪靠在椅子上的秦昭已经被闪身到前的周异瞳一脚猛踢中胸口,连人带椅子翻到了地上。 “因为你是师兄,所以暂且饶你一次。”周异瞳剑柄指向他,金瞳冰冷生寒,浑身一股凌然阴狠的气势,“下次再这样对沈乔嘴巴不干不净,我直接一刀宰了你。” 秦昭狼狈的爬起来,唇角有血迹,大怒指着周异瞳:“我是你师兄,你敢这样对我!” “你又何曾把我当过你的师弟?”周异瞳冷笑:“秦昭,你最好牢牢记着我刚才的每一个字,你知道的,我会说到做到。” 说完转身去牵着坐在一边的陆子清起来,想拥着他进去。陆子清其实开始心里也是有些动怒,毕竟秦昭这家伙当着沈长歌的面都如此说话难听,但现在周异瞳也算是给他出气了,陆子清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便顺着正压制怒气的周异瞳,一起回了房。 反正看沈长歌铁青的脸色,肯定是会收拾秦昭没跑了。 “好啦,他说让他说吧,我又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陆子清以前当演员,有粉丝维护他,自然也有不喜欢的骂他,说他万年不红那是轻的,黑粉各种难听的话问候祖宗的,人身攻击的,侮辱性质的他听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所以,陆子清虽然也生气,但也比周异瞳淡然一些。 回到房间立马倒了杯茶给周异瞳顺毛,周异瞳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不喝,静默片刻嗓音微微发紧的问他:“你不生气吗?” “气,当然气,因为他惹你不高兴了。” 周异瞳没想到他说这个,不由心里微微发涨,伸手将他牵住,往怀里带了带,陆子清立马乖乖的靠近他胸膛。 “到时候你别去于府,留在客栈等我们。”听起来还是很在意秦昭说的话。 “这……”随离的任务是让他帮助沈长歌完成炼药,如果不去的话,任务就不能算是成功吧。 陆子清的犹疑让周异瞳拧眉,“怎么,你不答应吗?” 陆子清又愣了好一会儿。不是他故意不回答周异瞳的话,而是随离突然在脑袋里跟他进行对话。 随离告诉他,皇帝已经查清当年的真相,下旨还孟家当年的清白,沉冤昭雪了。因为帮忙孟婆婆完成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一个隐藏任务,陆子清完成了,所以获得了新高级系统——移魂幻影。 它所具的功能就是可以移魂到任何人身上,三次有效,每次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 这对陆子清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沈乔,你在想什么呢?”周异瞳摸摸他的脸颊,不满意他的走神。 “我答应你,我到时候不去。”陆子清点头,笑着冲他应了,又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啾啾亲了两下,“你也别气鼓鼓的了,为了他的一番胡话不值得。再说了,我大哥肯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周异瞳抱着他静默了会儿,倏地低落的道:“好像总是你在哄我,安慰我,包容我。我只会冲动,让你担心。” “我愿意啊,我可宝贝你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也宝贝你。” 陆子清嘿嘿的笑,脸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双臂将这个大宝贝的腰抱的更紧了。 第八十二章 秦昭自那日晚上嘴贱之后,大概是被沈长歌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虽然还是看出有些不忿暗怒的样子,但路上很是老实了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招惹陆子清。陆子清当然乐的清净了。 这天午时,他们在半途停下,歇在一处流水清澈的小河边,天气渐渐热了,陆子清走到河边,掬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清爽舒适了不少。 他抬眸正望着远处青翠的树林,脑海里的画面飞速闪动起来,带来一阵眩晕,陆子清死死的闭了闭眼,脸色瞬间苍白,双手无力的撑住地面的石头,身子软软的坐下去。 那些画面,正是陆子清前些日子做梦的那些。 好几天没做这个令人浑身发寒的梦了,一颗心刚安稳一些,又开始隐隐泛起冷意。 而且这回不是做梦,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在脑海里。 这……是真的在跟他预示什么吗? “随离,这个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会发生?” 陆子清这样问随离,他知道随离听到了,可回应他的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陆子清跟随离相这么久,一般问话他都会理,但是现在…… 陆子清呆怔的坐了会儿,双手捂了捂脸,刚想坐起来,却发现周异瞳不知道什么坐到身旁了,阳光落了满身,金色的眸子正将他深切的望着。 周异瞳问:“想什么呢,眼睛红红的。” “有吗?”陆子清闻言微微错愕了一下,冲着他轻松的笑了笑,“太阳晒的吧。走,我们回马车里呆着去。” 周异瞳之后的路上很明显的察觉陆子清情绪有些不太对,经常托着脸颊发呆,心事重重。 “沈乔,你是不是,又做关于我和断情决相关的梦了?” 对于周异瞳的敏锐,陆子清也没有很吃惊。他沉默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别担心。”周异瞳握着他的手,眉目皆含情,对着他弯起嘴角温柔的笑,浑身上下是极令人安心的柔和气息。 柔和的都有点不像是周异瞳了。以至于陆子清都怀疑他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就为了让他不再担心。 “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不会碰那个东西的。你就相信我吧。” 陆子清心中微微激荡,抿唇望着他笑,又扑进他怀里,软声回答:“好,我相信你。” 陆子清没说真话。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同样的一段画面不断反复出现在脑海让陆子清明白,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做梦而已。 世事难料,不到最后你不会知道老天会将你逼到何种地步,就像原剧里的周异瞳一开始又何曾想过他最后会变成那样? 所以现在,陆子清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而是不敢让自己相信了。 陆子清不惧陪周异瞳一起死,但他极不甘心,周异瞳不该是这样一步步走向那个凄凉苦楚的结局。 陆子清太过害怕了,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特别他现在跟周异瞳的关系已经更加亲密入骨,就算没有之前对这个角色的执念,作为爱他的人,陆子清也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一辈子,不要卷入以后的是是非非。 可是现在就仿佛他的路才走到一半,就已经有人告诉他,不管你如何挣扎,也逃不过这个结局。 这样,比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人对他说“你根本改变不了周异瞳的结局”更加残忍。 因为,他已经在一步步中,不知不觉的越陷越深了。陷得越深,到时候就会越痛啊。 不过有一点,陆子清这几日虽然有些消极,却并不影响他心中的坚定。就算结局既定,就算挣扎无用又如何,他不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死心!就是被情绪拖累,终究还是感觉难过而已。见周异瞳如此的担忧他,他也内疚,急急忙忙调整好自己,让自己尽快的恢复如常。周异瞳自然有感觉到,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们在路上又继续行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到了安平城,休整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他们就打算去于府。 陆子清先前已经答应了周异瞳不去于府,便留在了客栈里等他们回来。 秦昭临走前将他上下看了又看,阴阳怪气的撇嘴笑,好像在说:“看吧看吧还是怕被我说中了吧。”看得陆子清真想捶他一顿。 陆子清没有急着使用移魂系统跟着去,因为他知道前三次去于老爷都会拒绝见面的。他在房间里待了会儿实在无聊,便跑去街上闲晃。 逛去逛来,陆子清买了一兜苹果抱在怀里准备回去分着吃,后来又左看看,右瞧瞧,颇有兴致的蹲在小摊前看那些图案各异的面具。 陆子清正兴致勃勃的拿起一个脸谱的面具往脸上试,旁边一道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你喜欢这个吗?” 陆子清不确定是不是在和他说话,讶异了一下,透过面具的空隙看着有只手已经伸出去给小摊老板递银子了。 “就要这个面具。”那男人对老板说着。 陆子清将面具轻轻扯下,有些不明状况的转过头去看,对上一双漆黑灼热的眸子。 那约莫三十来岁,模样周正的男人就蹲在他身侧,见他乌黑清澈的眸望过来,便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缓声道:“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 “……”于长林!!!?陆子清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心里暗惊。这人不是打酱油的角色吗,怎么还会出现?!! 陆子清不欲理他,但刚好离开就被他几个身形彪悍的手下拦住了,然后被于长林强行请去酒楼里喝酒。 陆子清坐在桌旁,看着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又看向他身后守着的两个人,笑容不冷不淡:“你请人喝酒都是这么请的?” 于长林安然的坐在他对面,又伪装出初见时那副人模人样的姿态,对着陆子清温柔的笑,“不,你是第一个。我自从那次见到你,就念念不忘。因为料到还能再见到你,所以上次便没有强求。” “你料到?”他的用词很奇怪。 于长林看着陆子清的眼神里带着些志在必得的笑意,“不才在下,会一点占卜之术。不仅料到你会来找我,还猜到你应该是有求于我。” 占卜?姓于? ……不会这么巧吗? “你就是人们口中的于老爷?“ “是我。” 陆子清抬起手苦恼的抵了低眉心,林常于,于长林……怪不得刚才听于长林报名字的时候觉得甚是耳熟,原来,是林常于倒过来念? “你怎么了?” 于长林状似关心的站起来,想用手触碰他,陆子清避开,站起来退后几步,神情冷漠的将他望着。 “没什么,多谢关心。”陆子清现在相信他是会占卜的了。 因为随离让他帮忙沈长歌完成炼药,而他为了任务必须协助沈长歌,这样一来,的确就是有事相求。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家伙呢?!这个人跟原剧中那个于老爷差异实在太大了。 于长林看着陆子清微含冷意的的眼睛啧啧称叹,“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实在漂亮极了。”又负手缓缓靠近他,过程中用那双黑眸直勾勾的将他从上到下的逡巡了一边,神色也渐渐露出痴态,“这有这身段,这风姿,当真是一见难忘。你这般勾人的模样,就是为了男人而生的。” 陆子清被他一番说辞激得一阵鸡皮疙瘩,有些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 眼见他要靠近了,陆子清面色自若勾唇一笑道:“你可能占卜错了,我并没有事情要求你。” 这个人的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陆子清不想中他的套,他思索着,到时候直接附身在于长林身上,吩咐下面炼药就行了。 于长林听了,似乎觉得他嘴硬的很可爱,也有些愉快的笑了。 他没有再逼近,而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眸含深意的望着陆子清,倏地语出惊人,让陆子清当场就僵硬住了。 “——不相信吗?那你可还记得身旁的那个金瞳少年吗?他对你很重要吧。”于长林看着陆子清凝滞住的样子,顿了顿才继续道:“他命中带煞,注定短命,不会善终。你如果想改变他的命数,必须得靠我,你说,你是不是有求于我?而且,不止一件事情。” 于长林的话让陆子清浑身骤冷骤热,他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又不得不信,因为他真的看穿了周异瞳的结局。 那么……他真的有法子能改变周异瞳的命运吗? 陆子清迅速冷静下来,他走过去,坐在于长林对面,目光审视,“你说什么,难道我就得信?” 于长林悠然一乐,扇子折起来,指向门口:“不信的话,我立马放你离开,绝不阻拦。”说着笑意渐渐淡下去,又凝视着他一字一字的道:“但如果之后你再来求我,我必定不会再应你。” 陆子清呼吸微沉,搁在膝盖上的双手轻轻颤动一下,最屁股发沉,终是没起身离开。 “你想要什么?”陆子清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但是他不死心想问问清楚,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于长林站起身,坐到了陆子清的旁边,脸凑近了些,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细细的看着他清秀如画的眉眼,尖秀的下巴,白皙修长的脖颈,按捺住心里的兴奋,缓缓伸过一只手来,抓住他冰冷的手,缓缓用力,眸中灼热的温度更甚,“我,要你。至少在我身边陪我十年。” “……”陆子清知道这个于长林并不是喜欢他,而只是贪恋这幅符合他口味的身体而已。陆子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形容他心中此刻对这个男人的厌恶了。 陆子清想抽自己的手,却没能成功,他强压下不适,对于长林道:“我给你钱。” 于长林一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你觉得你这样的宝贝,是用钱能交换来的吗?” 陆子清无视了他肉麻的用词,对他问道:“你的意思,你不接受任何其他的条件来交换?” 于长林笃定:“绝对不接受,我只要你。否则,一切免谈。” 他如此绝对的话让陆子清敛眸静默了片刻,于长林就盯着他那小刷子般黑压压的眼睫毛看着,心里有些痒痒,喉咙滚动一番,声音都哑了些,“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陆子清抬起脸来看他一下,然后笑:“想通了。” 于长林稍稍直起身子笑得从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结果。孰料陆子清接下来的话让他面上的笑瞬息间凝固住。 “所以,按照你刚才说的,将我的手放开,让我走吧。” 于长林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相信的问:“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拒绝?” 陆子清不是很想继续呆在这里了,他第一次对一个的人眼神感到焦灼反胃。但见于长林不肯罢休的样子,便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回答道:“我想救他,是想长长久久的跟他在一起。但是如果因为想救他,而跟他分开,徒让他继续一个人活着痛苦,那又有何意义?所以我也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要活,我便跟他一起活,他命中注定短命,那我也和他一起短命好了。至少,我们两人都是快活的。所以请放开我。” 陆子清眸中微含愠怒,熠熠生光,手里也用力的挣扎着。于长林被他这一番话震呆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松开,陆子清忙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丝毫不多做停留,面无表情拂袖而去,他冲出了酒楼的门口,走了一段,突然若有所感的回头,发现于长林果然站在二楼的窗口处,拿着被他丢弃掉的那个脸谱面具双手搭在窗子上,莫测难言的目光紧随着他。 他直勾勾追寻的视线让陆子清心乱如麻,转身就走,嘴唇抿的紧紧的,乌黑的眸子亮的惊人。他刚才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于长林听的,好让于长林彻底死了那个龌蹉的心思。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从此就此放弃任务,放弃改变结局了。 至少,他从于长林那里得知了,周异瞳的命运是可能被更改的。 于长林知道,或许也有别的懂占卜的人知道,或许他也可以查出来。总有一线生机。 他是为了周异瞳可以付出一切,但如果真的为了拯救周异瞳而到于长林身边当禁脔,他就是脑抽了都不会这么干。 先不说他本身厌恶于长林,就说周异瞳,到时候改了命又如何?用他的身体换来的机会,周异瞳知道了后估计会气恨的吐血,就算活到长命百岁,也不是陆子清所期待的那种平安喜乐。 他到时候也会自己厌恨自己,两个人都陷入苦情交织的痛楚里,这是何必呢? 其它的办法再想想,总是有的,而且还有系统加持,陆子清绝对不相信自己会找不到应对的法子。 陆子清坚定这个想法,便不再多想,一步不停的朝着自己住的客栈那个方向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他们一行人回来了,陆子清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走近,若无其事的笑着问他们情况如何。 果然是碰了钉子,沈长歌说:“于老爷不在府上。我们……明天再去吧。想求见他,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交谈了几句后,便各回房间了。陆子清刚推门进去,就被一直沉默的周异瞳一把抓住抵到墙边,脸凑近气息急促的进行严厉的盘问。 “——刚才你出去了?去哪里了?和谁见面了?为什么身上有酒味?!” 第八十三章 酒味?这家伙鼻子怎么这么灵。他其实根本没喝酒,只是于长林给他递酒的时候他伸手推拒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溢出来,洒了点在衣服上,他自己闻着都没什么感觉。 陆子清将周异瞳醋坛打翻的表情收入眼底,暗笑着,空余的那只手将他稍稍推开一些,嘟嚷一句:“别压到我的苹果啦。” 周异瞳愠怒,“沈乔,别转移话题!” 陆子清伸长脖子,凑近在他嘴巴上亲了亲,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我嘴巴上没有酒味吧,我没喝酒,只是不小心洒了点在衣服上了。” 陆子清说完就绕过他坐到桌边去了,周异瞳跟过去,拖着凳子坐在他旁边,不问清楚誓不罢休。 “就算没喝酒,你肯定也是出去了,你到底去哪里了?见了谁?” 陆子清心里叹道,告诉你实情后,你可不就是吃醋这么简单了。 “我……刚才一个人呆着无趣,就出去逛了逛。然后……”陆子清拿出一个苹果来削,眼睛偷偷觑着周异瞳的脸色,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陆子清道:“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从南风馆回来,你来找我的时候,遇上的那个男人。” 陆子清可没忘记,他那天跑去南风馆完成任务,结果后来被于长林纠缠住的时候,是周异瞳突然出现,把他解救回去的。 周异瞳肯定也记得。而于长林也认得周异瞳。为了炼药的事情,这两人到时候一定会见面。 与其让于长林到时候在周异瞳面前乱说,还不如他自己来告诉。 否则要是让周异瞳知道他瞒着这件事情,那就不是醋坛子要翻了,而是火药桶要炸了! 只是……说归说,却不一定全部都要明说。 于是陆子清告诉周异瞳,就是在街上遇到了于长林,去酒楼坐了坐。 “而且,我也才知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于老爷。” 周异瞳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他眉头凝住,有些怀疑跟紧绷的问陆子清:“真的只是坐了坐?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周异瞳到今日还记得那个于长林跟沈乔一齐并肩说说笑笑的场景,而且就算没有秦昭胡言的那番话,周异瞳早就察觉到那个于长林就是对沈乔心怀不轨,没想到这两人又遇到了。如此一来,就更加警惕戒备了。 陆子清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举起双手来冲着他晃了晃,莞尔一笑,“这么不放心我啊,要不然,你来检查一下?” 周异瞳见他笑吟吟的模样,默然片刻,将他的手捉住亲了一下,语气沉闷的说:“不用了,你没事就好。” 陆子清歪头对他笑:“能有什么事儿啊,吃苹果吧。”隔了会儿,陆子清见他还是面色冷沉,又道:“你不会还将秦昭的话放在心上吧?你实在不放心,我不跟着你们去于府就是了。等你们走了,我也不外出,就在客栈等着,好吗?” 周异瞳望着他,静默会儿,最后认真说:“我不跟着师兄了,我要留下来,在客栈陪你。” 陆子清眉头一跳,忍不住摇头失笑,“你啊,你自己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我喜欢到跑到客栈来抢我啊?” 被陆子清这样调笑了,周异瞳却还是坚定,第二天真的留下来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陆子清走到窗边,他就跟到床边,陆子清拿着书看,他就窝在旁边凑过来一起看,陆子清躺在床上睡午觉,他就跑过来一起睡。 陆子清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倏地想起什么将自己的包袱拿来,把里面的银票展示给周异瞳看,然后兴致勃勃的跟他畅想以后的土豪生活。 周异瞳仰躺在床上,将银票接过来,眸子扫了几眼。 陆子清滔滔不绝的说着以后要买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再置一间店铺做点小生意之类琐碎的事儿,周异瞳一边听着一边将银票一一看过。 这笔钱,数目太过惹眼,绝对不可能是沈乔突然赚来的。 而且这银票来自皇家钱庄,一次能拿出这么多钱给沈乔的人,周异瞳猜都不用猜了。至于为什么给他这些钱……周异瞳大约也想到了。 那个将郭家跟官府勾结的证据拿给皇帝的人就是沈乔吧,他胸口也是那时候受的伤。这些钱,是他拿命换来的。 周异瞳如鲠在喉。 将银票还给他,周异瞳眸光沉静的枕着手臂不说话。陆子清得不到回应,很是郁闷,问他干什么不说话,周异瞳道:“我喜欢听你说。” 陆子清得意的哼哼两声,将银票收起来,一边嘿嘿阴笑的道:“我这么有钱,你还不好好巴结巴结我。还表现出一副如此冷淡的样子,到时候,你得给我每天晚上捏肩捶背,好生伺候我,我才考虑是不是给你留个一席之地。” “嗯。”周异瞳眸子仍旧看向床顶,也不转过眸子去看盘坐在一旁悉悉索索整理银票的陆子清,只是嗓音低低的说:“以后我伺候你,会努力赚钱的。也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受伤……陆子清愣了愣,竟然一下就弄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人肯定是猜到了这银票是如何而来的了吧。 瞥他一眼,陆子清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这家伙如此聪明,真的是受我的影响吧……” 沈长歌去于府那边果真吃了好几次闭门羹,陆子清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使用一次分/身之术去于府里打探了一下。这次他格外的小心,生怕像上次一样受伤回不去,让周异瞳担惊受怕。 这回他去的是炼药密室,大概是外面防卫甚严,守着药炉的小童正放心的打着瞌睡,丝毫没有提防之心,就连陆子清靠近了都不知道。 陆子清迷惑的围着药炉转了一圈,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并不大的密室,心里不太明白。 这里看起来并非有什么很特别的,布置也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简单,而原剧中的林常于鼎炉有十来个,炼药童子五六十个,姑且不提他本事如何,就是光看着这么大的架势都令人信服。 可这里,未免太简陋了一点吧。 让陆子清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了地方。 随离切了一声,“尽情的怀疑你自己吧,不要怀疑我的系统。” “……” 陆子清之后又在靠墙壁的内侧架子上发现了几本书,关于占卜的,陆子清眸子微缩,连忙打开来看,结果看得一头雾水,竟然还有好多字不认识。他登时有些微的挫败,本来还想找找看有没有能改变命运的法子呢。 陆子清继续翻书的时候,那个小童突然醒了,陆子清忙侧身躲在书架旁边,刚好挡住了那边的视线。 不过陆子清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小童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醒了之后,拿起一把匕首在手心轻轻划了一刀,将冒出的鲜血对冒着轻烟的药炉里滴了进去,扇了一会儿火之后,就又靠在旁边打瞌睡。 陆子清心念一动,难不成,他炼药的秘诀是要放人血才行?这……未免太不科学了吧。而且,这肯定炼制的不是五方锦,方法也不一定通用。 陆子清耐着性子在这里呆了会儿,可是这些书也看不懂,炼药也没什么好偷学的,因为这个小童滴了一次血之后,就一直在睡觉,睡觉,睡觉! 这一次真的是浪费了一次系统机会,完完全全的毫无收获的回去了。 陆子清使用了最后一次锦囊妙计系统,不抱希望的提问:“你能直接告诉我怎样让于长林给我们炼药吗?”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怎么改变周异瞳的命运,告诉我好吗?” “严重超纲,下一题。” “……我要你何用!”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 “您还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陆子清总算是明白了,跟任务相关,跟改变结局相关,他是绝对不会直接告诉你的。 “那你说,于长林最顾忌的人是谁?”陆子清只好从别处着手。 系统发出滴的声响,然后终于回答了他,答案让他十分的惊讶。 ——顾忌的人,竟然是于砚?! 陆子清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于砚。 “那个,那个其实……”于砚面对陆子清定定询问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因为这个表叔之前犯错很严重,差点被家中长辈给打死,我当时还小,觉得他浑身是血很可怜,就给他求了个情。长辈们大概也是不忍心,便饶了他一命,将他逐出家族。” 陆子清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于长林的顾忌,是欠了于砚这么一个恩情。这不是来了瞌睡送枕头吗? “于砚,又得找你帮忙了。”陆子清真的很感谢这人的,上次也是他答应帮忙圆谎,让商会的人配合演戏,郭老太爷被关到了牢里之后都还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婆婆回来复仇了,那时候他的心里肯定又气恨又不甘心,却又无力回天,而且他落得这个下场,一定以为孟婆婆现在是有权有势又风光,他却成了阶下囚等待发落,那种突然的落差折磨也是非常酸爽的。 陆子清知道于砚上次的事情能答应,这次也更不会推辞,因为他是很乐意帮助到沈长歌的。果然听陆子清一说,他就立马点头了。 只是还是有些犹疑,“我当时还小呢,时间这么久了他估摸着也不记得我了,不见得会卖我这个人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对陆子清抿唇一笑,“不过,还是试试看吧,我明天就跟沈师兄过去一趟。” 第八十五章 那天过后,他们一行人就在于府住下来了。令陆子清有些意外的是,于长林并未现身,在炼药房里取血也只有一个小童在,取完了话也不多说,就冷着小脸让他离开。 不过陆子清并未掉以轻心,因为他们还要在此呆满二十天。 沈长歌收到了从凌云派传来的书信,说罗云天病体依旧,却并无恶化的现象,让他稍安勿躁,耐心的等待将药制好。后面还有罗云天亲笔写的一行字,大意是感念长歌爱徒的一片赤诚真心。沈长歌捧着信看着那虚浮无力的字迹,抿了抿唇,眼眶瞬间红了。 陆子清冷眼在旁边看着,只觉喉间发哽,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这天周异瞳又端着补血的甜汤给陆子清,陆子清乖乖的吃着,一边摇头,“一天才一滴血,你这样未免太夸张啦。” 话是这样说,他也知道周异瞳心里的执拗,所以每次都将甜汤给吃完了。天天吃的结果就是……嗯,面色越来越红润。 周异瞳捉住他的手,轻抚着他手指上的针眼,低眸凝视了片刻,拉至唇边珍惜的轻轻吻了一下。 “还有十二天。”周异瞳每天就这样艰难的倒计时,好似不是取陆子清的指尖血,而是有人在剜他骨血似的。 “放心放心,很快就过去的。”陆子清看到有小童缓缓走过来立在门口躬身等待,他便站起身来,对周异瞳说:“今天用血的时辰到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其实炼药房每次都是放陆子清一个人进去,其他人就都必须在外面等着。因着于长林一直没出现,沈长歌他们也稍稍能够放心。 这天亦然,陆子清进去了,另外四个就在外面等着,而周异瞳更是紧紧贴在门边,眉眼冷凝,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只要有一丝的不对就会立马的冲进去。 陆子清也以为如同往常里面只有一个小童等着,没想一进去却发现于长林负手站在轻烟袅袅药炉旁边,好整以暇的将他打量着。 陆子清步子不着痕迹的凝滞了一下,继续从容的走下楼梯,嘴里微微扬声:“于老爷这个大忙人终于是现身了。” 于长林看着他信步走近,视线更是黏在他身上眼睛眨也不眨的泛着微亮,含笑的道:“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在期待我的出现。” 陆子清也跟着笑,嗓音轻悦,“明枪好过暗箭,你说对不对?” “你这是怀疑我故意使计趁你取血做些什么呢?” “人血炼药,闻所未闻。”虽然之前也见过小童往药炉里滴血,但陆子清心中的确是不解。 于长林却做出一副坦然失笑的模样,“这个的确不是故意骗你,制这个药就是要你的血才行,如果你不信,你大可以不来,到时候这些寻来的珍贵药材都浪费了,可别怪我。” 陆子清不懂这些,自然是由着他说,继续争辩也没有意义,便笑笑不接话了。 于长林又语含深意的道:“我不会因为炼药的事情逼你,我现在对你有无比多的耐心,你总还是有来求我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到现在为何还是如此坚定,陆子清索性对这话报以无视,对着在旁边一直弯身候命的小童伸出手去,让他采血,想快些弄完了出去。 微微一错眼,却发现这个小童虽然弯着腰却明显比之前的那个要略高些。 “换人了吗?”陆子清下意识里问了一句。 于长林说:“之前的那个生病了,从今天开始换他来守着这里。名字叫小风。” 陆子清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也没多看小风,让他采了血,临走前回眸看了眼他的背影,心中突兀的有些怪异的感觉,却又无法言说。 总之,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他手指尖异于常人的冰凉触感。 接下去的几日陆子清再去药房的时候,没有碰到于长林,反而是这个小风一改当日于长林在时的沉默,总是嘻嘻笑的缠着他说话,性子非常活泼张扬。 陆子清也不讨厌他,也会应和他几句。 这日小风给他扎手指的时候,黑珍珠般漂亮的眸子看着他手指上的细小伤口,倏地就泪眼朦胧的流出眼泪。 陆子清也不急着安慰他,反而新奇又有趣的摸摸他的脑袋问:“你哭什么啊?又没有扎你的手指。” 小风闷不吭声的将他扯到怀里,将他的腰抱住。 陆子清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有些愣怔。 这个家伙比他矮,抱他的时候却是掌控者的姿态,让陆子清不觉好笑。陆子清想将他扒开,小风嘴里确呜呜呜呜的不肯放。 “抱一会嘛。”还撒起娇来。 陆子清有些受不了的抖了抖,“我要走了,外面有人等着我呢。再不走,他们要冲进来了。” 小风从他怀里扬起脸蛋来,乌晶晶的眸子祈求的将他望住,“不嘛不嘛,我一总是一个人呆着,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你陪着我待会儿吧。”平平无奇的小脸衬托的这双波光流转的眸子更加光华夺目,特别是现在还含着泪意,让陆子清更是不由心软。 但陆子清想着门外周异瞳肯定已经心急了,便坚定的拒绝,陆子清点点他的鼻子,故意虎着脸,“再不放开我要打你屁/股了。” 小风看起来也就比他小四五岁的样子,陆子清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装大人说话很好笑,立马又轻笑出声,语气温柔了些,“好了,明天我还会来的,再陪你多说会儿话吧,今天怕是不成了。” 小风变脸很快,闻言眸子先是一沉,旋即气呼呼的将他推开,跑到炉子边蹲着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手拽着衣角泄愤似的使劲儿扯。 “走走走,你最坏了,你走,走了明天也别来!” 陆子清眉尖抽动,被他弄得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刚一出去周异瞳就迎上前,抓住他的手,“今天怎么这么久。” 陆子清便将里面的事儿告诉他,见他抿抿唇明显不高兴了,陆子清无语的拧了拧他的耳垂,“想什么呢,人家最多不多才十二岁,孩子气罢了。” 周异瞳也觉得自己太过分,怕他生气就忍着没再多问,拥着他离开了。 陆子清以为小风这天别扭成这样,第二天肯定会赌气不理他,谁知一进去,小风就小碎步巴巴的靠过来,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一包东西。 “什么呀?”小风问。 “给你的糕点。”陆子清将糕点递给他,然后将他歪歪戴着的帽子扶正了些。 小风扬高小脸眼神发亮的将他看了好一会儿,把糕点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你对我真好,你一辈子这样对我好,那就美满了。” 陆子清被他这样痴恋的目光看得稍微有些不自在,但他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有过多的猜疑。轻笑了笑之后便开始完成今日的任务。 在整个炼药的过程中,于长林基本上是起个掌控监督的作用,这些杂事都是药童来做的。 陆子清又跟小风相处了一些时日,每天来都给他带点小点心什么的,小风很开心,但是这天来的时候,陆子清察觉他明显兴致不是很高。 陆子清心里猜想着,大概是因为药还有两天就能制好了,没有人陪他说话聊天,小风又觉得孤独了吧。 陆子清滴完血之后也不走,站在小风身侧不着痕迹的试探着,问他:“小风,你懂不懂占卜之术?” 小风反应稍微有些迟钝,隔了会儿才摇头说不懂,陆子清本来也没有抱希望,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他心中想着事情,自然也没能察觉小风急遽苍白惨淡下去的面色。 陆子清见他也不说话了,便准备离开,只是你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他回头一看发现小风软到在了地上,痛苦的低吟,陆子清连忙跑回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了?” 小风闭着眼睛,软绵绵的靠在陆子清怀里,一手揉着心口处,呼吸急促,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撑着,我去叫人来。”陆子清皱眉要起身。 小风伸手一把拉住要出去喊人的陆子清,极力压抑痛苦般喘息着低笑了一下,嗓音不稳的道:“不,不用了。” 小风过了一会儿看上去真的好些了,他抱着膝盖低低敛眸坐在药炉边,头上原本戴着的小布帽也掉了,发脸颊脸侧发丝些微的凌乱,看上去一副可怜又孤苦无依的模样。 陆子清不由心软靠近,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小风抬起黑眸,怔怔的看他的脸片刻,透出一抹隐约的笑,“没事,我很快就好了,很快……” 陆子清望着他含糊的笑,和那双微微弯起的秀长漂亮的黑眸,心里猛然一悸,表情一瞬间的恍惚,小风倏地伸出手抱着他的胳膊,将脑袋歪靠在他肩膀上了,很依赖的姿势。 “我身上疼,我难受,你陪我待一会儿吧。”小风软声乞求着,“你肯陪着我,我就不会难熬了。” 陆子清有些不忍心推开他的,便轻声应了。只是过了会儿心里沉浮不定的某个想法又冲了出来,他感觉小风身上的体温,吞了吞口水,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看着他的头顶处。 瞬间,陆子清脸色倏地僵住,他不由分说伸出手来,说了一句要走了就把小风撇下,径直离去了。 走远了,陆子清还感觉身后的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背影。 陆子清在回房间的路上,脊背冒着寒气。 之前随离给了他属性介绍卡的系统,遇见想要知道身份的陌生人之时,他的头顶就会有身份介绍。 可是他刚才心里对小风的亲近还有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感到非常怪异,潜意识里用了属性卡的机会确认一下,结果什么信息都没有。 按照随离说的,系统不会有问题,除非……这个人本来就是他认识的,所以就不会有属性卡介绍。 陆子清之前何曾见过小风? 能变成十二岁男孩呆在他身边,而他又一定认识的人……只有那个会缩骨功的祁凤凰了。想来这回,他不仅缩骨,还易容了吧。 他刚才那么难受,肯定是没有回去找祁钰泡药泉身上的毒发了,陆子清现在几乎肯定了。 想起之前被他欺骗,自己却还怜惜他小小年纪孤苦伶仃,跟他亲近同他和颜悦色的讲话,心里就忍不住来气。 他这样做到底是想干什么?混入于府偷药?他难道不知道沈长歌之后会把五方锦拱手奉上,他多此一举干什么? 陆子清回想着他看自己的那股执拗深切的眼神,又觉得无比恼人,现在万人迷系统早就失效了,这家伙如此执迷不悟如果是因为他的话,那就真是个大麻烦了…… 第八十六章 陆子清思索再三,便暂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周异瞳。 祁凤凰这次来肯定是有所图,且他刚毒发,到时候定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药丸解毒好脱离祁钰的掌控。 随离给的任务是帮助沈长歌完成炼药,如果祁凤凰真的在药刚出炉就夺走吞掉,那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祁凤凰肯定还带着人埋伏在于府四周,陆子清觉得在药炼好之前打草惊蛇了反而不好,逼急了魔教的人,下手会更狠。搞不好到时候他们连于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还不如将计就计,至少要保证任务完成,自己不受惩罚,不让周异瞳跟着提心吊胆。 