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才 永安城。 城外走来了一位白衣少年,左手持剑,右手握缰,牵着一匹高大膘肥的骏马缓缓前行。 他约莫十五六的年纪,蓄一头披肩长,略显俊逸的脸庞稍稍怅然,来到城门近处,停住了脚步。 “我回来了。” 少年默默说了一句,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肚泛白。 旋即,少年叹息一声,再次迈开脚步,入城。 “咦,这不是江奕吗?”城内有人认出了少年的身份,双目一亮,却是没有靠近,仅仅在远处观望。 “确实是江奕,我们永安城的天才,听说今次离开,是参加了玄天宗的入门考核,意欲成为玄天宗弟子。” “天才?不错,的确是天才,五岁开始修炼,凝气感,踏入玄修的门槛,五岁半晋升凝气通脉第二重,六岁半达到凝气通脉第三重,八岁凝气通脉第四重,十岁第五重,十三岁第六重,若非第七重是个槛,如今十五岁的他是否已突破到第七重尚不好说。” “可惜了,前些天传来的消息……” “是啊,可惜了。” 少年江奕默默牵马而行,四周不时传来异样的目光与非议,他却只有沉默。 不可否认的是,他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修炼进境极快,称为天才并不过分,资质之高早已名扬永安城。这一次,前往玄天宗参加入门考核,所有认可了他的天资的人都笃定他可以通过考核,哪怕玄天宗入门考核极难,哪怕永安城的天才到了玄天宗并不一定出彩,哪怕……但是,永安城第一天才江奕总不可能连个入门考核都通不过。 但是,他竟然失败了,败得很惨。 他没有败给入门考核的难度,没有败给阴谋诡计,没有败给激烈的竞争,他败给了命运。 就在考核的过程中,他遭遇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结果……经脉寸断!丹田崩毁!一身修为化作虚无!去时,修为第六重,出类拔萃,回来时,他已是毫无修为的一个普通人! 这是上苍的一个玩笑,笑掉了江奕十年的努力,笑掉了他十年的执着,笑掉了他身为天才的意气风。 如今的江奕只是个牵马前行的普通人,默默踏步,磨掉了所有曾经身为天才的骄傲,他的心灵被狠狠洗了一遍。 在异样的氛围中,江奕回到了家。 江奕的家是一座宽敞的大宅子,朱门之上高悬一块匾额——江宅。 江宅门房看到江奕归来,赶紧上前问候,“少爷回来了。” “嗯,”江奕抬头看了门房一眼,曾经的恭敬不见了,曾经的景仰不见了,曾经那种引以为傲的目光也不见了,这个门房有的,仅仅是小心翼翼。 但江奕不以为意,这一次惨败,从天才沦为半点修为也无的普通人,使得他好像换了一个视野,看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的风景。他不再拥有那天资纵横、傲气凌人的目光,好像洗尽了铅华。 把缰绳交给门房,江奕径直入宅,拜见爹娘。 江奕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父亲名为江河川,母亲名为卫文君。 此时,只有卫文君一人在家,一身白色素裙,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中年美妇的韵味,正坐于中堂,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颇感憔悴。 直到见到娘亲,即便遭受异样的目光与非议都始终平淡无波的江奕终究变了脸色,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沉沦,却不能坦然面对母亲的憔悴,快步上前,江奕跪倒在地,“娘亲,儿子回来了。” 沉思中的卫文君被惊醒,上前抱住江奕的头,轻轻抚摸,“奕儿,你……你还好吗?” 自从江奕修为尽废的消息传来,江府就有了不少麻烦事,江河川不在家,也正是为了这些事在外奔波着。但卫文君的憔悴并不是为了那些,她只为自己的儿子。 曾经的儿子多么风光,永安城第一天才,如今……卫文君担忧、烦扰,她害怕自己的儿子想不开,她心里有太多的惧怕,却只能等待儿子从玄天宗试炼之路归来。而真正等到儿子回来的时候,千言万语,却只剩下了一句话——你还好吗。 “儿子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江奕郑重无比,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时,卫文君方才放开儿子,好好的观察,她现,自己那天才傲气的儿子真的一点都不悲愤,一点都不忧伤,那双明亮的星目里,有的仅仅是淡然、从容,仿佛这一次的剧变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一份很好的礼物。 如此,卫文君稍稍放心了,她只是个普通人,本就不奢望江奕定要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玄修,哪怕只是平凡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一家三口安安乐乐的也很好。 “爹呢?”江奕笑了笑,伸手抚平母亲那皱起的眉。 卫文君踟躇一番,咬牙说道:“你回了家,人就在这里,总归是瞒不过你的,最近家里麻烦事挺多,你爹去处理了……” 接着,卫文君讲述了最近生的事,使得江奕勃然大怒。 曾经,江奕身为永安城第一天才,城中人士多有结交、送礼,因为在那些人看来,以后的江奕定然一飞冲天,成为玄天宗弟子。 而玄天宗作为夏国三大宗门之一,宗内弟子身份地位之然无与伦比,江奕要是入了玄天宗,堪称化龙,故此,某些人纷纷在江奕尚未功成名就前下注,交好江奕,打好人情关系。 往昔,但凡节庆,包括江河川、卫文君、江奕一家三口的生辰,都有不少人送礼,金钱、布匹、茶叶等等只是零碎,更有人送出一些灵药、玄器等贵重物品。送礼的名目堪称多种多样,提得最多的便是提前祝贺江奕加入玄天宗。 而当江奕修为尽毁的消息传回,江奕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那些人纷纷痛心疾,悔不当初,他们在江奕身上下的注通通打了水漂,毫无收获。 其中有一些小家子气的人就想着,是不是能把已经损失的东西给捞回来,都变着法要从江家割出一块肉来,这无疑让江家雪上加霜。 比如,有一位富户,曾经给江家送过不少钱,如今整天就强拉硬扯着江河川,要江河川陪他赌博,要设局坑江河川。 比如,有人曾给江家送过不少人参、雪莲的,如今三天两头往江家跑,称自家有人病了,可惜买不起上好的药材,言外之意就是要拿回曾经送出的珍贵药物。 “赌博之事,河川不可参与,但我们还是送了那位富户一大笔钱,毕竟,那些钱也算是他自己的。药材之事,我已经把家里没用过的藏品都还回去了,毕竟,那些药材总归是他们的。还有其他事,你爹正在处理,”卫文君说道。 “岂有此理!”江奕的淡然从容终于不见了,他能安然看待自己的沉沦,但是,他绝不能忍受别人令自己的父母难堪,“当年直到如今,我们从不曾要求别人送礼,都是他们眼巴巴强送硬给的,我们不收,他们还要指责我们不懂人情世故,如今……这算什么?” 卫文君轻拍江奕的手,“你也别生气,也就是把他们曾经放在我们这里的东西还回去罢了。” “是的,东西还给他们,我一点都不在意,我连我的修为尽化虚无都已不在意了,还能在意什么。但我不喜欢他们这种态度!”江奕感到愤怒、憋屈。 曾几何时,他是天才,那些人凑上来送礼、打交道,江家不收还不行,要么是街坊邻居,要么是远一些却也同城的人士,抬头不见低头见,拒绝得太狠,总不好看。 如今,他不是天才,那些人甚至都不先确定江奕是否悲伤欲绝,不在乎江河川、卫文君是否担心自己的儿子,忧心忡忡,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江家人的心情,急不可耐的就想着拿回曾经损失的一切。 东西还回去,江奕真的不在乎,但是,凭什么他们想送就送,想拿回去就拿回去,在乎过江家人的感受吗? “好了好了,别生气,你刚回来,先去歇息吧,”卫文君安慰着自己的儿子。 好说歹说,江奕熄灭了心中怒火,他也不想让卫文君过于伤心,“那好吧,我先回房休息。” 说完,江奕出了中堂,返回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江奕望着蚊帐顶,默默无语。 换一个角度,视野便是不同,换一个身份,世界就会大变。 江奕从未想过,他从一个天才,沦为普通人,竟会生如此大的变化。 伸手入怀,江奕摸出了一块小石头。 “石头啊石头,正是在试练之路,我现了你,才会导致如今的变化,你,又究竟是什么呢?” 江奕默默呢喃,他感觉得到,他手中的小石头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2.要逆天的菜刀 江奕不禁回想起前些天他看到小石头的一幕,那是在玄天宗入门考核的一条试炼之路上,江奕费尽苦心,终于登临试炼之路的尽头,这时的他,只需要参拜立在尽头处的祖师像,并穿过最后的一道屏障,就可成为玄天宗弟子。 已经剩下最后一道考验,一步就可化龙,人中之龙。 然而,随着江奕的参拜,那祖师像陡然裂开,一块小石头从中滚落,砸到江奕的头上。 仿佛有种伟力降临,霎时间粉碎了江奕的经脉,崩塌了江奕的丹田。 “就是因为你啊,十年努力一朝成空,天才傲气瞬间湮灭。” “我曾痛恨,曾彷徨。” “但从入门考核的地方惨败归来,我不骑马,徒步而行,跋山涉水。” “那些我曾经施展轻功,就可以轻易登上的山峰,想要登上去是那么的艰难,但我没有绕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顺着山道攀过山顶的时候,谁能明白那一刻,我那一介凡体的成就感?” “那些我曾经漫步而过的江河,只要有轻功,便滴水不沾,可是,当我修为尽废,再想渡江渡河的时候,却不得不找渡船。那时,没有渡船,我跳入水中,游泳渡江,当我累得像条死狗,爬上对岸的时候,谁又能明白,我当时的感觉,我并不是死狗,我是那个征服了山川大河的王。” “我是天才?不是天才?” “不重要了,我的心灵已然蜕变。可是,赐予我这一切的你,若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那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江奕盯着手里的小石头,默默低喃。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奕被下人的禀报声惊醒。 “少爷,富贵钱庄的李富贵前来,要见老爷和夫人,可老爷和夫人都不在,李富贵就说要见您,称见您也是一样,如今正在客厅等候,”下人说道。 娘也出门了?江奕疑惑于卫文君的去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往客厅而去。 李富贵这人江奕知道,是富贵钱庄的持有者,家产不俗,确实当得起富贵之名。除了永安城那些玄修势力,他的财富足以冠绝永安。 在江奕前去参加玄天宗入门考核前,李富贵也是看好江奕的人之一,认定了江奕终将拜入山门,成为那身份地位然的玄天宗玄修。可以说,李富贵也是下注者之一,哪怕当初江家言明了不收礼,却也死皮赖脸地送了不少,其热情令得江河川等人连推拒都无法推拒。 现在,江奕倒了,李富贵来了。 走入客厅,江奕朝椅子上坐着的李富贵抱了抱拳,“李员外。” 李富贵的身子已然福,假笑的时候脸庞的肉抖个不停,略显滑稽,“江奕啊,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呢,要不是前来江府的途中,听闻路人言谈,我就要被蒙在鼓里啦。” 江奕了然,看来这个李富贵此次前来并非单独为了江奕,也就是在途中才知道江奕归来的消息罢了,“我回不回来不是什么大事吧?” “呵呵,”李富贵皮笑肉不笑,旋即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听闻你在玄天宗入门考核中生了一点事故,不知是真是假?” 江奕颔,他已可坦然面对,没什么好遮掩的,倒是李富贵装模作样得很,明明自己已经认定了江奕修为全废,还要假装试探,这估计是为人处事方面的原因吧,“是真的,我如今已是没有半点修为的普通人,而且,我经脉、丹田已废,再也无法修行,再也没有成为玄修的资格。” “哦,”李富贵干笑两声,默默无言。 江奕也沉默了,他只是盯着李富贵,倒要看看这李富贵究竟要干什么。 不久,李富贵才打破了沉默,“对了,我此番过来,就是想要告知你父亲一声,我有点事,需要抽调大量资金,故此,那持远车行的生意,我不打算入股了。你父亲虽不在家,但告诉你也一样,你替我转告他吧。” 江奕眼中突的利芒闪烁,心中暴怒不已。 就在大约半年前,李富贵眼巴巴地凑上来,怂恿江河川,要共同做生意,建立一个车行,纠缠了许久,并列举自己做生意从未失败的证据,才使得江河川心动,同意了下来。 江河川所想,当然是赚多点资产,日后江奕修炼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少。而李富贵则是要加深与江家的关系,把江河川捆绑到自己的战船上,相当于稳固了与江奕这位天才之间的关系。 可如今,江河川做了不少准备,投入了不少资金,地买了,车行建好了,各**车、货车也将将到位,突然间,李富贵说他不干了,要撤资,这算什么! 没有李富贵,单凭江家,车行根本无法成立,就算勉强成立,也难以立足、展,江河川先期的那些投入都将化为乌有,还要亏一大笔钱,这无疑给目前的江家一记当头棒喝。 江奕死死盯着李富贵,他敢保证,他若是还有修为在身,定要暴打李富贵一顿。 可是…… 江奕心头一声叹息,他要是有修为在身,江家也不会落到这一步田地。 罢了罢了,江奕转身走出客厅,根本不想再理会李富贵这个人,“我知道了,会转告家父,那么,送客。” 返回房中,江奕无奈叹息,他已没有了那种天才的傲气凌人,但内敛的傲骨仍在,他不会死皮赖脸地去求李富贵,让李富贵别撤资,不就是亏本赔钱吗,江家赔得起。包括那些要在江家身上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切的人,江家也能奉陪。 说实话,原本江家并不富裕,但除了别人送礼之外,江奕本身也会赚钱,毕竟,他曾是玄修,猎杀妖兽赚钱不在话下,再加上原本那些人的礼物、礼金,江家就没怎么用,足以奉陪到底。 “呵呵,我是天才,你等眼巴巴凑上来,我为废人,你们纷纷抽刀割肉,真想知道,倘若有一天,我又能修行……” 江奕取出那块小石头,低头凝视,“你,究竟在孕育着什么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奕手心里的小石头忽然莫名跳动! “嗯?”江奕惊,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小石头,从试炼之路归来历时一个月,这块小石头就要有所变化了吗? 随后,小石头的跳动愈加剧烈,于江奕手掌之上抖个不停,那种仿佛在孕育着什么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终于,咔嚓一声,小石头裂开,飞出了一道金光,金光猛地遁入江奕体内,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江奕蹙眉,他无法内视,不知道那金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捏住小石头,甩了甩。 顷刻间,裂开的碎石被甩了出去,唯一残留在江奕掌心上的,是一枚玉色珠子,珠子周围绽放着半透明的毫光,且这些毫光越来越亮。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下人前来禀报,称卫文君已回,并让江奕准备准备,即将吃午饭。 难道卫文君出门是去买我喜欢吃的菜去了吗?江奕心头浮现一个念头,随后将珠子收入怀里,出门直往厨房而去。 到了厨房,果真见到了卫文君,她正在水缸旁处理一条肥硕的鲤鱼。 江奕笑了笑,并没有将李富贵撤资的事第一时间告知,“娘,您歇着,让厨师来弄就好。” 卫文君却是头也不回,“奕儿你回来,为娘要亲手给你做一顿好的。” 江奕也不再劝,“好吧,那儿子给您打下手。” 说完,江奕就进了厨房,清洗案板、菜刀、食材,随后,他将一块猪肉放在了案板上,拿起菜刀正要切片。 也正是这时候,江奕只觉得怀中的珠子忽然一热,他的脑海中陡然多出来了许多信息。 苍澜珠。 目前处于第一形态,解封七大功能。 破损度(基础)。 破损度(符文)。 攻击力(基础)。 攻击力(符文)。 防御力(基础)。 防御力(符文)。 玄术附魔——烈焰升腾。 玄术附魔——和风守护。 下一形态将解封特性(金)、特性(木)、特性(水)、特性(火)、特性(土),也将解封更多玄术附魔。 宿主手持装备——菜刀,破损度(基础)69/1oo,攻击力(基础)2/1oo,是否改变? “这什么?”江奕愣了。 而就在江奕愣神中,珠子再度传来提示,这些提示直接进入江奕脑海,宛如在与灵魂对话,一遍一遍地问着是否改变。 不明所以之下,江奕试探着说道:“改变攻击力数值,提升到1oo。” “正在抽调宿主体内的能量……” 紧接着,江奕只见体内飞出来一道金光,正是先前遁入他体内的金光的一半大小,射入了苍澜珠里,再经由苍澜珠射落到菜刀上,已是变成了半透明的色泽。 恍惚之中,江奕觉得手里的菜刀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后……再无动静。 这就完了?江奕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就用菜刀去切肉。 手起,刀落,江奕只是要切猪肉,用的力道自然不重,且就算他用尽全力,目前修为尽废的他也不可能砍断案板。 可是,就在菜刀落下的那一刻…… 嘭一声巨响,猪肉裂开,案板崩飞,就连案板下的灶台都一裂到底,被干脆利落地切成了两部分。 江奕顿时蒙了,这把菜刀是要逆天了?它只是一把普通人家拿来切菜用的刀啊。 3.一念入玄 “奕儿!”厨房外,卫文君闻听一声巨响,不知生了什么意外,急忙跑进了厨房。 “这……”跑进厨房后,见到江奕安然无恙,卫文君先是放下心来,而后注意到厨房中的“惨状”,不禁愕然。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玄修,就是一平凡人,可是,江奕是怎样做到眼前的一幕的?砧板崩碎,灶台开裂,碎石纷飞,就算是大力士,也没有能力办到啊。 “娘,我……”江奕愣愣盯着手里的菜刀,正要开口解释,然而,他忽然脸色大变,话语戛然而止。 细心感受了一番,身体中仿似有所变化,江奕来不及多说,急忙往自己的卧室跑去。 “娘,您且稍等,儿子没什么事,稍后再与您细说,”急促说完这句话,江奕已提着菜刀不见了踪影。这把菜刀已经被那些半透明的能量改造过,非同凡响,江奕可不敢留下,给不明就里的卫文君使用。 很快,江奕返回卧室,脱鞋,上床,盘腿而坐。 此时的江奕体内传来了种种酥麻的畅快感,源自于身体各处,而当他静下心来,像是有股力量拉扯着他,使得他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也能够内视。 他终于看到了,那些酥麻感的来源,是因为有一种淡淡的金色能量覆盖在他破碎的经脉与丹田上。江奕有种明悟,这些能量是由先前自苍澜珠中飞出的金色能量所稀释的,也正由于稀释,原本的金色变成了淡金色。 神奇的力量经过一段时间,在他的体内蔓延,苍澜珠改变菜刀的时候消耗了一部分,剩余的能量完成了覆盖,产生作用。 江奕可以看到,他的经脉和丹田在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着,也许要不了多少功夫,就会恢复如初。 “如果我的经脉和丹田完好……” 江奕内视着,心灵怦然悸动。 他的丹田曾经崩塌,想要重回凝气通脉第六重没那么简单,毕竟,曾经的修为根基已经毁去。可是,如果他恢复如初,他就能够再度修炼,哪怕是从凝气通脉第一重开始,至少他能够修炼! 很快,随着那些淡金色能量消耗殆尽,江奕从内视状态中脱离出来,他激烈地站起身,狠狠握拳甩了甩。 他的经脉恢复了,他的丹田恢复了! 江奕哈哈大笑,泄着心中的郁抑和兴奋。 他曾是天才,而后沦为普通人,如今又有了踏足玄修之路的资格,像是上苍开了个玩笑。 他依然能修炼,而只要他能修炼,他就是那个天才——江奕。 “我修为尽废后,李富贵等人纷纷落井下石,如果,我再度成为玄修,他们又会怎么看?” 江奕松开了手,又再狠狠握住,“管他们怎么看,我一点都不在乎。如今,我只需要修炼再修炼,重回凝气通脉第六重,然后……继续精进。” 坐下,江奕平复着心情,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当心定神安,江奕放缓了呼吸,开始运转升灵诀,这是他一直在修炼的玄气功法,不同的是,如今是从头开始罢了。 玄修第一步自然是要获得气感,但江奕不需要,他只是经脉、丹田出了问题,气感一直都在,故此,一念之间,便有游离在天地间的玄气入体。 玄气是玄修的根本,只有修出了玄气,方可成为玄修,也就是说,在这一刻,江奕再度成为了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玄修。 丝丝游离玄气在他的体内糅合,填充了他干涸的经脉,而后经过功法凝练,又化作一丝细线般的玄妙气流,流入丹田之中。这便是凝气,不要小看这细线般的气流,也就是量少了点,但奥妙无穷。 随后,江奕没有沉迷于修炼之中,他从入定中醒来。 “感觉不错。” 江奕伸展腿脚,微微一笑。 刚才他兴奋,是因为人生大起大落,兴奋之情难免,如今平复下来,又恢复了那淡定从容的姿态。他又能够修炼了,他还是那个天才,但如今,他的脸上不见丝毫傲气,唯有深深沉淀的傲骨,这是他修为尽废后徒步一个月所带来的洗礼。 重新穿好鞋子,江奕打算前往厨房,告诉卫文君这一条好消息,以免卫文君再担心。 然而,刚出房门,江奕就见到了卫文君。 “奕儿……”卫文君先前眼见江奕急匆匆离去,忧心之下急忙跟了过来,在门外等了江奕许久,没敢打搅。此时复见江奕,一声呼唤尽显母亲的牵挂。 江奕只是笑笑,也不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因为,再也没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他抬起手,伸出食指,那一丝玄气流淌到食指上,微微亮。 “奕儿,你……”卫文君震惊,她的儿子不仅仅是修为尽废那么简单,经脉和丹田都出了问题,想要再修炼都不可能,但如今,江奕手上的光是什么? 她的儿子又成为了玄修!卫文君思绪复杂,她曾多么担心自己的儿子,她曾因为儿子的沉沦,李富贵等人的行为而憔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江奕不再是玄修。而江奕修炼的天资曾是江奕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永安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当江奕再度成为玄修,又如何? 卫文君怎能不思绪复杂?但在这一刻,她压下了诸多杂念,只想说一声恭喜,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眼前的儿子是那么的淡然从容,他回来时,没有因为修为尽废而愤恨,如今,他也没有因再度恢复而兴奋得歇斯底里,这是何等的心性。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 入夜,江宅,江河川的书房,父子相对而坐。 江河川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看似三十五六的年岁,眉毛浓黑而整齐,双眼炯炯有神,身躯挺拔,着一身灰色长袍,看起来精神面貌很不错。 临晚饭时,江河川归来,知道了江奕又成为了玄修的事实,如今,正是要与江奕谈谈。 “你从试练之路回来,耗时一个月,修为尽废的消息早已传来,诸多事务纷扰而至,”江河川气度十足,丝毫不因面对身为玄修的儿子而自降气场,“我今天出门,正是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中,周家之事为最。” “周家?”江奕蹙了蹙眉,这周家可不一般,乃是永安城一个势力颇为不俗的玄修世家,比起李富贵的财势更要强大许多。 江家,周家,没有可比性,江家不过一家三口,周家却是真真正正的玄修世家,乃大家族。 江河川点点头,“兴许曾经被你压得惨了,那些曾经不如你的周家子弟纷纷跳了出来,冷嘲热讽,今日,我将周家曾送你的聚玄阵还了回去,做一个了断。” 聚玄阵,是一种能够加汇聚游离玄气的阵法,只要组装起来,在阵中修炼,可事半功倍。当初,周家看好江奕,意欲结交,将聚玄阵送了过来。 江家曾婉拒,但周家执意要送,要打好关系,那时的江家自然无法得罪周家这种势力,只能收下。 “了断也好,从今以后,再无干系,也不想再有干系,”江奕摇摇头,并不在意。 旋即,江奕又说道:“爹,我看您和娘都为了这事而奔波、憔悴,要不然,明天一早,我便露露脸,言明自己又能修炼的事实?”只要江奕又能修炼,还是那个天才,那么,就不会再有人落井下石了吧,那么,江河川和卫文君也能省事许多。 岂知,江河川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奕儿,你可曾在乎那些人曾经送给我们的礼?” 江奕摇头,“以前在不在乎说不准,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江河川哼了声,道:“那就是了,你不在乎,我和你娘也不在乎,那么,面对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我们便奉陪到底又如何。以前,他们结交我们江家,但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这一次,正好看个清楚。我们江家不是不与外界打交道的人,但至少,我们不能与那些落井下石、两面三刀的人打交道。” “可是……”江奕皱眉,“落井下石的人很多,事很麻烦,单是李富贵撤资之事便不知要耗多少心力,我不出面,您和娘要劳累不少。” 江河川却是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实话,在你又能修炼之前,确实累,心累,不仅要担心你,还要应付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颇为迷茫。但如今不同,你恢复了,只要你没事,我和你娘便放下了心头大石,相当于是换了一个心态去面对一切。你不出面,我也好看清那些曾亲近我们江家的人,究竟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真心的人可能会对你未来的道路有所帮助,假意的人却可能会拖累你,为了你的将来,我们必须将那些人看清楚,看透彻。如此,既然是为了你,又怎会累。” 顿了顿,江河川又说道:“奕儿,既然你想成为玄修,在修炼一道上勇猛精进,我和你娘便会支持你。别的事你不用理会,只管努力修行,奔你的前程而去,别的,就交给我和你娘吧。” “这……”江奕无奈点头,“好吧。” 4.笑死人了 隔天,江宅,后院,江奕的卧房。 伴随着清晨第一缕光照落窗棂,修炼了一夜的江奕睁开了眼睛。 收功,吐出一口浊气,江奕长身而起,凝望天边,微微一笑。 “修炼了一个晚上,丹田内精炼过的玄气已然壮大不少,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便可踏入凝气通脉第二重。” “一个月没有练武,感觉生疏了许多,现在天色尚早,不如去练功房练一练。” 江奕思索少顷,抓起床边的剑便是出门。 离早饭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江宅的下人们早已醒来,打水的打水,洒扫的洒扫,这些人见到江奕,都是看似恭敬地问候。 很快,江奕来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练功房,走了进去。 随着练功房的门关上,两位近处的丫鬟凑到了一起。 “少爷竟然进练功房了,他不是已经修为尽废了吗,去练功房还能做什么?” “想来是睹物思过往吧,曾经的永安城第一天才,而今沦落了,只能沉浸在回忆中了罢。” “唉,我进入江宅,本以为少爷前途无量,在他家里做一个下人也能荣光不少,岂知到头来,少爷不仅没能成为玄天宗弟子,更是连玄修都做不成了,失策啊。” “失策?这或许也是李富贵那些人的心声吧。” “嗯,我现在能体谅他们的心情了,若非签字卖了三年自由身,只能在江宅当个下人,我也早走了,江宅的薪资不见得有多高。” “行了,少说两句吧。” 两个丫鬟又复分开。 练功房内,江奕立身在宽敞的空地中央,持剑剜了一朵剑花。 剑名惊锋,是一柄由炼器师打造的玄器,能够极大地增强玄修的战斗力。江奕握着惊锋剑,本该舞剑,却是愣在了那里。 许久,江奕失笑,他本打算演练一门剑术,但直到长剑出鞘,他才反应过来,他的修为已不是凝气通脉第六重,而是从头开始,如今,他体内的玄气很少,根本无法支撑得起那门剑术的挥霍。 “也罢,练一练基础剑式吧,否则什么都不练,久了难免手生。” “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练基础剑式了吧?仿佛自从当年我的修为踏入凝气通脉第三重,便没有再接触过,到如今,已是相隔近九年。” 江奕回忆一番,而后出剑。 刺、劈、点、撩、挑、崩……各种基础剑式被江奕演练,慢慢地,江奕心头有些恍然。 他曾被称为天才,恃才傲物,五岁半,也就是凝气通脉第二重的时候便有了放弃基础剑式的苗头,直到第三重,才彻底放弃了基础剑式,转修更加强大的剑武。 然而,强大的剑武往往难以掌握,哪怕掌握了,也难以精通,尤其是他凝气通脉第五重时修习的一门剑术,更是掌握艰难,把控力不足。 如今,他从天才的神坛上走下,再练基础剑式,竟有一种水**融的感觉,且往昔剑术中有些艰涩的地方,似乎也慢慢随着基础剑式的演练而摸到入门的诀窍。 “好像,我曾经放弃了一种很重要的东西,现在重新拿了起来,很好。” 江奕察觉到基础的重要性,脑海中再无那些强大的剑武,而是脚踏实地的练习基础剑式。 不久,早饭时间到了,江奕放下剑,去向父母请安,并共用早点,而后,江奕又开始了修炼。 练习基础剑式,累了便凝气,随着时间流逝,江奕对剑有了更多基本却扎实的体悟,丹田内的玄气也更加壮大起来。 深夜,练功房。 江奕盘膝坐在地上,丝丝缕缕游离玄气进入他的身躯,被他凝练。 收功,站起,江奕眼眸中似乎有一道光华闪现。 “经过一天的修炼,玄气壮大不少,昨天玄气如丝,现在却是有指头般粗细了,进境比我五岁那年还要快许多,毕竟这是我第二次踏足凝气通脉第一重。” 江奕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练功房。 很快,江奕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正要闭目假寐片刻,而后继续修炼,却突然看到了那把菜刀。 似乎,从能够修炼的时候起,他就暂时遗忘了这把菜刀和苍澜珠,如今想起,顿时又坐了起来,取过菜刀查看。 单论外表,这把菜刀跟普通玩意儿没什么区别,但江奕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刃口附近,登时就有了一种锐利逼人的感触。 “苍澜珠……莫非这是一件宝物?想要使用它,必须供给能量,就如它改变菜刀时,从我体内抽取走了半数金色能量。但是,过后它用以改变菜刀的,却又不是金色能量,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莫测力量,其中有何缘故?” “表面上看,这把菜刀没什么变化,但那半透明力量入了菜刀内部,究竟改变了什么?难道如那些炼器师一般,将这菜刀瞬间千锤百炼了吗?” 江奕思索,苍澜珠或许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但江奕对其了解甚微,除非耗费时间摸索,否则难以明白。 而正要研究一番的时候,江奕却陡然挑了挑眉,他听到了一些诡异的动静。 ………… 夜色深沉,连月光都退避三舍。 江宅后院围墙边,一种声息陡然响起,仿佛有人在临死前哀鸣,在幽深中恐惧,在恐惧中解脱。这种声息稍纵即逝,围墙边又复平静。 直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两个蒙面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个蒙面人体形显胖,手握一柄滴血的缅刀,另一个蒙面人则是身材削瘦,双手各持一把匕,在淡淡的星光下无比幽冷。 “呸,真是晦气,”显胖蒙面人轻啐一口,话语中彰显着暴虐,“刚翻墙进入江宅,就遇到一个江宅的家丁,难道此番行动注定了要不顺?幸好,没有让那家丁大声叫喊,在他声之前一刀结果了他,要不然,闹了起来,动静就太大了。” 那削瘦蒙面人则是语气淡漠,“无妨,也没有什么好不顺的,江奕那小崽子修为尽废,整个江宅还有谁能与你我撄锋?我们虽不是玄修,但也习武多年,镇压江奕,就像踩一条狗。” 显胖蒙面人笑了笑,“大哥说得是,大不了把这江宅屠了,咱们取了江宅里的宝贝,连夜逃到远方。” 削瘦蒙面人说道:“你要谨记,现在江奕成了个废物,江宅的确无力阻挡你我,但能不闹大就不闹大,闷声大财才是王道。现在,你马上去找江奕,抓住他,逼问出他所修习的功法、武技、玄术,我则是去找江宅库房。” “放心,江奕这小崽子我是手到擒来,”显胖蒙面人舔了舔嘴唇,贪念大起,“江宅库房啊……啧啧,听闻江奕修为尚在时,乃是永安城第一天才,许多人送礼结交,江家人倒是古怪,大部分的礼物他们都不曾动用,而是锁在库房,嘿嘿,如今却是要便宜我们了。” “哼,江奕没落了,许多人落井下石,他们后悔了,要取回曾经因送礼而导致的损失,如今,江宅库房到底还有多少价值还很难说,”削瘦蒙面人摇了摇头,直接走入了夜色中,往江宅库房潜去。 显胖蒙面人眼看大哥不见了身影,也是迈开了脚步,要去找江奕,逼问江奕所知的功法、武技等等。 要知道,法不轻传,一般人根本没有门路获得玄修功法,就算是江奕,若非当初年幼时显露出惊人天赋,也不可能获得功法。 然而,如今江奕已废,只要显胖蒙面人擒住江奕,那么,江奕所知的玄修功法、武技、玄术都将唾手可得,也许,他和他大哥将开启玄修之路,凌驾于平凡人之上。 显胖蒙面人心头热乎乎的,激动万分。 “抓住江奕,酷刑伺候!”显胖蒙面人悸动无比。 但就在这时,从远处那灯笼散的光辉边缘,有一少年漫步而来,“你要抓我?” 显胖蒙面人顿时大惊,待到看清来人正是江奕,才是怪异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江奕注意到对方的缅刀上有血滴落,顿时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我看到一道人影潜行而去,方向似乎是我江宅库房,他是你的同伴吧?还有你,你杀了我江宅之人?” “哈哈哈,杀了就杀了,你能如何?”显胖蒙面人一乐,继而凶狠道,“你现在不过是废物一个,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天才吗?别说是杀了你江宅一个家丁,就算是你,如果待会儿你不把你知道的玄修功法乖乖交出来,我也照杀不误。” “你们该死,”江奕声音冰冷。 显胖蒙面人不屑于顾,“就凭你?醒醒吧,你已经不是玄修了,已经不是那个天才了,你凭什么杀我,嗯?” 眼神动了动,显胖蒙面人看到江奕提着一把菜刀,不禁更乐了,“你是刚从厨房出来吗?你个傻蛋,你要拿一把菜刀杀我?真真是笑死人了。” 显胖蒙面人笑得乐不可支,他看不起那把菜刀。 5.有人给我陪葬吗 “我不觉得好笑,”江奕手持那把毫不起眼的菜刀,踏步而来,渐渐接近。 这时的江奕是真的怒了,他参加玄天宗入门考核,出了意外,修为尽废,没什么好怨恨的,这不过是命。 他徒步千里,从试炼之路归来,有马不骑,偏偏一步一个脚印,翻过了高山,游过了江水,无力过,累过,他洗尽了曾经身为天才的浮躁,以一种更从容的眼光来看待世界。 但他还是个人,是个年轻人,他有自己的怒。李富贵那些人,让他怒,如今,这显胖蒙面人也让他怒了。 杀了江宅家丁,显胖蒙面人无所谓,更口口声声说要抓住江奕,严刑拷打,这是江奕无法忍受的。这是江奕沉沦之后,第一次有人强势侵入江宅,欲要图谋不轨,倘若解决不好,将来还会有更多凶徒前来。 如果江奕没有重新成为玄修,谁来保证江宅的安全,谁来保证江河川与卫文君的安全? “不过,虽然不好笑,但你可以尽情的笑,因为,很快你就永远都笑不出来了,”江奕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一丝玄气通过手部经脉流入了菜刀之中。 江奕相信,没有玄气加持的菜刀就生猛得厉害,一旦有玄气加持,那么,它的威力将更为恐怖。 而显胖蒙面人看清了江奕手上的动作,知道江奕的确是要将菜刀当作武器,当下更是笑得厉害,“笑死人了,笑死人了,你还活在梦里吗?就这把菜刀,我一砍就断。” “哼,”江奕没有多说,漫步而来,终于,距离近了,江奕抬手,挥刀。 “江奕,现在的你就是一个笑话!”显胖蒙面人低吼一声,手里缅刀一翻,直接往菜刀砍去。 不得不说,显胖蒙面人的确颇有根底,这一刀势大力沉,威风凛凛。 可下一刻,嗤的一声响,江奕的菜刀像是切豆腐一般切开了缅刀,继而,菜刀继续前进,在显胖蒙面人的身躯上一划而过。 显胖蒙面人愣了,“你这把菜刀好像很诡异啊,它真的是菜刀?你们江宅的厨师真的拿它来切菜?” 江奕没有回答显胖蒙面人的疑问,转身就走。 身后,显胖蒙面人的身躯突然一分为二,鲜血喷溅,若道道猩红喷泉,洒红了大地。 江宅库房,万籁寂静,削瘦蒙面人悄然潜行至此。 取出一根铁丝,削瘦蒙面人打开了库房的大锁,推门而入。 莆一进入,削瘦蒙面人便觉得自己眼花了,他看到了许多东西。 然而,东西虽多,削瘦蒙面人想象中的金银珠宝、灵药玄器却没有多少,更多的是一堆杂物,那是江奕曾经的纪念,第一次打的木桩,第一次使用的木剑,第一次崩坏的弓……纷纷被江河川、卫文君保存了起来。 “香蕉个巴拉,江宅库房就这点价值?”削瘦蒙面人失望了,而失望过后,恢复了平常心,他才现是他自己对江宅库房期望值过高。 江奕身为天才的时候,很多人送礼,江家不收还不行,毕竟,总不能每一次都严厉拒绝别人的热情吧?总是让别人热脸贴冷屁股上,就成了得罪了。而收了礼,江家三口子也不是迂腐之人,收都收了,还不使用,那便是傻瓜。 那么,扣除使用掉的部分,加上近些时日,某些人纷纷落井下石,从江宅取走了不少,江宅库房的价值可见一斑。 “还好,所幸还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削瘦蒙面人安慰了自己一番,往库房深处走去。 取出一个布袋,削瘦蒙面人另一只手从架子上取过一双护腕,这似乎是件玄器,有种奥妙的波动,二话不说,削瘦蒙面人将之纳入袋中。 又取出一个盒子,翻开,里面竟是一株保存得很好的人参,看样子估计得有两百年以上,削瘦蒙面人顿时大乐,也是将人参收入袋子内。 随后,削瘦蒙面人现了架子上的一个银色面具,情不自禁地拿在手上。 把玩了一阵,削瘦蒙面人现这个银色面具很是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应该不是玄器。 “我呸,江家人怎么总是收藏这些垃圾,这面具应该是江奕那兔崽子的玩物吧,也要留作纪念?”削瘦蒙面人不禁低声诽道。 也就在这时,江奕赶了过来,走进库房中,“这面具是一件玄器,可不是什么垃圾。” “嗯?”削瘦蒙面人大惊回头,“是你!” 惊诧之余,削瘦蒙面人忽然想起自己的同伙,他不是去擒拿江奕了吗,怎么江奕反而出现在此地?难道,显胖蒙面人被江奕干掉了? 不,不可能,现在的江奕就是个普通人,不应该是显胖蒙面人的对手。那么,就是江奕本就在附近,显胖蒙面人去江奕的卧房找人却是要扑空了。 “是我,你不应该闯入江宅,还杀了我江宅之人,”江奕迈步向对方走去,手里的菜刀早已不再滴血,不染一丝红。 “按照伦理道德来说,的确不该强闯他人住宅,”削瘦蒙面人满不在乎道,“但那又如何,这江宅我来去自如,现在的你能阻止我吗?我想杀人就杀人,就算把你爹吊起来打,把你娘扔进水沟,你又能干什么?” 江奕步步逼近,“我能杀你。” 削瘦蒙面人不屑,“以前的你,我不敢惹,因为你是玄修,甚至,我不仅不敢惹你,还想要巴结你,万一哪一天你飞黄腾达了,我也能分润些好处不是?可如今的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没有了玄气修为,你就是个十五岁的弱冠少年,有几分力气?就凭你,还想跟我斗?” 越来越是接近了,江奕右手握着菜刀,左手却是提了起来,“你说的玄气,难道是指这个?” 说话间,江奕的左手上呈现出一抹光,散着玄之又玄的气息。 “玄气!”削瘦蒙面人惊悚了,布袋掉落在地,脚步连连倒退,“你怎么可能拥有玄气?你不是修为尽废,且经脉和丹田都受到伤害,再也无法修炼了吗?” 江奕脚步加快,距离对方只有十步之遥,“那不重要,反正我又成了玄修。现在,你还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吗?” 削瘦蒙面人继续倒退,想要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很明白,普通人是不可能与玄修斗的,哪怕是最低级别的玄修,玄气一出,都可以横扫普通人,“江奕……不,江少爷,东西我放下了,你让我走如何?你宅里的家丁可不是我杀的,而是我的同伙,他应该是去找你了。我估计你只是现了家丁尸体,就直接来库房了吧,你可以去找我的同伙。” “你说的是一个胖子吧,他已经死了,很快,你也会给他陪葬,”江奕肃冷,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修为也还低,万一江宅出点什么事,他照顾不过来,所以,像蒙面人这种强闯杀人的行为,他一定要扼杀。 削瘦蒙面人看出了江奕的杀机,心神猛的一震,颇为慌乱,他继续倒退,可嘭的一声,他撞到了库房的墙上,已是退无可退,“你真要杀我,不放过我?” 江奕面目冰冷,“我不能留你。” 眼见江奕杀意已决,削瘦蒙面人心神巨震,莫名恐慌,但他很快便将恐慌压了下去,他是个亡命徒,想要他束手待毙是不可能的,当下,他咬了咬牙,挥舞着匕便往江奕冲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江奕右手菜刀一挥,削瘦蒙面人的身形顿时不动了。 “呃……”眼眸里蕴含着深深的恐惧,削瘦蒙面人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很多人只当你废了,要在你江家割肉,呵呵。我听说李富贵、王福那些人都在逼迫江家,想取回他们曾损失的一切,他们没什么顾忌,因为你废了嘛。但你没废,哈哈,那些人如果知道了,会如何?” 江奕沉默不语,很是平静,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更不是烂好人,杀人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事。 削瘦蒙面人又说道:“那么多人对江家落井下石,江奕,我只问你,有人给我陪葬吗?” 话音刚落,突然噗哧一声,削瘦蒙面人身上射出一道血箭,噗通倒地,已然死亡。 这时,江奕才摇了摇头,上前扯开了削瘦蒙面人蒙面的黑布,一看脸,不认识。 没有多做什么,江奕走出库房,连夜去找江河川。 江奕知道江河川的意思,就是要江奕隐瞒自己又能修炼的事实,好去看清曾经结交江家的人里,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但如今江宅死了人,若再隐瞒,估计就要引起众人的恐慌了。 如果江河川还是坚持已见,江奕自然不会违拗父命,但江宅其他人又要作何感想?也许会有人脱离江宅了吧。 江奕正是要与江河川商量一番。 6.附魔师、修复师 隔日,两位蒙面人和那名江宅家丁的尸体被现。 除了被劈成两半的显胖蒙面人,另两人的死状还好,但总归是死了人,江宅霎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哪里来的恶徒,为何与阿柳死在了后院墙边?” “江宅死人了,这里往常看起来很平和,而今却是充满了危机吗?” “究竟为什么会死人?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 江宅的下人们惶恐不已,心理作用下,仿佛整个江宅都笼罩在诡谲的杀机里。 而就在人们慌乱的时候,有人从江河川的书房走出,融入了议论纷纷的人群中,声称知道昨夜秘闻,并说了出来。 顿时,下人们脸色变得无比古怪。 “两位蒙面恶徒竟是为少爷而来,却被少爷的朋友杀死。” “少爷那位朋友不是玄修,却也一身气力非凡,一般人非是其对手。” “但是,这次来的两个恶徒不是玄修,少爷那位朋友才能够应付,倘若下一次,有少爷昔日的敌人前来报复,谁人可挡?” “是啊,往昔少爷恃才傲物,得罪过人,也有不少玄修世家的子弟嫉妒,甚至是嫉恨他,如果是这些人夜袭江宅,简直无可阻挡。” “这一次死的是阿柳,下一次死的就可能是我,甚至是我们全部!因为少爷那位朋友阻拦不了太强的对手。” 下人们议论纷纷,但那位从江河川书房里走出来的人却默不作声,除了偶尔说一句“少爷的朋友能保护大家周全,因为真正强大的玄修是不屑于对普通人出手的”这样的话,他只是静静聆听。 最后,有人处理了尸体,下人们纷纷散去。 过了不久,部分下人逐一求见江河川,俱是恳求江河川网开一面,废除主仆契约,放他们离去。对此,江河川当场找出契约,撕碎,并给予遣散费,任由他们离开江宅。 这一现象一直持续到下午,离开江宅的热潮仿佛才是消退。 书房中,卫文君给丈夫端来一碗莲子羹,“河川,休息一下吧。” 江河川看了书桌边的碎纸屑一眼,这些都是契约碎片,他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竟有一半人迫不及待离开江宅。” 卫文君婉约一笑,“趋吉避凶,人之常情,不能怪他们。” “对,不怪他们,”江河川一挥手,将纸屑扫落在地,“既然他们要走,我们没有半点留难,更是给予遣散费,可以说仁至义尽了。如今我们江家遭难,注定要缩水不少,裁掉半数下人也正合心意。只是,当奕儿修炼有成,江家缓过气来,那些人想要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卫文君温柔说道:“这些都无所谓,只是奕儿选择了玄修之路,只希望他的前程能好一些吧。” 江河川点点头,“对了,奕儿呢,在干嘛?” ………… 卧房。 江奕面前摆放着那把菜刀,正一手持苍澜珠,一手拿着一柄普通的铁剑,默默沉思。 他研究苍澜珠已经快一天了,终于有了点眉目。 这苍澜珠极有可能是一位强大的炼器师的宝物,蕴含着那位炼器师的道,拥有改变装备能力的妙用。不过,想要动用改变装备的能力,却必须付出能量。 付出的能量可以是玄气,也可以是别的,像是那金色能量,似乎就不是玄气那么简单。然而,无论付出何种能量,最终苍澜珠用以改变装备的,都是那种半透明力量。对此,江奕有所猜测,恐怕苍澜珠本身就拥有着足够的半透明力量,它并不需要别人的供给,但是,恐怕是那位强大的炼器师不欲让人不劳而获,想要得到,总要付出一些什么东西,这是人间至理。 今天,在研究苍澜珠的过程中,江奕就是将玄气注入苍澜珠内,换取到一些半透明力量,改变了普通铁剑的能力。 铁剑,破损度(基础)69/1oo,攻击力(基础)4/1oo,这是铁剑原本的属性,改变过后,属性变为铁剑,破损度(基础)69/1oo,攻击力(基础)1o/1oo。 江奕改变的是基础攻击力,他的玄气不够雄厚,因此换来的半透明力量少了些,只提升了6点攻击力,使得铁剑变锋利了一些。 另外,江奕也对苍澜珠列出的装备信息有过研究。 破损度(基础)就是一件装备的破损程度,这很好理解,比如铁剑的破损度是69/1oo,一旦变成o/1oo,那么,这把铁剑应该就会坏掉,而变成1oo/1oo,也许这把铁剑就会恢复如新。 破损度(符文)应该是指装备上被附魔的符文的破损程度,具体如何,现在的江奕还没有研究到。 攻击力(基础),指的是装备的基本攻击能力,只在于装备本身,而与符文、玄术附魔等手段提升的攻击力无关,防御力(基础)也是这个道理。 而攻击力(符文)和防御力(符文)就与附魔有关了。说到这个,便要提这个世界的一种职业——符师,附魔师正是符师的一个分支,专门以某些对装备有益的符文来强化装备的能力,他们以各种材料进行溶解,绘制符文融入装备之中。 玄术附魔正是附魔师的手段之一,用特定的组合符文加持装备,使得装备拥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像是之前提到的烈焰升腾、和风守护,便是两种玄术,单看字面的意思,江奕推测,只要激烈焰升腾,装备上就会冒起火焰,极大的增强攻击能力,而激和风守护,则会有风护体,加强了防守能力。 “玄术啊……”江奕眼里忽地恍惚,“我五岁开始修炼,直到如今,连一门玄术秘籍都没有得到过呢。” “管他呢,我现在的目标,先就是要恢复到凝气通脉第六重。这目标不好实现,当初我就用了九年才达到第六重的地步,如今即便重修会快一些,却也要个几年。” “几年太慢,我要争朝夕。而想要提升得快些,就必须借助丹士炼制的丹药。可丹药价值不菲,家里资产根本供应不了多少用度,那么,我就该想法子赚钱。” “有苍澜珠在,或许,我可以成为修复师或附魔师,”江奕眼前忽地一亮。 只要他的玄气修为足够,他能够改变攻击力(符文)、防御力(符文)这两项,甚至,他的修为再高些,更是能够跟苍澜珠换取到足以玄术附魔的半透明力量,如此一来,他就是个如假包换的附魔师。 而修复师,就是将破损的装备修复,拥有苍澜珠的江奕依然可以通过改变破损度这一项来完成。 修复师和附魔师可都是很赚钱的职业! 江奕内心火热,“天色尚早,继续研究苍澜珠,然后……明天就去大夏万宝阁试试!” 7.如今你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江奕向江河川、卫文君请安之后,直接言明自己或将离开几天,让父母无需牵挂,并私底下将菜刀交给江河川,讲清楚菜刀的威力。 毕竟刚生了蒙面人夜闯江宅杀人之事,江宅的安全有待考察,而江河川虽不是玄修,没有玄气,却也曾陪江奕练过武,身手不高,但有菜刀傍身,要解决蒙面人那种层次的存在还是很轻松的,甚至,即便是一些普通的凝气通脉第一重玄修,也未必是手持菜刀的江河川的对手。 江奕自己就很清楚,他如果对上有菜刀在手的江河川,他也得被砍个稀烂。 一切交代清楚,江奕才是前往江宅库房,取了那天晚上削瘦蒙面人曾接触过的银色面具,这面具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却是一件玄器,可以很好地掩盖玄修的气息,也正因此,为了尽量低调,银色面具才显得普通。 又取了江宅仅剩下的十块玄石,江奕收好面具,才是离开江宅。 “此去大夏万宝阁,定然成为客座修复师。” 江奕默默念了句,脚步轻快。 现在的江奕心情很好,因为他看清了前路,成为大夏万宝阁的客座修复师、附魔师,赚钱,买丹药,修炼,精进!这是未来之路,拨开迷雾,一切都那么清晰。 他已是踌躇满志,他确实修为低劣,但终将崛起! 然而,江奕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刚出江宅大门,尚未走出几步,就迎头撞上了几个人,乃是旧识。 来人总共三位,俱是周家子弟。这个周家,也正是江河川受不了闲言碎语,将聚玄阵退回去的周家。 三人呈三角形前进,走在后面的两人看似十五六岁,一人背着长刀,目光阴鸷,名为周俊明,另一人手挽长弓,颇为淡漠,名为周永辉,江奕都认识,大家同是年轻一代,年幼的时候曾彼此争锋。 至于走在前面的一人,江奕就更认识了! 一身白衣,紫金带束腰,别着一枚白龙玉佩,手持剑器,昂阔步而行,他不淡漠,不阴鸷,俊逸的脸庞上仿佛弥漫着光辉,骄傲,卓越,不凡,他就是周东宇。 