当然关于小风就是祁凤凰当然不能跟周异瞳讲,要是被知道了,周异瞳绝对不会让他冒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天陆子清如常的去了炼药房里,对上小风幽幽盯过来的目光,陆子清抑制住晦暗的情绪,温和的弯起唇角笑,“你老这样盯着我干什么?” 小风歪了歪脑袋,说:“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陆子清表情微微诧异,“怎么不一样?” 小风轻轻叹一口气,别过头去不看陆子清了,边干着手里的活儿边道:“感觉你的笑,不像是笑。” 陆子清心里暗惊,是自己演技退化了,还是他太敏锐感? “是吗?大概是药快完成了,所以心里有些紧张吧。怕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小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怀疑我呢。昨天……你突然就跑了。” 陆子清嘴角一抽,“我怀疑你干什么?” 小风猛地转过头来,墨黑的瞳眸打量他几下,倏地就又嘻嘻笑笑起来,嘴里软声抱怨着,“我不管,你昨天都不多陪陪我就溜掉了,今天一定要多留一会儿,跟我一起玩儿。” 陆子清没答应,“不行呢,外面有人等着我。” 小风立刻就板起脸,走到陆子清身前,眼神阴鸷,“谁啊,这么讨厌,一天到晚的管着你。” 陆子清抿唇笑呵呵的看了眼冷冰冰的他,“我也愿意让他管,也没什么要紧的。” 小风一听瞪圆眼睛,脸上腾起愠怒,最后对着陆子清骂了一句:“你可真没出息!” 陆子清听了暗叹,就这乖张性子,不是祁凤凰还能有谁?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了,周异瞳他们仍旧被拦在外面,陆子清进去炼药房的时候,发现于长林也在,小风原本老老实实状垂首站在一边,听见他进来的动静,抬起亮晶晶的眸将他望住。 按照往常,还是在指尖取血,这回取完之后陆子清也没有急着走,而且问站在身侧的于长林。 “还要多久才会好?” “还要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陆子清气息沉了沉,瞥了眼正似笑非笑望着药炉的小风,没再说话。 陆子清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而是跟周异瞳先行回去了,剩下沈长歌于砚他们在药房外面等。 陆子清在房间算着时间差不多之后,就跟周异瞳说困了想睡一觉。陆子清爬上床躺着,周异瞳就在旁边坐在,守着他。 陆子清脸颊贴在枕头上冲着他笑:“我睡觉呢,你还抓着我的手,怕我跑掉了吗?” “嗯。”周异瞳柔和的应了一声。 “你不嫌闷的话,那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吧。不过……”陆子清打了个呵欠,一副睡眼迷蒙的样子,“最近老是提着一颗心,晚上睡不好,所以我要睡到自然醒,你吃饭也别叫醒我。” 周异瞳自然是应了,垂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嗓音愈发的柔和,“好,我不喊你,你睡吧。” 陆子清一脸温顺的接受了他这个吻,又主动微微抬起脑袋在他唇上亲了亲,躺回去闭上眼睛,稍微定了定神第一次使用移魂幻影系统,直接到了祁凤凰身上。 一睁开眼果然是在炼药房里,而于长林在正准备将丹药拿出来。 陆子清刚与这具身体契合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被身上猝不及防的疼痛弄得腿一软,差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疼,每个关节都钝刀砍磨似的疼,五脏六腑更是被一只铁手重重的反复的揉搓碾压,无一处是安宁的,陆子清自认忍耐力较常人要好一些,但此时此刻他也是痛的有些心神不宁,额头冒出冷汗。 难道祁凤凰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可是除了前几日毒发,他一直都看上去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不出丝毫身体不舒服的痕迹。 陆子清一时分神,连于长林跟他说话他也没有能听清楚。陆子清紧紧抿着唇压抑着神色走过去,望着于长林手里的已经拿出来的药丸。 竟然有两颗!陆子清心里不免惊讶。 于长林转过头见他呆住,冲着他莫测的笑了笑,拿出一颗装进盒子里递给陆子清,陆子清瞥了于长林一眼,不动声色的将盒子接过。 “拿出去,给他们吧。”于长林说着,竟然将另一颗收起来,盒子捏在了手里并不打算交出来的样子。 陆子清见状连忙在脑海中问随离:“我是必须将炼成的两颗药都交到沈长歌的手里才算是任务完成吗?还是……” “是的。” 陆子清一听便有些无语。他光顾着防祁凤凰,却没料到于长林还有这么一招儿。 怪不得于长林一直笃定他还会有事相求,原来他是占卜到这个药丸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陆子清见于长林似乎对他没有设防,默默的捧着盒子做出要走的样子,走到于长林身侧的时候眼神一凛,果断的对着他倏地出手。 祁凤凰虽然武功不高,但是陆子清到了他的身体里就能融会贯通的用起来,对付不会武的于长林应该是绰绰有余,所以陆子清没多想就直接打算出手,快刀斩乱麻,将药丸给抢过来。 谁料,于长林眼里精光一闪,竟然有本事躲过了陆子清的攻击,又朝着陆子清撒了一把药粉,陆子清急急避开,没有吸入但不可避免沾了点到皮肤上,陆子清本以为不会有问题,却是他想错了,因为他瞬间就觉得气海一空,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身上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于长林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哼一声,从他拼命紧攥的手里将药丸夺走,后退几步,机关铁笼应声而下,刚好将陆子清罩在其中。 陆子清猛地抬起眸来,发丝凌乱的瞪着于长林。 于长林道:“早发现你不对劲,果真是冲着五方锦来的。” 陆子清抿唇没说话,于长林又眯了眯眼睛,哂笑说:“要五方锦又有何用?你的命,已然是注定的。拿去了也是浪费。” 注定的……他是说祁凤凰?注定了什么? 陆子清神色冷冽,费力的撑起身来,虚软的语气透出几分用力,“你以为,你这样骗得了外面的人吗?” “骗?”于长林笑,“我只答应帮忙炼药,现在药好了,待会儿就给他们。哪里有骗?至于剩下的这颗,自然是我的报酬。难道我不该收取吗?” 陆子清闻言气息一沉,懊恼不已。 早知如此,他应该先将一颗药拿出去,然后告诉沈长歌他们说于长林私藏,让他们进来抢。刚才他是太心急了,也高估了祁凤凰现在的身体状况。 现在,如果就让于长林这样出去了的话,先不说以后该如何找他对质要剩下的药丸,且说现在,自己的任务肯定就失败了。 如果失败,他将面临随离的惩罚。 陆子清忙一闭眼,果断的直接又用了一次移魂幻影,直接俯身到了于长林的身上,或许是他更换的太突然太频繁,陆子清到他身上之后,整个人的灵魂都有些快崩散了,他一手扶着墙一边忍着眩晕苍白着脸色走出去了。 他歪歪倒倒的一出去,打开机关门,沈长歌,于砚,秦昭便呼啦一下围上来,个个满脸期盼的将他望着。 “于老爷,可是成了?”沈长歌见他面色不好,将他扶了一把。 陆子清感激的挨着他缓了缓,呼吸急喘,低眸将两个盒子都拿出来递给沈长歌,嗓音有几分低,“一共有两颗,你拿去吧。” 沈长歌也接过盒子看上去也有些意外,他简单的打开来看了一眼,便转交给秦昭拿着,然后将陆子清扶到一边坐着去了。 陆子清听到任务成功的提示,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浑身冷汗的歪靠在椅子上。 陆子清没有急着从于长林的身体里离开,坐着歇了会儿后就让沈长歌他们离开。 沈长歌有些犹疑,“于老爷看上去有些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陆子清摆摆手,语调缓慢,“不用了,并无大碍。” 陆子清说到这里,突然将眼睛看向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秦昭,心念一动,他撑了撑额头,眸子里升起些灼热的温度。 他用生怕秦昭发觉不了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他,然后缓声:“的确是有些头晕,不如,让他送我回去吧。” 沈长歌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脸色青青白白的秦昭僵立在那里,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口大骂。 秦昭气炸了,谁不知道这个于老爷爱好男色,他现在这样别有意味的眼神立马就让秦昭警铃大作。 没想到之前拿这个嘲笑沈乔,现在却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脑子一热,十分不客气回了一句,“送什么送,你自己没长腿啊。” 沈长歌神色难定还没说话,陆子清嗤笑一声:“辛苦的帮你们炼了药弄得头晕脑胀,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过河拆桥也没你们这么快的吧。凌云派的好弟子啊,到时候传出去也不怕人耻笑!” 于砚出来解围,“于老爷我送你回去吧。” 陆子清面无表情的拂开他,沉着脸无理取闹,“非他不可,其他人免谈!否则,你今日就是跟我于府闹翻,休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走出去!” 陆子清演技好,也善于模仿,他能迅速抓住特点融入角色,所以说出来的话不仅不违和,反而透出凛然之势,符合于老爷的怪癖性子。 秦昭听他把话说这么绝,暗暗咬牙,又看了眼一脸为难的沈长歌,最后忍耐着接了这个差事,送陆子清回去。 陆子清接着头晕故意一路上靠着他,不时去摸他的手,用眼睛紧紧追随打量他死死紧绷的脸,又很不要脸的凑过去用暧昧低缓的声音说:“你叫秦昭?名字不错,我叫你小昭好不好?啧,长得真是可爱,完全符合我的胃口。” 秦昭估计是不想惹事让沈长歌失望,竟然都硬着头皮的忍下来了,最后将陆子清送到的时候,他一脸快被活生生恶心死的表情立马抖着身子跑开的,老远了陆子清都瞧见他似乎还在骂骂咧咧,不停的用手在身上使劲儿的抹来抹去,像是要抹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陆子清哼笑一声,也不多耽误,冷肃着面色背着手在下人们躬身行礼中,坦坦荡荡的进入于长林的房间,然后迅速关上房门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有关如何才能改变命格的书来。 第八十四章 于砚第二天就跟沈长歌,秦昭一起去了一趟于府,不到下午就喜上眉梢的回来了。 陆子清见沈长歌面上也一扫之前的暗淡变得明亮起来,便知道事情肯定是办妥了。 “于老爷都答应下来了,说是还我之前的恩情。”于砚嘿嘿笑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这炼药时间有些久,我们得去于府住下,防止中间有什么变故。” 好不容易找到的药,当然还是过去守着比较安心。 沈长歌肯定是要去的,沈长歌去了秦昭必定要跟着,而于砚作为牵线的人也会去。 “师弟和阿乔就不用去了,留下来在这里等我们。”沈长歌考虑到种种,如是说。 陆子清还没回答,于砚突然想起什么,微微睁大眼睛,拿出一个折好的纸条递给沈长歌,“对了沈师兄,于老爷说,要找一个这个时辰出生的人,要每天用他的一滴血才能完成炼药。” 这天他们虽然是三个人一起去的,但于老爷是单独见的于砚,沈长歌跟秦昭在外面等着,根本不知道于老爷还说了这些。 他此时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血?为什么炼药还要用到人血?“ 对这个问题于砚也是几分迷茫几分猜测,“我也不清楚,于老爷是这样说的,一天一滴指尖血,可能就是看这炼药的关键之处吧。而且他还说,限定是这个年月这个时辰出生的人,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 沈长歌将信将疑展开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时辰,眼神渐渐的变沉,脸色难看起来。 于砚以为他这般神色是怕找不到人,连忙宽慰道:“这个时辰是不好找,但是可以到外面贴告示,这么大的安平城,不信没有人符合条件,到时候我们付报酬就好了。肯定有人愿意的。” 陆子清见沈长歌有些踌躇的样子,心中颇感异常,直觉肯定有什么不对,于是走过去瞥了眼沈长歌手里的字条,表情不由一愣。 虽然具体时辰他记不住,但是这日期明摆着是他的生日啊。 “大哥,这……是我的生辰八字吧?”陆子清现在肯定这是于长林故意冲着他来的。 他早就猜到了,于长林就算答应了于砚炼药,肯定还要后招等着,所以至此也没有太意外。 沈长歌勉强的笑了笑,将纸条给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负在身后,对陆子清说:“不是,你看错了。” 沈长歌为了师父寻药不辞辛苦,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就差一步能成功了,他自然是心急,但是他并不想弟弟遭此番罪,就算只是每天一滴血,沈长歌也不愿意让弟弟无端为了他付出这些。毕竟师父对弟弟来说,并不是什么熟悉而亲近的人。 陆子清却说:“没有看错,这就是我的生辰八字。既然要我的血,那我就一同前去吧。” “沈乔!”“阿乔!”沈长歌和周异瞳同时叫大声叫他的名字。 “一天一滴血而已嘛,你们紧张什么?”陆子清不甚在意的弯唇笑笑,“还是说,你们有把握找到跟我同时出生的人,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见得愿意。而且大哥,那灵狐的血是必须在两个月内用的,不然就废掉了。” 沈长歌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所以更加无奈痛心了,周异瞳自然舍不得陆子清这样做,而且他提防着于长林,更不愿意让陆子清去了。 可他也知道这药对大师兄多么的重要,周异瞳不想他功亏一篑。 几番矛盾挣扎,见陆子清又态度坚定,他便心烦气躁的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嘴角紧绷不说话了。 本来气氛就很僵冷,秦昭又来劲儿了,他抱着双臂在旁嘚瑟的笑陆子清:“那个于老爷会占卜,我猜测他早就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才故意以此提出条件。其实,炼药根本不需要血吧,哈哈哈哈,我就说,那于老爷一定是看上你了,你们之前还不肯承认。” 他这么一说,沈长歌于砚也被提醒了,于砚张口结舌的跟沈长歌对视一眼,秦昭的一番胡说八道硬是让人听得内心忐忑。 于砚说:“不,不会吧,于老爷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阿乔的。怎么可能知道……” “见过。”周异瞳语调生冷的打断,“之前就见过了。” 周异瞳此话一出,之后不论陆子清说什么,沈长歌都死活不同意了。 沈长歌并不是怕到时候护不住弟弟让弟弟吃亏,而是于老爷这种明显有目的性的指定,绝对会对弟弟和师弟之间的感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特别是沈长歌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他对阿乔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偏执疯狂的地步,如果真的让阿乔因为自己的事情忍耐着去跟明显有所图的于老爷接触,师弟为了他这个师兄断然不会提出反对,但是内心恐怕会万分的煎熬受苦。 沈长歌不想仗着哥哥,师兄的身份来坦然的面对他们的如此牺牲,所以他微笑的摇头制止了陆子清说话,摸摸他的头果断转身离开别想他法去了。 于砚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急的看了下陆子清,又追着沈长歌出去了。 于砚和沈长歌第二天就张罗着去外面贴告示了,出高价报酬寻人。陆子清站在窗子边,静静的看着沈长歌和于砚边商量着边走远,轻声叹息。 周异瞳就站在旁边,将他的侧脸凝望着,若有所思。 坐在桌旁喝茶的秦昭嘴痒的讥讽陆子清:“你叹什么气啊,真要这么担心你自我牺牲一下不就好了?虚情假意。” 陆子清按住周异瞳,转过头来黑眸凝着他片刻,问:“你怎么不为了救你师父,去牺牲一下?” 秦昭耸了耸肩,呵道:“于老爷明摆着就是喜欢你,我凑什么热闹。” 陆子清忍不住轻笑,乌黑的眼瞳微闪,“那这是救你的师父,又不是我的师父,我凑什么热闹?” 秦昭露出一副很难理解的表情,瞪着眼睛,“你难道不为你哥分忧?” 陆子清走近了,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的道:“你以为分忧是分钱,人人都抢着来啊。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主动勾引于老爷呢,说实在的,你别光顾着夸我,你浓眉大眼长的也很不错啊。” “你!”秦昭站起来,有些激动,指着陆子清骂:“你胡说什么呢!” 陆子清一本正经,斜了他一眼:“我哪里胡说?难道你觉得你长得很丑?” 秦昭气得脸颊涨红,“你心里竟是这样想的,那你不想为师兄分忧昨天为什么还口口声声说要帮他?你可真是虚伪!” 陆子清眼睛弯弯,坦然的模样,“我说的话过后自己都忘记,你听听就好了,可别都当真。你看我大哥可不就是没当真吗?认真的话,你就输了。” “你这个……”秦昭被他不要脸的直白震惊了一下,身为亲弟弟竟然是这样敷衍哥哥的,他心中颇为大师兄感到不值,越发的不想理睬陆子清了,一甩袖气哼哼的走了。 他前脚走,后脚陆子清就将门关上,长吁一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也可以清净一点了。 周异瞳刚才被陆子清制止后全程围观没出声,此时见陆子清抬头挺胸的回来,不由抿起嘴角笑了一下。陆子清捉到他这抹笑意,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他跑过去跟周异瞳一起站到床边看外面来往的人群。 “咦,那不是袁青吗?他旁边那个……就是秦实?”陆子清眼尖的发现了楼下人群里穿梭走过去的那两个人,心里一突,面色顿时也微微变了,“这不是巧合吧,他们这是在一路跟着我们。” 周异瞳其实也看到了,但见他莫名的就紧绷起来,抬起手轻抚他的背安抚他,“别担心,我记着你的话,不会冲动不会惹事的。” 陆子清听着他的这话,却并没有放心多少。 因为他远远看到跟袁青他们接头的,好似是女扮男装的何湘湘。陆子清眯眼确认了一下,的确就是何湘湘,没有认错,他们三人接头后就是一起混入人流里离开了。 陆子清瞳眸骤缩,搭在窗户上的手缓缓收紧,祁凤凰他将这些周异瞳得罪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到底是想搞什么鬼…… 沈长歌他们花费力气寻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不过要比陆子清的出生稍微晚一刻钟。抱着侥幸的心里去于府,却被无情告知:“血不对导致炼药毁了,一概不负责任。” 沈长歌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将好不容易找来的人送了回去,又找了几天,结果一无所获。 一时看不到希望的沈长歌心焦难耐之下晚上多喝了点酒,陆子清和周异瞳合力将醉醺醺的沈长歌给扶到了床上,沈长歌眼睛半睁不闭的,样子有些怔然,俊朗的面颊上一片酒醉的红晕。 浑身上下是一种陆子清从未看到过的失意低落。 陆子清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周异瞳给他脱鞋子,秦昭去端醒酒汤,于砚没事儿能做,就缩手缩脚的在旁看着,然后叹气。 “再找不到人的话,灵狐的血就真的要浪费了。沈师兄心里压力很大。” 沈长歌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含糊的说:“你们都回房去吧,我睡会儿。” 陆子清闻言笑了笑,继续用毛巾给他擦手,然后垂着眸轻轻柔柔的说:“大哥你把你自己逼到这个地步都不肯松口吗?我说了,我可以去的,一天一滴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陆子清一来是为了完成随离交给他的任务,二来,他看沈长歌苦痛揪心的样子也十分的不忍。所以,他是真的想帮忙。 至于于长林,陆子清是绝对不会答应他那些荒唐的要求,总之,他到时候再将计就计的应付就成了。 秦昭刚端着醒酒汤进来,听到陆子清说这话,本来想撇嘴不屑,但是一抬眼便看见他那沉静无双的侧脸,和极为认真的神色,又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不要脸的胡话,稍稍愣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陆子清见秦昭走近,拿着毛巾起身让开,秦昭坐在陆子清腾出的位置,拿着勺子准备喂给沈长歌喝的,沈长歌自己撑起身来喝了,然后一手抚着额头,脸也不抬,嗓音有些嘶哑。 “阿乔,你不必说了,大哥心里有数的。别担心,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 “……那好。”陆子清平平静静的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大哥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沈长歌点点头,沉沉应了声。 陆子清这才转身,刚好站在他身后站着的周异瞳伸出手来,牵住他,两人一起走出去。 于砚见怪不怪了,秦昭的视线却不自觉的跟随着他们两人紧紧交握的两只手,等他们出了房门看不见身影半晌才收回目光,发出小小的一声嘁,不满的咕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是一对似的,真不要脸……” 平静的一夜过后,沈长歌从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他一手撑着脑袋缓缓坐起来,只觉浑身疲倦不堪。 稍微清醒一下之后,他一侧眸才发现秦昭神色复杂的坐在床边守着他,欲言又止。 沈长歌按了按额角,一边掀开被子问:“二师弟,现在什么时辰了?阿乔他们呢?” 秦昭呃了一声,才小声回答,“他们,他们一大早去于府了,让我留着,等师兄醒来了好告诉你。” 沈长歌手里的动作猛然一顿,抓住他的胳膊,瞪大眼睛好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去了于府?!” “对,对啊。” 秦昭的话一落音,就发现沈长歌往身上急急的套衣服,穿鞋子,秦昭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连忙站起道:“师兄,他们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想必药已经开始炼了,你现在去阻止就是半途而废,那所有的东西都浪费了,何苦呢?不如就这样吧,反正有周异瞳在沈乔能有什么事儿啊。师父也还在等着药回去呢,再耽误不得了,你说是不是师兄?” 衣服还没穿整齐的沈长歌闻言狠狠怔了一下,有些失力的缓缓退回床上跌坐而下,神色黯然。他极尽全力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秦昭说的对,他就是现在过去阻止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抬起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喉间发出沉沉叹息,心里那股不安的内疚是愈发的浓烈而汹涌。他只有暗暗期盼这次的事情千万不要让那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变故才好。否则,他真的难辞其咎。 第八十七章 陆子清毫无头绪的翻找了一阵,没有任何的收获,眼见着天快黑了,这时候如果还不醒的话,周异瞳怕是要怀疑了。 陆子清不想放弃,却又无可奈何。 他灰心的刚要将手里的书放回去,却发现里面夹了一张叠好的纸条。 陆子清连忙将纸条展开来看,想得到点信息,最后却发现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杀。 陆子清眸露疑惑,杀?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像……跟他也没有什么关联。大概是于长林无意间夹在里面的吧。 没想到于长林的字迹倒是挺工整清秀,跟他的有点像。 实在不能再拖了,陆子清将书放回去,坐到椅子上,闭上眼回去了。 好在这个移魂系统会让被附身的人记忆自动融合,于长林到时候被系统限制,对于把五方锦全部交给沈长歌,他也只是会怀疑自己一时脑抽,不会有别的想法。 陆子清醒来的时候听见沈长歌、于砚在跟周异瞳说话,沈长歌说最近那段关于厉鬼复仇的传言又开始疯传了,桩桩件件的都指向周异瞳,让周异瞳行事小心,切莫冲动。 于砚很气愤的道:“且之前许多少男少女们被抓走不是魔教干的嘛,为什么现在都说是周师弟干的,真是什么锅都敢甩,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故意散播言论。我看啊,肯定跟罗鹰教还是脱不了关系!” 周异瞳静了静,道:“放心吧,总有一天将他揪出来。” 陆子清躺在床上闭眼继续装睡,缓声问随离:“我这次任务完成了,能不要系统奖赏吗?我想要跟沈长歌解除主线绑定。” “……我之前一直不答应你,就是因为解除绑定反噬风险巨大,而且不是这么一个任务就能换来的,你想好了?” “想好了,如果这次任务不够,还要我做什么吗?”现在越来越有还原当时剧情的趋势了,而且时间轴还提前了,人言可畏,再加上周异瞳确实是眸生异色,容易被人捉住把柄煽动人心,让人信服他就是那妖物。陆子清只想快点自由,跟周异瞳离开凌云派,远离这些是非。 随离静了半晌,忽尔叹了口气,“其实你不提我也准备问问你的,因为时机快到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好。”陆子清平静的应了。 翌日天没亮陆子清他们就悄然离开了于府。 至于被关在铁笼里的祁凤凰,陆子清知道他要么用缩骨功自己逃了,要么被自己的属下救走了,总之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虽然他们炼药成功很低调,却不乏有听到风声想抢夺者,只是来的几批人都被沈长歌跟周异瞳给打发了 其中居然还有秦实跟何湘湘,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怎么,连个脸都不蒙一下就上了,不过自然是行动失败了。 陆子清掀开马车脸瞥了眼立在那里身影僵硬的何湘湘,一段时日不见,她那张秀丽的面庞已经被怨气冲噬的充满了阴暗之色,毫无之前的那股骄纵任性的飞扬了。 她双眸含恨对着沈长歌道:“为了赶我走,竟然联合他一起骗我说喜欢男人,沈长歌,你这样对待我的一片真心,我记恨你一辈子!总之,只要我还在的一天,我是不会让你过的顺心的!” 沈长歌也不知道她是从何知道真相的,不过听了她这话后,内心不知是厌烦还是失望,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句:“何姑娘,回头是岸。” 何湘湘听了他这话,冷凝的眼中浮出点泪意,她冲着沈长歌傲然的抬了抬下巴,看似自嘲的勾唇一笑,“我走到今天都是被你逼的,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完果断的一旋身施展轻功离开了。 秦实幸灾乐祸一笑,又冷冷瞥了眼周异瞳,也跟着离开了。 何湘湘走了之后,所有人都无语的沉默了一会儿,只有秦昭憋不住话,将何湘湘好一通讽刺,“这女的有毛病吧?大师兄不过好心劝她一句,她就以为大师兄后悔挽留她吗?还真没见过比我还会自作多情的人。我看她,该好好回去重新上学堂了,脑子肯定有问题。”说着就翻了个白眼。 于砚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看,这何湘湘并不是冲着五方锦来的,而只是单纯的想捣乱破坏大家的心情罢了,反正她的武功也构不成威胁,姑且随她去吧。” 秦昭听他搭话,于是凑过去怂恿道:“她脾气虽然坏,但是长得还挺漂亮,不如你将她娶了当媳妇儿,也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桩了,也免了我大师兄受这女人的恶心。” 于砚哼哼两声,一脸避之不及,“要娶你娶,我的媳妇儿已经定了,下半年我就去提亲。” 于砚说完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果然一转眼发现周异瞳正眼睛眨也不眨的将他冷冷看着,于砚有些讪讪的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周异瞳毫无情绪的就这样将他盯了会儿后就继续去盯陆子清去了,逼迫的视线没了,于砚瞬间觉得能正常呼吸了。 “你怎么了?”周异瞳发现陆子清老是盯着秦昭的头顶看,失了魂一般。 陆子清因为他的声音这才得以回神,轻笑轻轻摇摇头,“马车摇摇晃晃的,我要睡着了。” 周异瞳于是道:“靠着我睡吧。” 陆子清被周异瞳搂进了怀里,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仍旧不时的朝着秦昭那边看。 从昨天开始,陆子清就发现了秦昭头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进度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进度条越来越短,越来越短,似乎快要到尽头了。 按理说,秦昭是他认识的人,不会有属性卡的。 但就是突然就出现了,虽然陆子清目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总觉得隐约透露出一点不详的征兆。 陆子清找机会跟他说了几句,委婉的提醒他最近注意,警惕一些,以防意外。 秦昭却气得大骂,说陆子清是故意在咒他,陆子清也没生气,只是无奈道:“最近闻风而动的人很多,我跟每个人都说过这句话,你不喜欢听,就算了吧。” 秦昭心中稍稍缓和却还是拉不下脸来,冷哼了句猫哭耗子假慈悲,然后转身走了,陆子清摇摇头,也不再跟他说话。 陆子清过了几天发现秦昭的进度条卡在某个点不动了,他心里疑惑,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意思。 结果等他们几经阻碍回到了凌云派,陆子清就发现秦昭的进度条开始急遽减少,颇让他产生了些慌乱。 周异瞳当时被罗云天诈死诬陷,就在拿到药回到凌云派不久之后,而现在,陆子清直觉……变故又要提前了。 陆子清一直紧紧关注着秦昭头上的进度条,回到凌云派的第三天,进度条似乎已经降到了最短,颜色也变成了黑色。 而就在这天晚上,罗云天突然召周异瞳去房里相见,周异瞳是知道的,他这个师父一向不喜欢他,也不知道找他去是为了何事。 “你就在我房间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我等你。”陆子清笑意盈盈的抱了他一下,推他出去,“快去快回啊。” 陆子清站在门口不动,周异瞳牵着他的手,走了两步手臂拉到最长了,还不愿意放掉,金色的眼瞳里盛满了浓浓的情意和不舍。 静悄悄的月色下,陆子清脸上泛出温柔的浅笑,眸光清清亮亮的非常动人,这样被周异瞳这样握住指尖不放,陆子清嘴里打趣着:“你这样牵着我打算到天荒地老吗?” 周异瞳回了一句,“有何不可?” “你尽说胡话,牵个手就到天荒地老那太没意思了。”陆子清冲着他挤挤眼睛,“还有其他更享受更美好的事情呢,你不也喜欢吗?快点去吧,我……先洗好了在床上等你。” 周异瞳听出他话里暗示的意思,眼睛发亮,呼吸一重,一步重新跨回来,拥着他用力亲吻起来,陆子清扬起脸微微张开嘴等他亲,亲够了之后将他推开瞪他几下,就势坐在门槛上,单手托腮将他望住,语气幽幽的道:“你再不去,回来我都睡了。” “走,我就走。”周异瞳抿唇暗暗窃喜着,眸光闪动看起来有几分纯真孩子气,他又念念不忘的嘱咐了陆子清一句:“先别睡,我很快回来。”见陆子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这才断了留恋,赶紧大步离开。 陆子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原本明亮的眼神渐渐沉下来,猛地起身关了门回到床上躺着,然后使用了最后一次移魂之术直接到了才走到半路的周异瞳身上。 虽然罗云天可能没有练断情决了,但这回陆子清有特别强烈的预感,周异瞳还是要被他陷害。 他的意识在周异瞳身体里复苏之后,又紧接着将最后一次分/身之术叠加使用,且传送到沈长歌所在的小厨房。而另外一个就继续朝着罗云天的房间里走去。 沈长歌守着砂锅里的汤,正拿着勺子尝,看见在门口伫立的小师弟,昏黄的灯火里乍然抬眸望过去,火一般热烈扎眼的红衫更加衬托他那张毓秀冰冷的脸显出几分慑人的妖邪之色。 沈长歌看到他不由惊讶了一下,然后笑,“师弟,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周异瞳分/身也是陆子清的意识掌控,附在周异瞳身上,灵魂已然交融,根本就不需要演,他就是周异瞳。 所以就算是亲近无比的大师兄也无法发现任何的破绽。 陆子清环住云霜剑,缓步走进来,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另外七八个弟子,对沈长歌沉声说:“师父让我这个时辰去找他,我听说师兄在这里,便打算跟你一起去。” 沈长歌听了点点头,“你来的是时候,我正打算回去呢。” 说着就将汤给倒在青瓷盅里,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房里走去。 他们原本是一起来看罗云天的,只是罗云天说想喝沈长歌熬的汤,沈长歌见他有胃口心里高兴便亲自来熬,罗云天说想小憩一会儿,这几个弟子就没留在那里打扰他,而是跟沈长歌一起来厨房里呆着了。 因为他们都不喜周异瞳,所以此时看见他也都不打招呼。陆子清自然是不在意他们的,就跟沈长歌走在前方。 他们几个就在后面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对了,怎么没瞧见二师兄?刚才不是跟我一起的吗?” “谁知道呢,许是呆着无聊,跑去哪里玩儿去了。” “二师兄也真是的,平常懒散也就罢了,现在师父还没大好呢他就不管不顾的……” 陆子清讲这些话尽数收入耳内,眼角猛跳,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眼见着离罗云天的房间越来越近,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传来。 沈长歌脸色骤变,手里的汤应声落地,他飞身往那边而去,陆子清知道自己的猜测要应验了,也跟其他的弟子一同用轻功跟过去, “师父!”沈长歌踢开门惊慌的大喊,结果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秦昭躺在血泊之中,而罗云天虚弱的倒在地上,身上也沾了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秦昭的。 罗云天看见沈长歌,一脸惊怒交加的指着房间的窗子,手指都在颤抖:“快,快去将他抓住,周异瞳那个逆徒,竟然试图杀我!要不是秦昭拼尽全力护我,为师就……” 罗云天的话戛然而止,嗓音憋在喉咙里,脸颊涨得发紫,一双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原本刚才才从这里的逃脱的人竟然又姿态悠然的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红衣灼眼,金色的瞳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缓步靠近。 罗云天神魂俱颤,隐约察觉些不对,他不敢相信这人竟然还敢大咧咧的回来,忙撑起身子,“他,他就是他,快,长歌,快把他给抓起来!!!长歌,就是他杀了秦昭!是他杀了你二师弟!快把他抓起来啊!” 跟陆子清一同前来的几名弟子飞速上前探了探秦昭的鼻息,眼睛瞬间红了,听了罗云天的指正之后,心头又升起疑云,纷纷沉默无声的站起来,互相看了几眼,没说话。 沈长歌已经因为秦昭的变故痛心万分了,本来应该去追凶手的,可此时又被罗云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正弄得满目震惊,他一把搀扶住踉跄走近的罗云天,声音都在抖,“师父你说什么呢?异瞳?怎么会是他?刚才小师弟一直跟我在一起啊!!!他怎么会杀二师弟,怎么会想杀你呢?!” “跟你在一起?”罗云天你眸中带火,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咄咄逼人的怒吼:“怎么可能?!明明刚才就是他!你不相信师父的话吗?!” “徒儿自然是相信但是……”沈长歌微微无措的摇头,“刚才不止我,还有其他这几个师弟也是跟异瞳在一起的,大家都可以作证的,师父,你……是不是看错了?” 另外几个人虽然不喜欢周异瞳,但目前状况很明显周异瞳就是无辜的,打斗声是刚才才终止,如果他能在里面杀人,又能跟他们在一起,除非他有分/身之术。否则,师父的指证就是无稽之谈了。 “师父,那个……”其中一个嗫嚅着开口,“刚才,小师弟的确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一路上没有离开过,二师兄的死应该不是他所为。” 他一说,另外几个也跟着低声应和。 陆子清环着剑胸口起伏,脸色紧绷,瞥了眼罗云天,眸光冷凝着不说话。 罗云天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状况,他惊疑不定的将周异瞳看了又看,脸色渐渐沉缓下去。 罗云天原本以为将这个徒弟清理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却……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难不成,自己反倒是中了这个小徒弟的计了?! 是他太大意了。 沈长歌见罗云天倏地没有了反应,眼神急切,低声唤了一句:“师父!” 罗云天眼珠子迟缓的一动,手紧紧攥住沈长歌的手腕,嘶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态,“如若真是如此,那……肯定是有人故意易容成异瞳的样子,想要陷害他吧,为师都差点被骗过去了,长歌,你一定要找到真凶。” 沈长歌忙点头:“徒儿遵命。” 一直沉默的陆子清倏地在旁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师父平常跟我就不亲近,认不出来我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师父别真的误会我就行了。” 罗云天脸色一滞,掀起眼皮阴沉的看他一下,被沈长歌扶着到床上去了。 沈长歌立马召集全派的弟子出来,分派任务,一队人马去搜寻真凶,一队人马守在罗云天的门口,还有剩下的帮忙处理秦昭的后事。 秦昭被安放在一间干净的房内,旁边的弟子们都偷偷抹着眼泪,沈长歌眼眶发红,跪坐着拿着布巾给他去身上的血污,陆子清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昭头顶虽然短但还未消失的进度条,心底倏地升起奇怪的感觉,他眉头一跳,突然发话让其他的弟子都出去,关上门。 探鼻息脉搏都没有了,用手去触他的身体,却还是温的。 陆子清心头一动,想起原剧中秦昭虽然不勤于习武,却喜欢钻研一些歪门邪道的功夫,他有一次还故意用龟息之法敛声屏气装死吓唬人,惹得师弟们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陆子清一把抓住沈长歌的胳膊,金瞳慑人的发亮,嗓音压得低低的,“师兄,快点拿伤药来,二师兄可能还没死。” 沈长歌闻言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凝视他,眸中眼泪惊落,他却也没问陆子清是如何知晓的,只是哑声说:“我去拿。”