周家年轻一代第一人,整个永安城,在江奕没落前,他可排第二,江奕没落之后,他是第一!家世非凡,实力不俗,人上之人! 哪怕是当年江奕身为第一天才的时候,永安城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憧憬的对象也不是江奕,而是他——周东宇。 江奕深深吸了口气,停住了脚步,紧盯着昔日的劲敌,“你不是通过玄天宗的入门考核了吗,怎么还在永安城,到我江家所为何事?” 周东宇走到江奕面前,缓缓说道:“你忘了吗,虽然玄天宗大开山门收徒是在一个月前,但距离正式拜入宗门还有些时日,我自然要回来,告别家人。” 玄天宗每隔三年收徒一次,只有通过了试炼之路的年轻人才能够拜入山门,而试炼之路其实并不在玄天宗,而是分散在夏国东部各地区,待到玄天宗宣布大开山门时,人人都可前往最近的试炼之路,通过了,就等于获得了拜入玄天宗的资格,再过一段时日,就可前往玄天宗报道,真正焚香沐浴,拜祖师。 江奕问道:“那你来我江家做什么?” 周东宇微微一笑,笑得怜悯,笑得高高在上,“明天我就将离去,前往玄天宗,故此,走之前来看看你,我昔日的对手。” 江奕皱了皱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东宇摇摇头,“看笑话的心思倒是没有,只是来看看,昔日压我一头的人物今时究竟沦落到了何种境地。说实话,现在真的见到你,我很惋惜。” “我不需要你惋惜,”江奕回话,心下也明白,如今的他修为很浅,所凝玄气深深蛰伏在丹田内,尚未达到修为气息能透体而出的地步,而周东宇的修为只有凝气通脉第六重,也没有达到可以深入江奕体内,感知到玄气波动的程度,因此,除非江奕动手展露玄气,或者周东宇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否则,周东宇根本就看不出江奕已经又可以修炼了,又具备了修为。 周东宇微笑,“我不能阻止你的不需要,你也无法抹去我的惋惜。惋惜……的确是我现在真正的思绪,遥想当年,你我争锋,你总是压我一头,我也以越你为目标,但如今,昔日对手今何在。” 江奕沉默,周东宇说得在理,他无法控制周东宇想些什么,不想些什么,而且,一句昔日对手今何在,让心灵经过洗练的江奕都微微怅然。是啊,昔日,他可以作为周东宇的对手,现在呢? “今日见你一面,了断往昔,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对手,你只是……微不足道的陌路人,”周东宇摇摇头,转身欲要离去。 周俊明和周永辉也要跟着离开,周俊明甚至还回头说了一句,“如今,你什么都不是。我们东宇哥即将加入玄天宗,你呢,空活百岁,老死江宅。” 空活,老死,微不足道?江奕目光蓦然犀利,他的确已没有了那种恃才傲物的傲气,但傲骨仍在,“周东宇,你又怎知,未来的我微不足道,也许有一天,你会现,我又站在你的面前,而你,依然要追赶我,且无法越。” 周东宇停步,笑了,“原本想就这么离去,大家了断过去也很好,但你……真是令人遗憾,失去了修为,你的智商也离你而去了吗?你经脉丹田已废,凭什么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在我的面前?” 顿了顿,周东宇更是失笑,却也自信十足的说出了下一番话,“好吧,就算给你奇遇,你又能修炼了,那又如何,你凭什么追赶我,凭什么让我无法越?” 周东宇眸里有神彩绽放,宛若天骄,“便是给你奇遇,你可重修,但你需要几年回到凝气通脉第六重?而当你恢复修为的时候,我又将达到何等境界?再者,你或许不知道,玄天宗百年才会开启一次的玄海秘境即将开启,我正好赶上,能够进入。一旦我从玄海秘境走出,修为境界更会飙涨,你呢?你错过了这一次,错过了百年里唯一的一次。” “别说你不能修炼,哪怕你能,你也永远都无法追赶我了。我加入玄天宗,进入玄海秘境,你呢?你我已是云泥之别,”周东宇眼里的神彩大盛,像是拥有慑人威仪。 话音落,周东宇转身就走,再不停留,周俊明、周永辉也随之离去,毫不留恋。 江宅大门外,只剩下江奕站在原地,久久沉默。 忽然,一声轻笑笑醒了江奕,他回头去看,正好看到江宅门房捂嘴躲避的模样,也许,在旁人看来,现在的江奕很好笑吧。 但是…… 江奕并不觉得好笑,是,他是能重修,哪怕拥有苍澜珠的他重修的度再怎么快,也无法加入玄天宗,无法进入玄海秘境。因为玄天宗收徒时间已过,除非江奕等三年,否则,如何加入玄天宗,而三年后,玄海秘境早关闭不知道多久了。 可,那又如何? 江奕既然选择了玄修这条路,就不会放弃,玄天宗也是江奕幼年开始便有的梦想,也不会放弃。 玄海秘境只开十五天,江奕是绝对赶不及了,但这不代表江奕就必须等三年,才能加入玄天宗。 江奕知道,玄天宗除了正规途径,每三年一次的收徒规则,还有另外两种收徒的途径。 其一,玄天宗师辈云游,遇到天资不凡的幼子,会带回玄天宗从小培养。 其二,某人实在出彩,进入玄天宗的视野,经过考察,就能够破格加入玄天宗。 第一点无需考虑,江奕已经十五岁了,而第二点……如果,江奕成为了修复师、附魔师,修为又精进,是否能进入玄天宗的视野?如此,他就不必等三年! “仰仗苍澜珠,我定要成为修复师、附魔师,凭着这两个身份,我再恢复修为,也许就能加入玄天宗。” “周东宇,你以为我将是你微不足道的陌路人,但总有一天,我会与你在玄天宗再见,到时候……” 江奕握了握拳,松开,而后远行,前往大夏万宝阁。 8.大夏万宝阁 大夏万宝阁,挂着大夏的名头,背后站着什么人可想而知。有夏国皇族撑着,这万宝阁可谓是开遍了夏国国土,永安城内就有一家分号。 永安城地理位置特殊,临近低阶妖兽众多的昆行山脉,许多玄修往昆行山脉历练,前后便是在永安城落脚,江奕十岁那年,也曾入昆行山脉,猎杀妖兽赚钱,并借此提高自身的实战能力。 玄修多了,自然就产生了市场需求,故此,永安城内的大夏万宝阁分号倒也挺繁华。 临近大夏万宝阁的时候,江奕找到僻静无人之地,戴上了银色面具,霎时,他的眼睛和鼻子被覆盖,看不清形貌。而之所以不打江宅出来的时候开始便戴上面具,是因为若有心人要查探,想要知道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是从江宅走出的并不难。 随后,江奕脱了外衣,换上另一面,再度穿了起来,他的衣服是可以两面穿的。 至此,江奕完成了简单的掩藏行动,才又向着大夏万宝阁走去。 一路上,长袍罩头的、戴面具的人并不少,因此,江奕并不显得独立特行。毕竟这里的玄修多数会走入昆行山脉历练,那里可不仅仅是猎杀妖兽之地,人与人之间更是产生了不少纠纷,所以,隐藏身份的人不少。 再者,敢于猎杀妖兽的多是亡命徒,若是在大夏万宝阁中看到谁具有不俗的财富,暗中动手也未必不可能,所以,隐藏身份是很正常的行为。 走入大夏万宝阁,江奕扫了宽敞的大厅一眼,深深吸了口气。 “一定要成为修复师、附魔师,然后修炼精进!不是为了让李富贵那些人后悔,再度结交我江家,这些我不稀罕。” “只是为了让爹娘放心,让自己活得有意义。” “还有那周东宇,终有一天,玄天宗内再见。” 江奕心念电转,而后再度迈开脚步,直接走向了玄器区域。 大夏万宝阁划分了诸多区域,买卖妖兽身上的材料的,丹药相关的,符箓相关的,玄器相关的……各种各样,江奕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显得轻车熟路。 很快,江奕找到一位侍者头领,言明自己要成为大夏万宝阁永安分号的客座修复师,那侍者头领顿时恭敬地把江奕带入一间待客室。 在待客室坐了一会儿,喝了点茶水,江奕等来了修复师这一块的负责人。 来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睿智而又充斥着威仪,一身白衣,左胸前别了一枚徽章,徽章上有个裂开的铁锤的图案,图案下方还有两颗星,证明着这个人二阶修复师的身份。 二阶修复师……在永安城,达到二阶的修复师绝对不多,可想而知,眼前的人地位定然不低。 而在江奕观察对方的同时,那位二阶修复师也在观察江奕,普普通通的银色面具,毫无特色,仿佛连带着江奕整个人都显得普通起来。而裸露在面具之外的肌肤显示着,眼前的面具男很可能是个年轻人…… 当然,只是可能,也不一定肌肤年轻,就定然是年轻人,玄修的世界已然与普通人不同,有些几十上百岁的人看起来却依然还是十来岁的模样,这很正常。 那位二阶修复师的目光转而落到江奕胸前,没有徽章,要么此人根本就不是修复师,要么,此人的确是修复师,只不过没有经过修复师协会的认证,也或者,此人不习惯戴徽章。 一切未明了前,二阶修复师倒也不动声色,“阁下欲要成为我大夏万宝阁永安分号的客座修复师?鄙人张海鹏,幸会。” 江奕没有托大的坐着与人寒暄,站起身来,压低着声音,说道:“幸会,鄙人江山,见过张大师。” “大师算不上,”张海鹏笑了笑,他确实当不起大师之名,但日常交流中被尊称一声大师倒也平常,只是客套罢了,也不在意,反倒是在思索江奕报出的假名字,想了想,没听说过,也就暂时搁下,“江兄弟请坐。” 宾主落座,两人又稍微寒暄了两句,才是步入正题。 只听张海鹏问道:“江兄弟可曾了解我大夏万宝阁对客座修复师的规定?” 江奕点了点头,大夏万宝阁其他分号是什么个情况江奕是不知道的,但永安分号却不会拒绝一个客座修复师,皆因此地毗邻昆行山脉,历练的玄修多,破损待修复的玄器也多,但大夏万宝阁本身拥有的修复师却少,倒是要将不少生意拒之门外。 客座修复师,不属于大夏万宝阁,仅仅是与大夏万宝阁定下协议,客居于此,对客座修复师本身,对大夏万宝阁都有益。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大夏万宝阁永安分号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客座修复师,但,这有几个前提。 拿江奕来说,先,如果江奕拿不出修复师徽章的话,他必须证明他的修复师水准。 其次,江奕初客居大夏万宝阁的时候,大夏万宝阁会有所保留,必须观察江奕的品性,这很重要。需知,大部分修复师在修复装备的时候都不会展露人前,而是自己呆在密室里,或是带回家修复,数日后方才交货,以避免自己的修复技巧泄露。如此一来,若是品行不佳的修复师,卷了玄器逃了,对大夏万宝阁的名声可是个打击。 江奕若成为客座修复师,在没有受大夏万宝阁肯定的情况下,估计是只能在万宝阁内部修复玄器,而不可能带着别人的玄器到处跑。 相比之下,张海鹏就绝对不一样,他接下单子,怀揣着别人的玄器,想在万宝阁修复就在万宝阁修复,想回家修复就回家修复,甚至是别的地方,爱哪里就哪里,只要期限之前交货便可。 最后,江奕若是有着深厚的背景,那么,江奕的势力必然不能名列在夏国的黑名单之内,否则,修复能力再强,大夏万宝阁也是不会要的。 以上这些江奕都了解,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背景的,又绝不会卷走别人的玄器潜逃,因此,他很坦然。 张海鹏眼见江奕坦然面对,心下微微放心,却也不会彻底放心,知人知面不知心,无论是谁,成了大夏万宝阁的客座修复师,总要先观察一段时间,这是铁律,“既然江兄弟已然了解,那么,不知江兄弟可否出示修复师徽章?” 江奕摇摇头,“鄙人尚未前往修复师协会。” 张海鹏笑道:“如此,江兄弟就需要露一手本事了。” “应该的,”江奕站起身,“现在就去如何?” “也好,”张海鹏也是起身,在前引路,“江兄弟这边请。对了,不知江兄弟擅长修复的是玄器本身,还是玄器上附魔的符文?江兄弟你的本领,又是修复师几阶?” 修复玄器和修复玄器上的符文是不同的,前者需得通晓炼器方面的知识,后者则需要通晓符文相关的学识。 “一阶,玄器本身,”江奕回答道。 张海鹏点点头,不久便将江奕带到了一间炼器室里。 整间炼器室颇为宽敞,江奕走入其中便感受到了炉火炙热的气息,他知道,这是一间炼器师使用的房间,同时,也可以让修复师使用。不同的是,炼器师是要打造玄器,修复师则是要修复玄器。 “江兄弟请稍等,”张海鹏说完便是出门,再回来时,后面已是跟着不少侍者。 每一位侍者都手持一件玄器,有破损的刀剑,有老旧的战甲、头盔、护腕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江奕修复的。当然,江奕只需选择其中一件。 江奕观察了一番,初步选定了一柄刃口有缺的剑器。研究过苍澜珠的江奕知道,要修复此剑,只需把修复材料放在剑刃上,再以苍澜珠改变破损度即可,修复过后,此剑将完整无缺。 然而,就在江奕快要做出决定时,他忽然被一件老旧的战甲所吸引,他感觉得到,那战甲中有着莫名的气息,很是特殊。 从侍者手上取过战甲查看,江奕问道:“这战甲是?” 张海鹏说道:“这件战甲虽是初级玄器,但极为特殊,放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却无人能够修复。” 江奕顿时兴趣十足,“它只是件初级玄器,按理说,只要有对应的材料,一阶修复师便可修复它,难道,连张大师您都修复不了?” 张海鹏爽朗笑道:“江兄弟,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千万别选这一件战甲,说实话,我的确无法修复它。你要知道,哪怕同是修复师,所擅长的都未必一样,我能修复的,别人未必能,别人能的,我未必能。据我观察,要修复这件战甲,需要涉及到极为生僻的知识,连我都不了解。” 江奕点了点头,心下却是另有想法。生僻的知识?这点江奕并不在意,认真说来,他是个半点修复常识都不懂的人,真正的修复师其实是苍澜珠,那么,管它生僻与否,只要苍澜珠可以修复就行。 再者,据江奕所知,客座修复师在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所修复的第一件东西往往会被大夏万宝阁当成见面礼,送给修复师本人,而这件战甲似乎是这一批待修复的玄器里最好的,那么,江奕没有理由不选它。 “江兄弟是要选择这件战甲?”张海鹏察言观色,说道。 江奕点头,“就选它吧。” 张海鹏摇头道:“江兄弟,想要修复这件战甲真的需要极为生僻的见解,你选它,会失败的。” 江奕笑道:“我想试试。” 张海鹏眉头一皱,而后又舒展开,暗道眼前戴着面具的人莫非真是个冲动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些以玄气保留青春的有阅历之辈?“好吧,我让人把对应的修复材料给你送来。另外,江兄弟,失败了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再选一件玄器作为修复目标即可。” 说完,张海鹏退了出去。 9.完美修复 在吩咐侍者取材料给江奕送去之后,张海鹏来到一间万宝阁内部的书房外。 敲了敲门,房内有人请进,于是张海鹏便推门而入,目光落在书桌后坐着的一个人身上,却是皱了皱眉,“斌少,你大哥呢?” 书桌后坐着一位十六七岁,面如冠玉的年轻人,一身白服,坐姿松散,怡然自傲。其名为夏斌,而夏,乃国姓。 此时,夏斌懒懒开口,“大哥不在,有事出去了。张叔,听说有个人要成为我永安分号的客座修复师,如何?” 张海鹏心下稍稍不喜,他知道,目前在永安城大夏万宝阁主事的人是夏勋,乃是真正身份高贵之辈,为人处世之道极佳,平素也向来受人敬重。而夏斌则是夏勋之弟,也从其本家到此历练,入主大夏万宝阁,但夏斌此人跟他哥夏勋没得比,整一个纨绔。张海鹏本是要来向夏勋禀报的,然而夏勋不在,却碰到了夏斌。 但张海鹏也没有办法,夏斌身份不凡,他纵然不喜,却也只有忍着,当下,他把会见江奕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夏斌扬了扬眉,“又是一个妄图修复那件战甲的白痴?那件战甲是件初级玄器,价值不高,也就是炼制手法特殊了些,修复师倘若没有独特的手段,难以修复。张叔,你都修复不了那件战甲,依你看,那叫作江山的人能修复?” 张海鹏思索少许,摇了摇头,他所练功法对修复玄器十分有利,又有着越一阶修复师的眼光、素养、格局,连他都没有办法修复那件战甲,江奕就更悬了。 “呵呵,”夏斌嘲笑道,“这永安城就是莫名其妙的人比较多,那个叫周东宇的,我见过,什么天才,垃圾一个。听说还有个叫作江奕的,什么永安第一天才,估计也没比周东宇好到哪去,一样是垃圾,可惜现在废了,要不然我还真要去见识见识,他是如何的不堪。现在,又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修复师,妄图修复那件战甲……这些人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吗?” “呃……”张海鹏无话可接。 难道你不知道,真正莫名其妙的人是你自己吗?江奕已废,也就不多说了,那个修复师正在修复战甲,结果尚未得出,也先不提。就说那周东宇,人家处在永安城这样的环境里,十五六岁就达到凝气通脉第六重,已然不俗,换了你,没有那么深厚的背景,你都得给周东宇提鞋呢!张海鹏腹诽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退出了书房。 刚出书房,没走多远,张海鹏就遇到了一名侍者。 那侍者行礼,说道:“那永安富豪李富贵的儿子又来了,想要修复他那件玄器……” “停,停,”张海鹏摆手打断了侍者的话,“你是收了李富贵多少钱,隔三差五的来烦我或其他修复师。去告诉那李富贵的儿子,他爹那身家我们大夏万宝阁还不放在眼里,要修复玄器,就按规矩等着。什么时候我们万宝阁的修复师有空了,自然会轮到他。” 说完,张海鹏颇为不耐烦地离去。现在的万宝阁怎么说呢,需要修复玄器的人多,但修复师却少,且一般情况下,修复师修复一件玄器需要一到几天功夫,事务就排得更紧凑了。李富贵只不过是小小永安城里的一个富豪,还不放在大夏万宝阁的眼里,什么时候有资格插队了? 想要修复,就得等,什么时候哪个修复师有空了,才会轮到他。 与此同时,江奕正在分辨送来的材料。 玄青犀牛角、百炼精钢、碧纹石、三色土、初级修复液…… “这些材料,我也就看懂几样,修复知识太贬乏了,”分辨许久,江奕不禁苦笑,他认出来的东西很少,且哪怕认出来的,也只是知晓个名称,真要明白其作用,却也是不行。 “还好,并不是我要修复玄器,而是苍澜珠。” 没有再理会太多,江奕把老旧的战甲铺在地上,而后又将那些材料一股脑地放在战甲上,取出了苍澜珠。 不过,江奕并没有马上沟通苍澜珠,而是左顾右盼,接着便是走到了炉火前。 “按照送材料过来的侍者讲解的方法,运转炼器室的法阵,保持炉火旺盛,先消耗一些阵法的能量,而且,未来的几天,各种修复器具也要动些手脚,否则,等我修复了战甲之后,外人进入这间炼器室,却现什么消耗都没有,那不是很奇怪吗,我是靠什么来修复的?” 心思稍显缜密的江奕摆弄了阵法基石一番,而后才回到战甲前。 一手握苍澜珠,一手触摸着战甲,江奕心神一动,下一刻,苍澜珠给出了反馈。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7/1oo,防御力(基础)13/2oo,是否改变? “修复破损,”江奕心念一动,接着将丹田内的玄气都注入了苍澜珠中。 而后,苍澜珠射出一道半透明力量,落在了玄青云纹甲上。 这一刻,在江奕的注视下,他可以看到,放在战甲上的修复材料减少了一些,然后,他再度沟通苍澜珠,得到反馈。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15/1oo,防御力(基础)27/2oo,是否改变? “看来,一件玄器,破损了,其能力也会下降,而随着修复,玄器的能力自然会回升。只是不知,当这件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恢复到1oo/1oo的时候,防御力能否恢复到2oo?” “如果无法达到2oo,那么,也许就印证了我的一个猜想。” “比如,当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恢复到1oo/1oo的时候,它的基础防御力仅仅达到1oo/2oo,那么,也就是说,这件战甲的实际能力其实也就有着1oo的防御力,剩下的1oo……是提升的空间!” “受限于战甲本身的材料,不可能无限提升防御力,但是,炼器师当初炼制这件战甲的时候,也未必就能将材料的性能完全挥出来,剩下的那1oo……就是完全挥,将材料性能运用到了极限。” 江奕小小推测了一番,然后不再多想,因为想再多都未必正确,只有来日用事实来印证。 盘膝而坐,江奕取出玄石,汲取玄石内的玄气,再经过升灵诀凝练,补充自己。 他现在的修为毕竟还弱,本身玄气不多,不足以一次性换取足够的半透明力量,让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恢复到1oo/1oo,所以,他只能一次次来。 不久,江奕恢复,再次使用苍澜珠,将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恢复到了22/1oo,然后,又因为玄气的耗空而继续汲取玄石。 周而复始,几个时辰后,随着江奕最后一次换取半透明力量,玄青云纹甲的属性变成了——破损度(基础)1oo/1oo,防御力(基础)143/2oo。 “果然,这件战甲还有提升的空间,且,足有57的提升额度。” “不过,不对啊……”江奕突然现一个问题,“我家里那把菜刀和铁剑的攻击力极限是1oo,材料珍贵得多的玄青云纹甲的防御力极限为何才仅仅2oo?” “再者,我改变那把菜刀的时候,直接将之提升到了极限攻击力1oo,可是,它的破损度却没有变化。如果恢复了它的破损度,菜刀的攻击力能够突破极限吗?还是说,极限就是极限,哪怕破损度恢复完满,也不会改变?” 江奕开始深思,他有足够充裕的时间。 旋即,江奕若有所悟,“铁的确是不如百炼精钢、玄青犀牛角这些材料,但铁在炼器师手中可以成为百炼精铁,这才是铁的极限。不,不对,高深的炼器师能将铁千炼万炼……是了,不仅仅跟材料的极限有关,还跟苍澜珠有关!现在的苍澜珠只是第一形态!苍澜珠也有它的极限!” 江奕缓缓思索着,良久,许久。 终于,江奕猛烈地晃动了几下脑袋,自嘲道:“昨天一整天都在研究苍澜珠,现在反倒像是入魔了。对苍澜珠的研究不可放弃,却也不急,目前还是要先着重于修复师的身份。” 收敛心思,江奕开始打量地上的玄青云纹甲,竟是一改那老旧的模样,周身磨损之处更是无缺,整件战甲可以说是焕然如新,若是不告诉别人,别人必然要说这件战甲是新出炉的,而不是修复来的。 “完美修复啊,”江奕啧啧惊叹,传说中,有的修复师能够完完全全地将玄器修复,恢复到它被炼制出来后的最佳状态,即是完美修复,江奕没想到,这传言中的完美修复竟然就这么在他的手中,在苍澜珠的帮助下实现了。 如果现在江奕把玄青云纹甲拿出去,让张海鹏得知,那张海鹏定要目瞪口呆吧。要知道,张海鹏可是认为江奕连普通修复都无法做到的,若是得知是完美修复,那不得大吃一惊? 笑了笑,江奕拨开修复之后用剩下的材料,提起战甲便打算出门。 不过,临出门前,江奕却停下了。 “算了,完美修复过于惊人,若是有人逼问我如何完美修复的秘密,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总不能将苍澜珠交出去吧。罢了罢了,沟通苍澜珠,将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改成8o/1oo。” “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等我走出去,必然成为客座修复师,到时候,就可以接受别人的单子,为别人修复玄器了。” “赚钱,买丹药,尽快恢复修为。” 10.新人能否信任 修复师要修复一件玄器,需求的时间很难说,所以一般情况下,在炼器室、修复室外,总会安排一些侍者轮值。也因此,当江奕拿着战甲走出房门的时候,立马有侍者迎上前来。 江奕与侍者聊了两句,道声辛苦,而后便是请侍者去禀告。 不久,张海鹏快步而来,脸上惊疑不定,“江兄弟,你真把这件战甲修复了?” 江奕笑了笑,“勉强修复一二,还请张大师过目。” “好,”张海鹏也不多言,接过战甲便检查起来,不多时,他不禁叹道,“想不到,江兄弟真的把它修复了。” 原本,张海鹏身为二阶修复师,面对一个仅仅是将初级玄器修复的人,根本不必过于惊讶。哪怕玄青云纹甲的炼制手法特殊,哪怕玄青云纹甲的破损严重,但初级玄器就是初级玄器,在他这样的二阶修复师眼里,并不算什么,无论是材质还是能力都比不上师级玄器。 但重要的地方就在于那特殊的炼制手法,没有人知道当初是谁炼制了玄青云纹甲,也没有人知道他当初是如何炼制的,但炼制和修复总归不一样,炼制不了,不代表无法修复。 可玄青云纹甲的炼制手法实在过于特殊,想要修复它,需要一些张海鹏认知以外的修复知识,所以,即便是张海鹏这位二阶修复师也没办法在不影响玄青云纹甲原本性能的情况下,给出修复。 而江奕办到了,就证明江奕的修复手段非凡。 “一时侥幸罢了,”江奕谦虚道,“修复程度并不是太高。” 张海鹏摇头,“修复程度已经不差了,毕竟是件炼制手法特殊的战甲,一般人还修复不了呢。你能将这件战甲修复到这个程度,若是换了别的普通玄器,定然更是不凡。” 江奕笑笑,转移了话题,“张大师,不知现在我能否成为贵阁的客座修复师?” 张海鹏也是笑道:“当然能,我做主,只要是你在我大夏万宝阁接下的单子,你都可以获得六成的收益,如何?” 江奕一喜,他知道,认真说来,客座修复师并不属于大夏万宝阁,获得的收益分成不可能达到七八成那么高,毕竟,客座修复师借用了大夏万宝阁的名头,这个借用就价值不菲,再加上免费使用修复室、大夏万宝阁的人力等等,倘若收益分成再高一些,那大夏万宝阁就没什么赚头了。 一般情况下,客座修复师的收益分成也就在四、五成左右,张海鹏金口一开,就把江奕的分成定在六成,代表着江奕每修复一件玄器,都能获得当中收益的六成,他如何能不喜。 露出一抹淡淡的欢笑,江奕道谢,“谢过张大师。” 张海鹏点头,“不知江兄弟何时开始开工?” “现在,”江奕说得毫不犹豫,他要恢复修为,必须抓紧时间。 “跟我来吧,”张海鹏引路而去,“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一间专属于你的修复室,不过,江兄弟初来乍到,需得耐得住寂寞,除非是二阶修复师,否则,对于新来的,人们总会抱着观望的态度。” 江奕了然点头,这一点他考虑过,但凡是没有闯出名声的新人,别人都会维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人家并不知道这个新人的水平到底如何,玄器本来就残破了,万一经由修复师的手,没有修复也就算了,更是修得更残更破,或是扰乱了玄器原本的属性,又怎么办? 当然,如果大夏万宝阁方面可以站出来,担保江奕的水准,那就不一样了,可是,江奕仅仅是客座修复师,除非他彻底加入大夏万宝阁,否则,别人又凭什么为他担保。 大概半个时辰后,经由一张告示,一条消息传遍了大夏万宝阁玄器区。 “看过告示了吗,大夏万宝阁来了位新的客座修复师,坐镇第三十六号修复室。” “哦?这位客座修复师是谁,水平如何?” “只说是名叫江山,没有言明具体身份,估计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水平嘛……告示上说是一阶修复师。” “一阶修复师的跨度可是很大的,水平低的修复个初级一品的玄器都困难,水平高的连初级九品的玄器都能修复。” “你不是有一把刀需要修复吗,让那新来的修复师看看,如果不能修复,他自然会退回给你。” “万一他就不退给我,反而是冒险尝试呢,把我的刀修坏了,我找谁评理去?” “先别管那么多,走,去瞧瞧。” 万宝阁玄器区议论纷纷,而后部分人开始向着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前进。 很快,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外便聚集了不少玄修,有永安城本地的,也有别的地方,冲着昆行山脉里的妖兽来的外地玄修。这些人皆是在修复室外驻足,却没有半点行动。 而在修复室门外,除了这些玄修,还有着一位大夏万宝阁的侍者,专门为江奕服务。 这位侍者在修复室门外摆了一张书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备,正好整以暇的坐着。有到来的玄修向侍者问询、打听,但侍者却始终沉默不言,他不会对江奕的修复水平指手画脚,到底如何,需要江奕自己去向大众证明。 这位侍者的职责,仅仅是担当江奕与玄修之间沟通的桥梁,并负责登记玄修们修复申请的先后顺序,不过,目前江奕刚刚开张,并不像别的修复师一般,日程都排满了,江奕的登记薄上还是空白一片。 “李兄,你不是有一杆枪需要修复吗?”人群中,有一灰衣少年向身旁的同伴说道。 那被称为李兄的人约莫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绫罗绸缎,兼之醒目的挂饰,一看就是个富贵人物,此时说道:“的确,我那杆腾龙枪在搏斗中受损严重,急需修复。然而,僧多肉少啊,想要找个修复师修复我的腾龙枪却是困难无比,我问过,大夏万宝阁的修复师们的日程都排得很满,想要修复腾龙枪,最快也得等十天半个月。” 灰衣少年笑道,“眼前这位修复师可是刚来的,你要上前,就是第一个,马上就能修复你的腾龙枪。” 李姓少年摇了摇头,他便是富贵钱庄少主,李富贵的儿子——李浩亮,以他家的财富,其实要另外购买一杆全新的长枪并不算什么,但是,他需要修复的那杆腾龙枪却是不同。 大约一年前,李浩亮陪同李富贵去拜访了一位永安城声誉极盛的炼器师,花费重金才求得那位炼器师出手,替李浩亮量身打造了腾龙枪,这是目前最适合李浩亮的武器。 李浩亮的确是能买一把新的枪,但用起来不顺手,他的战力将下降不少,故此,腾龙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能修复就必须要修复。 但修复也要讲究,万一这新来的修复师有失水准,败坏了腾龙枪,甚至是导致腾龙枪再也无法修复了呢,李浩亮去哪找一把量身定做的腾龙枪去? “先观望观望,”李浩亮信心十足道,“如果这位新来的修复师表现不俗,我便把腾龙枪交给他,想必那时也不晚,兼之我许诺的报酬不菲,他必然不会拒绝我,定将得以修复。” 而此时,玄修们观望的对象——江奕却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修复室中。 远处的炉火映红了江奕的脸庞,他沉默不语,心头却自有盘算。 在大夏万宝阁的人为他准备专属修复室的时候,他也在与张海鹏交谈,从而得知了某些潜规则。 除了玄修交付的修复费用外,修复师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却是玄修们带来的材料。 想要修复玄器,玄修除了交付一笔费用之外,更是要自备修复材料,这些材料只能多,不能少。而多的就会剩下,那么,剩下的就自然而然的归入了修复师的口袋。 另外,到底需要多少修复材料也是个问题,有的修复师技艺精湛,需要的就少,有些修复师技艺独特,用到的材料就多,跨度可以很大。有心黑的修复师借此甚至会要求几倍以上的材料,以中饱私囊。 江奕心不黑,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但赚头仍然不少。他盘算了一下,虽然由于李富贵的撤资,持远车行那一块即将亏损一大笔钱,又有别人对江家落井下石,但只要江奕努力一些,不仅可以恢复江家旧貌,更是能赚下购买丹药的钱。 现在,江奕的修复事业刚刚起步,万事开头难,也许会空闲一段时间。但江奕没在意,他略微盘算后,便是静下心来,打算一边等待,一边修炼。 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江奕渐渐进入了修炼状态,丝丝游离玄气被引入身体中,在经脉里运转。 11.惊人的水准 在江奕近乎空灵的内视中,诸多玄气入体,于经脉中穿行,经由特定的路线与方法,慢慢被凝练。 凝练过后的玄气更加清澈透亮,弥漫着独属于江奕个人的气息,相当于刻下了江奕独有的生命烙印,不会轻易散入天地间,更无法被旁人轻易吸收。 而且,凝练后的玄气仿佛瞬间缩水了许多,体积小了,像是浓缩之后的精华,最后汇入丹田,增添了江奕的玄气储量。 现在,江奕的玄气储量仍然只有指头般粗细,静时默默散着玄之又玄的气息,动时如脱兔奔行。 “当我踏足第二重,玄气的量将如小小流水,在经脉中穿行的度也将比肩奔马。” 江奕脑海中一个念头稍纵即逝,而后复归平静。 当玄气总量越来越大,穿行的度越来越快,自然就需要足够宽阔、坚韧的经脉来匹配,否则,经脉脆弱的话,将无法避免的被涨破、被撞碎。 可江奕曾是凝气通脉第六重的存在,他的经脉宽广而结实,目前的玄气哪怕尽数涌入经脉,都是微不足道。 他没理由不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修复室外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将将接近三十人。 人们议论着,怀疑着,观望着,却没有人做那第一个吃螃蟹的出头鸟。 要知道,需要修复玄器的一般也就两种人。 第一种人精打细算,觉得买一件新的玄器还不如修复破损玄器来得实惠。 第二种人则是因为手里的玄器特殊、顺手或者别的,总之无法轻易更换。 如此一来,面对一个不清不楚的新人,这些玄修们小心些完全说得过去。修复室外的侍者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更是不急,默默端坐。 在这样的状况下,又有两人来到了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外。 “哥,你真要把玄器交给这个新来的客座修复师?”两人中,一位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说道。 而随着黝黑男子的话响起,修复室外的众多玄修都将目光投注而来,心想出头鸟要出现了吗? “没办法了,让其他修复师出手,我们必须等大半个月才能轮到我们,我们没有时间,”两人中,一高大壮实的青年说道。 “可是,我们并不了解这位新人,”黝黑青年皱了皱眉。 高大青年苦笑道:“还有时间让我们去了解吗?小妹重伤,我们必须尽快入昆行山脉猎杀妖兽,赚钱给小妹买疗伤丹药,否则,伤入膏盲,会耽误她的一生。而我们散修出身,没有什么机缘,只有这一把玄器,倘若不把这玄器修复,战力降低,也没有办法与妖兽周旋啊。” 黝黑青年一阵沉默,后道:“要不,咱们去求求其他修复师?这新来的未必靠谱啊。咱们的玄器原先就经历过一次修复,如今再修复一次,本就困难,若那新来的修复师水平差一些,我们的玄器就会彻底损坏的啊。” 顿时,观望的玄修们都是眼前一亮,他们晓得,除非是传说中的完美修复,否则,玄器在经过修复之后,本身的质地便会降低,如果修复得差一些的话,更是会对玄器有损,造成玄器易坏的缺点。倘若刚来的两人真是这种情况,那么,他们的玄器很可能就将试探出新来的客座修复师的水准。 甚至在传说中,玄器在经过第一次修复之后,质地下降,后面的修复怎么都无法恢复到第一次修复之前的状态,而有些惊人的修复师,却能硬生生打破这一常理……当然,这是传说,永安城人从未真正见过。 “求那些修复师?怎么求?如果可以求,咱们的玄器早就修复了,更何况,小妹重伤,我们没有时间等下去了,就让这新来的修复师修复吧,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如果他把我们的玄器弄坏了,那我们也就认命了,到时候,你照顾小妹,我徒手空拳也要去会一会那些妖兽,”说着,高大青年大步而行,走向修复室。 黝黑青年唯有一叹,“只希望这位新来的客座修复师能有些水准吧,否则,小妹她……” 叹息间,高大青年到了书桌旁边,取出一件玄器,搁在侍者面前。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那是一把四尺**,刀面布满了划痕,甚至还有着几个缺口。玄修们纷纷把玄气提上双眼,在他们眼中,这把刀没有那种金属淬炼过后的光泽,反而是黯淡无光,质地已然极差。 以人们的眼光看来,这把刀再破损一些,估计也就无需谈修复了,直接找个炼器师回炉重新炼制才是正理。 “姓名……”侍者稍微抬了抬眼,而后进行询问、登记。 最终,侍者提着刀,拿着一袋高大青年给予的修复材料和千两白银的酬金,敲了敲修复室的门。 江奕停止修炼,开门让侍者进来,而后接过玄器与修复材料、酬金,大略看了看,他知道,这时候,修复师都会观察手中的玄器,以确定自己能否修复,也会估测材料是否充足和酬金的价值,不满意则可以退回去,但江奕没有多言,只是问了一些讯息,便挥手让侍者离去。 照旧摆弄修复室中的阵法,以消耗能量,在那旺盛的炉火之光下,江奕将袋子里的材料都倒了出来,一一进行辨认。 “精铁、黑金石……”江奕辨认得很认真,他的确不懂得如何修复玄器,真正的修复师其实是苍澜珠,但这不代表着江奕会得过且过。 在修复一事上,江奕无法插手,但他也未必不能学到东西,辨认材料就是一种摸索、巩固以往认知或是增广见识的过程。江奕深深明白,苍澜珠虽神奇,但终究是外力,只有自己的知识、实力增长,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他或许只能辨认辨认材料,但未来他诞生了灵识,未必不能“看”到苍澜珠修复玄器时,内部的变化,只要他摸透了那些变化,他自己就能在不依靠苍澜珠的情况下修复玄器。 “将来,或许苍澜珠将成为我最好的老师,”江奕笑了笑,把刀器放在地上,接着放上那些修复材料。 取出苍澜珠,江奕触摸刀器。 黑金刀,破损度(基础)13/1oo,攻击力(基础)24/15o,是否改变? “既然是第一个顾客,那便干得漂亮些,如此也有助于打响我的名声,”江奕心里想着,而后心念一动,“修复破损。” 顿时,江奕只觉得丹田里陡然一空,内中玄气俱是被苍澜珠抽取,化为一道半透明力量,照落黑金刀上。 那些精铁、黑金石等诸多材料纷纷被莫名融化,部分遁入刀身内部,部分在弥补黑金刀的缺口。 江奕没有过多观察,因为他没有灵识,看到的只能是表面,对自己没有帮助。他只是取出玄石,恢复消耗一空的玄气,玄石是玄气凝结而成,在恢复上,比玄修汲取天地间游离的玄气效率高多了。 不久,江奕恢复过来,再度触摸黑金刀。 黑金刀,破损度(基础)21/1oo,攻击力(基础)37/15o,是否改变? “修复破损。” 黑金刀,破损度(基础)29/1oo,攻击力(基础)47/15o,是否改变? “修复破损。” 黑金刀,破损度(基础)36/1oo,攻击力(基础)55/15o,是否改变? ………… 几个时辰后,随着江奕最后一次触摸黑金刀,一道信息划过江奕的脑海。 黑金刀,破损度(基础)93/1oo,攻击力(基础)1o4/15o,是否改变? 江奕满意地停了下来,打开修复室的门,让那侍者走了进来。 面带恭敬地低头走到近前,侍者看了看那把修复好的黑金刀,陡然一愣,嘴巴抖了抖,却是不只言片语,取了黑金刀便是走了出去,至于那些修复剩下的材料……侍者没拿,按规则,那些材料是属于江奕的了。 而当侍者捧着黑金刀走出修复室,那些有耐心等待几个时辰也要等个结果的人都愣了,一些新来的在问清楚事情的因由之后,也愣了。 尤其是那黝黑青年和高大青年,更是愣得不知东南西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黝黑青年才撞了撞高大青年的手臂,“哥,那把是咱们的刀吗?怎么看起来如此厚重、锋锐,浑身弥漫着玄之又玄的黑色金属光泽,隐约透着杀气……” 高大青年嘴唇抖,“里面不会是一位炼器师,重新帮我炼制了一把黑金刀吧?这把刀……看起来跟新出炉的也差不多啊。” 观望的玄修们顿时哗然了,高大青年的刀经历过一次修复,质地有所下降,如今是第二次修复了,却能修复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惊人。 江奕在修复室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未必会将黑金刀修复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出彩了。 “这位兄台,快取了刀试试,该不会只是外表入眼,内里却没怎么修复吧?”李富贵之子李浩亮竟也在此,朝高大青年喊了声,他迫切地想要验证新人客座修复师的水准,倘若真有那么强,那么,他的腾龙枪就有希望尽快修复了。 李浩亮打定了主意,只要这把黑金刀确实有那么高的修复度,他马上上前登记,并声称给付高额报酬,那位修复师完全没理由拒绝吧? 12.李富贵相关者,禁止! 对,也许只是恢复外观,内里却并没有修复多少。听到李浩亮的话,高大青年心头闪过一道念想,而后急忙上前,从侍者手中取回了黑金刀。 注入玄气,高大青年探测着黑金刀每一寸刀身,黝黑青年也在旁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许久,高大青年猛地挥动黑金刀,立刻,那黑金刀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黑暗的金属光泽宛若流星的尾焰般,稍纵即逝。 所有人都在高大青年挥刀的这一刻瞳孔收缩,他们都极力感应着黑金刀的情况,此刻,他们有一种危险的预感,仿佛他们若是挡在刀前,便会被轻而易举的切开。 “好!”高大青年乐了,“我的刀远远过了第一次修复的时候,整体性能跟刚出炉的也差不了多少。” 闻听如此评价,众人皆是心头凛然,因为这代表着那位新人客座修复师的水准极高。 高大青年和黝黑青年相伴离去,而李浩亮则是心头火热地上前,解下绑在背后的腾龙枪,交到侍者手中。 李浩亮不能不火热、不急切,十天后,他有赌局,源于与别的玄修的纷争,他正苦恼着腾龙枪无法及时修复,但现在来了个新的客座修复师,他无需排队等候。 而且,这位修复师水准不一般,也许能将腾龙枪修复到李浩亮原先期待的水平以上! “在下李浩亮,想要修复这杆腾龙枪。此枪乃初级三品玄器,若是能够修复,在下愿给付白银五千两,”李浩亮急切说道。 然而侍者却不理会李浩亮的心焦,兀自慢条斯理地回到书桌旁,坐下,方问道:“材料呢?” 李浩亮又把一个布袋提到书桌上,“这里,请过目。” 过目?侍者无动于衷,材料的多少与他无关,那是修复师才能管的事,轮不到他,“这便登记吧,姓名,玄器?” 李浩亮回答了一些资料,以供登记,他知道,只要登记过,他就等于是进入了修复师的修复序列,迟早会轮到他。更何况,如今江奕刚开张,修复序列里并没有别人。 “等等,”登记过后,侍者拿着腾龙枪、银票、材料,转身敲了敲修复室的门。 此时此刻,在李浩亮听来,那敲门声是那么悦耳,他的嘴角已然泛起自信的微笑。 李浩亮知道,在大夏万宝阁,如果某个玄修要修复玄器,只要登记进入了修复师的修复序列,那么,迟早便会轮到他,但轮是能轮到,修复师却未必不会在那个时刻拒绝修复。 拒绝的理由可以有很多,比如修复师本身水准不行,碰上品质高一些、炼制手法独特的玄器,他们无法修复。比如赚头不多,修复师懒得修复…… 可李浩亮现在信心十足,对于初级三品的玄器,一般的修复费用也就三四千两白银,哪怕腾龙枪是由名家炼制,属于初级三品玄器中最好的,他给付五千两也是足够了。 另外,想要修复玄器,第一道程序其实并非修复室门外的侍者,而是在玄器区的柜台,由人鉴定玄器,而后在大夏万宝阁购买对应的修复材料,当然,鉴定只是为了得知需要用到什么材料,鉴定过后,也不一定要向大夏万宝阁买。 通常而言,一般人也就买一份材料,多的也就两份,但李浩亮给出的修复材料足足有五份之多。 李浩亮是李富贵之子,明白一些普通玄修不清楚的潜规则,他了解,在酬金上,修复师只能得到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却要上交万宝阁,但修复后所剩下的材料却都是归于修复师本人的啊,他买了足足五份材料,那么,那位新来的客座修复师该赚多少? 第三十六号修复室里的修复师水准不俗,那么,他就没理由拒绝我!李浩亮信心十足,宛若看到了腾龙枪修复完全,恢复光彩的那一幕。 可是…… 修复室的门被打开,侍者走入其中。 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侍者恭敬说道:“江师,这是第二单。” 江奕走来,进行观察。由于正常情况下,玄器的探测需要输入玄气,仔细感知,所以,出于常理,江奕第一时间观察的不是腾龙枪,而是修复材料和酬金,这些都是用肉眼便可轻易看到的。 “嗯?五千两白银,五份材料……”江奕微惊,“这样的报酬,莫非这杆枪是初级四品玄器?” 侍者应道:“据那人所说,此枪是初级三品。” 仅是三品?这么说的话,那报酬也就太高了吧……江奕愣了愣,他知道修复师能赚钱,却没想过赚头会那么足。五千两,他能获得其中六成,修复剩下的材料,他转手就可以卖给大夏万宝阁,这一单修复下来,他会大赚特赚。 如今江家处境困难,有大钱赚,江奕自然舒心不少,接着,他拿起了腾龙枪。 别人要检测腾龙枪的材质、性能,需要以玄气默默感应,但江奕不需要,他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握紧了苍澜珠,意念一动,得到了反馈。 腾龙枪,破损度(基础)34/1oo,破损度(符文)8o/1oo,攻击力(基础)47/2oo,攻击力(符文)89/11o,是否改变? 江奕一惊,这杆腾龙枪竟是附魔过,而所谓附魔,便是将一些神妙的符文融入玄器中,玄器内部若是受损严重,自然也会伤到符文……毫无疑问,若是完全状态,这杆腾龙枪足以媲美普通的初级四品玄器。 当下,江奕输入玄气,打算探一探腾龙枪内部的符文。这并不是江奕担心自己无法修复,虽然他暂时并未研究苍澜珠在符文附魔方面的妙用,但事实上,在与张海鹏打交道时,江奕就说了,他是个只能修复玄器本身的修复师,而不能修复符文,所以,大夏万宝阁出的告示定是言明了这一点。腾龙枪的主人把它交到江奕手上,自然只是需要江奕修复腾龙枪本身而已。 江奕只是出于好奇,他想看看符文究竟是什么样的。 随着玄气深入腾龙枪内部,江奕隐约看到了一些奥妙莫测的线条,那些线条盘根错节,如鬼画符般存在,极为复杂,却又荡漾着极为神奇的气息。 “附魔师,是符师的分支,他们未必懂炼器,但一个好的炼器师,却绝对不能不懂附魔,不能不掌握那些与玄器相关的符文,如此,才能制作出一件高的玄器,”看不懂腾龙枪内部符文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的江奕只能一叹,而后问侍者,“这杆枪虽然只是初级三品玄器,但很是不凡,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却不知它的主人是谁?” 侍者恭敬答道:“按登记的资料看,它的主人名叫李浩亮。” 李浩亮! 江奕的目光顿时变得冷漠,他当然知道李浩亮是谁,那是李富贵的儿子。 李富贵给予江河川和卫文君的难堪江奕怎能遗忘,甚至,也许现在,江河川就在为了持远车行大亏血本的事而奔波劳累。 那持远车行是李富贵纠缠着江河川建立起来的,当初给出的蓝图是横跨附近几座城池、村镇,包揽大部分豪华马车、普通马车、货车的生意,不仅永安城有本部,别的地方也有分号,只等一切准备齐全,便同时开张,花开遍地。 当初说好了,江家出大部分先期的筹备资金,而李富贵则出小部分资金,再加上他自己的计划、人脉等等,各自付出算是五五开。这也是李富贵为人处世之道,他不会让江家觉得他们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否则,哪怕他再纠缠,江家也未必会合作。然而,带着江家去赚钱,这才是最大的人情,把江家绑上自己的战车,将来江奕飞黄腾达,李富贵少不了好处。 但当江家下了血本,筹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江奕却修为尽废,李富贵一朝变脸,撤资了,散伙了。普通马车和货车或许没那么值钱,但数量多,豪华马车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真论豪华程度,玄修根本看不上眼,却也价值不菲……江奕虽没有参与进去,但他想想也明白,江家定然要血亏的。 甚至,江奕有想过,没有李富贵,江家根本不具备维持着那大蓝图的那种展计划、人脉、人力……如此,江家定然维持不了持远车行的运营,势必要便宜卖掉自己的那一部分,到时候,李富贵只要找个人低价买进,他立刻就将坐拥整个持远车行。 这样一个李富贵,江奕无法原谅。 如今,李浩亮的腾龙枪就摆在面前,需要江奕修复,哪怕报酬再高,江奕也绝对不干! 漠然地看向侍者,江奕吩咐了几句。 而后,侍者拿着李浩亮的那些东西,返身出了修复室,并物归原主。 顿时,本是自信满满的李浩亮愣住了,他不相信修复室内的修复师会拒绝他,所以,他只能问道:“可是里面的大师累了,需要休息?没事,我可以等。” 修复师也是人,当然会累,要休息很合理,李浩亮觉得自己这般想是没错的。 但侍者直接就没理他,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空白的横幅,拿起毛笔便书写了起来。 很快,十个字一蹴而就,侍者把横幅贴在了墙上。 众玄修齐齐望去,只见到横幅上写着——李富贵相关者,禁止下单! 13.玄青云纹甲的奥妙 一张横幅,静静贴在了墙上,却仿佛比篝火更炽热,比心跳更剧烈。 人们看着横幅——心惊,身定。 不只是李富贵,不只是李浩亮,所有与李富贵有关的人,全都禁止在第三十六号修复室下单! 这种赤果果的拒绝是何等的强硬,何等的霸气凛然,李浩亮顿时懵了。 他满心以为腾龙枪即将得到极好的修复,不必再等半个月,他交付的报酬也极为厚重,但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 “为什么?”李浩亮晃了晃脑袋以驱除心头的懵然,定了定神,问道。 侍者摊了摊手,表示无辜,“别问我为什么,你想知道,就问修复室里的江师去。” 江师,江山,有个江字,但李浩亮没往江奕身上考虑。一来,世上姓江的多了去了,二来,现在的江奕就是个废人,凭什么成为修复师,更何况,哪怕江奕还是天才的那个时候,也从未有过玄器方面的天赋,所以,根本不会有**去联想江奕这个人。 只是,江师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针对李富贵,针对与李富贵有关的人?李浩亮不记得李富贵有得罪过哪位姓江的修复师啊。 咬了咬牙,李浩亮取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他要回家问问,他那福的老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李浩亮一走,众玄修也从横幅给他们带来的惊诧中回神,有需求的人通通上前,进行登记。 很快,江奕的修复序列上便排上了五六个人,这还是江奕的名声并未打响、远扬,否则,排队等待修复的人只会更多。 当下,侍者搁笔,取了如今序列第一人的物品,一边敲门,一边说道:“除了排第一的人,余者可以在这里等,也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至于要什么时候来,就看你们自己了。但你们要记住,修复师不会等你们,来晚了,将直接忽略。当然,你们也可将待修复的玄器、材料、酬金寄存在这里,如此一来,你们不在也没关系,时候一到,我自会帮你们呈递给修复师。总之,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听了侍者的话,序列中的人各有心思,有的心比较宽,也相信大夏万宝阁的信誉,便打算把玄器留下,有的人较为谨慎,则是打算把玄器带回家,估摸着时间再来等候。 “嘭!” 沉重的门被打开,侍者不再理会外人,迈步走入其中。 微微一扫酬金和材料的份额,很正常,江奕便不再理会,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一柄剑上。 细水软剑,破损度(基础)2o/1oo,攻击力(基础)3o/14o,是否改变? 略一沉吟,江奕便按定主意,之前那把黑金刀应该已经打响了丁点名气,现在这把剑,他也就打算修复到8o/1oo为止了,毕竟,他现在重修,修为尚未高明,不想过多惹人注意。否则,但凡有人觊觎他的修复技术,他便要陷入囫囵之中。 挥了挥手,让侍者离去,江奕再度重复激苍澜珠的过程。 几个时辰后,江奕完工,打开门令侍者将细水软剑取了去,“我要休息一段时间,无需把玄器拿给我。” 而后,江奕便在修复室里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做了几次深呼吸,江奕劳累的心神稍稍缓解。 “按理说,修复玄器的是苍澜珠,我应该没有别的修复师那么累才对,但苦就苦在我修为低,玄气不足,连续十几个时辰,不断消耗与恢复,不累也难。” 江奕摇了摇头,修为终究才是玄修的根本,他已经打算好,再修复两三件玄器,便会去购买丹药,先提升修为再说。 “刚才那把细水软剑修复程度没有黑金刀那么高,不知软剑的主人是否会有微辞,但无妨,修复到这个程度已然对得起他的酬劳,也不失一位客座修复师的水准。” 江奕又看了看门外,心思一转,然后又不再多想,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侍女前来送餐,这是江奕第三次享用大夏万宝阁的食物了,味道不错。 茶足饭饱,江奕继续休息片刻,便是取过一件战甲查看起来。 战甲呈玄青色泽,黑亮之中有着几朵云纹,只有上身甲,而且,是内甲,可以当里衣穿,这便是江奕在大夏万宝阁的考核中,所修复的那件玄青云纹甲,成为客座修复师之后,便被赠予了江奕。 “按这件战甲的性能推断,算是一件还不错的初级三品玄器,但是,它给予我一种较为特殊的气息。这种特殊不该是符文,否则,苍澜珠应该会给出符文附魔方面的反馈,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当时,张大师也曾说它特殊,只不知,他口里的特殊,是指战甲的炼制手法特殊,还是那种特殊的气息。”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江奕能感受到那特殊的气息,张海鹏哪怕身为二阶修复师,也未必能感受到。 抚摸着玄青云纹甲,江奕稍稍沉吟,而后激苍澜珠。 许久之后,江奕再度将玄青云纹甲的破损度修复到1oo/1oo,目前,这件战甲可是他的私有物了,只要他不暴露,旁人就没有理由来检查战甲,就不会得知完美修复的存在。 接着,江奕恢复了玄气,便开始探测战甲的玄虚。 然而,纵然江奕再如何小心翼翼地以玄气渗透、摸索,他仍然不知晓那特殊的气息究竟源于何处,他不禁皱眉苦思。 最后,江奕双眸一动,脱去上衣,将玄青云纹甲穿在身上,“既然探查不出,那就穿上试试看,战甲,本就是要穿的。” 下一刻,江奕果然现了不同。 先,那隐约感受到的特殊气息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其次,江奕感觉得到,有丝丝缕缕的游离玄气往战甲汇聚而来,而后通过战甲注入了江奕体内。 “莫非,是战甲本身某些部件,包括我自己,玄之又玄地组成了一个聚玄阵?” 江奕得出初步的结论,不禁喜出望外,可是,他却又现,令他惊喜的还在后头。 却是那战甲注入的玄气非同一般,仿佛经过了阵法凝练一般,被江奕的升灵诀稍微炼化,便轻易化为己有。 这一刻,江奕震惊了。 吸取天地间游离的玄气,这是玄修最普遍的做法,修炼起来,效率并不高。一来,能吸取到的游离玄气不多,二来,功法凝练玄气的效率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另外,玄石是由游离玄气在特定的环境下固化而成,玄气浓度比游离玄气高,吸收玄石修炼的效率自然就会高一些。 但以上皆都比不上服食丹药。 在江奕修为还在,年龄还小的时候,就与别人探讨过,吸收玄石的玄气或丹药的药力,最大的不同并非它们能带来多少玄气可供凝练。 打个比方,吸收游离玄气,便如人用杯子喝水,吸收玄石,则如把人扔进河里,任由他喝水。但相对来说,也只是河水远比杯水多罢了,可一个人又能喝多少? 拿杯子喝,喝个几十杯也就喝不下去了,在河里喝,也是喝同样的水量,然后也喝不下去了,无非就是在河里灌水灌得更快罢了。 而丹药,却不仅仅是把一个人扔进河里,任由他喝水,更是使得他能喝得更快,喝得更多,消化得更多。这才是丹药比玄石珍贵的地方。 而玄青云纹甲那不知名的阵法,其效用就仿佛江奕无时无刻不在吞食丹药,哪怕这“丹药”效果微乎其微,但日夜不停,长时间下去,将会是庞大的积累! “这件战甲的原主人究竟是谁?注入的玄气经过阵法凝练,如丹药的药力一般,容易被玄修吸收、炼化,虽然注入的玄气少,但架不住阵法无时无刻不在运行,穿着它几个时辰,或许便等同于我修炼一天。” “莫非,这是某位强大炼器师送给他的晚辈,帮助晚辈快精进的礼物?而后沦落到了永安城,最后被我得到?” “管他呢,到了我的手里,我的修为恢复可期。而且,过几天,爹要分辨的那些两面三刀的人也该清楚明白了吧,到时候,我要以尽量高的修为来回归,否则,我不持家,我不难受,但管着家里家外事务的爹和娘就太辛苦了。” 江奕眯了眯眼,穿好衣服,打开了修复室的门。他要继续修复玄器,到时候多买丹药。 14.隔墙有耳 三天后,第三十六号修复室。 江奕扫开一对肩铠上的修复材料,将肩铠拿了起来,这是他刚修复的玄器。 并没有立即开门交出肩铠,江奕盘膝而坐,手握玄石,恢复玄气。 在玄石的供给和玄青云纹甲法阵的功效下,江奕的经脉很快充盈了起来,通过升灵诀的炼化、凝缩,又会合了丹田中的玄气,乍一看,玄气有三指粗细,运行度快过脱兔,竟是比三天前强大了不少。 “原本在修复玄器时,我的玄气耗空又恢复,恢复再耗空,循环往复之下修为便提升了不少,又有玄青云纹甲的法阵淬炼游离玄气注入我体内,如今,却是进步斐然。想必,就算没有丹药,要不了多久,我也可晋升第二重。” 站起身,江奕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离去了。 走出修复室,江奕把肩铠递给侍者,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些修复室外的玄修只能看着江奕的背影,却不敢上前交流,只因大夏万宝阁有规定,除非修复师,或是丹士、符师、炼器师、附魔师等特殊人群主动搭讪,否则,谁也不得打搅。 行走在大夏万宝阁中,江奕先是找到相关负责人,交上酬金,核算之后获得自己该得的六成。接着,江奕随便找了一位侍者,索要了一件缝有帽子的长袍,将自己那戴着面具的脸给半遮了起来,又跑到玄器区,将修复玄器时剩下的材料都卖了出去,再是获得一份收入。 离家近五天,江奕粗略算了算,他足足赚了近六千两。 “六千两,如果是在我没有得到苍澜珠之前,猎杀妖兽赚钱的话,要杀多少只?而且,妖兽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昆行山脉也不容易混迹……” 怀揣近六千两银票,江奕稍微唏嘘瞬间,而后便是去往大夏万宝阁丹药区。 站在一处柜台外,江奕对一位女侍说道:“我要购买一些适合凝气通脉一至三重玄修使用的丹药。” 那女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取出一本记录着丹药明细的簿子,“这上面有各种适合凝气通脉境界玄修的丹药的记载,您可以仔细浏览,选定了要购买的丹药之后,再告诉我便可。” 江奕颔,接过簿子,站到一旁,翻开了第一页,然后…… 江奕再度快翻页,直到翻过了十几页之后,才是停了下来。因为,这本簿子前面记载着的丹药并不适合江奕如今的修为层次,而且,也太贵了,根本就不以金银来交易,而是使用玄石作为基本的货币。 “养气丹、生血丸、碧云丹……” 随着江奕的浏览,一种种丹药映入眼里,有贵的,有便宜的。 最贵的一种丹药,直接开价五千两,具有微弱的伐毛洗髓功效,更能增长修为,进一步凝练玄气。 最便宜的一种就是养气丹,能提升玄修的修为,但是,提升得很慢,吃这种丹药,连吃数十颗,都未必能增长多少修为。但毫无疑问的是——哪怕效果微弱,但它就是能提升修为。 按江奕的猜想,在效果上,玄青云纹甲就与这养气丹差不多,都是微弱的提升。玄青云纹甲好就好在,只要它内部的法阵不损坏,便能一直运行下去,不间断地提供给江奕淬炼过后的玄气。 “给我一瓶聚气丹,三瓶培元丹,三粒玄元丹,”最后,江奕合起簿子,做出了决定。 等女侍按要求取了丹药过来,江奕将尚未焐热的六千两银票交了出去,只找回了两百多两…… 江奕只能叹一声钱不禁花,快步离去。 照例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处,江奕取下长袍,又将银色面具摘下,用长袍包着,并将自身的衣服穿正了回来,瞬间,一名稍显俊逸的少年回到了阳光下。 揉了揉长久被面具覆盖的脸部,江奕正要回家,却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跑到了一堵墙边,屏息探头观察。 这是大夏万宝阁附近的一条幽深巷弄,巷弄中不知住的都是什么人,这个时辰毫无人声,估计都出门做事去了。哪怕还有人在,也不会跑到江奕所在的巷弄角落来。 而在江奕的注视中,此时却正好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来。 前方一人正是那李浩亮,目含冰霜,嘴角挂着冷笑,处于一种阴鸷状态中。 后方一人江奕不认识,看模样是个玄修,他走在后方,看不到李浩亮的表情,正露出贪婪的神态。 很快,当二人接近江奕所在,那李浩亮突然回头,冷声道:“你以为我将你带到这里,是要与你谈买卖?错了,敢打我李浩亮的主意,以为我李浩亮是傻瓜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客气。” 话落,在后方那玄修惊愕之中,李浩亮果断出手,最终,经过一番战斗,将那玄修打成重伤昏厥。 看到这里,江奕更是收敛气息,谨慎许多。这就是玄修的世界,哪里都有纷争,出手伤人算是轻,一言不和,杀人都是正常。 另外,李富贵是个商人,非玄修,他之所以家大业大,做的是一些向玄修势力倾销粮食、茶叶、油盐的生意,并凭自己的交际手段,周游各玄修势力之间,做一些倒卖生意,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富贵钱庄。可以说,李富贵的家产不是凭借玄修的手段赚下来的,他家里几乎没有人有修炼的天赋,倒是他与各玄修势力都有些许联系,哪怕家产不俗,也无人敢觊觎。 可以说,李富贵家里,李浩亮是唯一有修炼天份的人,江奕也就隐约得知李浩亮的修为在凝气通脉第四重到第五重之间,如今一见,江奕能够确定,李浩亮有着凝气通脉第四重巅峰的修为。 修为是一部分,让江奕心头凛然的是,此人的战力竟也颇为不俗,换了以前,江奕未必将此人看在眼里,但如今,江奕修为尽废再重修,只有第一重的修为,再加上江奕如今的修为根本无力支撑强大剑武的运转,真要对上李浩亮,江奕可以确定,他自己将被轻易地打得满地找牙。 “你在干什么?” 就在江奕更谨慎的时候,又有人从远方走来,竟是穿着大夏万宝阁侍者的着装,这位侍者看到李浩亮脚下躺着一位玄修,血洒一地,不禁惊愣。 李浩亮咧嘴一笑,“高兄,我在万宝阁外等你,结果这个人接近我,想要把我当一只愚蠢的肥羊来宰,很可惜……” 说着,李浩亮俯身在那玄修怀里一掏,取出一个水晶球,看了看,便将之摔得粉碎,“果然是假货。” 高姓侍者虽不是玄修,但在大夏万宝阁务工,见识也自不凡,知道玄修的世界不讲理,讲的是拳头,也就不再理会李浩亮重伤他人之事,而是说道:“浩亮,我可是尽力帮你了,刚才又去找了那些修复师一趟,结果不如人意,他们都坚持着要按照修复序列来做事,你排在后面,得等。” 李浩亮刚战了一场,戾气未退,此时心生不满,竟是凶恶无比,“那些狗屁修复师,我能等,至于让你去烦他们?” 高姓侍者摇了摇头,“你我一起长大,从小你的性子就颇为浮躁,这一次,你与别人赌斗实为不智之举,缺了腾龙枪,七日后的决斗你要怎么办?万一输了,代价太大。” 李浩亮的戾气瞬间褪去,“是啊,代价太大,一百颗玄石,十万两白银,当然脑袋一热,便答应了赌斗。如今没了腾龙枪,战力大减……妈的,大地如此富饶,银矿不少,怎么就没有一座银矿是属于我的呢!” 高姓侍者苦笑,“银子还好说,你可以问伯父要,但是,一百颗玄石啊,这才是重头戏。” “玄石……”李浩亮嘴角抽了抽,很是为难,“别说玄石了,银子也不好弄,别看我爹家大业大,但常备资金却不多,想要一下子让他给十万两,不可能。你也知道,我爹虽富有,但有时候还是很吝啬的。” “那你怎么办?”高姓侍者说道,“赢了还好说,输了,你去哪里弄玄石和钱?” 李浩亮烦躁的摆了摆手,“玄石暂且不提,太伤脑筋。至于银子,我手里有一些,问爹给一些,剩下的,就凭手段去弄,我就不信,我一个玄修,还弄不到银子。” 高姓侍者张大了嘴,惊道:“你该不会想要去抢吧?太败坏伯父的名声了。” 李浩亮阴着脸道:“当然不会,我以后修炼的用度还要靠老爹的生意来维持,败坏他的名声、信誉不是与我自己为难吗?我想的是,凭着我的了解,从老爹的门道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抠出一点钱来。比如,持远车行一半的份额。你知道的,持远车行那一块,我爹只拥有一半份额,另一半则在江家手上,如今江奕成了废人,我爹当然没理由交好他们,说是要撤资了。如此一来,凭江家是不可能维持持远车行的运营的,江家必须尽快将自己那一半卖掉。听我爹说,撤资只是幌子,他已经暗中找了人,到时候低价把江家的那一半买下来,到时候,爹他就会拥有整个持远车行。” 高姓侍者脸上惊疑不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浩亮沉声道:“我们也找人出面,把江家的份额以更低的价钱买下来,到时候,我就能以这一半份额折成银子,抵充那十万两白银的一部分。” 高姓侍者摇头,“有人争,价格只会提高,怎么可能以更低的价格入手?” 李浩亮咧嘴阴笑,“我找的人是玄修,面对一个玄修,满门弱者的江家敢说一个不字?到那时,就算我说一千两买他持远车行一半份额,他们江家也得卖,否则,就威胁要灭了江家,他们怎敢拒绝,凭什么拒绝,凭江奕那个废人吗。” “如此压迫普通人,会被众玄修诟病,浩亮,你真要这么做,可得小心谨慎,别被牵扯到身上,”高姓侍者目光闪烁,“而且,伯父已然将那江家的一半份额视为自己囊中之物,你这儿子抢父亲的财路……真的好吗?” 李浩亮狠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又不是明里对抗父亲,只要他不知道是我干的就行。再者,欺压普通人的确惹人诟病,但真要深究,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比我输了赌斗,却不讲信誉来得轻松。到时候,江家的一半份额必然是我的,哪怕要我亲自出手都在所不惜。” 高姓侍者惊道:“你亲自出手,伯父不就知道是你在和他抢了?” “这简单,易个容而已,”李浩亮搂着高姓侍者的肩膀,“现在不提那么多,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咱们饭后再细谈。赚钱的门路多的是,可不仅仅江家那一半份额,我们可得努力抠出十万两来,要是有多的,全都给你,怎么样?” “这……好吧。” 两人又再聊了一会儿,方才各自散去。 这巷弄的角落复归平静,直到响起了江奕的脚步声,他从墙后走出,默默看了李浩亮离去的方向一眼。 果然,李富贵拼着撤资也不想与江家合伙,不仅仅是因为江奕已废,毕竟李富贵撤资也是会有所亏损的,相比起来,也就是李富贵亏得起而已。但现在看来,李富贵弯弯绕绕还挺多的,真实目的乃是将整个持远车行据为己有。 然而,目前来说,李富贵还不算什么,总归是个普通人,要循着某些规则与束缚。但李浩亮的存在让江奕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李浩亮可是位玄修!玄修是干嘛的?挣脱束缚,打破规则的! 江奕毫不怀疑,到时候,李浩亮请来的玄修会以力压人,用相当廉价的代价逼迫江家卖出持远车行的一半份额,到时候,江河川、卫文君该是何等的憋屈,江奕该是如何的无力! 唯有江奕站出来,解决一切,才能避免。 “经过几日时间,该看清楚的,也都看清楚了,父亲应该不会再命我隐藏修为了吧?”江奕默默想着,这时候的他,闻听了李浩亮的计划,他是真的想要出手了。 可是,另一方面,江奕也很明白,他现在的修为还低,远远无法与李浩亮对抗,除非他在短短的几天内突飞猛进。 15.清风剑武 江宅,江奕快步归来。 那门房仍旧对江奕小心谨慎,但江奕早已不以为意,自从江宅死了人,能留下的,就算不敬江奕,也是对江河川和卫文君有感情的,已然难能可贵。 朝门房点了点头,江奕长驱直入,先是去向卫文君请安,聆听母亲的担忧与教诲,而后才是走进江河川的书房,给予恭敬的问候。 书房很安静,可闻门外鸟雀之声,江河川合上手中的书籍,仔细地上下打量儿子几眼,点了点头,“回来了。” 江奕笑了笑,“嗯,劳父亲忧心了。” “为父者替子分忧,天经地义,”江河川起身,绕过书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而后指向书桌上那把与众不同的菜刀,“近日合家安宁,此刀无用武之地,你呢?” 江奕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又有恶徒来犯,所幸平安无事,或许,是某些意图不轨者得知了两个蒙面人的下场,投鼠忌器吧,“儿子去了趟大夏万宝阁……” 江奕把自己成为修复师的事说了一遍,使得江河川老怀大慰,“好,好!没曾想,奕儿你竟也通晓玄器一道。” “是啊,”江奕笑了笑,没打算细说玄器方面的事,否则,江河川细问起来,江奕总不可能将苍澜珠的存在告知吧。如果江河川是玄修,面对着生父,江奕没有半点藏私之心,让江河川知晓并无不可,但江河川并非玄修,得知苍澜珠这等宝物的存在,反而是祸非福。 于是,江奕转移了话题,“对了,爹,前些日许多人落井下石,你要分辨真心假意,如今可曾有眉目?” 江河川点点头,“自从你修为尽废后,仍旧保有善意的,待我江家之人形同陌路的,落井下石的,为父这里都已心里有数。山水有相逢,未来再遇,表面如何暂且不论,心下却能有底。” 江奕双眸一亮,玄气精芒一闪而过,“那么,爹是否准许我展露修为了?” “嗯?”江河川要做的事已经做完,自然不会限制江奕,待会儿他也会主动提起这事,令江奕无需再隐瞒,但此时江奕先问了出来,倒是让江河川敏锐地感觉到了儿子的迫切。 如果是以往那个恃才傲物的儿子,江河川或许会怀疑儿子是为了虚荣,想要展露修为重拿荣光,但如今的儿子心灵蜕变,再不是那傲气凌人之辈,江河川就产生了怀疑,“可是生了什么事?” 江奕点了点头,先是请父亲坐下,而后面目凝重地问道:“您打算何时卖出持远车行的一半份额,怎么卖?” 看来是与持远车行有关,甚至是和李富贵有关了……江河川心里有了猜测,嘴里却道:“八天后,在尚未来得及开张的持远车行本部,为父邀请了一些富商共谈此事,到时候价高者得。” 江奕蹙眉,“您就不怕那些富商联合起来,压价?” 江河川摇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拉下脸来强压并不容易。再者,为父也考虑过这点,邀请的人自有玄妙,他们有的互相仇视,有的是生意上的对手,总之,联合之事很难。” 江奕说道:“就算不联合,但压价是所有人的共识,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冥冥中其实已经联合了。” 江河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传出有节奏的声音,“共同目标倒未必,有些人并不是真心想买,反倒会对他们的仇人、对手胡搅蛮缠,胡乱提价都说不定。再者,低价的确是共识,就连我们,都是要低价卖出去。因为不卖不行啊,既然车行做不起来,留得越久,价值就越低啊。” 江奕苦笑,“看来爹心中自有计较,邀请的人都有讲究,甚至,只要爹您愿意,可以找个朋友安排在里面暗中帮扶。但是,怕就怕到时候有人不请自来,打乱您的部署啊。” “哦?”江河川挑起剑眉。 随后,江奕把李富贵的计划和李浩亮的打算说了一遍,顿时让江河川气愤得一拍桌子。 揉了揉眉心,江河川苦恼说道:“李富贵倒好说,但他那儿子李浩亮若是参与进来……玄修啊,真要当场飙,谁敢得罪他?奕儿,那李浩亮什么修为,你可是他的对手?” 江奕摇摇头,“现在的我遇上他,难逃败亡之局,不过,还有八天,这八天里,我会借助丹药尽量提升,也许八天后,也就是第九天能够一战。” 江河川顿时皱眉,他是一个父亲,如果江奕无法百分百的战胜对手,那么,哪怕是拱手让出持远车行一半份额,他也不愿儿子与李浩亮放对。亏,穷?不可怕,对于江河川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失去儿子更可怕。 但也正是由于身为人父,江河川又不愿去打消儿子的积极心,如果这时候就让江奕放弃,到时候将持远车行一半份额拱手让人,那么,对江奕而言,未必不是打击。 经过思量,江河川也只能说道:“好吧,你努力修行,其他事有我,一切都等到八天后再说。” 江奕应是,他没有提某两个他心里曾打过的主意,其一即是将李浩亮的心思告知李富贵,让李富贵去节制李浩亮,因为这很不靠谱。人都有善的一面、恶的一面,李浩亮终究是李富贵的儿子,真要李富贵听了李浩亮的打算,恶向胆边生,与李浩亮结合一起,那便更是雪上加霜。 其二,推延出售持远车行一半份额的时间,越晚越好。但转念一想,都被李浩亮盯上了,哪怕江家不卖,他也会找上门来吧?如此一来,还不如江家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卖,还能得个主动权。 没有多说什么,江奕告辞,退了出去。 回房歇息片刻,江奕便取了惊锋剑,去往练功房。八天后,他就将面对李浩亮请来的玄修,如果江奕打退了这位玄修,李浩亮更是会亲自出手,以目前江奕仅仅第一重的修为来看,想要安然度过,很难。所以,江奕半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玄气修为重要,战斗手段也很重要,否则,空有修为,没有完美挥修为之法,又如何言胜。” “又是好几天没有练武,感觉手生了不少。” 站在练功房中央,江奕一边思量着,一边平缓呼吸,调整状态。 而后,江奕开始练习基础剑式,待热身之后,即转而练起了清风剑武。 “人,生而懵懂,而后幼稚,而后成熟,而后沧桑,而后苍老,最终死去。” “我所习之剑,也如人生,体现着我曾经每一个阶段的特质。” “先是基础剑式,那时中规中矩,为习剑而兴奋,是为一个初初踏入玄修之路的憧憬与希望。” “而后便是清风剑武,一般带风字的剑武都度极快,但多了个清字则不然。清风,讲的是一种轻灵和清爽的心境,这是我第二剑。” “最后,便是凝气通脉第五重时所学的追魂夺命剑,忘了什么是憧憬,什么是希望,什么是清爽高品的心,反而杀气凛然。剑出,追魂,索命,不饮血不归鞘。” “如今,重走一遍……” “正如一个人重走自己人生之路,很多相遇,很多选择,你们……还会一如既往吗,还是……改变。” 剑影跃动,步法飘忽,江奕在舞剑,显得轻灵而潇洒,偶尔一道剑光,便如那清风缠绕在枝头,吹动淡淡斜阳。 由手生滞涩到圆满如意,江奕只花了几个念头的时间,就像一个人回到他童年玩泥巴的地方,笑着抓起一把泥土。 蓦然,江奕手中的剑轻轻一颤,出了声声剑吟。 轻描淡写。 清风过境。 16.疯狂提升 不断舞剑,不断练习,整个练功室仿佛满溢清风,春可怡人,夏可消暑。 直到一个时辰后,一滴汗凑巧落到剑刃上,又被分成更小的两滴,“吹”向远方,江奕才停了下来。 锵一声!惊锋剑入鞘。 在练功房墙边架子上取了毛巾擦了擦汗,江奕把惊锋剑放在了武器架上。 “惊锋剑是我主要兵器,苍澜珠虽神秘,却不敢随意尝试以其改变惊锋剑。不过,随着那日研究,与接下来几日修复生涯,算是对苍澜珠放下了心,或许,可以着手改变惊锋剑的能力了。” “不过,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使用苍澜珠需要消耗本身玄气,待我这几日修炼过后,玄气更深厚了,再谈不迟。” 念想着,江奕走出练功房,去找卫文君,声称自己要闭关,全力冲刺修为,请卫文君每天给他送餐,一日两餐,中餐就不吃了。 而后,江奕再度返回练功房,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并将购买而来的丹药摆放在面前。 然后沉默,舒缓,放松。 心定神安时,江奕拿取那装着聚气丹的瓷瓶,“一瓶十粒,这十粒聚气丹可让我突破至第二重。” 想着,江奕拔掉瓶塞,倒出了一粒褐色丹药,仰头吞服了下去。 仅仅少顷,药力便是化开,江奕赶紧催动本身玄气将之包裹,在经脉中穿行,也在经脉中炼化。兼之玄青云纹甲无时无刻不在注入的淬炼玄气,江奕经脉中的能量霎时增长了一圈。 而随着时间流逝,随着药力被进一步炼化,江奕的玄气也越来越是雄厚,若非他的经脉本就宽广坚韧,这时候就要小心谨慎了,否则,难逃经脉受伤的结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江奕把所有药力炼化,他的玄气已然深厚了近两倍。 “呼……” 江奕深呼,他吐出的气极远,吹到了地上,将地面的沙粒都刮得退散。 如果江奕的修为再深厚许多,或许他可听到沙粒滚动,摩擦大地的声音,可惜,江奕听不到,他只是睁开双眼,默默感知自身状况。 接着,江奕再度倒出一粒聚气丹。 “如果是真正的凝气通脉第一重玄修,刚刚吞服过提升修为的丹药,必然要调整几日,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温养经脉,消除服食丹药的后患,领悟后续功法……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也只能靠修炼功法来提升自己。” “但我不同,我是重修之人,这点提升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可连续吞服提升修为的丹药。” 念头闪过,江奕把第二粒聚气丹放入口中。 又是一次炼化药力的过程。 然后再度服食。 再度炼化。 傍晚时分,卫文君前来送饭,江奕方才停下,一边吃,一边与母亲闲聊,说一些开心的事。 在卫文君走后,江奕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一来可以消食,二来也是锤炼自己的功夫。 有一句话江奕觉得说得好,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讲的是学武所需的勤奋与坚持,一天不练,很可能以前练过的就会变得生疏。 便如江奕修为尽废后,徒步而回,一个月没有练武,之后便手生了,若非后来勤练基础剑式挽回了一点,后果更甚。 所幸,现在的江奕慢慢找回了剑武的状态。 练剑完毕,江奕在练功房的水缸旁冲了下身子,换上一套舒爽的劲装,再度开始提升修为。 又是一粒聚气丹下肚…… 直到第二天中午,江奕才堪堪炼化第十粒聚气丹。 随着最后一丝药力化去,江奕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内视着自己的经脉,那些玄气仿佛一片流水,度快若奔马的在穿行着,仿佛心念一动,要不了多久,那些玄气就可传达至身体的某一处。 “凝气通脉第二重!” “常人若要吞服十粒聚气丹,恐怕需要个把月,我曾听闻,在永安城以外,有些较为强盛的玄修世家的年轻子弟便能每月获取一瓶聚气丹,足以令他们吸收炼化整月。” “而我,一天之内连服十粒,哪怕是重修,体内玄气也隐隐透着浮躁,仿佛不怎么在掌控之中。毕竟,终究我的修为根基已毁,徒留经脉和身体素质没变,停留在往昔第六重时的状态。” “幸好,又能重修,要不然,没有玄气的滋润,随着时日过去,身体素质会降回原点,经脉将萎缩……” 江奕睁眼,默默感受了一番身体状况。 了解自身过后,江奕便开始不停练剑,在锤炼剑武的同时,也在锤炼玄气,使得玄气重新契合自身,不会出现控制不住的情况。 当然,江奕也没有一直练剑,一是因为玄气会消耗,二是因为,最好的锤炼玄气之法,终究是修炼功法。 现在江奕步入了凝气通脉第二重,所修的升灵诀也顺势晋升第二层,江奕已可修炼升灵诀第二层心法,凭之便可更有效率的锤炼玄气。 又是一天过去,江奕觉得已然妥当之后,开始了服食培元丹的过程。 培元丹也是一种提升修为的类型的丹药,药力之强要出聚气丹许多。按江奕想来,要是炼化了一瓶培元丹,再加上那三粒更强的玄元丹,他就能晋升凝气通脉第三重。 当然,那只是江奕的推测,不过,应该**不离十。如果江奕推测得少了,那很好,代表到那时,江奕的修为不仅仅是初入第三重。要是江奕推测得多了,那么,少的那一部分也会由不停运转的玄青云纹甲的法阵来补足。可以说,江奕晋升第三重是板上钉钉的。 不过,晋升第三重,就可以对付那位有着李富贵的财力做后盾的李浩亮了吗?江奕还不知道。 现在的他只需要疯狂地提升自己,炼化,再炼化。 日落。 日出。 日又落…… 转眼之间,几天过去了,明天,就是江河川要卖掉持远车行一半份额的日子。 而就在这天晚上,江河川来到了练功房,说道:“奕儿,你让我关注李浩亮那场赌斗,就在今天,他输了。他这一输,定然要为了那些输掉的赌注狂,可以肯定,明日,李浩亮必将踏入持远车行总部。” 李浩亮在赌斗中输了? 江奕默然,正如江河川所说,已来不得半点侥幸。 赢了的李浩亮还好,输了,就一定会使各种手段收刮钱财,而江家持远车行的五成份额正是其目标之一,明日,李浩亮请来的玄修必定出现,李浩亮也将易容隐藏其中,碰撞在所难免。 但江奕没什么好担忧的,明天,是他向永安城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回归的日子,明天,他一定要打败李浩亮,以此行径,抹掉父母曾经受过的难堪、劳累。 一切,就看明天。 17.你看,就是那个傻瓜 没有与江河川多谈,这时的江奕正在炼化最后一粒玄元丹,不得分心过久。 很快,江河川离去,江奕全身心投入修为的提升中,玄元丹那庞大的药力被炼化得只剩下一丁点。 盏茶功夫之后,随着药力耗尽,江奕又有了那种神清气爽、舒泰升华的感触,这一刻,他晋升凝气通脉第三重。 体内玄气如大河奔涌,涌有若飞鸟破空,江奕轻轻一动,便仿佛有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体内流淌。 片刻之后,江奕的气息方才尽数收敛,复归平静。 “玄修第一阶凝气通脉,其中每一重之间的差距都不小,我第二重时,要干掉第一重的我,很容易,如今,我要干掉晋升前的我,也轻松。如果是当年,那个第六重的我,要干掉现在的我,跟踩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了。” “李浩亮是第四重玄修,要打败他,我还需做些准备。幸好,现在的玄气还在掌控之中,疏离感较少,也给了我准备的时间。” 总共八天,江奕花一天功夫服食十粒聚气丹,然后花一天时间锤炼玄气,而后又花了一天时间来服食培元丹,再一天时间锤炼玄气,如此,还剩下四天。 江奕反倒是花了将近四天的时间来服食三粒玄元丹,前后大为不同。 因为,江奕不仅在炼化药力,更是同时锤炼玄气,以避免外力所导致的疏离感,如此,哪怕他刚炼化最后一粒玄元丹,却也没什么不适。 他现在,要再做准备。 取了惊锋剑,江奕拔剑出鞘,一手持剑,一手持苍澜珠。 惊锋剑,破损度(基础)89/1oo,破损度(符文)1oo/1oo,攻击力(基础)456/5oo,攻击力(符文)2oo/2oo,是否改变? “这就是苍澜珠对惊锋剑的评定?”江奕深吸了口气,数据过于惊人。 他曾看过李浩亮的腾龙枪,虽是初级三品玄器,但加上附魔符文的功效,已然勉强可与初级四品玄器媲美。 但惊锋剑本身就是初级四品玄器,而且,还是初级四品玄器中极佳的作品,加上附魔符文之力,已远远将腾龙枪抛开。 攻击力总共达到656,过于惊人! 然而,江奕的惊讶稍纵即逝,毕竟,他曾使用惊锋剑,知晓惊锋剑的能力,吃惊不过是因为次看到惊锋剑的数据罢了。再者,攻击力高达656又如何,江奕能完全挥出来吗?要知道,惊锋剑还是以前的惊锋剑,但江奕,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江奕了,再好的玄器,没有修为支撑,都无法挥。 便如那把菜刀,攻击力达到了1oo,堪比初级二品玄器,但拿在江河川手里,也就能凭借菜刀本身的锋利,对付对付某些不出众的第一重玄修罢了。 当然,江河川手持相当于初级二品的菜刀,能对付普通的第一重玄修,可不代表着江奕手持初级四品的玄器,就能干掉李浩亮。第一重玄修毕竟只是刚刚踏上玄修之路,没什么手段。 “惊锋剑很强,凭借苍澜珠,我可以把它的攻击力变得更强,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我能挥出来的威力,依然还是不变,苍澜珠总不可能强悍到提升我操控玄器的能力吧?” “如果说,我能挥出来的威力只有2oo,那么,无论惊锋剑的攻击力是656还是1ooo,到了我手里,都是2oo,没什么不同。我要做的,不是提升它的攻击能力。” 惊锋剑,破损度(基础)89/1oo,破损度(符文)1oo/1oo,攻击力(基础)456/5oo,攻击力(符文)2oo/2oo,是否改变? 江奕脑海里再度划过这道信息,这次,他心念一动,“玄术附魔——烈焰升腾。” ………… 月落,日出。 明媚的阳光照落窗棂,这是崭新的一天,鸟儿在光中鸣唱,花儿在光中摇摆。 吱呀一声,练功房的门被打开,江奕迈步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天,有云散去,天空湛蓝如洗。 默默享受了片刻晨光,江奕方才去向父母请安,而后用饭,声称自己足以应付李浩亮,继而回到自己的房间。 约莫静坐半个时辰后,江奕随便找了根细绳,将散落背部的长束成一尾,又取了一张黑布,将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都覆盖了起来,当然,在对应眼睛的地方,江奕剪了两个洞。 如此,简单的掩藏便结束了,在今天,在需要江奕出手之前,他都将以这幅面貌跟在江河川身边。 紧接着,江河川敲响了江奕的房门,“奕儿,走,出。” 江奕这才将惊锋剑包在一块布里,捆绑在背后,走了出去。 随着江河川来到江宅前院,江奕现,已然有七位家丁、丫鬟在此等候,这些人都是要跟随前往持远车行的。要知道,持远车行终究没能办起来,没有人手,而江河川欲要在那儿约谈众商,总不能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吧,于是,便要将江宅里的下人带去。 不过,江宅下人曾经走了许多,如今剩下的不过九人,一下子调遣了七个,只余两人在江宅里守着,其中,还有一人是女子,陪着卫文君。 江宅恐怕要迎来最空的一天。 “诸位,走吧,”江河川稍稍说了几句,而后一声令下,带头往前,而江奕,就跟在江河川身边。 一行九人很快出了江宅,步入正街,想必要不了多久,便可抵达持远车行。此时,距离约谈还有一个时辰,已然确定可以提前抵达,做一些先期的准备,以招待众商。 稍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持远车行,由江河川打开大门。 而此时,就在持远车行总部对面,一家玉石店里,正有两人翘遥望。 两人都是伙计打扮,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目光灵动,想必颇为机灵,他看了江河川一眼,摇头轻叹,“陈哥,那位就是江河川,人满好的,以前我在他家里做事的时候,从不见他苛责过下人。” 陈哥点点头,“袁凯,江河川旁边那个又是谁,怎么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知道,”袁凯蹙了蹙眉,看着那蒙面人的身形,像是有些熟悉,曾经见过不只两三次,但不知怎么的,偏偏想不起究竟是何人。 摇了摇头,袁凯不再多想,“算了,不知道也无妨,几天前我选择离开江宅,就等于是将那里埋葬在过去。只是可惜,在江宅,我有一个交情挺不错的朋友,他是江宅门房,我出入江宅的时候,每一次都要跟他聊上几句,偶尔还一起喝酒。既然是朋友,我走之前肯定也劝了他,让他跟我一起,毕竟如今的江宅没落了,还很危险,死了几个人,谁知道,他竟然选择了留下。” “哦?”陈哥颇感兴趣,“难道那位门房顾念着江家的情谊?太傻了,我等尚未混出人样的存在,有什么资格去讲究人情,当然是哪里好混就去哪里。你在我们玉石店,每个月领的薪俸要出江宅不少吧?而江宅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离开江宅才是正理,你那位门房朋友反倒留下,这不是傻是什么。” 傻?或许是吧,良禽择木而栖,江宅已成朽木,不可栖!袁凯微微一笑,突然指着江奕身后的一人,却正是那江宅门房,“你看,就是那个傻瓜。” 18.白银一千两 嗯? 江宅门房皱了皱眉,他和两位丫鬟负责在门口等候宾客,因此没有走入持远车行,当他的目光触及对面的玉石店,看到了袁凯的时候,不禁一番感慨。 袁凯曾是江宅家丁,看样子,离开短短数日,便找到了另一份工作。 但江宅门房没有多想,他当年进入江宅,不是因为江奕出色,如今,也不会因江奕沉沦而离去。 另一边,江河川、江奕等人走入持远车行内部便是分散开来,下人们拿着准备好的茶叶、檀香等等去做先期工作,江河川则是在大堂坐了下来,脑海中思虑着接下来可能生的情况与应对之法。 江奕则是站在江河川身后,宛如蒙面护卫。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大堂中早已点起了檀香,香味弥漫。 江宅门房前来通报,有人来了,于是,江河川立刻收敛心思,站起身等待来客。 “王兄来了,”很快,江河川便见到了来者,笑脸相对,“王兄,你可是第一个,请入座用茶。” 出现在大堂门口的,是一位削瘦,模样透着精明意味的男子——王,在这永安城,拥有一座染坊,三间布店,听闻在永安城辖下的某个小镇还掌握着一座铁矿。 此时,王拱了拱手,“江兄相邀,岂敢延误,若非怕来得早了,进不了持远车行的门,我天没亮就打算出了。” “王兄盛意江某心领,请,”江河川伸手虚引,至于王说的什么天没亮就打算出……他是半点不信。 紧接着王,又有数人衔尾而至,不过盏茶功夫,大堂中便坐上了七人,乃是江河川与六名被邀请的富商。当然,那些富商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都带着随从,这些随从都如江奕一般,站在自己的主子身后。 整个大堂,有入座的七人,有随从,有添茶倒水的丫鬟……唯有江奕一人是蒙着眼睛、鼻子的,令人频频猜测,却得不出个结论,不知江河川究竟带了个什么人来。 众人集聚,先是各自寒暄了一阵,方才渐渐步入正题。 有一位矮胖的富商开口,“听说江兄有意出售持远车行五成份额,今日我等前来,也正是受江兄之邀,畅谈此事。说实话,对这持远车行的份额,我还是有一点兴趣的,除了不能轻动的周转资金外,手里也有数千两余钱,兴许可买下展展。” 江奕眉头一蹙,看向说话的矮胖富商。原本,他一心修炼,是不认识这些人的,但事到临头,在来持远车行的路上,他还是向江河川请教了一番,因此,他将矮胖富商认了出来。 此人名何梓休,是永安城最大的粮商、盐商。 “哟,何兄,数千两余钱就想买下持远车行五成份额?您就高抬贵手吧,”又是一位富商开口。 江奕闻声望去,也将此人认了出来,名为肖康,竟也是永安城出了名的粮商、盐商,只是规模比起何梓休,略略有所不如。 若有所思,江奕觉得,那何梓休虽然压价压得狠,开口仅仅以数千两来意思意思一下,但很正常,毕竟,现在尚未进入正式的商谈阶段,权且当个玩笑话。 倒是那肖康,竟是直接反了何梓休一口,言称持远车行一半份额的价值远远出数千两…… 这两人就是江河川所说的对手、敌人吧?而且,这个肖康未必想买持远车行一半份额,专门抬杠来了。 “呵呵,持远车行的五成份额究竟值多少,我打探过些许,有了初步估计,但终究不如江兄了解,不如就请江兄解说一二,如何?”这时,一位身材高大、面庞红润的富商开口。 江奕看了看,此人名为黄旭,马场主,他若能拿下持远车行一半份额,马场、车行将形成一条产业链,说起来,他应该是六位富商里真心想买的人之一。 “也罢,”江河川放下茶盏,说道,“这持远车行是我与李富贵共同创建,各占五成份额。总部在永安城,在附近三座城池,有三大分部,再往下,在一些繁华镇城,也有七个规模略小的分部。持远车行尚未开张,正处于筹备阶段,主要经营的便是豪华马车、普通马车、货车,目前,货车筹备了一千辆,普通马车五百,豪华马车则少了些,拢共三十五,都是摆来看的,具体的需要客户订做。除此之外,持远车行与一些工匠、坊商签订了文书……” 江河川开始详尽讲述持远车行的一切,他是信人,没有丝毫隐瞒。 与此同时,江奕也在观察这些富商,他知道,这些人里,必然有一个是受了李富贵指使,前来吞下持远车行一半份额的。只是,江奕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他只能猜。 是那黄旭?不太像,他有了持远车行一半份额,可以和自己的马场形成一个产业链。 是那玩笑般压价压得只剩数千两的何梓休?有可能,他是粮商、盐商,而李富贵则是向玄修势力专供粮食、油盐的人,但李富贵本身并没有粮食产地,他怎么供?同时,如果何梓休要将自己的粮食和盐销往玄修势力,必然要通过李富贵,他自己是没有门路的,玄修势力的采办也不会认他这个人,那么,这两人有可能联合在一起,由何梓休供应,李富贵中转,最后卖出。 是那肖康?他看似抬价,但抬多少是个问题。 是那王? 江奕猜测不断,却没有结果,最终,索性也就不猜了,反正,他与江河川谈过,今天,谁是李富贵派来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浩亮请的人什么时候来。 如果江奕无法对抗李浩亮,那么,就算李富贵的人不压价,甚至是抬价,都已没有用,没有任何普通凡人能从一个下定决心的玄修手里抢东西。 如果江奕胜了,那么江家携带胜者姿态,一切就都好说,哪怕李富贵本人在此,也不敢狂压一位玄修的价钱。 另外,基于另一半份额属于李富贵的缘故,江河川打定了主意,他自己的一半份额是无论如何都要卖的,他不想再与李富贵有任何牵扯。只要断掉了牵扯,价钱合适,卖给谁都一样,就算是卖给李富贵,也无不可。 也正因此,商谈中的江河川也是镇定得很,与众富商交锋。 “持远车行并未开张,将来展如何并不好说,依我看,五成份额的价值也就在一万左右。” “呵呵,何兄,肖某倒是想出三万两来买下五成份额,毕竟,另一半份额可是在李富贵手里,这展前景能不好?他脑子里装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再者,正是由于持远车行未开张,如何规划由我说了算,这不挺好的?” “肖兄……”何梓休幽怨地瞥了肖康一眼,这时候就该众志成城的压价,压低价格之后,谁能得手再各凭本事,有肖康这么抬价的吗? “呵呵,”江河川举起茶盏,慢饮一口,偶尔说几句,其余的心思却不在商谈上,他在等。 终于,大堂外传来了吵闹声,然后,吵闹声又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刻,听着外面刹那的喧嚣,江奕猛地目现利芒。 来了! 李浩亮请的人来了! 刚才,正是江宅门房想要阻止来人,却被来人一脚踩碎了台阶给威慑住,也正是那一脚,使得江奕感受到了玄气的气息,否则,哪怕来人当面,他也看不出来者究竟是不是玄修。 一会儿功夫,便有一名二十来岁模样的壮硕汉子出现,大步跨入了大堂内,声如洪钟道:“哈哈,诸位,历某不请自来,见谅,见谅。” 六大富商纷纷住口,皱眉看向历青松,他们不认识历青松,可想而知历青松并不是他们富商圈里的人,那么,对于这不请自来者,富商们皆是不喜。但他们终究是客,要如何应对,还是得看江河川这位主人,他们期待江河川把这个不之客给赶出去。 然而,江河川并没有如他们所愿,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座椅,“历兄弟是吧?请坐。” “哈哈!”历青松放浪形骸地笑了笑,在位子上坐下,说道,“江河川,你是要卖持远车行的五成份额吧?历某为此而来,并准备了极高的价码,你绝对无法拒绝。” “哦?”江河川看了身边的江奕一眼,回头淡漠说道,“多少?” 历青松竖起一根食指,“白银一千两!” 19.先礼后兵 富商们顿时哗然,就连那压价最狠的何梓休都被那一千两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眼见历青松霸气十足,声称会给出一个江河川绝对无法拒绝的价码,富商们还以为会是一笔不小的资费,但是…… 这位不之客何来的自信,一千两就想买下半个持远车行? “这位不之客,你脑子没问题吧?”江河川作为正主都未曾开口,何梓休却忍不住嘲讽道。 顿时,历青松笑了,“我脑子好得很,也没说错,就是一千两,而非一万、十万。”说着,历青松抬脚,猛地一踏地面,顿时,轰的一声响动,大地龟裂,他的脚下更是出现了一个坑。 瞬间,何梓休惊悚了,肖康、王等人也都是闭嘴不语,很明显,眼前的人是玄修,杀普通凡人如宰鸡屠狗。 而令他们更惊悚的是,江河川说了一句,“一千两不够。” 何梓休他们呆住了,如果是平常状况,玄修自不会轻易欺辱普通凡人,各有各的世界,各有各的活法,那便没什么。但如今,历青松摆明了要欺辱江河川,用一千两买五成持远车行的份额,江河川竟敢拒绝? 江河川有什么资本拒绝?如果他那儿子没有修为尽废,当然是拒绝得好,但江奕已废,江河川凭什么拒绝一个正在作恶的玄修! 一个不好,历青松起火来,何梓休他们都将被殃及池鱼,甚至是性命不保。故此,他们皆是小心翼翼地看向历青松,只希望江河川没有将其触怒。 可惜,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愤怒状态的历青松。 嘭一声,历青松将旁边的茶案拍得粉碎,“你说什么?大声告诉我,一千两到底够不够?” “够,够了,”江河川尚未说话,何梓休等人便纷纷抢着回答,肖康更是朝江河川眨眼,希望不要再触怒对方了。 然而,江河川沉着脸,说道:“一千两不够。” 瞬时间,何梓休等人吓得不敢出声了,纷纷想着该如何在不引历青松注意的情况下离去。 “呵!”历青松站起身,目光阴冷,“好吧,就算一千两少了点,我便再加一些,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你等凡人。不如这样,一千两,再加上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玄修的人情可是很贵重的。” 江河川摇了摇头,他不是小孩子,可以被轻易哄骗,什么人情?于某些人而言,人情重如山,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另一些人来说,人情只是一坨狗屎,他们嘴里说着人情,事实上,却不会讲半点情面。历青松这位李浩亮请来的人便是后者。 不欲多谈,江河川转头看向江奕,“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江奕点了点头,江河川曾说,比起江奕的好歹来,持远车行什么都不是,如果江奕不是对方敌手,便要干脆退下,将持远车行一半份额拱手让人也很好。 背着剑,江奕踏步而出,“这位大哥姓历是吧?” “嗯?”历青松皱眉,他已经展露玄修手段,按理说这大堂里无人敢与他对峙,但眼前这位走出的蒙面人却很是平淡,语气之中毫无惧色,这并不对头。 正如江奕无法在历青松不展露修为的情况下看清历青松,历青松也是凝气通脉第三重的境界,感应能力还没强到可以看出江奕修为的地步,但玄修终究与众不同,历青松隐约有种感觉,蒙面人也是一位玄修。 声音略沉,历青松点头道:“没错,在下历青松,阁下何人?” “我?”江奕从容说道,“我是江河川的护卫,护他一生一世。历兄,现在这般情况,要么你拿出足够的诚意,竞买持远车行五成份额,要么,你便选择离去,这对你对我都很好。” 历青松笑了,“这位兄台,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出来,便要我妥协?不如你露一点本事,我再考虑,如何?”历青松的修为不高,他也不确定江奕的修为究竟如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万一江奕比他强得多,他不得落个凄惨的下场?他应李浩亮的邀请而来,是为了分一杯羹,赚点钱花花的,可不想为李浩亮卖命。 而江奕自然知道,就凭他一句话,是不可能让历青松退走的,于是,当下便也展露修为,玄气从丹田中冲出,弥漫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这时,历青松感应到了江奕的境界,的确是玄修,但是……不过是一个第三重的玄修罢了,他历青松也是第三重,为什么要妥协?哈哈大笑,历青松肆意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也就跟我差不多嘛。一个第三重的玄修,凭什么让我退走?” 玄修?一直默默站在江河川身后的人是玄修?何梓休、肖康等人皆是震惊,而更令他们惊诧的是,这位玄修竟然是江河川的护卫,是声称要保护江河川一生一世的护卫!这怎么可能? 而江河川则好整以暇,他不知道何梓休等人的想法,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江奕是他儿子,是玄修,这不是一辈子的护卫是什么,没什么错。 “历兄确定要与我持远车行为难?”江奕问道。 历青松哼了声,道:“历某是来谈买卖的,一千两加一个人情,价值绰绰有余,不算为难吧。” “问题是你的人情并不值钱,”江奕微微一叹,而后目光猛地锐利起来,如盯着猎物的猎人,有淡淡的杀气蕴含在他如倒映星辰的眸中,“先礼后兵,该说的我都说了,历青松,接下来,你就别怪我。” “嗯?”历青松眉头紧皱,他见江奕只懂得用嘴劝说,而非动手,还以为江奕好欺负,哪怕是玄修,也只是个好欺负的玄修,但江奕猛然转变,不再称历兄,而直呼历青松,锐气逼人,他瞬间明白了,确确实实是先礼后兵。 往日无怨,江奕给历青松退走的权力,不退,那便战,到时候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江奕概不负责……是这个意思吗?历青松笑了,他也是第三重的修为,可不惧对方。 再者,历青松想到了李浩亮的存在,有那位第四重巅峰的公子哥压阵,他更没什么好怕的,“你能奈我何?” “杀你!”江奕的话掷地有声,他不是什么恶人,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杀人?对玄修而言,并不算什么。另外,江奕也清楚,还有位李浩亮隐在暗中,也许是在持远车行外,也许就在大堂内,易容成某个随从。 对付李浩亮本就艰难,江奕可不想到时候被李浩亮和历青松联手镇压。一旦动手,最起码的,江奕也要先废了历青松,破去对方联手的可能。 已经奉劝过你,你不退走,到时候落个残废或身死的下场,就别怪我!江奕目光冷冽,杀气弥散。 这一刻,江奕冲向历青松,步法如风。 拳出,如龙。 20.龙爪功 要动手? 何梓休、肖康等人俱是惊恐远逃,有的向持远车行外逃去,有的则是跑向持远车行更深处,要躲避,以免被玄修的战斗波及。便是江河川,有担心儿子,留下来观看的想法,却也被江宅门房给拉走。 大堂内瞬间空了许多,江奕一拳落下。 大量玄气聚集在江奕的手上,散出玄之又玄的气息,如泛起数之不尽的涟漪。 面对这一击,历青松毫无惧色,虎吼一声,踏步向前,一拳强势地砸在了江奕的拳上。 波的一声,玄气四逸,第一次交手,第一次的试探,两人平分秋色。 “哈哈哈哈,就这点本事,就想让历某走人?你想多了,”历青松猖狂大笑,同时,双手如爪,动了第一波攻势,如虎爪捕猎,隐约间,那爪子破风声竟是犹如虎吼。 咝的一声,江奕稍不注意,被对方撕裂了衣袖。 运转步法,江奕躲开剩下的攻势,心下慎重了许多,目前,他确定了两件事,其一,除了勤练剑武,同时练习步法之外,江奕的手上功夫确实生疏了,其二,这个历青松的实力哪怕在第三重的玄修里,也是不俗的。 想想也是,要是历青松弱,恐怕也不会看在李浩亮的眼里。 “我这一生,练手,练弓,练剑,除了剑,其他的都已变得生疏,如今,便先将手上功夫给捡回来,”江奕心头念想一闪而逝,而后双手也弯曲成爪,攻向对方,双手破风声中,竟隐隐呈龙吟之音。 龙爪功! “你究竟是什么人?”历青松见到龙爪功,顿时惊疑不定,据他所知,这门功夫属于永安城一位前辈,而整个永安城,得那位前辈传授此功的人不多,其中,包括江奕。 传言,江奕幼时便得遇那位前辈,被看出天赋惊人,因而收徒,否则,江奕出身普通家庭,又未拜入宗门或是玄修世家,何来的修炼功法。 