迅速起身要出去,陆子清却又将他的拽住,神情认真的一字一字叮嘱:“师兄,这件事情先谁都不要说,也许……等二师兄醒来之后,你会有定论。” 沈长歌回望住他深邃望不尽的眸,怔了怔,他觉得师弟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但是现在情况紧迫,很明显他没有时间去想。 沈长歌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取了好些内伤的药回来,然后他一脸哀痛的对还三三两两等候在外面的弟子们说,他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陪二师弟最后一程,让他们先回去。 凌云派的弟子一向以沈长歌这个大师兄马首是瞻,又见他眼眶通红,语气悲切,纷纷都忍着泪劝慰他几句,都丝毫没有怀疑的离去一起去准备明天布置要用到的东西了。 因为系统限定的时辰还未到,陆子清便仍旧呆在周异瞳身体里,跟沈长歌在房间里一起等着秦昭醒过来。 陆子清不时的弯腰去用手触摸秦昭的皮肤,时间这么久了身上还是温的便说明他的猜测不错,秦昭根本没死,他情急之下用了龟息之法想骗过罗云天。再加上他的另外一个分/身赶去的及时导致罗云天没来及下死手,所以才侥幸的让他留了一线生机。 可是秦昭伤重也是真,就算沈长歌已经给他喂了重剂量的内伤药,要想醒来恐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陆子清抱着云霜剑挺直着脊背,来回的在房间里走动,而沈长歌雕塑般静坐在一旁,脸陷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整个房间安静的令人窒息。 然后,这份安静在深夜里被一声轻轻的喘息声打破了。 陆子清跟沈长歌俱是一惊,朝着秦昭望过去,见原本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秦昭浑身细微的发抖,眼睛已然微微挣开,眼角正急遽的眼泪滑落。 陆子清蹦以为今天晚上不会有希望了,没想到秦昭求生意志很强,出乎意料的醒过来了。 沈长歌连忙扑过去,惊喜的一把抓住秦昭的手:“二师弟!” 陆子清也跟着凑过去,见他确实是醒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秦昭的眼睛隔了好半天才聚焦到沈长歌跟陆子清身上,他哭声压抑,泪珠更加汹涌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回握住沈长歌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 “师,师兄,救我……” 沈长歌也落了泪,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师兄在。” 过了好一会秦昭的情绪才稍加缓和,他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将这晚所有的遭遇告诉了沈长歌。 陆子清知道罗云天的为人,也猜测了事情的大概,所以他并没有很惊讶,他现在只有静静的等待着沈长歌被真相冲击。 陆子清也可以想象沈长歌知道实情之后要遭受多大的打击,毕竟这段剧情原剧里就有参照。 沈长歌把罗云天当第二个父亲,为了这个师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几天前刚将历经辛苦得来的药给送了回来,哪里会想到,他刚沉浸在师父身体快好起来的喜悦里,就要面临如此残忍而无情的事实。他尊敬的师父,他和善的师父,他世界上最好的师父,揭开血淋淋的面具之下,竟然是如此险恶狠毒的面孔。 陆子清为沈长歌感到不值,感到痛心,但是……总要有这么面对的一天,他只是将这件事提前而已。这样就算以后罗云天还想害周异瞳,至少沈长歌会毫无悬念的相信周异瞳了,不会给他最后那寒心的一击了。 陆子清转身迈步轻轻歪靠在床架边听着秦昭吃力的话语,下巴微扬,余光瞥见沈长歌随着秦昭的艰难的讲述越发僵硬如石头的侧影,忍了忍,最终还是垂眸一声暗暗叹息。 第八十八章 秦昭字字句句,表述清楚,想杀他的人就是他们的师父罗云天! 出乎陆子清意料的是,秦昭还有对沈长歌的最后一击。 “我们……求来的药……”秦昭唇吃力的开合,眸中也激起波澜,“他是给……别人吃的……刚好被我发现了……” 沈长歌浑身发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给别人的……是谁?”沈长歌嘴唇颤动,他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轰然坍塌,再也回不来了。 “是谁……我不知道。”给谁的秦昭是真的不清楚了,因为他被发现了,门轰然打开,他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罩着黑纱斗笠看不清容貌,罗云天看到他惊惶的站在外面时,也没有吃惊,而是一脸平常的让他进去。秦昭当时自然是觉得不对,但他都懵了,又看着罗云天神情如常,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再加上对罗云天这个师父的潜意识信任,于是就稍稍放下警惕,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进去了。 谁料,等着他的,竟然是那般令人胆寒恐慌,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晨光破晓之前,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一辆马车悄悄的停在了山角。 沈长歌跟陆子清合力将气息虚弱的秦昭放在了马车上,沈长歌拿被子给他盖好,陆子清将准备好的装了药,水,还有食物的包裹放在一旁。 “师,师兄……”秦昭脸上毫无血色,一改平常神采飞扬嘚瑟无比的样子,整个人显得病态的萎靡,他颤颤的朝着沈长歌伸手,通红的双眼里说不出是委屈还是害怕,声音哽咽,“师兄……我想活,我不想死……” 沈长歌紧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声音低却很坚定,“放心,师兄会护你周全,只是你现在不能呆在山上了,现在师兄让于砚先带你离开,你好好养伤,师兄……师兄一定会查清楚之后,给你一个交代的。” 陆子清在旁看着沈长歌,他在此之前,已经猜到了沈长歌会这么做。因为罗云天虽然在沈长歌的心里的形象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沈长歌心里始终还抱有一线希望在。他希望将事情查清楚,希望到时候事实表明秦昭真的只是误会了……他现在,也只有通过这种自欺欺人来缓和自己的内心了。 陆子清觉得不宜在这里耽误太久,正想掀开帘子出去,秦昭却急促的叫住了他,“等等!” 陆子清一开始不确定秦昭是叫他,身子顿了顿才回过头去,却见秦昭嘴唇嗫嚅了几下,有有几分不自在却真情实感的低声说了句谢谢。秦昭已经听沈长歌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只有这个人发现了他的异常,拿药救了他。 否则,就算他从罗云天那里逃过一劫,也会死于重伤不治。 陆子清一愣,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感谢,又抿唇道:“你以后,好好保重吧。” 陆子清出去跟充当车夫的于砚交代了几句。 于砚在他们回凌云派之后就在山下逗留,四处拜访朋友,这次纯属是被沈长歌半夜从被窝里拉起来帮忙的。于砚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状况,只是听沈长歌说秦昭受重伤不能继续留在凌云派了,也不多问,就立马就应了沈长歌,帮忙把秦昭送去欧阳医仙那里休养救治。 “路上驾车小心些。”陆子清回想起之前于砚驾车时人仰马翻的情况,就又追加着补充了一句。 于砚拳头拍了拍胸口,正色的应了,“放心吧,使命必达。” 说完就简单的跟他们告了别,也不多停留,戴上斗笠,拿起马鞭驱车离开。 陆子清跟沈长歌并排而立,目光目送马车远去,陆子清头倏地开口问沈长歌:“秦昭不见了,师兄你回去之后要怎么说?” 不管是死是活,身体不见了,其实再怎么说,都会令人怀疑。 沈长歌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薄唇苍白,神色黯淡无光。 “我待会儿……先去找师父谈谈。异瞳你……”沈长歌转过头来看他,“你先回去看着阿乔吧,我找师父谈完后就去找你们。到时候……” 陆子清直勾勾回望着他,看出了他的挣扎和痛楚,心里有些不忍,一开口却还是毫不留情继续在他伤口上深剜,“师兄,师父以前就喜欢喝你熬的汤,两个时辰的火候不多不少,对不对?昨天师父找我,而且是特地指定了那个时候让我去,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突然心血来潮饶了路去找你,等你端着汤跟其他师兄们,推门而入看到的是怎么样的情景?二师兄倒在血泊里,而我正拔剑跟一身病弱的师父打斗?我是不是成了杀死师兄和企图杀死师父的逆徒?” 今日如果换成周异瞳,恐怕是会把这些想法闷在心里不会说出来,但是陆子清要跟沈长歌讲清楚,要逼他,质问他,不让他感情用事,就是要让他能够清醒。 如今就将他伤口狠狠挖去,也好过以后流脓生疮。 “异瞳!”沈长歌听了陆子清的一番话,惊怒非常,“你在说什么!”沈长歌吼完自己也狠狠的怔住了,他按了按额头自嘲一笑,他知道自己怒的不是这番猜测,而是怒这番推测可能就是事实。 他又何尝没想过这些疑点,只是他丝毫不敢往深了想,越想心口就刀割般的巨疼。 那是他的信仰,他的依赖……他梦想成为的人啊。 现在,几乎全破灭了。 陆子清冷静的继续道:“我明明跟师兄你在一起,师父却还言之凿凿的说是我下的杀手,如果当时不是有你还有其他师兄为我作证,我这条罪名恐怕也是坐实了吧?因为全凌云派上下,包括师兄你,在选择相信师父和选择相信我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不是吗?” “师弟……”沈长歌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心里猛地一抽,又痛苦与又无力,他苦叹,“师父,他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要这样设这样一个计来对你?” “那二师兄呢,他跟师父更是无冤无仇,又有什么理由说谎?他不是两岁孩童,连谁对他下的杀手都不记得。”陆子清嗓音低沉,“不管师兄你是怎么想的,你终归会去查,你也终有查到真相的那一天。” “异瞳你……”沈长歌眸光微动,他敏锐的捕捉到一点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子清也想说,但是他受限制不能讲出来。不过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沈长歌估计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所以陆子清说了一句不知道,就转身离开了,留他一人在此冷静冷静。 陆子清回到山上之后,就立马用了系统让自己离开周异瞳的体内。 因为系统会自己调整,所以虽然陆子清在过程中使用了分/身之术,但是留给周异瞳的记忆也只有跟沈长歌在一起的那一段,而且陆子清除了最后跟沈长歌说话咄咄逼人了一点,其它并无不妥之处,周异瞳将这段记忆融合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他会以为昨晚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陆子清刚离开,周异瞳恍惚了一下就清醒了,他抬起眸来,刚好天光破云,金色的光芒洒落在身上。 沐浴在晨曦中,周异瞳身形僵立在原地,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天已经亮了。 忙碌了一晚上,竟忽视了在房间里等他的人了。 周异瞳立即十分懊恼,昨晚也没跟他说一声,他肯定等着急了吧。 周异瞳飞速朝着自己房间掠去,几步跨上阶梯,推开房门进去,走路带风。在掀开帘子看到空无一人的床铺时,周异瞳呼吸猛地窒住,竟然不在房间里?一瞬间他的心里涌出了几百种可能跟猜测,只是又突然想起他之前躲在衣柜里的事情了。周异瞳于是飞快将房间里所有的衣柜,甚至床底都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沈乔,别玩了,快出来!”周异瞳克制着情绪四下寻找,沈乔刚来凌云派,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会跑远,而且他那么乖,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不会让他如此着急。 可是,房间里又丝毫的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周异瞳一上午发疯似的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都问了,结果仍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烈日当空,周异瞳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罗云天房间门口的不远处,他定定的站住,如有烈焰灼烧的大脑突然就冷静下来,他回想起昨晚的种种,一种强烈的感觉阵阵袭来,吞噬了他的理智,额头青筋暴起,金色的瞳眸越发的阴寒可怖。他关节泛白的手死死握住剑柄,迈着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 陆子清睁开眼醒来发现居然不是在周异瞳的房间而且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暗叹,这真是大意了。 对周异瞳那边千防万防,小心翼翼,却没想到自己也是有人惦记的。而且还是……罗云天。 陆子清大概是被点了穴,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罗云天神情如鬼魅般阴邪的朝着自己的脖子伸出手,然后一把狠狠掐住。 陆子清没一会儿脸就涨得发红,呼吸困难,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好像就是罗云天的密室,就算他现在能喊出声,也没有人会听见来救他。 “这是干什么呢?”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仿佛带着些讥讽,“教主可是交代过,让我把这人一根汗毛都不能少的完完整整的送回去,你现在这样,是想我不好交差吗?” 罗云天听到那声音,表情微微一变,松开手站起身来,瞥了眼缓缓走近的黑衣中年男人,脸色阴沉,负着手没作声。 “你快出去吧,你的小徒儿简直冰雪聪明,已经猜到是你干的好事儿,现在提剑在门外要人,我已经想法子将你其他那些徒儿全部都引过来了。”身形颀长的男人走过来轻轻松松将陆子清抱起来,“你去将他拖延一段时间,我将人带走。” “你最好不要耽误时间,快些把药给他送回去!”罗云天重重冷哼一声,甩袖出去了。 陆子清那边在听了黑衣人的话之后,已经被震的心神不宁了,周异瞳因为他的突然失踪提剑来来找罗云天要人,而且现在还被全派的人知道了?……这境况跟原剧何其相似! 如果罗云天有意引导激怒周异瞳打起来刚好被赶来的其他弟子看见的话,那岂不是中计了? 难道他之前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了?! 不要冲动啊周异瞳!陆子清心头大悲,他想出去阻止,可是悲哀的是,现在他现在被制住了,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要带你出发了,你就先睡会儿吧。” 中年男人低低说了句,就伸手在陆子清身上点了一下,陆子清急促的喘息两下,头一歪,红着眼睛昏睡在他怀里。 陆子清之后好像都是在马车里,为什么说好像,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的清醒过,他只能从那摇摇晃晃的感觉里猜测。就算那男人喊他吃饭,他的头脑也是雾蒙蒙的迷迷糊糊一片,好像是一只会听话的木偶。 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的地方苛待他。 陆子清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又开始似梦非梦的出现周异瞳结局的那些悲惨的画面了。加上这之前周异瞳确实又重蹈了原剧的覆辙,陆子清的一颗心,如同灌了铅一般,更加沉重了,每每到周异瞳凄凉死去的那一幕时,陆子清就撕心裂肺的疼,就算是昏睡着,也是耷拉着嘴角不停的流眼泪。 陆子清听着那中年男人嘀咕,“嘿,你怎么又哭了?被教主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陆子清头一偏,懒得理睬他。 就这样也不知道在路上过了多久,陆子清的头脑总算是渐渐清晰了,他的手脚依然是被铁链锁着,那个男人看他看的很紧,陆子清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逃走。 而且陆子清没有打算逃。因为他明白,他现在脱离沈长歌的这条线却没有受到系统限制,应该就是随离所说的时机快到了。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周异瞳。 他突然失踪,周异瞳应该是急疯了。不然也不会忘记他之前的劝告,冲动之下跑去找罗云天要人。 他现在在路上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等着任务的时机到来,赶紧完成任务,在事情还能挽回之前,跟周异瞳一起远离江湖。 陆子清一路上表现□□静了,那中年男人觉得无趣,索性将他哑穴解开了,解开之后陆子清却也没有跟他说话,总是自己默默地发着呆。 他其实一直在看脑海里的字幕。 一开始嫌弃的吐槽系统,现在却成了帮他传达周异瞳消息的唯一途径。 小麻雀们告诉他,周异瞳果然是被罗云天构陷了,他一剑朝着罗云天扎去的时候,被前来的所有弟子都看见了。 罗云天没死,但受伤了,他又趁机将秦昭的死推在了周异瞳身上,还说他毁尸灭迹。之前秦昭被杀帮忙作证的那几个弟子不知为何都紧紧闭住嘴巴,不发一语。最后是沈长歌求情,长老们才没有杀了周异瞳,而是将周异瞳关在了黑风崖的小木屋里静思己过。 何湘湘不知道怎么混到了凌云派,自以为是的说要给沈长歌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弟弟失踪,师弟被诬陷,师父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她又来莫名其妙的纠缠,沈长歌心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根本就不耐烦应付她,说了十分冷血且打她脸的话,何湘湘本以为放下身段来求和他会心软,谁知竟然是这样的待遇,气的转身就跑了。 沈长歌有一晚,私自搭了通往黑风崖的链桥,想偷偷放周异瞳走,让他快出去找人。结果被一直偷藏着还没离开的何湘湘发现了意图,跑去跟罗云天通了消息。全派上下围攻,沈长歌拼尽全力将周异瞳给送走了,而他自己受了伤,被抓了回去。 陆子清软软的躺在床上,闭了闭眼,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唏嘘。 至少,至少这回沈长歌是站在周异瞳这边的,还护着他逃出来了,周异瞳也不至于像原剧那般心寒无助。 哗啦一声,房间的门被向两边拉开,陆子清听到动静回神,稍稍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着宽袖黑衣,眉眼漂亮到不像话的男人正眸子亮晶晶的站在门口。他抿唇望着陆子清笑,发如墨,肤如雪,眼下一点殷红泪痣妖冶生色。 陆子清看到他这幅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好一阵无语。 那人修长的身影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就很快飞扑到床边,低头抱着陆子清的脸,嘴巴嘟起亲过来,陆子清偏开脸一躲,让他只亲到了脸。 他没能如愿亲到陆子清的嘴巴,有些生气的瞪了瞪眼睛,他的容貌极好看的,这么一瞪更是颇为勾人摄魂,他道:“我是魔教教主,元凯。” 陆子清黑眸瞥他一下,忍耐着没吱声。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陆子清的一缕发丝,他又悠悠然的说:“我看上你了,抓你回来当我的教主夫人。明天我们就成亲!” 陆子清本来就不打算无聊的陪他演戏,听到这句更是忍不住嗤笑一下,直直望住他,冷声道:“祁凤凰,你玩什么把戏呢?” 第八十九章 订阅率低的暂时看不到正常更新陆子清想起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捂嘴,惊恐的道:“不要咬我嘴巴!” 周异瞳愣了片刻,被他气笑了,一字一字的道:“手拿开。” 陆子清一听更不敢拿开了,摇头身子往后躲去,嘴里继续闷声喊着:“不要不要。” 原本两人只是在床边对峙,尔后陆子清着实是有点怕他现在危险的样子,被周异瞳逼迫躲了一圈之后,哧溜一下钻到床底下躲着了。 “出来!”周异瞳单膝蹲在地上,微微歪着头,压制着最后的一点耐心,对着床底下趴着的陆子清伸出手。 陆子清铁了心不出去,非常有骨气。出去会被咬嘴巴的,很疼。 周异瞳其实强行将他拽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他看了下眼睛乱瞟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陆子清,面色渐渐缓和下来,非常有耐心的走过去把茶壶和茶杯一并拿过来,然后倒茶递给他喝,陆子清正好渴了,见茶杯递到眼前连忙接过去咕嘟咕嘟喝了。 周异瞳又给他倒了一杯,陆子清其实没那么渴了,但还是喝下去。 陆子清一共喝了三杯水,一会儿过后他就有了反应,想爬出来,周异瞳却冷笑将他堵在里面,陆子清急了,祈求的双眸望住他。 “哥哥,哥哥,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那你以后还躲着我吗?”周异瞳睨着他问。 “不躲了不躲了。”陆子清急忙的保证。 周异瞳重重冷哼,“最好是这样,你以后再躲我,除非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否则……” 周异瞳表情凶狠的朝着他狠狠一凑近,吓得陆子清肩膀一抖,忙道:“不躲,不躲。” “出来。”周异瞳朝着他伸出手,陆子清刚要出来,脑袋却不小心撞在了床底,发出重响。 周异瞳皱眉,“你慢点。” 陆子清这一撞却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扬起脸来,将他握住自己的手给扯回来,伸手在床板底下摸索起来,周异瞳不由奇怪,“沈乔你干什么?” 话刚落音,陆子清狠狠一用力,扯下一个什么方方正正的东西。 周异瞳定睛一看,好像是本书。 陆子清出来了之后,满脸兴奋的将书展示给周异瞳看,“哥哥你看,好多好多人在打架!” 周异瞳拧着眉头接过去,眼睛在摊开的书上扫了几眼,蓦地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书合上用力的甩到一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些微热意。 陆子清咦了一声,愤慨道:“你为什么丢掉!” “丢了就丢了,我想丢就丢。”周异瞳有些恼怒,“不是要去方便吗,你还愣着?” “要看……” “不许看!再吵小心我揍你!” 陆子清不满的揪起嘴巴,还是跑过去要捡书,这在他眼里就是小人书,可有意思了。周异瞳耳根发红,气恼的追过去将他捉住。他一脚将书踢回床底,拉扯不情不愿的陆子清往外面走。 陆子清本人的内心已经是羞耻的哭出来。什么打架,那就是小黄书啊,而且还是男男的。 这里是医仙府的客房,到底是谁居然在床底藏这种书?开始发现书的时候,亏他天真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林秘籍呢!结果不是不说,还是这样惊爆眼球的东西……看周异瞳刚才不适的反应,估计也是被恶心的不轻吧。 陆子清心里很是愧疚和困窘。要不是看在沈长歌的面子上,周异瞳恐怕早就扔下他不管了。 陆子清心里暗暗决定着,等恢复了还是主动跟他保持点距离好了,免得让他生气和反感。 那本书的主人是谁陆子清也没来及找到答案就要离开了,慕容成和秦玉恒到大门口跟他们送别,秦玉恒这回又准备了一大罐子糖球儿给陆子清,陆子清这回总算不拒绝他的好意,将糖收下来了。 秦玉恒眼泪汪汪的别提多欣慰了,刚想去摸陆子清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头发,周异瞳面无表情的将陆子清拽上了马车。 秦玉恒愣了愣,抬手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两人,小声的笑,“有点意思啊。” 陆子清进去之后又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探出头来,一双黑晶晶的眼睛四下张望,慕容成发现了,心里一动,走过去,温和的眸子回望住他。 “还给你。”陆子清将那块带着裂痕的玉佩递出去,慕容成嘴唇微微张开,看着玉佩愣住。 “这个好像是你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子清的神情非常认真,让慕容成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见慕容成不动,陆子清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拿着吧。” 慕容成苦笑一声,最终接过去。 “你看起来不开心。”陆子清趴在窗口上,忽闪忽闪眼睛轻声说。 慕容成紧握着玉佩无声的弯了弯嘴角。陆子清的脑袋突然收回去,慕容成正奇怪着,陆子清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糖球凑过来喂到他的嘴边,慕容成几乎是反射性的张嘴含住了糖,口中顿时一股甜意弥漫开来,萦绕到四肢百骸。 慕容成抿了抿唇,最终是冲着陆子清笑了,笑容温煦,映着阳光的眼瞳熠熠生辉。 陆子清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冲着他挥了挥手,慕容成抬起手来牵了牵他温热的手,轻声:“子清,保重。” “保重?”陆子清不太懂。 慕容成又笑着说:“就是让你以后多吃点饭。” “好哇好哇。你也是。” “我会的。”慕容成目光凝视住他,最终冲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淡笑,不舍的松开他的手,看着他默默地放下帘子缩回脑袋回到马车里去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被惊起纷乱。 看了满脸天真无邪的陆子清一下,又跟满面震惊的沈长歌对视一眼,周异瞳抿了抿嘴角沉默不语,身子有种难以言说的僵硬。 而陆子清被自己雷得不轻,但他的身体却仍旧遵从本能,扁着嘴巴委屈的盯着无动于衷的周异瞳,张着手臂继续唤着,“哥哥,哥哥,抱抱。” 慕容成这时候跟他们不熟,还不知道陆子清叫错了哥哥,但也从他过于稚气的言语神态间看出了不对。 他不敢相信,连忙道:“大夫,再看看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又诊脉检查了一会儿,满是费解的神色,不过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下了结论,说陆子清的确被摔傻了。 沈长歌的面色一下子就惨白了。 陆子清看到沈长歌自责又难受的神情,心里非常的愧疚,师父的解药还没着落,现在弟弟又傻了,他肯定难以接受。 但是陆子清现在的智商根本不允许他考虑太多,没多久,他就被何湘湘手里的玩具给拐走了。 陆子清开心的摇着拨浪鼓,心里却在暗暗吐槽,拨浪鼓应该是一岁以内的玩具,他现在的智商没有三岁也有两岁吧? 堂堂女主拿这么个玩意糊弄他,简直太看轻他了!至少,至少也得来个竹蜻蜓什么的! “阿乔,认识姐姐吗?” 何湘湘蹲在陆子清面前,微微偏着头,满脸堆笑,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柔声问他,耳朵上长长的耳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陆子清抬起眸子瞥她一眼,哼一声兀自玩儿着自己的,一甩头根本不理睬她,那小模小样的,别提多傲娇了。 何湘湘忍耐着心底尴尬的怒火,因为她知道沈长歌在旁边看着,于是表面上更是殷勤了,努力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样,还不时用余光偷瞟沈长歌,看他有没有在观察她。 这根本是她多想了,弟弟都傻成这把模样了,沈长歌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注意她。 他也不知道是难以接受事实,还是已经接受事实了,总之,看着傻乎乎的陆子清眉头深锁,一脸心如死灰。 因为陆子清傻了之后谁都不认,就只认周异瞳,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沈长歌这个真大哥实在心疼又没办法,只得恳请周异瞳陪自己的傻弟弟,哄哄他一起玩儿,而他自己找解药的心思也暂时搁置了,一下午都在跟大夫讨论起怎么才能把弟弟给治好的可行性方案,何湘湘趁机全程陪伴左右。 慕容成也没有离开何家庄,耐心的陪着傻掉的陆子清玩了一会儿,他内心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没拉住陆子清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可是回想当时,他又觉得很奇怪,当时陆子清的脚边根本没有障碍物,可他就是突然摔倒了,拦都没拦住……不过现在摔都摔了,再去想这些也没意思了。 沈长歌修长的手指按着胀痛的额头从房间里出来,脑海里萦绕着大夫说的不太乐观的话,心口积郁了一口闷气,无从发泄。 虽然慕容成说会请他师父帮忙看看,可是沈长歌却实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他正在暗自伤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异瞳的怒喝声。 “——你个笨蛋,再乱捡地上的东西吃,小心我剁你的手!” 沈长歌眉头一跳,循声望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小师弟正在教训自己的傻弟弟。 只见不远处的凉亭前,周异瞳面色难看的捏住陆子清的下巴,命令他张开嘴巴,陆子清嘴巴抿的紧紧的使劲摇头,周异瞳作势拔剑,“不张开我割了你的嘴巴!” 陆子清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把嘴巴大大张开来,周异瞳喝道:“东西吐出来!” 陆子清乖乖的将吃到嘴里的不明物体吐出来,周异瞳用手蹭了蹭他脏兮兮的嘴巴,又粗鲁的将他拎到凉亭里,端起桌上的茶杯让他漱口,陆子清却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几大口将水咕噜咕噜喝下去了,把周异瞳好一顿气得,但是看陆子清瑟缩着肩膀不明所以又微微害怕的样子,最后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强忍住了火气,手指浇着剩下的茶水给陆子清的嘴巴边上的一圈黑印子洗干净,只是动作不甚温柔就是了。 “哥哥你凶我啊。” “不凶你凶谁?嘴巴张开我看看,还有没有?” 沈长歌在原地站着,神色复杂。 开始他以为让师弟帮忙照看自己弟弟的时候他不会愿意的,可是他凝眉默然了一会竟然就答应了,而且现在看来,虽然脾气大了点,但的确是在认真且超乎一般耐心的看顾着阿乔。 其实,比起意外,沈长歌心里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那天早上,弟弟向他袒露秘密心事的时候,周异瞳其实就在外面。 他肯定是听到了。 然而现在他的反应似乎…… 沈长歌气息颤了颤,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垂下眼眸光晦暗,神色一阵莫测难定。 “鱼,鱼,哥哥,水里有鱼!好多好多!”凉亭里,陆子清欢快的叫着,其实他心里暗暗觉得可羞耻了,面上却丝毫表现不出来,他半截身子趴在栏杆上,卯足了劲儿伸长手去够水池里的鱼,嘴里发出费力的嘿哟声,脸蛋都涨红了,却根本捞不着。 周异瞳一手抓住他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一面低声骂着他白痴。 陆子清终于意识到凭自己根本抓不着鱼,于是从栏杆上溜下来向周异瞳求助,手指着水面急急的道:“哥哥,抓鱼,抓鱼!鱼!” “蠢蛋!谁是你哥!” 周异瞳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这让陆子清莫名的沮丧,他下意识的又要咬手指,被周异瞳一把打掉,“脏兮兮的,不许吃手指。” 陆子清被打疼了,吸着气甩了甩手,又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眼里泪花闪现。 “哥哥坏,不给我抓鱼,还打我!”陆子清吸着鼻子说,说完嘴边一扁,眼瞳里水光闪动,委屈到要变形的模样。 陆子清真的快给自己跪了,他很想抽自己一嘴巴让自己醒醒,他真的受不了自己了! 周异瞳以后一定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的!一定会! 而且这家伙怎么可能给他抓鱼,能把他照看到现在不把他推下水已经不错了! “……你给我乖乖在这里站着,不许乱动,听见没?” “听见了。”陆子清乖巧的点头。点头完他才疑惑,咦?这是要……给他捉鱼的节奏?! 果不其然周异瞳很快捡了一根长树枝过来,靠在栏杆边看了会儿,眸光一定,手疾眼快的叉了一只鱼上来。 周异瞳举着水淋淋的鱼,转过身来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过来看。 “好哦好哦。”陆子清开心的拍着手,跑到他身边,结果睁着一双乌漆潋滟的大眼睛看了鱼半晌之后,气息抽动两下,嘴巴一扁猛地大哭起来,“鱼死了,鱼死了,我不要,不要!呜呜呜。” 周异瞳原本看着陆子清目不转睛的模样正不自觉嘴角微扬,听到他哭,扬起的弧度瞬间一僵,看着他泪意朦胧的双眸,忍耐的闭了闭眼,这个家伙真是……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陆子清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第九十章 陆子清这天晚上又做跟之前同样的梦了,内心抑制不住的悲恸,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早已经潮湿一片。 陆子清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湿润,鼻子塞住无法呼吸,只有用嘴轻轻的呼气。 祁凤凰趴在床边,歪着脑袋将他看着,“哭什么啊,怪让人心疼的。” 陆子清拥着被子坐起来,面上泪痕未干,冷冰冰的将他看着,“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凤凰也坐直身体,黑眸认真的将他看着,“我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 “你讽刺我说原来我也会难过啊,对,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也会难过的。”祁凤凰扁了扁唇,眸里似乎浮现出泪意,在闪烁泪光的衬托下,他眼角殷红的泪痣更是让他的脸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沈乔,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陆子清丝毫不被他影响,果决的道:“不可能。”伸手将祁凤凰的脸推开,手上的链子随着动作响起来,陆子清从离开凌云派身上的脚链手链就没有松开过,虽然不重,但这种类似囚禁的感觉非常不好,陆子清没好气的冲着祁凤凰抬了抬双手:“你就这样打算一直锁着我?” 祁凤凰被他推开了也没有生气,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似笑非笑的将他看着,“不锁你跑了怎么办?谁赔我?而且……你有突然变不见的本事,我当然要防着你。” 陆子清还没说话,祁凤凰又面露怅惘的叹了声,伸出手指蹭了蹭陆子清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不过你如果真的不见,我也会天涯海角的把你翻出来,所以你别白费心思了,好好的跟我在一起,行吧?” 祁凤凰这天死活要留下来跟陆子清一起睡,他脱衣服的时候顺手往旁边放了个小盒子,已经闪到床尾坐着的陆子清定睛一瞧觉得很眼熟,好像就是于长林炼的五方锦。 他不由猜测着祁凤凰现在肯定只吃了一颗,还留了一颗。不过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就随手搁在一边,是太大意了呢,还是太相信他了? 祁凤凰睡下后见陆子清不肯凑近,十分扫兴,“来嘛,一起睡,我又不吃了你。” 陆子清完全不为所动。祁凤凰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除了偶尔想讨个亲亲,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欲/念,陆子清现在倒不担心他留下来后做什么,但是对于跟他躺一张床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膈应。 见他兀自睡下了,陆子清用手托住哗哗作响的链子,想悄悄下床去。 “去哪儿?”祁凤凰眼睛也没睁开,枕着手臂拖长了语调喊他。 陆子清毫不遮掩的说:“不管哪里,总之不想跟你在一起。”然后果断的跳下了床。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房间,索性就寻到了窗子边的小塌上歪着身子躺下,脱的只剩下单衣的祁凤凰不依不饶的追过来,死皮赖脸非要跟他挤在榻,陆子清烦死他了,心烦气躁的瞪他几眼,祁凤凰却被他瞪的心里甜甜蜜蜜的,外头抿唇笑着打量他好几下,“沈乔,你怎么看,怎么都可爱!” 陆子清身子抖了抖,祁凤凰突然将那个装有剩下一颗五方锦的盒子递给陆子清,黑亮妩媚的眼眸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执拗和认真,“给你的。” “……你给我干什么?”陆子清嘴里问着,手却很快将盒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果然就是剩下的一颗五方锦。 陆子清心里不由惊诧,祁凤凰这是想干什么? 祁凤凰道:“剩下这颗,我要在一年之后吃,才能彻底解毒。现在交给你保管着,等时候到了,你就给我。” 陆子清听他如此说,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他静了片刻,才反问祁凤凰:“喂,请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给我了这个药,我自己吃了,给别人吃,或者丢掉都有可能,你让我给你保管一年再给你,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陆子清发誓,如果祁凤凰一脸情深的说“可是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对我”类似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想打人。 可是祁凤凰不愧是祁凤凰,他听了陆子清的话,舒展着身子缓缓在靠在墙边,灯火朦胧下好整以暇的勾起嘴角一笑,“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把我的命交到你的手里,一年都会忍不住想,你到时候会怎么做,会怎么对我……” “……”神经病! “也就是说,接下来一年,我都会时时刻刻的记挂着你,我的心满满的都是你,干干净净的,没别的念头,哇,想想都很幸福!” 陆子清眼皮一跳,嘴角一抽,完全拜服在他奇葩的逻辑之下。 将装着药丸的盒子紧紧捏在手里,陆子清抿抿唇对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想活吗,你明知道我到时候不会给药给你,你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祁凤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不会给我?”他笑着凑近,对上陆子清的眼睛,缓声说:“说不准,你到时候就愿意了呢。” 果然还是来了。陆子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盒子给收起来。 人要作死,就不能拦着,必然是要成全他。 陆子清隔天一早醒来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陆子清缓步走到窗户边,才发现是祁钰被魔教的人给抓到了,就被押在房间外的院子里。祁钰头发散乱,衣裳脏污,毫无之前的恣意潇洒,眼神阴沉,颓废而冰冷。 然而这种表情很快就破裂了,因为他看到了正缓缓踱着步子走近的祁凤凰,显然是被他的容貌所震慑了,他不敢置信的喃喃:“你是,你是……” “不是说让他自己露脸就行了吗,怎么抓回来了?”从陆子清的角度只能看到祁凤凰的侧脸,但是陆子清能感觉到他非常的不满,祁凤凰接着对任平冷声道:“你觉得我很想看到他?” 任平忙解释,“教主,是他自己闯进来想救祁凤凰,属下怕他惊扰到教主,就自作主张的先将他抓起来了。” 祁凤凰挥了一下袖子双手负在身后,嘴里嗤笑一声,他居高临下,挑眉对着被按在地上满目震惊的祁钰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面熟?” “你……你……”祁钰眼珠赤红,急促的喘息着,仍旧是震惊无比的表情。 祁凤凰,故作软语道:“我是凤凰啊,大哥不认识我了吗?” 声音虽然软绵,却是十足十的男人嗓音。 祁钰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犹如石头般僵硬,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下意识里想否认,“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呢……” 祁凤凰见他如此不由仰头大笑起来,他走近几步,笑意渐失,眸如霜雪,“有什么好不相信的,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喜欢的是个男的么?”祁凤凰表情恶劣而又讽刺,“你当时肯答应开红院,不就是为了多赚钱,积攒财富,带着我这个妹妹远走他乡,过上幸福的日子吗?怎么现在我换了个性别,你就不敢承认了呢?看来,你的喜欢,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啊。” 祁钰本来想救妹妹的,谁知突然知道这样一个变故,他这么多年的痴恋和梦想啊……祁钰的内心几乎崩溃,使劲儿的摇头,嘴里痛苦的喃喃:“凤凰,凤凰,你真的是我的凤凰吗,我不信,不信……” “谁是你的,不要脸。”祁凤凰瞬间阴沉着脸,上前一步就朝着祁钰的脑袋狠狠踢了一脚,“再敢说一句试试?” 祁钰重重闷哼一声,死寂了一般许久都没声息。 祁凤凰本来就懒得浪费时间跟他周旋,歪头嫌恶的打量了他一下,吩咐道:“行了,将他拖下去吧,关在水牢里,只要不弄死他,随便怎么折磨都行。” 孰料,就在下属在将看似昏迷的祁钰给扶起来时,祁钰倏地暴起,大吼挣脱开制住他的人,满眼猩红的朝着祁凤凰扑过去,带着飞蛾扑火一样的决绝! 祁凤凰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出手抵抗不及,竟然让祁钰狠狠抱住了脸在唇上重重了咬了一口,好在任平反应快,眼神一凛,直接出剑刺/入祁钰的背后。 祁钰身子一软,面颊上眼泪滑落,祁凤凰更是暴跳如雷的一把将他用力推开,怒得直抽气! 祁钰身子猛地后退两步就这样软软的倒在地上了,身下的地面渐渐有血蔓延氤开。 祁凤凰拼了命的用衣袖蹭着自己沾到他口水的嘴巴,一阵阵的干呕,脸色苍白如雪。 “凤凰……大哥真的爱你,凤凰啊凤凰……”祁钰眼泪急落,气若游丝的不住唤着她的名字,边说边从嘴里呛出血来,从骨子里震颤而出的悲怆凄凉。 祁凤凰眼神一寒,反手夺过任平手里还在滴着血的剑,上前两步,丝毫没有停顿直直对着祁钰的胸口扎下去,鲜血四溅,祁凤凰的白皙的脸蛋上也沾了滚热的鲜血,笑容扭曲而残暴,“我才不要你爱,恶心,去死吧你。” 祁钰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映着祁凤凰那无情冷漠的眼神,被鲜血染得湿红的嘴唇几不可察的翕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唤凤凰的名字,又好像是在悲苦哀叹,总之,也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能知道了。他朝着祁凤凰伸出的手猝然滑落在地上,闭上眼睛,气息停止。 祁凤凰浑身暴戾难言,他将自己的嘴巴都擦的流血了,几乎是咆哮般的对任平大吼:“任平,去!把他给我拖出去!拖出去喂狗!快点!” 话刚落音,就跑到一边吐个不停。 陆子清本来就只是随便看看,看祁凤凰打算如何处理祁钰,可是真没想到会亲眼目睹他是如何杀人的。 那嗜血狠戾的模样令陆子清背后一凉。 看着祁凤凰正扶着墙吐得昏天暗地,陆子清指尖都在颤抖,他收回视线,深深的呼吸,连忙将窗户给关上了。 还没走回到床边,房间门被突然踹开,陆子清本来就有些心惊胆寒的,此时听到动响,吓得大抽一口气。 他瞪圆眼睛回头一看,果然是祁凤凰踉跄着跑进来了,溅在脸上的血迹就犹如白雪中的红梅,混合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看起来妖冶而冰冷,头发也有几分散乱,那双湿润漂亮的黑眸就这样定定的将他望着,浑身细微颤抖着,不说话。 陆子清被这样不喜不悲的眼神看得正心头警惕,怕他突然冲过来,却见他忽而像是安心了似的气息一松,身子一软,闭上眼睛满脸脆弱的晕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如果知道某个人会害死你爱的人,给你一个机会回到过去杀了他,你会毫无挣扎的动手吗? 现在这个问题就摆在了陆子清的面前。 陆子清僵硬的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握住匕首的手汗津津的湿/濡一片。 这里就是关押祁凤凰的房间,他只要进去,拿着匕首将里面那个才三岁且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杀掉,耗费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可以跟周异瞳安安心心的团聚在一起,永无后顾之忧了。 这也是他来这里之后一直努力的目的。 但是…… 陆子清颓然的转身靠在门框边上,又是挫败又是焦急,因为他心里那股狠劲儿就是提不起来。 如果让他杀掉龙家堡的堡主,他还能自己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毕竟这个堡主畜生不如,的确是该死。但是祁凤凰,现在只是一个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错都没有犯的孩子罢了。 再加上陆子清多年所受的教育让他根本就难以跳脱心里被禁锢的框架,不管心里多坚定认为自己能行,但等真正要迈步的时候脚就像是被钉子扎在了地上。 陆子清踌躇不前,突然发现小麻雀们炸了,上次回到十五年前完成周异瞳的任务时候,这个吐槽系统是关闭的,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小麻雀们仍旧在,跟以往一样是热热闹闹。 陆子清不知道这又意味了什么,他也没有问随离,因为他看到了字幕提到的全是周异瞳。 ——哦漏!瞳瞳别犯傻啊!!!你练了断情决乔乔会抛弃你的t-t ——雾草雾草雾草!竟然真的练了! ——nili瞳智商下线了,祁凤凰这漏洞百出的话都相信! ——神烦什么上线下线的,你登□□呢? ——上帝视觉不要太爽哦,科科~我瞳不是相信祁凤凰,他只是太害怕了所以不得不信好吗? ——好好谈恋爱不行吗?放声哭泣! ——凤凰小姐姐,哦不,小哥哥我真是看错你了! ——最毒美人心啊!~~总是搞事情。 ——凤凰小哥哥,拆cp当心遭雷劈! ——练了练了练了,无法挽回了,唉…… ——心痛的无法呼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子清看到这些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 院门口一阵人影晃动,陆子清抬眼望去,就看到身形彪猛的龙家堡堡主大步的朝这边走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仅仅穿着薄纱裙的赤踝女子,陆子清让到一边,看着他发出粗鲁的笑声,然后一脚将门给踹开。 陆子清见状,眸子微微紧缩,立马跟着走进去。 偌大的房间内,青纱漫空飞扬,鼻尖盈来一股清幽怡人的香味,陆子清加快步伐毫无阻碍的穿过纱帘,先于龙家堡主到了床边,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小男孩,肤白如雪,鼻梁挺翘,小嘴嫣红,黑压压的长睫毛沾着泪珠,眼下一点泪痣灼人视线。 这是一个精致到能让人屏住呼吸的不忍惊叹打扰的孩子。 陆子清伫立床边还没来及有一分一毫的念头,龙家堡主也进来了,他将那温顺的女人砸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呼哧穿着粗气,大手一扬,将她的衣服撕扯干净,裸/露出那具毫无瑕疵的美妙身体。 陆子清站在床边,没想到转眼就会目睹到这一幕,他正想别开头去,却见龙家堡主满脸凶横的将已经被弄醒正瑟瑟发抖的祁凤凰抓起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躲什么躲,又不是没见过,婊/子养的!” 祁凤凰白皙的小脸蛋立马肿起,他死死咬着唇,眼泪汹涌,却一声不吭。 “要是敢闭眼睛,老子立马捅死你!”龙家堡充满煞气的眸子见祁凤凰黑色的大眼睛睁着,小身子颤动不已,这才满意的哈哈一笑,脸上横肉抖动,然后开始脱衣服。 陆子清原本就抓攥紧的手一颤,他回想起之前在客栈里听到过的话,心里翻起了巨浪,这男人该不会是…… 他心里一股恶气萦绕,有些不受控制的抬起手的匕首,朝着龙家堡主走近了一些。 龙家堡主冷哼一声,出乎陆子清意料的,他没有去碰祁凤凰,而是将已经满脸红潮的女人狠狠摁在了身下,挺着精壮的腰开始凶猛的耸动,两具汗淋淋的*叠在一起,画面*,女人兴奋的□□声不绝于耳。 原本是*的画面,陆子清却僵立在原地,指尖抖动,浑身寒彻透骨。 因为他听着龙家堡主一边抽动一边恶狠狠的对祁凤凰不停的说:“看到没有,小婊/子,你娘当时就是在这张床上,也是被老子这样脱光了摁在床上狠狠干的!每次都是岔开腿又哭又叫别提多淫/荡了!你娘就是个贱妇!上了老子的床,不满足还勾搭我的两个儿子!每天都要像这样狠狠捣弄她一番,可是这么多男人仍旧不能不满足她,她又跑去找别的狗男人还跟他跑了!她就是个欠/操婊/子,你看你,你不就是你那狗男人爹操出来的吗!” 祁凤凰年纪虽小,但是他知道害怕,知道恶意,他听得懂一些话,他看着眼前的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想吐,但是他不敢闭眼睛。 闭眼睛就会被打,他被抓到这里后已经被打过好几次了, 祁凤凰鼻子发酸,扁着嘴强行压抑着喉咙间快要破出的哭音,被绑住手脚的身子无措仓皇的缩成一团。 龙家堡主见他往后缩,暴怒的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床上狠狠一怼,导致他狠狠栽倒头撞在了床架上,轰的作响,再爬起来时,他的额头上血迹蜿蜒而下。 “哭丧啊哭哭哭!狗娘养的,再哭一声试试看!?” 祁凤凰忍哭忍的满脸通红,浑身抽搐,额头上的血滴入眼睛里了也没法擦,更不敢闭眼睛。 龙家堡主之后更是一边动着,一边不停的小□□,小杂种的骂,还继续充满恶意说:“你现在遭受的这些,都是那贱妇的错,乖乖的爬老子的床那来这么多破事儿!还有你那爹,也是个十足的窝囊废!他们现在指定就在哪里快活呢,哪里有空管你,哈哈哈。” 陆子清气得浑身都在抖,如果不是系统限定他只能碰到祁凤凰,现在他的匕首已经对着这个男人狠狠扎下去了! 接下去的时刻对不仅对祁凤凰是煎熬,对陆子清也是煎熬。 他明明可以现在就出手杀了祁凤凰,可是他此时的心乱的一塌糊涂!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了周异瞳不应该心软,也不能心软。 可是听来的苦痛,和亲眼看见的苦痛,震撼力是无法比拟的。 祁凤凰之后又被关在了龙家堡那么多年,原来都是这样煎熬度过的吗?怪不得他厌恶男人,怪不得他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被刻意洗脑父母的形象,又留下如此深刻的阴影留在心里,他的心性如何还能健康?!而且后面,他还被强行喂各种□□…… 看到了如此可怜的祁凤凰,自己还能成功的下手吗? 这……就是这次任务的陷阱吧。 不让他杀十五年后的祁凤凰,而是将他带到十五年前,在祁凤凰最脆弱、最无辜、最难令人下手的时候,让他动手。 陆子清原本就有些不忍,到了此刻,积攒的一些坚定和勇气更是像指间的流沙疾速流走。 可是周异瞳,他的周异瞳…… 陆子清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狠狠拉扯撕裂,痛苦的快要崩溃了。 “呜……救我……”祁凤凰眼皮都哭肿了,视线恍惚朝着陆子清这边晃了一下,忽尔口齿不清说着,“救我……救我……呜……” 龙家堡主不以为意的嘲笑,“谁也不会来救你这个小杂种!” “救我……呜呜……” 陆子清一股冷意爬上脊背,脸色泛白。他不确定祁凤凰是不是能看到他,但是刚才好像的确是朝着他这边看了一下。 他犹疑间,就见龙家堡主突然加大力度,狠狠挺身十来下,竟然将他那*粗大的东西拔了出来,满脸猥亵的笑意,对着祁凤凰靠近。 陆子清脑子里轰然一炸,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就跳上了床,以袖遮挡着护在了祁凤凰身前。 但是陆子清现在是灵魂体的状态,这样根本没用,龙家堡主狂笑着将喷射出来的污浊之物全部弄在了祁凤凰的身上,甚至溅在他的脸上。 “这是赏你那贱人娘的!她不在自然就由你来接收!哈哈哈,这些可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们,你好好跟他们亲近亲近,以后还会赏你更多!” 龙家堡主心满意足走了之后,祁凤凰扑在床边边放声大哭,边哇哇大吐。陆子清脸色发白的在旁看着,忽尔就想起之前祁凤凰被祁钰碰了之后,也是这样快把内脏都呕出来。 这天到了后半夜,祁凤凰才缩着身子靠着墙角安静了,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睁着,泪意盈盈。 他小嘴努动一下,忽尔颤悠悠的小声问:“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 隐在黑暗里的陆子清一听,缓缓步出来,毫无情绪的将他望着。 陆子清问:“你看得见我?” 祁凤凰看到他之后眼泪又唰唰唰流下来,哽咽的道:“看得见,他们看不见。”祁凤凰似乎比一般三岁多的小孩要聪慧些,听得懂也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眼泪巴巴的将陆子清盯着,“你是神仙哥哥,来保护我的吗?” “……我不是。”我是地狱使者,来要你的命。 陆子清痛恨自己,也厌烦自己,明知道越这样跟他相处就越下不了手,但是他就是狠不下心。 陆子清攥了攥手里的匕首,心烦意乱转身想离开,祁凤凰突然凄然连声尖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走!” 陆子清被他这声叫的心脏都猛烈跳起来,一回头,却见祁凤凰努力的动着被绑着的手脚,迅速而又心急的挪到了床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来了。 陆子清几步上前,将快掉下床的他扶住,却扶了个空,祁凤凰倒头歪在了地上,被摔了个两眼冒金星,小嘴里还在哭喊:“别走别走,我要神仙哥哥,别走。” 陆子清心口闷的厉害,他隔了片刻才道:“我不是神仙哥哥。” “那你是哥哥,呜呜呜。” “我也不是你哥哥。” 祁凤凰挪到他脚边,伸出绑在一起的双手想去扯陆子清的衣角却只触碰到空气,他泪眼朦胧望着陆子清抽泣着说:“我要你,要你留下,你别走,别走……” 陆子清看了他一眼,猛地蹲下身,狠狠的用手砸了自己的脑袋几下,挣扎的快要绝望了,浑身流露出一股椎心泣血的痛楚! 他忽尔下了决定似的,猛地伸出手,将匕首横在祁凤凰的脖子间,黑眸发寒。 很简单的,陆子清,你的手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完成你的任务了。他以后会害死周异瞳的,比如果不想周异瞳死的话,就必须杀了他!不要心软,动手!他只是剧情里的人物罢了,他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况且,他现在这么痛苦害怕,杀了他,也是帮他解脱了! 陆子清呼吸沉重,不断的给自己心里暗示,但是事与愿违,他的那只手像是被什么力量扼住,无论如何就是没法撼动。 祁凤凰却像是没感觉自己脖子边架着危险物,继续哀求他,“不要走,不要走,凰儿怕,别不管我……” 陆子清一脸无望的仰起了头闭上眼,静默了片刻,手颤抖着收了回来…… 过了会儿。 “你在吗?” “……” “你在吗哥哥?” “……在。” “哦。” 重新隐回黑暗里的陆子清见床上的小家伙听见他的声音之后这才稍微安心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片刻后凤凰又探了探脖子喊,“你在吗?” “……在。” “你会睡觉吗?” “不睡。” “喔,那凰儿也不睡了。” 陆子清听见他最后的自言自语,只觉得一股郁气顶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腿动了动,朝着床边走过去,祁凤凰原本惊惶的眸子登时亮了亮,视线跟随他,就见他坐在床角边,身子歪靠着。 祁凤凰问:“你干吗呀?” 陆子清面无表情的说:“睡觉?” “你打算睡多久?” “……到天亮。” 祁凤凰抿抿唇,也跟着歪着身子躺在角落里,小声说:“那凰儿就睡到天亮的前一刻醒来。你别偷偷在梦里跑掉,好吗?” “……” 祁凤凰固执的问他:“好吗?” “好。” 祁凤凰长吐一口气,疲倦的小脸挨着床闭上眼睡过去。 陆子清回头看他良久,双手捂住干涩发涨的眼睛,低声喃着,“陆子清啊,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第九十三章 第二天,跟原剧里一样,夏婉宁为了救儿子主动回来了,跟龙家堡那个三个恶棍周旋一番之后,在一个下人的帮助下,带着祁凤凰逃了。 陆子清站在一旁,看到祁凤凰趴在夏婉宁的肩头,湿漉漉的黑眸一直直勾勾将他看着,似乎想让他一起走。 陆子清没动,因为他知道,祁凤凰逃不了。 夜色洒落窗边,陆子清倚在窗外坐着,用袖子缓缓擦拭着匕首,寒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白光。 良久,他扬起脸望着夜空,眸色悲切的一声轻叹。 周异瞳,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真的对不起…… 如原剧,祁凤凰当晚就被捉回来了,夏婉宁跟风狄负伤逃走了,又被龙家堡的流言所累,根本没人相信他们,帮助他们。龙家堡主又故意将剁成烂肉的孩子的尸体丢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屋子,然后这夫妻二人就至此消失了。 “你就是没人要的小贱货,呸,你娘都跑了,根本就不管你,都是她造的孽,生下你这么个肮脏的垃圾!打死你,就算打死你那贱女人也不会回来,也不会可怜你!” “小名叫凤凰是吧?呵呵,什么凤凰涅槃,什么重获新生的希望,你以后不许叫凤凰,你就叫野鸡,老鼠,杂种,狗屎!” “吃啊!你不是狗吗?给老子趴在地上吃!快点!” “你还瞪?你就是跟你娘一样,是个卖屁/股的*!毁了你的脸看你怎么卖骚!” 连着一个多月,祁凤凰就是这样轮番被龙家堡父子三人不当人一样的折磨,好像他不是一个只有三岁多的孩子,而是他一种象征着他们奇耻大辱的标志,恨不得将他一把捏死。 但又唯恐捏死他之后找不到发泄的口子,所以就这样每日毒打,辱骂,逼着他吃□□,亦或者将他关进狗笼子里用链子拴着,一连几天只给他喝馊掉的水,在他饿晕之际,又将他拖拽出来逼迫他吃下一大桌子油腻的荤腥,吃吐了还要继续吃,不能停。 看在他被噎得直流眼泪却还是继续往嘴里喂,那罪魁祸首就在旁快意又解气的哈哈大笑。 陆子清之前身处娱乐圈,不是没有经历过黑暗,不是没有见识过人性的残忍,但远远都没有他这一个多月来亲眼所见所闻来的触目惊心。 他也不敢想象,一个才不到四岁的孩子是怎样将这下扛下来的。 他就这样……拖得越久,越无法下手。 因为陆子清看到龙家堡父子令人作呕的行径,就像是……看到了即将要对这个孩子动手的自己…… 陆子清来到这里以后,不用吃饭不用睡,连着四十多个日日夜夜都动曾过杀心,但每每动手之际又不安踟蹰,所以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祁凤凰好似根本不知道他的所想,一直将他当成了守护者,又或者是一种精神依托,每次孤单害怕的时候,就跟陆子清说话。 陆子清不理睬,他就一直自言自语般不停的说,说到陆子清肯回应几个字,他才肯罢休。 痛苦矛盾中挣扎的陆子清就这样不知不觉留在这里已经快满半年了。 陆子清对自己的心软已经是极端的厌弃和痛恨了,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下手。 祁凤凰有一天歪着头问了陆子清这样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总是不笑?” 祁凤凰看着看着瘦下来的,黑漆漆的大眼睛镶嵌在那张瘦得脱相的小脸上,令人看了十分不忍,加上被喂了□□,原本玉雪洁白的脸蛋上起了一层难看的血泡,有的已经流脓生疮了,看着就疼痛无比。 但是相对比半年前,面对龙家堡堡主的打骂折辱,祁凤凰却是很少哭了,甚至已经是木然了。所以脸上这点伤,和身上的伤痕似乎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见陆子清不答,他就继续的问下去,“你为什么都不笑呢?” 他小小年纪总是这样固执,非要陆子清给反应才行。 “因为……我想杀一个人,下不了手。”陆子清背身坐在床榻脚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哑声兀自说着。 祁凤凰突然爬过来,细弱的两只胳膊虚虚的抱住他的脖颈,哽咽着小声说:“是我吗?” 陆子清身子一抖,转过头去正好撞进他黑宝石般的清澈眼瞳里,心里愕然。 竟然还是被他察觉了。 陆子清一直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只有四岁,他似乎比以往的小孩要聪明太多太多,聪明得他都觉得害怕。 祁凤凰明知道触碰不到他,还是用自己的脸挨着他蹭了蹭,好像在感受他身上本来应该有的温度。 他扁了扁嘴,眼泪吧嗒吧嗒穿透陆子清略微透明的身体,落在地上,委屈的说:“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陆子清胸口重重一喘,缓缓将头转回去,敛着眸抿着唇死寂般的沉默。 祁凤凰却又哭泣继续道:“可是,如果你杀了我,才能笑的话,就杀吧,凰儿不怕疼,一点也不怕。” 半年的痛苦挣扎,也是半年无声的陪伴,陆子清听着这话心里蓦地一阵酸楚,手背搭在潮热的双眼之上。 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栽了,栽在这个自己意想不到的孩子身上了。 深夜,陆子清站在半开的窗子前看着天上的月亮,他眼眶泛红,嘴角微微弯起,抬起手想用指尖去触碰那一轮明月。 不知道多年后的周异瞳是不是也看着同一片夜空呢? 陆子清多想让天上那些闪烁的星星将他的思念带给周异瞳,多想告诉那人,他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疯狂的想念。 只是,他的这一切想法都是虚妄的,就像他伸出的手看似碰到了月亮,可是月亮越在他遥不可及的远方,永远不可能真正碰到。 陆子清无声的轻叹收回手,顿了顿,又将滑落在面上的湿润抹掉。 按时间算,现在周异瞳六岁多,他现在生活在周府应该能吃饱穿暖,没有受什么苦吧? 只是可惜,他现在不仅回不到十五年后,身子被禁锢在了龙家堡的范围,哪里都去不了了,更别提说去周府找小周异瞳了。 如果任务不完成,他恐怕永远都会被困在这里了。 不肯去床上睡依偎靠在陆子清脚边祁凤凰微微扬起脸看着他冷寂的身影,见他哭了,祁凤凰愣愣的瞪大眼睛,伸出自己的小手接住了从他下巴滴落的眼泪。 祁凤凰轻眨着眼睛,喃喃:“眼泪,热的……” 陆子清听到他的声音,低眸看他一下,道:“你回床上去睡吧。” 祁凤凰不理,站起来,眼巴巴的望着他:“你为什么哭?你在思念别人?”祁凤凰小手紧紧攥着,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 陆子清收回视线并不答他的话,空目光放空的看向外面,隔了许久淡淡的说了句:“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祁凤凰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习惯时时刻刻在视线范围内的那个人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祁凤凰意识到什么,心中那股莫名心安的力量瞬间就消逝了,他赤着脚跑到门边,用手使劲捶打着紧闭的房门,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别丢下凰儿,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没有人回应。 他的拳头都被砸出了血,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什么似的,飞快的跑回桌边,将他丢下的那把匕首拿起来,脆弱的哭喊,仓惶的四顾,希望能在下一刻看到那熟悉入骨的身影。 “你别走,好吗,好吗?你别不开心,我杀了自己,你别不开心!” 说着便失了魂一般没有丝毫犹疑的拔开匕首,往自己身上狠狠捅去,伴随着潺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小衫子,祁凤凰滚热的泪珠滴答滴答落下,瘦弱的小身子晃了晃,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而那个人,终究是没有再出现。 满是酒气的屋子里,原本歪靠在软榻上的祁凤凰猛地从那个痛彻心扉的梦里惊醒,他坐起来,脸上惊怔冷凝了一瞬,竟突然开始疯狂的往下拉扯自己的衣服。 跪坐守在一旁的任平吓一跳,直起身喊道:“教主!” 喊完他就错愕了,因为他看着祁凤凰原本毫无瑕疵的胸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出了一块疤痕。 任平张口结舌,不敢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教主,你……” 祁凤凰却突然疯笑起来,原来不是梦!竟然是真的!那个人竟突然出现在了以前的记忆里! 袖子一甩将旁边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祁凤凰脸上挂着狂怒的笑意,黑瞳里有水意蔓延,压抑阴沉的可怕。 “沈乔你真是好狠心!好狠心呐!我那般苦苦的哀求,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既然你心里只有他!那你就留在那里永远别回来了!!别回来了!!!我得不到快乐,你也得痛苦一辈子!!!” 任平被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坏了,“教主!”他站起身来,走近朝着他伸手,祁凤凰抬起眼皮,落着泪挥袖大吼一句:“滚出去!” 他拿起搁在榻边的酒壶仰起头就是一阵猛灌,咳呛住了也不管,眨了眨湿润的眼睫又抱起酒壶继续灌,好像就想这样将心里的无尽的悲凉痛楚给冲刷干净一般。 最后他满身酒气的醉倒过去了,脸颊上泪痕湿却,痛苦的喘息。 任平伫立床边,见他如此,长长的一声苦叹,“你这又是何苦呢。” …… 陆子清已经确认自己再待下去,任务还是无法完成了,与其留在祁凤凰身边自我精神折磨,还不如离开。 当然,他的活动范围不能超出龙家堡。 于是他就随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呆着了,不需要吃不需要睡,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感觉时间流逝而去…… 陆子清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不远处幽幽的灯火,一片心灰意冷。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惩罚就是被无尽的困在过去时,随离叹息的宣布他的任务失败了,然后隔了片刻才缓慢告诉他,惩罚的内容。 “记得我曾经说过吧?高级系统也有可能反噬成为对你的惩罚。这次的惩罚将使用移魂幻影系统和循环往复系统,也就是说……”随离在这里顿了顿,“也就是说,你的灵魂将进入祁凤凰的身体里,与他感同身受在龙家堡所有的日日夜夜。因为初次失败,所以这些经历会循环重复三遍,三遍过后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完成任务,再失败的话……你知道的,惩罚的次数就会翻倍。” 陆子清入赘冰窖,脸色惨白,手指已经开始不住的颤动。 祁凤凰在龙家堡被关了差不多三年时间,也就是说他这回要将祁凤凰的遭遇经历九年的时间! 他太天真了,竟然简单的以为他只是被不能回去。 怪不得,随离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提醒他,此次任务不一般。 陆子清心脏如浸寒冰之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僵冷的。 陆子清见识到了,这个任务就是冲着他来的。本来一开始就忍心下手,如果经历了祁凤凰所有的事情之后,便更加的感同身受,怜惜他同情他。为小小年纪又无辜的他感受痛心,怎么还会生出任何一丝狠心的想法? 越发不忍心的话那么第二次任务必定失败,他又将会将祁凤凰的遭遇轮回九遍。 第三次如果还是失败……那就得经历八十一遍了,任务次数没有下限的话,那么他这辈子就完完全全陷入了这个死循环了。 他真的,再也就没办法见到周异瞳了。 随离给了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惩罚就开始了。 陆子清的灵魂进入了祁凤凰的身体里,但是跟往常不一样,这具身体不由他操控,祁凤凰还是祁凤凰。 他就像是藏在祁凤凰大脑角落的一个感知,感受着他的恐惧,他的疼痛,他的惊慌,他的无助,他浓烈的恨意。感受着他所有的情绪。 听说来的痛苦也许听过就忘记了,看见的痛苦或许会让心灵震撼,但是……当你真正的融入和感受到这份噬骨的痛苦,那么,这将是一种灵魂被撕扯的巨大折磨!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透过祁凤凰的盈润湿漉的眼睛看到自己半透明的身子出现在床前时,陆子清心里不无震惊的。 原来,自己之前的加入也融入到祁凤凰原本的经历之中了吗? 陆子清明显感觉原本无助的祁凤凰在看到那个“他”时,心里燃起的一丝希望和期盼。 特别是“他”跳上床护将他护在身下时,陆子清强烈的感受到了祁凤凰心里酸酸涨涨被触动的情绪。 之后接踵而来的各种虐待折磨,陆子清都是亲眼见过的,但是他亲自经历一番后,作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他都感觉自己已然要崩溃了,他完全不知道祁凤凰一个孩子是如何坚持的。 期间,那个“他”一直陪在身边,经常握着匕首发呆,眼神悲伤的不说话。祁凤凰就喜欢不停的说,非要说的“他”回应了,心里才稍稍平静。 陆子清灵魂生在了祁凤凰的体内,更加切实的感觉到了这孩子对“他”的那份固执,和对他与日俱增的依赖。 就算再受苦,再受折磨,祁凤凰心间似乎都小心翼翼捧着那一抹温弱的亮光。 陆子清之前却不知,原来,是他将这一点亮光亲自掐灭了。 半年后,一直默然陪伴的“他”突然走了,不见了踪影。 才四岁的孩子发疯了似的哭着喊着求他回来,陆子清的灵魂也受到影响跟着哭了,他甚至有些承受不来这孩子当时精神溃散的刻骨之痛。 陆子清回想着,他当时离开后就找了一个角落呆着,准备就这样天荒地老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原来这个才四岁的孩子竟然为了想留住他,拿刀自残。 陆子清受到了祁凤凰的影响,竟然狠极了当时“他”绝情的离开。 可是这个“他”,就是他自己啊。 陆子清苦笑,他就这样,自己恨上了自己。 祁凤凰后来被救回来了,因为他们不允许这个孩子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只是救回来之后他们发现这孩子整个人变得漠然又无趣,乌黑的眸子幽幽凉凉将你望着,透出一股无望的冰冷,任你怎么折腾也不吭一声了。 龙家堡主或许是厌烦了,将祁凤凰关到别院去了,想起来就去狠狠打骂一顿,亦或者拖几个女人在他面前一个又一个的呼哧呼哧翻来覆去的折腾,满嘴污言秽语,甚至将他的脑袋摁在男女相连的地方哈哈哈大笑逼他睁大眼睛看,过后随手抓一瓶□□逼他吃。 陆子清就这样,在他体内陪他度过了这漫长而又煎熬的三年时间。 没有任何缓和的机会,第二遍循环又开始了…… 然后第三遍循环。 第一轮惩罚这次是真正的结束。 随离道:“第二次机会了,去杀了他。” 陆子清扶着墙缓缓坐下,眼神寂灭冷淡,他哂笑一声:“让我切身去感受这些,不就是让我下不了手吗?你既然知道你成功了,何苦还要多此一举。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了。” 随离重重一叹,直接让他进入了第二轮惩罚。一共九遍循环…… 这是一场精神被逐渐摧毁的残酷之旅,加上之前的,算起来,陆子清已经被惩罚了三十六年了。陆子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下来的。 “第三次了,你这次再不成功的话……” “随离。”陆子清脸色苍白的问他:“周异瞳他……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就这样,永无止境的过下去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你完成任务的话……” 陆子清抿了抿唇,嗤的一声笑出眼泪,泪珠顺着他的下巴滴滴滑落。 他现在不惧惩罚,只是害怕那种无望的等待。 “算了算了,无非是这句话。”他缓声说着一边拔开手里的匕首,试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下,一阵蛰痛,有血流出来,陆子清见状露出释然的笑,“总归结局改不了了,他也会死,而我这次的任务完成不了,也受了两轮惩罚。与其继续陷在这无尽的困苦之中,不如也来个了断,好跟他重逢。随离……你就好心成全了我吧。” 说着也不等随离反应了,非常迅速且果决的抬起手里的那把匕首狠狠扎在了自己的心口,身子软软歪倒在地缓缓阖上了眼睛,脑子里最后的印象就是随离那声无奈的感慨。 “果然不管多少次,你都是这个选择。” …… 陆子清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醒来的时候,他缓缓坐直身子,心口一阵阵的凉意。 难道随离还是不肯放过他,要让他继续完成接下去的惩罚吗? 但是这里……似乎不是龙家堡。 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置简洁的房间里,身旁还有一个小包袱。 他僵直了半晌才下床,赤脚走了几步,脑子里一片云山雾罩,有些不清楚今夕是何日。 他垂首站在桌前,步子盯住,眸子愣愣的望着茶杯里倒映的那张脸。 仍旧是他的脸,只是右脸几乎被一大块猩红的疤痕占据,非常可怖,他暗抽一口气,紧接着又察觉自己嗓子又干又灼,难受的很。 陆子清正六神无主间,随离的声音出现在脑海,“这次破例,把你送回来了。” 陆子清沉寂许久的眸子泛起微微亮光。 “但是你的任务没有成功,所以你身上的这些异样是你该付出的代价,而且……你理应在受惩罚,不能跟周异瞳见面,所以,你即便回来了,也不能跟周异瞳相认,不能改变结局了,否则,你将会受到比之前更加严重的惩罚!”随离严厉警告。 陆子清静了静,心里的声音问他:“是我受到惩罚,而不是别人吗?” “对。” “我离开后,这边过了多少年了?” “三年多。” “……好,我知道了。”陆子清说完就开始收拾包袱,穿上鞋子准备离开。 三年多,按照原剧发展,他的周异瞳快被围剿了。 随离见他行动果断,不由问:“你该不会……” 陆子清说:“我去找周异瞳啊,他快死了,我快被罚了,最后能见面的时光,怎么能不珍惜。” “你要知道,你违背了我的话,这次的惩罚将会……” 陆子清戴上兜帽,拎上包袱,笑意透出几分看透的洒脱,“随便你吧,总归我的心都要死了,你罚我,我也没感觉了。” 随离久久不语。 “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将我送回来。” 随离语气不明的说了句:“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让我头疼。” 陆子清对他的话有些不解的勾了勾嘴角笑,整装好之后,就独自出发了。 刚才跟随离交流都是用心内的声音,因为他现在容貌毁了,嗓音也毁了,他尝试着说话,吐出一个字就像是用火刀子在喉咙里割一般的疼。 他艰难无比的找人问了路,这才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黎阳,也就是何家庄所在的地方。 陆子清只能尽量的往人多的客栈酒楼里凑,一边从那些谈论的对话里,找寻周异瞳出现的讯息。 不出所料,周异瞳果然是跟原剧中一样,成了人人谈之变色的大魔头,这几年嗜血而残暴,杀了许许多多人,已经是恶名远扬。 陆子清正端着茶杯发怔,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喜乐之声,原本围在桌前的人都跑去凑热闹,纷纷指着从街道经过的喜轿队伍讨论交谈着。 “今日是那黎阳第一美人何家大小姐出嫁吧,啧啧,这阵仗真是前所未见!也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 “呵呵,你可不知,这何小姐嫁的可是当今首富之子,这阵仗能不大吗?” “真的?首富之子,天啊,那这么说来,何小姐也是有福之人啊。” “可不是吗?” “这新郎官据说也是一表人才,跟何小姐相配,也算是天作之合,令人称羡!” 首富之子……何湘湘跟于砚?陆子清震惊得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握不住,他不敢置信,于砚他疯了吗?他为什么会娶何湘湘?元堇呢?!陆子清听着外面欢呼着“新郎官来咯!”,他放下茶杯猛地起身,挤出人群微微掀开眼前的轻纱抬眸望去。 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喜服的青年,剑眉星目,意气风发,却不是于砚的脸。 难道……这是于砚的那个大哥吗?