当然,以上只是传言,江奕从未承认自己是那位前辈的徒弟,而那位前辈久不出现在人前,也从未承认收了江奕为徒。龙爪功?这并不能证明什么,除了江奕之外,也有别人得到传授,他们跟那位前辈同样不是师徒关系。 至于眼前,历青松也不会认为蒙面人就是江奕,江奕已废,这是永安人的共识。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江奕声音冷冽,步法一动,人已至,他双手如爪,堂堂正正,浩荡抓去。 到了这个时刻,历青松也收敛了心思,专心应对,他爪如虎,展开了对攻。 霎时间,龙吟虎啸。 一人如龙,堂正浩然。 一人如虎,霸道下山。 爪影翻飞,不时传来某种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蓦然,笃的一声,江奕一手抓入了房梁内,将房梁的一部分抓得粉碎,哗啦啦纷飞开去。 “哼,藏头露尾之辈,你的龙爪功似乎没练好啊,”历青松一边以言语抢占心理上风,一边抬脚,把一张座椅踢向江奕。 视线里有黑影猛地撞来,江奕二话不说,一爪打出,将座椅抓得碎裂。 而就在那座椅的碎片中,历青松虎爪霸道探来,抓向江奕的面门。 “是,我的龙爪功生疏了,一日不练十日松啊,但是,你没现,我的龙爪功使得越来越好了吗?”江奕挥手,挡住了迎面一击。 而此时此刻,本想占据心理优势的历青松却悚然而惊,确实,回想起来,在这短短的战斗中,江奕的龙爪功进境极快,越来越是熟练。 “战!”历青松猛然现,到头来,动摇的却是他自己,故而,此时此刻,他大喝一声,驱散了心内的惊疑,也不再多言,如今只剩下了战。 虎爪翻飞。 龙爪破空。 江奕与历青松陷入了激战之中,偶尔波及大堂内的事物,便是粉碎,满地狼藉。 与此同时,在持远车行的某一高处,江宅的人正默默遥望。 “老爷,您那位……那位护卫似乎处于下风啊,攻少守多,”江宅门房虽然看不出双方爪法的奥妙,但谁主攻谁主守还是能分辨的,正是历青松主攻,江奕守多攻少的局面。 另外,江宅门房在称呼那位蒙面人的时候有些迟疑,一名玄修成为江河川的护卫……这实在有点不好接受,再者,在他看来,那位蒙面人的身影很熟悉,像是某个人,可是,那个人又怎么会与玄修战到一起。 江河川却是褪去了担忧,至少在李浩亮出现之前,他处于老神在在的状态,“确实是攻少守多,但你没现,他守得越来越少,攻得越来越多了吗?更何况,他背上那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是剑吧,他还没出剑呢。” 江宅门房霎时惊愣,看那布条的形状,确实像是包着一把剑。熟悉的身影,剑……江宅门房心里怪怪的,也就是那把剑被布包着,要不然,他定要去看看,那把剑长得像不像惊锋。 “你看,”江河川突然点指,“局势倒转了。” 大堂中,经过一番缠斗,江奕的上身劲装被撕成了乞丐装,露出少许金属光泽,正是玄青云纹甲这件贴身软甲,手背、腿部还被留下了几条爪痕,但这些伤只是皮肉浅层的轻伤,江奕反倒是越来越生猛,对龙爪功的生疏感渐渐离去,他重新掌握了这一门爪法。 而在重新掌握的刹那,局面风云变幻,江奕一改守势,龙爪功越凌厉起来。 嗤!爪如龙,江奕猛然在历青松手上抓下一片血肉。 历青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倒退而去,之前,他有占上风,可惜江奕爪法虽不熟练,步法却惊奇,历青松没能给江奕造成大的伤害。 但是,江奕的龙爪功使得越来越妙,如今妙到一定的高度,转眼间就让历青松负伤了。 历青松惊悚了,他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江奕还背着剑呢,没出剑,局势就已经糜烂了,倘若拔剑,那历青松如何抵挡。 这位蒙面玄修不简单!历青松心思急转,萌生了退意。为李浩亮而死拼?不值得!让李浩亮自己出手吧,李浩亮可是第四重的存在,拿下蒙面玄修轻而易举,哪怕蒙面玄修一直隐而不的剑武逆天,足以抵挡李浩亮,不是还有他吗,他可以和李浩亮联手啊。 只见历青松猛然攻打三招,把江奕暂时逼退,而后毫不迟疑地远走,“混账,你别得意,历某暂且退避,自会有人收拾你。” 想走? 江奕目光锐利逼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之前先礼后兵,江奕便让历青松离开,如今再想走,江奕怎能允许,他不能留下后患,使得李浩亮和历青松有联手的可能。 顿时,江奕步法更快三分,追了上去,一手点出,却已不是龙爪功,而是以指代剑,打出清风剑武中的剑招。 一股锋锐之气随着江奕出手而降临此地,历青松只觉得背脊寒,顿时大骇,对方怎么追来如此之快?而且,那锋锐的气息实在惊人! 逃不开!不能背对此人!历青松转身,伸手向江奕拍去,想要拍走江奕的剑指,抑或者逼江奕退走。 然而,这时候的江奕可不是之前练习龙爪功的江奕,剑虽不在手,但却以指代剑。清风剑武,剑如清风,只见江奕的剑指妙到毫巅的轻轻一跳,避开了历青松的爪子,刹那间来到历青松的胸前。 这一跳,轻描淡写,若清风吹拂。 “死!”江奕毫不留情,剑指落下。 叮的一声,历青松吐血倒飞,已然受创,但江奕想象中洞穿敌方心脏的效果却并未出现,对方竟穿着一件玄器战甲。以江奕可以抓伤对方手臂血肉的情景来看,历青松所穿战甲估计是背心型的内甲。 也正是由于这一战甲,令猝不及防,不适应江奕使用剑武时的实力的历青松躲过杀劫。 但江奕怎能如此轻易就放过历青松,趁他病,要他命!步法一动,江奕再度追去。 这时,历青松惊骇无比,他错误估计了江奕使用剑武时的实力,没想到江奕的剑武这么强,已严重居于劣势,再看江奕一幅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顿时慌张地喊叫起来,“李兄,还不出手?” 瞬时间,江奕知道,历青松在呼唤李浩亮出手了,当下,他度再快两分,要赶在李浩亮出手前拿下历青松。 “住手!” 就在这时,有人想要喝止战斗,想必就是李浩亮,但江奕怎会理他,追上倒飞而出,身形不稳的历青松,一指狠狠地削向对方的头颅。 历青松惊骇欲绝,身形不稳,无法组织有效防守的他,只能拼命侧了侧身子,同时一手向前挡去。 下一刻,江奕目光冰冷,剑指一削而过,将历青松的手整只切了下来。 继而,江奕再出一脚,将历青松狠狠踢飞了出去。 21.归来! 随着战斗、追逐,江奕和历青松早已来到了持远车行大门附近。历青松被一脚踢飞,直接摔出了持远车行。 街上行人都被响动吸引,朝历青松看去,却是看到一个断臂洒血之人,顿时皆是惊慌逃散,持远车行门前为之一空。 持远车行对面,玉石店里,江宅昔日的下人袁凯正讨好地为有名富商何梓休擦椅子,回头看到持远车行生了恶事,也是惊诧不已。 而本是要休息一下,静等结果的何梓休则是心脏一抖,江河川的护卫胜了?但这不是最令何梓休惊骇的地方,他更惊的是,就在刚才,他身边的随从虎子大喝了一声住手。 深出口气,何梓休愣愣地看着他的随从虎子大步往前,为历青松止血。 这什么情况?虎子怎么敢插手玄修的纷争,还胆大包天去喝止江河川的护卫?没道理啊,除非,他的虎子,其实并不是虎子…… “李兄,你要给我报仇啊,”历青松躺在街道上,感觉到右手的消失,凄厉地大喊起来。 然而,历青松的凄厉却只换来李浩亮的一声“没用的东西”,随即,易容成虎子的李浩亮站起身,目如鹰隼,注视着正从大门走出的江奕,“刚才我叫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江奕盯着李浩亮上下打量,易容术还算精妙,如果不是事先知情,又有历青松称其为李兄,江奕根本认不出来,“听到了。” 李浩亮阴沉着脸,“那你还下如此重的手?” 江奕摇了摇头,“你也是玄修,应该知道,这就是玄修的世界,弱肉强食,再者,之前我给过他机会,他没要。” 李浩亮顿时火大,他需要的不是江奕的解释,他也知道什么是玄修的世界,他更不是为历青松打抱不平,他只是觉得他没有喝止住江奕,很丢脸,“很好,待会儿我杀了你,希望你也会有此觉悟。” 话落,李浩亮忽然身形一花,却是度极快地来到江奕面前,一掌拍出,宛如一块巨石轰然砸下,威势惊人。 感受到对方比自己浓郁许多倍的玄气波动,江奕面目凝重,接连打出四拳,前三拳旨在削弱李浩亮那一掌的威力,后一拳则是与李浩亮碰撞到了一起。 嘭一声炸裂,空气被四逸的玄气划破,宛若湖水荡起了波纹。 “嗯?”李浩亮为自己没有碾压江奕而稍感惊讶,他可是第四重巅峰的修为,展开沉重攻势,竟被化解了。但李浩亮没在意,除非对方是什么天才人物,有什么特殊手段,否则,第三重是不可能与第四重斗的。 再度出掌出拳,李浩亮每一次出手,都如轰砸下一块巨石,厚重,威猛。 江奕也明白敌我差距,倒是没有硬顶,凭着步法与卸力法门与之周旋,不时龙爪一抓,便逼得对方收回攻势,进行防守。 片刻之后,双方分开,竟是谁都无法奈何谁。 李浩亮那毫不在意的目光终于消失了,“第三重的境界,能与我纠缠到这个地步,你的战力还行。” 江奕默默看着对方,“你这样是无法打败我的。” 李浩亮目中精光一闪,而后转身就走,那躺在地上的历青松也挣扎着起身,随之离去。 很快,李浩亮来到不远处一个露天面摊,也不知跟掌柜的说了什么,接着伸手往桌案下一抓,再提起时,便已然握着他寄存在那里的兵器——枪。 一枪在手,李浩亮转身归来,向着江奕靠近,每前进一步,气息便强大一分。 顿时,持远车行门前的街道上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玉石店里,何梓休心神颤抖,“他绝不是我那随从虎子,他是谁?” 附近的一栋茶楼里,雅间中品茶等待好消息的李富贵也是凝重无比,他原本计算好的,哪怕买卖持远车行五成份额的事再怎么扯皮,今天傍晚前,他也能拿到那五成份额,但忽然之间,有断臂人摔出持远车行,然后,情况急转直下,竟是有玄修争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持远车行,担心儿子的江河川也走了出来,但没敢靠近,带着江宅的人躲在远处观望。 “老爷,那位何梓休的随从看起来比您的护卫更强,您的护卫不会有什么事吧?”江宅门房小声说道,他隐约猜到江奕的身份,却又不敢确认。 江河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街道上,李浩亮终于到了江奕面前。 嘭的一声,李浩亮把枪杵在地上,杵出几块碎石,冷声道:“本来,你们只要卖出份额便好,弄到这副田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历青松断了一臂,今后的玄修之路难走,李浩亮不可能不为这事做点什么,否则传扬出去,谁还敢为他做事。 “呵呵,”江奕很是不以为然,“事情展到这一步田地的罪魁祸可不是我们。” “哦?那你认为是谁?”李浩亮说道。 江奕伸出手,稳稳地指向了李浩亮的眉心,“是你。” 李浩亮皱眉。 放下手,江奕打量李浩亮手里的长枪一眼,说道:“看来你的腾龙枪还是没有修复,这把枪器看起来要比腾龙枪差了不少。” “你说什么!”李浩亮双眼冷光绽放,他是虎子,不是李浩亮,他哪来的腾龙枪。 江奕不为所动,道:“我说,李浩亮,你这杆枪可比不上你的腾龙枪。”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大变。 玉石店里的何梓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为什么李浩亮要易容成虎子,真正的虎子去了哪里?李浩亮来了,为什么又要跟李富贵抢那五成份额?儿子抢老爹…… 心里扭成了一团,何梓休情不自禁地往李富贵喝茶的茶楼看去。 但茶楼上,由于离得较远,听不清楚,李富贵根本就不知道场中到底生了什么事,他还不知道,他儿子李浩亮也来了。 “呵呵,呵呵呵,”李浩亮怪笑起来,既然被认出了身份,他也就光棍了,伸手在脸上一撕,撕下一层薄薄的皮面具,露出真容,“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江奕笑了笑,伸手往远处躺伤的历青松一指,“他告诉我的。” 什么?历青松差点跳了起来,大吼道:“少胡说八道,你这是在给我抹黑。” 李浩亮不满地看历青松一眼,而后长枪缓缓提起,“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要死。”李浩亮终究是李富贵的儿子,迫于无奈抢一下老爹,他自己觉得无可厚非,而且,他隐瞒了身份,李富贵就不会知道是他儿子做下的事,也就不会过于伤心。但如今暴露,被儿子抢的李富贵该是什么心情? 李浩亮心中憋怒,起了杀心。 江奕也肃穆起来,李浩亮不好对付,他不能有丝毫托大。 手往背后一伸,江奕解开了包着剑器的那块布,拔剑而出。 此剑,长三尺多,剑刃有奇形怪状的纹路,剑柄深蓝,前端处如有一龙开口,咬住了剑刃。 此剑,名惊锋。 李浩亮心神猛的一震,无法抑制地倒退三步,那把剑的模样给他的心神带来了冲击。 因为,这把剑的主人在永安城很有名,他实力不是最强的,但他的潜力却是永安年轻一代里最高的。在永安城,没有人不知道江奕是谁,没有人会不知道江奕的惊锋剑究竟长什么模样。 本以为,随着江奕的坠落,惊锋剑也将蒙尘。 如今,惊锋出鞘。 “你是谁?”李浩亮眉心直跳。 再度伸手,江奕缓缓摘下了蒙面的黑布,之前,他之所以蒙面,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以免李浩亮做出针对他的部署,如今,也就无需再隐藏了。 黑布离体,露出他那年轻的脸庞。 这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玉石店,这一次,何梓休没能再坐稳,啪的一声从椅子上坐到了地上。 袁凯嘴巴大张,胸部急起伏,像是心脏要爆炸一般。他认为江奕不行了,他脱离了江宅,他称不肯脱离江宅的门房为傻瓜,他为了玉石店的伙计身份沾沾自喜,而今,好像世界都要爆炸了一般。 肖康、黄旭等富商皆都身子一抖,深深沉默。 茶楼之上,品茶的李富贵忽然将茶杯甩到一旁,福的身子急冲到窗边,他想看清楚那个人,看清楚那张脸。结果,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看到了江奕,看到了江奕背后,如背景画幕一般的持远车行大门。那是他与江家共同出资筹建的车行! 然而,这一刻,在李富贵脑海里,持远车行轰然崩塌。 “老……老……老爷,”江宅门房的手开始抖,其余江家下人也都是身子巨震,他们认为不行了的少爷,活生生站在眼前,且就在刚才,断了一位玄修的手,逼得李浩亮取枪。 但江河川很平静,他看着照落在儿子脸上的阳光,很灿烂。 这就是江奕。 永安城第一天才,江奕。 哪怕没落了,哪怕重修,再出现时,都能牵引众人的思绪。 这一刻,江奕在向永安人宣布,他重归玄修之路。 22.任你百般手段,清风拂山岗 “不可能!”李浩亮被惊得再退数步,“不可能是你!” 江奕从容以对,手一松,蒙面黑布掉落在地,“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已经废了!”李浩亮瞪大双目,死死盯着前方,仿佛他盯个一时半会儿,这个人就会如梦幻泡沫般消失。 江奕没所谓地说道:“曾经是,但我可以重修。” 李浩亮呼吸急促,“不可能,传言说,你经脉和丹田都出了问题,再不可能踏上玄修之路,就算你有什么境遇,就算你重修,你也不……” 越说,李浩亮越是呼吸不稳,江奕再度展露玄修手段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压力,这可是位不折不扣的天才,凝气通脉第六重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可杀李浩亮一个粉身碎骨。 以往,李浩亮见到江奕,只有违心讨好的份,他连半点挑战江奕的**都没有。如今,他又见到了江奕!他惊! 但是,当呼吸急促到了一定的程度,李浩亮突然以手捂心,紧紧闭上了双眼。 然后李浩亮的呼吸开始恢复平缓悠长…… 当他再次睁眼,他静,静中又爆出了锐不可当的气势,“没错,是你,江奕。” 江奕皱了皱眉,李浩亮先惊后静,显现出凡的自控意志。 李浩亮握枪的手更紧,“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第六重的你了,重新成为了玄修又如何,重新拿起了惊锋剑又如何,到了我手里,你只有败亡一条路。” 李浩亮说得嚣张、不屑,或许传言不真,事实上江奕的丹田、经脉根本没有任何毛病,所以江奕能够重修,但毫无疑问,现在的江奕只有第三重的修为,凭什么跟他李浩亮斗。 时光,有过去现在未来,人会回忆过去的辉煌,过去的恐惧,也会展望未来的光明,将来的黑暗,但是!人不能活在过去,也不是活在将来,人,活在当下。 当下,他李浩亮是第四重巅峰,江奕是第三重,这……就是活生生的当下。他李浩亮就是比江奕强,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过去?未来?统统都是狗屎! “哈哈哈哈,今天,斩你江奕,扬我威名,”李浩亮气势暴涨,衣袖无风自动。 抬手,李浩亮出枪,枪头上弥漫着胜过江奕太多的玄气波动,往江奕面门凌厉一点。 江奕只觉有股惊人的锋芒袭来,脸庞隐隐生寒,欲在这寒中冻结,在这寒中支离破碎。不敢怠慢,江奕步法一动,侧身避其锋芒,而后挥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很慢,看似轻描淡写,宛若清风徐来,但不过眨眼间,便到了李浩亮握枪的手前,只要江奕轻轻一削,李浩亮便要断掌、落枪。 然而,李浩亮不过是微微收手,便以更快的度,将枪杆砸到了江奕的惊锋剑上。 叮的一声尖响,江奕被李浩亮附在枪杆上的深厚玄气震得右手麻,倒退而去。这还只是江奕,换了别的第三重玄修碰了这么一下,定要被震得虎口开裂,剑器崩飞。 第三重和第四重之间,玄气深厚程度的差距实在不小。 “这是你的清风剑武吧?太慢了。你的追魂夺命剑呢?是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哪有足够的玄气来支撑追魂夺命剑的度,没有那种度,追魂夺命剑就是垃圾,”震退昔日天才,李浩亮忽然涌起了一阵阵荣耀感,爽到了灵魂里,气势又是一升,接连刺出三枪。 这三枪度极快,竟如同时刺出,映入江奕眼帘的,是三道枪影。 毫不犹豫,江奕全力施展步法,险之又险地避让了过去。 避让的时候,如有杀人的枪风从脸旁刮过,吹断了江奕的几根丝。 下一刻,李浩亮三击不中,顺势一个横扫,扫向了江奕的侧脸,若是被扫中,估计就是脑袋如西瓜般被砸破的情景。 江奕顿时一矮身,步法一动,急转身,而后一剑划出,他的玄气虽不如李浩亮厚实,但附在剑中,配合上惊锋剑的威力,兼之清风剑武的灵巧,有一种轻描淡写屠强敌的格局。 顿时,李浩亮直觉要躲开,哪怕他知道江奕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奕,哪怕他知道,江奕挥不了多少惊锋剑的威力,但是,江奕修为降低了,对清风剑武、步法的领悟却没有改变,而且,单凭惊锋剑本身的锋利,对他就是一个威胁。 之前,江奕之所以会被历青松抓碎上衣,不过是没有完全挥罢了,另外,江奕也要熟悉龙爪功,两手对攻之下,很难不被撕下。 所以,李浩亮不得不躲开,继而又再攻上,一杆长枪舞得纵横披靡。 江奕则是自始至终没有选择硬拼,凭借步法周旋,时不时运转惊锋剑,便逼得李浩亮攻势一滞。江奕的每一剑,都犹如清风徐徐,却又机巧到了极致。 两人就这么纠缠了数十招,李浩亮竟半点奈何江奕不得。 “看起来,李浩亮威猛无比,江奕倒是不出彩,怎么打这么久了,李浩亮都拿不下江奕?”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传入了李浩亮耳中。 顿时,李浩亮也不去分辨说话的人是谁,冷哼一声,出枪的同时,竟同时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度极快,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直接捣向江奕的丹田。 惊云腿!这是李浩亮所习练的一门刁钻霸道的腿武。 面对着一枪一腿的攻击,江奕只要应对不利,便是重伤和败北的结局,毕竟一力降十会,李浩亮的玄气之力实在是过江奕太多了,不接触还好,一旦命中,后果难料。 “风之旋转,”却见江奕目现精光,惊锋剑没有硬顶,而是从侧面敲了李浩亮的长枪一下,使得长枪的方向略微偏移,然后更是借着那一敲的反震之力,令得惊锋剑更快的移动,出现在了李浩亮的脚前。 这是清风剑武中极其精妙的一招,擅长借力打力,使出来时,依然如清风拂面般轻巧。 而面对着惊锋剑的拦截,李浩亮自然没有傻到凭借肉躯去碰触惊锋剑的锋利的程度,只得无功而返。 霎时间,李浩亮脸色稍显难看。 原本,他震退江奕时,意气风。 他也知道,在这里战斗,声响传出去,定然会引来一些玄修观战,毕竟是在永安城里,都听到响动了,没有玄修跑过来看两眼,这才不正常。 他打得勇猛、霸道、凌厉,单看气势的强烈程度,他胜过江奕不知多少,他也一直都以为,现在的江奕远远不如他。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江奕的可怕。 江奕使的是清风剑武,他不霸道,不凌厉,不勇猛,他一直那么轻描淡写,他的剑仿佛永远都是那么轻巧。但就是这样一个江奕,把他李浩亮逼到了这个地步。 李浩亮懂了,但他怎能任由局势如此持续下去。 收回了腿,李浩亮再三枪,每一枪都如点指星辰,同时,他更是开口,猛然大喝一声。 音武,喝杀! 江奕正要应对李浩亮点星三枪,却陡闻魔音入耳,如果是别的未将清风剑武练到一定田地的第三重玄修,定然为这音武所摄,但江奕毕竟是曾经的天才,他岿然不动。 便如那清风明月,安静,寂静,在静之中淡淡的从容。 你再强,你再横,你如那天,你如那地,你像是那奔涌江河,你像是那巍峨高山?我只有一股清风,徐徐吹去!这……就是清风剑武! 23.烈焰升腾! “这是江奕吗?” 附近开始聚来一些玄修,皆是闻听响动而来,约莫有四五人。 最先,当他们看清了对拼中的两个人是谁,都是惊讶万分,江奕的出现,推翻了他们一个月来的认知。 而后,他们开始旁观战斗,揣摩江奕这位昔日天才的实力。 第三重,在永安城年轻一代里,修为当真不高。 但,如果想想,在江奕返回永安城时,还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情况,这才过去了几天,就又拥有了第三重的修为,那就令人吃惊了。 而令他们更惊的是,现在的江奕与他们印象中的江奕竟是不同。 在他们的印象里,江奕恃才傲物,一身凝气通脉第六重的修为,习追魂夺命剑,倨傲,杀机凛然,而现在的江奕却宛如清风明月。 “这是以前的江奕,”又是一人闻听响动而来,似乎颇为明了江奕的过往。 “哦?怎么说?” “以前江奕习的便是清风剑武,后来,才转修追魂夺命剑。从一名热衷于武的单纯孩童,到倨傲、杀气凛然的天才少年,其中转变,就在两门剑武之间。如今,江奕回到了过往,拔除了傲气、杀机。不知这样的转变,将会给江奕带来什么。” 人生的路,若重走一遍,该如何抉择。 修行的路,若重走一遍,该有怎样的领悟。 这一切,别人都不知情。 场中,李浩亮出音武喝杀,希望以魔音贯耳钳制江奕,同时以点星三枪击败江奕,但事实却在告诉他,他的音武对江奕的效果微乎其微。这一结果,使得李浩亮都不禁微微一愕。 而就在李浩亮稍纵即逝的愕然之间,江奕精准地抓住了短暂的时机,陡然出剑。 穆如清风!江奕打出了清风剑武又一精妙招数,惊锋剑灵巧的划、刺、削之间,像是洒出了十几道剑影,汇聚成风,轻巧吹去。 这些剑影都灵巧之极,从李浩亮的点星三枪的缝隙中洞穿而去,巧妙到了极点。 顿时,李浩亮瞳孔一缩,心头危机感大起,不禁急挥枪,湮灭了几道剑影,但却还有近十道剑影逼近了他的身躯。 危急时刻,李浩亮左手衣袖里猛然滑出一快巴掌大的圆盘,一声机关响动的轻音后,那圆盘陡然舒展开,化作一面盾牌,将剩余的剑影悉数抵挡。 “哼,我说过,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李浩亮厉声开口,他明白,一件剑器的攻击力并不仅仅在于锋利,还要依靠玄气,激其威能,现在的江奕根本无法完全挥惊锋剑的威能,否则,他的盾牌必然抵挡不住惊锋剑的肆虐。 而正因为江奕不是以前的江奕了,是第三重,是弱者,他李浩亮就没有败的理由! 一手持枪,一手持盾,如一位枪盾兵似的,李浩亮的目光猛然狂放了几分。 先前点星枪武的画风一转,李浩亮再出枪时,枪招竟十分细腻,细腻中又透着诡谲,顷刻间向江奕笼罩而下。 嗯?江奕心里微惊,显然,李浩亮放弃了点星枪武,转而使用了另一门枪武,而且,这新出现的枪武……很强。 皱着眉,江奕把步法运用到了极限,希望避其锋芒。但无论江奕怎么躲,那杆细腻诡谲的长枪似乎永远都在他的身前,根本无法摆脱。 “死!”也就在这时,李浩亮再度出击,左手抡着盾牌一砸而下。 嘭的一声,江奕猝不及防,竟被盾牌打个正着,那盾牌击打玄青云纹甲的同时,传递来了一股霸道的力量,轰然将江奕砸飞了出去。 顿时,江奕倒飞三丈远,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已伤!若非玄青云纹甲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力,他伤得更重。 “我说过,你已经不行了!”李浩亮笑了,曾经永安的天才被他砸飞,这感觉,真是太舒爽了。 江奕擦了擦血迹,沉默以对。这个李浩亮非同一般,果然不愧有着李富贵这么一位老爹。 点星枪武、腿武、音武、玄器,非玄修世家子弟,这永安城,也就这位李浩亮能有如此多的手段了吧。再者,刚才令江奕都觉得难以应对的一招绝对不凡,一杆长枪,竟是打出了绵针般的细腻,路数诡异莫测,绝对非是凡品。 “你定然想知道我刚才对付你的枪招是什么吧?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门强大枪武的残篇上的一招,不比你的追魂夺命剑弱,而且,它极为特殊,以我如今的境界便可运用,”李浩亮笑得开怀,有胜者姿态,“你的追魂夺命剑需要强大的修为来支撑其度,没有度,追魂夺命剑什么都不是。现在的你,能用出追魂夺命剑吗,你拿什么跟我斗?” 江奕默然。 而在附近,别人却没有沉默。 聚拢而来的玄修们纷纷凝神,往日天才横溢的江奕,重修之后,要在这里遭遇败北吗?他们想不出,除了追魂夺命剑之外,江奕还能有什么手段来应付李浩亮的枪武残篇,而追魂夺命剑,又是现在的江奕绝对无法使用的。这……已然是个死结。 江河川也已捏了把汗,他不是玄修,看不出江奕如今到底有多劣势,但他知道,就在刚才,江奕被一盾牌砸伤了,似乎不敌。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把江奕叫回来,拱手让出持远车行的五成份子了。 李富贵也已出现,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望向江奕和李浩亮的目光都极为复杂。 “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这残篇共有三招,一招更比一招威力大,第三招连我现在都尚未完全练成,”李浩亮举枪,要再动攻势了,“如今,第二招,这已经是我最强的手段,不信你能抵挡。” 话落,李浩亮长枪一抖,这一刹那,给人一种幻觉,仿佛那枪身陡然暴涨。李浩亮一动,便有数十近百道枪影幻化而出,每一道枪影都宛如一簇火焰,汇聚起来,便成了燎原之火。 此枪,燎原! 漫天火般枪影笼罩而去,宛若铺天盖地,要湮灭一切。 就在此时,江奕终于开口,“观你枪中之意,仿似燎原,但,你是假火,我便让你看看真的火。” 下一息,江奕丹田内的玄气都急运转,如飞鸟从经脉中飞过,迅到了他的手上,又再注入惊锋剑内部。 大河般磅礴的玄气在惊锋剑的内部触碰到了一片神妙的组合符文,融入进去,顿时,那些符文散出微弱的毫光。 瞬息之间,惊锋剑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玄术——烈焰升腾!为了附魔这一玄术,昨晚,江奕沟通了苍澜珠,得到苍澜珠的反馈。 江奕知道,苍澜珠是神奇的,但却又未曾神奇到无中生有的地步,便如修复玄器时,它可以给好端端的玄器增强能力,但却不能让有缺口的刀剑无端端生出材料来,弥补那些缺口。 无中生有,虚空造物,那不是江奕认知中的手段,所以,在他沟通苍澜珠时便知晓,附魔也和修复一样,必然需要用到一些材料。而事实上,苍澜珠确实是给出了三条反馈信息。 三条信息都是玄术附魔的材料,每一份材料所能勾勒的烈焰升腾符文的威力都不一样,江奕从中选择了最简单的那一条。而哪怕如此,当晚,江奕也几乎倾家荡产,他连夜跑了趟大夏万宝阁,才用家里的玄器护腕、百年人参换取到了材料,而后令苍澜珠附魔。 如今,烈焰升腾问世! 炽热的火焰在惊锋剑上跳动,江奕挥剑,剑斩燎原。 刹那间,火光四射,那几十近百道枪影在烈焰中仿佛被融化了一般,一道接一道消失。 24.认错 江奕挥舞烈焰之剑,瞬间击溃了李浩亮的枪武残篇——燎原。 众人皆惊,李浩亮更是在那灸烈的温度下眉心直跳。 枪武残篇只有三招,第三招李浩亮并未完全练成,第二招燎原便是他最强手段,他本以为可以轻易击败江奕,但如今,他燎原之枪溃败无疑。 “怎么会这样!”李浩亮惊叫,他要败了吗? 手持烈焰,江奕步步向前,逼近敌手。 李浩亮则握紧了盾牌后退,脸庞有冷汗淌下。他就要这样败了吗?他不甘心。 江奕没落,重修,如今只有第三重的修为,对李浩亮来说,是打败江奕的唯一的机会。李浩亮无法忘记,当初他是如何的羡慕嫉妒江奕,永安城第一天才啊,那种荣耀,为什么不是他李浩亮的。如今,唯一的机会都要离去? 历青松之残,让李浩亮不得不出手,他必须为历青松出头,否则,他要是不作为,将来替他做事的人还有几个?但时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历青松的问题了。 李浩亮他要抢老爹李富贵的五成份额?说到底,抢的不是李富贵,而是江河川。之前李富贵就与江家交恶,现在江奕站了出来,哪怕李富贵和李浩亮各有不同的心思,但事实上都是同一战线,是父子。 战胜了江奕,那就一切好说。倘若失败,李家就要给江家一个交代。 李浩亮怎能败! “你以为你赢了吗?”李浩亮大吼一声,忽然收枪,抱元守一,他的面目狰狞,像是有着极大的负担,要强行动用残篇第三招,那长枪,在嗡嗡嗡的颤抖。 江奕挥舞烈焰,踏步而来,那惊锋剑所经之处,空气都被烈火焚烧得扭曲起来,“何必呢。” 下一刻,江奕步法一动,人如清风般往前,风里有火。 瞬间,腾腾火焰照亮了李浩亮扭曲痛苦的脸庞。 噗!第三招终究是没练成,加上烈焰之剑来临,李浩亮心里大骇之下,再控制不住体内玄气,猛然在玄气的冲撞下喷出一口血来。 而见到李浩亮这个样子,江奕却没有半点留情,烈焰之剑斩下。 “停!停啊!”场外,李富贵凄厉的大吼起来。 于是,江奕的剑戛然而止,那跳动的火焰距离李浩亮只有五分距离。 嘭一声,李浩亮坐倒在地,江奕则是转身,默默看着李富贵。 说实话,现在的江奕确实是能杀掉李浩亮,但江奕不敢。这种不敢非是没有勇气、懦弱、妇人之仁,而是江奕有负担。 李浩亮终究是李富贵的儿子,而李富贵与永安城各个玄修势力都有几分关系,江奕自己是无所谓,但他还有爹娘,他不能让爹娘这两位普通人卷入事后李富贵紧锣密鼓的复仇里。 连李富贵也一起杀了?也不行,因为江奕不能确定,李富贵与那些势力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如果李富贵死了,没有价值了,那些势力便会不闻不问那还好说,如果交情深一点,即便李富贵死了,依然会有人复仇,那么,江奕总无法把那些势力也给灭了吧。 跟父母的安危有关,杀谁,不杀谁,江奕都要考虑清楚。 “李员外?你怎么在这里?”江奕淡然问着,他的剑也依然燃着烈焰,指向李浩亮。 “我……”李富贵看了看李浩亮,又看了看江奕,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江河川身上。 顿时,李富贵眼里好像再没有自己的儿子,而是快步跑向了江河川,“哈哈,江兄,李某得知你今日要卖出持远车行的份额,忽然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罪该万死啊。因此,李某急急忙忙跑来,就是为了阻止江兄,千万别贱卖了那五成份额,李某决定继续把持远车行做下去,而且,今后持远车行的一切都但凭江兄做主。” 说着,李富贵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江奕一眼。 这时,江奕才收回惊锋剑,玄气一撤,那些烈焰便是消失了。摇了摇头,江奕归剑入鞘,走回江河川身后,默默而立。 李富贵顿时放下了心,他走对了路子,想要让江奕住手,跟江奕说什么都没用,跑江河川面前放低姿态认个错才是正经,“江兄,你认为李某的提议如何?你放心,有咱们二人坐镇……啊,不,有江兄坐镇,定能将持远车行扬光大。” 现在的李富贵好像很可怜,不仅被自己的儿子算计,还要在江河川面前放低姿态,但江河川一点怜悯之意都欠奉。李富贵这样的人物,表面功夫一套一套的,真要信了他,那就是傻瓜。江河川曾傻过,与李富贵共建持远车行,如今,他不想再傻一次,“再议吧。” 说完,江河川拉着江奕便走,他的心很累,从江奕和李浩亮对打的时候开始,便一直为江奕提心吊胆,如今结束了,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李富贵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江河川离开,他放低了姿态,李浩亮也没死,他是商人,利益至上,所猜所想便是不同。 江奕修为尽废,不值一文,再怎么疏远江家、得罪江家都不为过,但江奕重修了……无论经脉、丹田出了问题的传言是真是假,他就是重修了。而且,短短时间便重新回到了凝气通脉第三重。 要知道,以前,江奕从第一重修炼到第三重,可是整整花了一年半,而就是那一年半,也已经惊才绝艳。现今,江奕才花了几天功夫,便重回第三重?即使重修时条件不一样了,也未免有些太快。 这样的江奕,还是具有拉拢、交好的价值,三年之后,玄天宗大开山门,江奕或许就会有一席之地,飞黄腾达仍旧指日可待。 所以,现在李富贵是真心不想让江河川把持远车行的份额卖了,保持原样,他一半,江家一半,也或者,为了赔罪,他一小半,江家一大半,才是最好的结局,李富贵也能凭借这一层关系,缓和他与江奕之间的矛盾。 “呵呵,江兄,何须再议,李某马上就调集资金,最大限度地支持持远车行的展,你只需好生安坐,等着财就好,”李富贵说道。 江河川顿时皱了皱眉,他心神因担忧而劳累,本是不想多言,才说一声再议,既然李富贵讲什么何须再议,那么,他就也说个清楚明白,“是啊,不用再议了,我会尽快卖掉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李兄,你还是着眼于你的展计划吧,用你的计划来说服你下一个合伙人。” 李富贵登时愣了,江河川拒绝之意已十分明显,他与江家,终究产生了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痕。 甩了甩衣袖,江河川不再多说,带头离去。 在路过那些旁观玄修所在的地方时,那些玄修纷纷抱拳,口称江公子。以前,江奕就被称为江公子,试炼之路归来后,别人称他为江奕,如今,又变回了江公子。 “祝贺江公子重修归来。” 江奕停步,与这些人稍谈几句,而后便是随江河川回家。 李浩亮从地上站起,目光复杂。现在江奕重修,修为还低,但未来呢? 何梓休、肖康、王等人默然,目光复杂。 玉石店里,思绪差点混乱,最复杂的还要数袁凯,他凝视江奕的背影许久,终于有了决定。 25.不需要了 隔天,天刚蒙蒙亮,江宅外便现出几个身影,有男有女,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提着鸡鸭,汇聚到了大门前。 这伙人,为者正是袁凯,他也是挎着篮子,里面装着自家特制的“土特产”,一身家丁打扮,路人不知,还要以为他依然还是江宅之人。 “诸位,”袁凯低声说道,“昨天我连夜通知你们,想来你们也都明白,咱们此番是要做什么的。” “当然,”有一丫鬟打扮的娇俏女子回答,此丫鬟名为秋棠。 夏国并非单纯普通凡人的国度,而是普通凡人与玄修混居,所以,秋棠很明白玄修比起她们普通人来,是如何的强大。玄修,是高高在上的。 昔日,在江宅务工时,秋棠的年龄虽比江奕大,但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得到江奕的宠幸,那么,她便等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惜,江奕没有男女方面的心思,可即便如此,她在江家干活,跟着江家,跟着素有天才之名的江奕,总是要鸡犬升天的。待江奕入了玄天宗,那么,在这永安城的一亩三分地,她也能横着走。 江宅的薪资是没有多高,说起来,比袁凯那份新工作的薪资低了不少,但这并非江家亏待下人,而是不同的工作,自然会有不同的薪资,在江宅做事没有在世家里干活那么劳累,也没有在玉石店里工作需求那么多,相对的,薪资没那么高,这是必然的。 另外,江河川和卫文君也善待下人,以往,江奕虽恃才傲物,但也仅仅是傲,也没有苛责过谁,更何况如今的江奕洗尽铅华了呢。 可以说,跟随江家,那是有前途的具体体现。像是那永安周家,并非每一个下人都是玄修,可那些普通下人到了周家以外,照样横得不行,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 江家日后能否展为世家不好说,但在江家做事,将来必有好处是跑不掉的。 所以,袁凯、秋棠他们都后悔了,想要回来。 “那好,我这便敲门了,待会儿大家都摆出十足的诚意来,”袁凯说完,抬手扣着门环使劲敲了敲。 片刻,朱门洞开,江宅门房走了出来。 打量眼前的几人一眼,江宅门房不禁眉头微蹙,“你们来做什么?” “呃……”袁凯见到江宅门房,语气不禁一滞。他曾指着江宅门房,说江宅门房是傻瓜,如今,谁傻? 袁凯不知道的是,他最傻的地方在于,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宅门房到底在想什么。 不因江奕的天才而踏入江宅,不因江奕的沉沦而离去,不因江奕的崛起而庆幸,这就是江宅门房,他留下来,没有考虑什么前途,没有考虑利益,他只是顾念着江河川、卫文君的情谊,简单,纯粹。 拥有这份简单、纯粹,哪怕江奕没有洗尽铅华,仍旧傲气逼人,也没有办法说江宅门房的不是。 “哈哈,”袁凯打了个哈哈,“孙大哥,前段时间离开江宅,心里老不自在,空落落的,这不,回来一趟,打算见见老爷、夫人和少爷。” 孙大哥,孙立人,这是江宅门房的名字。立身,为人,立人,处事。 作为门房,孙立人也是个剔透人物,当下就明白了袁凯、秋棠等人的来意,心中微微不喜,但在江宅人事方面,他也知道,由不得他做主,因此倒没有多言,“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通报。” 嘭一声,大门复又关上。 袁凯见此情景,得知孙立人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顿时喜笑颜开,向旁人吹嘘道:“看到没有,这是我兄弟,有交情的,待会儿让他给咱们美言几句,再入江宅便指日可待。” 秋棠等人纷纷称谢,都以希冀的目光看着袁凯。 少顷,大门被开启,孙立人让出一条路来,“进去吧,老爷、夫人、少爷都在中堂。” 袁凯、秋棠等人鱼贯而入,很快便熟门熟路地到了中堂。这时候的江家三口子刚刚吃完早饭,正安坐等着。见此情景,袁凯等人赶紧上前行礼,“小的(奴婢)给老爷、夫人、少爷请安。” 有自家男人在,卫文君不说话,由得江河川做主。江奕坐在一旁消食,也没有插嘴,他很明白,修炼之事,他自己说了算,但其余家中事,还得江河川和卫文君做主,当儿子的未必会听,但人前,他却绝不会反对。 只见江河川站起身,摆了摆手,“无需行礼,你等早已脱离江家,不是我江家下属,没有行礼的必要。” 如果是外人听了这话,可能还要怀疑江河川是否心生怨念,所以讥讽般的说出这番话,但袁凯抬头瞧了瞧江河川的神色,却是明白,江河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也正由于了解江河川,袁凯这时可不敢像面对孙立人时一样,说话不清不楚的了,他直接认错,“老爷、夫人、少爷,前些日子,小的们离开,实在是因为死了人,心里惧怕,还请老爷、夫人、少爷勿怪。” 其余人也都一一认错,场面顿时纷乱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们闭嘴,江河川说道:“为什么要怪你们?趋吉避凶,人之常情,面对凶险的时候选择避开,这是谁都会做的事,就算是我,也是如此。昨天奕儿与李浩亮对决之时,我还不是只能乖乖跑到一边?” 听到这里,江奕稍稍看了父亲一眼,心里笑了笑,他知道,如果他真有什么危险,江河川一定不会躲在一边的,而是会罔顾凡人与玄修的差距,冲上前来,哪怕飞蛾扑火,至少,要被焚灭在儿子之前。 而袁凯等人听了江河川的话,则是心里一喜,老爷不怪他们,岂非有戏?袁凯振作了精神,摆出一副痛恨自己的表情,“老爷不怪小的,但小的心里难受啊。离开了江宅,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灵魂,脑海里总是回忆着以往在江宅干活时的情景,每每想到,都要痛恨自己一番。所以,小的今日就是向老爷、夫人、少爷请罪来了,希望能网开一面,让小的重归江宅,为江家效劳。” 袁凯一说完,其余人又纷纷开口,说的意思跟袁凯差不多。 江河川都尽数聆听,没有打断任何一人的说话,最后,他才摇了摇头,“目前江家并不需要多余的人手。” 趋吉避凶,你们走,不怪你们,人之常情。如今江家缩水,不需要那么多人手,那么,就不会额外请一些多余的人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便是江河川心里真正的想法。 顿时,袁凯、秋棠等人就是脸色一变,他们只以为江河川明着说不怪罪,实际上还是在乎得紧,因此不禁失望,赶紧又再告罪,说什么的都有,只希望能重回江宅。 最终,江河川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袁凯、秋棠等人只能离开。 走出江宅,袁凯不禁狠狠说道:“什么不怪我们,江河川就是怀恨在心,恨我们当时没有选择留在江宅,与他共患难。但是,我们留在那里又能做什么,等死吗?面对死亡的威胁,我们离开,有什么不对。” 秋棠也是附和道:“是啊,当初,还说是少爷的某个朋友杀了歹徒,实际上,应该就是少爷所为吧。明明就是少爷和老爷欺骗了我们,否则,早告诉我们是少爷重修,成为了玄修,出手惩治恶徒,我们会离开?” “嗤!”袁凯不屑地扫了秋棠一眼,“你还叫什么老爷、少爷,你成为江宅的丫鬟了吗?” 说完,袁凯大步离去。 26.周家强势来人 随着袁凯等人的离去,又有人前来江宅拜访,使得江宅不得安宁。 有的人是曾经离去的下人,对此,江河川通通拒绝,也还是那个意思,江家的人手够了,不需要多余的。 以往,江奕有天才之名,江河川还想过扩展一番,请一些帐房、花农什么的,一来管理账目,更合理的为江奕赚取修炼的资金,二来打理江宅的环境,让江奕修炼得舒服些。但如今,经过江奕修为尽废一事,江家缩水,江河川也就不想什么了,如此,更不会需要多余的人手。 而在这些曾经的下人之外,也有街坊邻居前来拜访,江奕没落时,他们没出现,此时一来就是一堆。 当然,也有其他人,但是,江奕统统没有理会。按江河川说的,他只管修炼,奔自己的前程而去,其余琐事,江河川、卫文君自会处理。 所以,江奕得以安静的躲在房中。 安静,却不悠闲,江奕的确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奕,他知道自己修为还低,也知道战胜了李浩亮根本不算什么,他不会骄傲自满,更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 此时,江奕就握着苍澜珠,思索着什么。 “已经好些天没有去大夏万宝阁,但无妨,我只是客座修复师,大夏万宝阁对我并没有硬性的约束力。” “不知我那第三十六号修复室的修复序列上排了多少人……这也无妨,想必没有人会傻到只在我那里挂名,必然是在每一个看中的修复师那里排队,没人会傻到只等我一个,等不到我,自然会找其他人。什么时候我再去大夏万宝阁,按那登记簿上的记载梳理下去也就是了。不过……” “我仍然需要快恢复修为,目前看来,修复师赚钱的效率仍然不够。要说最能赚钱的,还要数丹士、炼器师、符师。丹士炼一炉药便是几十粒丹,分装成十粒一瓶……炼器师打造的玄器更是昂贵无比,有些散修甚至是一件低品的玄器都难求……符师,他们制作的符箓更是玄修必备,像是传音符,每天不知要消耗多少。” “可惜,那三大最能赚钱的职业却是没有我的份了……不,未必。” 江奕盯着苍澜珠,双眼一亮。 “倘若有一天,我能够诞生灵识,‘看’到苍澜珠改变玄器时的变化,明悟之后,再以其余的炼器知识为本,或许,我就能成为一名不俗的炼器师,但……”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说起来,那三大最能赚钱的职业还是与我无关。” 江奕双眼又黯淡下来,“为今之计,唯有成为附魔师,赚头应该比修复师足。” 附魔师,这是江奕去往大夏万宝阁前就在考虑的问题,在对惊锋剑进行玄术附魔后,就更令江奕心动了。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心动! 什么是附魔?将附魔类型的符文以特殊的墨汁画在符纸上,而后让符纸上的符文融入玄器,提升玄器的能力,这就是附魔,是符师的一个分支。 就在前天晚上,江奕进行了一次玄术附魔,虽然不是江奕动的手,但江奕眼睁睁的看到了苍澜珠的所作所为。就在那空白的符纸上,在苍澜珠出的半透明力量的照耀下,那些附魔材料熔化成了墨汁,然后慢慢在符纸上成形! 江奕可以看到材料熔化、符文形成的每一步,这不像苍澜珠改变玄器本身,是生在玄器内部的奥妙变化,就算输入玄气也难以看个清楚明白。玄术附魔,苍澜珠熔化材料的每一个细节、形成符文的每一笔、每一画都落在了江奕眼里! 也就是说,只要江奕懂得附魔知识,记得住那些符文的形成和处理材料的细节,那么,江奕就能学会附魔那些符文。 如此一来,经过了学习,即便没有苍澜珠,江奕凭借自己,也能进行附魔。到那时,他不需要依赖苍澜珠,他本身就是附魔师,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学问、自己的本事。 这种提升,才是江奕心动的地方。 “方法可行,但最终,还是要先了解了解附魔师的基础知识,否则,单是看一看,我也无法学会。” “花一些时间去了解,然后去大夏万宝阁,成为附魔师,在利用苍澜珠赚取钱财、恢复修为的同时,记忆那些符文,化为己用。这,就是我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这一刻,江奕把前路看清,心灵透静无暇。 收好苍澜珠,江奕开始思索,如何取得附魔方面的基础知识。想来想去,江奕终是拨开迷雾,他不用买附魔方面的书籍,因为他自己就有。 那是在他还是众所周知的天才的时候,有玄修曾送给他的,被存放在江家库房,也不知蒙尘了没有。 正了正衣襟,江奕打开房门,往那库房走去。 还没走出十步,江奕陡然听到了哗然之声,仔细听,像是有人在咋呼,说什么有人入侵江宅,厉害,玄修,无法阻挡之类的,似乎是有个极强的玄修踏入江宅,江宅的下人根本无法阻拦。 随后,江奕便见到了这个人,不禁心里凛然。 来人锦衣华服,三十多的年纪,方正而威严的容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人给江奕的感觉如同洪荒猛兽,仿佛身体里蕴含着滔滔能量,每一次跨步,脚落下时,都能给人一种踩得大地颤抖的幻觉。 这绝对是一位淬体强者,居于永安城食物链的顶层。 一个玄修,第一阶段是凝气通脉,此时,他们凝练玄气,打通经脉,同时,也可以炼体。但一般而言,除了那些资质不好,永生无望进阶的人,第一阶的玄修不会选择去炼体,因为到了第二阶段后再炼体,将会获得造化,有非凡收获。 玄修第二阶段,就是淬体凡,这个时候的玄修得王冠之力淬体,肉躯强得可怕,血气滚滚,犹如洪荒猛兽。 这位闯入江宅的人就是淬体凡的境界的玄修,而且,江奕认识他。 周家,周五爷,周冲。 作为一个庞大的玄修世家,人多了,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会很多。当初,周家交好江奕,也是有部分周家人同意,部分周家人反对的,认为周家势大,无需在乎什么所谓的天才。只不过,当时主张交好江奕的人占了上风,才使得周家送来了聚玄阵。 当江奕修为尽废后,周家主张交好江奕的人都不出声了,江河川把聚玄阵还了回去,那些反对的人也就不以为意,他们不屑于去理会一个没落的天才。 但如今,江奕重修,江奕的天赋又被重新提起,于是,周家这位周五爷来了。 如果江奕没有记错,周冲是反对交好江奕的,他的观点里,周家势大,哪怕江奕是天才,也只有去巴结周家的份,轮不到周家主动去交好江奕。 旧事重提,周冲这回来到江宅又是为何? 江奕猜不透,虽然对于周冲强闯江宅的行为很是不喜,但江奕也只有隐藏下去,微微弓身道:“周五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周冲却是半句话都懒得跟江奕说,只是来到近前,其浓郁的血气散而出,竟压制得江奕无法动弹。 伸出手,仿佛一座大山压下,却又轻飘飘地落在江奕的肩膀。没有问过江奕愿不愿意,周冲直接将一缕玄气灌入江奕体内,游走了一圈,便是将江奕里外看了个透。 这时,周冲才终于开口,“哼,居然还有人旧事重提,说什么拉拢你,让你将来为我周家效力。” 就在昨日,江奕重修,打败李浩亮的消息传到了周家,某些人就有所猜测,江奕的经脉、丹田被废是确确实实的,而非一些无知人士所认为的虚假传言,而既然江奕能让经脉、丹田恢复完好,又快重修到了第三重,那是否有所际遇?这种际遇,或许能把江奕推动到某个地步。 对于所谓际遇的猜测,有人认为江奕是服食了什么天材地宝,不仅修复了经脉、丹田,更是突飞猛进,如果还有药力剩下,那江奕很快就能重回第六重,甚至更进一步。 当然,还有其他猜测,但都不如天材地宝这个猜测那么主流。 周冲这次来,就是亲手检查一下,看看江奕是否吞服了天材地宝,体内有残存药力。有,那还好说,没有,那么,他周冲就可以回去打那些主张交好江奕的周家人的脸了。 “事实上,你并不值得我周家交好,虽然你天赋不变,但重修就是重修,”周冲始终以血气、威势笼罩着江奕,使其动弹不得,“再回到第六重,你得花多长时间?有这一段时间,我家周东宇在玄天宗又会提升到什么地步?差距将越拉越大。” “交好你?还不如全力扶植东宇,你和他,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话落,周冲转身离去。 直到此时,那强大的血气威压方才消失,江奕身子不禁晃了晃,差点摔倒。 愣愣看着周冲离去的方向,江奕开始大口呼吸。 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驱散了心里的憋闷、怒火,江奕才继续往库房而去。 “周冲周五爷,我这江宅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因为你强大。” “你周家拉拢我,也只是想让我将来成为你们的家奴。拉拢,不拉拢,你们都没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因为,你们强。” “周东宇……周家前几辈也有人进入了玄天宗,有那些周家前辈照拂,估计周东宇在玄天宗已经闯出一番名堂了吧?” “我江奕……” “没别的可做,只有努力修行,尽快回到第六重,然后精进,引起玄天宗注意,加入玄天宗!” 27.出猎昆行山脉 取了江宅库房的一本附魔简要,江奕回房阅读。 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附魔师,符师支流也,研器符而专,善易器…… 符之妙,天地之理,符可写,不可解,勾连冥冥,玄力也…… 阅着读着,江奕渐渐明白了些许,沉浸在附魔简要这本书对附魔的简述中,虽未看到后面讲解附魔之法,却已觉得妙不可言。以特殊符文来沟通天地间冥冥的力量,这是何等手段?玄之又玄。 便如江奕那烈焰升腾的玄术附魔,江奕本身没有火,那么,火从何来?自然是符文沟通冥冥而来。 江奕如饥似渴的阅读着。 才读了不过几页,就有下人来报,称来了两位玄修,欲要拜访江奕。 由于对方是玄修,江河川自然不好出面,哪怕出面接待,也无法长久言谈,只能由江奕出马。对此,江奕只能无奈地放下书本。 曾经,江奕没落时,没有玄修登门,如今却宾客杳来……江奕虽不待见这些或趋炎附势或为利而来的人,却也没有办法,只要还活在这尘世里,便要与人打交道。 前去应付了一番,江奕重新回到后院。 左思右想,江奕觉得为了应付那些人而耽误修行也不是办法,便去找了江河川。 最后,江奕决定要往昆行山脉躲几天,一边修行,一边参悟附魔简要。 “非要去昆行山脉?”江河川如此问,“我尽快卖了持远车行,应该会有两三万两白银的入账,给你在僻静处单独买一座庭院也可以,何必去那妖兽横行之地?” 江奕没有因江河川的话而动摇,他解释了一番。 从某个角度来说,江奕等于是压制了修为的第六重玄修,玄气质量是比不上第六重的,但无论是对玄气的控制,还是对武道的领悟,都属于第六重的玄修,基本上是远李浩亮的。 然而结果却是,若非玄术烈焰升腾附魔的存在,要打败李浩亮,并不容易。 这就是江奕从试炼之路归来,徒步一个月的后遗症,他获得了心灵的洗礼,但在那一个月里,他退化了。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是不可能退化那么严重,可那个时候的江奕状态不对。 他没有再用玄修的目光去看这个世界,他不以玄修自居,那个时候,从身体到心灵,他都已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玄修。他专注于徒步,忘了玄气,忘了剑,忘了如何去战斗,关于玄修的记忆在飞消散,或者说,是深深地潜藏在骨子里。 有些境界高深的玄修,哪怕化身凡人,游走人世间多年,他也不会退化,因为关于玄修的一切都已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里。江奕不行,他只是凝气通脉玄修,日夜不停的练功才是正途,停下来,不进则退。 只有踏入昆行山脉,用战斗来挖掘骨子里的记忆,江奕才能尽快恢复。 当然,昆行山脉乃是妖兽横行之地,江河川知道自己的儿子实力不如以往,对此表示担忧。不过,江奕轻易便说服了江河川。 一来,不出去躲一躲是不行了,他曾经是天才,如今重修了,虽不如以往,但毕竟天赋还在,因此,前来拜访的人不少,要么来图利,要么来试探,总之,江奕无法安生。 二来,昆行山脉的确是妖兽众多,但江奕曾是第六重的存在,也曾去过昆行山脉历练,几进几出,颇有经验,想要找一个适合他现在的修为,又能安静修行的地方并不难。 三来,江奕真的不能懈怠,别以为重新成为了玄修就很了不起,终究是重修,耗费了的时间如何弥补?曾几何时,周东宇是第六重,江奕也是第六重,如今,江奕第三重,周东宇是第七重还是第八重?当江奕回到第六重的时候,周东宇又达到了什么地步?也许,当江奕第七重时,身处玄天宗的周东宇就已经淬体凡了吧。周东宇如此,别人又如何?谁都不会原地踏步等着江奕追回来。 综上所述,江河川也只有同意,他也知道,就算不同意,江奕还是会离去的,这是江奕选择的路。 离开江河川的书房,江奕找到卫文君,听了一番叮嘱,而后才在母亲担忧的目光里退去。 收拾行囊,江奕进行了简单的易容,在永安城,除了艺高胆大或是盲目自大的人,都会在进入昆行山脉的时候隐藏真实面目,那里的纷争比永安城内凶险得多,不仅要应付妖兽,还要防备人类的袭杀,恩怨情仇、杀人夺宝的戏码并不少见。 当然,江奕的易容也实在是过于简单,也就是抹黑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披散长稍微遮住脸庞,粘上了胡子,要说真正的易容术,江奕是没有的。 永安城临近昆行山脉这个纷争之地,城内玄修对易容之术犹未看重,想要弄到易容术不容易。哪怕江奕昔日还是第六重的天才时,别人也只会送些如附魔简要这种基础类型的东西,没有人会送江奕易容术,人家巴不得江奕整天行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准备完毕,出。” 背起被布包住的惊锋剑,江奕提着行囊出了江宅,逐渐远去。 在一个兵器铺买了张普通的铁脊弓,和一些铁箭,江奕出城,再走一个时辰,江奕进入昆行山脉。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仿佛都在弥漫着淡淡的妖气,使得江奕浑身一振,潜藏在骨子里的战斗**仿佛被触动了一些。 笑了笑,江奕突然展开轻功,往昆行山脉深处掠去。 而就在江奕离去之后,有两道人影出现在江奕刚才站立的地方。 左边一人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打扮竟颇为高贵,腰间别着一枚玉佩,在阳光下散着血玉的微红光晕。 右边一人大概十六七岁,也是世家子弟打扮,右手握着一把很细的剑。剑在鞘中,剑鞘不过两指大,可想而知剑刃才有多宽。 “周典,没想到,这江奕会跑到昆行山脉来,”左边的少年目光闪烁,嘴角泛着傲然的笑意,正跃跃欲试着不知要干嘛。 右边的少年——周典微微哼了声,“这还要多亏了周昊你哥的寻踪符,否则,我们也无法在江奕刚走出江宅的时候就将他认了出来。他的易容虽简单,不熟悉的人却也是一时半会儿看不穿的。” 周昊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哥说了,放手施为。” 周典深深看了周昊一眼,这周昊的亲兄长名为周俊明,正是前段时日随周东宇前去见江奕,对江奕不屑于顾的人。对周东宇,周俊明服气,大家毕竟同是周家子弟,要实力有实力,要出身有出身。至于江奕,尊贵的周家子弟哪能服气。 不过,此番行动却不是周俊明授意的,周俊明只是知情罢了。 冷冷一笑,周典说道:“他进了昆行山脉也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谁都无法察觉。” “是啊,”周昊略显兴奋,“五爷检查过了,江奕身上没有任何服用了天材地宝,从而恢复经脉、丹田的迹象,那么,他的经脉和丹田究竟是怎么恢复的?江奕身上一定有秘密。” “走吧,可别跟丢了,进了昆行山脉深一些的地方,我们便动手,”周典提议。 而后,这两位周家子弟便施展轻功,快追着江奕而去。 只是…… 随着时间流逝,追着追着,周典和周昊猛然现,江奕的轻功越来越精妙、越来越快,距离大了,他们眼里竟然失去了江奕的踪影。 不过还好,他们有寻踪符,上头有江奕的气息,一定距离内,寻踪符都能感应到江奕的存在。 可是…… 慢慢的,似乎江奕越来越快,猛然消失在了寻踪符的感应范围内。 周昊、周典这才面面相觑地停在了一块山石上,默默出神。 “怎么办?”周昊问道。 周典思索片刻,说道:“继续找,有寻踪符在,靠近他一定距离,就能找到他,不难。” 周昊点了点头,脸上又浮现出那跃跃欲试的表情。现在的江奕可不是他的对手,打败了李浩亮又如何?李浩亮可远远无法与世家子弟比较,周昊有充分的信心,将往日的天才生生打死,掠夺江奕的秘密。 28.若重来,怎样的抉择 昆行山脉,一阶、二阶妖兽横行之地,其中,二阶或是一阶中较为强大的妖兽都在昆行山脉更深处,江奕现在所处的地方仍是外围。 一路施展轻功,掠过了石,掠过了树,江奕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畅快的奔行,越是前进,身子越热,诸多对于轻功的领悟被他记起,运用,度当真愈来愈快,哪怕不时惊动一些妖兽,江奕也能迅摆脱。 半个时辰后,江奕停了下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葱郁青山、清澈河水,深呼吸,空气清新无比,若非淡淡的妖气弥漫,定然能令人毛孔舒张。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该有个隐秘的山洞,可作为我在昆行山脉里的休息之所。” 神清气爽,江奕环头四顾,打量周围的环境。 过了一会儿,江奕心头一动,施展轻功点着水面渡河。 此处河段流经山脚,到了河对面,江奕便等于是来到了某座山的脚下。抬头观察了凹凸不平的山壁一番,选择好落脚处,江奕便使用轻功登了上去。 大约登上十来丈,江奕猛然往眼前的山壁撞去,怪异的是,他并没有撞到头,而是整个人就这么撞进了山中。 “不知以前是谁在这里设了个障眼法阵,当年我无意跑了进来,算是个小现。” 江奕左右打量一番,眼前的山洞与他记忆里别无二致,有一个柴房大小,并没有什么古怪特异的地方。 放下行囊,江奕先是吃了点干粮,而后坐在地上,默默思索。 “此来,目的有二,其一,通读、理解附魔简要,这个可以放在晚上进行,昆行山脉毕竟是妖兽肆虐之地,夜间还是安稳些为妙。其二,通过实战、厮杀,唤醒身体的战斗本能。” “不过,如何战斗却是要思考的。” “我的剑,基础剑式,清风剑武,追魂夺命剑,一路走来,印证着我曾经的观念。如今重修,我还要按着这条路子走下去吗?” “清风剑武,宛如清风明月,想要练到化境,持剑者本人也该拥有清风明月般的心性,不喜,不怒,不乐,不悲,如一缕清风划过,淡淡的。” “追魂夺命剑,剑剑杀机,那是纯粹的杀人剑,凶厉无比。” “两种剑武,真的适合我吗?” “我曾从容面对自己修为尽废的事实,但那仅仅是相对于我修为被废的坦然。在与李浩亮对战时,看似我如清风明月一般,但事实上,那只是剑招的神似,我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我要打败李浩亮,我只能胜,不能败,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与清风明月心有何关系?” “面对敌人,我可以做到不心慈手软,但似乎,我也没有达到追魂夺命剑要求的那种浓郁的杀心,为杀伐而存在。” “无论是剑武、刀武、枪武,还是玄之又玄的玄术,想要大成、化境,都应该选择适合自己的。” “单说剑,霸道的人,用霸道的剑,飘逸的人,使飘逸的剑,正直的人,就用正气浩然的剑武,狠辣的人,所修剑武杀气森森。适合,这就是准则。” “除非有朝一日,对剑的领悟达到了一种极为高的境界,不管什么剑武,使在手中,都能化为属于自己的神奇,否则以下者都逃不脱这个准则。” “我没有真正清风明月般的心境,我没有那种凛然的杀心,所以,清风剑武和追魂夺命剑实际上并不适合我,练下去,也无法达到化境。” “便如清风剑武,于我而言,达到如今地步,想要精进下去,就很难了。” “不契合自身的,不是不能练好,但适合自己的,才能练得更快,更强。” 江奕摩挲着惊锋剑的剑鞘,一道道思绪在脑海里浮起、落下。 或许人会变,但无论如何,认清自我,选择适合自己的路,这是玄修永恒的主题。 江奕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因为人生的某些契机,而变成嗜杀的人、霸道的人、阴冷的人……但至少,现在的他不是,他要选择的,是适合当下的。 “清风剑武已经达到我如今可以修炼的巅峰,可以放下。过一段时间,我就可前往大夏万宝阁,到时候赚钱购买一本合适的剑武也就是了。” 做出决定,江奕深深呼出一口气。 而后,江奕纵身一跃,出了山洞,落在山脚,接着展开身形,跃到河中露出的一块大石上。 周围河水流淌,不时冲击着大石,起起落落,永不止歇。 江奕弯腰,捞起一掌清水,看水在指缝间溜走,轻轻一笑。 “我想要的,是堂正、浩然、勇猛的法,就像……” “龙爪功。” 突然间,江奕展开架式,练起了龙爪功,双爪破空之声隐隐如龙吟。 握石。 裂土。 撞山。 擒云…… 龙爪功的招式被江奕接连使出,有种一人双爪纵横天下的味道。 最终,江奕的气势达到巅峰,一伸手,往河水虚空一抓。 这一刻,只见那河面上,一团流水仿佛受到龙爪功的牵引,要被凌空抓起来。 然而,到头来,那团流水只是稍微一震,而后便随波逐流,消失不见。 “呵呵,我现在的龙爪功达到了我修为未废前的阶段,但哪怕是以前的我,也没有将龙爪功练到多么高深的地步,于我而言,龙爪功还大有进步的空间。” 对于未能凌空抓起河水,江奕并不遗憾,他知道,无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龙爪功都只达到了小成的程度。想要凌空摄物,需得将之提升到大成才行。 “唯有练!” 江奕再度演练龙爪功,体悟着其中的奥妙,随着他的练习,他的龙爪功一点一点的越圆润了起来。 入夜,江奕返回山洞,从行囊中取了干粮吃过,而后便拿出了苍澜珠。 以前,江奕也曾拥有玄器弓、玄器箭矢,用以猎杀过昆行山脉里的妖兽,不过,当时的他需要购买惊锋剑,又没有世家子弟那雄厚的资本,故而只能卖掉了弓箭和其他东西,换取惊锋剑。 如今,江奕手里只有买来的普通铁脊弓、铁箭,想要凭之对付妖兽,那是不可能的,都难以破开妖兽的毛皮。但无妨,江奕拥有苍澜珠。 像是那把菜刀,普通菜刀而已,普通铁的质地,经过苍澜珠的改变后,那把菜刀的攻击力堪比初级二品的玄器。 想来,经过苍澜珠的改变,铁脊弓和铁箭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触摸铁脊弓…… 铁脊弓,破损度(基础)1oo/1oo,攻击力(基础)5/7o,是否改变? “提升攻击力,”得到苍澜珠的反馈,江奕毫不迟疑的回答。 下一刻,江奕只觉得丹田内的玄气如怒龙入海,顷刻间向苍澜珠喷涌而去,消失无踪。 而后,一道粗长的半透明力量从苍澜珠中照射而出,落到了铁脊弓上。隐约间,江奕感觉到,铁脊弓的内部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仿佛木质弓身、铁片和弓弦的结构被改变了。 不久,尘埃落定,江奕再度触苍澜珠。 铁脊弓,破损度(基础)1oo/1oo,攻击力(基础)7o/7o,是否改变? 这就7o/7o了?江奕一笑,修为提高了,果然不同,以前,他触一次苍澜珠,也就改变几点的攻击力,而且,攻击力越高,他所能改变的就越少,甚至,快临近材料质地极限的时候,就更是艰难,如今却一次成功。 果然,修为才是根本,无论是玄修本身,还是外物。 “菜刀有刃,变得锋利,弓无刃,它的提升又在哪里?” “一件玄器的攻击能力,并不仅仅在于刃口,对弓来说,它的弓臂硬度、弓弦韧性等条件就代表着攻击力。” “试一试。” 思考着,江奕左手持弓,右手勾住弓弦,拉开,满月。 接近于初级二品的弓还无法让江奕拉不动。 而后,江奕满意的点点头,坐了下来。 “待会儿,如果我能弄出1oo/1oo攻击力的铁箭,与弓搭配在一起,它们组合起来,攻击力能达到17o?” “1oo/1oo攻击力的箭矢,相当于初级二品玄器的箭矢,这可是极为奢侈的消耗品啊,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也无法拥有多少吧。毕竟,箭矢并不像那些刀剑,可以保留很久,一旦射出,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而且,更容易损坏。” 沉吟着,江奕放下铁脊弓,拿起了一支铁箭。 他要做几支堪比玄器的箭矢,明日也好狩猎。 29.刀尖上跳舞 当淡淡的朝阳驱散黑暗,静夜里的兽吼声渐渐化无。 有晨风吹动远处的树叶,哗啦啦作响,配合山脚下的流水声,仿佛成了一曲乐章。 没有歌,只有曲,奏大地苍茫。 山洞之中,江奕倏地睁开双眼,一夜的修炼加之玄青云纹甲的功效,使得他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大河般奔涌的玄气尽数收入丹田,如江河归海。 右手一拍地面,江奕轻盈如羽毛般站起,背上惊锋剑、弓箭便是跳下了山洞。 再度来到河中大石上,迎着微凉的晨风,江奕开始练习龙爪功。 捕风。 握石。 裂土。 撞山。 擒云…… 爪影翻飞,带着隐约的龙吟,抓裂了风,像是龙吟与风声的嘶吼。 最后,江奕的气势再度攀到巅峰,张手往河面虚空一抓。 顿时,河面上一团流水被龙爪功所摄取,上升到距离河面一分的距离。 可惜,下一刻,那团流水复又落到水中,溅起点点滴滴水花。 “不错,昨天还未能做到这个田地,有进步。” 江奕没有遗憾,有进步便是好的,他微微一笑,看了眼天空。太阳已然上升了不少,他练龙爪功过于投入,竟是不知不觉练了一个时辰。 而后,江奕取弓在手,搭箭,瞄准了水里的游鱼。 这是昆行山脉,很适合妖兽生存,因此,别看河水里的鱼并未成妖,长久生存在妖气弥漫的地方,它们可与一般的鱼儿不同,生命力更旺盛,鱼鳞更坚硬,就连那游动的度都非同凡响。 拉弓,满月,江奕微微眯眼,那狭小的眼缝里倒映着一条细鳞鲑灵巧的身姿。 忽然,江奕放手,铁脊弓一振,铁箭离弦而去,刹那间便到了河面。 江奕凝神观望,只见铁箭破开了河水之后,度先就慢了一分,又遭遇阻力偏移了些许,而后竟是被那条细鳞鲑躲了开去,插进了河沙里。 哗啦——那细鳞鲑吐出一个水泡,一点都不害怕似的,游到了水面,一鱼尾拍起几朵水花,像是在挑衅。 见此情景,江奕尴尬一笑,然后继续弯弓搭箭。他知道,他的弓箭之术也是许久没有接触了,有所生疏,这就是在磨练。当他能射中河水里灵活的细鳞鲑,他便算是恢复了一些。 咻! 第二支铁箭破空、破水,继而插进了河沙里。 那条细鳞鲑再度躲了过去,好整以暇的游动着。 江奕第三次弯弓搭箭…… 一个时辰过去,江奕重复着以上过程,只有铁箭射完了,他才会下水捞取,而后继续射箭。 而他这一个时辰里的最后一箭却是没有落空,擦着那条细鳞鲑的边缘划了过去,刺破了细鳞鲑的鱼鳞,清澈河水里泛起点点血迹。 那条细鳞鲑不傻,之前江奕明显射不中它,它才不在意,如今差点把它射死,它当场受到惊吓,哧溜一下便游得不见了踪影,颇有灵性。 江奕好笑的摇摇头,停止了弓箭的练习,他知道,如果那条细鳞鲑不跑,下一箭定能射中。 “该去找那群猴子了。” 下水回收箭支后,江奕直接展开身形,往远处而去,一路上,他湿漉漉的衣装不时滴水,宛若留下了一条水路。 以前,江奕就来过昆行山脉,对这外围之地颇为熟悉,故此,不过纵掠片刻,便抵达了一片葱郁的树林外。 踏入树林不过三四丈,江奕便小心谨慎起来,再走十丈远,视线里就出现了残破的尸骨,几乎每一具尸骨头颅往下都较为完整,唯有头骨,无一例外的破损掉了。 江奕知道,这些尸骨都是这片树林的霸主——妖兽食脑猴的杰作,它们不喜欢吃人肉,却偏偏极为喜爱人类的脑髓,且成群而居,不知祸害了多少玄修。 屏息凝神,在昆行山脉飘扬的淡淡妖气里,江奕陡然嗅到了愈加强烈的妖气,顿时知晓,附近有食脑猴出没。 毫不迟疑,江奕轻手轻脚地爬上一棵大树,果然见到了远处正嬉戏的两只食脑猴。 打量一番环境,感应着风向和风力,江奕弯弓搭箭。这时候,他使用的就不是普通铁箭了,而是经过苍澜珠改变的铁箭,有着1oo/1oo的攻击力,破坏力堪比初级二品玄器。 “螺旋箭技。” 猛然,江奕射出了两箭,每支箭都在旋转,附在箭支上的玄气也在旋转,急破空而去。 嗤嗤!隐约间听到两声箭支刺入体内的响动,江奕拿眼瞧去,见到那两只食脑猴仰头便倒,从树上摔落到地面。 “感觉还是有些生疏,否则,螺旋箭技的威力配合铁脊弓、铁箭,足以穿透它们坚韧的毛皮,将它们钉在树上,不至于落到地上。” 摇了摇头,江奕总结教训,而后前去取回箭矢,开始了下一次的猎杀。 如行走在暗影中的猎人,江奕悄无声息地狩猎着,一只只食脑猴惨死在他的弓箭下。 当江奕杀死第十只食脑猴时,终于,由于他的箭技生疏,出现了失误,没有一箭洞穿目标。 那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食脑猴顿时凄厉地大吼大叫起来,不过瞬息之间,整片树林似乎都在骚动,江奕默默看着这一切,郑重的将弓呗到身后,等待着。 下一刻,只见数十只食脑猴从树上、从地面铺天盖地般杀来,吱吱吱的叫声喧嚣了世界。 江奕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些食脑猴的实力都相当于凝气通脉第二重的玄修,且那较小的身子灵活得过份,哪怕是第三重的玄修来面对,被围攻了,也要死得渣都不剩。 但江奕并没有逃跑,他目有星光,精气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而后竟是向那些猴子冲去。 宛如飞蛾扑火,江奕瞬间冲入了欲要围攻他的猴群中。 面对着连绵不止、数之不尽的猴爪、扑击,江奕展开步法,无数次与猴子们的攻击擦肩而过,偶尔有躲不开的攻击,他便使出龙爪功,抵挡过去。 就在这攻杀如雨点般滔滔不绝的围杀里,江奕心神集中到了极点,他的血在沸腾,骨子里的战斗本能在一步步苏醒。 最终,江奕累了,不得不拔剑,冲杀逃了出去。 返回山脚下,江奕休息片刻,继续修炼龙爪功,只要他的龙爪功再上一层楼,威力不同凡响。 当然,江奕也会练习箭术,直到黑夜降临,听着昆行山脉里此起彼伏的兽吼,江奕才躲回山洞里,阅读附魔简要。 日子,就在江奕安静的修炼中过去了。 转眼间,三天已逝。 这一天,乌云密布。 这一天,有星陨落,化为流星划破长空,砸碎大地。 这一天,前来昆行山脉,欲要谋杀江奕,掠夺江奕某种秘密的周昊死在了江奕栖息的山洞附近,他的尸体狰狞而恐怖,僵硬冰冷的右手压着一个血字,像是死前留下,目的是为了指认凶手。那个字……是江。 这一天,江奕如常训练,他不知道周昊死在了附近,否则,他定会惊讶,因为他绝对没有杀那个周昊。 30.幕后一手遮天 河上,大石。 现在都已经是辰时末了,但昆行山脉却显得黑沉沉的,乌云压顶,配上那淡淡的妖气,氛围颇显压抑。 忽然,一团流水脱离河面,破空而起,被大石上的江奕抓在手中。 仿佛有种水泡炸裂的幻听,江奕右爪一合,将那团流水抓碎。 “我这龙爪功已然可以凌空抓取流水,估计离大成也不太远了,真大成的时候,何止是流水这种份量轻的死物,连玄修都要抓来。” 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江奕背着弓箭和惊锋剑便是出。 少顷,江奕来到了那片食脑猴栖居的树林外,距离真正踏入树林还有三十丈的时候,江奕就已停步不前。 蹲着躲在一堆茂盛的草丛后面,江奕探头观察了一番,不同于三天前,需得进入树林十几丈才能看到食脑猴,经过江奕三天的骚扰、暗杀、突围,树林里的食脑猴死伤一片,怎么会不提高惊觉?如今已然分派了一些食脑猴,专门在树林边缘警戒。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江奕取出了唯一的一支铁箭。 是的,唯一的一支。入昆行山脉前,江奕准备了一壶足足三十支箭,分别在三天夜里用苍澜珠改变过。然而,经过了几天与食脑猴的周旋,那些铁箭遗落在树林里,无法回收,而在食脑猴们愤怒的情况下,那些无法回收的铁箭也别指望了,定然会成为猴子们泄愤的工具,被摧毁得稀巴烂。 单纯攻击力,相当于初级二品玄器的铁箭啊,这就没了二十九支,可想而知,这等消耗品是多么奢侈,若非江奕有苍澜珠,一般散修谁用得起。 “这一次,就再陪你们玩玩。” 江奕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弯弓搭箭。 下一刻,江奕的一股玄气被他以特殊技巧灌入了箭支中,射了出去。 爆裂箭技! 只见那支铁箭迅猛地穿梭到了三十丈外,透过树叶与树枝,猛然贯穿了两只食脑猴的头颅,而后更是因那股特殊玄气的不稳定,而生炸裂。 相当于初级二品玄器的铁箭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彻底粉碎,但也有部分碎裂了开来,向四周激射而出,将附近的几只食脑猴也给伤了。 顿时,像是捅了马蜂窝,树林里响起一阵猴子的怒吼。 猴子们真心觉得这三天过得太憋屈了,它们是群居妖兽,数目不少,且个个实力都相当于凝气通脉第二重的玄修,一般情况下,第二或第三重,甚至是第四重的玄修都不会去触怒它们,因为,哪怕玄修们猎杀了十几只食脑猴,也难以把食脑猴的尸体带走,分割成材料。玄修们反而要冒着被一大群食脑猴围攻的风险,第四重以下的玄修都有身死的可能。 而第四重往上的玄修……说真的,他们再去对付食脑猴,收获真的不大,他们可以去对付更强大的,毛皮、尖牙、血液等等更珍贵的,离群索居的妖兽,杀食脑猴?不值得。 如此,虽说进入昆行山脉的玄修很多,但却少有人去招惹这片林子里的霸主。 可是就在三天前,它们碰到了江奕这个恶人,不仅猎杀了它们的同伴,更是在它们的围攻里几进几出,玩儿似的,当真是气死猴了。 有几只猴子当场便怒火冲天,吱吱叫着抓起江奕那最后一根铁箭,撕咬了起来。 “火了?正好。” 相对于猴子们的火气,江奕并不在乎,他猛然冲上前去,再度陷入了猴子们的围攻里。 “嗯?左边。” 江奕步法一动,避开了左方三只猴子的攻杀。 “这次是后面。” 踏出玄妙的步伐,江奕再度避开。 “右边和前面。” “上空。” “嗯?这一次,四面八方都有猴子扑来,连上空都有,那么……” 江奕陡然向包围圈的薄弱处撞去,一掌一拳将两只猴子拍飞,冲了出去。 然而,看似冲出了包围圈,但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个包围圈罢了,八方十地皆是眼睛通红的猴子。 就在这种紧锣密鼓的猴子浪潮中,江奕不停运用步法躲避,眼力、反应力、战斗本能、实战经验都已然攀升到了巅峰。 三天前,他衣服被猴子们撕得粉碎,除了有玄青云纹甲保护的地方,躯体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两天前,他刚换洗的衣服再度粉碎,但伤痕渐少。 一天前,仅仅是衣服破烂,但他做到了无伤。 就在今天,直到此时,他做到了万猴群中过,片爪不沾衣,哪怕是一点衣袖,都没有被猴子摸到。 这种进步,加上江奕龙爪功的进境,堪称惊人。 与此同时,昆行山脉某处。 周昊的同伴——周典满身血污的躺在一处草丛中,处于昏迷的状态。 有三头妖狼兽被血腥吸引而来,想要吞食周典,那人类玄修体内隐约散的玄气味道可以瞒过低级玄修,却瞒不过它们,在它们的感官里,只觉得美味佳肴就在眼前。 可惜,就在周典身上,有一道符箓闪烁着土黄色的光晕,形成了一个光罩子,将周典保护了起来,使得三狼无法下嘴。 而就在不远处,又出现了一名玄修,这位玄修年约三十四五,背着一个被血染得血迹斑斑的布袋,里面也不知到底装了多少妖兽身上的材料,皆是他的战利品。 他的体内,玄气充盈无比,充盈到玄气的气息已然足以透体而出的地步,若是自己不隐藏,轻易便可令别人感受到。 这是……凝气通脉第六重,江奕曾经达到过的境界。 他就是玄修世家周家的周朝晖,周东宇的亲叔。由于周东宇的关系,永安人对这个人也不会过于陌生,本身修炼资质不太行,否则,有着周家的支持和周东宇的关系,不至于只有第六重,早该打通天地之桥,跨入第七重才是。 此时,由于那三头狼妖惹眼,路经此地的周朝晖不禁把目光投了过去,一瞬间便看到了并未易容乔装的周典。 “该死的狼崽子!” 瞬间怒火盈腔,周朝晖闪身便到了光罩子边,一脚一个,把那三只狼妖都给踢死。 接着,周朝晖一手打破光罩,在那符箓应声而碎的声音中,周朝晖扶起周典的上半身,以玄气检查了一番之后,取出丹药喂周典服下,再用玄气化开药力。 不久,周典醒来,看清了周朝晖的脸,顿时凄厉地喊出声来,“晖叔,你要给周昊报仇啊,他被江奕杀了。” “什么!”戾气弥漫上了周朝晖的脸庞,他震惊无比,“江奕那出身卑贱的兔崽子敢杀我周家之人?” 周典怨毒地笑了起来,“呵呵,他有什么不敢的,在人们的恭维中,他以为他能进入玄天宗,到时候成为人中龙凤,会把谁看在眼里。” 周朝晖不屑,杀机凛然,“先不提他能否进入玄天宗,哪怕三年后他成功了,到了玄天宗,在那天才集中地,他又算什么?比起我侄子东宇,更是卑下。更何况,我们周家更早之前便已有人进入玄天宗,如今都不知到了什么高深的境界了,他凭什么惹我们周家。” 周典怨毒中带着些许恐惧,“但他就是敢,虐杀了周昊,晖叔,你要为周昊报仇。”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我杀他,如宰鸡屠狗,”周朝晖眼睛都红了,周俊明和周东宇的关系不错,周昊是周俊明亲弟,而他则是周东宇亲叔,关系算是较为亲近的,如今,竟闻周昊被江奕虐杀,他杀机滔天,“江奕在何处下的毒手?我去寻他,将他碎尸万段。” 周典强忍身上痛楚,从怀里摸出一道寻踪符,“就在那食脑猴占据的林子边,余青山附近,您带着这寻踪符,他逃不掉。” 这时,按理说,周朝晖应该为重伤的周典护法,使得周典能够疗伤,恢复一些也好走出昆行山脉,避免被妖兽猎杀。但周朝晖没有,仅仅是留下一瓶丹药,便取了寻踪符,急掠向了余青山。 余青山……距离周朝晖所在的地方比较远。 31.死亡开端 食脑猴所在的树林。 面对无数只猴子的围攻,江奕游刃有余的躲闪着,步法惊艳。 头、眉毛、眼睛、脖子、手脚……好像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跃动,江奕的步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妙,最终,没有冲杀,单靠步法,他便脱离了猴子们的包围圈,扬长而去。 全身都在热,似乎脑海里某种领悟正在升华,江奕的轻功也进步了些许,奔行在山中,有风声扑面。 终于,身上的热乎劲消散,江奕停了下来,默默体悟方才的得失,进行总结。 “现在的我若是再战李浩亮,就算不动用玄术烈焰升腾的附魔,也能较为轻松地打败他。” “除了玄气修为,其他的,我都已恢复,甚至,还有丁点精进。” “尤其是龙爪功,它的风格极为适合我目前的心态,适合我的,才是最好的。等龙爪功大成,其威力必然过清风剑武不止一筹。” 笑了笑,江奕再次迈开步伐,要回山洞。 然而,走不出几步,江奕忽然又停了下来,他嗅到了血腥味。 往血腥味所在地行去,江奕看到了一具伏卧着的尸体,这具尸体穿着锦衣华服,浑身伤痕累累,腰间别着一枚血玉,与他散落在地面的血迹形成了相映衬的格局,有种血色的凄美。腰部以下,左腿虽然布满伤痕,倒也还算得上完整,右腿却是整个化成了肉泥,残忍至极。 江奕皱眉,他察觉到这具尸体的古怪,尸体的存在根本就不合常理。 这里是昆行山脉,妖兽横行之地,浓郁的血腥会将妖兽吸引过来,势必会有妖兽吃掉尸体,那么,为什么这具尸体是如此的“完整”?妖兽呢,改性子了? 往前走了几步,江奕俯头观察,当他看清尸体那狰狞的遗容,他陡然惊诧。 “周昊?” 江奕认识这个人,周家子弟,凝气通脉第四重巅峰修为,比李浩亮强得多。毕竟是世家子弟,所修功法不俗,根基打得牢固,所习武学也更是精妙,身上玄器、丹药、符箓不缺,综合上述,其底蕴不知要比李浩亮强多少。 如果江奕没有记错,这个周昊是周俊明的亲弟,同父同母,关系极好。而周俊明也是永安城有名的天才,仅仅稍弱于江奕、周东宇。 当初江奕去闯玄天宗试炼之路的时候,周俊明是第五重巅峰的修为,也不知如今晋升第六重没有。 周昊,天才之弟,世家之子,竟然死在了这里! 而且,观其遗容之狰狞,身上的累累伤痕,江奕可以确定,这个周昊死前定然极为痛苦,被虐杀至死。 究竟是谁杀了周昊,谁有那么大的仇恨进行虐杀? “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奕摇了摇头,周昊死在了这里,被周家得知,定然引起轩然大波,为了不沾惹没必要的麻烦,江奕决定离去。 迈步渐渐走远,一丈、两丈、三丈…… 走出九丈! 江奕停步,他眼里、脑海里似乎总是残留着某个血红的痕迹,感觉很是不对劲,很是压抑。 皱着眉,江奕返回,默默在周昊的尸体前伫立片刻,然后,他蹲下,轻轻移开了周昊盖着地面的右手。 顿时,一个血红的江字若洪荒猛兽般冲入了眼里!江奕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眉心直跳。 “世上绝不止我一个人姓江。” “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江奕心头危机感大增,周昊死了,尸体偏偏出现在山洞附近,手底下偏偏压着一个江字,所有一切都让江奕觉得诡异万分。 二话不说,江奕一脚磨去那个江字,转身纵掠而去,他走得毫不犹豫,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跑出十丈。 跑出二十丈。 跑出三十五丈。 就在这时,周朝晖到来! 立在高处,周朝晖看到了周昊的尸体,看到了江奕远逃的身影。江奕虽然简单遮掩了真实面目,但那抹黑皮肤的染料早在入河捞箭时被冲洗掉,头虽仍旧披散,胡子也仍在,但有着寻踪符的周朝晖哪会认不出江奕来,瞬间爆出一声怒吼,“江奕,你找死!” 仿佛在这黑沉沉的天空下响起了一声晴天霹雳,周朝晖的怒吼包含着他磅礴的玄气,声波传出,虽不是音武,却也犹如声波浪潮,带着杀机,滚滚而过,吹散了地上的碎石,压弯了绿草的腰。 江奕回头,望见周朝晖,心头的危机感噌噌噌地往上涨。 见到周昊的尸体和那个江字,四周又无旁人,江奕跑是正确的选择,否则,留在现场,等别人来了,他有理说不清。 可谁曾想,周朝晖好死不死地来了。 那么,是继续跑,还是停下? 跑?跑不过周朝晖。毕竟是周东宇亲叔,江奕怎会不认识,其一身第六重的修为,根本就不会让江奕跑掉。而且,一旦跑了,就坐实了江奕杀害周昊的行为,不如停下。 没杀人,问心无愧。江奕转身,默默看着远处的周朝晖。 而此时,周朝晖弥漫着滚滚杀机,落在了周昊的尸体面前,脸色越来越黑,怒火、杀气盈腔。 伸手闭上周昊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周朝晖往江奕走去,双目凶厉如欲择人而噬,“你敢杀昊儿,死不足惜。” 江奕皱眉,“身正不怕影子斜,晚辈坐的正站的直,绝没有杀害周昊。” “不是你还能有谁?”周朝晖讥讽又杀气凛然地盯着眼前的猎物,“这里难道还有他人吗?” 江奕眉头又紧了一分,当下这情况,不皱眉才不正常,“你刚才也看了周昊的尸体,明显死了好久,如果我是凶手,怎会留在此地,专门等你周家人前来吗?” “谁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杀人之后跑了,如今又回来。恐怕当时,你定然是杀人之后心生恐慌,害怕我周家报复,故而匆忙离去,忘了拿取昊儿身上的玄器、符箓等物,这时,是为了昊儿身上遗留的财物而来,”周朝晖虽没有看到被江奕抹除了的那个江字,但有周典明证,他是咬定了江奕就是凶手。 面对周朝晖的接近,江奕开始后退,保持距离,“如果你说的是真,我是个极易恐慌之人,方才听你一声大吼,早该慌不择路地跑掉才是,为何留下。” “那你先前又为何要跑!”周朝晖大喝,气势与杀机滚滚而去。 江奕心头一跳,这下有理说不清了,他知道,哪怕他告诉周朝晖,人不是他杀的,他没必要留在这里,要走当然正常得很,总不能随便看到一具尸体,就要守在那里吧? 可是,江奕明白,就算他那么说,周朝晖也不会相信的,现在的周朝晖杀机浓郁到了极点,认定了江奕是凶手,必然杀之而后快。 这种情况下,江奕也不啰嗦,干脆转身,轻功施展到了极致,快跑远,“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 瞬息之间,江奕纵掠出八丈远。 可是,周朝晖的度更快,澎湃的玄气支撑下,他轻功如鸿,与江奕之间的距离急拉短。 最终,周朝晖追上江奕,一掌打出,“卑贱的东西。” 江奕只觉得身后有滚滚浪潮推来,那是第六重玄修出的掌力,他根本无法对抗,只能赶紧往旁边一躲。 然而,修为差距之大,导致周朝晖的攻击终究落在了江奕身上。 江奕没躲开,被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玄青云纹甲上,闷哼一声,江奕喷血飞了出去。 “敢虐杀昊儿!江奕,我要你不得好死,我不会一下子就杀了你,你将在无尽的折磨和恐惧中死去。” “你虐杀昊儿,我就虐杀你!” 32.小子,滚过来让本座瞧瞧 浑身剧痛,江奕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遭受了重创。 想到了周昊的尸体,存在许久,竟没有被妖兽吃掉,想到了周朝晖的到来,江奕感到憋屈。 那黑压压的天空宛若一张黑幕,遮住了江奕,遮住了周朝晖,遮住了周昊,却不知,在那黑幕背后,又是什么。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江奕忍着体内的剧痛挣扎着要站起身来,他傲气已不在,但傲骨长存,他不愿意趴在地上,去与一个冤枉了自己的人说话。 站直了身躯,身正,影正,江奕死死盯着对方,“人不是我杀的,你杀我,等于是为真正的凶手洗罪。” “不是你是谁,”周朝晖根本不理会江奕的辩解,他认定了江奕是凶手,而哪怕杀错,又如何,小小一个江奕,纵然号称天才,也不过是他手底下的蝼蚁,杀得轻轻松松。 面容如恶鬼,周朝晖一掌劈出,度快得江奕根本没法反应,瞬间劈到了江奕身上。 噗!江奕再度喷血飞了出去,肋间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动,必是有肋骨断裂。面对着第六重的周朝晖,连玄青云纹甲都保不住他。 痛苦、冤屈,莫名其妙的为别人顶罪,在这一刻,江奕怒火滔天,他再度站起身来,一手指向周朝晖,“周朝晖!你就是个白痴!” 什么,敢骂我?周朝晖杀气更浓,原地留下一道幻影,人却已到了江奕面前,急抓住了江奕的手,狠狠一折。 咔嚓一声,江奕手骨断裂! 顿时,江奕双目似乎都被怒火点燃了,痛苦没有让他喊出哪怕一声,但他,为了怒而呐喊,“等我回到第六重,必杀你!” “笑话,”周朝晖不屑一顾,他打定主意今日虐杀江奕,江奕有什么未来去恢复修为。 右脚踢出,正中江奕小腹。 江奕第三次喷血飞出,只觉得小腹剧痛,丹田动荡。若非他曾达到过第六重,使得丹田宽广而坚韧,这时候,他的丹田就会崩塌,被废除修为。 “该死的,”江奕狠狠锤了一下大地,而后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奔逃。他知道,以他如今第三重的修为,定将逃不过周朝晖的追杀,但是,他不能不逃。 不逃,就会活生生被虐杀而死,逃,至少有希望。 像是化身为风,江奕急远去。 周朝晖却是冷眼相看,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逃?逃吧,在逃亡中恐惧。你虐杀昊儿,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我要你在无尽的恐惧与痛苦中死去,以祭奠昊儿英灵。” 说完,周朝晖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偶尔攻击江奕,使得江奕伤痕累累,宛若在驱赶牲口。 但江奕没有放弃,他在逃,他在等。等周朝晖被虐杀的快感所蒙蔽,等周朝晖放松了追杀。 事实上,也确实被江奕等到了。 周朝晖手里有寻踪符,根本不虞江奕失踪,慢慢的,虐杀、报仇的快感充斥了周朝晖的脑海,为了虐杀得更痛快,他渐渐放任江奕逃跑,只有当江奕跑出一大段距离时,他才会猛的追上去,让江奕感受死神的来临。 而在又一次的奔逃中,江奕终于脱离了周朝晖的视线,他回到了余青山,回到了那条河边,回到了山脚下。 踏空而起,江奕忍着痛楚,凝神盯着每一滴掉落的鲜血,以龙爪功将它们摄取在手中,擦在衣服上,不留半点血迹。 终于,江奕逃入山洞,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奕不知道周朝晖手里拿着寻踪符,他以为山洞的洞口有着障眼阵法,周朝晖不可能轻易找到他,甚至是无法找到他。 但江奕没有立刻疗伤,他忍着剧痛,取出了苍澜珠,拔出了惊锋剑。 “我可以躲在这里,但爹和娘就在永安城内。” “一旦周朝晖把消息传递回去,爹和娘性命堪忧。所以,我一定要尽快摆脱周朝晖,回永安城,带爹娘离开。” “可是,我该如何摆脱第六重修为的周朝晖!” 江奕陷入了急促的思考里,脑子疯狂运转,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血液正快地渗透进入山石之中,如此怪异的现象,竟使得山洞内除了江奕身上之外,再无半点血迹。 “我,还能如何提升实力?” 江奕想得脑袋生疼,心脏噗噗噗的剧烈跳动,但他还是想不出来个主意。 第三重和第六重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了第三重的江奕无从挣扎。 忽然,就在江奕思考之间,周朝晖猛然穿透了障眼阵法虚构出的虚幻山壁,踏入了山洞之中。 阴冷着一张脸,周朝晖语含冰霜,“没想到,这里竟别有洞天,可惜,江奕你逃不掉的,今日,我要彻彻底底的虐杀你,待我返回永安城,更会让你爹娘下地狱给你陪葬,这是你杀害昊儿的代价。” 江奕默然,他紧紧握着惊锋剑,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他不是周朝晖的对手,哪怕他自信可以打败第四重的玄修,能够与第五重的玄修周旋,但他也知道,他远远不是周朝晖的对手,差距太大。 但,就要这么放弃吗? 江奕的目光绽放出精光,他站起身,惊锋剑抬起,指着周朝晖。 逃,只是因为生存的**。 逃不掉,那就战。 哪怕战他个粉身碎骨,战! “呵呵,”周朝晖讥讽地看着战意薄的江奕,一句话便把江奕的战意打到了九霄云外,“即使是蝼蚁,也要硬悍大象?不错的战意。但是,想想你的爹娘吧。我要是告诉你,你乖乖自残我就会放过你爹娘,你肯定不信。但我要告诉你,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给你爹娘一个痛快,否则,我要他们长命百岁,每一天都活在生不如死的酷刑当中。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自残双脚。” 战意?竟然还敢萌生战意?周朝晖要将那战意粉碎,令江奕彻彻底底的绝望。 而江奕在听到周朝晖的话之后,心神剧震,想起了江河川,想起了卫文君,想着江河川与卫文君活到百岁,每一天都生不如死的一幕幕,终于,江奕闭上了双眼,战意逐渐消散。 当江奕再度睁眼时,他的双目依然明亮,他不绝望,他的眸子如有星辰落入其中,仿佛生命中最后的光亮。二话不说,江奕倒提惊锋剑,猛地刺穿了脚背,将整个右脚掌都钉在了地上,隐约间,有趾骨碎裂的声音。 这一刻,更多的血液通过伤口,流入了大地。 “嗯?”周朝晖惊觉到了异常,山洞里竟然很干净,没有半点血迹,这不正常。 也就在这时,山洞中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仿佛有某种东西苏醒过来,本是只有柴房大小的山洞忽然扩展开,更有一条幽深的隧道出现,通向了山体内部深处。 一句浩大、苍茫的话语从深处传来,“小子,滚过来让本座瞧瞧。” 33.少年,成为大爷的奴隶吧! 第一个推荐,裤衩推,望各位能捧个场,来些推荐票、收藏,不胜感激。 ———————————————————————————————————————— 面对山洞内突如其来的变化,和突兀传来的苍茫话语,江奕和周朝晖都是警戒万分。 这本就是极为紧张的时刻,有所变化,谁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周朝晖一声大喝,他被即将虐杀江奕的快感所充斥,大脑充血,有种高高在上,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幻觉,此时也不管暗中说话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什么实力,总之,他无惧。 同时,江奕沉默,紧紧盯着周朝晖,他无法与周朝晖对抗,那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或许会是好事?一线生机的存在令得江奕凝聚了所有心神,在等待着什么。 “放肆!” 果然,那苍茫声音再度从深处传了出来,声音宏大如暮鼓晨钟,又像是惊天巨兽一声震动世界的嘶吼,传荡而来,整个山洞似乎都在那音波之下震颤。 如此威势!惊人!惊世! 江奕身形一个不稳,赶紧拔出贯穿了自己脚部的惊锋剑,方才摔倒在地。若是此刻他的惊锋剑仍旧钉着右脚,那么,随着自己身子的倾斜,他的右脚将再度遭受重创。 而周朝晖,则是在那音波下身形一个摇晃,差点立足不稳。此刻,他脸色煞白,终于明白,他遇到了一尊隐世的绝对强者,至少,比他强得多! 什么虐杀的快感,什么高高在上,什么掌天下生杀大权,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周朝晖苍白的脸孔上写满了震惊,他感觉得到,那位隐士的第一句话平平无奇,第二句话却是强势无比。没有混杂玄气入音,更不是音武,那是纯粹吐气开声说出的一句话,震动了山体。 绝对是一尊绝世强人! 周朝晖吓得赶紧低头俯身,“前辈恕罪,晚辈不知前辈在此,口无遮拦,望前辈体谅。” 说完,周朝晖忐忑的望向那突然出现的隧道,在不知自身命运的同时,又微微有些兴奋。 那位前辈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是“小子,滚过来让本座瞧瞧”。 谁是小子? 虽然不知那位前辈的境界,但想必是极高的。能修炼到那个地步,年纪怎么都不可能小吧?那么,无论是三十多岁的周朝晖,还是江奕,在那位前辈眼里,都是小子。 所以,那位前辈叫谁过去还有待商榷。 另外,过去了又如何?是机缘,还是死亡? 周朝晖相信,那位前辈要灭杀他,简直不要太轻松,根本就无需他或者江奕过去,所以,估计不是什么毁灭性的灾难。那么,是机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纵使不是机缘,那么,与那位前辈一谈,不是机缘,也有可能弄出个机缘来。 故此,周朝晖恐惧之中还带着些许兴奋,只看那位前辈接不接受他刚才的道歉了。 “哼,本座岂会跟你这小人物计较。” 当那位前辈第三次开口,周朝晖兴奋了,在他看来,那位前辈实力强劲无比,与他相比,如同皓月与星光,宛若大象与蝼蚁。他是蝼蚁,前辈是大象。 蝼蚁挑战大象,只有死一个下场。相对的,大象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一个蝼蚁。如今,那位前辈不怪周朝晖,那么,在周朝晖眼里,只要他前去接触那位前辈一番,兴许就可获得周家永远都不可能给他的机缘。 可是,前辈嘴里的小子究竟是谁呢? 周朝晖看了江奕一眼,恶向胆边生,管他是谁,灭杀了江奕,就只剩下他。 顿时,周朝晖也不考虑什么虐杀的手法了,直接一掌拍出,打向江奕的天灵盖。 江奕尚未从地上站起,此时见周朝晖杀来,怎甘束手就擒。没有希望的时候,他能够自残,以安周朝晖的心,更是在拖延时间,他看似因为周朝晖的威胁而妥协了,其实,又何曾是放弃希望。 虐杀就虐杀,只要不死,总还有希望。 给江河川、卫文君一个痛快?这不是江奕想要的,他在想的,永远都是让父母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呛一声,惊锋剑出鞘,江奕打出了穆如清风这一招,更是激了烈焰升腾这个玄术附魔,使得十几道火舌剑影往周朝晖笼罩而去。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东西,第三重也想和第六重斗?”周朝晖面目狰狞,掌上玄气愈加浓厚,依旧往江奕打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蝼蚁一般的存在,死吧!” 刹那间,双方的攻击接触到了一起。 剧烈的火焰和剑影在周朝晖那澎湃的掌力面前纷纷烟消云散,差距,就是差距! 眼看江奕就要死在周朝晖的掌下,蓦然,隧道深处陡然射来一道光华。那光华晶莹、剔透,美得不像凡间之物,刹那间洞穿了周朝晖的眉心,不带起丝毫血迹。 周朝晖死了,眉心被洞穿,却没有半点孔洞出现,仿佛那穿透而过的光华非是实物一般。 “你也只不过是强大一些些的蝼蚁罢了,”隧道深处,苍茫音调再度传出,“小子,过来。” 如今,山洞里就剩下江奕一人,那位前辈是在叫谁显而易见了。江奕盯着周朝晖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第六重的存在,就这么轻巧的死去…… 江奕并不会为了周朝晖的死而伤感,甚至还有些庆幸,只要除了江奕、周朝晖两个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周昊的死亡,那么,就没有人会去为难他和江河川、卫文君了吧?就算未来周家还是得知了周昊身死的消息,周朝晖已死,江这个血字也被抹去,就没有人会把周昊的死和江奕联系起来了吧? 浑然不知还有一个周典的存在的江奕松了口气,下一刻,他那口气又再提了起来,这山洞的隧道里还存在着一个强人啊,是福是祸尚未得知。 按照江奕的想法,他可不像周朝晖那样,盲目的去考虑什么机缘,他只有一种危机感,要是让他选择,他自然是不想去见什么前辈,干脆离开才是正理。 但是,他能离开吗? 江奕苦涩一笑,只看周朝晖死得那么轻易就知道了,他走不了,他没得选择。 江奕怎会想到,昔年他曾栖息的山洞,如今却不知为何而生了这样的变化。 没有多说什么,江奕拖着伤体,往隧道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像是来到了隧道的尽头,江奕现,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却是一座宽敞高大的洞府。 有一人盘坐在尽头,他身姿挺拔,眉目刚毅沉稳,一身青袍,气势无双。他坐在那里,屁股下是山石,可是,就是这么一屁股,却仿佛坐的不是山石,而是天下芸芸众生。 江奕顿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感觉到了对方的深不可测,惶惶天威,这绝对绝对是一尊绝世强者,背对众生……屁对众生。 “晚辈拜见前辈,”江奕恭敬一礼。 下一刹那,那人睁开双眼,如天地开辟,恍然间滚滚历史洪流仿佛舒展开来,在他的目光里兴起、幻灭,“你不错,本座打算收你为弟子……” 说着,那人将几枚神奇玄妙到了极点的符文展现在空中,“记住这些符文,待会儿对本座三拜九叩,以手画符,便可入我座下。” 江奕愣了愣,那人很强势,要收徒,却不过问江奕半点意见,他想收就收。 但对方却有强势的资本,江奕没有多想,高人之中怪异的人比比皆是,再者,对方是强者无疑,拜对方为师并不吃亏,反倒有大好处。 江奕并没有思虑多久,想想那身死的周朝晖就知道了,他没有选择。于是,他开始记忆那些符文,说来也怪,那些符文明明玄奥莫测,但江奕却轻松地记了下来。 最终,江奕跪了下来,三拜九叩。 随着江奕以手画符,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弥漫在洞府中。当江奕最后一笔画完,他猛然心悸!在这一刻,仿佛面前的高人变成了他高高在上的主子,可以轻易给予他一切,也可以轻易地剥夺他的一切。 那人为主,江奕为奴。 这一刻,那人再无绝世强者的模样,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大爷我终于要脱困了。向来都是玄器器灵认玄修为主,如今,大爷我要翻身作主,让一个玄修认我为主。哈哈哈哈,少年,成为大爷的奴隶吧。” 34.第八戒 风云变幻。 绝世强者那坐下众生的威势眨眼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种猖狂的气息,且这种气息并不强大,反而弱小、虚弱。 惊人的反转让江奕都不禁愕然,他听到了什么? 玄器器灵?江奕听说过,某些极强的玄器便会诞生灵性,是为器灵。可是,眼前这位“绝世强者”是器灵?或许是江奕孤陋寡闻,他只知道玄器诞生了灵性,便是有了器灵。但他从未听说过,一个器灵,竟然能如此人性化,不…… 或许眼前这个生命已经不只是人性化那么简单了,他简直就是一个生命,特殊的生命。 器灵认玄修为主,玄修反认器灵为主。 太匪夷所思了。 短短时间,江奕竟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器灵竟是猛然扑来,化为虚幻,从江奕的眉心冲了进去,“有你的血,有你所画神符,大爷我脱困无疑。甚好,甚好啊。” 眉心之内,有上丹田,也就是紫府、识海,是一个人灵魂所系,一旦被占据,后果不堪想象。但那器灵携带着江奕的血脉气息,和那神秘符文隐约建立起来的联系,竟然畅通无阻地踏入了江奕尚未开辟的识海之内。 瞬时间,江奕只觉得自身意识在动荡,这也许是在表示着,他的灵魂在动荡,他的识海在震动。 江奕并未开辟识海,看不到识海里究竟生了什么,但此刻,他听到了器灵的声音。 “哈哈,奴仆啊,现在,本大爷就要为你烙刻下本大爷的印记,从今以后,你便属于本大爷,本大爷要你往东,你就给本大爷往东,本大爷要你飞天,你就不能入地,”器灵猖狂的大笑着,彻底撕去了他绝世高人的伪装。 