陆子清正暗暗思虑的时候,新郎官一个眼神示意,随从竟然开始朝着人群开始大把大把的撒银子,原本还算是有次序的人群一阵哗然之后立马就亢奋起来,纷纷拥挤着开始疯狂的抢如同雨点落下来的银子,陆子清被挤得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稳,他努力的想转身回到客栈里去,身后被人猛地一推,差点就跌倒,好在有一双手扶了他一把,免了他被踩踏的危险。 陆子清内心感激无比,只是他的一声低哑的谢谢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吵闹兴奋的尖叫声中。 那双手继续搀扶住他没有放,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耳旁道:“你没事吧?来,跟着我,我先带你出去避一避。” 陆子清狠狠一愣,心里旋即涌起惊喜,这熟悉无比的声音,是慕容成啊。 第九十四章 订阅率低的暂时看不到正常更新沈长歌回来的时候看到陆子清正坐在桌边喀嚓喀嚓啃苹果,上前便问道:“阿乔,你的苹果还有吗?” 陆子清摇头:“只有一个,大哥你想吃吗?” “不是。”沈长歌笑笑,眉眼温润:“给异瞳送过去。” “不用了。”陆子清悠悠然继续啃了一口香香脆脆的苹果,对沈长歌道:“这个就是他拿来给我的。说是还给我的。” 沈长歌坐在旁边,听他如此说大感意外,语气里透出一股浓浓的不可思议,“异瞳?他拿来给你的?!” “对啊!开门的时候看到是他给我吓一跳。不过真的还了苹果就走了。”陆子清嘿嘿一笑,眸子亮晶晶的有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滋滋的感觉。 “没说别的?”沈长歌是很了解周异瞳的,所以他的态度突然软化让他非常的不相信。 “没有。” 沈长歌似乎也一时想不明白了,神情纳闷的看了眼还在傻乎乎捧着苹果啃的弟弟,登时忍不住笑了。 “你什么时候也爱吃这个了?” 陆子清一直都爱吃,但是沈乔不见得了,所以陆子清给了沈长歌一个傻弟弟的笑容,回答道:“每天吃个苹果,可以少生病。” “是吗?”沈长歌黑眸闪过温柔的光芒,“你竟然和异瞳说一样的话。” 因为他就是我演的嘛。陆子清继续吃苹果,瞅了沈长歌一眼,但笑不语。 他同样也非常的清楚,虽然周异瞳的属性受了他这个扮演者的很大影响,可是……周异瞳仍旧还是周异瞳的性子啊,并不是陆子清,要亲近他靠近他,自己要走的路还长着呐~~~唉! 还有,陆子清默默的瞅着沈长歌,他觉得沈长歌这个大师兄是真的对周异瞳好,很多小细节都可以体现出来,他拍戏的时候就深有感触。 可是再好,后面也会误会周异瞳是杀死自己师父的凶手,虽然他最后也试图保全周异瞳,却因为一些原因,跟周异瞳是渐行渐远。 陆子清其实早在脑子里想了几个应对的计划,却因为系统总是限制和各种不确定因素,一个个推翻了。他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跟着沈长歌他们一起将五方锦给找到然后想办法弄到自己手里,留着有备无患。 晚上躺在床上又被那些字幕扰的睡不着,陆子清心里有些烦闷,在心里呐喊道,难道这些字幕不能关掉吗? 你们好吵啊!!! ——你们好吵啊!!! 陆子清猛地一个激灵,差点噗出声。 因为他发现自己心里的叫喊声竟然出现在了脑海吵吵闹闹的字幕里,字体超大、超拉风、超显眼、而且还闪着非同寻常的金色光芒,像一头草泥马般欢快的奔腾而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及反应,随后而来的小字幕就已经炸开锅了,将陆子清整个人都湮没在各式各样的吐槽里。 ——咦前面的弹幕怎么回事?系统bug了吗?! ——歪日好霸气,还自带圣光,与我们这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哦! ——说吵的不知道自己屏蔽吗?非要发出来?ky死了! ——对啊,弹幕就是看热闹,嫌吵你来这里看什么看。神烦这种人! ——别吵啦,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别吵啦,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别吵了,挡着我看瞳瞳的脸了! …… 陆子清被那些突然汹涌起来的字幕搅得晕乎的天旋地转,缓了缓好半晌才继续试探着问——怎么屏蔽!? 他心里想的话果然又出现在了那七嘴八舌的字幕里,而且闪着牛哄哄的金光,字体奇大无比,犹如一个招摇的过市的小妖精,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的字幕再次出现,那些吐槽更欢腾了!纷纷开始讨论他为啥能与众不同,颇有些好奇和不服气,唯一一个回答陆子清问题的飘的太快,陆子清还没来得及捕捉就不见了。 陆子清只好又晕乎乎的问了一遍,结果那些家伙却都不告诉他,而一致开始逼问他发的字幕怎么如此特别,想问他是不是超级会员。 陆子清躺着想了一会儿,心里一动,也暂时不想着屏蔽的事情了,索性跟他们聊了起来。 陆子清问:“你们都是些什么人?”陆子清想知道这些发出字幕的到底是什么属性。如果到时候能对他有帮助的话那么还是暂时不屏蔽好了。 然后他们的回答是男人、女人、外星人、阴阳人、兽人、人上人、哈哈哈哈之类的一些不着调的回答,很明显就没有人在认真的回答他。 陆子清思绪一转,又问:“你们认识陆子清吗?” 陆子清才问完,就有非常扎眼的红色的字幕连续刷了许多条——认识认识!他是我老公!哈哈哈哈! 紧接着各色吐槽随之而来。 ——这个人好奇怪,一直问些乱七八糟的。 ——外星人吧哈哈哈。 ——莫名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学生又放假了吧。 ——你们说……问这个的该不会是陆子清本人吧! ——不会,我粉他很多年了,他连手机都很少玩儿的。 陆子清看到了,激动的猛咳一声,耳根发热。原来,他们真的知道自己,还有他的粉丝,难道发这些字幕的人真的是自己以前世界的人吗?! 可是他们到底是什么视角在看他?太玄幻了。 陆子清正打算继续问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话怎么都发不出去了。他试了许久都未能成功,正丧气的时候,那个曾经在他梦里响起过的华丽嗓音对他道:“您好,由于您触发且完成了隐藏的交流任务,特此赠送一次获得新附属系统的机会,但需接受其它任务挑战。” “任务挑战?”陆子清捕捉后面的关键字,他就知道,不是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是的。” 陆子清又问:“请问,获得新系统对我……解救周异瞳有帮助吗?” 那道声音回答的模棱两可,“或许。” 陆子清稍稍思索一下,问它:“那我能不能获得那种……可以剧透的系统?” 对方缓缓回答了两个字:“呵呵。” “……”陆子清体会着他的语气不由囧了囧,又想了想,道:“那你先说,有什么任务,我再思考一下看。” 然后那个声音慢条斯理的告诉他,第一个任务是必须获得周元堇的拥抱,陆子清听了就傻了,周元堇的拥抱?还是要他的命来的比较直接吧……而且这才是第一个任务,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坑人啊! “接受或拒绝?” “……”陆子清还在权衡。 难不成又是跟他脑海里字幕那样坑的所谓的系统吗? 除了叽叽喳喳的吵闹,一点帮助都没有,他可以拒绝吗? 陆子清还在想的时候,脑子里熟悉的一阵当当响,“好的,您已经接受任务,请在三天内获取周元堇的主动拥抱。” 还必须是主动拥抱?陆子清僵了半晌,苦着脸:“你在玩儿我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接受了!??什么时候!??不就是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吗?? “友情提示,如果三日之内任务失败,您将受到来自主系统的惩罚。” “惩……”陆子清生无可恋。 “呵呵。”脑海里的声音又响起,缓慢华丽的嗓音带着一丝欠揍的嘚瑟,“加油吧,少年。” 你爷爷的……陆子清卷着被子一头闷撞在床内的墙上,三天,周元堇的拥抱。天呐,让他去拥抱上帝应该比较现实。 陆子清愁啊,真是愁,一夜未合眼。 他真的觉得这个所谓的系统是在坑他,就算他完成了任务开放权限给他也不见得是好事,具体可参照之前莫名其妙选的那个bilibili,丝毫没用不说,还搅得他一通头晕,觉都睡不好。 可是他现在处于被动的状态,赶鸭子上架他不得不从啊,否则,那个奇怪的家伙指不定要出什么怪招来惩罚他了。 先是弟弟跟他说喜欢男人,然后现在最疼爱的小师弟也一改画风,跟自己弟弟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他如何能不受到打击? 陆子清只求他这位大哥不要又因为受刺激提出将他送回家里去才好。 最后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沈长歌在这之后并没有表现很激烈,甚至周异瞳和周元堇回来之后他仍旧沉住了气,看起来神情如常。 周异瞳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瞥向陆子清,周元堇总是偷瞟周异瞳是怎么看陆子清的,而陆子清傻兮兮的只知道蹲在那边看鱼,自然没有人能看清楚沈长歌眸中深藏涌动的痛楚。 陆子清似乎要跟周元堇说什么小秘密,将沈长歌和周异瞳赶出房间了。两个男人被推到门口后同时转身,看向陆子清。 陆子清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神秘的很,“你们不许偷听。” 周异瞳好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家伙搞什么鬼。以为把他们推出来就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吗? 沈长歌负手站着没作声,任由陆子清将门给关上了。 周异瞳这才发现自己失策了,他竖起耳朵半晌竟然没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之前听元堇说沈乔会手语他还不太信,难不成是真的? 周异瞳久不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那里面干什么。 他想推门,却被沈长歌横过来的手臂拦下。 沈长歌也没看他了,嘴里兀自轻声道:“师弟放心吧,阿乔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子,不会对元堇怎么样的。” “我知道。”周异瞳回了一句,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师弟最近帮我照顾阿乔,真是辛苦你了。”沈长歌突然敛下眸子轻轻叹息,语气低沉似乎有些感伤,“要是阿乔一直这么傻下去,不认我这个哥哥,该如何是好。” “沈乔会好的。”周异瞳侧过脸来看他一眼,顿了顿才又接了一句,“就算以后都好不了,师兄是他大哥的这件事情也是无人可以更改的。” 沈长歌抿唇淡笑,拍了拍周异瞳肩膀,半开玩笑的说:“要是以后都不好,阿乔缠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一辈子……”周异瞳低低的念着这三个字,赤金色漂亮的眼瞳里光芒流转,他扬起嘴角极其短促的笑了一下。 一直注意他表情的沈长歌捕捉到了这一抹笑意,不是以往的嘲讽和冰冷,他是真的在笑,甚至还有一丝对此满意的愉悦。 这种认知让沈长歌后颈一麻,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不过……”沈长歌没等周异瞳继续回答,黑眸望向他神色非常认真的说道:“就算阿乔以后治不好了,师兄不会让他继续缠你的,你放心好了,毕竟我才是他的大哥。”沈长歌说着牵着嘴角一笑,笑容很浅,见周异瞳身形微顿静静的回望住他,他又继续说:“而且,我一直觉得阿乔年纪小不懂事,之前说的那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等我们这次把师父的解药给集齐了之后,回到家也该让父亲给阿乔说一门亲事了。成了婚以后,有了家室有了责任,他自然就能转过弯来了。” 沈长歌说完便往前一步,不再看他,伸手轻轻敲着门,“阿乔,你的秘密讲完了没有?大哥要进来了。” 周异瞳心下一沉,身形僵立着。 陆子清哒哒哒跑过来开门他才抬眸看去。沈长歌要牵着陆子清进去,陆子清却挣脱了,风一样扑到周异瞳怀里,周异瞳不经思考的就用手将他揽住,对上他,原本结了冰似的神情立马缓和了些。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呀?”陆子清眼瞳乌黑发亮,笑嘻嘻的挽着周异瞳的胳膊一起走进去。 两人经过沈长歌面前的时候,周异瞳和沈长歌对视一眼,周异瞳还没来及看清沈长歌眼里的思绪,便被陆子清拽着走了。 陆子清受到系统控制和潜意识里的提醒,所以现在的他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在今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做饭给他们吃! 他刚才在房间里将周元堇拉着比划了半天,就是问她会不会下厨。周元堇哪里会这些,不过她很积极的表示愿意一试,于是一拍即合。 两个人互相帮忙将装着鲫鱼的盆子小心翼翼端下去,然后又在周元堇的正确带领下寻摸到了客栈的后厨房。 因为是晌午过后,正是清闲的时候,厨房里几个厨娘正闲闲坐在哪里嬉笑聊天,转头一见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少爷小姐般的俊俏人物,登时都愣住了,不由都站起身来,问他们的来意。 “我要煮鱼汤,鱼汤。”陆子清兴奋的的说着,将装鱼的盆子放在了灶台上,厨娘们听了便爽快的道:“交给我了就成了,小少爷过半个时辰再来。” 结果陆子清使劲的摇头,不让他们动鱼,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完最后她们才明白,哦,这个小少爷是要自己煮。 第九十五章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许久,外头雨声渐歇,陆子清就这样静静依偎在他怀里。 刚才周异瞳出现时,陆子清狂喜之余,还在提心吊胆,生怕跟他刚一见到周异瞳惩罚就会来。 可是等到现在,随离还没有动静,他这才稍稍安心些。 就在陆子清以为周异瞳打算这样紧紧抱他一夜的时候,周异瞳突然动了,他稍稍推开陆子清一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拿起陆子清放在旁边的衣服给他穿上,陆子清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脸,也没有多问,伸着胳膊配合他将衣服给穿上。 周异瞳紧接着又给他鞋子穿上,直起身在他唇上一吻,视线逡巡在他脸上那块难看的疤痕上,手指轻抚着而过,又凑近亲在了上面。 “我带你走。” 周异瞳被泪水冲刷过后的眼睛沉静压抑的可怕,他低声说完这句,便起身来,将十分温顺的陆子清抱在怀里。 陆子清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让他等等,打算给沈长歌他们留一封信,免得第二天发现他不见了担心。 可他抬眸一看,发现沈长歌跟慕容成就伫立在院子里,也不知在那里多久了。 陆子清哑然,他刚才都没发现。 周异瞳抱着陆子清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对着他们二人微微欠身,话也不说步伐不停地离开了。 陆子清眸子越过周异瞳肩膀看了眼追上几步的沈长歌,用眼神示意他安心。沈长歌和慕容成便都止步,看着他们远去。 周异瞳施展轻功将陆子清抱去了郊外的一所别院,踢开一间房门,将他放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帮他脱鞋子,一边脱,一边说:“路上有些冷,我去烧热水来给你泡泡脚了再睡。” 这是周异瞳重逢后跟陆子清说的第一句话,好像两人从来没分开过一般,还是那般的亲亲热热。 陆子清拉住他的手,抿唇冲着他轻轻摇头,提脚上了床,屁股朝内挪了挪,示意他也上来。 周异瞳依他的意思褪了衣衫,脱掉鞋袜,上来张开双臂将他搂在怀里。 周异瞳抱着他,呼吸凝滞了许久才得以粗粗喘息一声,到了现在,他才也些许的实感。 怀里的人是有温度的,不似梦中的,总是那样冷的不真实,让他痛不欲生。 陆子清正想跟他说话,热烈而迫切的吻落下来,陆子清闭上眼睛接受,只是亲吻一会儿过后,在周异瞳开始准备脱他衣服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用手格挡了一下,脑袋也偏开。 周异瞳的吻一下错位,印在了他的颈侧。 周异瞳的动作因为他的躲避而顿住,眼神如阴云翻滚,几番变幻不定,按住陆子清双臂的手缓缓收紧,疼的陆子清皱眉低喘一声。 陆子清之前经历了那几轮的惩罚,这种事情看都要看吐了,但在此之前他也不曾想,这件事已经悄然的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或许,他跟祁凤凰灵魂共生那么久,还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吧。 陆子清感觉到了身上之人的异常,心里不好受,伸手想去碰他,可是手被他固定住,动弹不得。 周异瞳呼吸声渐沉,额头上青筋突起,原本如画的眉目间戾气弥漫,他将陆子清死死看着,低哑质问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委屈和惊惶无措,“沈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要躲开?你不爱我了吗?” 陆子清被他这样怀疑,心里又痛又气,可是很快又想到他这些年的苦等和煎熬,心里的气还没冒头就又消下去了。 而且,陆子清知道他现在练了断情决,性情本来就会变得更加无端暴躁,喜怒无常,他现在还能如此强忍着做出平静的样子,实属不易了。 陆子清于是只得想法子抹掉他心中的怀疑和怒火。 “我……”陆子清极为困难的出声,双眸盈出点点的泪光,又将头偏开,语气强忍着难堪一般,“我现在脸毁了,很丑。你不嫌弃我吗,我……” 陆子清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周异瞳将头给扳过来,比刚才更加深切的吻下来,不管不顾的开始脱他的衣服。 算是用行动来回答了他。 陆子清其实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抗拒,在周异瞳将他裤子褪下时身子更加僵硬,但他此时不敢表现出一分,生怕周异瞳又疑心四起,于是他颤颤巍巍的伸出被周异瞳松开的双臂,勾住了周异瞳的脖子,努力放松身体接受他的轻吻和爱抚。 一夜放纵过后,陆子清累得魂都快飞了。 等迷迷蒙蒙睁开眼,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而他跟周异瞳两人还赤着身拥在被子里。 有些事情本来昨晚就应该跟他说的,但是到了现在才有机会,陆子清趴在他身上,一手轻抚着自己的痛得如火如荼的喉咙一边极慢的跟他说,让他把于家大少爷放了。 陆子清知道他是想为元堇报仇,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招惹富可敌国的于家老爷,引得群起而攻之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周异瞳静默了许久,才哑声说了好字。 两人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后,周异瞳牵着陆子清出去,昨天来的时候是晚上,陆子清还没有怎么仔细的看,此时才发现这院子并不大,但是不论哪里都挺和他心意,陆子清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一直凝视着他的周异瞳注意到了,抿唇微微一笑,“你以前说过,想要这样的院子,我们以后……”周异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我们以后,就来这里住,好不好?” 以后……陆子清心里一阵蛰痛,他弯起眸子冲着周异瞳猛地点了两下头,“好,当然好。” 陆子清跟随周异瞳来到地下密室,看到了被锁在里面的于家大少爷,于均。 被关了这些时日,他还是那身大红色的喜服,而且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散乱了点,并无那里不妥。见他们两人进来,于均一双漆黑的眸直勾勾的落在他们身上,眸含悲愤。 陆子清现在也没有立场去说这位少爷被感情冲昏头脑,因为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周异瞳残害无辜是事实,杀人如麻是事实,可是他爱上这个人,他依然想陪在这人身边,跟他同生共死。 周异瞳拿着钥匙,将于均手上的锁链打开,冷声说:“滚吧。” 于均显然没料到周异瞳是来放他走的,一瞬间意外之后,脸色立马大变,他一把抓住周异瞳,目瞠欲裂的大吼:“湘湘呢,湘湘呢?!你们把她抓了是不是?!你妹妹根本不是她害死的!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是无辜的!” 周异瞳怒气翻涌而上,一手拎住于均胸前的衣襟,狠狠将他抵在墙上,五指缓缓收紧,金色的眸子里杀气蔓延。 他咬牙一字字的道:“放你走,你不走,这是你自找的。” 陆子清见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连忙上前劝他,周异瞳身子被陆子清的手轻轻一碰,原本烈火灼烧的金瞳微微闪动,立马就平静了不少。 转头看了陆子清一下,周异瞳冷着脸缓缓的将手给松开,于均脸色涨红,身子发软的顺着墙滑下去,重重的咳嗽了许久。 他喘息着,仍旧继续重复着,“不是湘湘害死的你妹妹,是另外有人将你妹妹推下去的,真的不是湘湘,她是无辜的……” 陆子清一听,察觉不像是推脱之辞,他蹲下身去,看着于均问:“那是谁?她可曾有见到?” 于均先是被他粗哑难听的声音吓一跳,喘息着又缓了缓,他才勉力的回答:“我不知道……湘湘她不肯说。她中了那人的毒,如果说出来了,她就没有解药,会死的。” 陆子清沉吟片刻,“是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女人吗?” “你怎么知道?!”于均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说漏了,连忙将自己嘴巴捂住。 陆子清也没料自己一猜即中,缓缓站起身,闭眼低叹一声,牵住僵立在一旁的周异瞳。 前有何湘湘这条狼,后有祁凤凰这只虎,元堇如何能逃得了? 陆子清最后还是决定放于均回家。 “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撤掉那个所谓的赏金令!如果不肯听的话……”陆子清眼神凛然冷幽的将于均狠狠的盯着,“除非你以后日日夜夜百名侍卫守护躲在家里不出去,否则,我们在死之前,也定会拉你一把!” 于均表态同意之后,陆子清跟周异瞳将他送出去。 陆子清本来是想要周异瞳亲自将于均送回去,免得于均半路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这口黑锅肯定要算在周异瞳身上了。 但是周异瞳就这样现身的话,陆子清又怕他有危险。 几番顾虑之下,陆子清跟换了一身粗布衣衫,戴着兜帽的周异瞳将于均送到了欧阳医仙府去,想找沈长歌和慕容成帮忙护送一下,结果还没靠近就发现医仙府附近有许多不明人士在转悠。 陆子清立马拉着周异瞳躲在了转角处。 于均倒也守信,没有声张,他只是又恳请道:“既然你们现在知道了真相,就请好好查清楚,冤有头在有主,以后不要在怪罪到湘湘头上了。” 陆子清嗤笑一声,黑眸睨着他,“于少爷,元堇或许不是你的湘湘姑娘导致直接致死,但是她勾引你亲弟弟,故意破坏婚约,后来又恶毒的想毁掉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导致惊慌逃跑的路上遇到危险,丢了性命。如此,你还当她是无辜吗?恕我直言,于打少爷最好回去学堂请教一下先生,无辜两个字的具体含义才是。” 于均气得冒火,“你!” 陆子清犹在继续,“于砚恐怕也是对你这个是非不分的哥哥失望透顶了才断绝关系离开的吧。而你被抓走的这段时间,你口口声声维护的新娘子可有一丝一毫的为你担忧?她有现身来寻你吗?” 陆子清的嗓子本来就疼的头皮直跳,说一个字简直就跟刀割喉咙一样。但听着于均理所当然的推得一干二净,便实在忍不住跟他争辩几句。 陆子清感觉自己艰难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周异瞳握住他的手紧了紧。陆子清也暗暗回握了一下,继续冷冷淡淡的将于均瞧着。 于均被他说的脸色一阵青白交错,看着他们两人牵住的手上,最后不甘示弱的咬牙回击,“那你呢,陪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身边助纣为虐,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非不分?” 陆子清挑了挑眉,冷笑道:“对啊,他是大魔头,我自然也是大魔头,我们坏事做尽,但我可是从来没说过我很无辜我很善良。今天放你走,也是大爷我格外开恩了,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 于均气的一噎,却又无话再反驳,脸色铁青的一甩袖朝着医仙府门口走去。 陆子清探出头去看,虽然只有百十来步的样子,但是他的一颗心还是放不下,周异瞳说:“好了,我们走吧。” 陆子清身子缩回去,不心里几分不安,总觉得要看着他进去了才放心。 “再等等。”陆子清握了握周异瞳的手安抚他片刻,又探头去看。 于均已经走了一半了,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刚好跟他迎面走来,陆子清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有不好的感觉。 还没来及跟周异瞳所,就见那人突然冲过去将毫无防备的于均单手给抱住,另一只藏在身下的手猛地一动。 陆子清掐住周异瞳的手心猛地用力,瞪大了眼睛,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堵的发疼,整个人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冷意瞬间就浸透了四肢百骸。 而此时,于均的脚下已经被滴下来的血氤氲了一片刺目的红,他的身子开始缓缓的往下坠。 街上适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大魔头杀人了!!!!!” 刺杀于均的男人早已经收起了沾血的匕首,引入人群中飞速的消失了身影,一身大红喜服扎眼的于均身子就这样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双眸紧闭,已然没有了生息。 街头人群熙攘的围拢而上,欧阳医仙府的大门打开,里面有人飞速奔涌出来。 周异瞳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他狠狠咬牙想去追那个动手的男人,陆子清死死将他拽住,浑身发抖。 “别去了,没用的。” 所有人都知道于均是被周异瞳抓走了,而刚才那一声喊叫有人故意为之,周异瞳早前就恶名远扬了,就算能找到了真正动手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他的话,绝对没人会信。 他的这个罪名是摆脱不掉了,他冒然现身,反而会置于险境。 “周异瞳。”陆子清眼神发亮的望进周异瞳的双眸,颤声道:“我们逃吧。” 事到如今,□□虽然变了,但剧情与原剧差不多接上轨了。 不管你怎么尽力的想去扭转,怎么想去改变去挽救,事情的发展都会无情的将你嘲笑。 陆子清心里已然清楚,这应该就是他跟周异瞳两人之间,最后的时光了。 …… 那天过后,周异瞳带着陆子清离开了黎阳,两人一路乔装打扮,隐匿行踪,惊险的躲避过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捕。 闲暇之余,两人却又甜蜜如常,好似毫无负担,白天能抱着的时候绝对不松开,夜里能折腾折腾的绝不盖着棉被纯聊天。如果忽略四处的追兵,倒有些像是在游山玩水了。 经过一个月时间后,陆子清跟周异瞳在某个林子深处找到了一间小木屋,里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但是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陆子清跟周异瞳边打扫边打量着,越看越眼熟,越看眉头越皱的厉害。 他慢慢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抹布定住,周异瞳见状问他:“怎么了?累了?” 陆子清摇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俯下身去打扫。 这里好像是夏婉宁跟风狄住过的那间屋子,跟剧里的屋子差不多是一模一样的。陆子清不算特别迷信,但这个关头,他们寻到了这里……是在寓意他跟周异瞳的结局将会像这对夫妻一样吗? 午后的阳光十分的温暖,忙碌了一上午的两人并排坐在小木屋前的阶梯上歇息,陆子清眸子弯起,用手遮挡阳光,笑着说了句:“好暖和。” 周异瞳望着他温柔的笑,金色的眼瞳倒映着阳光的温暖。 陆子清嘻嘻笑着将脑袋歪靠在他肩膀上,又说了一句:“真的好暖和啊。” 周异瞳道:“你喜欢的话,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不。”陆子清直起身子神色严肃的坚决否认,乌黑清澈的眸子看住他,“我喜欢四海为家,还是不要总住在一个地方的好。容易腻。” 周异瞳明白他是怕被人追上,心里一抽,用力将他抱住。 许久他才犹疑的开口,小心翼翼的问:“沈乔……你之前,之前说我如果练断情决的话,你会跟我,跟我……” 陆子清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接道:“死生不复相见?” 周异瞳身子发颤,不论多少次,他听到这么绝情的话,都会疼得一阵撕心裂肺。 孰料陆子清沉沉叹息,“我那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吓唬你的。可是现在你已经练了啊,事情无法挽回了,我也不会因为之前说的那话,真的不见你了。要怪……只能怪你太在乎我,怪命运捉弄吧。而且我才不会跟你什么死生不复相见的,我要跟你……生生死死复相见,你说好不好?” 周异瞳眼眶泛红,眼睫轻颤,狠狠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重新将勒紧在怀里晃了晃。 重逢过后,周异瞳就知道这人定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知道他违背当初的承诺练了断情决。 周异瞳的内心是多么的忐忑不安啊,惶恐的差点要丢掉半条命了,生怕他露出失望的神情,生怕他说不爱了,生怕突然冷淡离去。 周异瞳也没有想到,最后的得到了如此戳心的答案,将他那些不安的思绪瞬间全部击退。周异瞳又忍不住亲了亲陆子清的头顶,闭上湿却的双眸,轻轻弯起嘴角,真的觉得此生无憾了。 “但是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做一对亡命鸳鸯……呃,不对,我也是男的。”陆子清贴在他胸膛嗅着他身上阳光洒落留下的气息,闷闷的傻笑纠正,“应该是亡命鸳鸳才对!嘿嘿嘿。” 第九十六章 陆子清知道用错误的法子练了断情决会有后患,但是他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在小木屋住下的第一天晚上,周异瞳突然就走火入魔,神思不清差点将他给打伤。 好在周异瞳还尚存一丝理智,满眼猩红的将他给推开,自己飞奔跑出去了。 陆子清满心惊慌,片刻不停歇的找了一晚上,直到天微亮的时候才在溪水边找到了昏迷的人。 陆子清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就这样坐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满身雾气的周异瞳身上,然后将他上半身抱在怀里,等他醒过来。 这天过后,陆子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周异瞳明显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总是满脸沉郁不安。 陆子清安抚他几句,“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瞎紧张。” 周异瞳却更加心事重重。 “我怕,怕有那么一天伤害到你。” 陆子清往他怀里一凑,笑道:“我不怕,你就算走火入魔也不会舍得伤到我,我相信你。” “可是……这次不是偶然,我练的这个功夫……经常会失控,失控到我总是做了过后才能渐渐清醒过来……” 陆子清见他面色仓惶,不由道:“不是听说江湖中有种佛门功夫,练了可以清心明志吗?你实在怕的话,我们过后就去寻来练练,说不定会有效果。” “好,听你的。” “所以别不开心了,我也不会怪你。” 周异瞳抬起手摸着陆子清的头发,顺势将他的脑袋按压过来亲他一下。 周异瞳轻眨着眼,隔了片刻才犹疑的问了一句,“沈乔,你的当初提醒我,不让我练断情决,是不是……你早就预感到什么了?我之后是不是会……” 陆子清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抬起脸来用手揪揪他的耳朵,不动声色的冲着他笑道:“想什么呢?什么预感不预感的,你真当我是神仙啊?我只是听传闻之事,觉得这种功夫实在害人无益,又怕你是练武之人受不了诱/惑,所以才出言威胁,想你远离而已。” 周异瞳知道这人现在说话会嗓子非常疼,但每次都毫不吝啬大段大段的跟他说话。只有在痛极了时才会几不可察的微微皱一下眉。这回更是一如既往的反过来出言安抚包容他的一切错误,没有丝毫的怨言。 他的沈乔总是这样,让他愧疚得心里泛酸,爱得心口发疼。 周异瞳目光深切的看了他一会儿,捕捉他黑眸中微微的闪烁不定,抿唇微微笑了笑,嗯了一声。 既然……他不想承认,那自己便不多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陆子清歪在他怀里,面上继续挂着笑用手扯着他胸前的衣襟,周异瞳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说:“睡吧。” 陆子清摇摇头,眼睛圆溜溜的睁着,表示睡不着。 大概是为了预示他们两人的路快走到尽头了吧,一向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被他曾经嫌弃过的小麻雀们也渐渐的安静了,刚结束惩罚回来的时候,还偶尔飘过去几条表示感伤的字幕,到了现如今,脑海里早已经的空空的一片令人悲凉心沉的死寂…… 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就打算离开,清晨,两人正一起收拾包袱,林子里传来一阵诡秘呜咽的笛声,时远时近,陆子清听得头皮发麻,正心生警惕的时候,却听见周异瞳重重闷哼一声,陆子清大惊,就见他双手抱住脑袋,浑身剧烈的发颤,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 陆子清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怎么了周异瞳?!” 陆子清知道肯定是这笛声有什么蹊跷,他连忙将周异瞳扶到床上躺着,然后用双手死死捂住他的耳朵。 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周异瞳好像更痛苦了,咬牙青筋直冒。 陆子清坐在床边,眼神焦虑的望向门外,隐约看见雾气中一抹颀长黑色的身影渐渐在靠近,陆子清一手护着周异瞳,漆黑眸光微闪,心里渐渐生起极其不好的预感。 吹笛之人穿过迷蒙似烟的雾气,走上阶梯,缓步而上,秀长明亮的黑眸笑盈盈的望过来,陆子清心脏猛地一滞,神色凝重,眼睫颤动两下。 果然如他所料,来人是祁凤凰。 笛声骤然止住,祁凤凰将原本横陈于唇边的玉笛拿下来,视线紧紧落在了陆子清身上,握在手里负在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他逼近。 “终于见到你了,沈乔。”祁凤凰勾起嘴角笑。 笛声听了后,陆子清先是没管他,而是低眸去看怀里的周异瞳,见他双眼紧闭,喘息还是还有些重,却没有之前那般的痛苦了,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陆子清用袖子擦着周异瞳额头上的汗,嘴里冷淡的道:“你来干什么?” 之前陆子清经历过祁凤凰在龙家堡的受折磨的日子,他对祁凤凰的遭遇内心是同情的,但是仅限于对小时候。 现在这个,光凭他害死了元堇,和逼着周异瞳练魔功和杀人,陆子清不觉得他值得怜惜。 他之前虽然口口声声喊着只想活下去,也说不想报仇,但其实他就是隐藏的反社会型人格,心中没有是非,做任何坏事都不需要理由。他也不会管别人开心不开心,别人痛苦不痛苦,总归,他只要自己开心满足就好。 如果他自己都开心不了,那么就肯定有无辜之人要倒霉了。而且,这一切对他来说,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来干什么?”祁凤凰好似觉得他问的问题十分好笑,歪头打量着满脸冷漠的他道:“我来,自然是找你啊,你不欢迎?再说了……”祁凤凰转眸四下看着这叫被打扫十分干净的屋子,低声喃喃,“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怎么不能来了?” 祁凤凰说完见陆子清没什么反应,不由冷下脸,“怎么?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陆子清静了静,问他:“你是为剩下的那颗五方锦来的吗?” 当初祁凤凰将五方锦给他的时候,说要隔一年就必须吃第二颗才行,可是现在第三年了,陆子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祁凤凰听他提起才猛然想起的样子,模样一点也不像作假,“啊,你说那个……无妨。”祁凤凰耸耸肩,“其实,我之前骗你的,那颗吃不吃无所谓了。” 陆子清见他走近,微微睁大眼睛将怀里的人给紧了紧,神色警惕。 祁凤凰将他此番举动收入眼底,眸光骤然一缩,原本压制的狠厉嫉妒之色再也控制不住。 祁凤凰指着他怀里脸色苍白的人,怒吼:“他都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你还是如此的紧张他??说不定下一刻就失手杀了你!你还愿意陪在他身边?” 陆子清眸子泛着乌黑清冷的光泽,定定的将面前这个神经不太正常的男人看着,“我唯一害怕的就是失去他。” 祁凤凰一听恼怒更甚,冷冷笑出声来,“害怕失去?那我现在就让你失去!!!”他眸子冷凝成冰,戾气深重,将那玉笛拿到面前,死死盯着陆子清,“他现在不过是我的傀儡罢了!听了我的笛声,我想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不然,你以为他这些年为什么越来越听我的话,杀了那么多人!我就算现在让他自己杀了他自己,他也会听我的,我让他出去自投罗网,他也绝对不会违抗!” 陆子清一听才知道原来他的笛声还有控制周异瞳的作用,后背一阵发寒。 他哑着嗓子,恶狠狠的声音用力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元堇是你杀的,于均的死也是你派人干的!你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祁凤凰摊摊手,弯唇露出一抹天真无辜的笑意,“但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周异瞳是我罗鹰教的人。之前他杀的人也是他亲自动的手,多少人亲眼看到了的,比如逍遥宫的秦实,比如岐山派的袁青,现在又加上一个于家大少爷,更别提那些其他门派的弟子,你说,就这样了,就算我不动手又如何?他最后能逃脱的了吗?” 陆子清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周异瞳虽然是被控制被逼迫,但是杀人的确是他亲手行动,陆子清也明白,但还是被祁凤凰最后一句刺得心口抽痛,脸色发白。 