一切都是骗人的! 江奕蓦然惊醒,凭借自身意志抗拒着那种灵魂的动荡,他满头冷汗,“无论你是谁,我没有给任何人当奴才的习惯。” “由不得你!”识海中,器灵的声音传响,“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你小小一个一阶玄修能抗拒的吗?” “不管能不能抗拒,我都要抗拒,”江奕咬牙,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入侵他的灵魂。 器灵的声音再度传来,“别挣扎了,没用的。乖乖从了本大爷,将来,本大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给你找一堆母器灵,任你亵玩。想想,抱着一堆刀剑缠绵,岂不很有趣?已然是人生巅峰。” 幻想着自己抓着玄器又摸又亲,缠绵悱恻的模样,江奕冷汗越加滴落。 江奕还在挣扎,他可以拜师,他也会对自己的师父恭恭敬敬,但是,他不会成奴。普天之下,哪怕是那最巅峰者,也没有资格弯曲他的意志。 “啊……”江奕嘶吼了起来,灵魂在逐渐沉沦。 挣扎……是没用的,那神秘符文有种伟力,硬生生扭转了一切,江奕认一个器灵为主已成定局。 器灵猖狂的笑声经久不息,他被遗落在这个洞府许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借助江奕,逃出生天,当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然而,就在江奕的灵魂即将彻底沉沦的那一刻,江奕手里的苍澜珠蓦然绽放出一股莫测的光华。 光华照亮了洞府,宛若白昼。光华照亮了江奕的脸,可以看清挣扎而扭曲的面庞。光华照进了江奕的识海里……仿佛有绝代君王轰然降临此世,众器臣服。 “啊!这是什么?不可能!”器灵在咆哮。 君王现!神秘符文乖乖消散。 君王现!血脉联系刹那逆转。 君王现!仿佛有一只惊世神手,按在了那器灵的头顶,猛然将器灵镇压在了江奕的识海深处。 然后,君王退去,光华消散,一切归于寂静。 江奕从那种浑浑噩噩的挣扎中醒来,盯着苍澜珠,默默呆。 这就是苍澜珠吗?器中君王!江奕知道,从这一刻起,苍澜珠将成为一个烂死在他腹中的秘密,倘若被别人知晓,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许久,江奕才从寂静中被惊醒,惊醒他的,是他灵魂深处的一声哀鸣。 哀鸣过后,那器灵从江奕的识海飘了出来,化为人身,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一脸的沮丧。 古怪地盯着江奕看了片刻,器灵开口道:“你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宝物,你知不知道……” 突然,在器灵的话语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痛苦的哀嚎。这种痛苦,来源于江奕的意念一动,器灵之生灭,完全在江奕一念之间。 对于这骗子般的器灵,差点就成为了主人的器灵,江奕怒火冲天。江奕,差那么一点点就即将为奴,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江奕脸色铁青,神色不善地盯着器灵,“如今我为主,你为奴,这是你没料到的吧?你既然是奴,那就没有你问的份,奴,要有奴的觉悟。” “你……”器灵大怒,他是什么样的存在,怎甘为一个小小的凝气通脉玄修所驱使。可下一刻,一阵阵撕裂灵魂般的痛楚袭来,使得器灵不得不认清事实,面对眼前这位少年,他没有半分抗拒的资本。 自作孽,不可活。倘若器灵不是打一开始就想着要契约江奕成奴,或许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不慢,这只是江奕给予器灵的一次警告。事突然,很多事他都还没有了解,而且,不管怎么说,器灵都救过江奕,把江奕从周朝晖的魔爪下救了下来,这便是恩。 就算江奕再怎么火大,也就脾气而已,真要对恩人怎么样,他也做不出来,“你是器灵?” “是,”认清了现实,器灵病怏怏地回答。 江奕又问,“你的本体是什么?” 器灵回头,往洞府尽头处,地面上的一只戒指点了点,“那戒指就是我的本体。” “可有名字?” “我是曾经那位主人所炼制的第八只戒指,是为第八戒,他一般都叫我八戒……” 接着,江奕又问了许多,才渐渐明白过来。 二十年前,八戒的主人带着它降临夏国,是为了抓捕两名重要的逃犯,一场隐秘而强绝的大战过后,八戒的主人和两位逃犯皆都身受重伤。 再后来,大战又爆了一次,八戒的主人不敌,遭受致命创伤,不得已就近躲到了昆行山脉的余青山中,开辟了一个简约的临时洞府,闭关疗伤。 可惜,最终八戒的主人还是没能撑过去,重伤不治而死。八戒身为一个有生命的器灵,主人死了,它自由了,就想要离开,从此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下翱翔。奈何,八戒的主人身死之前,在洞府某处设下了极为厉害的禁制,八戒没有办法把禁制破去,只能憋屈的困在洞府之中。 久而久之,长达二十年的寂静下,八戒也就躲在戒指中,懒得理会外界了。 可终于有一天,江奕到来,血染山洞,惊醒了八戒,八戒这才吸纳了江奕的血脉,伪装成一盖世强者,要逼江奕为奴…… “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要抓的又是谁?”江奕好奇问道。 八戒臭着一张脸,他的主人只能说是前主人了,现在,他的主人是江奕,“前主人是位强大的玄修,叫作华少阳。他要抓捕的逃犯嘛……我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前主人称呼那个男的‘杂碎’,称呼那个女的‘君妹’,都是高手,说了你也不知道。” 江奕懒得计较八戒话语中小小的讽刺,他只是踏步向前,“你不是想要出去吗?我这就带你走。” “等等,”眼看江奕要走到洞府尽头了,八戒赶忙制止,他现在被签下了主仆契约,主死,仆死,可不像是前主人还在时那样了,仅仅是炼化,并没有过于严苛的主仆之分,“你前面有无形禁制,除非修为过我前主人,否则,凡是生命,只要触碰,都逃不脱死的下场。也就是我成为了你的……那个啥,遵循古老契约,才能绕过那禁制,来到你身边。” 既然如此,江奕只能停步,想了想,江奕伸出右手,鼓尽全力往那枚戒指一抓,顿时将那戒指凌空摄取到了手中。 看到这一幕,八戒的脸更臭了,他也能把自己的本体扔出禁制,但是,他自己却出不去,否则,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你有什么用?”江奕一边问,一边打量手中的戒指,黑乎乎的,一点都不起眼,也没有什么花纹之类的,看起来,根本就是一普通的铁环。 八戒哼了声,道:“就两个作用,储物、变幻玄修的气息。可惜,前主人两场大战波及到了我,把我损坏了,内部收藏的东西都陷进了空间乱流里,不知所踪,而我的能力也降低到了一个冰点。” 可以变幻玄修气息的储物戒?江奕皱眉,“对我而言,储物戒珍贵无比,变幻气息也很重要,可以避免寻踪符的追踪等等,但你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两个功能吧?要不然,之前你是如何击杀周朝晖的?” “周朝晖?”八戒不屑的撇嘴,知道江奕是在说刚才死在外部山洞的那个人,“杀他有何难,激我前主人设下的一个禁制,射出去一道光罢了。” “哦?”江奕仔细打量着洞府尽头,却看不出什么奇妙的地方来,“你那位主人的禁制还能用吗?” 八戒再度不屑撇嘴,“除了把我困在里面二十年的那个,其他的本就是临时禁制,经过消耗,又过了二十年,如今只剩下一丁点能量了。我看你受伤严重,用来为你治疗刚刚好。” 35.江宅成废墟 还能治疗?江奕愣了愣,而后大喜。可不是吗,原本江奕以为八戒的主人在这里设下的禁制都是攻杀性质的,护卫自己闭关疗伤,可转念一想,他伤得那么重,想要疗伤,岂能不依靠外物。那些禁制之中,有攻杀类型的,兴许也存在着能帮助其疗伤的,如今反倒便宜了江奕。 被周朝晖一路追杀,周朝晖没有下死手,但除此之外,可没有半点留情的。现在的江奕外伤、内伤皆是一塌糊涂,能得到治疗固然是极好的。 八戒看到江奕喜悦的样子,不屑的摇了摇头,打出几个手印,而后便有一片错综复杂、玄奥莫测的符文在洞府尽头浮现,那些符文向江奕射出一道璀璨的光华,接着便是崩溃了,化为虚无。 眨眼间,光华入体,江奕只觉得肉身充满了一种酥酥的感觉,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片刻之后,江奕完全恢复,右脚上的血洞闭合,从新生出了血肉,断裂的骨头也都接续……所有伤势一去无踪,神清气爽。 然而,这时候的江奕却并不高兴。 很多人都是这样,危急之中所考虑的东西往往会有疏漏,之前江奕就认为,只要周朝晖死了,就没有人再误会他杀了周昊,他安全了,江河川、卫文君也安全了。可疗伤的过程中,安静下来想想,则不然。 周朝晖确实是死了,但是,周昊尸体所在的位置,手下压着的江字,周朝晖的到来都太巧了,像是一个阴谋。那么,是谁杀了周昊?周朝晖死了,那个真正的凶手就不会把周昊的死赖在江奕身上,以洗脱自己?那位凶手根本就不必现身,只要散步谣言,说是江奕杀了周昊,就够江家喝一壶的了。 再者,江奕是逃跑的一方,他只知道背后有周朝晖在追赶,却看不到周朝晖是否有其他的动作,比如,给周家传讯,这很简单,耗不了多少功夫,只需一张传音符即可。 所以说,江奕完全没有高枕无忧的道理,他必须尽快回家。 涉及父母安危,江奕急切得很,顾不上与八戒多言,只让八戒跟上,而后便往外面冲了出去。 八戒莫名其妙,但如今他倒了血霉,认了江奕为主,江奕又拿着他的本体,他不得不跟着。脸臭臭的叹息一声,八戒又盯着江奕的苍澜珠看了几息功夫,眸中闪过莫名的意味,而后快跟上。 路过外部的小山洞,江奕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收拾行囊了,就要往山洞外跳下去。 可这个时候,却只见八戒朝着江奕的行囊一挥手,那些东西竟是消失无踪了。 江奕不禁惊奇,一边跳下山洞,急奔行而去,一边问道:“那些东西呢?” 八戒指着江奕刚刚戴在食指上的那枚黑乎乎的戒指,“在里面。” 对了,储物戒。江奕恍然,感觉了一番,果然,他换洗的衣物和剩余的干粮都在第八戒中,没有再说什么,他把铁脊弓和惊锋剑都收进了第八戒内,如此,他身上负重减轻,轻功更快一分。 身后,八戒紧紧跟随,他与江奕之间明明有两三步距离,可他的手动了动,停下时,就已莫名其妙的将惊锋剑拿在了手中,把玩一阵,给了江奕几个不屑的眼神,然后惊锋剑就消失了,再度回到了第八戒内。 这一切江奕都还懒得理会,他必须先确定父母的安全,其他事情都要往后,任何事都不能与前者相冲突。待确认之后,再与八戒详谈,问清楚八戒的能耐也不迟。 很快,江奕路经周昊尸身所在地,蓦然停下。 强行压抑下急迫的心情,江奕若有所思。他到底要不要把周昊的尸体毁去? 想了片刻,结果未必思虑周全,但江奕还是决定保留周昊的尸体,至少,周昊的尸体不能坏在江奕手里。周昊本就不是江奕杀的,可以说,周昊的尸体上查不出与江奕有关的信息来,一旦江奕插手,那么,他就变得有迹可循,周家严加调查,或许就能顺着蛛丝马迹找出江奕。 再者,周家是什么样的存在江奕是知道的,真有人传讯或是制造谣言,那么,周家不会太讲究证据,他们拳头大,他们就是证据,所以,就算毁掉尸体,也不会洗清江奕的嫌疑。 摇了摇头,江奕继续奔行。 一个时辰后,江奕临近永安城,让八戒伪装、改变了他的气息,他气息一变,哪怕周家有寻踪符,搜集了江奕原本的气息,也无法寻到江奕头上。 然后,江奕又让八戒回到本体内,时间紧迫,他可不想回到家时,再耗时间跟父母解释跟在后面的八戒是谁。 又过了一刻钟,江奕回到江宅。 直到此时,奔行许久,玄气将近消耗一空的江奕才大大松了口气,江宅安全。 但是,现在安全,不代表未来也安全,江奕快冲入了江宅之中。 “少爷回来了,”门房孙立人是知道江奕这次简单易容过后的模样的,见到江奕翻墙而入,也不奇怪,低头行礼,然而,当他抬起头时,江奕就已经不见了。 此时此刻,江奕已经来到了江河川的书房。 “爹,”江奕顾不上礼节,急匆匆说道,“叫上娘,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永安城一阵子。” 但江河川却很镇定,他放下书,语比平时要快,却也清晰可闻,“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江奕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中间省略了所有凶险的情节,只说自己被人设计,有幕后黑手在针对他。 江河川听后,微微沉吟,道:“走是要走的,适当的退避乃是处事之道,这点你清楚,我很欣慰。但是,不能单单走咱们一家三口,孙立人他们也要跟着离开,否则,以周家的秉性,他们有高达九成九的可能被牵连。孙立人这些人可是很不错的,江家没落时,他们没离开,这就是情谊,他们不负我们,我们当也不负他们才是。” 江奕点头,“事不宜迟,我去通知娘亲,爹您去找孙立人他们。行李就不要过多收拾了,只挑最重要的拿,尽量的快,到时候,我用我新到手的储物戒把它们都装起来。” 江河川嗯了声,根本就不问储物戒是什么东西,脚步匆匆地出了书房。 江奕则是去找卫文君,在后院的一颗松树下,简单地跟卫文君说明了情况。 卫文君也是个不凡人物,听闻有可能遭到周家的误解和报复,她并没有乱了方寸,唯有美丽的眼眸里透着对儿子的担忧,“奕儿你别急,急就容易出错。我这就去收拾细软,此番出城,若是周家欲要报复我江家,正好避难,若是周家毫无动静,并不存在所谓的误解,那么,权当是一次游玩也就罢了。” 江奕看着卫文君离去的背影,不禁苦笑,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真的不急,但事关父母安危,他似乎的确有些乱了方寸。 无论如何,离开永安城总是没错的,就像卫文君所说,真没事,也就是出门散散心而已。 很快,整个江宅都动员了起来,不过两刻钟,就做好了准备。要带走的东西不多,都是不可或缺的,堆积在客厅里,被江奕全部收入了第八戒中。 而后,江家三口加上九名家丁、丫鬟离开江宅,不显慌乱、不动声色地走出家门,迈过主干道,进入一条巷弄小道之中,往永安城外行去。 而就在众人的身形完全隐没于小道中之后,江奕猛然听到了某人的呼喝声,他不禁悄然看去。 他见到了悲痛与杀气纵横的周俊明,见到了周俊明和周昊的父母,见到了满身伤痕颇为凄惨的周典,见到了很多周家人,这些人在一位散着强大血气的淬体凡强者带领下,来到了江宅前。 “江奕,你给我滚出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奠我弟弟在天之灵!”周俊明一声大喝,怒火烧天。 静,江宅毫无动静。 周俊明顿时面庞扭曲,“也好,闯入江宅,把你江宅杀个血流成河。” 话落,周俊明率先冲了上去,一拳将江宅大门砸个粉碎。周家众人随后鱼贯而入。 稍后,江宅里传出了剧烈的玄气波动,和一声声惊天巨响,房屋倒塌,大地龟裂,顷刻间,江宅成为了周家人找不到江家人的情况下的泄愤工具,化为废墟。 直到此时,江奕眉心直跳,他知道,周家已经认定了他江奕就是凶手,是个敢于拍周家老虎屁股的狂徒,从此不死不休。 这简直是天降横祸!江奕心头的杀气也弥漫了起来,他定要找到那幕后黑手,将他碎尸万段。 36.大限将至的伍明泽 幽静的巷弄中,江宅一行十二人聆听自家被大肆破坏的动静,莫不是色变,他们生存了几年或数十年的地方就这么毁了。 有的人在恐惧,在抖。 有的人表面镇定,心里却还是有着忧愁,比如江河川、卫文君。 有的人,则是杀机一闪而逝,比如江奕。 江奕真的是怒火中烧了,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周家没脑子死认他是凶手,还有江宅的毁灭,都让江奕起了杀心。 不过,江奕理智仍在,他的杀气稍纵即逝,不敢任由其释放开来,否则,江宅里的周家人未必感应不到,万一顺着杀气现躲在巷弄里的江宅之人,那便糟糕了。 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奕儿,”卫文君牵起江奕的手,“冷静一些,走吧。” 江奕点点头,“娘,您放心,孩儿并不冲动,家虽毁灭,但人在,孩儿不至于为了一座宅子去找周家拼命。” 随后,江宅众人悄然离去。不过,这一次目的地改变了,不再想着出城。 行走之中,经过短暂的商量,江奕认为出城已不安全。若是时间充裕,自然是出城远走来得好些,但此时周家已然难,找不到江奕等人的情况下,势必大举派人搜查、追杀,江奕一个凝气通脉第三重的玄修,想要带着父母、孙立人等普通凡人逃脱太难,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普通凡人的脚程怎能与玄修相比? 当下,唯有找个隐蔽之地躲着,才是正途。 江奕恰好就知道这么一个地方——润景园。 说起润景园,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伍明泽。这伍明泽是永安城一位散修老前辈,且隐约间是永安城第一强者,有着越淬体凡的莫大修持,十几年来未曾出过手,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他半分。 要知道,散修变强的难度何其之大,没有家族的支撑,没有宗门的扶持,单凭自己,硬生生突破了淬体凡,这份能耐,非常之不简单。 在这世上,修为高的散修都不是一般人,除了势单力孤之外,他们是最难招惹的对象。 伍明泽就是这么一个人,润景园,正是伍明泽的住地。 昔年,江奕年幼时,正是伍明泽现了江奕的天赋,引导江奕踏入了玄修之路,升灵诀、龙爪功皆得自于伍明泽的传授。不过,江奕想要拜师,伍明泽却没有答应,同时,伍明泽也不同意江奕跟别人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不是看不起江奕,而是……他太老了。 这是散修最可怕的一个地方,他们了无牵挂,几乎孑然一身,临死之前若是疯,谁都受不了。伍明泽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已经活了快四百年,寿命大限即将到来。 整个永安城,除了大夏万宝阁难说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承受伍明泽的愤怒,他将死,完全可以不顾一切的杀人,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没有人敢惹伍明泽。 按理说,哪怕永安城的某些人并不清楚江奕和伍明泽的关系,但通过龙爪功,也能猜测一二,知晓江奕和伍明泽之间有所牵连。有伍明泽在,谁要对付江奕,都得掂量掂量。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在江奕十岁那年,伍明泽就已经离开了永安城。 所有人都知道,伍明泽离开是为了寻求突破之法,寻求延寿的宝药,但这两样东西何其困难、稀贵,五年了,伍明泽杳无音讯,或许已经老死在了夏国某寸国土上。 就连江奕自己都有所怀疑,伍明泽已然大限到来…… 江宅一众人此行的目的,正是伍明泽这么一位强者的住地。 绝不走大路,一直在巷弄、偏道中疾走,两刻钟后,江宅众人到达了润景园前。 这是一座园林,以前伍明泽就住在里面,五年前,伍明泽离开,打开了护卫润景园的阵法,就连淬体凡者都无法闯入。而伍明泽离开之前,把通过阵法的诀窍告知江奕,江奕这才有了一个极好的落脚处。 “爹,娘,稍等片刻,孩儿略作准备,”江奕对父母说道,而后上前,站在润景园门前。 在江奕的感应中,整个润景园成了一处凶地,有种莫名的凶险,仿佛在润景园那看不见的某处,悬着无数把利剑,一旦触动阵法,那些利剑便会展露杀机,毁灭来敌。 “这就是伍明泽前辈布下的阵法吧?”江奕稍稍沉吟,接着从第八戒中取出一枚令牌,这枚令牌原本被江奕收藏在江宅,如今带了出来。 整枚令牌透着与众不同的黑亮,其上刻画着繁杂的符文,江奕把令牌举起,奔涌的玄气注入令牌之中。 下一刻,令牌光,与润景园的阵法形成了隐秘的关联,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启,或许,在江奕看不见的地方,那个阵法也开启了一处阵门,容人安全出入。 二话不说,江奕当先走入,其余人纷纷跟随。 随着最后一位江宅家丁踏入润景园内,大门嘭的一声关闭,江奕终于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 穿越一条曲折的竹林石道,江奕引领众人来到润景园客居之地,让众人暂且安顿下来。 随后,江奕出了两趟门。 第一趟,分别在数十家铺子购买了足够江宅众人生活半年的物资,装进了第八戒内。其中有现成的吃食,有油盐酱醋米,有蔬菜种,加上润景园内一口连通了地下水的泉眼、蓄水池,足以让江宅众人支撑半年。甚至,江奕还购买了一些稻种,若是拖得久些,江宅人自己在园林里开垦种植,能自给自足更长时间。 第二趟,江奕离开了就没有返回。 他明白,躲进润景园并不意味着安全,周家找不到人,势必大肆搜捕,若是决心足够大,将永安城翻个底朝天也未必不可能,坚持搜索的话,江河川、卫文君他们被现只是时间问题。 润景园的阵法是厉害,但阵法终究是死的,周家人真要狠得下心来,罔顾伍明泽昔日的威严,聚众攻打,那阵法未必就能撑多久。阵法一旦被蛮力攻破,江河川、卫文君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江奕必须站出来,他打算出城,与周家交锋,将周家的注意力引到永安城外,试图误导他们,江家人都出城了。 “周家是永安城一个极为强大的玄修势力,平日里高高在上,得知周昊身死,他们不会跟我讲道理,我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人不是我杀的。” “只有拖时间,等他们调查出真相,或者是我自己揪出幕后黑手,此事才能得到解决。” “但是,如今周家认为我就是凶手,只要杀了我就好,又怎会额外去调查。单靠我自己的话,我能否查出来还说不定。为了让爹娘尽快安全,定要让周家也参与调查才行。” “周家……强势了太久,这一次,我就跟你们斗一斗,让你们知道我的决心,让你们知道,我说我不是凶手是何其的认真。当你们看到了我的坚决,也该知道,周昊之死确实有隐情吧。希望如此……” 江奕披散着长,遮住了半边面孔,粘贴得极好的胡子凭空让他大了几岁,脚步匆匆,往永安城外走去,心里战意隐隐升腾。 37.强势的江奕! 永安城东,荒郊野外。 永安河的一条下游支流途径此地,延伸进了山地内。 此时,在某一处河段,江奕正蹲在河边洗脸,身旁跟着八戒。 清凉的河水洒在脸上,顿感清凉,江奕甩了甩双手的水珠,站起身,凝视着八戒,“你立了古老契约,为我之奴,你的心思我清楚,你对我很不满?” 八戒轻哼,“这不很正常吗?我前主人是何等神武,你?蝼蚁一只,要是以往,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江奕不以为意,仍旧在注视着八戒的身体。在他看来,八戒很神奇,是器灵,可以化为虚幻之身,龟缩在第八戒内,也可以跑出来,凝聚能量之体,与常人几乎没太大的区别。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神奇,出了江奕目前的认知之外,摇了摇头,江奕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第八戒属于我,你也属于我,我不希望我的器灵不听话,你知道的,我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生不如死,甚至是毁灭。” 之前在洞府时,江奕曾因为八戒杀了周朝晖,间接救出了他而感恩,将八戒视为恩人。但在那个时候,情况危急、紧迫,江奕思虑并不周全,从润景园出来的路上,江奕考虑了许多。 恩?或许有,但绝不是江奕想象中的那种救命之恩。 八戒是为了契约江奕为奴,才杀死了周朝晖,而后,八戒也的确是毫不留情地这么做了,神秘符文的作用下,江奕差点沦为一个器灵的奴隶。这算救命之恩吗? 如果有一天,有人为了折磨你、欺辱你,永生永世让你为奴,同时,又有另一个人想要杀你,结果,那人把你的敌人杀了,再继续折磨你、欺辱你、奴役你……这算什么恩? 因此,现在的江奕不会再善待八戒。 八戒似乎也明白目前的形势,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这么说话,他二话不说,定是冲杀过去,但现在,他为奴,江奕为主,八戒只能保持沉默。 “你好好考虑,”江奕淡淡说道,他知道八戒瞧不起他,也知道八戒神秘,但无妨,第八戒已经为江奕所有,八戒这个器灵也成了江奕的奴,江奕真的犯不着毁去器灵。 对于这高傲的器灵,江奕认为,还是将之收服才有成就感。 不再多言,江奕晃了晃左手,食指上黑乎乎的第八戒也随着晃来晃去,“好了,现在去除伪装,回归我原本的生命气息吧。” 八戒冷哼一声,能量体化为虚幻,钻回第八戒内,下一刻,江奕的气息返回原貌。 山地的深处。 两名少年正站在一座山岭的最高处,举目四顾。 左边的少年名为周奇,身高四尺七,年约十五六岁,俊眉朗目,一手持剑,一手捏着一张符箓。 右边的少年名为周青,身高五尺三,约莫十七岁的样子,表情肃冷,右手拎着一根长棍。 这两人正是周家用以搜捕江奕一家的小队之一,带着四个略有修为的家丁跑入了山地中。 “哼,找半天都找不到江奕那个混蛋,”周奇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手中的寻踪符,这些寻踪符都是几个月前,江奕尚未修为尽废时制作,并搜集江奕的气息的,只要在一定范围内,便可探查到江奕的行踪,可惜,现在的寻踪符毫无反应。 周青也默默看寻踪符一眼,“周昊他爷爷找到家主,使得家主下令,大规模搜查江奕的踪迹,城里城外都在细查,还真是大动干戈。” 周奇说道:“都赖周昊那个废物,平时受长老宠爱,得了不少修炼资源,到头来,竟然被江奕给宰了。” 周青点点头,“现在的江奕,我一棍就可以敲死,周昊……确实太废了。呵呵,死得窝囊也就罢了,还连累到了我,本是在闭关,都被赶了出来,进行搜查。说什么历练,锻炼追踪之术,我呸。” 周奇翻了个白眼,“少呸一口,家主和长老会下的令,你我除了遵守,毫无办法。还是想想江奕和他父母到底跑哪去了吧。说实话,我很想试一试,当素有天才之名的江奕倒在我的脚下,会是什么滋味。” 把江奕踩在脚下?周青立刻跃跃欲试,他这个时候的表情,跟当初的周昊一模一样,“城西是昆行山脉,妖兽横行,江奕不至于带着凡人跑去送死,要知道,江奕也就是一个人,若是有妖兽围攻,他根本保护不了所有人的周全。而我们所在的城东,往东去则是玄天宗试炼之路的方向,想来江奕还有着加入玄天宗的心思,所以,这个方向是江奕他们最有可能选择逃亡的方向。至于往南或往北……也有可能,可能性比往西高,比往东小。” 周奇蹙眉,“这么说,往东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然而我们几个小队搜索许久,却不见踪迹,寻踪符也没有反应,莫非,他们逃到了更远的地方?” 周青不屑:“江奕带着凡人,能跑多远,自有咱们周家的高手前去追杀,总会抓到,唯一可惜的是,江奕不是栽在我们手上罢了。” 周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可他又忽然住嘴,死盯着手里的寻踪符,在他的眼里,寻踪符轻轻震颤,仿佛有股力量在进行牵引。 “寻踪符察觉到江奕的气息,有反应了,走,踩死他,”周奇兴奋不已,挽了个剑花,施展轻功便顺着寻踪符的指引而去。 “江奕能把周昊干掉,周奇,你的修为和周昊差不多,可要小心些,别大意了,要谨记,曾经的江奕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跟周东宇有得一拼,”周青嘴里说着小心,但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他根本就没把江奕当回事,就算江奕仍旧强悍,足以跟第四重的世家子弟抗衡,但他周青可是第五重,绝非江奕所能抵挡。 瞬时间,周奇和周青带着四名家丁,纵掠奔行而去。 很快,周奇和周青等人就在一条河边看到了孤伶伶的江奕。 “哈哈哈,”周奇大笑,“江奕,你还是要落在我手上。” 江奕挑了挑眉,“周奇?当年那个被我打得屁滚尿流,然后见到我都要退避三舍的那个小屁孩?” 周奇顿时脸一黑,他有段黑历史,他九岁那年,江奕也是九岁,两个人对决了一次,结果跟江奕说的差不多…… 那段岁月,黯淡无光!周奇的脸变得比八戒还要臭,咬牙说道:“现在的你只能靠回忆来保留荣耀了吗?江奕大天才,哼。你爹娘他们呢?” 说完,周奇和周青皆是四处打量,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找到江奕,否则,何须家丁参与,只要他们自己拿着寻踪符搜索便可。之所以动员大量家丁,就是为了寻找江河川、卫文君、孙立人那些并未在寻踪符上留下气息的人。 江奕杀了周昊,周家可不会仅仅杀掉江奕就了事。周家人的命金贵得很,一命抵一命这五个字从来都不在周家人的字典里。江奕杀了一个周家人,周家就要灭江奕全家。 江奕淡然一笑,然后大声说道:“不必找,他们早已远离永安。我之所以没走,只是要告诉你们这些蠢货,杀害周昊的另有其人,你们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却执着于追捕我一个无辜之人,当真可笑。” 这一刻,江奕双目大开,战意升腾,显得很强势。 他不得不强势,若是软软的说一句“我不是凶手”,估计人家根本就不会当回事。 他不得不骂一声蠢货,只有说对方蠢,而对方又听进去了,以周家人的高傲,才会极力去摆脱蠢货的光环,从而去怀疑、调查、现。 “你说谁是蠢货?”周奇大怒,他就没听到别的内容,好像只听到了那一声蠢货似的,当下便拔剑冲了上来。 一剑挥出,宛如掀起了浪潮,像是有铺天盖地的攻势往江奕笼罩而去。 周家,海浪潮生剑。 这是一种恢宏的剑武,一**攻势宛若浪花,连绵无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奕出剑,清风剑武、烈焰升腾。瞬间,江奕底牌尽出。 一缕清风,一片烈焰,震撼打去。 轰的一声,周奇的攻势土崩瓦解,喷血倒飞。 没有多余的缠斗,没有废话,就只有一剑,周奇败。 摔落在地,周奇郁闷得要死,他还有海浪潮生剑的绝招未出,他还有四件玄器未曾动用,他还有短时间内增强实力的丹药,他还有可攻、可守的符箓……但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动用,就这么败了? “混蛋……”周奇憋闷得再度喷血。 后方的家丁赶忙跑过去,由两个人照顾周奇,另两个人则是防备江奕出手。 不过,家丁的防备显得没有必要,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周青站了出来。 一棍杵在地上,周青回头看了周奇一眼,不禁露出一抹嘲讽的眼神。这周奇以为战斗是过家家呢?还是没有脑子?他们是来杀江奕的,而且有两个人……最多再算上四名家丁,堪称人多势众,江奕绝对处于劣势。 如此情况下,生死当头,江奕爆全力瞬间废掉一个人的概率高达十成!江奕不是蠢蛋,怎会任由周家人联合到一起。就跟持远车行外,在李浩亮出头之时,江奕尽快将历青松废掉一样。 “周昊、周奇,都是废物,”周青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虽然他与周奇同是周家子弟,但周家之内同样存在竞争,关系不见得好。再者,周青也是真心瞧不起周奇这种白痴,温室里的花朵不外如是。 棍指江奕,周青冷然说道:“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可惜,就算你不打伤周奇,我们也是不会联手围攻你的。因为,不值得。” 江奕蹙眉,他感觉得到,在周青身上,正有杀气升腾,这应该是个狠角色,“你叫周青?如果我跟你说,周昊不是我杀的,你信是不信?” 周青摇头,“那不重要,我只是要杀你。” 38.追魂夺命剑 是的,周青就是要杀江奕,别的,他不考虑。 周奇那一句“当素有天才之名的江奕倒在我的脚下”彻底勾动了周青的心弦,江奕,天才啊,往昔是多么恃才傲物,周青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现在,却有一种翻身作主的格局。 好,好得很。 周青目现精光,淡淡的杀气弥漫开来,伴随着他的战意,瞬间凝聚了不俗的气势。 没有废话,提棍便打了过去。 这一棍厚重、沉稳,且隐隐将攻击重心放在了棍尖至离棍尖约一尺的棍梢上,这是棍器击打力量最大的部分,配合周青棍器本身的威能,和那第五重的玄气加持,当的是威势浩大,足以敲山裂石。 攻击太强! 江奕退,玄妙的步法使得他急退到了河边,而后以轻功踩水过河,彻底避了过去。 微微眯眼,江奕的心往下沉,这个周青不简单,攻击毫不拖泥带水,非周奇之流能比。这绝对不是个安稳修炼、成长的温室花朵,必然争锋过、厮杀过,且不只一次。 “江奕,你跑不掉,”周青大喝,不给江奕丝毫喘息的时间,身形一动,跃过河面,一棍砸下,势若千钧。 但是,江奕何须喘息,他如今的步法极妙,走动之间,又是让周青的攻击落空。随后,江奕手中燃烧着烈焰的惊锋剑挥出,熊熊火光照红了周青的脸。 周青立刻感受到了一种足以烧死玄修的温度,可不敢任由烈焰烧到身上,一棍扫出,像是刮起了大风、巨浪,砸向惊锋剑。 还是雄浑到了极点的攻击,惊锋剑上的烈焰都被棍风吹偏向一旁,江奕皱眉,不会硬抗,手腕稍微一动,惊锋剑转了个半圆,削向周青胸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本是双手握棍的周青却空出一只手,捏着一张符箓,那符箓散着微光,像是可以将一切攻击都格挡在外,同时,他右手仍旧握棍,棍招变化,易扫为捣,势大力沉的棍尖顿时刺到了江奕脖子前。 防御型的符箓?江奕皱眉,周青果然不是周奇所能比,开打至今,几乎没有任何破绽,更是接连进攻,要逼得江奕没有喘息的机会。 只能退!江奕不认为自己能击破那符箓散的微光,所以,他只能退。 “我说过,你跑不掉,”周青的步法也不差,追着江奕,一棍打下,势头竟是又沉重了两分。 江奕再退,倒退着踩着河面而过。 周青追来,提棍横扫,与江奕同时置身于河面上。 正是此时!江奕双目锐利,伸出手,往河面猛的一抓,龙爪功! 只见一团流水陡然被抓起腾空,正好飘到周青眼前。 周青哪料到江奕把龙爪功练到了这般地步,他追逐着江奕,眼看就要撞上那团河水。他并未炼体,他的双眼仍旧脆弱,急的移动中,真要撞上去,势必双眼痛苦,短时间内都难睁开。 但是!这就是江奕的谋算?周青心下冷哼,他说过,他不是周奇那种温室花朵,哪怕电光火石间变化肘生,他周青也能及时应变。他虽然不认为现在的江奕是他的敌手,但他又怎会没有防备。 追逐江奕的身形仍旧不变,周青手里的攻势也不停,但同时,他也将一缕玄气运转到了双眼,有这层玄气护卫,即使高撞上那团河水,也于他的眼睛无碍。 仿佛有水泡炸裂的声音,那团河水被周青撞得粉碎。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周青的眼前布满了破碎水滴的刹那,江奕不退了。 一剑起,带着熊熊烈焰,快若奔雷的刺出。这一剑,像是从地狱归来,追魂,索命,噬血,残忍,快到了极点,充满了毁灭的声息,不见血,不回。 在这一剑下,周青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甚至都看不清江奕的动作。 扑哧一声,江奕的剑凭着急,刺穿了周青手上符箓的微光,刺穿了周青的衣服,露出周青穿在里面的贴身甲。然而,即便是那件内甲,也没能阻拦江奕的剑,一刹那穿刺金属的声响过后,惊锋剑准确地刺入了周青的右胸,剑尖上的火焰顿时给周青带去了灼烧的痛苦。 “啊!”周青一声低沉的哀鸣,身形一顿,坠落到河水中。 但江奕并没有放过周青,这时候的他虽然显得很疲惫,却也乘胜追击,落到河水中,一把抓起下沉的周青,另一只手成手刀状,切在周青脖子上,把周青打晕了过去。 下一刻,江奕把周青甩上河岸,毫不停歇地转身冲向了周奇。 现在的周奇伤势并不太重,他觉得周青能打败江奕,加上自身又有伤势,才没有上前围攻,处于吞食丹药恢复伤势的过程中。然而,本是周青压着江奕打的局面,瞬间逆转,使得周奇心神巨震。 怎么会这样? “江奕,你敢!”四名围着周奇的家丁皆是大喝,他们身为周家下人,深知周家作风,此时江奕要前来祸害周奇,他们若不挺身而出,他们就死定了。因此,四名家丁皆是上前,妄图阻止江奕。 可惜,这些家丁的修为层次也就是第二重,怎会是江奕敌手。连惊锋剑都没出,江奕三拳两脚把这些家丁打飞,而后站到了周奇面前。 “江奕……”周奇双瞳闪过一丝惧怕的神色,仿佛想起了昔年遇到江奕便退避三舍的日子,“你第三重的修为,怎么可能使得出追魂夺命剑?” 江奕没有回答周奇的问题,说起来,那是他陷入的一个误区。想要使出追魂夺命剑,除了领悟追魂夺命剑的技巧、口诀之外,更需要浓厚的玄气来支撑,推动着手中的剑快到一定的境界,那么便可追魂索命。 江奕本以为他修为不足,使不出追魂夺命剑,但今天,他深思了八戒的问题,在现他对八戒的感官生错误之后,开始回想,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地方想岔了?于是,他想到了追魂夺命剑。 是,他第三重的修为是不能完整的使出追魂夺命剑,至少要第五重,才能运转自如。但是,如果他只出一剑呢?刹那之间,用丹田内五成的玄气去使出追魂夺命剑,仅仅一剑,这应该可以吧。 因此,才有了刚才逆转形势的一剑,单就这一剑,就让江奕消耗巨大,显得疲累。如果周青挡住了那一剑,再面对消耗巨大的江奕,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39.凝气通脉第五重 但江奕没有将因由说出口,暴露自身底细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只是提起剑,欲要对周奇起攻击。 然而周奇终究不是个傻子,周青说他傻,是傻在临阵对敌的经验欠缺,这是周奇无法否认的。世家之中,类似周奇这样的子弟不少,出身优越,无需过于拼搏、厮杀,他们有长辈铺好的路。 在以往,周奇最多是与人切磋,点到为止,真要面对真正的决斗,稚嫩暴露无疑。 但是,在战斗方面稚嫩,还是不能说明周奇是个傻子,江奕使出了追魂夺命剑,顷刻击败周青,那么,以他周奇带伤之身,面对江奕,岂有不败的道理。 这一点,周奇还是很容易便看清的,所以,在刚才那句话问出口时,他就同时做出了动作,激了两枚符箓,身上更是有玄器的毫光微微闪烁,都是防御的手段。 也因此,面对一个突然变成了乌龟,缩在了龟壳里的周奇,江奕顿时失去了攻击的**。世家子弟不愧世家子弟,底蕴终究是江奕这种散修无法比拟的。除非江奕还能施展追魂夺命剑,否则,根本无法破去周奇的防御。 可是,江奕还能使出追魂夺命剑吗?不能。之前暴起打伤周奇,又与周青缠斗,已经消耗了不少玄气,加上追魂夺命那一剑,江奕的玄气已然不足四成,根本无法支撑追魂夺命剑的运转。 虽说江奕还有其他手段,但周奇又不是木偶,他还是会还手的,到时候纠缠起来,耗费的时间太多,胜之艰难,江奕就怕到时候有别的周家人支援过来,那就更艰难了。 放弃攻势,江奕不露丝毫底细,大声说道:“你们周家人莫非真是愚不可及?杀死周昊的不是我,要我说几遍?你们知不知道,或许,就在这个时候,在某个地方,真正的凶手正捧腹大笑,笑我这只替罪羔羊,笑你们周家人都是傻子,被他玩得团团转。” 周奇目带讥诮,“你无需掩饰,周典亲眼见到你杀人,更是被你打得重伤将死,这还有假?” 周典?江奕咀嚼着这个名字,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找这个周典谈谈,周典是真的看到了江奕杀人?是周典在说谎,还是有人凭借精湛的易容术,变成了江奕的样子? “当然是假,我没杀周昊,否则,我能杀周昊,也能在此时此地把你们杀了。言尽于此,你们仔细思量,”江奕怒视周奇一眼,而后转身掠走。 经过昏迷不醒的周青身边,江奕停下,弯腰在周青的身上摸索着,“你们周家被蒙蔽,导致我有了**烦,如今收你们一些丹药,补充自身消耗。”他消耗巨大,若是没有补充,想要跟人数众多的周家斗,那几乎没可能。所以,江奕打算取走周青身上随身携带的丹药。 然而,江奕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却是那看似昏迷的周青陡然开眼,瞬间从腰带里侧扯出来一条锁链,捆绑住江奕的双手。 变化来得过于突然,江奕惊诧不已,但他也很快做出应变,双手一握,狠狠锤向周青的脑袋,再度将周青锤晕了过去。 远处,周奇看到这一切,心思忽地一动,周青偷袭,以玄器锁链锁住了江奕双手,如此一来,他能否与江奕一战? 可惜,江奕没有给周奇下定决心的机会,轻功施展开,逐渐不见了踪迹。 直到此时,摇摆不定的周奇才松了口气,双手被缚只是降低了江奕的战力,但江奕还能够握剑,追魂夺命剑也还是可以使出来。他是真的忌惮江奕的追魂夺命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极为强大。也正是靠着追魂夺命剑,江奕才能够压周东宇一头,否则,江奕不可能是底蕴深厚的周东宇的对手,从而被称为永安城年轻一代第一天才。 江奕修为尽废,追魂夺命剑销声匿迹。江奕重修,追魂夺命剑再度重现。 漠然地看了远方躺着的周青一眼,周奇丝毫没有错失了周青给他制造的良机的觉悟,转向那四名家丁,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一群废物,还不快给附近的搜索小队传讯,召集人马?” “是,”那四名家丁顿时慌乱起来,怕被责罚,手忙脚乱地取出传音符,分别给附近的各个搜索小队传音。 随着一道道传音符燃烧成灰,周奇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江奕,双手被缚,加之附近几个小队都将快赶来,我看你往哪跑。抓住你,抽筋扒皮。” 说着,周奇取出寻踪符,上面隐约有股牵引之力,指向了江奕逃走的方向。 慢慢的,寻踪符的牵引之力消失了,这代表着,江奕已经跑出了寻踪符的感应范围。 另一边,江奕估计着跑得足够远了,便让八戒改变了他的气息,转个方向继续远离。出了山地,江奕反持惊锋剑砍了好几下,将锁链砍断,接着改容换貌,撕掉假胡子,束起长,又从第八戒中取出材料,大略染黑了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还给脸上点了几颗痣。 随后,江奕来到城外的农庄,与某个农户商谈,付银子借用了一间小屋,住了进去。 踏入小屋,反脚关上了门,江奕才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盘坐下来。 掏出从周青身上获得的丹药,总共三个瓷瓶,都粘有字签,标明了丹药的名字。 第一瓶丹药是碧雪丸,功用是治疗外伤,江奕把碧雪丸放到一旁,现在的他并不需要这个。 第二瓶丹药则是回生丹,针对内伤,江奕暂时也用不上。 第三瓶…… “嗯?广陵升元丹!” 江奕微惊,这可是价值极高的一种丹药,金银根本买不到,唯有用玄石交易,或是以物易物方才有可能购得,若是瓷瓶中的广陵升元丹有八粒,且都用在江奕身上,足以把江奕的修为稳稳提升到第五重! 咂舌,江奕想不到,为何周青身上会带着这种丹药。 如果江奕知道,周青是闭关的过程中被拉出来的话,或许会有所猜测。而事实上,周家大肆搜捕江奕一家子之前,周青也的确在闭关,打算吞服一粒广陵升元丹,提升修为。 “无论周青是为了什么,才随身携带广陵升元丹这种丹药,都与我无关,我需要思考的是,到底该不该现在服用,”喃喃一句,江奕开始思索。 要是服用这一瓷瓶广陵升元丹的人是周青,那么,想要充分炼化药力、凝练玄气,还有拓宽、稳固、滋养自身经脉等等,周青无法连续吞服,吃一粒广陵升元丹,周青就得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吃第二粒。 但江奕不同,他曾是第六重的玄修,丹田和经脉都被温养得非同凡响,在恢复到第六重之前,他是能够连续服食丹药的。或许,只要给江奕两三天时间,他就能把这一瓷瓶丹药炼化干净。 江奕唯一的顾虑是,靠丹药提升修为,会造成修为虚浮等副作用,必须花时间锤炼自身,才有可能消除。但是,花两三天炼化丹药,又要花多少时间来锤炼自身?江奕哪有那么多时间?如果江奕处于修为虚浮的状态,对玄气的控制力便会降低,以这样的状态去与周家斗? 吃,还是不吃? 最终,江奕选择了吃。其实,他无需考虑太多,只要想想,是以第三重的修为去面对周家好,还是以虚浮的第五重修为去面对周家更好,他就会有答案。 拔掉瓷瓶的瓶塞,江奕把广陵升元丹都倒了出来,数了数,九粒。 “市面上出售的完整的一瓶都盛装着十粒丹药,如今,瓶中有九粒,估计另外一粒已经被周青吃掉。但无妨,我只需要八粒,应该就可以返回第五重。” “甚至,说不定只需要七粒,我就能冲击第五重,毕竟,玄青云纹甲傍身,它无时无刻不在给予我微弱的提升,累积起来,也颇为可观。” “那么,开始吧。” 念头划过,江奕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捏起一粒广陵升元丹,张嘴吞了下去。 随着药力的炼化,江奕经脉里充斥着浓郁的玄气,这些玄气都被江奕运转升灵诀炼化,也推动着修为根基的逐步增强…… 一天后,江奕突破临界点,修为根基提升,功法升华,丹田内储藏的玄气已经宛如大江一般恢宏。 又过了两天,江奕晋升第五重,玄气在丹田内像是汇聚成了一片小小的海洋。 40.超越极限 非常感谢天秤座-紫色的打赏,这是第一个打赏啊,万分感慨。 ——————————————————————————————————————————————— 凝气通脉第五重!直到现在,江奕的丹田才可以称之为气海,玄气如小小汪洋,一动,便汹涌澎湃。 站起身,江奕施展拳脚,试了试对于玄气的控制力,果然,由于是吞服丹药提升的修为,他控制自己的玄气时颇为滞涩,就像是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一样,有点难受。 无奈一笑,江奕只能等有空再锤炼玄气了,只要肯花功夫,玄气就将如臂使指。 又坐了下来,江奕取出苍澜珠,另一只手伸入衣内,触碰玄青云纹甲,顿时,苍澜珠传来了反馈。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23/1oo,防御力(基础)32/2oo,是否改变? “昆行山脉内的食脑猴、周家……经过那么多场打斗,玄青云纹甲破损过于严重了,尤其是那周朝晖,他是第六重的修为,对玄青云纹甲的伤害最深,还好,破损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波及玄青云纹甲内的阵法,使得它仍旧无时无刻不在为我淬炼游离玄气入体,”江奕心念一转,而后说道,“修复破损。” 下一刻,气海仿佛掀起巨浪,大量玄气涌进了经脉之中,运行到手上,被苍澜珠吸收。 一道半透明的力量闪过,玄青云纹甲焕然如新。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1oo/1oo,防御力(基础)143/2oo,是否改变? “不改变了,”江奕思索了瞬息,他本可以提升玄青云纹甲的防御力,但他没有去做。如今,以他的修为,哪怕对玄气的掌控力度下降,步法施展开来,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碰到他的。而对于那些能够碰到他,给他造成伤害的人,估计就算把玄青云纹甲的防御力提升到2oo也无济于事。除非……玄青云纹甲的防御力能突破2oo。 “嗯?突破2oo……” 江奕忽地一愣,按他的猜想,受玄器本身的材料质地的限制,2oo防御力便是玄青云纹甲的极限,可是,能不能越极限? 这竟是江奕一直都未曾想到过的问题,夺天地之造化,越极限! 江奕的呼吸沉重了两分,心里不平静,而后,他的呼吸又放缓,心安气和。 “按照以往经验,在材料质地的极限之内,越接近极限,提升就越艰难,更何况是夺造化,越极限?那必定是极为消耗玄气的。就算是如今第五重的我,经不经得起消耗还得另说。但,总归要试试。” 做出决定,江奕轻声说道:“提升防御力。” 气海再掀浪潮,大量玄气被苍澜珠吸收,最终兑换出一道粗大的半透明力量。 很快,苍澜珠传来反馈。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1oo/1oo,防御力(基础)2oo/2oo,是否改变。 咬了咬牙,江奕满怀期待,“提升防御力。” 下一息,江奕的丹田仿佛轰隆巨震,所有玄气奔走一空,全都被苍澜珠吸收。 半透明力量的照耀下,玄青云纹甲像是有了一种玄妙的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待半透明力量散去,江奕凝神倾听,静等苍澜珠的反馈。 玄青云纹甲,破损度(基础)1oo/1oo,防御力(基础)2o5/2o5,是否改变? 顿时,江奕愣了,感受着空空如也的丹田,他无语凝咽。这么大的消耗,把丹田席卷一空,才提升了5防御力!这就是越极限的代价吗?还是说,第一形态的苍澜珠在越极限方面的功能并不强,等第二形态的时候,就会容易一些? 可是,怎样把苍澜珠提升到第二形态? 天知道! 没有任何人告诉江奕,苍澜珠到底是什么东西,打哪里来,具体有什么作用,有什么讲究,一切,都需要江奕自己摸索。 轻叹一声,江奕收好苍澜珠,以升灵诀汲取天地间的游离玄气,炼化之后补充气海。 现在江奕踏入第五重,修的是升灵诀第五层心法,汲取游离玄气和炼化玄气的效率都大为提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花了半天功夫,才恢复了过来。 而后,江奕推门而出,纵掠远去。 奔行之中,江奕说道:“八戒,之前我使用苍澜珠时,你的心绪波动极大,我感觉到了贪婪、野望。” 黑乎乎的第八戒上,似乎浮现出一双淡淡的眸子,“你感觉错了。” 江奕一笑,“遵循你立下的古老契约,你的想法瞒不过我。你知道苍澜珠是什么东西吗,它的来历,它的作用,它的一切,你知道吗?” 八戒的话语直接出现在主人的脑海里,“不知道。” 顿时,江奕沉默,因为八戒说的是实话。 还是那片宽广的山地,稀疏的树林中,有六人正在漫无目的的搜寻。 这六人皆是作下人打扮,领头之人看似一位管事,二十来岁的年纪,修为达到了第五重。另外五人都跟随在管事的身后,不敢逾越。 随手拍断一颗阻路的小树,再一脚把小树踢飞,管事淡然道:“寻踪符还是没有反应吗?” 后方,一位面目沉稳的家丁说道:“没有,这江奕也不知跑哪去了,隐藏太深。” 管事一边走,一边开口:“无妨,没有反应就没有反应吧,这应该是正常的情况,按我推测,江奕不可能还呆在这片山地里。” 那沉稳家丁说道:“表叔,为什么江奕不在这山地里?三天前,他可是在这里出现过的。” 管事回头看那家丁一眼,笑了笑,“你要是被这么多人追杀,会留在这里吗?再者,周青少爷和周奇少爷被击伤,上报之后,应援而来的人却多是跑去了永安城南,可知为何?” 看似沉稳的家丁摇了摇头,“还请表叔解惑。” 管事淡然一笑,在他眼里,自己的表侄当然与其他的家丁不同,是自己人,他也有心培养,若有一天,沉稳家丁成长起来,得周家看重,也可以与他互为犄角,稳固自己在周家中的地位,“因为有人现了江奕的踪迹,或是踩弯的草,或是脚印,或是一些新近被折断的树枝……总之,他们凭借追踪之术,找到了江奕逃离的方向。虽然说那些踪迹到了山地外二十里便中断了,但也可断定,江奕那小子是向南跑的。再者,换了你是江奕,你不会觉得你在山地里出现过之后,这里会有许多人搜索?当然是要避开这里了,前往城南是很有可能的。” 沉稳家丁仍旧疑惑,“那为何江奕不直接逃离永安城范围,前往其他城池?” 管事不屑道:“他怎么跑?自从主家大肆搜索,大量人手便追出了永安城,修为越是强大,度也就越快,追出的距离便越远,就是说,江奕越远离永安城,就越危险。再者,江奕带着他一家子,除了江奕之外皆是凡人,能跑多远?