就算断情决再厉害,周异瞳也是势单力薄,根本敌不过全江湖的围追堵杀,更何况现在,这个魔功现在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的用处,反而还成了受祁凤凰控制的罪魁祸首!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周异瞳?”陆子清知道祁凤凰的个性,求他根本就是无用之功,但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祁凤凰能放他两人离去,就像之前那般远离人群,安静度日。 “放过?!”祁凤凰神色阴寒,愤怒的反问“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把你给抢走了!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拥有你!” 陆子清不打算费力气去拯救他的三观和逻辑,听了只是可悲的一哂。 “祁凤凰,你拥有不了我的,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我永远也不喜欢你。” 祁凤凰黑眸泛着泪意,重重的反驳他的话:“你胡说!我是喜欢你的!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说到这里嗓音又透出几分无力,“沈乔,我是喜欢你的,真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 “那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真是可悲。” “……你非要在现在激怒我吗?”祁凤凰脸色变了。 “激怒?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就算不是激怒,陆子清知道这人今天来,就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两个。 这就是宿命吧。 祁凤凰点头,“事实,好一个事实。”他笑起来,眉目间一股扭曲阴戾漫开,“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想办法不让你回来,回来也只是让我生气难受。既然你总是这么狠心丢下我,那我现在就将你们都杀了!然后让将你们分开埋葬,离的远远的,死了也没法在一起!!!” 祁凤凰猛地靠近,双手掐住陆子清的脖子,浑身一股嗜杀的血腥之气,陆子清眼睫抖动一下,知道逃脱不了,所以并没有反抗,他只是将怀里昏迷着的人抱紧了些。 这回陆子清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从祁凤凰的掌下突然消失了。 陆子清感受着颈子间被扼住的窒息,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憋得通红,他的神思已经渐渐远去,真的以为这回逃不掉了,谁料祁凤凰手猛然间一松,还是放过了他。 陆子清不会天真的以为祁凤凰就这样放过他了,他粗哑的咳嗽几声,发涨的眼睛心神不宁看向祁凤凰,却见他静静伫立在旁,表情漠然,黑眸下似有阴云风暴在狂涌呼啸。 见陆子清看来过,祁凤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纯净到几乎诡秘的笑,然后……他拿出了玉笛重新开始吹奏起来。 “不,不……你要干什么!”陆子清使劲的摇摇头,感觉怀里原本昏沉沉的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突兀睁开眼,眼神却空洞无一物,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陆子清心里极其不安,轻巧迅速的将周异瞳放在床上,然后扑过去拼尽全力想去抢祁凤凰手里的笛子,可是他到底是没有武功,祁凤凰不仅轻松的躲过他的袭击,还翻转着笛子点了他的穴道,陆子清瞪大眼睛,登时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祁凤凰一手将身子僵硬的陆子清搂进了怀里抱着,一边用诱/惑的声音对着已经站起来立在床边的周异瞳说:“周异瞳,你的沈乔被外面的那些人给抓走杀了,他们把你的沈乔给杀了,并且死无全尸,你听见了吗?你不是爱他吗?还不现身去为他报仇?去啊,快去啊!” 周异瞳原本还木木然的,听见“沈乔被杀”四个字时,浑身一震,骤然紧缩的金色瞳眸里煞气暴涨,身侧的双拳攥的狠狠发颤,他神情可怕的拿起云霜剑就往外大步朝门外走去。 陆子清眼睁睁的看着周异瞳就从身旁擦身而过,视线完完全全就没落在他身上,陆子清喉咙里堵着,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他胸口不住的起伏,面色惨白绝望的闭上眼,终于抑制不住眼泪潸然落下。 祁凤凰一把将陆子清横抱在了怀里,低眸看着怀里无声流泪的他,抿抿唇笑意森寒,语气却十分温纯一字一字的道:“走,沈乔,我这就带你亲眼去看看,你满心深爱着的人,是如何被那些人给围堵剿杀、惨烈死去的……” 第九十七章 祁凤凰说到做到,把陆子清带到了山丘上,让他亲眼目睹了周异瞳是如何被各大门派还有于老爷所派之人围堵截杀。 陆子清被点了穴,湿却的双眸木然的大睁着,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比原剧稍微幸运的是,周异瞳此次并没有孤身一人,有两个身形高大的蒙面男子帮忙,虽然看不到脸,但其实熟悉的人一眼都会认出来——那就是慕容成跟沈长歌。他们之所以蒙着脸,估计也是怕连累自己所在的门派。 只是不管这三人的武功加起来有多厉害,也始终敌不过对方的人多势众和车轮拖延战。从天亮打到傍晚,沈长歌,还有慕容成几乎都是身负重伤,强撑着没倒下,而周异瞳的伤最重,他身子摇摇晃晃,被人又在身上砍了一刀,用剑撑着没能撑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如果不是沈长歌反应及时,格挡了那人接下去对准周异瞳心口的一刀,周异瞳恐怕就地倒下了。 精疲力竭的沈长歌注意周异瞳这边,没顾忌到自己身后的袭击,剑风袭来时,有个身形纤瘦的人突然冲过来在他身后挡了一下,身子滞了滞,就顺着沈长歌的后背缓缓的滑下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陆子清看到了,那个人是扮成男装的何湘湘。 几乎是没有任何间隙的,另一边高高的山丘上倏地现出大一批弓箭手,对准了被围在中心的那三人,蓄势待发。 那些正派人士也都损失惨重,力倦神疲,此时见那些弓箭手便知道是于老爷的外援到了,便都纷纷撤离到安全的位置躲着去了。 没人比陆子清更知道接下来的那一幕——万箭齐发,穿身而过,不留丝毫的生机。 比拍剧更残酷真实,比梦境更加震撼无情,没有丝毫拖延时间,一队的箭射完了,紧接着又换另一队弓箭手,那些箭犹如无尽的雨点般飞落而下,而下面无处可躲的三人,就是活生生的人肉靶子,逃脱了得一支箭,逃不了千万支。 沈长歌很快就中箭倒下,箭雨中,原本受伤跌落一旁的何湘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的一翻身压在沈长歌身上,将他的头和心口都护住,而浑身浴血的周异瞳则是将已经昏迷的慕容成给挡住,生生受了那些利箭,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漉漉的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 天地间,画面好像突然就静止了,只剩下了那仿佛没有尽头嗖嗖嗖的放箭声,和那下面四人凝固住的画面。 陆子清早就泪如雨下,痛苦的浑身抽搐,一颗心活生生疼的碎裂了。 “——住手都住手!!!住手!!!” 就在此时,传来马蹄声和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那声音犹如从身体里震颤而出,响彻山间。那个骑马闯入的布衣青年不顾危险的冲进箭阵中,他翻身下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中间那几人跑去。 高高山丘上的弓箭手在那人冲进来的时候就立马止住了,有人不敢置信的在上面大喊:“二少爷!二少爷不要过去!!!” 来的人正是已经闭关大半年不理世事的于砚,他发丝横乱,泪水肆意而落,几乎是软到在了四人身旁,无措而惊慌的左看看,右看看,一双手伸出去了剧烈的发抖,碰都不敢碰一下,发颤的喘息卡在喉咙里,半晌抱着头痛苦的长吼一声。 而躲在一旁的那些武林人士定睛一瞧,周异瞳已然万箭穿身,身子僵直的跪在那儿,没有活的可能了,于是纷纷松了口气。 于老爷大概也是没想到小儿子会来,在众下属的簇拥下急急来到了他身边,一边想拉他起来,一边苦声说着,“知道你是因为元堇的事情觉得对不起他,但他也杀害了你的亲大哥啊,你现在这般是想让我如何???” 于砚隔了许久才缓缓偏过头去跟他说了一句话,嗓子嘶哑,表情平静的可怕,“他不会杀我大哥的。” 于老爷气得满脸紫涨,指着于砚怒声骂道:“你,你这个畜生不如的小子,要是让你大哥知道你竟然护着一个外人,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于砚疲惫的闭了闭眼,隔了会才道:“人都死了,你就让那些人都走吧,让我……给他们留一个全尸。我求你了,爹。” 于老爷听着这一声以为不可能再听到的称呼,浑身一震,最后老泪纵横,连声苦叹的被人扶着离开了。 他对着那些在旁等待的人说了几句,那些人原本还想过来瞧瞧,想确认他们都死透了,于老爷又说了什么,众人眼睛都微微亮了亮,然后没有异议的都应了,只各自分派门下弟子将此次伤亡的人给抬走,带着胜利的喜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祁凤凰一直在旁看着陆子清的反应,见他哭到身子开始抽搐便解开他的穴道,让他靠在怀里,祁凤凰笑意盈盈用手拭着他面上滚烫的泪珠:“你看到了吗?他死了,万箭穿心啊,已经死透了。你让我伤心,我让你痛苦,很公平吧?嗯?” “祁……凤凰……”陆子清用手将他一点一点用力的推开,然后冲着满脸冷静的祁凤凰嘴唇颤动的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因为内心已经悲恸到溃散,他说话已经开始不住打噎,“我,我在这里……希望你能活得长长久久……” 祁凤凰怔住,不明所以静静的将他望住。 陆子清被眼泪不断冲刷的黑眸亮的让人心惊,他继续笑,泪珠不断滑过苍白的嘴角,断断续续的话语一字比一字更加发狠,“你活下去吧,没有人爱,没有你爱的人……请你一个人就这么孤孤单单的,悲哀的活下去吧。祁凤凰,你真的是一个……令人厌恶到心坎的……可怜虫。” 祁凤凰原本平静的面具瞬间就被撕裂了,他抿着唇重重的喘息,恨声否认:“不,不是,我不是这样的,我不可怜,我有爱的人,我有人爱,你骗我的,我才不孤单!……沈乔,沈乔!你不许过去!!!” 祁凤凰猛地起身企图去拉扯住摇摇晃晃站起身朝着山下而去的陆子清,却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祁凤凰咬牙恶狠狠回头一瞪,发现是罗云天。 祁凤凰厉喝:“你干什么!滚开!” “强留的留不住,你还是让他去吧。” 祁凤凰眼见着陆子清已经走远,眸中越发的暴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罗云天却不依不饶,苦苦哀求:“你杀我不要紧,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将剩下的一颗五方锦藏哪里了?就算你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但是一颗药也能让你多活十年,你为何不吃?你……” 祁凤凰被罗云天如此逼问又想起那人刚才的一番话,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下去,心脏惊惶的鼓动着难受的快要爆炸了,他黑眸满含惊怒,表情疯狂的一边挣扎一边狂喊出声:“不吃!不吃!!因为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你给我放开!!!”气息不匀的甩开罗云天想追着陆子清而去,罗云天当然不会让他去现身,连忙趁着他神思混乱一掌将他劈晕,然后重重叹一声,将他抱住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间…… 陆子清脑子里木木的,颤颤巍巍朝着那个认定的方向走过去,脚踩在棉花上一般,好似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原本陷入沉寂的于砚发现了靠近的他,登时被震的魂不附体,连忙站起身来惊呼一声:“阿乔!” 陆子清神情恍惚好似没听到他的声音,踉跄着最后几步,身子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周异瞳身旁。 周异瞳跪在地上身形僵直,保持着剑支撑身体的姿势,浑身插满了箭羽,原本金色的眼瞳里一片灰败的阴霾,似乎在固执的定定的看着某个方向。 陆子清缓缓的呼吸,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眼皮,语气是独属情人间的那一股甜蜜亲密,歪着头低声说了句:“我来了。” 说话间,手掌在他眼睛上滑落而下。 周异瞳的眼睛终于肯闭上,头也软软的耷拉下去。 陆子清开始用袖子擦他脸上的血迹,一点点的很仔细。 于砚惊恐于他的平静,小心翼翼的轻唤:“阿乔,阿乔,你看看我。” “哦,对了,于砚。”陆子清突然转过头去,说:“你大哥真的不是周异瞳杀的。” 于砚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陆子清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于砚,于砚看了一眼心神不属的接过去,感觉非常不好的又唤了句:“阿乔。”然后实在又忍不住哭了,“你别吓唬我。我不想再失去了。别吓唬我……” 陆子清对着他浅浅的一笑,笑颜一如既往的明亮动人,“这个是五方锦,不过只有一颗了,你分成两半,给我大哥,还有慕容吃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相信……他们应该能撑过来。” “好,好!!!”于砚一听是五方锦,想到这两个还吊着一丝气息的人或许还有救,顿时狂喜,一手抹掉了脸上泪,转过身将药丸分成两半,分别喂到两人嘴里,只是他们两人都没有自主吞咽的意识,无法吞下去,于砚焦头烂额的想着法子,一时没去注意陆子清那边。 陆子清微微探身在周异瞳冰凉的唇上亲了亲,抬起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被突出来的箭支格挡住了,就在此时,脑海中随离似乎在说他这次违反系统之后要受到的的惩罚,陆子清已经无暇去听了。 他的一颗心,已经随着这人的离开,凋零死去了。 陆子清乌黑的眸子里透出决绝的意味,他一手扶住周异瞳右胸前突出的箭支,用力的往前一送,沾满周异瞳血的箭头刚好刺入心口,身子紧紧的跟周异瞳贴在了一起。 和你死死生生复相见,说到,自然做到。 陆子清唇边带笑,缓缓阖上了双眸。 “——药喂进去了!”于砚面带喜意的回头,准备告诉那人这个好消息,只是转头的瞬间刚好看到陆子清贴在周异瞳的怀里,手臂无力的垂落而下,于砚脸色骤然煞白,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终是无助崩溃的抱着头放声痛哭起来。 山丘间,霎时间惊起一道冷风,却无论如何,都吹不散这漫空的伤悲和凄凉。 …… 三月的午后,阳光温煦。 陆子清坐在光线明亮的甜品店里,手里拿着平板,一向清澈有神黑眸此刻有些傻傻的发怔。 平板闪动的画面是他所拍的大型古装武侠剧《长歌》的片花。 配着苍凉的背景音乐,正好放到他所饰演的周异瞳单手持剑,环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周元堇跟前来围剿他的人奋力厮杀。 他一身红衣张扬,眉眼凌厉,已经杀红了眼,脸上被的血溅满,看起来阴沉又狠戾。 当看到周元堇那瘦小的身体扑倒已经浑身是伤、精疲力竭的周异瞳身上挡下那一剑时,已经将片花看无数遍的陆子清还是忍不住失声叫出来。 “啊,不要啊!” 经纪人胡拉端着抹茶蛋糕跟饮料过来,看着他这样不语十分无语,“陆子清,你这是被自己掰弯了吗?!” 陆子清却因为她这句话,放下平板,身体僵硬瞪圆着那双漂亮清澈的黑眸,失了魂般安静了许久。 安静到有些诡异。 “你怎么了?”胡拉见他突然沉默莫名不已,伸手在他眼前晃,“蛋糕你还吃不吃的,不吃我吃……” 胡拉猝然止声,因为她看到自己一向坚韧无比的艺人竟然哭了!神情怔怔的眼泪无声顺着面颊而落,浑身流露出刻骨泣血般的悲伤! “你不是吧?你是在跟我尬戏?还是来真的?”胡拉连忙放下手里的叉子,见他几乎无法抑制的越哭眼泪越汹涌,连忙扯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也有些慌了,因为她知道陆子清不是随随便便就哭的人,“你是太累了?压力太大了?还是刚才看片花又被虐到了?我的祖宗,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陆子清此时已经听不清任何话了,他无声哭泣,浑身剧烈颤抖,整个人已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苦痛深渊之中。 他突然间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原来……他现在在惩罚中。 他去了《长歌》的世界,因为最后一次违背了系统的意愿,所以遭受到惩罚,他的生命,被锁在了这一段过往中,无法再前行。 从第一次读剧本认识周异瞳这个角色,到最后周异瞳逝去,他要被抽掉每一世的记忆无限制的去循环那段经历。 而这之前,是他循环的第二十二次了。 第二十二次了啊…… 陆子清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床边守着他的胡拉看见他睁开眼睛,总算是心有余悸的长出一口气。 胡拉见他迷迷蒙蒙的神情,告诉他,“我的少爷,你今天活生生的哭晕厥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陆子清听了毫无情绪的眨了眨眼睛,任由胡拉如何追问怎么回事,也不回答,只是拉扯了一下被子,哑声说让她回家去。 陆子清等胡拉离开后,这才一点点的回想。 他发现像这样突然恢复记忆不是第一回了。 那还是在第十世循环灵魂附身于长林在书房里找改变命运相关书籍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突然就记忆起了所有的事情。一瞬间承载太多,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定,下意识想借着暂且记忆清晰给自己提个醒,一定要杀了祁凤凰,结果只来得及写了一个“杀”字,记忆便如同潮水般褪去了,再也寻不到踪迹。 陆子清也明白这般是徒劳,不管写不写下那行字,他最后还是下不了手杀祁凤凰,周异瞳的结局仍旧是不会改变。 因为他知道,那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密闭的容器,而他们所有人的遭遇和经历就是里面盛装的水,再怎么动荡再怎么改变,也终究逃脱不出那个已定的框架。 陆子清以为自己这回恢复记忆也只是短时间的,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悠长的记忆竟然一直保留,伴随着他一起重新进入了《长歌》的世界。 只是,就犹如那回附在祁凤凰身上一般,带着记忆的“他”藏在自己脑海的角落里,不能动不能说,只能感知着。 感知着和周异瞳的,第二十三世。 初见时的剑张弩拔,相识后种种啼笑皆非的误会,相爱时的甜蜜亲昵,分开过后以为不能再见的痛苦绝望,他就像是站在一个不同的视角,看着自己跟周异瞳之间那些熟悉入心的点点滴滴。 陆子清有一次尝试着跟随离沟通,“你……为什么恢复我这一世的记忆?” 随离果然能听见他,而且也回答了他,“因为,这是我的规则。” 陆子清没听明白,不过之后也没有再问了,他就这样感受着斗转星移,时光流逝,终于……还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将五方锦交给了于砚让他去救人,陆子清半阖上眼睛,身子倏地不稳的摇晃,脑海里一阵剧烈的眩晕过后,所有的记忆汹涌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陆子清恍惚的喘息一阵,终于脸色苍白的悲怆的一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陆子清落下泪倾身在周异瞳冰凉的嘴角轻轻印下一吻,一如之前二十三次的决定,紧紧的相拥过去,任由利箭狠狠扎入了自己的心脏。 陆子清靠在了周异瞳的怀里,渐缓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跟他下一次的重逢。 (正文完) 第98章 番外一 ——比一次次亲眼看见爱的人死去更残忍的,是什么? 是……被隔离在了两个平行的世界,也许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了。 “子清,子清?你醒了吗?子清?” 脑袋胀痛,呼吸吃力的睁开眼,恍惚映入眼帘的有三个人,陆子清有些迟缓的辨认了一下,才一一将他们认出, 经纪人胡拉,朋友海丰,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俊朗男人,是沈长歌的扮演者宋冉。 海丰凑上确认他的确是睁开了眼睛,差点喜极而泣,“醒了,醒了,我的妈呀,感谢老天,真的醒了!” 陆子清脑袋一片空白怔了许久,下意识里觉得眼前的状况不对,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微微偏头视线看向床边桌上的电子时钟,上面显示的日期让陆子清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颗心瞬息间如坠冰窖,浑身不可抑制的发抖。 “子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的祖宗,你怎么浑身都抖,是不是冷啊,我去给你多拿一床被子过来!” “哥们,哥们你看看我。你咋了,我的天,手怎么这么冰……” “子清,我是宋冉啊,子清?” “他到底怎么了这是?” “医生,医生快来啊!” 一片混乱中,陆子清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惊悸昏厥,他脸色惨白的再次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二零一六年,四月二十六号,陆子清在医院醒来。 原本被时光抛弃,一直锁在四月二十二号之前的他,因为在广告片场被掉落的器材砸到了头,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 然后他发现,原本他等待的第二十四次的重逢,没了。 他的周异瞳,没了。 都没了。 陆子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砸到头是怎么回事也忘记了,胡拉说他的头受伤,短暂性失忆是正常的。 总之,时光继续带着他往前行了,无论他每天晚上怎么苦心期待与祈祷,第二天醒来仍旧是这个车水马龙的现代世界。 比一次次亲眼看见爱的人死去更残忍的,是什么? 是……被隔离在了两个平行的世界,也许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了。 又是一个幽静的夜晚,病房外的露台上,清风徐徐。 头上绑着白纱布的陆子清躺在躺椅上,乌黑清澈的瞳眸看着那片黑蓝的夜空,柔软的发梢被吹的不住的晃动。 他一只手臂枕在脑后,一手缓缓的抬起,似乎想去触摸天上闪烁的星星。 宋冉提着精心准备的饭菜还有大红苹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安静到几乎静止的美好画面,他的步子顿住,定定的看着。 认识这人,其实是四年前很偶然的一次机会。 他那时候出道有一段时间了,但仗着自身条件不错,又年纪轻轻,心高气傲,非常自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让经纪人颇为头疼,但又碍着他的家庭背景,不敢多说他一个字。 那次他想争取一个大导演的角色结果没能成功,正心浮气躁的时候被朋友拉着去探师妹的班,正好就是陆子清所在的剧组。 宋冉去的时候,作为本剧男主的陆子清正在跟女主对戏,宋冉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在旁观摩了几场,然后从这个剧的女主角身上亲眼见识了什么叫惨不忍睹的演技,台词差,表情僵,还不停的忘词ng,ng过后自己还露出一副不太耐烦的样子,休息的时候也不背台词不对戏,而是懒懒的拨弄手机聊天刷微博。 宋冉看得直皱眉,如果给他配上这样的女主角,他绝对翻脸。 扮演女二号的小师妹在旁憋不住的小声的将女主演吐槽了一番,然后又望着在旁听导演讲戏一脸投入的陆子清,眼神立马就变得放光崇拜起来。 “我跟你们说,此剧最大的神人就是我们这位男主演,天啊,简直了,面对这样走后门的辣鸡还能入戏,演技超级棒,说深情就深情,说哭就哭,气场也很足,不管人家ng多少次,他可一点不含糊!而且真人也很温柔,人品也好,这可是我每天呆在剧组的动力,嘿嘿嘿!” 宋冉看似不以为意,但暗暗留心上了。接下去又在剧组呆了半天,眼神不自觉的就往陆子清身上瞟。 这部剧是小制作,布景简陋,道具简陋,服装看起来也很差劲,但从宋冉从陆子清身上看到的是毫不敷衍,每个镜头似乎都当大片似的认认真真的演绎。 有好几次宋冉觉得他情绪非常好了,女主又出错ng了,导演实在看不过去了,将女主狠狠说了一顿,又转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而他总是眼眸弯弯,笑盈盈的说没事没事,一副好似没有脾气的谦逊模样。 真是虚伪,宋冉看在眼里,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怎么可能有这么脾气温和的人?定是演出来的,而且还演的不露痕迹。 可也不知道为何,从那天起,宋冉就将陆子清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有意无意的都会关注一些他的新闻。 每当浮躁不宁的时候,脑海里回想着他那温纯的笑颜,就会莫名的让自己沉静下去,宋冉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玄妙的魔力。 他的事业很快获得了成功,然后在所有人都在为他下一部电影作品猜测的时候,他跌破所有人的眼镜,竟然跑回去演电视剧了。 宋冉承认,他出演这部剧的理由就是因为知道,陆子清将会出演男二号。 然而,原本是隔着云端似的看他关注他,进组后经过日夜相处,戏的进度还没进行一半,宋冉就感觉自己已经栽地彻彻底底了…… “你又来看我啊。” 陆子清的声音让宋冉回神,他抬头一看发现陆子清已经坐起来,正回眸望他,黑瞳沉静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宋冉微微一笑,冲着陆子清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听你经纪人说你总是不肯吃东西,我来监督你。” 陆子清因为受伤住院了半个月,宋冉几乎一有时间就会来,没有人比陆子清更清楚,这个忙到连轴转的人总是温柔的关照与亲近是为了什么。 宋冉坐在旁边帮陆子清削苹果,他五官立体,眉目俊朗,气质卓然,舒展着长腿垂眸坐在一旁削个苹果也像是在拍画报似的完美。 陆子清捧着他带来的饭盒看着他愣愣的不动。 隔了许久陆子清才缓缓搁下手里的碗筷,轻声说:“宋冉,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以后……别来了吧。” 宋冉手里的刀猛地一抖,差点伤到自己,抿唇静默了许久他才苦笑的抬起头来,“子清,初次见面的时候,以为你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没想到,你狠起来让我害怕。” 陆子清内心一阵无所适从,将头别开。 宋冉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倏地轻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但是,除非你让我看见你说的那个人,否则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陆子清出院回家后,好哥们海丰天天过来陪他一起睡。 海丰跟陆子清认识十多年了,同甘共苦交情过硬的好兄弟,当时还特地跑到《长歌》剧组客串了一把跟他名字相似的角色。 海丰特别了解陆子清的性子,所以他这回很明确的感觉到陆子清自从昏迷醒过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极其的不对。 虽然没哭也没闹,但浑身由里到外都散出一种意气消沉、万念俱灰,完完全全看不到光芒,几乎让人窒息的绝望。 这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子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不管怎么问,这人就是不肯开口。 于是,海丰心里再急也不敢逼问,只是走稳妥的路线,跟他谈谈心,聊聊天,好从中发现踪迹。 “当年我们一起住地下室,一袋面包吃三餐的苦日子已经熬过来了,我现在有戏拍,你现在也爆红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相信我吧,以后还会更棒的,你这么优秀,你这么好……诶,对,你可不知道,你的小粉丝们可疯狂了,以前我微博里发的跟你的合照全被他们给翻出来了,挖宝藏似的又激动又兴奋,评论都是大几千呢,你看看,他们回复很有意思的。” 陆子清坐在床边拿着水杯吃药,听着他自顾自的念念叨叨一堆,不由抿唇笑了一下。 海丰看着他笑,虽然那抹笑意只是稍纵即逝,但还是像捡到金子似的高兴,拿出手机更加卖力的跟陆子清讲解起来。 陆子清看了几眼后就一脸疲惫的躺下,眼睛半睁半闭,神思倦怠。 海丰一颗心又沉下去,他若无其事的凑到陆子清脸旁笑道:“看累了吗?那我给你念段子听,我告诉你,他们之前艾特了我好多段子,都超级好笑,我来找找……咦?这是什么,好像……你的粉丝圈我的,什么啊,待我先瞅瞅。”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进去,看了个大概之后噗嗤一下乐了,“子清,你的粉丝们可真够神的,写同人小说的我见过,却没见过这样来的,真稀奇,你看看,竟然写的是你跟周异瞳,这什么跟什么啊,周异瞳不就是你演的吗,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啊……不过你的确格外喜欢周异瞳这个角色,哈哈真有意思……” 海丰说到这里愣了,因为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陆子清猛地瞪大眼睛,犹如上了发条似的猛地坐起身来,将他手机给夺过去了,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翻看起来,越看呼吸越重,越看表情越惊疑不定。 隔了须臾,原本就有些被陆子清此番举动吓到的海丰盯着他脸上扑簌簌滑落的泪珠,心里无限的惊愕。 “哥们儿,你,你怎么哭了?这小说,有这么感人吗?” 海丰这一晚上强撑着精神没敢睡,就心惊胆战的陪着陆子清在床上看小说,不时的观察他的神情。 陆子清脸上泪痕已经干掉了,他握着手机,全神贯注看着屏幕上的字,看完一页就机械的点一下屏幕,隔许久才轻轻眨一下眼睛,好似生怕错过了点什么。 海丰又是焦虑,又是不解,但不敢打扰已经过度沉浸的他,只有在旁安安静静的陪伴。 天亮的时候海丰终于是挨不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呼噜打得震天响。 而花了一晚上的时间逐字逐句的将小说看完的陆子清犹如在刀山油锅里滚了几个来回,浑身都是潺潺的冷汗,他猝然松手,手机落在了床上,身子蜷缩了一下,歪头靠在床架,浑身骨头被冰凝固住了般,僵硬着一动不动。 如海丰所说,这的确是一篇写他跟周异瞳的同人文,而且主线情节再熟悉不过。 系统,相遇,误会,相爱,离别,重逢,死去,惩罚,二十三次的循环。 一点一滴,全部都是陆子清亲身经历过的。 只是写到二十三次的时候,作者似乎有什么要转折,但是,她停止更新了。 陆子清此时脑袋里轰轰作响,千丝万缕缠着他的神经,折磨的他头疼欲裂,过了许久他才逼迫自己渐渐冷静,一点一滴的分析和思考起来。 所以,他之前其实去的不是《长歌》的世界,而是进入了这一部小说里经历了那一切?! 所以,他在第二十三次轮回过后,因为没了后续而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所以,随离在他最后问那句话的时候,才会说:“因为,这是我的规则!” 而随离的规则,就来自创造它的作者。 作者的描述为系统,还有每一个人物赋予了属性,而作者的思路就是限定这个世界的框架! 所以,里面的人物都必须跟着主线走,必须按照主要的剧情来。 必须要误会,必须要离别,必须要受各种惩罚,必须要练断情决,也必须生生死死的经历轮回…… 就算因为有他这个外来者的加入可能会产生一些大的偏差,剧情也会受到框架的限定自动矫正。 周异瞳的结局从一开始,其实就定下了,根本不是随离能够掌控的。 因为,这一切是创造者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够违抗和撼动。 陆子清倏地就想到什么,缓缓直起身子,眼睛透出些微的光彩,原本沉入深渊的那颗心里隐隐生起了点希望。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让作者去续写一个好的结局……他是不是还能有机会见到周异瞳? 这个微博名叫“亲亲小子清”的作者从id一看就是他的粉丝,而且写的关于他的一些信息,不论是爱好还是经历,还是某些想法,都是跟他现实中非常非常契合。比如沉溺于周异瞳这个角色无法自拔,比如心软杀不了祁凤凰,比如最后周异瞳死了,他心死如灰跟着自尽…… 或许也就是因为契合度太高了,他才会进入这个小说的世界吧。 而且从描写元堇那晚受演员的影响发烧,写沈长歌是因为受到宋冉的影响喜欢周异瞳,陆子清几乎可以肯定,她这么清楚这些,应该是当时《长歌》剧组的某位员工。 如果真的是认识的人,让她续写一个结局的话…… 陆子清想到这些可能,整个人表情都点亮了许多,他迅速将床头柜上的平板拿起来,打开了久不光顾的微博,欲点下去的手指顿在半空中犹疑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大号给退出,然后聚精会神的注册起小号来。 海丰惊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陆子清赤着脚踩在地上游魂一般来来回回的走动,手里抱着平板电脑,海丰拿着手机想看时间,结果不小心按了解锁键,然后发现页面正停在那个写小说的作者的微博上。 海丰眯着眼扒着睡成鸡窝的头发,一边起身一边胡乱翻了翻,一没留意竟然在发小说链接的那条微博上点了个赞。 “哎我的妈呀,手滑了。”海枫赶紧想去取消,陆子清突然扑到床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静静的将他望着,恳请的问他:“海枫,微博的私信稳定吗?会不会发不出去,会不会漏掉不看?我多发几遍她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回我?” 海丰被他那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定定的瞧着,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耐心的跟他解释了。 陆子清哦了一声,稍稍安心了一点一般,又抱着平板开始在地上团团转。 海丰因为白天还有戏要拍,跟陆子清一起吃了早饭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车上睡到半路才猛地惊坐而起,子清刚才一打岔,他的那个点赞忘记取消了! 虽然粉丝写这种腐向小说无伤大雅,但是被正主的朋友点赞,肯定会微妙的声音出来说些难听的话。 海丰不想给陆子清造成不好的影响,慌慌张张的摸出手机来,然后发现已经迟了。 “亲亲小子清”已经火了,挂着小说链接那条微博评论里全是什么苟富贵勿相忘,还有说子清最好的朋友点赞,表明子清肯定也看了。恭喜恭喜啊被翻牌之类的。评论都有两千多了! 海丰懊恼极了,取消了赞之后,发现这个博主也很出乎意料的镇定,她并没有趁着热度发微博,也没有激动的嗷嗷嗷,而是在评论里开始连着回复网友的问题起来。 海丰握着手机怔忪了片刻,脑海里突然回想着陆子清昨晚看小说时的异样,或许……能从这些当中获取到子清的心结也说不准。 他垂眸开始不停的刷新这个博主的最新回答,一条条的看过去。 ——瞳瞳的红衣:大大,你这系统跟我看过的都不一样嘛! 亲亲小清清:当然要弄点热元素啊,加个标签蹭热度嘛,不然以我这小学生文笔根本木有人看啊。 ——最近沉迷子清无法自拔的芒果:大大看你回来填坑还挺高兴,结果……你居然给我be了!下楼收刀片! 亲亲小清清:嘿嘿嘿,这个结局是我早上才写好发上来的,毕竟可能被我正主看到了,他一向不热衷于这些,所以我就写让他回归现实,继续演绎事业嘛,而且免得这件事被发酵,闲言碎语的影响子清伤后的休养。 ——清语清愿:啥都好,就是中间那段跟瞳瞳误会太狗血了!简直了,有话不说清楚,子清才不是这样头脑不清晰的人,看得很憋气! 亲亲小清清:不经一番狗血浇,怎得爱情扑鼻香啊扑鼻香~误会,狗血是必须,必须的。 ——宋家小暄:随离是取自林随和莫离? 亲亲小清清:对啊,这是之前子清演绎的角色里我最喜欢的两个。 ——清清的吻:我天,自从看你说宋冉喜欢子清,我越看越……妈哒真是有毒!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亲亲小清清:微笑jgp,小说设定而已,别太当真。 ——杯呗北备:抚摸着手里的大刀微笑的问你,所以,大大你是把我的凤凰写死了吗? 亲亲小清清:沈乔死了后,他好歹还能活十年呢,哈哈。 ——g:这位大大,你好,如果……子清真的进入了你的小说里,你能够为他改一个结局吗? 亲亲小清清:这位亲,你给我发了好多私信啊,我都看到了!嘿嘿,不过抱歉啦,我已经修改了完结标签,锁定了无法更改了,结局就是子清回到现实,事业飞黄腾达~好吧,我知道我很坑,但是我也没料到小冷文会突然被有些人圈到海丰那里,被翻牌不说,还闹到外圈去了,我实在亲妈心加玻璃心,不想在他事业上升期因为这种事给他招黑,让他被嘲,亲你理解吧!么么哒! 海丰的手指停在g这个id上,又看着他问话的内容,不由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海丰早上跟陆子清讲解私信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了他的小号,就是这一串字母。 而且联想他早上说的那番话,海丰几乎确信这个问题是子清问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问“如果……子清真的进入了你的小说”…… 难道他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是因为…… 海丰嘴唇发干的愣了许久,最后狠狠的用手抹了一把脸,艰涩一笑,“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你不叫海丰,叫海疯好了,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 笑了几声,下不下去了,脸色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不安。 煎熬无比的在片场度过了一天,海丰几乎是一路狂赶回来,在屋子里找了许久,发现陆子清正坐在阳台的秋千架上,乌黑清澈的眼睛动也不动,直勾勾的望着某处。 如果说之前他身上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绝望,那么此刻,他是一种空茫灰败的死寂,没有丝毫的生气。 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海丰几乎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 “你说……我们活着的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们以为的世界吗?”陆子清轻眨着眼睫,低声说喃着,“或许,我们只是被别的创作者赋予了生命,给予了框架,定好了结局,现在只是一步一步的在往前走罢了。他们可能也不知道,那些简简单单的描述和定义,对我们来说却是最真实的,最刻骨铭心的感受。他们……怎么能这么坏,这么残忍呢?” 海丰看着他面色苍白,纸片人似清瘦的身子脆弱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终于是忍不住内心的惊惶和崩溃哭了出来。 “子清。”海丰单膝蹲在陆子清面前,眼泪奔涌,紧紧握着他的手,仰起脸哽咽的哀求:“我们,我们明天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你真是吓坏我了,你别这样,我们多艰苦都熬过来了,一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陆子清静了须臾,力道柔和反握住他的手,眼皮缓慢的挣了挣,微微歪着头对着他轻笑,“你放心,我不会自杀,我也不需要看心理医生,我只是……只是突然有些活不明白罢了。” 那天过后,陆子清一切恢复正常似的,一如往常的拍戏赶通告,一如往常的在镜头前露出温煦的笑,认认真真工作,勤勤恳恳积攒好作品,因为为人低调有实力,过了几年人气大涨,口碑颇高,事业创造一个又一个高峰。 大概也只有海丰知道,他在那颗破碎沉寂的心里,深深的掩埋了一份厚重的往事。 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在平稳中流逝而过,却也悄然的……给陆子清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带来了某些不可逆的变化。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陆子清从病床上睁开眼,不出意外又看到了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宋冉。 明知道他吃不了这么多,却总是给他削,好像……这是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陆子清表情有些无奈,缓缓撑起身想坐起来,宋冉听到他这边的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来扶他,然后用枕头给他垫在背后。 陆子清从枕头下翻出一个礼物盒,递给宋冉,“三十七岁生日快乐。” 宋冉大喜过望,这还是陆子清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他忙接过,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抱着,抿唇一笑,眼角有温柔的细纹。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我都老了。”话是这么说,神态间却露出几分欣喜的孩子气。 陆子清将他望着,倏地莞尔一笑,过了片刻他静静的道:“宋冉,我的病好不了了,你真的……别再固执下去了。” 原本欢欢喜喜的人,顿时如石头般僵在了原处。 这天,中秋节,刘心雨,海丰,还有胡拉都在晚上跑来医院陪陆子清,打算在露台上赏月。 陆子清躺在躺椅上,身上被盖着毯子,看着他们三个叽叽喳喳在旁的忙碌摆零食饮料还有月饼,这热闹的情景让陆子清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隔了会儿,宋冉也行色匆匆的赶来了,非常熟悉的跟海丰他们打着招呼。 陆子清无声的叹息,见他打完招呼过后就径直过来在自己身旁坐下,也没有说他什么。 因为顾忌陆子清的身体,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将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扶陆子清回去休息。 原本海丰是要留下照看陆子清的,陆子清却也不让另外三个走,留下他们又笑说了几句话才肯睡下。 或许,生命的流逝是能被察觉的,陆子清总觉得这天睡了,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整个人感觉沉沉浮浮间,陆子清听到充满喜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好像就在自己的头顶。 “少爷,恭喜恭喜啊!是个小公子,白白胖胖的!” “好,好好!我夫人怎么样?” “夫人一切安好,少爷放心。” “好,赏!来,来,给我抱抱我儿子……诶?他怎么都不哭?” “哭了哭了,只是小公子乖,声儿比较小。” “喔喔喔,子清,小子清,我是爹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周家的小宝贝了。你叫子清,周子清,瞧瞧,这小子长得跟我真像……” 子清,周子清…… “你怎么不叫我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周子清!我的父母都姓周,叫声哥哥,我给你买东西吃!” 陆子清回想到那次回到十五年前做任务时,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小周异瞳撒谎的那些话,难道,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周家真的是……他想的那个周家吗? 难道,老天爷真的不忍心了,终于是给他留了后路? 他……真的还有会再见到想见的人? 周异瞳,周异瞳…… 周少爷一低头,看见刚出生的儿子闭着眼睛扁着粉嫩的小嘴正在一抽一抽默默的流眼泪,肥嘟嘟的脸蛋上挂满了湿润的痕迹,不由大笑起来,轻轻捏他挺翘的小鼻子,又感叹着:“瞧着就是个内敛多思的孩子,看来这以后啊,得给你多添几个活泼点的弟弟妹妹才行。” 第99章 番外二 陆子清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从听来的信息里,终于笃定了他现在所在的周家就是那个收养周异瞳的周家。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真的一语成谶,成了“周子清”。 他现在已经身在周家,那么到时候等他爹收养了周异瞳,他真的再次可以跟周异瞳相见了! 只要这么想着,心里就渐渐的涌出些希望 陆子清前世最后在医院的日子,被病痛折磨,除了打针吃药,就是长时间的昏睡,而现在他作为一个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不适除了吃就是睡的奶娃娃,是前所未有的悠闲,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念那人……当然,经常念着念着就又呼呼睡着了。zzz 陆子清记得周异瞳被收养是周夫人怀着元堇的时候,他就这样一直日日夜夜的盼啊盼,盼着盼着自己都长到了六岁,周夫人还是没有怀孕,周少爷因为生意的事情出去了很多趟,也没有将周异瞳带回来。 陆子清心里很急,也悄悄的在外面打听了他印象中周异瞳出生的那个村子,可是不知是这一世的地名换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查无此地。 这般不确定的因素让陆子清难受低落的好几天没说话,精神恹恹的,吃也不想吃,睡也睡不好。 有一天陆子清一个人在家里闷闷的闲晃,不经意听着他爹娘在屋里讨论他的事情。 他爹叹气说:“子清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感觉心事重重,沉沉闷闷,我们去给他找个玩伴回来吧。同龄的孩子玩在一起,说不准性子就能变活泼明朗些。” 他娘深感同意。 没过几日他们就将管家的小孙子卫阳从老家接来陪着陆子清一起读书。卫阳跟陆子清同岁,是个调皮捣蛋小霸王,他受到指示想拉着陆子清一起疯玩,可陆子清又不是真的半大孩子,哪里跟他闹得起来,就摇头笑笑,只坐在旁边看他玩儿,偶尔垂眸去翻几页书。 卫阳看着他这幅沉稳又清淡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挠着头在旁嘀咕了一句:“怎么跟我爹似的。” “……”陆子清听到了暗暗有些好笑,上辈子死的时候三十五岁了,现在又七岁了,我这年龄当你爹那可不是绰绰有余吗? 卫阳在府里呆了一年后,由原本一开始觉得陆子清有些无趣,到后来颇有些依恋喜欢这个少爷。 因为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偶尔贪玩溜走,一溜就是大半天,少爷都不会说他骂他,反而嘱咐他要少疯跑当心摔跤。而且少爷书读的也好,写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每次从学堂放学一起回府时,少爷都会想起买他喜欢吃的东西。 卫阳大概是日益受了他的影响,原本屁股长钉子似的一刻钟都坐不住,现在却能静下心来老老实实的跟着陆子清一起读书认字了,性子眼见着就沉稳了不少。 因着这个,管家高兴坏了,还特地去感谢陆子清说感谢小少爷将他的孙子调/教的如此得当,搞得陆子清十分汗颜。 这边皆大欢喜,周夫人跟周少爷郁闷了,本来是想找个玩伴把儿子带动起来,现在倒好,儿子反而将人家给影响了!唉! 不过见他除了过分安静了些,其它诸事皆很稳妥,周少爷心道看来这是个性使然,未必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暂时放任他去了。 陆子清这天一如往常跟卫阳还有小厮一同从学堂里回来,卫阳抱着一堆好吃的,喜笑颜开的同陆子清说话。 陆子清因为前几日知道他娘终于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心里正高兴呢,便不时的歪过头去笑着回卫阳几句,也没有注意看前方。 “——诶!小少爷!你别跑啊!小少爷!” 前方响起云嬷嬷的喊叫声,卫阳听见了,不解的道:“小少爷在这里呢,嬷嬷说什么跑不跑的?” 卫阳知道的小少爷就是陆子清,所以他不知道云嬷嬷在喊什么跑不跑的。 陆子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听着卫阳的嘀咕,刚想转头去看怎么回事,猝不及防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闷头撞到了他身上。 这孩子力道太大了,陆子清被他撞得往后趔趄了两步,幸好旁边的小厮将他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他站稳的瞬间,连忙用手将面前这个一身粗布衫子的小孩肩膀抓住,那孩子感觉有人如此亲近的碰他,猛地抬起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金色漂亮的眼瞳小狼似的恶狠狠的瞪了陆子清一眼,然后想甩开他,继续跑。 结果被陆子清死死抓住了手腕,跑不掉。 陆子清站在原地,看着这熟悉入骨的面容,神情又惊又喜。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里在那一瞬间有绿芽破土而出的声音,那是已经离了他许久的勃勃生气。 他一直以为,要等他娘怀孕月份大一些周异瞳才会来到身边,没想到,没想到,猝不及防的,周异瞳就这样出现了! 他们终于,第二十四次重逢了。 陆子清真的是欣喜若狂,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自己发颤的嗓子,黑眸定定的望着周异瞳,笑着轻声问:“你跑什么呀?” 云嬷嬷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了,跟陆子清见过礼之后,便对陆子清将周异瞳的情况说了。 跟原剧无甚差别,就是周少爷路上遇上了父母双亡的他,见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收养了,现在是府里的小少爷。 云嬷嬷说话的时候,陆子清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周异瞳,周异瞳气呼呼呲出小白牙做出要咬他的模样,陆子清也只是弯起眸子笑,柔柔的将他瞅着,紧紧攥着他的那只手不躲不闪。 云嬷嬷说完,陆子清对才对周异瞳道:“你五岁?我七岁了,你要叫我一声哥哥。” 总算是逮着机会光明正大占这个家伙的便宜了! 紧接着陆子清又装模作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异瞳,周异瞳,周异瞳!陆子清自问自答似的在心里甜滋滋的默念了好几遍,唇畔不可抑制的带着笑。 周异瞳鼓瞪着那双金瞳,小嘴抿得紧紧的闷声不答,云嬷嬷于是在旁和和气气的回了陆子清的话,然后道:“小少爷刚来,可能有些不适应,嬷嬷我刚才想跟他换一身新衣服,可是他不肯,就往外跑。” 陆子清一听,看了周异瞳一眼,说:“他是男孩子,还是我来帮他换吧。” 云嬷嬷开始还以为少爷多少会对刚来的这个孩子心存芥蒂,没想到他如此的亲近贴心。 云嬷嬷大为感动,她也知道陆子清很小开始就是自己穿衣洗漱不要人伺候,给二少爷换几件衣服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她高兴的扭着身子走在前方将陆子清往内院里迎:“那好那好,少爷们跟我过来。” 陆子清由握住周异瞳的手腕,改成牵住他的小手,好在周异瞳这回没有再挣扎,只是默默的盯着两人牵住的手,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跟着一起走了。 不过到了房间周异瞳还是不肯脱掉身上的衣服,爬到床上只往角落里使劲儿的躲,然后大睁眼着眼睛,闷不吭声的将陆子清盯着。 陆子清站在床边,朝着他露出无奈的神情,不过既然他不愿意,陆子清也不打算逼迫他,他正打算将搁在床边的衣服拿走,周异瞳却掀起眸子看他一下,眼睛微红的小声说:“这是我娘做的衣服,只有这一件了。” 陆子清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在跟他解释了,想了想便道:“既然只有这一件了,那就更要脱下来洗干净好好保存着,以后留个念想。” 周异瞳眨巴两下大眼睛看了眼立在床边一直对他温温和和笑着的人,小手攥了攥衣角,不说话,陆子清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又笑了笑,耐心且柔声道:“不过,你如果喜欢穿,那就穿着吧。也没什么大碍的。” 周异瞳静了静,倏地利落的从角落爬到床边悬着小腿坐下,扬起小脸看站在面前的陆子清,赤金色的眸子像浸在泉水里澄净水润。 投过来的眼神实在太清澈太乖巧,陆子清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头上软软的黑发,问他:“怎么了?” 周异瞳感受到头上轻柔的动作,一点也不讨厌,他甚至主动的在陆子清手里轻轻拱了两下,才将云嬷嬷准备的衣服拿起抱在怀里,稚气无比的嗓音对陆子清说:“我这就换,你出去一会儿吧,我自己会穿衣服。” 陆子清一听不禁莞尔,“行,那我出去。” 一如那次回到过去做任务,其实小时候的周异瞳真的很容易哄,虽然一开始会有戒备,但他一旦发现你有几分真心对他好,他就会很快的接纳你。是一个敏感又聪明的孩子。 其实,现在周异瞳还小,才五岁,陆子清自己也才七岁,他是绝对无法对这么一个小家伙抱有什么过分的想法。 但他仍旧是开心的不得了,没有什么比周异瞳还存在,还活着更重要的了。况且从此以后还能天天看见他。 陆子清出去后,也没离开,就坐在周异瞳房门的阶梯上,漆黑的眸中映着晚霞的红光,透出漂亮的光泽。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吹风漾起,脸上带着清透明朗的笑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他真的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其实周少爷将周异瞳收养只是怜惜他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孤苦无依,而且瞳生异色,如果不把他带回家,肯定会因此遭受更多的不幸。 他也没料到,竟然无心插柳,自从将这孩子带回来后,大儿子很明显的性子开朗起来,笑容也渐渐多了,神采飞扬的样子总算是有点孩子的蓬勃朝气了,周少爷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而周夫人开始还对周异瞳颇有些微词,但见自己儿子如此欢喜,便也不多说什么了。虽然言语上少了亲近,但是吃穿用度上也不曾短缺周异瞳的,再加上有陆子清时时刻刻关照着,周异瞳刚到周府的几分不适应很快过去了,他小小年纪,对人心却最是敏感,他知道陆子清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便渐渐的放下心防,同他亲近起来。 只是……也不知道为何,周异瞳还是从来不肯开口唤陆子清哥哥。 于是陆子清心里的那点小执念又破碎了。=口= 周异瞳来到周府之后,最大的“受害者”者要数陪伴了陆子清一年多的卫阳了。 对陆子清来说,在卫阳跟周异瞳之间不厚此薄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陆子清之前对卫阳虽然也好,但是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好,周异瞳来了之后,陆子清完完全全倾尽了心力,每时每刻都在惦念他,有什么都想着他,说话也是三句不离瞳瞳。 卫阳很明显的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一口酸气憋了两个月,终于忍不住了!他很愤懑,周异瞳这个捡来的娃娃凭什么可以当少爷?!凭什么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于是卫阳仗着自己年纪大,将周异瞳堵在道上想撩架,结果……惨败。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他哭着喊着这日子过得没意思啊过得没意思,收拾包袱要回老家,陆子清拦都没拦住,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陆子清心里有些愧疚,写了封信让人带去给卫阳,卫阳识字,见陆子清诚诚恳恳的请他回府去,也不好意思闹什么脾气了,而且他跑回家后其实也很后悔,于是接到信后就兴高采烈的飞奔回家,提上小包袱就搭着人家进城的牛车屁颠颠的回来了。 卫阳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周异瞳抱着枕头来敲陆子清的房门,陆子清虽然有几分的意外,但自然是愿意让他进去。 然后周异瞳一声不吭的跑了进去,爬上了陆子清的床,就这么枕着自带的枕头,拉上被子自发的睡下了。 陆子清坐在床边看着他用后脑勺对着自己,不由失笑,周异瞳却突然翻过身来小手拉着陆子清一同躺下。 周异瞳巴巴的看着他道:“我要跟你一起睡。” “可以。” 周异瞳又瞥了他两眼,隔了会儿突然问:“那我留下来,你会习惯吗?” 陆子清一笑,“习惯,怎么不习惯?况且我这里地方也很大,也不会挤着你。” 周异瞳嗯了一声,抿着小嘴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挨着他睡了。 过后了陆子清才明白周异瞳问这话什么意思——习惯,既然习惯我就天天都来! 周异瞳愿意如此亲近,陆子清自然是欢喜,而且他这般行为也是小孩子心性,陆子清知道,他约莫是在跟重新回府来的卫阳示威。 但……看在在身旁呼吸均匀安安静静睡着的周异瞳,陆子清忍不住枕着手臂,开始思考起自己一直努力忽视掉的问题来。 现在周异瞳还小,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亲近,对他好。 但之前跟周异瞳经历的那二十三世,陆子清也不敢确信,周异瞳爱上他,是因为本来就真的爱他,还是因为受到了原作者的意志影响才爱他…… 现在这一世很明显脱离了那部小说的限定,那么周异瞳到时候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不过不管周异瞳到时候如何,陆子清是一定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难自禁,潜移默化的给他造成刻意的引导和灌输什么才让他来喜欢男人,亦或者给他造成心理上的困扰。 陆子清爱周异瞳无疑,但是陆子清不希望仗着自己爱他,就在他感情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对他造成影响。 所以陆子清也只能在他小时候毫无顾忌的跟他亲密,等他长大了,通□□了,就该……该正视自己这个哥哥的身份,稍微把握一下适当的距离了。 当然,如果周异瞳长大以后还是顺其自然爱上他……那么他绝对不会有一丝怀疑和犹豫的欣然接受这份感情,坚定的跟他相守下去。 第100章 番外三 虽然这一世因为有陆子清在,周夫人的态度也缓和许多,周异瞳来到周府后待遇要比原剧里好多了,但是总还是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周异瞳来府里刚三个月的时候,周老爷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来得又急又凶,在家里休养了二十几日才稍稍见起色。 然后府里的一些嘴碎的人就开始凑在一起嘀咕周异瞳了,说这一定是那个金瞳小少爷带来的灾星,才导周少爷的这场大病。 “也不知道少爷夫人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个祸害弄到家里来了,我看啊,你以后肯定要家宅不宁了。” “对啊,子清少爷也是着了魔一样的对他好,该不会……这小孩会什么妖术吧?!” “如果不把这孩子赶走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祸及到我们。” “嘿,你还别说,我这天正觉得身子不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少爷一样中了妖术了。” “——你身子觉得不利索,是因为喝酒喝多了吧?” 听到这一句明显是属于孩子青嫩的嗓音冷冰冰的插/进来,正热火朝天躲着闲聊的人都愣了愣,转头看去。 一老一小,一后一前的站在不远处。 小的那个一身天青色衣衫,同色的头巾束着黑发,小小年纪已然是容色俊秀,气质端方,身形挺直的站在那里,青竹般秀逸,众人怎么能不认得?这就是他们周家的大公子,周子清。只是一向平易近人的大公子此时瞳眸之中透出几分冷然凛冽,看得人心惊,而另外一个年长的就错身站在他身后,满脸肃容的望着这边。 那几人纷纷都慌了,跑过来跪下。 陆子清面无表情的抬手,管家双手将一个钱袋递到他手上,陆子清接过之后,就直接的丢在了那个说怕被妖术祸及的人,低眸睨着他。 “既然你怕被祸及,我周府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这里是三个月的工钱,拿了钱,你现在立马离开。” 那人家里老小就靠着他养了,虽然这一次性能得三个月工钱,但是他哪里再去找这么闲又拿钱多的主人家?他连忙磕头认错,陆子清招手,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走过来,将他给强行的拖出去了。 陆子清又继续看着剩下那几个噤若寒蝉的人,问:“你们呢,如果也怕,我立马让管家给你们结工钱,你们即刻就可以离开。” 几人连忙磕头认错。 “我不管你们现在的认错是真情还是假意,以后无论是府内,还是去了府外,都管好自己那张嘴!” 陆子清见他们都惶恐的应了,微微侧过脸去吩咐管家:“下次再有这般在背后嚼舌根胡论主子是非的人,有卖身契的就另外发卖到别处,没有卖身契的就直接赶走,永不录用。” 管家连忙点头称是。 陆子清这才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卫阳跟周异瞳不知道什么竟然从廊住后面探出头来在看着这边,两个人神情各异,也不知道在那里多久了。 陆子清抿唇笑着迎上去,跟他们一起回去。 晚上,陆子清沐浴换好衣服之后了回到房间发现周异瞳正盘着腿在玩自己白嫩嫩的脚丫子……这真是个很独特的爱好。 这家伙现在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来他房间了,天天都跟他同吃同睡,见陆子清走过来,周异瞳一喜,眼巴巴的望着他靠近。 陆子清因为头发还没干,就坐在床上没躺下去,他晚膳时胃口不好没吃多少,现在他就坐在床边一边啃苹果一边对账本。 他爹病了这么久,他也就只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演了大半辈子的戏,除了演技过关也没有别的特长,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有的学呢。 陆子清忙手里的活也没注意周异瞳,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这孩子正歪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将他凝视着。 陆子清笑问他怎么了,周异瞳忽尔凑近来,双手搭在他的曲起的双膝上,认真且固执的问他:“你是不是会一直对我这样好?” 陆子清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却听周异瞳又闷声说:“如果不会的话,那么现在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陆子清听了心里暗叹,周异瞳果然还是那性子,心里总是没个安定的时候。 陆子清保证道:“我是哥哥,当然会对你一辈子好的,别担心了。” 周异瞳一听眼神里展露出开心的情绪,他语气郑重的对陆子清道:“你说的话要记得啊,我会记在心里的。” 陆子清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然后他笑着引/诱说:“瞳瞳,叫我一声哥哥。” 周异瞳一听这话立马松开他,一甩头在他身旁躺下去了,拿着后脑勺对着他。 陆子清嘴角抽了抽,郁闷的用手戳了戳他的脖子,周异瞳也不躲不闪,由着他戳,淡定的很。 周异瞳这段时日也开始跟着陆子清还有卫阳一起去学堂上课了,说起卫阳跟周异瞳,这两人应该是天生的不对盘,谁也看不惯谁,特别是卫阳,每天不损周异瞳几句就感觉身上不舒坦,周异瞳都懒得理他。 但是很奇异的,两人偶尔又相处的比较和平,不过这种偶尔是陆子清在场的时候,他们两个便都很老实。而且陆子清有一次不经意看到卫阳把说周异瞳坏话的一个男孩子堵在角落里胖揍,他不由失笑,也有点看不懂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了。 有了周异瞳的日子,陆子清也不觉得难熬了,一天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他娘分娩的日子。 因为是晚上,他爹原本是不让这些孩子过来的,可是陆子清执意等在这里,他在这里,周异瞳自然也要巴着他不肯离开。 只是小孩子的身体嗜睡,陆子清和周异瞳等着等着就这样都歪在榻上睡着了。 等醒来,他爹便喜气洋洋的抱来一个襁褓给他们两个小的瞧,“是个妹妹,你们看看。” 陆子清刚睡醒,头发支楞着,眼睛迷蒙着,脑子还是木的,他低喃了一句:“妹妹……”然后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就在正沉睡的小宝宝的胳膊上轻轻一掐,回馈给陆子清的是异常洪亮“哇”的一声大哭! 陆子清听这哭声,眼睛都亮了,表情也非常高兴,“会哭会哭,声音真大!爹,名字想好了吗?” 周少爷哭笑不得的哄着女儿,一边道:“元堇,就叫元堇。” “来,元堇,哥哥抱。”陆子清将元堇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突然就笑着落了泪,在元堇额头上亲了亲。周异瞳抿着小嘴在旁定定的瞧着他脸上的泪珠,不由怔了一下。 元堇非常健康,不到一岁就能叽叽哇哇说许多话了,陆子清心里的石头总算是真正落地了。 而周异瞳这回也没有被周夫人迁怒,一切似乎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好到陆子清都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 周家做着布庄还有米庄的生意,在乡下有庄园有地,陆子清有一次跟着他爹去庄园视察,被几个人袭击受伤,后来才知袭击他的那几个人被拖欠了工钱,但其实周少爷都有按时发放,只是中间被庄头给私吞了,后来事情查清了也解决了,但陆子清就这样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周异瞳因着这件事,反应很大,他想去门派拜师习武。陆子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坚决不肯同意,最后跟周少爷一起几番拜访,请了一个已经退隐江湖的剑术高手专门到府中教他,周异瞳又能习武又能不离开家里,自然是欢喜,从此就开始了他漫漫的习武之路。 陆子清因着将周异瞳拦在了家里没能去成凌云派,真的是长长的松一口气。 看来,这个世界的剧情是真的可改变的。 随着渐渐的长大,心中还是十分顾忌的陆子清开始着手打听原剧各个关键人物的动向,特别是十八岁后,随着之他爹四处走动的地方多了,他亲自去了沈家,何家,慕容家打探消息,最后得知沈家只有沈长歌一个儿子,早年就去了凌云派拜师学艺,并没有一个叫沈乔的弟弟,何湘湘这一世并不是黎阳第一美人,而是跟郭越越一样成了远近闻名的丑女,说亲的人寥寥无几。还有慕容成跟秦玉恒,陆子清曾远远瞧过他们几眼,这两个无论容貌还是性情好似并没有什么改变,而且慕容成这一世跟何湘湘并没有什么交集。 陆子清最后打听的是武林盟祁家的消息,当他隐在不远处的角落,看到从府中走出来的那个跟原剧里容貌九成相似的祁凤凰时,紧绷的身体总算是能够彻底松懈下来了…… 陆子清这些年忙着生意,忙着四处打听消息,等再回家/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他娘笑盈盈的抱着画轴进来将一幅幅女孩子的画卷展在他面前让他挑选的时候,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 可是那个人……回想起这次离家出去前所遇到的事情,陆子清看也不看那些堆在旁边的卷轴,手指轻抚着茶杯,涩然的轻叹一声。 第101章 番外四 陆子清清楚记得那天晚上,他陪着客人到酒楼吃完饭乘坐马车回家,因为喝了点酒,觉得心里闷,便掀开马车帘子透透气。 孰料,一掀开,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去,周异瞳跟卫阳。 他们两人直直的就朝着旁边一家莺莺燕燕的青楼妓馆迈着大步走去,速度很快且没有丝毫的停顿,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陆子清回府之后喝了两碗醒酒汤就一直在前厅强撑着等他们回来,只是……任凭他眼睛长在门外了,等到天色微亮了,也没有能看见那两人回来的影子。 隔了三天那两人才悄悄的溜回府,两人偷偷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隐晦不安,好似生怕被发现了什么似的。 陆子清不记得当时是种怎样心痛的感觉了,或许是已经疼的麻木了吧。 他当时就已经决定,既然……周异瞳是喜欢女人的,他自然选择尊重。 但陆子清也做不到不在乎,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掩饰内心的消沉与低落,更不想被周异瞳看到他任何异常的样子,所以就暂且选择了离家四处跟着他爹跑生意,好几个月都没回家,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情绪缓一缓,以免露了行迹,给人困扰。 他也没料到忙碌这么久回来就遇到了这样令人意外的事情,不过好在他娘并没有强求,见他似乎没有很满意的,就说等下次再帮他留意别家的。 陆子清暗自松气,点头暂时应了。 陆子清回到自己院子里时,发现一身紧袖红衫的周异瞳正倚靠在他门口,年少的身姿已然挺拔秀长,让人心折,他此时低着眸子好似在想着什么,双臂间环抱着云霜剑。 这把云霜剑本来应该是沈长歌寻来送给周异瞳的,但是这一次是周异瞳的师父给的。虽然际遇变了,但有些东西又会奇异般的对上了,说不出的玄妙。 陆子清经过了几个月的情绪沉淀,此时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已经足够,他远远就对着已经发现了他的周异瞳笑。 “怎么等在这里?不进去坐着。” 周异瞳从他一出现就金色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见陆子清进去,便紧跟着一起进去,一边跟他说:“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睡。” 陆子清坐在桌边给自己倒茶喝,听了也没有犹豫,“好啊。” 从周异瞳十岁开始,陆子清就将他独自分房间了没有和他一起睡了,周异瞳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遵从了他的决定。 陆子清会刻意避免一些自己情不自禁的亲近,但是面对周异瞳的主动,他从来不拒绝。 毕竟他现在是周异瞳的哥哥,莫名的去疏冷他也会很奇怪。 陆子清从周异瞳长大后,就在艰难的将自己维持在这个刚刚好的区间内,不敢越雷池一步。 现在几乎确认周异瞳是喜欢女人的,更是不敢越过这一步了。 “娘今天,给你说亲了?”晚上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下后,周异瞳终于是憋不住的将这句话问出来,他觑了眼陆子清听了问话后过分平静的表情,不由怔了怔,又接着问:“你看得怎么样了,要去见面吗,还是已经定下了,你……” 陆子清忍不住笑,“哪有这么快,今天不过看了看画像而已。” “有满意的么?”周异瞳定定的观察他的反应。 陆子清也没有骗他,如实的道:“没有,我并不想这么早成亲。” 周异瞳一听他这句话,眼瞳里滑过一道光,“真的吗?” 陆子清嗯了一声,他黑眸幽幽转转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片刻偏过头去打趣的问了周异瞳一句:“怎么,问这么仔细,你很想成亲了吗?” 陆子清觉得自己很虚伪很卑鄙,明知道他现在喜欢女人,却不敢明着找他确认,而是自我欺骗的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他。 陆子清真的,真的很想听他说……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亲,你也一样吧。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自己肯定会立马跳起来欢欢喜喜的答应。 “……我成亲还早呢,你就别操心了。”周异瞳听他问这个问题,沉下脸,面色很差的裹了裹被子,有些烦躁的翻身背对着他睡了。 这是青春叛逆期,嫌他管得太多不耐烦了吗?陆子清也将身子背对他,大睁着眼睛,心里一口气堵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隔了许久都如鲠在喉,睡不着。 过后大概是没有看到合适的人选,周夫人随口提过两次以后也就没有催促陆子清了,陆子清于是得以又平稳的渡过了两年。 他在这两年里,也开始独自接管一些分店的生意了,周少爷本来是想要培养周异瞳的,但是周异瞳固执的不肯,他现在习武颇有所成,便一直跟在了陆子清身边护卫他,偶尔帮他打打下手。 这天陆子清好不容易得闲,被元堇缠着一起去逛集市,周异瞳,卫阳也是一起。 元堇今年才刚十三岁,性子倒是没怎么变,天真活泼,但就是仿佛像要弥补上辈子缺憾似的,总是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就算没有人理睬她,她也能自得其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半天。 就听她一路不停的大哥,二哥,卫哥哥的叫,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玩儿的,一会儿要去试新衣服,一会又要去看杂耍。 卫阳都走的气喘吁吁了,元堇还是兴高采烈,劲头十足。 卫阳追上元堇央求她歇歇,元堇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拒绝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往前走远了,而陆子清跟周异瞳落在了后面。 陆子清不经意的一错眼往旁边卖玉器的摊子上一瞥,步子霎然顿住了。 他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摊子上那枚再熟悉不过的的白玉平安扣,浑身震了震,丢了魂一般走不动路了。 周异瞳顺着他的眼神往那个玉器摊上看去,走近几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从那摆了几乎有三十几种玉器的摊面上选中了那枚平安扣,然后握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就直接付了钱拿过来给陆子清。 “是不是喜欢这个?我买了。” 陆子清踉跄着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将周异瞳望着,心里一阵剧烈的涌动,他用力的抿了抿唇,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哑的嗓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要这个?” 周异瞳被他这么一问也是愣住了,“就是感觉……是不是我买错了?你不喜欢这个?” 陆子清喉间哽的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没有……没有不喜欢……” “那就好。”周异瞳深深的将已经红了眼睛的他望住,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的将平安扣的绳子挂在他颈子间,陆子清静静的伫立,表情恍惚了一下,没有说话。 周异瞳在挂好的瞬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套住你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子清双手握紧这枚平安扣,辗转反侧,他只觉得浑身都难受的不行。 他一直在猜测着,周异瞳是不是隐约有着之前的记忆才会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周异瞳为什么会喜欢女人? 陆子清在床上左翻右翻,还是焦躁的睡不着,他索性披了件外杉,打开门走出去。 周异瞳他不敢直接问,但陆子清没忘记那天有同伙呢,现在就去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不弄清楚的话,他今晚就算睡着了也满是不甘心。 卫阳被从被子里揪出来的时候吓一跳,特别是看着陆子清穿着一身白色底衣举着油灯眼神幽幽的站在床前时,更是满心的恐慌。 他有些崩溃的抱着脑袋,“我的大少爷!你大半夜闯进我房里,是想来临幸我吗?!!” 陆子清冷哼一声,不与他转弯,直直质问:“你两年前那天跟周异瞳去妓院干什么?不说实话的话,我去告诉你爷爷!” 卫阳一听吓得差点从床上栽下来,他惊恐的瞪圆眼睛,“你你你,你都看到了?” “嗯,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问?!”卫阳顿时又露出满脸的不解。 