面对搜捕,定然是藏在永安城附近,不过是藏得严密些,导致我们至今无法现罢了。” 沉稳家丁点了点头,他有点明白了,江奕不可能跑得太远,因为江奕带着许多没有修为的凡人,在越远离永安城就越危险的关头,只能躲起来。随着周家缩小搜索圈,随着一群高手支援而来,循着他的踪迹,涌向永安城南,离江奕被抓到的日子该不远了吧。 想着想着,面相沉稳的家丁都有点不沉稳了,“表叔,那我们怎么不去城南?要是抓住江奕,甚至是把江奕当场击杀,我们就立大功了。” 管事颇有点考校的意思,说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不去城南?” 沉稳家丁仔细思考,而后有点丧气,“因为我们就算找到了他,也不是他的对手,毕竟,连周青少爷和周奇少爷都栽在了他手里,他的追魂夺命剑太强。” 管事顿时笑了,有些不屑,“你错了,追魂夺命剑是强,但经过上头几位高手的讲解,我可以告诉你,就凭江奕那区区第三重的修为,最多使出两剑,两剑之后,他就会脱力,随便来个第一重的玄修或许都能击杀他。所以,等于说,他只能使一剑,必须留着部分玄气应变,那么,只要我挡住他一剑,接下来,我第五重的修为加上主家赐予的玄器,足以对付他。周青少爷之所以被一剑击败,不过是万万想不到江奕会使出追魂夺命剑罢了。要是周青少爷有所防备,断然不可能伤在江奕手里。” 沉稳家丁有些兴奋了,“那为何我们不去城南?只要表叔找到江奕,把他击杀,我们将会获得主家赏赐。”是的,赏赐。这一次,周昊被杀,对于周家来说简直是大丢脸面,以他们在永安城的威势,竟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或是伤心于周昊的逝去,或是因伤了颜面而大雷霆,或是别的原因,总之,这一次周家大动干戈,要拿江奕的人头堆砌周家的威严,谁杀了江奕,就是大功一件。 管事摇了摇头,“我也想去城南找江奕,我有信心,遇到他,谨慎些就能把他击杀,可惜,对于主家来说,无论如何,城南只是最大的一个可能,江奕未必不会在其他地方出现,所以,我们被安排在了这里,离不开。不过……” 顿了顿,管事笑道:“我怀疑啊,就算那江奕去了城南方向,但他的家人很可能躲在城东,甚至就躲在这山地里某个隐蔽的地方,因为,在周家大肆搜查的情况下,他怎敢贸然带着凡人转移?凡人跑得那么慢,又容易累,走不出多远,倘若那时被现,他们只能等死。所以,我们好好搜,若是能搜到江河川、卫文君两人,把他们交给主家,照样是大功。” 沉稳家丁双眸亮,“没错,这是有可能的,只要抓住江河川、卫文君,江奕决计跑不了,甚至要乖乖送上门来,江家覆灭只在反掌之间。” 管事笑。 就在这个时候,沉稳家丁猛然色变,“表叔,寻踪符有反应了……江奕!是江奕!” “什么?江奕竟然不在南方!”管事立刻从表侄手里抓过寻踪符,顺着指引追了过去,“快,抓住江奕,我们即将达了,他第三重的修为,只能出一剑,我有把握擒下他。” 41.隔山相望 风声在耳旁划过,管事、看似沉稳的家丁等人施展着轻功,悄然往寻踪符指引的方向前进。 终于,在山岭下,诸人看到了江奕。 “呵呵,江奕,你倒是好胆,竟还敢出现在这里,”管事一马当先,俯瞰山岭下的少年。 江奕没想到,他让八戒去除气息的伪装后,遇到的第一批人竟不是周家族人,而是周家培养的一些鹰犬。不过,江奕也不在意,笑了笑,道:“你们周家行事霸道高调,随便打听一番,便可得知你等行踪,目前,周家大部分人集中在城南方向,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这城东的山地?” “你却是谋定而后动,不过,没用,今天你必死,”管事的冷喝一声,脚尖轻点,霎时如鹰击长空,直往山岭下扑杀而去。同时,他取一张符箓在手。这张符箓是他以前为周家立下些许功劳,又付出了一定代价,才向周五爷周冲讨取的,有极强的护身功效,别说挡江奕追魂夺命的一剑,就连三四剑都挡得下。 只等江奕拼着消耗巨大,也要动用追魂夺命剑的时候,他便会激符箓。 然而,管事的如意算盘在江奕出手的刹那利落崩毁。 只见江奕朝腾空扑来的管事一伸手,狠狠一抓、一扯,管事顿时身形不稳,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他,把他往下一拉,使得他气息紊乱,宛若翅膀不听使唤扑腾着坠落的苍鹰,以更快的度往山岭下落去。 “大成龙爪功!”管事惊呼,他并不知道,江奕的龙爪功实际上未曾大成,只是江奕如今的修为大大增强,硬是凭借浑厚的修为增幅了龙爪功隔空摄物的威力罢了。管事只能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奈何拉扯之力实在不小,他又在空中,无处借力,竟是想止也止不住。 惊锋剑早已取了出来,背在身后,此时,江奕取剑在手,往急下坠的管事迎去。下一瞬间,惊锋剑燃起熊熊烈火,且由于江奕修为增长,激活惊锋剑内的玄术符文更深的缘故,这一次的火更强烈,像是有种焚尽一切的趋势。 剑出,惊魂夺命。 管事顿时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激手中符箓,只希望符箓之力能挡下江奕,让他安稳落地,腾出喘息、调整的时间。 几乎是须弥之间,符箓之力便散布管事的身周,形成一道护身光辉,但江奕视若无睹,仍旧出剑。 第一剑,护身光辉抵挡了下来,被惊锋剑刺中的部位仿佛成了波纹的圆心,有无尽涟漪往四周扩散,而那烈焰烧在护身光辉上,又烧得那些涟漪波动不止,这一幕差点吓坏了管事,好像,似乎,护身光辉要破碎了。 第二剑,电光火石一样衔接着第一剑而至,瞬间刺穿了护身光辉,将管事的大腿刺出一个血洞。 而后,江奕闪开,管事的一声惨嚎,继续往下摔落,最终嘭的一声啃了大地一口。 “你!你怎么可能是第五重!”管事痛并惊骇着,三天前,江奕是第三重,如今,竟然跳到了第五重,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导致他没有看清楚形势。 “怎么可能?你也重修一次,你就知道可不可能了,不过,千万记着,别伤了丹田和经脉,”说话间,江奕落到了管事身旁,一脚踢向管事的脑袋,“帮我告诉周家,人不是我杀的,相信他们能感受到我的态度。” 脚踢实,管事闷哼一声,双眼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随后,江奕立刻转身,往山岭上追去。纵使他对玄气的掌控力度下降,导致轻功有些滞碍,但修为的强大使得他的度仍旧极快,几息后便来到了那沉稳家丁面前。 沉稳家丁看到自家表叔被江奕击败,心慌之余想到了其他搜索小队,正拿出传音符,打算传讯,可没想到,他还没出任何信息,江奕便已到来。 当下也顾不得传音了,沉稳家丁赶忙转身逃走。 “回来!”然而,江奕又怎能让他离开,龙爪功一抓之下,沉稳家丁百来斤重的身子竟被摄取而来,直至被江奕抓住了脖子方才停止。 没有迟疑,江奕打晕沉稳家丁,随手扔在地上,继而再去攻击其他人,很快,所有人都是晕倒在这山岭之上。 毫不停留,江奕折身掠走,驰骋在这山地中,专门找周家的搜索小队下手。 半个时辰后,江奕连续出手,击溃三支搜索小队,每一次都强势放话,让周家理清思路,不要被幕后黑手玩弄,否则,一旦真相大白,被别人当刀使的周家会沦为笑柄。每一次,江奕都显得非常强势、坚决,他在表达一种态度。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奕再击溃两支搜索小队…… 一块山石上,江奕盘膝而坐,进行休整。 有一道刀痕在江奕的脖子上狰狞存在,伤口已然结痂,他的大腿更是有着两道剑伤,正往外冒着猩红热血……整整一个时辰的寻找、战斗,江奕身上的伤至少有六七处,都是由于修为虚浮造成的。 有时候,江奕心里想着依靠步法去躲避攻击,然而,他对玄气的控制力度降低,导致失误,那一步迈出的度、准确性出现偏差,就是这毫厘之间,使得他未能躲开。 “刚才那一战,被伤了腿,动作不利索,使得有人获得了足够的时间,以传音符传讯,想来,这个时候,山地里的周家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吧。甚至,永安城南那一大批强者也有可能知晓,并赶过来。” 江奕一边思虑,一边取出得自于周青的碧雪丸,捏碎,涂抹在伤口处,不过片刻,伤口便传来了阵阵清凉之感。 “周家人多势众,我孤身一人,无法力敌,等止住了血,便应当离开。而且,这一次收拾了周家许多人,要表达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周家里有理智的人也许会重新考虑周昊身死之事。” “另外,也已经将周家的视线转移到城外,可以功成身退。这一去,便是重回大夏万宝阁,成为附魔师。” 一个个心思在脑海里微沉淡浮,当江奕看到腿伤已经不再流血的时候,他让八戒伪装了他的气息。 身为被围杀的主角,江奕自然知晓若是有人支援过来,会往哪个方向去,因此,他判断了一番山地的地形,尽量避开周家支援的人马,谨慎离去。 翻过了山,越过了岭,当江奕为了避开一支周家的搜索小队,往高处走,并走到一座高山的悬崖边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他感觉到了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来自于悬崖对面。 那也是一座高山,几乎与江奕所在的悬崖持平,中间隔着二十丈的距离。 那座高山的山顶上,有一持刀少年笔直伫立,他的身姿如刀般冷削,看他一眼,便仿佛有滔天的恨意扑面而来。 情不自禁的,江奕身子绷紧,他知道,他现在所面对的乃是一尊强人,虽然修为同是第五重,但对面的人的实力却远周青,“我说我没有杀你弟弟,你信不信?” 42.玄术,烈风斩 对面的山顶,有山风吹过,卷动周俊明的衣角,飘浮在空中,如丝般顺滑,如细浪般柔顺。 然而,周俊明的情绪却正和飘飞的衣角相反,他恨,他有冲天杀意。 一朝闻听江奕问他信不信,周俊明真心想大笑,但他笑不出来,“江奕啊江奕,你不觉得你问得太愚蠢吗?” 手抚剑柄,江奕沉默了,那指尖划过剑柄花纹的触感十分冰凉,散了太阳落下的温,凉了指肚上的皮。 剑是冷的,人却是热的。江奕不禁喝问:“到底是谁愚蠢?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就因为那个周典的几句话?” 周俊明嘲讽地看着江奕,像是在看一个死物,“难道这还不够?” “你若要战,我并不怕,”江奕的目光锐利了几分,哪怕周俊明之强,已经远非普通的第五重玄修可比,哪怕江奕修为虚浮,但江奕真的没在怕,“但是,我不想在别人的阴谋下,顺着别人的意去战,那样会令我觉得,我就是某个人提着线的木偶,他要我往东,我就往东,他要我往西,我就不得不往西,任他操控。会让我觉得,我的生命,已经不是由我自己主宰,我的生存,压抑而黑暗。” 深深吸了口气,江奕又说道:“周俊明,既然你认为我杀了周昊,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周俊明面庞冷漠,恨意在胸腔内暗涌,偶尔传来一阵咬牙声。 “呵呵,”江奕讥讽地看着对方,“是啊,为什么?你们认定是我动的手,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他?” 周俊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陡然沉默。他竟是回答不上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江奕有什么动机,去杀一个明显会捅马蜂窝的周昊。 就在这时,有一股隐秘的波动从远处传来,那是传音符的波动,有声音传了过来,“俊明少爷,又让江奕那贼子跑了,您可曾看到他?” 伸出手,拍出一掌,将那波动彻底泯灭,周俊明一点理会他们的念头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江奕,杀意暗起,“为什么你要杀我弟弟?在玄修的世界,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在周家,我弟弟较为受宠,待遇要比一般子弟高得多,身上好东西不少,说不定是你起了贪念,杀人夺宝。” “笑话,”江奕大声反驳,“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弟弟若是没有惹我,就算他带着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我也不屑于去动他半根汗毛。” “是吗?”周俊明双眸如刀,如欲穿透虚空而去,冰冷,森寒,“如果我弟弟就惹了你呢?” 江奕瞬间沉默了,他不知道当时周昊与周典进入昆行山脉,就是要找江奕麻烦的,周俊明认为周昊惹怒了江奕并非无端端的猜测。江奕只知道,面对一个被仇恨灌脑的人,他再怎么辩解,都已是虚妄。 望着对方的神情,江奕毫不怀疑,若是没有悬崖与对面高山之间二十丈的距离,周俊明定然早已冲杀了过来。 这可不是周青那样的第五重玄修,而是周俊明。在永安城,周俊明可也是一位极其有名的天才,只比以前的江奕、周东宇差一些,论战力,出了周青不知多少。 奈何?奈何…… 江奕只能摇头,“你的双眼看起来如刀锋利,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是你支配着你自己,还是那幕后黑手制造的仇恨在支配着你?” “多说无益,我只知道,我将要支配你的生命,”这一刻,周俊明再不压抑自己的恨意与杀机,化为惊天气势充盈在悬崖与高山之间。 见此情景,江奕立刻严阵以待,这是一尊大敌,“你轻功厉害到无需换气,跨越二十丈杀至我身边的地步?如果没有,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否则掉下去摔死了,你们周家又要把你的死赖在我头上。” “可笑,”周俊明讥诮一声,而后抬手,掐起了莫名的手印,汹涌澎湃、浩大雄浑的玄气波动顿时飘扬开来,令人心惊。 顿时,江奕的身子绷得更紧了,这个周俊明竟是突破了第五重,达到第六重的境地,一身玄气修为,远江奕十倍以上。这是继以前的江奕和周东宇之外,年轻一代中第几个第六重玄修? 如果说,周俊明的突破能来得早些,兴许,他就能和周东宇一起,踏入玄天宗,赶上那秘境的开启,自此一飞冲天。 而且,周俊明双手不断掐诀,似乎在酝酿一门强悍玄术。 玄术啊……江奕得到伍明泽传授的升灵诀、龙爪功,后来,由于追魂夺命剑杀气太重,伍明泽不愿教江奕,却也不阻止江奕去观看秘籍,秘籍就刻在润景园一堵墙上,江奕自学得来,还有江奕通过其他门路习得的步法、轻功、清风剑武……江奕唯独没有接触过玄术。 往昔江奕与周东宇争锋时,也没见周东宇使用过玄术,也许是玄术过于稀贵,周家并没掌握有适合周东宇的玄术,也许是周东宇不想学,专注于剑。 总之,在永安城,玄术少之又少。 如今,就在江奕面前,周俊明要动用一门玄术! 江奕双眼不禁眯了起来,他出城斗了许多周家人,但从未有一刻,他那么郑重。因为对面的人是周俊明,因为周俊明的玄术。 惊锋剑上附魔的烈焰升腾也是玄术,可这是由符文通过奇妙的组合所附魔的玄术,与玄修手里施展出来的并不一样,且,周俊明这种人不可能修习垃圾玄术,他的玄术究竟有多强?江奕并不知晓。 锵! 惊锋剑出鞘,江奕严阵以待。 对面,山顶,周俊明的手印越来越快,他的刀还在鞘中,还别在腰间,但他双手手印翻转时,竟仿佛有惊天刀芒在酝酿。漠然看着江奕,周俊明表情狰狞得如同地狱来的恶鬼,咬牙切齿道:“江奕,你区区第三重的修为,竟然不跑?很好。东宇哥曾说你只是微不足道的陌路人,我也曾好心好意提醒你一句,你什么都不是,结果,你仍然如此傲,看不清自身,妄图阻挡我吗?也好,这就杀你,为我弟弟报仇雪恨。” 江奕心头一动,看起来,周俊明并不知道他已经恢复到第五重的消息。 下一刻,周俊明深寒大喝,“死吧。” 话音散,周俊明身前忽地刮起一阵风,吹向悬崖上的江奕。 玄术,烈风斩! 这阵风不是自然之风,它由周俊明庞大的第六重修为施展玄术而来,每一缕都仿佛一道惊天的刀芒,狂烈,霸道,吹人骨,斩人肉,泯灭生机。 这阵风,足以瞬间将周青吹死,呼啸而来。 江奕早已严阵以待,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傲气,他并不像周俊明所言,而是早已洗尽铅华,他的剑也已出手。 恰恰与周俊明相反,周俊明的脸因即将杀死江奕,得以复仇的快感而扭曲,宛如地狱恶鬼。江奕则是脸上平静,但手中剑却如来自地狱,刺出了冰冷的一剑,这是追魂索命的杀生剑,剑上有火,玄术附魔——烈焰升腾。 鼓尽全力,江奕一剑刺入了那阵风中,继而,他的剑快到了极限,瞬息挥舞数次,每一次都如切风、烧风。 刹那之间,狂暴的气息在交锋处爆开来。 烈风轰然炸散,烈火崩溃,江奕持剑的手猛然一抖,虎口开裂,溢出了鲜血。 然后,平静了,沉默了。 直到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周俊明才开口,“你是第五重。” 江奕点了点头,“我们之间这二十丈便是天堑,你总不会认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杀我吧?” 周俊明取出寻踪符,想要告诉江奕,暂时杀不死你,但我可以追杀。然而,取出寻踪符的那一刻,周俊明皱起了眉,符箓之上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双眸绽放凶光,周俊明冷冷喝道:“怪不得我周家大肆搜索,却找不到你,原来你竟掌握了逃避寻踪符锁定的妙法。” 江奕摇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耗费时间,他只是说道:“我要走了,否则,你们周家的人找不到我,寻了过来,我想走都走不掉。可是,我仍然要告诉你,周昊的死与我无关,你是天才,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一手指天,那里有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灸热的太阳,和万丈光辉,江奕说出了最后一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天是亮的。” 话落,江奕转身掠走。 43.大夏万宝阁中避风头 施展轻功,江奕毫不在意是否会遗留踪迹的问题,一路往南,想要造成自己往南逃遁,彻底离开永安城的假象。 直到奔行了五十里,江奕才跳入一条大河,让河水抹灭自己所有的痕迹,顺流而下。 两个时辰后,江奕悄无声息地返回永安城,这时的他已是戴上银色面具,化身为修复师江山。 如今的情况是,江奕无法肯定周家是否会重新审视周昊身死一事,但他却必须要调查清楚,因为江河川、卫文君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润景园里。 周家势大,这是江奕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如果他比周家强,他绝不在意往周家跑一趟,把周家整个掀了,但他还不够强,他就必须忍。 按江奕的打算,他要前往大夏万宝阁。 倘若周家不重新审视周昊身死之事,那么,有周家阻挠、追杀,江奕想要孤身调查堪称阻碍重重,他必须等风声过去,周家的搜捕淡化下来,才能去调查。等待的过程中,他更要提升实力,以避免出现突状况的时候无力应对。 倘若江奕最终调查不出个结果来,江奕还是要提高实力,加上修复师、附魔师的身份,或许可引起玄天宗注意,从而加入玄天宗,如此,江奕便有了后台,可保家人无恙。 周东宇已经是玄天宗弟子?甚至,周家上几代也有人加入玄天宗?这不重要,江奕若是入了玄天宗,就等于是进入玄天宗门规的保护之内,其中有规定,门下弟子有仇,那便自己解决,祸及家人是玄天宗门规所不允许的。如此一来,周家再强,要对付江奕,也只能针对江奕一人,而无法报复江河川他们。 再者,能否加入玄天宗也影响着江奕未来的修炼之路,很是重要。 综上所述,大夏万宝阁是永安城里最适合江奕的地方,既能避风头,又能提升实力,不得不去。 傍晚时分,江奕来到大夏万宝阁,其内人潮涌动,喧嚣入耳,颇为热闹。 “听说了没,江奕杀了周昊,如今正被周家追杀。” “周昊是谁?” “天才人物周俊明的亲弟弟,周俊明极受周家看重,其弟弟也由此颇为受宠,平时可没少拿好处。这样的人物死了,许多周家人跳了出来,要斩江奕。” “哦,我刚从昆行山脉回来,倒是尚未听闻此事,那么,在周家追杀之下,江奕如何了?” “周家展开行动,派出了大量人手,甚至有凝气通脉七、八重的存在,可惜判断失误,这些强人都扑空了。倒是周青、周奇那些小辈在城南遭遇了江奕,你猜怎么着?” “这有什么好猜的,以前的江奕是天才无疑,但如今嘛……江奕死了?” “没有,江奕重修,进步匪夷所思,踏足第五重,疯狂出手,让周家吃了大亏。你不知道啊,周五爷、周七爷等人因着这事大雷霆,周家主府邸中血气滚滚,极为骇人。” “然后呢?” “听说江奕往南逃了,周家派人追了过去。” “追上了吗?” “没,倒是出现了一件怪事,死了亲弟弟的周俊明今日回到主府邸,声称要入昆行山脉。你想想,杀害他弟弟的凶手都逃了,他不去追,反倒要入昆行山脉,这不很奇怪吗?” 大夏万宝阁人声鼎沸,江奕从中走过,听到部分人正在议论他与周家的事,其余的他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周俊明要入昆行山脉的消息。 这关头,周俊明去昆行山脉做什么? 江奕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周俊明是为了去看看周昊身死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要去看? 调查! 周俊明,周家除了周东宇之外,最天才的人物,与周永辉齐名的年轻一代强者,终于按下仇恨,要去拨开迷雾,见青天。 很好……江奕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脚步轻快了少些。 不一会儿,江奕进入玄器区,找到一位侍者,言明自己是客座修复师江山,欲求见张海鹏。 很快,江奕便在一间会客室中见到了张海鹏,这位名声甚大的二阶修复师仍旧精神奕奕,睿智而有礼。 “张大师,”江奕压低了声音,抱拳问候。 张海鹏笑了笑,请江奕坐下,“江兄弟一离开就是大半个月,你不知道吧,你的修复序列上已经排了三十二个人,可有得你忙了。” 是啊,自从江奕上次离开大夏万宝阁,已经有十多天了。离开之时,他是第一重修为,回来时,他第五重。想想他曾经花了五年才有第五重的修为,不胜感慨。 微微一笑,驱散感慨之情,江奕言道:“三十二?里面有水份的吧,估计不少人都已经拿着玄器去找别的修复师去了。” 张海鹏莞尔,“你难道不知晓,其他修复师的修复序列上也有许多人在等候吗?三十二的确有水份,但不会那么足。依我看啊,你才是最有水份的那一个。” 江奕感到疑惑,“不知张大师何出此言?” 张海鹏举起茶杯,示意江奕饮茶,“当初我就断言,你能修复玄青云纹甲这件特殊玄器,那么,要是修复其余正常一些的玄器,定然更加出彩。然而,你走之后,我翻看你的修复记录,除了修复第一件黑金刀的时候稍微符合你的水平,其他的却是普普通通。” 江奕笑,没有多言。当初他修为低,要藏拙,现在倒是不必了。他已经第五重,距离曾经的巅峰第六重已然不远,是时候要出彩一些了,否则,默默无闻者怎会获得玄天宗的关注。 想了想,江奕说道:“还请张大师命人替我布消息,从现在开始,我只修复初级四品至初级六品的玄器。” “这样吗……”张海鹏沉吟片刻。作为大夏万宝阁玄器修复这一块的执掌者,张海鹏知道行情,总的来说,待修复的高品玄器并不多,因为,能够拥有高品玄器的人大多有其来路,并不一定要在大夏万宝阁修复才可以。像是周家,周家本身就拥有修复师,他们的玄器破损了,也无需到大夏万宝阁来。 江奕若是只修复高品玄器,那么势必会有不少空闲时间,无法被大夏万宝阁利用,并不像之前,修复序列都被排得满满的。 但是,哪怕张海鹏再想让江奕多修复一些,他也没有办法,因为江奕并不属于大夏万宝阁,而只是客座于此,要如何做,江奕自己可以做主。 所以张海鹏只能点头,“可以,不过嘛,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原因,江兄弟你可别再藏拙了。”他之所以给予江奕六成的收益,就是因为江奕修复玄青云纹甲的时候,表现出了不俗的水准,要是修复炼制手法一般的玄器,张海鹏估计江奕能把玄器修复到九成以上。如此一来,新增了一位出色的修复师,那么,大夏万宝阁永安分号的名声也能再强盛一分,这样的江奕,才值得六成收益。可谁知道,江奕后来竟是藏拙,在商言商,江奕的表现可不值得那六成。 当然,待修复的高品玄器少,而现在的江奕只修复高品玄器,低品的一概不理会,也未必值得六成收益,毕竟,别的修复师可是从低品到高品都修复的,拿到的收益分成都未必比江奕高。 但张海鹏不是个妄下结论的人,还是想要看看江奕接下来的修复效果,才能盖棺定论。 “我知道,”江奕也是点头,这一次,他确实不打算藏拙,而是让完美修复这一传说降临大夏万宝阁,打响自己的名声。 又闲谈片刻,江奕告辞离去。 回到第三十六号修复室,江奕静静等待,同时,思考着未来要做的事。 先,实力才是玄修的根本,当务之急,自然是要锤炼自身,使得虚浮的修为稳定下来。对玄气的掌控若是不如意,江奕想要学习符文附魔都不可能,要知道,符文的刻画可是要求极为精细的,出不得半点差错。 除非江奕打算完全依靠苍澜珠来进行附魔,而自身却学不到半点东西,否则,锤炼势在必行。 其次,就是成为附魔师。 然后,等周家大肆搜索的风头过去,江奕就可以着手调查周昊身死之事。 最终,解决了一切后,目标玄天宗!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跟你谈谈了,八戒……” 江奕的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八戒那高傲的神情、不屑的目光,纵然八戒认了江奕为主,却一直把江奕当成一只蝼蚁来看待。 44.沉默的八戒 炉火跳动,照亮整间修复室。 微红的光芒中,江奕取下第八戒,默默端详,还是那黑乎乎的模样,外表如铁环,一点都看不出有破损的样子。但江奕知道,第八戒定然承受了莫大的伤害,只是江奕看不出其中玄妙罢了。 心念微动,江奕自第八戒内取出了苍澜珠,握在手中,有信息划过江奕脑海。 未知物品,未知……这是苍澜珠传来的反馈,使得江奕不禁摇头,看来,苍澜珠的第一形态是无法检测第八戒的。 “你要干嘛?”八戒从戒指中跳了出来,显得很不满。 江奕淡淡说道:“想要探查你的底细而已。”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江奕要先了解第八戒,才有充足的筹码去应对八戒,否则,收服八戒的难度便要加大一分。 别看八戒不曾违反江奕的命令,让他伪装气息就伪装气息,那只是契约之下,八戒无法反抗罢了。但如果八戒不配合,对于第八戒的利用总达不到上佳的程度。 再者,按八戒之前所透露过的信息,第八戒是破损严重的,能力降到了冰点,要想恢复,也需要八戒的配合。 虽说江奕强行下令的情况下,八戒不得不配合,但这种状态并非正道。有一个词,叫作人器合一,唯有玄修与器灵心灵相通、配合无间,才能有最大的挥。 江奕从不认为第八戒无法增强战斗力,就不需要人器合一。储物的功能先不提,那伪装气息的能力就很是不俗。 以往曾有听闻,有些弓武、玄术是依靠锁定对方的气息来进行攻击,无论是针对生命气息、灵魂气息,还是修为气息,其实只是说法不同罢了。生命和灵魂从来都不是可以分割的存在,而修为气息……玄修炼化玄气提升修为,就是要让天地间无主的游离玄气烙印下自己的生命痕迹,使得这些玄气为自己所有,从而不会逸散到天地之中,也不会有什么一个攻击打过去,自己的玄气却轻而易举被对方吸收的情况。所以,只要江奕能使用好第八戒,那么,那些特殊的弓武、玄术都将在江奕面前铩羽而归。 无论对方再怎么锁定,再锁定多少次,锁定得再快,江奕都能通过频繁的气息伪装来规避,这就是第八戒的玄妙。 收服八戒,人器合一,势在必行。 “我的底细没什么好查的,少拿它碰我,”八戒更加不满了。 江奕把苍澜珠举到八戒身前,使得八戒慌乱得连退三步,“你很怕它?” “怕又如何?”八戒恶狠狠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不怕,江奕也能通过契约,得知他在说谎。 江奕感到好笑,“那我把它放在第八戒内,岂不是让你整日担惊受怕?” 八戒顿时变得很嘲讽,“白痴,拿在你手里的苍澜珠跟不在你手上的苍澜珠是不同的。” 八戒仿佛想起了那一天,那一个洞府中,他要契约江奕为奴,而苍澜珠正好在江奕手上,才惹得苍澜珠威。那至强的君威铺天盖地,差点将他淹没,实在是恐怖。 而不在江奕手上的苍澜珠其实就是个死物,它没有灵性,没有器灵,八戒不会因为心中对江奕的恶念,从而触苍澜珠的反击机制。 “你怕它,说明它比你强?”江奕若有所思。 八戒的态度又恶劣了,“废话,你脑子长在屁股上吗。” 江奕顿时笑了,“那么,你跟随我也有段时间了,知道它的作用吧?改变玄器的能力……八戒,你想不想获得这样的待遇?有朝一日,它会让你变强,变得很强很强。” 八戒的双眼像是住进了两头狼,放射着饿狼般的光芒,他曾出现贪念、野望,就是因为江奕所讲的变强。 恶狠狠地盯着江奕,八戒低声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奕丝毫不为八戒的凶恶所动,从容说道:“你是器灵,我是玄修,你说我想干嘛?我想要你彻底的忠诚,真心实意的为我服务。” 八戒彻底反弹,“不可能,你只是蝼蚁一样的东西,想要让你八戒大爷认可你?你以为你是谁!” 江奕笑,微冷,“蝼蚁?相对于那些强者,我确实是蝼蚁。但你,又何曾看清楚现实,你因战而伤,能力降到冰点,你又强到了哪里去。” 八戒傲然俯视,“我是第八戒,我生而卓越,要恢复往昔,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蝼蚁罢了,能否突破到玄修第二阶淬体凡都说不准。” 江奕淡淡道:“可是,如今你在我手上,我死,你死,我不如意,又拿什么东西让你恢复,你如何恢复?” 八戒顿时傻眼,认江奕为主将是他一生的痛。 从了一只蝼蚁,终生恢复无望!八戒莫名感到哀伤,沮丧。 八戒说得可恶,但他心里明白,像江奕这种人,晋升第二阶是没问题的,想要突破到第三阶段就有大难度了,第四阶段?基本无望。然而,哪怕是第四阶段,其实力也远远无法收集到足以令八戒恢复的资源。 何其的不幸!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废物,我怎会阴差阳错认你为主!”八戒悲愤。 江奕讥讽道:“怪我?是你想要契约我为奴,遭受苍澜珠反噬,而不是我求你成为我主,再用苍澜珠害你,你可明白?” 八戒沉默了,他找不到任何借口。 谈到这个份上,他的高傲也不允许他在一只蝼蚁面前无理取闹。 所以,只有沉默。 江奕也同时沉默,他在等八戒稍微冷静下来。 整间修复室,似乎只剩下炉火跳动的声音。 终于,江奕开口,“你跟随我的时日尚短,不知我为人,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且仔细瞧瞧。在明证之前,我要告诉你,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对你,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给你喝汤,因为你要跟着我吃肉。而如果你再假心假意,我不介意当我有能力的时候,给第八戒换一个器灵。你明白吗?” 八戒怒冲冠,大叫,“你敢威胁我?” 江奕淡然道:“恩威并施,恩是一条路,威是另一条路,看你怎么选。我也并不是威胁你,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老是藐视我的器灵,要来何用?放眼天下玄修,谁会任由一个不听话的器灵一直存在。再者,现在的我或许是蝼蚁,但将来……未必!我的心明确的告诉我,未来的我或许会沉沦,或许会死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或许能登上巅峰,或许终生都难望巅峰一眼,但,我会一直往那巅峰前进,直到死去。” 语气虽淡,却坚定不移,八戒彻彻底底的沉默了。 “你好好想想,”江奕也不再多言,他知道,收服八戒的过程不会轻松,八戒脑海里高高在上的意识早已如根深种,不服气江奕理所当然。要改变,需得耗费光阴。 这个时候,恰好修复室门口被敲响,江奕问了一声谁。 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小的是万宝阁侍者,今日前来侍奉江师。小的手里有独属于江师的登记簿,上面记载了前些日子进入修复序列的三十二人,还请江师过目,进行筛选。” 45.周典…… 第三十六号修复室被打开,侍者拿着登记簿走了进去。 “江师,”先是恭敬问候,接着,侍者微微一愣。他记得万宝阁管事叫他来找江奕的时候,只说江奕一人在修复室等着,为何如今却多了一人? 侍者轻微地往八戒望去,见这青年一脸的郁闷,绷着臭脸,身子转过一旁,一副懒得理会的姿态,不禁纳闷了。向来修复师的技巧都不轻易外传,侍者在万宝阁干了有几年,很少见到哪位修复师会带别人进修复室的,这会导致修复师的技巧被观摩、揣测、学习。而像江奕这样带了个脸臭无比,一副苦大仇深的学徒的修复师,更是侍者见都没见过的。 修复师都是很看重自己技艺的,要传授,也是传授给毕恭毕敬的人,怎会传给八戒这样的存在?现在正是观摩的时候,八戒都已经不敬了,那么,待学到手之后,八戒还不一脚把江奕踹了? 侍者不知道八戒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知道八戒永远都无法背叛江奕,所以他很迷惑。 但这位侍者不解归不解,倒是不动声色,对八戒一笑,“您好。” “本大爷一点都不好,”八戒满脸嫌弃,走到修复室的角落,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别管他,”江奕对侍者说了一句,而后打量侍者,现是十多天前,为自己办事的其中一个,而且,是极为懂规矩的一个,好像是叫姚文青。 接过登记簿,江奕大致翻看了一遍,果然有三十二人下了单子,按顺序排着。大体上,多是初级二、三品的玄器,初级四品的只有两件,初级四品以上的则是一件都没有。 这是很正常的,待修复的高品玄器本就不多,再者,虽说江奕当时露了些本事,但却未曾修复过高品玄器,那些拥有高品玄器的人自然不会过于信赖江奕这位新人。 将那些初级二、三品的玄器修复单子都忽略掉,江奕问道:“这两件四品玄器可在?” 姚文青摇头,“第一件四品玄器的主人同时也在别的修复师那里挂了名,五天前便修复了玄器,走了。第二件玄器的主人也是同时在多个修复师的修复序列里挂名,不过此时并未有完成修复的消息。” 第二件……江奕翻开登记簿,翻到了末尾,这是两天前下的单子,要修复一把初级四品的赤金剑。 想了想,江奕问道:“大概这三十二份单子里,没有任何人选择把玄器留下吧?” 姚文青颔,可不是吗,江奕如果在修复室里,别人还能等等,或者把玄器留下,等江奕修复,但江奕都不在修复室里,谁知道跑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把赤金剑的主人有给你们留下地址吧?通知他一下,其他单子就不理会了,”说完,江奕在修复室里走动几步,像是要做点别的事。 于是,姚文青很识趣地退去。 等修复室的门被关上,江奕便在修复室里的蒲团上盘坐下来。 从现在开始,他只修复初级四品到初级六品的玄器,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以锤炼自身。不过,现在江奕也算想清楚了,他进入大夏万宝阁不久,不懂其中门道,以他的工作量和效果,确实有些对不起张海鹏当初给出的六成收益份额,所以,接下来的修复,他不打算藏拙。一来可以给张海鹏一个交代,二来,也可以打响自己的名声,作为拜入玄天宗的一块踏脚石。 闭上眼,江奕慢慢安静下来。 默念升灵诀第五层口诀,本是平常的江奕忽然飘散出属于第五重玄修的威势,因为他的玄气已然从丹田里流窜出来,气息不被丹田遮掩,可以明确地被旁人感知。 仿佛有低沉的轰隆巨响从江奕的经脉里呼啸而过,江奕开始淬炼玄气。 昆行山脉。 之前周昊躺尸的地方,此时周昊的尸体早已不见,徒留丝丝哀凉。 周俊明正默默站在这里,衣衫染血。血是妖兽的,昆行山脉的夜晚并不平静。 “弟弟就是死在这儿,”周俊明轻轻呢喃,蹲下身,慢慢抚摸面前的泥土,哀痛、伤感。 在周俊明身后,还立着一位少年,神情颇为淡漠,背着长弓、箭壶,他是周家年轻一代中,与周俊明齐名的天才人物——周永辉,曾与周俊明一起,随着周东宇去江宅“探望”江奕。 “俊明,你真相信江奕?”周永辉的声音极淡,幽远。 周俊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专心抚摸着面前的大地,这是周昊死后躺着的地方,像是在抚平周昊死前所遭受的痛苦。 良久,周俊明才站起身,“江奕?真相大白前,我还是不会放过他,就算杀错,那就杀错吧,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如果江奕说的是真,我也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否则,我弟弟会死不瞑目的。” 周永辉依然平淡,周俊明要杀江奕还是不杀江奕,他都不在意,“我仔细看过阿昊的尸体,是剑伤,而且,从伤口的深度、宽度等因素看来,也的确像是江奕的惊锋剑所为。” 周俊明点了点头,他也检查过周昊的尸体,实情与周永辉所说的一致,“永辉,你是练弓的,眼力强一些,看一看周围有没有血迹。” “应该有,沾在草上、花上之类的血迹还不好说,但渗透进泥土里的不会轻易消失,昆行山脉内的妖兽可不会专门去挖土,等我看看,”说着,周永辉环头四顾,他的眼力确实不俗,哪怕是在夜里,也能看出极远的距离。 而后,果然被周永辉找到了血迹,一路向余青山延伸,断断续续。 “走。” 招呼一声,两人往余青山走去,他们并不知晓,他们现在现的血迹,是江奕被周朝晖追杀时留下的,实际上与周昊没有多大关系。 很快,两人来到余青山山脚下,血迹断绝,他们又在附近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有现。 可惜,器灵八戒所激的禁制很神奇,杀死周朝晖,但周朝晖又像是什么伤都没有,没事人一般,虽然死了,但有丹田内的玄气支撑,尸体并未腐烂,否则,他们就能通过尸臭,找到山洞洞府。 “周典曾说,他遇到了晖叔,晖叔要杀江奕,但为何晖叔失踪了,江奕反倒还活着?”周永辉凝眉思量,感觉不对劲。 周俊明说道:“那时的江奕只是第三重,任他再天才,也不可能伤得了晖叔半根汗毛,估计是晖叔有什么际遇吧。走,我们去周典遇到晖叔的地方看看。”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回到周昊躺尸之地,又再往前。 半刻钟。 一刻钟。 两刻钟。 以两人之轻功,也足足跑了两刻钟,才到了周典与周朝晖相遇之地。 “当时,周典重伤垂死,昏迷醒来后见到了晖叔……”周永辉淡淡说道。 而就是这个时候,周俊明猛然回头,死死盯着余青山的方向,他的恨意冲霄而起,他的杀机冰冷如霜。 “怎么了?”周永辉愕然。 周俊明转身就走,“回去,我要问问周典,他和我弟弟在一起都无法抵挡江奕,那么,我弟弟死后,他是如何在江奕的追杀下,逃了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江奕出了什么事,无法追杀他,他又为什么要逃到这里来,他不应该往永安城的方向逃吗。” “周典……”周永辉拒绝着这个名字,很幽远。 46.修复赤金剑 大夏万宝阁,第三十六号修复室。 江奕的淬炼毫不停歇地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感觉到修为逐渐稳固。 忽然,门外传来姚文青的声音,“江师,赤金剑的主人来了,剑器已到我手,请江师过目。” 玄气呼啸声缓缓不可听闻,江奕平息下来,前去打开了门。 酬金六千两银票,修复赤金剑所需的材料,还有那把崩了好些个缺口的赤金剑,一一收入江奕眼底,他轻轻嗯了声。 东西收下,姚文青出门、关门。 照例摆弄了一番修复室中的阵法,江奕放好赤金剑和材料,然后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轻轻转头,注视着角落里的八戒,江奕说道:“你是你主人炼制的第八只戒指,那么,你主人是个炼器师?” 八戒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江奕笑了笑,“既然你主人是个炼器师,你随他身畔,定然学了不少吧,能否教我?你若愿意教,我敢对天誓,只要我不死,又能找到解除契约之法,必定还你自由之身。” 八戒不屑,“白痴,你不知道什么叫法不传六耳吗?我这样的器灵,跟你们人类、妖族有多少区别?凭什么我就能学到主人的法?” 江奕点了点头,也不在意,他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咦?”八戒忽然促狭地笑了,“外面有两个母的在讨论你,没想到,她们对你的评价还是挺高的。” 外面?江奕聚玄气于双耳,默默聆听。 修复室外,除了端坐在桌案后的姚文青,还有两人。 这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女,青春洋溢,年轻貌美,她们那活泼灵动的娇躯仿佛能令黑夜变成白天,亮眼亮世界。 她们俱是坐在修复室外等候的条凳上,挨得很紧,颇为亲密。 “刚才你听到了吗?江奕竟然短短时日又修到了第五重,真是匪夷所思,”左边的少女谈话间眉飞色舞,想必平时就是个跳脱的角色。 右边的少女无奈,“早就知道了,玉芹,你不会消息那么落后吧?” 郭玉芹抿了抿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被老爹关在房里,罚我面壁思过,半点父爱都没有。对了,淑娟,别人说的都是真的吗?江奕这么快就回到第五重?当初,他可是花了整整五年才晋升第五重的啊,就这成绩,都已经是我们这一代里最快的了,比那周东宇还要快七天。” 洪淑娟点头,“是的,许多人也和你一样,感到不解,但也有人猜测,这是重修的结果。不过,也只是猜测,咱们永安城可没有人重修过,要么死,要么彻底被废,再无重修的可能,真有人能重修的话,无人知晓能否达到江奕那样的效果。” 郭玉芹说道:“传闻周家大举出动,追杀江奕,怎么就没人帮他呢,往日给他家里送礼结交的人不少吧?” 洪淑娟叹息,“谁敢帮?那是周家,谁帮谁就是周家的敌人,任何人都得退避三舍。玉芹,你做事,或是听人说话,老是不过脑,要不然,前些天也不会被你爹罚面壁了……” 接下来,二女的对话就是在互相友好地讥讽对方更蠢更不过脑,江奕默默一笑,正要散去玄气,不再聆听,然而,他忽然停了下来,玄气仍旧聚于双耳。 在友好的语言切磋中,郭玉芹落在下风,不得不转移仇恨,说道:“还不是那个周典,要不然,我会损坏赤金剑?” 洪淑娟掩嘴而笑,“少来,周典怎么你了,至于让你把你郭家传家之宝砍坏?” 郭家,是永安城中一个小玄修世家,与周家相比,无疑蚍蜉与树的区别。 郭家最强的高手,便是郭玉芹的爷爷,乃是一位凝气通脉第九重的存在,只要突破瓶颈,便可踏入第二阶段淬体凡,得造化王冠之力淬体,自此凡脱俗。 可惜,一个瓶颈,困住了他许多年,至今无望凡。 至于赤金剑,则是郭家代代相传的宝贝,虽然只是初级四品玄器,但对于郭家来说,象征意义尤为重要。 “周典没怎么我,”郭玉芹目光闪烁,像是在隐瞒什么,“总之,他让我很生气,这才在家中拿爷爷的玉峰刀野火。” “然后你就把你郭家传家宝给砍了?玉峰刀可是六品玄器啊,赤金剑能禁得起折腾?”洪淑娟抚额,苦笑半晌。 当苦笑止息,洪淑娟拉过郭玉芹的手,郑重道:“以后别和那周典有任何纠葛,他就不是个好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分明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怎么说?”郭玉芹睁大双眼,好奇问道。 洪淑娟稍微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公众场合,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那周昊。你只知道周典很羡慕周昊在族里的待遇,时常与周昊玩在一起,很是要好,却不知道,背地里,周典嫉妒周昊是嫉妒得要死……” 修复室内,江奕双眼精光一闪,默默念着嫉妒两个字,一遍又一遍。再想听听门外二女说的是什么时,二女却天马行空地聊到了哪家女子美绝人寰,她们也很嫉妒之类的事情。 散去玄气,江奕沉默许久。 终于,江奕缓缓吐出口气,“看来,找周典势在必行。” 而后,江奕摒除杂念,一手握苍澜珠,一手触摸赤金剑。 赤金剑,破损度(基础)5o/1oo,攻击力(基础)178/439,是否改变? “修复破损,”江奕默念。 角落里,八戒双眼一亮,凑了过来,眸中满是贪婪。 在江奕和八戒的注视下,修复材料被半透明力量熔化,弥补了缺口,其中,也有少部分渗透到剑体中,改变了赤金剑内部的质量。 终于,修复完毕,江奕没有去看那修复完毕的赤金剑,反倒是进入了内视当中,他在看自己的丹田。 “不同于攻击力、防御力等数值,无论是几品玄器,破损度满值都是1oo,但是,修复不同品级的玄器消耗却又不同,品级越高的玄器,修复起来消耗就越大。” 江奕喃喃一句,又现了苍澜珠的一个规律,而后,他触摸赤金剑。 赤金剑,破损度(基础)1oo/1oo,攻击力(基础)37o/439,是否改变? 1oo/1oo!完美修复!江奕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蒲团边,继续淬炼玄气。别人修复玄器靠的是手艺,他靠的却是苍澜珠,修复的度太快,不得不等一等,以免惊世骇俗。 三个时辰后,江奕才从入定中醒来,将修复室阵法摆弄回原状,而后拾起赤金剑打开了门。 修复室外,郭玉芹和洪淑娟已等候许久,听到开门声,俱是站了起来,望向修复室,然后……她们愕然。 “这什么鬼?”郭玉芹愣愣地看着江奕手里那把赤金剑,散着黄金般的光晕,如同剑中最尊贵的帝王,威仪,雍容,焕然一新!这把剑,单论外表,算是剑中极品。 洪淑娟拿手肘碰了碰好友,“我怎么觉得这把赤金剑比你家赤金剑完好无损时还要漂亮,还要强大?” 桌案后,姚文青也愣了愣,但他有过黑金刀焕然如新的经验,只稍稍一愣便恢复过来,起身正要接取剑器,返还给郭玉芹。 可就在这时,一声清喝陡然传来,“等等。” 随着清喝的声音落下,张海鹏大步而来。事实上,他闻听江奕开始修复玄器,便估摸着时间来了,打算看看江奕是否还要藏拙,是否值得六成的收益。 但张海鹏偏偏没想到,他这一来,看到的会是这么一把赤金剑。 外行看热闹,郭玉芹、洪淑娟,甚至是姚文青都不是修复师,她们也只能看出赤金剑修复得极好,修复程度绝对在九成以上,但她们没有那种眼光,又岂会看出赤金剑的奥妙。 唯有张海鹏能够内行看门道,而且,身为永安城为数不多的二阶修复师,他是绝对的内行,他一眼便看出了赤金剑的不凡,隐隐约约中,有种接近于完美修复的味道。 完美修复啊……这是永安城传说中的玩意儿,从没有人能做到。修复程度九成,甚至是九成九,跟完美修复比起来,那都不是一个概念。 直到如今,张海鹏以他二阶修复师的手段、眼光、格局,修复一件初级一品玄器,都无法达到完美,只有九成九。 可见完美修复之艰难! “张大师,”见到张海鹏的身影,江奕、郭玉芹、洪淑娟、姚文青俱是恭敬问候。 张海鹏却没有理会其他,一手抓过赤金剑,一手拉着江奕,干净利索的走入修复室之中。 嘭!门被关上,二女与姚文青面面相觑,生了什么事? 而在修复室内,张海鹏甚至都没有瞧八戒一眼,只顾着探查赤金剑。 良久,张海鹏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剑身,激动无比,“江兄弟,这是完美修复啊,你如何办到的?” 江奕摇了摇头,他当然不能说出苍澜珠的存在,而他又不是真正的修复师,若是胡编乱造骗张海鹏……作为一个门外汉,却去欺骗一个二阶修复师?江奕的脑子还没有抽。 张海鹏默默看了江奕许久,他心里有天人交战,想要出手逼问江奕的秘密,可考虑到自身清誉、二阶修复师的骄傲、大夏万宝阁的名声,再加上江奕只是把初级玄器完美修复,师级玄器则未必,他也就按捺下来了。 制服心中恶魔,张海鹏长长舒了口气,“是了,那定是极为高深的技巧,你没必要告诉我,我也不该问。” 江奕一笑,虽说这里是大夏万宝阁,张海鹏也没资格胡来,但他刚才还是暗自戒备着,如今,看着张海鹏的神情,像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不辜负江奕对他的好感,于是抱拳道:“多谢张大师体谅。” 张海鹏苦笑,“什么张大师啊,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只要你坚持努力地在修复一道上走下去,他日,你就是真正的大师。” 江奕摇了摇头,不说话。为了进入玄天宗,他可以冒充修复师,这只是一种手段。但是,在打响了一定名气之后,在江奕修出灵识,能看到苍澜珠改变玄器时的微妙变化之前,他不打算再接触修复一道。只有附魔才该是他未来一段时间该去努力的方向,苍澜珠终究是外物,江奕更喜欢靠自己,只有跟随苍澜珠学习附魔才是他心中所想。 “对了,”张海鹏眼前一亮,“江兄弟,十天后便是我们永安城修复师交流会,由周家牵头,在周家玉庭府举行,届时你随我一起参加,如何?” “玉庭府?”江奕眼中精光暴闪,“好。” 周家,偌大一个家族,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居住在一起。周家主府邸是周家宗祠所在,住在那里的都是实力、势力极强的族人,或是潜力如周俊明这般天才的小辈,余者皆都不住在主府。 如果江奕记得没错,周典应该就住在玉庭府。 47.长河落日剑 见江奕回答得那么干脆,张海鹏甚是欣慰,“江兄弟,凭你这完美修复的手段,十天后的修复师交流会上定当大放异彩。” 江奕谦逊一笑,他确实也没什么好狂傲的,“交流会上,每个修复师都要交换彼此的修复心得?” 张海鹏满不在乎道:“说是交流会,什么都可以沟通,但谁又舍得把自己真正的技巧泄漏出去,交流的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经验或是某些奇妙的想法,大家共同探讨罢了。事实上,交流会的主要目的还是大家凑到一起,拼一拼谁的修复手段更加高明。” 江奕了然,“张大师,十天后的交流会,我若是参加,能不能不交流,只比斗?” 张海鹏古怪地看江奕一眼,道:“可以……不过,江兄弟啊,十天后你可别藏拙,交流会每两年都有一次,上两次都是我大夏万宝阁牵头,可惜在一阶修复师上,却不如那些世家,这次你可得给我们争口气。” “我会的,”江奕点头,届时,整个永安的修复师都将汇聚玉庭府,正适合他打响名声,一炮而红,一劳永逸。而后,他便可以不理会修复的事,而是去学习附魔了。 张海鹏笑眯眯地拍着江奕的肩膀,“这一次,我可是与另外两位属于世家的二阶修复师打了赌,赢了便可获得巨额赌注,只要你能压下那些世家的风头,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江奕眼前一亮,道:“不知张大师可有剑武秘籍?” “哦?”张海鹏轻微诧异,他本以为江奕会索要一些修复心得,却没想到,江奕需要的是剑武! 一位修复师,常年要研究修复知识,又要提升修为,战力一般都不会太强,普遍比那些专心于修炼的人弱,久而久之,修复师也就习惯了在战力上比不上别人的事实了,少有人执着于武。 在修复师眼里,一位二阶修复师的些许修复心得绝对要比什么剑武贵重得多,故此,张海鹏的诧异并非没有由来的。 但张海鹏也没有就这点多言,只是想了想,说道:“以往为别人修复玄器,倒是有人以剑武秘籍作为酬劳,交付予我……江兄弟,你需要什么层次的剑武?我得先看看我有没有,没有的话,凭我的面子,给你从万宝阁买一门剑武也无妨。” 江奕试探着问道:“适合凝气通脉第六重左右的玄修使用的剑武?” 张海鹏笑了笑,“正好有三本这样的秘籍,你且看看。”