陆子清被他问的心里其实有些讪讪的,男人去妓院不用想当然都知道干什么,所以他当时是有些过分的想当然和紧绷了,要不是今天因为这枚平安扣,他不会突然来翻旧账。 陆子清面无表情继续的道:“这根本不是重点,你少给我岔开话题。” 卫阳的确怕陆子清去告诉他爷爷,又见他真的不依不饶,不像是开玩笑的,所以挠着头支支吾吾半晌还是将事情告诉他了,“那天其实是我骗二少爷去的,我说你在那里应酬吃饭,说不定还会留下过夜,他一听就炸了,不管不顾的就冲过去了。” 是因为听见他会在哪里过夜所以才冲进去的? 陆子清因为获得了这条信息,心里稍微有些普儿了,他又蹙眉问:“那你们为什么三天不回家?” 卫阳一听问着,顿时忍不住的哀嚎:“他发现我骗他,将我揍了,结果一不小心下手狠了,把我搞得内伤吐血,跑去医馆里躺了三天才敢回去!是他伤了我,当然不能这么没良心就跑了,所以我就将他一并拉着待下来。” 陆子清现在才知道真相,真是气得够呛,闻言便黑眸冷幽道:“你活该,谁让你骗他的?很好玩吗?” “我这不是为他好吗,我也是用心良苦好吗?!”卫阳一脸被冤枉的痛苦,“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肯定有隐瞒,陆子清一把将他按压在床上,拿着手里的油灯靠近他的脸,咬牙威胁道:“卫阳,你今日给我把你知道的都讲清楚,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屋子。”说着又恶狠狠补充了一句,“连你一起烧!” 卫阳惊悚的瞪着那盏晃晃悠悠的油灯,又看着陆子清一副恶霸样,顿时悲哀的大哭起来,“算你狠,算你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你们这两个冤家,哎哟哟,我能怎么办,我夹在中间也很痛苦啊!” “你痛苦什么?” 卫阳停止了哭嚎,抹了抹脸上的泪,黑眸用力的瞪了眼陆子清,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当时,我当时骗周异瞳去妓院……是想,想让他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对女人没感觉!我是好心,谁知道他不领情还把我打伤了!” 陆子清听得眉头抽动一下,对女人没感觉?难道…… 卫阳恨声继续坦白道:“对,那小子就是一直喜欢你!喜欢的快把自己折磨疯了!又不敢跟你说,怕你疏离他,所以一直暗自神伤,我是好心引他上正道,他还那样对我。现在,你又来这样?你说,你今天突然跑来质问我,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你听我说完也没有震惊,反而还欣喜起来,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少爷你给个准话然后将他收了吧!免得他来祸害我!我的伤口到了现在还不是隐隐作痛呢!” 陆子清抿唇静了片刻,倏地就松开手将卫阳放了,然后站直身体,眼泪失控了一般簌簌的往下流。 卫阳刚挣扎着坐起来,就看见陆子清定定的站在昏黄的光线里,满脸的湿润,顿时被吓到了,“你,你怎么了?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我也只是想帮他问清楚。如果你真的不……” 陆子清察觉到脸上滚热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抬起手擦了擦泪珠,笑了笑,“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 卫阳没想到他就这样承认了,张口结舌了片刻,“难道,你,你也对他……” “我爱他。” 卫阳听他如此直白,脸热了热,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周异瞳对陆子清的感情,有了一个过渡和铺垫,所以他现在对男人与男人间的事情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大惊小怪了。他轻咳了一声,由衷的道:“那这是好事,我在这里就祝福你们俩了。” “谢谢你,卫阳。”陆子清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相比欣喜,他更多的是感怀。 他真的感谢老天,对他到底还是仁慈的。 陆子清从卫阳的房间出去之后就满怀兴奋的直接奔周异瞳房门口,他不管这事什么时辰了,他就要去找周异瞳,要热烈的给他拥抱给他亲吻,然后清清楚楚的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只是一阵夜风吹过,他头脑一个激灵猛地顿住了步子,一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的失笑。 想起来了,周异瞳送他师父回剑庐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够回来。 真是高兴坏了,连这个都忘记了。 满面含笑的回到房间躺下,手指摩挲着平安扣,此时却不同于刚才的焦虑的心境了,他弯起嘴角将平安扣给按在了怀里,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梦里都仿佛是甜的滋味。 大概是夜里吹了风,陆子清第二天有些头重脚轻的,精神本就有些恍惚,被他娘来到正厅的看到堂下坐着一对锦衣母女时,脑子顿时就懵了一下。 他娘笑盈盈的指着那个容貌秀美端庄的女孩子,“子清啊,这是刘老爷家的千金,名唤汐月,你可还记得?小时候还来过我们府里呢。” 女孩子被点名,拧着帕子羞敛的低眸笑了一下。 ……这架势,陆子清如何还能不明白?! 因为人家都来了,陆子清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就这样甩冷脸离开,毕竟人家女孩是无辜的。 强打起精神在前厅陪着坐了会儿,等人家离开了,陆子清立马拉着周夫人的手,委婉的跟她说让她下次别这样了。 “你都二十岁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两岁了!”周夫人狠狠戳他的额头,然后这次是异常的强硬,“我看这汐月姑娘就很不错,人家似乎对你也有意思,娘什么时候再安排你见人家一面。” 陆子清忙道:“诶,娘,那个……那个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尽糊弄我!这么些年,也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周夫人瞪他一下,“我才不信你这推托之词,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等着娘的安排吧。” 说着也不顾他的解释,在侍女的簇拥之下离开了。 陆子清本来就够头疼脑涨的,出去一趟后病情又加重了,回来直接躺到在床上了,周夫人来房间里看他。 陆子清仗着自己生病软绵绵的向她说好话,可她却还是不肯听,固执的道:“娘已经跟人家约好了,后天百花节,在城东的相见,你就算是病得起不来了,抬也把你抬去!” 陆子清软绵绵撑起的身子一下就栽回床上去了,一脸生无可恋。 那天陆子清还是去了,去之前他特地交代卫阳,“如果周异瞳回来了问起,就说我只是去去就回,让他在家里等我回来。” 卫阳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边晒太阳边嗑瓜子,听他这么说,用力的点头,望着他勾了勾嘴角说:“知道知道啦,一定传达!” 陆子清去了后直接向汐月小姐坦诚这其中有些误会,他已经有心爱之人。汐月一听满脸的失望,不过她最后四下张望一下,咬咬唇还是带着点不甘心的扑倒陆子清怀里把他抱了一下。 陆子清没料她这般举动,愣了愣,汐月很快就放开,见他如此,脸也有些红了,“对不起,我知道我不矜持,但……我嫁不成你了,抱一下就当给我留个念想吧。”说着便拎着裙子转身小跑离开了。 陆子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他也没打算在这里多呆,抑制不住的抵着唇重重咳嗽几下正要回去,再次一抬眼发那边汐月姑娘闷头跑着跑着撞到了一个人,不小心跌在了地上,而且由于穿着的裙子太繁杂,努力的半天都没爬起来。 而被撞的那个红衣少年冷着一张毓秀的脸,也没有打算扶她一把。 那少年,不是周异瞳又是谁? 陆子清乍一看见到周异瞳时候心里是有些惊喜的,不过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便明白他刚才肯定是看到什么误会了。 他连忙上前去,将羞愤的快哭出来的汐月给扶起来,汐月红着眼睛道了声谢然后拔足狂奔离开了。 “你今天,是特别来跟她见面的?”周异瞳脸色冷沉的吓人,金色的瞳眸死死将陆子清望着,“你们已经定下了吗?” 陆子清不由惊诧,“卫阳没跟你说吗?” 周异瞳一听,神色一阵骤然的变幻不定,他语气压抑着道:“说了,所以……我都知道了。” 周异瞳说完喉咙里滚动一下,眼神里流露出隐忍的痛楚,说出的话一字比一字艰涩:“就算,就算你讨厌我对你的感情……但你就这样想急匆匆的成亲甩开我吗?” 讨厌他的感情?陆子清对他这问话有点蒙,他蹙了蹙眉头,觉得周异瞳不对头。 不过他头脑转的快,想起卫阳之前答应他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明白了肯定是这欠揍的小子又故意的骗了周异瞳,好报那次被伤之仇。 陆子清失笑的摇头,这家伙,就等着再次被揍吧。 周异瞳被他的笑弄得怔忪住了,心中犹如业火煎熬,喉咙里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子清对周异瞳只有满腔的情意诉说,根本不舍得故意逗弄他,他正要开口将自己的心里话表达出来,强撑的身子晃了晃,毫无预兆的就这么闭着眼睛软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陆子清发现自己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缓缓掀开被子坐起来,原本靠在床边酒气熏天的周异瞳察觉到了,反手就点了他的穴,然后双臂环住他的腰,脑袋拱进他怀里,醉醺醺的不住咕哝着,“你不许成亲,不许让人别人抱,不许躲着我,也别想跑,我不会让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这辈子都休想,我要把你关起来,你是我的,我的!” 陆子清庆幸没有被点哑穴,他低眸看着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的脑袋,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柔声回应他:“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你现在先解开我的穴道好不好,我想抱抱你。” 周异瞳预料到了偷偷把他藏起来的各种不好的后果,唯独没想到他会说这样柔情的话,他身子猛地一颤,从陆子清怀里抬起脸来,金色瞳眸里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充满了不信任。 “不要,解开了,你就要跑了,我不上当。”周异瞳嗓音低哑,尾音都有些抖。 “我也喜欢你啊,怎么会跑?”陆子清眸光深切的望进周异瞳的眼里,耐心解释说:“是卫阳骗你的,我知道你喜欢我,开心的不得了,怎么会讨厌呢?我只是让他转告你,让你在家里等我而已。等我们回家,一起去找他算账。” 周异瞳被他那句“我也喜欢你”砸得已经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他缓缓坐直身体,惊疑不定的将他看着。 也不知道是反应不过来了,还是不敢相信,周异瞳就是没有给陆子清解开穴道。 周异瞳此番反应,让陆子清不由又想起之前在小木屋前跟他表白的情景,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陆子清深知这人一向对他多疑,不由无奈了,只好主动提议道:“那,你现在亲亲我,看我是不是讨厌你?” 说着便极其温顺且唇边带笑的闭上了眼睛。 隔了会儿,他才感觉有气息缓缓的靠近,带着酒气的唇贴上他的,小心试探一般的轻触片刻就离开了。 陆子清睁开眼睛,看着大睁着眼睛惊怔住的周异瞳,继续道:“除了亲我,你也可以……趁着现在做点别的,看我有没有讨厌你?” 做点别的…… 这一句话包含暗示的话语犹如一个惊雷,炸得周异瞳轰轰作响,见陆子清眸光清澈温柔,浅浅的笑着,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理解错! 周异瞳直勾勾的将陆子清望住,他察觉自己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发颤。 “你真的……” 陆子清黑眸微闪,飞速的将他的怀疑堵回去,“不想做吗?” 周异瞳一听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原本金色的眸子有滚热的邪火暴涨开来,灼烧的那股入骨的欲/念更加的势不可挡。他伸手迅速的解了陆子清的穴道,就势猛地将他扑倒在床上,一边重重的亲吻吮/吸他的唇瓣,一边开始急不可耐的扯他的衣服,陆子清也主动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很快的就坦诚相见,两具滚热的躯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陆子清脸蛋绯红,迷蒙着眼睛,看着覆在自己身上满头热汗的周异瞳倏地半撑起身子,伸手从床头拿出一盒明显是备好的药膏时,便心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幸好自己跟他说开了,此间就是两情相悦,也不用像之前那次在小木屋里还带着误会和遗憾。 两人这天度过了非常火热的一晚。 嗯……然后陆子清发现就算是过了二十三世了,每回他初次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就是灾难片。 当然了,陆子清有理由坚信,通过两人不懈努力继续磨练,周异瞳会跟之前一样飞速进步,两人以后夜生活也会越来越和谐,越来越美妙的!(⊙v⊙) 第102章 番外五 订阅率低的暂时看不到正常更新周异瞳看着陆子清一派天真无邪的脸,又想起之前慕容成送的玉佩,心里猝然间无法抑制的焦虑起来,眼神里也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戾气。 为了表示诚恳,早前两天慕容成向沈长歌交代了自己和陆子清认识的经过,所以现在周异瞳也已经知道他们相遇的是什么鬼地方了。 周异瞳当时听了怒火一下就翻腾起来,灼烧的胸口生疼。 南风馆?他竟然敢跑去那种地方?当时如果不是沈长歌在,他情绪翻涌之下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陆子清那时候已经傻不愣登的,沈长歌要打也实在下不去手,最后也只有咬牙切齿的狠狠的揪了下他的耳朵了事。 可是现在周异瞳疑心四起,总觉得那晚上的事情没有慕容成讲的那么简单,他怀疑两人间是不是做了什么,约定了什么。 还有那天不止慕容成,这家伙还招惹了另外一个男人,当时他满脸无辜的向自己求助,现下想来,说不准就是故意勾引人家被他发现了吧! 周异瞳内心的怀疑疯狂的滋长,他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起来,双手用力抓住陆子清的肩膀,恶狠狠的质问:“你之前到底跟他有什么交易?沈乔,你到底干什么了?你所谓的喜欢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的?!” 陆子清仿佛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被突然卷入风暴中心,表情紧张,被周异瞳要吃人的眼神吓得肩膀瑟缩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哥哥,怎么,怎么了?” 周异瞳似乎有些失去理智了,“你不说是吧,不说的话,我就……” 陆子清想起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捂嘴,惊恐的道:“不要咬我嘴巴!” 周异瞳愣了片刻,被他气笑了,一字一字的道:“手拿开。” 陆子清一听更不敢拿开了,摇头身子往后躲去,嘴里继续闷声喊着:“不要不要。” 原本两人只是在床边对峙,尔后陆子清着实是有点怕他现在危险的样子,被周异瞳逼迫躲了一圈之后,哧溜一下钻到床底下躲着了。 “出来!”周异瞳单膝蹲在地上,微微歪着头,压制着最后的一点耐心,对着床底下趴着的陆子清伸出手。 陆子清铁了心不出去,非常有骨气。出去会被咬嘴巴的,很疼。 周异瞳其实强行将他拽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他看了下眼睛乱瞟不敢跟自己对视的陆子清,面色渐渐缓和下来,非常有耐心的走过去把茶壶和茶杯一并拿过来,然后倒茶递给他喝,陆子清正好渴了,见茶杯递到眼前连忙接过去咕嘟咕嘟喝了。 周异瞳又给他倒了一杯,陆子清其实没那么渴了,但还是喝下去。 陆子清一共喝了三杯水,一会儿过后他就有了反应,想爬出来,周异瞳却冷笑将他堵在里面,陆子清急了,祈求的双眸望住他。 “哥哥,哥哥,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那你以后还躲着我吗?”周异瞳睨着他问。 “不躲了不躲了。”陆子清急忙的保证。 周异瞳重重冷哼,“最好是这样,你以后再躲我,除非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否则……” 周异瞳表情凶狠的朝着他狠狠一凑近,吓得陆子清肩膀一抖,忙道:“不躲,不躲。” “出来。”周异瞳朝着他伸出手,陆子清刚要出来,脑袋却不小心撞在了床底,发出重响。 周异瞳皱眉,“你慢点。” 陆子清这一撞却发现了什么一般,微微扬起脸来,将他握住自己的手给扯回来,伸手在床板底下摸索起来,周异瞳不由奇怪,“沈乔你干什么?” 话刚落音,陆子清狠狠一用力,扯下一个什么方方正正的东西。 周异瞳定睛一看,好像是本书。 陆子清出来了之后,满脸兴奋的将书展示给周异瞳看,“哥哥你看,好多好多人在打架!” 周异瞳拧着眉头接过去,眼睛在摊开的书上扫了几眼,蓦地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书合上用力的甩到一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些微热意。 陆子清咦了一声,愤慨道:“你为什么丢掉!” “丢了就丢了,我想丢就丢。”周异瞳有些恼怒,“不是要去方便吗,你还愣着?” “要看……” “不许看!再吵小心我揍你!” 陆子清不满的揪起嘴巴,还是跑过去要捡书,这在他眼里就是小人书,可有意思了。周异瞳耳根发红,气恼的追过去将他捉住。他一脚将书踢回床底,拉扯不情不愿的陆子清往外面走。 陆子清本人的内心已经是羞耻的哭出来。什么打架,那就是小黄书啊,而且还是男男的。 这里是医仙府的客房,到底是谁居然在床底藏这种书?开始发现书的时候,亏他天真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林秘籍呢!结果不是不说,还是这样惊爆眼球的东西……看周异瞳刚才不适的反应,估计也是被恶心的不轻吧。 陆子清心里很是愧疚和困窘。要不是看在沈长歌的面子上,周异瞳恐怕早就扔下他不管了。 陆子清心里暗暗决定着,等恢复了还是主动跟他保持点距离好了,免得让他生气和反感。 那本书的主人是谁陆子清也没来及找到答案就要离开了,慕容成和秦玉恒到大门口跟他们送别,秦玉恒这回又准备了一大罐子糖球儿给陆子清,陆子清这回总算不拒绝他的好意,将糖收下来了。 秦玉恒眼泪汪汪的别提多欣慰了,刚想去摸陆子清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头发,周异瞳面无表情的将陆子清拽上了马车。 秦玉恒愣了愣,抬手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两人,小声的笑,“有点意思啊。” 陆子清进去之后又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探出头来,一双黑晶晶的眼睛四下张望,慕容成发现了,心里一动,走过去,温和的眸子回望住他。 “还给你。”陆子清将那块带着裂痕的玉佩递出去,慕容成嘴唇微微张开,看着玉佩愣住。 “这个好像是你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子清的神情非常认真,让慕容成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见慕容成不动,陆子清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拿着吧。” 慕容成苦笑一声,最终接过去。 “你看起来不开心。”陆子清趴在窗口上,忽闪忽闪眼睛轻声说。 慕容成紧握着玉佩无声的弯了弯嘴角。陆子清的脑袋突然收回去,慕容成正奇怪着,陆子清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糖球凑过来喂到他的嘴边,慕容成几乎是反射性的张嘴含住了糖,口中顿时一股甜意弥漫开来,萦绕到四肢百骸。 慕容成抿了抿唇,最终是冲着陆子清笑了,笑容温煦,映着阳光的眼瞳熠熠生辉。 陆子清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冲着他挥了挥手,慕容成抬起手来牵了牵他温热的手,轻声:“子清,保重。” “保重?”陆子清不太懂。 慕容成又笑着说:“就是让你以后多吃点饭。” “好哇好哇。你也是。” “我会的。”慕容成目光凝视住他,最终冲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淡笑,不舍的松开他的手,看着他默默地放下帘子缩回脑袋回到马车里去了。 周异瞳亲他只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装傻做出的“牺牲”而已,并不是如沈长歌想的那样。周异瞳那么讨厌他,怎么会真正意义的亲吻他呢? 见沈长歌震惊到语塞的样子陆子清不免有些同情和无奈。 先是弟弟跟他说喜欢男人,然后现在最疼爱的小师弟也一改画风,跟自己弟弟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他如何能不受到打击? 陆子清只求他这位大哥不要又因为受刺激提出将他送回家里去才好。 最后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沈长歌在这之后并没有表现很激烈,甚至周异瞳和周元堇回来之后他仍旧沉住了气,看起来神情如常。 周异瞳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瞥向陆子清,周元堇总是偷瞟周异瞳是怎么看陆子清的,而陆子清傻兮兮的只知道蹲在那边看鱼,自然没有人能看清楚沈长歌眸中深藏涌动的痛楚。 陆子清似乎要跟周元堇说什么小秘密,将沈长歌和周异瞳赶出房间了。两个男人被推到门口后同时转身,看向陆子清。 陆子清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神秘的很,“你们不许偷听。” 周异瞳好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家伙搞什么鬼。以为把他们推出来就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吗? 沈长歌负手站着没作声,任由陆子清将门给关上了。 周异瞳这才发现自己失策了,他竖起耳朵半晌竟然没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之前听元堇说沈乔会手语他还不太信,难不成是真的? 周异瞳久不听见里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那里面干什么。 他想推门,却被沈长歌横过来的手臂拦下。 沈长歌也没看他了,嘴里兀自轻声道:“师弟放心吧,阿乔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子,不会对元堇怎么样的。” “我知道。”周异瞳回了一句,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师弟最近帮我照顾阿乔,真是辛苦你了。”沈长歌突然敛下眸子轻轻叹息,语气低沉似乎有些感伤,“要是阿乔一直这么傻下去,不认我这个哥哥,该如何是好。” “沈乔会好的。”周异瞳侧过脸来看他一眼,顿了顿才又接了一句,“就算以后都好不了,师兄是他大哥的这件事情也是无人可以更改的。” 沈长歌抿唇淡笑,拍了拍周异瞳肩膀,半开玩笑的说:“要是以后都不好,阿乔缠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一辈子……”周异瞳低低的念着这三个字,赤金色漂亮的眼瞳里光芒流转,他扬起嘴角极其短促的笑了一下。 一直注意他表情的沈长歌捕捉到了这一抹笑意,不是以往的嘲讽和冰冷,他是真的在笑,甚至还有一丝对此满意的愉悦。 这种认知让沈长歌后颈一麻,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不过……”沈长歌没等周异瞳继续回答,黑眸望向他神色非常认真的说道:“就算阿乔以后治不好了,师兄不会让他继续缠你的,你放心好了,毕竟我才是他的大哥。”沈长歌说着牵着嘴角一笑,笑容很浅,见周异瞳身形微顿静静的回望住他,他又继续说:“而且,我一直觉得阿乔年纪小不懂事,之前说的那些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等我们这次把师父的解药给集齐了之后,回到家也该让父亲给阿乔说一门亲事了。成了婚以后,有了家室有了责任,他自然就能转过弯来了。” 沈长歌说完便往前一步,不再看他,伸手轻轻敲着门,“阿乔,你的秘密讲完了没有?大哥要进来了。” 周异瞳心下一沉,身形僵立着。 陆子清哒哒哒跑过来开门他才抬眸看去。沈长歌要牵着陆子清进去,陆子清却挣脱了,风一样扑到周异瞳怀里,周异瞳不经思考的就用手将他揽住,对上他,原本结了冰似的神情立马缓和了些。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呀?”陆子清眼瞳乌黑发亮,笑嘻嘻的挽着周异瞳的胳膊一起走进去。 两人经过沈长歌面前的时候,周异瞳和沈长歌对视一眼,周异瞳还没来及看清沈长歌眼里的思绪,便被陆子清拽着走了。 陆子清受到系统控制和潜意识里的提醒,所以现在的他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在今天必须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做饭给他们吃! 他刚才在房间里将周元堇拉着比划了半天,就是问她会不会下厨。周元堇哪里会这些,不过她很积极的表示愿意一试,于是一拍即合。 两个人互相帮忙将装着鲫鱼的盆子小心翼翼端下去,然后又在周元堇的正确带领下寻摸到了客栈的后厨房。 因为是晌午过后,正是清闲的时候,厨房里几个厨娘正闲闲坐在哪里嬉笑聊天,转头一见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少爷小姐般的俊俏人物,登时都愣住了,不由都站起身来,问他们的来意。 “我要煮鱼汤,鱼汤。”陆子清兴奋的的说着,将装鱼的盆子放在了灶台上,厨娘们听了便爽快的道:“交给我了就成了,小少爷过半个时辰再来。” 结果陆子清使劲的摇头,不让他们动鱼,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完最后她们才明白,哦,这个小少爷是要自己煮。 于是其中一个利落的帮忙把鱼杀了,洗干净,陆子清忙说谢谢。 好在这里的厨子都是女人,帮忙的话就不算犯规了。 最后周元堇跟陆子清在热心厨娘的指挥下,居然有惊无险的煮好了一锅汤。 两人站在锅边被香气蒸腾着脸,两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锅里面咕嘟咕嘟奶白色的汤,不约而同的暗暗吞了口口水。 “好香啊。”陆子清轻叹着。 周元堇跟着点头,喉咙又滚动一下。 陆子清又说:“我们尝一点吧。” 周元堇重重的点头,两人达成共识。 过了一会儿。 “嗝。” 厨房的小桌上有一小堆鱼的残骸和吃的途中不小心洒落的汤水,陆子清满足的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周元堇将自己碗里最后一个口汤喝下,也非常餍足的舔了舔嘴唇。 这是她第一次下厨,而且味道不差,觉得好吃的同时,更多的是满满的骄傲感。 周元堇拿出帕子来给好姐姐似的给陆子清擦擦嘴,拉着他起来。 两人离开厨房的时候,一个是饱饱的挺着肚子,一个是得意的挺起胸膛,完全将来到厨房做饭的初衷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陆子清的心啊开始在流泪,但是这个只惦记着吃的小陆子清根本不当回事,他只管自己吃饱就成了,等他晚上睡觉前反应过来时,已经懒得动了。 他笑嘻嘻的靠在周异瞳身侧蹭了蹭,原本枕着手臂发怔的周异瞳回过神来,就听着他捂着嘴偷笑,嘿嘿嘿的听得周异瞳一阵心里痒痒。 陆子清眸光流转,大眼睛弯成一道极其可爱弧度,“哥哥,我下午给你煮汤了。” 周异瞳和沈长歌在他跟周元堇搬着鱼下楼的时候就悄悄的跟着了,并且在厨房外面全程围观,只是他们两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知道。 “给我煮的汤?”周异瞳挑眉,心知肚明那汤被两个馋猫已经偷偷喝完了,但还是明知故问,“汤呢?” 陆子清掀开自己的衣服,亮出自己的白皙的肚皮,嘻嘻笑:“在介里!”因为笑着,他说话有些吐词不清。 周异瞳脑海里突然回荡起沈长歌说的话,原本勾起的嘴角收了回来,表情有些微的消沉,将他稍稍推开一点。 “好了,早点睡吧。” 陆子清察觉到被冷落,有些忐忑和不开心,他爬起来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将双臂交叠放在他的胸前,将自己的下巴搁上去。 这个动作,陆子清的嘴巴只要再稍稍往前,就能亲到周异瞳的下巴。 “哥哥没有喝到鱼汤,生气了。”陆子清肯定的说着。 周异瞳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伸手想把陆子清给推开,陆子清索性趴下来,揽住他的肩头。 “不要生气。”陆子清闷闷的说着,一只手在他胸口无意识轻轻划动着,周异瞳只觉得浑身一股热流窜动,让他几乎快把持不住,他一把按住陆子清的手,气结的低声道:“沈乔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不要碰我!” 深感被嫌恶的陆子清心里狂喊,我也不想倒贴的啊周异瞳大大!快!快点把这么不要脸的我推开啊! 陆子清这样只能干看着不能控制自己也很心累啊。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根本就听不出周异瞳语气里的意味,反而越粘他越紧了。 感觉到周异瞳紧绷的身体和不住祈起伏的胸口,陆子清只感觉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极限了,他现在想关闭自己的意识,不忍心看下去了。 随离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跳出来,对他道:“由于你这次如此简单的任务都失败,将关闭你的自主意识一晚上作为惩罚。” 好好好!关关关! 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陆子清不用亲眼看着自己犯蠢了而干着急了。 眼不见为净啊。 而且竟然只把这个当做惩罚,对此“降低智商”来说陆子清觉得实在太良心了,对他现在而言说是奖励都不为过,反正就当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起来照旧还是一条好汉……不,还是一个蠢蛋。 看着那两抹身影很快消失在光线昏暗的街道里,年轻男人这才收回疑惑的目光,动作优雅的吃起馄饨来。 吃完了准备结账,一摸身上,他眸光微缩,手僵住,钱袋又不见了。 他这才将视线落在桌子对面的几枚铜板上,扬声问了问老板,才发现这留下的刚好是一碗馄饨的价格。 他不由勾起了嘴角,黑眸看向陆子清离开的方向,轻笑,“这下倒是欠了个人情。” 于砚,天下首富于老爷的次子,超级富二代,为人乐观通透,家中事业有大哥看顾,他根本无心生意,一心只想习武,因他是老来子,于老爷宠他宠的没边没际的,他爱学武爱玩都由着他。于砚七岁的时候就被于老爷送去岐山派给掌门人当入室弟子,由掌门人亲自教养长大。 此人武功着实不差,却有个极其令人头疼的毛病——那就是每次带钱在身上,十之*会被偷,而他呢总是很神奇的发觉不了。 以至于经常有出去买东西却掏不出钱来只能重新还回去的尴尬境地,作为首富之子,这种遭遇实在是令人窘迫和费解。 于砚在剧里也有不少的戏份,陆子清自然是知道他的。虽然现在容貌都有几分改变,但是通过衣着造型,陆子清定然是可以认出来的。 不仅可以认出来,他还知道今天的这戏份应该是有一次晚上何湘湘郁闷的跑出来在街上吃馄饨时遇上了无钱可付一脸尴尬的于砚,本来就有些不耐的何湘湘在旁被老板的骂声扰到,索性便出了钱帮着解了围,由此于砚和她相识了,于砚自认为欠了她一个人情,后面对她多有帮助,而且还有一份似有似无的情愫隐藏在心里。 可惜,陆子清这晚被关闭了本来的意识,只是依稀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对于自己代替了女主的戏份他也不会记得。 静谧的街道上,响着两人的脚步声,周异瞳目光瞥着陆子清,很明显的臭着脸。 “你刚才留钱干什么?” 陆子清说:“他没钱吃馄饨,很可怜的。” “什么?”周异瞳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他有钱没钱,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就知道嘛。”陆子清脑子里其实也是糊涂的,他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身体的潜意识反应,哪里知道该怎么跟周异瞳解释。 周异瞳心里不爽快,还欲发作,陆子清突然缠着周异瞳的胳膊,“哥哥背我,我走不动啦!” 周异瞳蹙眉,“你吃这么多,还不走着消化一下,待会儿怎么睡?” 陆子清却眼睛半睁不闭的打了呵欠,不顾他的话,走到他身后,安安静静的往他背上一扑不动了,周异瞳抖了两下,“喂,沈乔。” 周异瞳觉得今晚的气氛格外让他心动,不由想跟他多说说话,不想他就这样睡了。 但是感觉他是真的精神不振,最后还是妥协将他背起来。陆子清不重,周异瞳背的很轻松。 陆子清闭着眼睛,头歪在周异瞳的肩膀上,束发的带子也随之滑落在周异瞳的胸前,陆子清温热的呼吸打在周异瞳耳边,周异瞳的耳朵微微泛起了滚烫的红色。 夜空的月光,街道旁的灯光,淡淡的洒落在两人身上,地面上有被拉长的影子。 “哥哥。”陆子清突然呢喃了一声,软软绵绵的,似乎带着一股孩子气的依赖。 周异瞳步子很慢,稍稍侧脸看了看他,喉咙里滚动,抿着唇过了会儿才低骂了一句:“蠢死了我才不是你哥。”我才不要当你哥。 陆子清半梦半醒嘿嘿两声,满满的傻气简直是铺面而来。 周异瞳嗤笑着敛下眸子,表情渐渐冰冷莫测起来,隔了会儿,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在跟自己说,他低声道:“沈乔,你之后要是敢忘记怎么招惹我的,忘记今日跟我所说的话……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回应他的只有陆子清的均匀呼吸声。 隔天陆子清的自主意识回来了,身体却还是被小傻子主宰。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沈长歌似乎有心事。 “昨晚,你带阿乔去哪里了?”吃早饭的时候,沈长歌半垂着眸子用瓷勺搅着碗里的粥状似不经意的问周异瞳。 周异瞳抬起眸,抿唇静了片刻,面色坦然,“睡不着,带着他出去逛了逛。” 陆子清内心诧异了,什么?昨天晚上他居然还出去了?他还以为羞耻完了就直接睡了呢。 昨天晚上出去发生了什么他脑海里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 而周元堇听到了后,咬着馒头也呆住了,黑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她现在都有点羡慕陆子清了,天天跟哥哥在一起玩儿。 沈长歌闻言不语,半晌后,陆子清听到了他唇边发出的一声隐约的苦叹。陆子清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他不由也很难过,所以说,他这样还要傻多久啊,感觉周异瞳快撂挑子不干了。 本来他们几个人是直接奔着月别山而去的,可是又行了没几日就被一件事情耽搁了。 早就听说魔教最近连连作恶,他们刚到一个叫临水的小城时,才清楚原来魔教教主元凯荒淫无度,竟开始命人四处捉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供他享用。或许是受到这件事情影响,他们发现街上一眼望去基本没有一个年轻的面孔,来往行人的眼里也都有几分惶惶不安。 “你们是别处来的把?还是快离开吧,当心被蒙面人抓走了!”他们一行四人,俊帅美俏,好看的各有特色,有人看到他们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四下环顾,便忍不住上前好意提醒他们。 虽然沈长歌和周异瞳都有长剑在身,一看就是有武功的,但是提醒他们的人还是好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听说那些人都是魔教的高手,会武功的,你们可别大意了。” 沈长歌拱手谢过那个好心的大伯,目送他离开,眉头深深的蹙起,陷入沉思。 如果此行只有他和小师弟,一定会插手管这件事情,将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给揪出来!但是……沈长歌回眸看了眼正毫无所觉的啃糖葫芦的陆子清,还有从刚才起神色微微紧张的周元堇,半晌无声轻叹。 “元堇别怕。”周异瞳感觉到妹妹的紧绷,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有哥哥在呢,你担心什么?” 周元堇轻轻的吐了口气,她知道哥哥在会保护自己,但听方才那人说的还是忍不住的害怕。不自觉的朝着周异瞳靠过去。转眸瞥向身侧嘴似乎对外界毫无所觉满脸天真的陆子清,见他犹自在认认真真的啃着糖葫芦,嘴角边还沾着红晶晶的糖渣,一丝害怕也无,周元堇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 陆子清也傻嘿嘿的冲着她笑,把手里的糖葫芦伸过去给她吃。周元堇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吃。陆子清当然也不客气,张嘴吃了一个又一个。 周异瞳在旁睨了他半晌,哼笑着说了句:“无知者无畏。” 说完伸出手来动作很自然的擦了擦陆子清的嘴角的糖渍,陆子清刚好伸舌头添嘴角,就是这么巧了,一下就撩到了周异瞳的指尖。 那湿润温热的触感让周异瞳心脏犹如被重锤击中,有什么东西猝然爆破开来,在胸口绽放。一抹红晕爬上了耳垂,感觉到一旁沈长歌紧紧盯着这边的眼神,那种并不锐利的注视却莫名让周异瞳有些胸闷气短,他缩回手去语气有些微恼的对陆子清低吼:“吃吃吃,就知道吃!” “才没有呢!”陆子清咽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这才得出空来反驳他,扑过去双臂挂在周异瞳的身上,脸颊凑近,水濛濛晶亮的黑眸望着他,义正言辞的反驳他的话。 “我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你是我哥哥!”可能是吃了糖葫芦,说话间的气息一股甜香味,周异瞳有些晃神,差点抑制不住垂下头去亲他。 “我肚子饿了,哥哥。”陆子清的一双黑眸映着阳光,格外澄亮干净,“你听,它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