说着,张海鹏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三本书,递到江奕面前。 江奕顿时愣了,一门适合凝气通脉第六重玄修的剑武可不便宜,张海鹏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拿出来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江奕又想想张海鹏变出秘籍的手段,估计是什么储物玄器吧,这样一来,可见张海鹏身家之巨富,这种人与另外两位二阶修复师的赌注会是平常?一门剑武的价值,估计只是那赌注里的零头。 摇了摇手,江奕连忙道:“张大师无需如此,待十日后,若我能为万宝阁争得脸面,再给我不迟,若是不能,就当什么都没生过。” 张海鹏大乐,硬是将秘籍塞到江奕手上,“完美修复都不能赢?开玩笑!你想要剑武,我便提前给你了,要知道,剑武的修炼是需要时间的,你越早拿到,越早练习,对你就越有帮助不是?” 江奕无话可说了,是啊,他凭着苍澜珠做出完美修复还不能赢的话,那就太扯谈了。他如果没有信心,那是对苍澜珠的藐视,当下,想通了的江奕心安理得地开始查看秘籍。 乘风剑…… 分水剑诀…… 长河落日剑…… 三门剑武秘籍,江奕不敢多看,万一别人认为他要把秘籍都记下来,岂不是要被误会偷了别人的法门?他只是大略看了看,知晓个大概就好。 之前江奕就曾想过,无论是清风剑武,还是追魂夺命剑,他都可以练,也都可以运用,但在剑武的内涵上,却与他如今的心境不符,恐怕难以练到巅峰。 心与剑合,与剑武合,这才是正道。 所以,江奕就想着在大夏万宝阁赚钱,购买适合自己的剑武,如今,钱没怎么赚到,剑武却到手了。不过,江奕还是要先看看,三门剑武里,究竟有没有适合他的。 乘风剑,带个风字,果然是一门快剑,每一剑打出,每一个变化,都宛如乘风而行,快到了极点。江奕估计,单纯在度上,乘风剑不差于追魂夺命剑。 长河落日剑,剑招恢宏,气势无双……江奕捏着这本秘籍,顿时就不动了。 张海鹏眼力不俗,知道江奕有了选择,便取回乘风剑和分水剑诀的秘籍,“既然十日后你也参加交流会,那么,在此之前,你便不要泄漏完美修复之事,如何?” 江奕点了点头。 张海鹏一笑,手指在赤金剑上敲了敲,霎时间,江奕只觉得那赤金剑的光泽黯淡了一些,但又似乎没有,变化微乎其微。 持着赤金剑挥舞几下,张海鹏说道:“现在,这把赤金剑就不是完美修复了,修复程度只有九成多。” 江奕吃惊地望着对方,二阶修复师也太神奇了,就这么随便敲几下,赤金剑的破损度就下降到了九十多? 张海鹏满含深意道:“别疑惑,修复师,在修复上是一把能手,那么,在破坏方面呢?” 摆了摆手,张海鹏拿着赤金剑施施然离去。 而修复室里,江奕却如醍醐灌顶! 苍澜珠可以修复玄器,那么,如果是破坏呢?江奕仿佛想到了这么个场景,在交战之中,对方好好的玄器猛然间破损度为o,刹那粉碎…… 江奕深深吸气,他现,他对苍澜珠的研究还是太少了,或者说,他的目光有局限性,只看到了正,却看不到反。 能把破损度(基础)5o/1oo变成破损度(基础)1oo/1oo,为什么不能变成破损度(基础)o/1oo? 同理,若是能把破损度(符文)5o/1oo变成破损度(符文)1oo/1oo,又为什么不能变成破损度(符文)o/1oo? 不,不对,符文要求极为精细,错一点,便就没了效果,它的破损度可能和玄器破损度不太一样。 可不一样的地方又在哪里? 江奕陷入了思维风暴中,最后他才觉,单是想想,他无法得到答案,必须实践才能获得真知。 “暂且按下,以后再说吧。” 良久,江奕平复心境,翻开了长河落日剑秘籍,仔仔细细地阅读、领悟。 长河…… 落日…… 剑…… 48.驭剑,驭势 呼——呼——呼——火焰跳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修复室中显得清晰,宛若火炉的心跳。 偶尔传出一阵翻书声,像是与火焰跳动声相应和,构成了这小小修复室里小小的世界之音。 宁静,祥和。 就连八戒都安静坐在墙角边,默默盯着江奕呆。 对于外界,江奕似乎无知无觉,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长河落日剑的秘籍里,每一剑,每一个变化,都慢慢在江奕脑海里铺展开来,渐渐成形。 久而久之,单凭想象力,江奕脑海里便似有一小人将长河落日剑演练了许多遍,慢慢有了些许心得,将长河落日剑初步构架了起来。 合上秘籍,江奕取剑在手,想象终归是想象,任他脑海里天花乱坠,也不如亲身练习。 剑出,惊锋剑上倒映着火光,如破空的一道华彩,江奕踏着步法,将长河落日剑施展开来。 起初,江奕还颇为生涩,但由于长河落日剑极为适合他心境的缘故,竟是缓缓将剑舞得圆润起来,整套长河落日剑极得雄、奇之精髓,剑招施展之间惶惶如有威。 练了几遍,江奕停了下来。 “十日后的交流会,我将往周家玉庭府一行,届时,周家大肆搜捕的风头已过,我又是以大夏万宝阁客座修复师的身份前往,有大夏万宝阁做后盾,纵使我戴着面具,隐瞒身份,纵使到时候我莫名其妙露了点马脚,周家也不敢随意对付我。” “玉庭府不是主府,原本没有太多高手。然而,因着修复师交流会的关系,或许将有一尊至两尊淬体凡者从主府而来,坐镇玉庭府,除此之外,玉庭府那些凝气通脉七、八、九重的存在虽然在永安城称不上高手,却也不是我能够匹敌的存在,因此,到时候,我倒是要小心些。” “其实,不入玉庭府才是最安全的,可我安全了,又如何去调查。周典是目前最值得怀疑的一个,但未必是他,也可能是别的隐藏得极深的人物,只有入了玉庭府,才有可能看到听到得更多,理出蛛丝马迹。” “或许,银色面具并非我最佳的隐藏身份的手段,而是修复师的身份和长河落日剑。” “原本还打算若是在玉庭府出了什么事,就不动用龙爪功、追魂夺命剑等为人所知的武学,只用普通拳脚也罢,想不到有了长河落日剑,十日练习,哪怕无法达到剑武小成之境,至少也该勉强能用才是。” “再者,谁能想到,一个修复师,竟然会是江奕呢?” 思索片刻,江奕继续练剑。 练剑,既是熟悉长河落日剑的过程,又是一个淬炼自身玄气的过程,只不过没有专心以功法淬炼那么快罢了。 一遍又一遍,随着时间流逝,江奕的修为逐步稳固,于长河落日剑的熟悉程度也略有进境。 然而,练着练着,江奕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终于,有那么个瞬间,八戒终于看不下去了,讥讽道:“果然不愧是小小一个永安城的天才,渣得可以。” 一声剑吟,惊锋剑停下,江奕转头看去,很是平静。他曾因天才的名头而傲,如今,是不是人们口中的天才倒不再是他关心的东西,因此,八戒的讥讽他完全可以平常心来面对,“怎么说?” 八戒撇嘴,“你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江奕颔,“好像是,有这种感觉,却无法彻底想透。” 八戒嗤笑,“别以为我会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了,你把剑武练成,也只是一门低劣的剑武罢了,终究无法入眼。” “那是你眼界太高,”江奕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江奕知道,他可以命令八戒说出他缺少的是什么,八戒也不能不说,但江奕没必要如此做,自己去悟才更深刻。 至少,有八戒一句话,江奕得知确实缺少了某种东西,而不是他练剑过程中的幻觉,这便已经极好。 坐下来,江奕默默思索。 一门剑武,有它的形,有它的意,缺少的,是意吗? 清风剑武的意,是一种清风明月般的轻巧,当初江奕习此剑还算适合,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小,心灵较为纯粹。 追魂夺命剑的意,是一种刻骨的杀戮,杀敌,杀生,曾经的江奕有过这么一段时间,为杀戮而生。 那么,长河落日剑的意又是什么? 缺少的,的确是意,可对于一门剑武而言,尚未熟练它的形,便想着学会它的意,这可能吗?没有练成剑武的时候,缺少意,不是很正常吗? 总不可能,这门长河落日剑需要配合意,才有可能练成吧…… 江奕闭眼时,愁思不解。 江奕睁眼时,目如明月。 转过头,江奕问道:“可是缺少了我自己的意?” 角落里,八戒瞪着眼,略微吃惊,短短时间内江奕竟然就想透了?“香蕉你个巴拉。” 江奕浅浅一笑,像是习惯了八戒的风格,不以为意,而是又默默闭上了眼。 长河…… 落日…… 剑…… 江奕开始存想本心,渐渐的,他若有所悟。 一轮太阳,早上升起,晚上落下,亘古以来皆如此,是规,是律,是天地自然,谁都无法阻挡。 然而,一条长河横亘在大地上,日出于此端,日落于彼端。 一条长河吞吐日月! 长河落日剑,说的不是落日,而是长河。 江奕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惶惶落日沉入河中,被长河淹没。 慢慢的,江奕唤醒了心中的意,浑身散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势与意,再度出剑。 剑有其形,有其意。 如今,江奕以自己的意,去运转剑武的形,去唤醒剑武的意,这般练习事半功倍,或许也是习练长河落日剑真正的方式。 时间,在江奕练剑、淬炼玄气的过程中毫不停歇地流逝。 江奕的长河落日剑渐渐略有所成,他的修为也逐步稳固下来。 当然,既然是在大夏万宝阁,身为客座修复师,江奕也不可能整日练剑、淬炼玄气,总有别人来找他修复玄器的时候。不过,由于待修复的四品、五品、六品玄器本就不多的原因,三十二位修复师分摊下来,江奕倒是没有多受打搅,十天里只接了一个单子,修复了一把初级五品的刀器,加上之前修复的赤金剑,转卖修复剩下的材料,估计可以得利万两白银。 终于,姚文青敲响了江奕的门,说是张海鹏要他前去会合,将往玉庭府一行。 49.先争口气,再谈做人 没有迟疑,江奕直接走出修复室,回头一望,八戒没有跟来…… 但江奕不一言,平静地踏步远去。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八戒脸色一变,骂了句该死的,连忙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追上江奕,遁入第八戒内,他无法离开本体太远。 在大夏万宝阁门口不远处,江奕见到了张海鹏,还有另外两位修复师。 这两位修复师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胖,胸前俱是佩戴着一阶修复师的徽章,脸上微微泛着傲意与优越。 他们没有办法不优越,在这修复师稀缺的永安城,永远都有持着破损玄器的玄修围绕着他们,只求他们一展身手。再者,能被张海鹏带去参加交流会的人,其本事必然是在一阶修复师中出类拔萃的,无怪于他们会傲,有本事的人大多是这样。 “来啦,”张海鹏笑了笑,介绍道,“江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我大夏万宝阁的修复师——高舒华、艾承,技艺不俗,在这永安城一亩三分地内,一阶修复师之中堪称屈一指。高兄弟、艾兄弟,这位是咱们大夏万宝阁的客座修复师——江山。” 江奕含笑点头致意,“高兄、艾兄,幸会。” “幸会,”高个子的高舒华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嗯,”矮个子的艾承更是不冷不热地嗯了声,颇为冷淡。 见此情景,江奕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二位并不怎么欢迎他啊。 “张大师,”艾承不再理会江奕,而是对张海鹏说道,“以往修复师交流会所带之人,不全是大夏万宝阁自己人?怎么这一次要带一个客座修复师,一个外人?” 张海鹏悠然道:“什么自己人外人的,慎言。” 艾承顿时闭嘴了,他虽然自认修复手艺出色,除了张海鹏与高舒华外,冠绝大夏万宝阁,张海鹏也给他脸,称一声艾兄弟,但他还没有蠢到跟张海鹏唧唧歪歪的程度,再厉害的一阶修复师,在二阶修复师眼里,也就是只蚂蚱,独能蹦跶一两下而已。 “既然人齐了,走吧,”张海鹏招了招手,有四名侍者拉着一辆马车和三匹骏马走了过来。 张海鹏上了马车,自有马夫驱车,江奕、高舒华、艾承则是骑马跟随在后方。 其中,由于高舒华、艾承不待见江奕,江奕也不会自讨没趣地与他们凑到一块儿,因此,江奕一个人吊在最后。 “高兄,这江山你怎么看?”艾承握着缰绳,传音道。 高舒华眯着眼,任由颇具灵性的马儿慢慢地漫步,紧跟着马车,“不太了解。据闻其二十多天前修复了一把黑金刀,达到了九成的修复程度。” 艾承说道:“没错,那时第三十二号修复室外人多,消息传得快。前几天,他似乎又修复了一柄初级四品的赤金剑,和一把初级五品的刀,皆是达到九成以上的修复水准。也就是这两次无人围观,事主又不张扬,才导致昨日才有消息传开。” “九成……”高舒华的眼仍旧眯着,仿佛假寐,“修复初级五品的玄器达到九成也算不凡了,你我也是偶尔才有这等挥。如果,江山这个人能做到每一次修复,都有九成以上……” 艾承打断高舒华,道:“没可能,有如此稳定,想必距离二阶修复师都不远了。” 高舒华说道:“我看啊,这个江山就是此次张大师准备的秘密武器,要在这届修复师交流会上力压群雄,一阶称尊。否则,没必要给一个客座修复师参与名额,要知道,每次,每个势力都只能由三个人参与啊。前两次的失利,估计让张大师损失了不少,这一次要挽回。” 艾承轻哼,“张大师也太小瞧你我了,我们也是有所进境的,这次,你我便好好挥,为大夏万宝阁挽回颜面,可千万不能让一位客座修复师抢了风头。他的修复技艺若是力压永安一阶,那我等算什么。” 高舒华像是要睡着了,只轻轻嗯了声,即便是传音,也差点不可听闻。 而后,一路沉默。 终于,一行人来到位于永安城西的玉庭府。 这玉庭府虽不如周家主府那么广大、庄严,却也占地极广,很是住着一些猛人,周典、周昊也是住在此处。不同的是,由于周俊明被主府强者教导,要求住在主府的缘故,周昊也能不时去周俊明那里蹭一蹭,小住一番,不时也会得到淬体凡者指点。 如今,玉庭府府门大开,仆从、侍女,还有周家的修复师中的出色人物在外迎宾,望到大夏万宝阁的马车,当下便有人禀报了上去。 很快,一位壮硕的,看似年仅中年的男子大步而出,直接迎到了玉庭府外十丈远,“哈哈哈,张兄来得可真早。” 而随着中年男子的到来,一股浓郁的血气铺面而至,仿佛是一头人形凶兽在靠近,顿时,惊了马,惊了人,以江奕自己的感受,他就感到了一阵气闷,气血运行不畅,如有山压来。 淬体凡,恐怖的玄修第二阶段! 马车里传出张海鹏不满的声音,“我说周定和,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你是二阶修复师,而不是纯粹武夫。” 于是,刹那间血气压力烟消云散,周定和瞬间从一个人形凶兽变成了普通男子,“得见张兄,一时兴奋忘形,见谅,见谅。” “满嘴说不出句真话,”张海鹏摇摇头,下了马车,与周定和见礼。 江奕、高舒华、艾承也是纷纷下马,站在一旁。 略微寒暄过后,张海鹏、周定和走在前头,众人进入玉庭府。 本是一切都好好的,宾主欢乐的景象,然而,就在江奕要踏入玉庭府时,出现了不谐之音。 周彦生,周典之父,要说周家最恨江奕的人里没有他,那么谁都不会相信,周典可是差点死在江奕手里的,要是没有周朝晖恰巧路过,恐怕周典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可以说,对于江奕这个人,周彦生当真是日思夜想、难以忘怀,如今骤然见到化身为江山的江奕,不禁暴喝出声,“慢来!” 顿时,周定和、张海鹏诧异回望,江奕则是停住脚步,镇定地盯着周彦生。 “怎么了?”周定和轻描淡写问了句,半点没有因为周彦生此刻的失礼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真当他之前兴奋忘形,才不经意间血气弥漫,惊扰了张海鹏等人?大夏万宝阁虽说遍布夏国,财雄势大,背后又有夏国皇族做靠山,但周家有人踏入了玄天宗,还真是无需过于忌惮。 要知道,玄天宗可是夏国三大宗门之一,基层高手虽远远不如夏国皇室那么多,但顶尖高手足以跟夏国皇族分庭抗礼。大夏万宝阁没有理由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去灭杀周家。当然,周家在玄天宗里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去针对大夏万宝阁。 周彦生没有回答周定和,他只是死死盯着江奕,这熟悉的体形,这卓然而立的味道,都那么的像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情不自禁地,他一声大喝,“此次我周家牵头举办修复师交流会,你是何人,为何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给我摘下来!” 摘下来……摘下来……摘下来……最后三个字,周彦生参杂了他磅礴的玄气,第八重的修为惊天展露,使得那三个字的音浑厚无比,浩浩荡荡地直灌江奕双耳,不停回荡。 就只是三个字,仅仅三个音,江奕顿感沉重,情不自禁地,他一手指向周彦生。 这一指,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指,而是以指代剑,长河落日剑,唤醒长河。 一条长河,吞吸日月! 恢宏大势骤起,与那三个音轰然碰撞,最终双双消于无形。 “嗯?”周彦生虽没有尽全力,却也想不到江奕能应对,失手之下颇有些恼羞成怒,再加上江奕一手指着他,好像在指责他似的,不禁喝道:“藏头露尾之徒,以你之修为,便该称我一声前辈,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如何做人吗,竟以手指我?” 这周彦生难道忘了是他先压迫,才有江奕的反击?江奕怒而笑,“你无端端斥责于我,凭什么我不能指你?做人?我爹娘教过,但今天,先争口气,再谈做人。” 50.不恰当的赔礼 昨晚推荐还是13,一夜之间到了39,涨了26,比之前近一个月的推荐票还多……不知道是哪些朋友投的,万分感谢。 ———————————————————————————————————————————————————— 江奕默默收手,在玄修的世界,达者为先,修为强的人就是前辈,这一点,他无从辩驳。 略微扬头,江奕淡淡却坚决地说道:“身为前辈,何故强制我摘下面具,侵犯我的**。” 周彦生皱眉,“你隐瞒自己真实面目,来我周家,又意欲何为?” 江奕笑,“你是在说我图谋不轨?如你所愿,那这修复师交流会我便不参加了可好?” 修复师交流会?周彦生心里咯噔一跳,他这才想起张海鹏,想起张海鹏带着的三个人里,正好有江奕。岂不是说,江奕就是修复师? 在周彦生看来,江奕能被称为永安第一天才,全部身心投入修炼都不够,根本不可能去研究修复技艺,而且,江奕所习功法也根本不适合修复玄器……也就是说,只要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人是修复师,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江奕。 他认错了?周彦生眉头皱得更紧。 “呵呵,周定和……”这时,张海鹏笑着看向周定和,笑得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你这族人好生强势,随意呵斥我大夏万宝阁的修复师,更是要将其拒之门外,侵犯其**,厉害,很厉害。” 周定和悄然远离了张海鹏几步,他知道,张海鹏怒了,事关大夏万宝阁的颜面,张海鹏也不得不怒。别人或许不了解张海鹏,但周定和却是知道的,这位看起来并无惊人气势的张海鹏,却是一位极为难惹的存在。 而且,周彦生也确实做得过份了些,就像某些地方不吃猪肉,像某些地方拿妻子招待客人,永安城也形成了自己的风俗,那便是许多玄修都喜欢藏着自己的身份,无论是在昆行山脉里,还是永安城内。 往届修复师交流会也不是没有江奕这种人,以戴面具藏头露尾为由,逼迫江奕,恐怕会引来争议。 面无表情的,周定和传音道:“周彦生,你搞什么鬼?” 周彦生回望,同是传音道:“我怀疑他是江奕。” 周定和顿时脸一黑,“江奕你个大头鬼,你还不了解江奕吗,他能是个修复师?还不快将人给我请进来。” 一声苦笑,周彦生无可奈何,伸手虚引,“这位大师,请。” 江奕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自己就是原装正版的江奕,玉庭府于他而言就是龙潭虎穴,所以,他也并不想过于针锋相对,闹出嫌隙来,生了战斗,对方把他的面具打下来就糟糕了,所以,他抬起脚便要迈步。 一步,入玉庭府。 可这时,又有人开口,把江奕留在了门外,这人是张海鹏。 笑容依旧,张海鹏半点生怒的痕迹都找不到,“等等。” “呃……”江奕的脚步戛然而止。 然后……沉默。 张海鹏还真是就这么让江奕等在门外,接着一语不,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直到周定和无奈一笑,“张兄,此次是我周家招待不周,待将你等安顿下来,我便让人送去一份赔礼,权当压惊。” 这时,江奕才恍然,张海鹏不愧是负责大夏万宝阁修复这一块的人物,自己手下的修复师被苛责,他怎能容忍,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又如何服众。所以,他必须表达一种态度,周家也必须表达一种态度,才会不损大夏万宝阁之颜面。 不过……就这样得到一份赔礼?周家家大业大,赔礼不会轻吧? 而且,若是周定和知晓,他们的赔礼是赔给了江奕…… 因为对方是江奕,所以要求对方摘下面具确认,最终面具没摘下,还要给江奕一份赔礼,太恶心了。 不动声色的,江奕跨入玉庭府门,走到张海鹏身后。现在,江奕看张海鹏的目光有所不同了。不是所有二阶修复师都是淬体凡,二阶修复师的标准,是可以修复师级玄器。而事实上,凝气通脉第八、第九重的修复师也足以修复一些低品的师级玄器,从而在修复师协会认证为二阶修复师。 也因此,江奕一直搞不清张海鹏是什么修为。如今一见,能压得淬体凡的周定和妥协、认错,必然不仅仅是大夏万宝阁的原因,更是张海鹏本人某些不为人知的强势。 说不定,张海鹏本身也是一尊淬体凡。 “请吧,”周定和伸手一引。 张海鹏鼻音轻嗯,带着江奕、高舒华、艾承往玉庭府深处走去。 除了江奕这种拥有苍澜珠,只要体内玄气充足,就能急修复玄器的怪人,正常而言,修复师修复一件玄器所需的时间都不会太短,数个时辰到数天都有,所以,不仅仅是交流,还要比斗的修复师交流会的举行所需时间也不短。 举办方自然不可能失了礼数,让与会者幕天席地而坐数天,故此,每方与会势力都有安排暂住之所。 周家给大夏万宝阁一方安排的,是一处庭院,座落于一片人工移植的小树林中,空气独好,闲时可听风吹叶,算是个不错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游离玄气含量似乎要比别的地方高些。 江奕刚一踏入小树林,便感到玄青云纹甲萃取的玄气增多了起来,长久居于此地,对修行大有裨益。 一行人安顿下来,周定和陪着张海鹏说了些话,便告辞离去。 随后,张海鹏直接来到江奕的房间,他在等。 不久,周定和挑选的赔礼被人送来,用锦盒装着,交到了江奕手里。 在张海鹏的目光督促之下,江奕翻开锦盒,却是一本书,阅读了片刻,江奕现里面阐述的是什么力点、弱点之类的东西,还有玄器质地、纹理、行气种种,大部分有看没懂。 张海鹏取了书一观,而后说道:“这是周定和对于修复初级玄器的一些见解、心得。” 一位二阶修复师的心得体会?江奕笑了笑,“还真是大手笔。” 张海鹏摇头,“你觉得是大手笔?” “这个……”江奕感到疑惑,二阶修复师的心得体会不是大手笔是什么。修复师的技艺本就不轻传,二阶修复师的心得更为高,就更珍贵,有钱都买不到。 张海鹏说道:“书里记载的确实是周定和的心得,不过却较为粗浅,涉及不深。” “涉及不深也算珍贵吧?”江奕不知而问。 张海鹏脸色古怪,“问题是,你是个连完美修复都能弄出来的怪胎,他给你这个,还算得上珍贵吗?” 江奕不出声了。 张海鹏把书交还江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体会,你可看看,或能触类旁通。不过,对于你,这份赔礼真的不是多好的东西,真想知道交流会上,当你进行完美修复之后,周定和会有什么感觉。书且收好,周定和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说不定交流会后,觉得自己给错了赔礼,将给你换一份。” 51.周氏问心咒 张海鹏走了,江奕一个人捧着书呆。 张海鹏说了,这书里的心得体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在江奕看来,里面的见解心得真是太好了,好到了他看不懂的程度。 默默将书里的内容都记在脑子里,江奕把书放回锦盒,盖好,收在第八戒内。 休息片刻,江奕推门而出,找到周家安排在庭院的其中一位侍女,“初次来到玉庭府,不知能否游览一番?” 侍女十分恭敬,“大师,您可以随意游览,可需要奴婢随身侍奉?” 大师?连张海鹏都声称自己不是大师,他江奕更加不会,但这是别人的尊称,江奕也不以为意,抬脚远去,“不用,我一个人转转。” 而后,江奕便真的随便逛游起来,走走停停,一副散心的模样。 当然,说是随意游览,但江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玉庭府中某些地方有护卫值守,他便没有进入,省得别人将他拦下,徒废唇舌。 即便如此,逛一圈下来,江奕也是略有收获。 他曾站在池塘边,凝神倾听数座假山环绕中传出的谈话,那是玉庭府下人的闲谈,说是有人在余青山现了一处隐藏的山洞,被妖兽占据,而后有玄修杀出一条路来,入了山洞深处,达到洞府尽头,触了莫名禁制,死伤无数。 这条闲话得到的消息让江奕冒出冷汗,才知道他当时心焦之下,忘了周朝晖的尸体,导致周朝晖尸体腐烂,吸引妖兽到了山洞之中。幸好,有妖兽入洞,想必早已把周朝晖的尸体吃得丁点不剩了,而后来的乱战,也使得那儿遍地染血,一片狼藉,估计也难以查出什么了。 江奕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天前,周俊明、周永辉曾往余青山一行,只不过当时周朝晖的尸体尚未散腐味,才使得山洞没有被现。后来尸体开始腐烂,传出异味的时候,又无人在余青山周边,导致无人先妖兽一步现周朝晖的尸体。 他曾站在周昊的房外远处,透过窗口看到里面的布景,十分奢华,他也曾到过周典住处之外,暂时没能见到周典,但透过窗口,其内布局与周昊相比,堪称寒酸。 他曾站在一堵墙外,听到了墙内两女的谈话,说是周俊明十天前夜里便来找过周典,质问周典有没有杀周昊。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江奕呼吸都暂时停止了,怕惊扰了墙内人。 十天前,由于郭玉芹和洪淑娟的缘故,江奕对周典有所怀疑,没想到,也是那个时间,周俊明直接质问周典。 江奕再听下去,结果出乎意料。 周典自然否认自己杀人,但周俊明却不信,强势带走周典,前往主府,在主府内,有周家大长老精通一门玄术——周氏问心咒。 所谓周氏问心咒,是周家老祖留下,一门可以让族人说真话的玄术,只要拥有周家血脉,便逃不过此术,不可能不说真话。周家屹立永安以来,也只有每一任大长老才能学习此术。 结果,周典在周氏问心咒下大说实话,他没有杀周昊! 总之,看到听到了许多,最后,江奕在一棵榕树下坐了下来,心念电转。 “周典身为周家子弟,逃不过周氏问心咒,他说没杀周昊,那必然是没杀的。可是,如此一来,谁才是杀害周昊的元凶?不是我,不是周典,还有谁?” 江奕想着想着,想得脑袋都要炸了,可惜仍旧没有结果。或许,周俊明也曾如此烦闷吧。 “不行,传闻只是传闻,未必有几分真实,还是得见一见周典。” 摇了摇头,清醒些后,江奕回房。 另一边,在江奕查探的时候,修复师交流会已即将展开。 交流会的会场被设置在玉庭府闻器院,这里是平时周家炼器师、修复师所使用的地方,里面有各种炼器室、修复室,而今被拿出来供交流会所用。 此时,在闻器院外,张海鹏默立门侧,垂不语。 而远处,高舒华与艾承正快步走来。 到了张海鹏身前,高舒华和艾承皆是见礼,而后由高舒华说道:“我倆会友,劳张大师久等了。” 周家扎根永安城极深,关系网千丝万缕,高舒华和艾承到了玉庭府,找老友一叙并不奇怪,张海鹏笑了笑,“久等什么,我也是刚来,你二人也很准时。” 高舒华往大门内看了一眼,视线却被一堵极宽的石屏挡住,不明闻器院中的情况,“人都到齐了?” 张海鹏说道:“几乎都齐了,就差我们。” 高舒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艾承则是左观右望的作态一番,疑惑道:“江山呢?他架子那么大,到现在都没来?” 张海鹏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式,“无妨,他不参与交流,只比斗修复,走吧,快开始了。” 艾承与高舒华面面相觑,紧随着张海鹏的脚步。 进门,转过石屏,一片宽大的场地便映入眼帘,近百人在座,其中极少数是真正的与会者,大部分则是到此观摩。观摩的人里,也包括了大夏万宝阁的一些修复师,他们并没有随张海鹏一起,而是随后赶到。 当张海鹏现身的时刻,会场中人皆是起身抱拳,口呼张大师。近百人的呼声荡起,那汇聚传扬的音符仿佛在描绘着张海鹏声望之隆。 张海鹏不骄傲,不得意,他受人尊敬已久,这等场面司空见惯,只见他极为得体地回礼,扬声道:“诸位同道,张某来晚了。” “哈哈哈,”会场中,有灰衣男子大笑,“张兄,我还以为你自知此次必输,畏惧赌约,不来了呢。” 张海鹏拿眼瞧去,看清大笑之人,却是6家的6容。 6家也是一个玄修世家,总体实力要比周家低一些,却也极为不凡,几乎代代都有天才子弟,经久不衰。之前的不说,单说如今年轻一代,6家便有一人名头极响,不在周俊明、周永辉之下。 而6容,则是6家唯一的一位二阶修复师,技艺非凡,前两次的交流会都曾与张海鹏对赌,以各自势力的一阶修复师分胜负,结果都赢了。这一次,他也是要与张海鹏对赌的两位二阶修复师之一。 “怎么,”张海鹏回以一笑,“你6家那位6少飞的技艺又有精进,造就了你如此自信?” 6容转头看向自己身旁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说道:“拭目以待吧。” 张海鹏没再回话,带着高舒华、艾承入席。 而后,交流会正式开始。 52.闻器院 江奕坐在房中,看了时辰,猜想修复师交流会也该开始了,但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办法理会。交流会第一阶段要交流修复玄器的经验、奇思妙想,他哪有什么经验和奇思妙想。与那些各个势力中出色之辈探讨,无疑是在自曝其短。 江奕只是安静盘坐,入定修炼,不浪费一点时间。 到了傍晚时分,江奕才从入定中醒来,推门而出,顿时看到了光。 灯光,整个玉庭府布满灯火,照亮大地,尤其是闻器院那个方向,更是光芒大盛,竟如白昼。 默默看了看灯景,江奕抬脚走远。 不一会儿,他来到周典住处外,终是见到了这位少年。 俊眉凤眼,唇红齿白,瓜子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竟是在男性的英俊之外,多了分女子的秀美。周典长得一点都不像周彦生,估计随了他母亲。 而本该是一位翩翩美少年的周典却养出了一股子阴鸷的气质,嘴角间仿佛都在勾勒着一抹冷意。 他正在练剑,一把很细的剑,剑刃只有一指多宽,他的剑武也极为辛辣,观那剑势,竟是招招往别人阴损处招呼。 这样一个人,会是杀害周昊的元凶吗? 江奕安静地看着,想起了郭玉芹和洪淑娟的谈话,周典羡慕周昊,接着嫉妒,而后可曾生恨? 表面上,周典与周昊之间是没有冲突的,反倒是好友。除此之外,与周昊有过冲突的另有其人,且不少。可是,这个周典却是最值得江奕怀疑的。 周典声称是江奕杀了周昊,可江奕没有。 周昊身死那一夜,周典在场。 的确,江奕有怀疑周典的理由,可一定就是周典吗,不是别的与周昊有嫌隙的人?再者,周氏问心咒之下,周典彻底洗清了嫌疑,他只能说真话,他说没有杀周昊,那就是没有。 另外,江奕不记得他与周典结过仇,如果周典是凶手的话,为何要赖在江奕头上?只是单纯找个替罪羔羊,那么,找别人岂非更好一些,甚至,周昊是死在昆行山脉的,把罪责推到妖兽身上,才是最佳方案吧,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麻烦了。 谁在暗中设计江奕?如果说是周典,他没有动机。 一切都陷入了迷雾中,江奕暂且无法看清,他摇了摇头,逐步离去。 离去之前,江奕看到有一美妇出现在周典身边,估计是周典的母亲穆佳蓉。果然,周典随了穆佳蓉的长相,并不像周彦生。 而后,江奕又走走逛逛,形如散心,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期间,江奕还以修复师的身份,与一些周家子弟闲聊,旁敲侧击获得了不少信息。 比如周昊和周典平时在周家的待遇,比如谁与周昊有嫌隙,江奕了解了许多。 最后,江奕仍旧是回房修炼。 直到夜深,有侍女敲响了房门,“江山大师,奴婢奉张大师之命而来,请您去闻器院一趟。” 房中没有灯火,江奕开眼,如同星光,“知道了。” 收功,江奕出门一看天色,早已过了子时,这个时候,交流会恐怕早已到了比斗修复水准的阶段,那么,张海鹏这时让江奕过去,是为了什么? 江奕没有多想,随在侍女身后,往闻器院走去。 刚一走进闻器院,江奕便引来了不少怪异的目光,江奕没有在意,向在座之人抱了抱拳,直接走向张海鹏。 行走之中,江奕打量一番,现整个交流会分为六方。 一方是会场周边的观摩人士,他们仅仅是来观摩的,并无参与资格。 另外五方,则是大夏万宝阁、周家,还有夏国驻永安城军方、6氏世家、严氏世家。 永安城毗邻昆行山脉,偶尔有妖兽暴乱,冲击永安城的危情,故此夏国派了一支玄修军队驻扎在永安城城外,保永安城永安。这方势力,可以说是永安城地域最强大的势力,如今,其随军为军兵修复玄器的修复师来到了这里。 6家、严家都是稍弱于周家的玄修世家,平时为了抵抗周家的倾轧,偶尔会联合到一起。 以上五方势力的修复师代表分阵营而坐,壁垒分明。 江奕没有迟疑,快步到了张海鹏身后,“张大师。” 张海鹏点了点头,传音说了目前的情况。 原来,到傍晚的时候,该交流的都已经交流了,剩下的,便是修复玄器的比拼,不动口,只动手。五方势力各自带来了三位一阶修复师,分三次比拼,刚才就已比完一阵。那一阵,大夏万宝阁的高舒华出马,修复的玄器达到了九成一的修复程度,却只排在第四,排前头的则是军方、周家、6家。 张海鹏笑着,看不出具体情绪,“每一方势力都有一位二阶修复师,如今都已在场,与我打赌的,正是周家的周定和、6家的6亢。” 五位……永安城的二阶修复师仅仅有五人,如今都来了此地,估计那什么修复师交流会的参与标准,就是所在势力中拥有一位二阶修复师吧。 江奕环顾一番,将张海鹏与周定和之外的三位二阶修复师看在眼里。 军方坐在主位的一人应该就是军方的二阶修复师,只不过,此人戴着鬼面,看不清容貌。 剩下的,则是6家、严家的二阶修复师,俱是威仪之辈,不同的是,6家那位二阶修复师较为狂放,坐姿大马金刀,而严家那位则比较内敛,正身端坐。 在江奕打量对方的同时,其余势力的人也在打量江奕,对这位不参与交流,只在比斗的时候姗姗来迟,戴着银色面具的修复师颇为好奇。 “张兄,不介绍一下这位?”6家的6亢开口,其目光却玩味地落在江奕身上。 张海鹏把江奕介绍一番,只说是大夏万宝阁的客座修复师,名为江山,其余的,他没有多言。 “哈哈,”6亢笑,笑得很狂放,“这次,张兄你竟是带了一位客座修复师前来,想必他是有些本事的。不过,今次交流会你输定了,我注定是要大赚一笔的。” 周定和也比较开心,他已经赢了大夏万宝阁一场,接下来两场,他获胜的信心更足,参与者皆是周家修复方面的奇才,“6兄,可别小瞧了这位江山,他可是刚来玉庭府,就获得了我关于一阶修复的心得体会,融会贯通之后,不可小觑。” 心得?6亢笑得更深,他才不信周定和会拿出什么高深的心得,再者,就算给了江奕,江奕获得心得才多久,怎可能有所进步,周定和分明是借着谈江奕在暗暗嘲讽张海鹏。 举杯,6亢对着张海鹏遥遥一举,“张兄,我敬你一杯。” 张海鹏淡然将杯中酒饮毕,无视那阴阳怪气的周定和、6亢,继续转头与江奕说话,“你看到了,这一次得靠你,否则我就要血亏了。” 江奕扬眉,“周家和6家的一阶修复师那么强?” 张海鹏摇头,“他们只是先赢了一阵,但不碍事,最后看的是所有人里,谁修复玄器的水准最高。说实话,我们大夏万宝阁总体水平是不输任何一方的,但周家、6家这几年很是出了点奇才,个体上压过了我们。” 江奕点头不语,看来,周家和6家里,有个别人的水平高到了高舒华、艾承他们无法匹敌的程度。 谈话间,会场外走来十位漂亮的侍女,每人手上都捧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破损的玄器、修复玄器所需的材料。江奕也算是当了几天修复师,乍看一眼,那些玄器的破损程度似乎都一模一样。 同样是在张海鹏身后,艾承看着那些破损玄器,内心忽然火热起来。 紧握着拳,艾承扫了江奕一眼。高舒华败了,他是张海鹏安排在第二阵上场的人,而江奕……最后出场,也就是压轴。 可是,凭什么? 在大夏万宝阁,客座修复师向来不如正式加入了万宝阁的修复师,因为他们不是自己人,张海鹏也不会去培养。以前,都是三位修复师随同张海鹏参加交流会的,如今,却硬生生抹掉了某位修复师参与、露面、扬名的名额,替换上了身为客座修复师的江奕。 这证明什么?证明江奕很强吗? 艾承听说过江奕在大夏万宝阁里的表现,并没有强到哪去。再者,难道张海鹏就不知道,他艾承也是会进步的吗?凭什么把一个客座修复师放在压轴的位子上? “同一件玄器,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之后,每多一分,便困难重重,这次,我使出压箱底的功夫,应该能达到九成五的修复程度。” “岂能让江山这等客座之人抢了风头。” 艾承紧紧盯着那些侍女托盘上的玄器,其中一件便是他待会儿要修复的。 53.黑煞战武甲 袅娜脚步间,那十位侍女到了会场正中,放下托盘,转身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些破损玄器上,这是五柄软剑,剑刃没有缺口,却锈迹斑斑,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玄器,不像一般铁器似的容易生锈,真要生锈了,那便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再者,这些软剑都是初级六品玄器,算得上初级玄器中的珍品,可想而知,生锈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如今可是永安城顶尖修复师的交流会,要修复这些软剑本就艰难,还要有九成以上的修复程度才不算丢脸。 难,极难。 “江兄弟,你觉得如何?”张海鹏问道。 江奕没有苍澜珠的反馈,哪看得懂其中奥妙,只得实话实说,“很难。” 张海鹏却会错了意,笑着对江奕点了点头,他喜欢这位谦逊的江山,这些软剑能难得倒掌握了完美修复的江山?他才不信。 一旁,艾承却是脸色难看,大部分是被软剑给难住从而心里没底,少部分,却是因江奕而起。 要修复软剑的是他艾承,张海鹏不问他,反倒去问江奕,这算什么?艾承看向江奕的目光很是不喜。 张海鹏这才转头问艾承,“可能修复到九成以上?” 艾承答道:“有些难度。”玄器可以斩断、打得粉碎等等,但想要让玄器生锈,那是时光的威力。这世间,没有人能逃得过时光的倾轧,人不行,妖不行,玄器不行,花草树木金石皆不行,总有一天,人会死,妖会灭,金石风化成灰。看那五柄软剑的样子,估计已被光阴废了一半,本身材料质地有所老化,这不是普通的修复。 张海鹏递出一个鼓励的眼神,“尽力而为,你难,别人也难。” 艾承点头,而后瞥江奕一眼,微不可查地哼了声,走到会场中央,取了一柄软剑和一份修复材料便走向了闻器院的修复室。 随着艾承的离去,其余四方势力也有人走了出来,取了软剑和材料走远。 嘭嘭嘭嘭嘭,五声关门的响动在传荡,剩下的,就是等待这五人从修复室内出来,验证结果。 “张大师,”江奕问道,“艾承似乎对我有些偏见?” 张海鹏笑道:“是有,不过你别介意,这是大夏万宝阁正式修复师对待客座修复师的通病。对了,要不然江兄弟你也加入我大夏万宝阁,如何?” 江奕摇头,大夏万宝阁可镇不住周家,否则,为了江河川、卫文君的安全,加入大夏万宝阁也无妨,“承蒙张大师厚爱,但我散漫惯了,不想受约束。” 张海鹏顿时沉默,他也只是大夏万宝阁修复方面的执掌者,上头终究还有他人,所以,张海鹏也无法给予江奕不受约束的承诺。 “张兄,没想到,你大夏万宝阁压轴的,竟然是这位江山啊,”6亢玩味地看着江奕,想要看出点什么,但终究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海鹏说道:“是又如何?” 6亢一乐,表情略显欠揍,“呵呵,能压轴,自然是有那么点本事的,可惜,人家不愿加入你大夏万宝阁呀,要不然,岂会是客座修复师。来来来……” 6亢拍了拍侧后方的一位少年,“6西风,我6家的天才修复师,年仅十七。西风,你也跟江山认识认识,不过,你可得恭敬些,人家的年纪肯定比你大不少。” 张海鹏顿时嘴角抽了抽,6亢太损了,参加修复师交流会的人里,五位二阶修复师不谈,大部分人的年纪都在四十以上,他们或许早已成为了一阶修复师,但尚未能突破为二阶修复师,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和天赋,慢慢成为了一阶修复师中的佼佼者。唯有6家的6西风,十七岁,便已经成了佼佼者。 6西风,当之无愧的天才修复师。 6亢一句话说出来,不啻于在声明,我6家儿郎就是棒,十七岁便有了你们四十多年才奋斗得到的成就。 “江兄好,”6西风很配合6亢,面无表情地遥遥抱拳。 江奕抱拳回礼。 另一边,周定和看了看身边的周豁,周豁年纪也不算大,二十多,是周家压轴之人,本也是可以炫耀的资本,但他瞥了军方一眼,默默闭上了嘴。 会场好像安静了许多,6亢纳闷了一下,才惊觉自己刚才开了地图炮,把会场里岁数大些的修复师都给讽刺了一遍。尤其是…… 默默转头看向军方所在的位置,6亢现,军方的二阶修复师“鬼面”已经是冰冷了目光。 “江兄弟,”张海鹏暗暗向江奕传音,“你且看看军方鬼面左后方的一人。” 江奕转头看去,却是见到一位看似六十多岁的老头,鉴于是玄修,外表显得像六十,真实年龄就必然远这个数,估计是全场年纪最大的人,比那五位二阶修复师的年龄都要大。 江奕看过去时,正值那位老修复师也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一碰,都是微笑点头。 “江兄弟,你可别看他老,在一阶修复师中,他已然接近于登峰造极,他是你这次最大的对手,”张海鹏继续传音。 江奕点头,谨记在心。 而后,会场陷入了沉默的等待中,谁都不知道那五柄软剑需要修复多久,但没有谁离去。就连被分配了住所的各方势力都不例外,甚至是周家的修复师,也都没有离开。 实际上,分配住所也只是个形式,历届修复师交流会上,少有人离场去休息。但周家作为这次的主办方,却不得不准备住处,别人不住不休息是一回事,有没有准备又是另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江大师,江大师……”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闭目中的江奕陡然听闻有人叫他,是传音,于是顺着源头望去,却是在会场外见到两位美丽的少女。想了想,不认识。 不过,江奕还是退出会场,走到那两位少女面前,“有什么事吗?” “有事,”郭玉芹性子跳脱,眉飞色舞道,“上次您给我修复了赤金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 原来是她们……江奕恍然,“没事,你们付出酬劳,我修复,并不需要你们感谢,都是应该的。” 郭玉芹撇嘴道:“才没有呢,要是别人,肯定是收下酬劳,又不会修复得像您那么好。淑娟她爹说了,那柄赤金剑的修复程度达到了九成以上呢。” “淑娟她爹?”江奕疑惑。 “是我爹,”洪淑娟在旁尴尬地笑了笑,也就是郭玉芹性子跳脱,才干得出传音叫会场内的修复师出来的事儿,别人哪敢打搅,“我和玉芹都是随我爹一起来的,他是修复师,到此观摩。” “原来如此,不过,真的不用谢,我要走了,再见,”江奕笑了笑,告辞返回。他明白,这是修复师交流会,五位二阶修复师正在争实力争面子的时候,他要是出了会场,与别的女子言谈许久,实在太不成样子,所以他不欲久留,弄清楚是谁传音叫他也就是了。 同时,江奕也有所考虑,不知能否通过这两女得知更多关于周典与周昊的信息。 回到会场,江奕坐下,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天边鱼肚白。 日上三竿。 众人用过午宴之后,才陡然听到了开门声,第一位修复完毕,走出来的修复师是艾承! 手持软剑,艾承神采飞扬地走来,他看向张海鹏,颇为兴奋,他看向江奕,志得意满。轻巧地把软剑放在一张石桌上,艾承笑了。这一次,他使用了新学会的独特手法,获得空前的成功。 有侍女前去把软剑取了,交给周定和。 接下来,便是属于一位二阶修复师的点评,是无论会场内还是会场外观摩的修复师都极欲听到的话。 只见周定和的手在软剑上抚摸而过,瞬间弄清了软剑的里里外外,点头认可道:“修复程度达到九成六,考虑到修复软剑的难度,这份成绩相当不凡,甚至过了之前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七的周福兰,位居目前第一。” 艾承笑容绽放,修复师交流会上的名次可不仅仅看谁的修复程度高而已,还得看修复的难度。一阶修复师的比拼总共三场,越往后难度越大,所以,他以九成六的成绩胜过之前排名第一的周福兰的九成七一点都不意外。 而后,侍女又将软剑递交军方的鬼面。 鬼面低头看了一眼,道:“软剑,柔软如绢,屈置则弯,纵之复直,掌握极其不易。相对的,欲要炼制出彩之软剑,必然极难,修复同理,艾承能将之修复到九成六,极为不俗。” 艾承更乐,转而看向张海鹏。他知道,他属于大夏万宝阁,一般而言,别的二阶修复师都不会说太多东西,夸奖还是批评指点,都需要张海鹏来致词。 很快,侍女把软剑递交张海鹏。 张海鹏敲了敲剑身,说道:“很不错,修复手法独特,整把软剑焕了勃勃生机,不过,对于软剑的力点,你似乎有些把握不足……” 张海鹏洋洋洒洒说了不少,有夸奖有指点,使得艾承若有所悟,会场外的人也仿佛略有心得。最终,张海鹏闭嘴,软剑被侍女传给了6亢,6亢之后是严家的二阶修复师严团。 不过,艾承已经不在意6亢和严团说了些什么了,必然是没有什么营养的。大夸特夸?艾承又不是他们的人,没必要。批评指点?张海鹏就在这里,6亢他们也不好越俎代庖。 志得意满地回到座位上,艾承没有理会江奕,他认为他现在所需要做的,是淡定,至少,在别人眼里,他要有一种荣辱不惊的从容,莫测高深。 而后,其余四人也相继从修复室中走出,各自的修复成果被点评,但是,却没有谁比艾承修复得更好,艾承成了当前第一。 艾承知道,他的第一或许保留不久,后面还有更强的,但至少,对于江奕…… 转头看着江奕,艾承心里忖道:“你若能越我,本着大夏万宝阁一员的本份,我无所谓,毕竟,你也是在为我大夏万宝阁争取荣誉,但是,不知从哪冒出来,藏头露尾的你,能吗?” 江奕淡然回望一眼,不知艾承心中所想,而后沉默。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周定和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大手一挥道:“好了,开始第三场吧。” 话音落,有十名侍女离去,再回来时,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箱子。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要看看第三阵要修复的是什么玄器。而当箱子被打开,众皆哗然。 五个箱子里,装着修复材料,另外五个箱子则各自装着一副战甲。 全身甲!从头盔、肩铠,到胫甲、战靴,全身战甲! 这是级难以修复的一类全身甲,它的每个部件都有所联系,隐秘配合。更甚的是,这五副战甲一模一样,是制式全身甲,这五套战甲之间也是存在隐秘联系的,要修复完好,恢复其中的隐秘联系……太难太难。 艾承的脸都黑了,想想以前江奕所展露的水平,所修复过的赤金剑、黑金刀等等,直觉告诉他,江奕完了。 其他压轴人物……估计除了军方的老头,其他人也全都完了。 54.煞气盈室 “黑煞战武甲……”除了鬼面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周定和作为主办方,全身甲就是他准备的,心里有底之外,其余二阶修复师皆是面色一沉,呢喃着全身甲的名字。 呢喃过后,6亢精神一振,“我说周兄啊,你们周家竟然还保留着五套黑煞战武甲。” 周定和沉沉一笑,这些黑煞战武甲可不一般,是数百年前周家一位极为出色的炼器师所炼制,总数五十,配备给周家的五十位凝气通脉第八重玄修,当时,周家的五十人队俱都穿戴黑煞战武甲,组成战阵,堪称淬体凡不出,所向披靡。 只是后来,周家与另外一个玄修世家交恶,开启大战,虽然最后灭了那个世家,但周家淬体凡者也死了不少,传闻中,黑煞战武甲更是全部损坏。 此后,周家元气大伤,连那位出色的炼器师都在敌人的暗杀中死了,不过,由于侵吞了一个世家的庞大资源,他们很快东山再起,成为永安城最强势的世家,直到如今。 6亢问道:“周兄,你们周家重新掌握了炼制黑煞战武甲的方法?” 周定和摇头,“没有,要不然,我们周家都不知道炼制出多少黑煞战武甲了。” 6亢立刻嗤之以鼻,看周定和的口气,似乎黑煞战武甲是想炼制多少就炼制多少似的,不受炼器材料限制吗?周家想炼制黑煞战武甲,也要看有没有炼器材料啊。 再者,黑煞战武甲确实是强,但那也只是在一阶里强势,世家之间的争斗,看的还是淬体凡玄修,所以,6亢并没有过于在意。 然而,6亢这等世家的强势人物有不在意的资格,别人却没有,整个会场,包括会场外,许多人看着那些战甲,俱是动容。哪怕那五套战甲是那么的老旧、残破,他们也是渴望不已。 “好了,请各位修复师进行修复吧,”周定和朗声道。 军方那位老头子第一个走出,平静地提起两个箱子,步向修复室。 江奕还没有动,他在听张海鹏的传音。 张海鹏说的是,“周家作为主办方确实有便利,这一点,以往的主办方,包括我们大夏万宝阁也都是如此。需要修复什么玄器,由主办方准备,所以,周家最后压轴的周豁或许早已有所研究,想来这次修复成绩不会太差。还有那个徐峰……也就是军方的老头,他技艺确实非凡,你得小心。” 就像张海鹏曾认为江奕无法把师级玄器完美修复一样,修复难度远远大于赤金剑的黑煞战武甲,江奕还能否达到完美?张海鹏不得不提醒江奕小心。 江奕点头,走了出去,也是提了两个箱子,跟在徐峰老头身后。 6亢也在给6西风传音,“你确实是奇才,这一次,是你名扬永安的时机,你的对手只有那徐峰,谨慎些,徐峰不好对付。” 6西风年轻的脸庞紧绷,“您放心,我会拿下第一。” 而后,6西风也走了出去。 周家,周定和也有话对周豁说,“这次,也许只有你和徐峰能达到九成以上的修复程度,嘿嘿,其他人嘛,都得丢个大脸。” 周豁一笑,没错,懂行的人知道修复难度越高,修复程度就越低,但不懂行的人又如何认为?消息传出去,别人只会认为6西风、江奕那些人连九成的修复都无法办到,大丢脸面。到那时,就算大夏万宝阁、6家、严家想要解释,也得看别人听不听,再者,不还有某些看不爽这三方势力的人吗,带起一些舆论节奏,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没有说什么,周豁走了出来。 继周豁之后,严家的压轴人物也走出。 嘭嘭嘭嘭嘭!伴随着五声关门声,交流会一阶修复师的比斗进入最后环节。 艾承幸灾乐祸地看了江奕的修复室一眼,与高舒华交谈,道:“江山在大夏万宝阁里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以上的,有三件玄器。第一件黑金刀,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三,第二件赤金剑,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五,第三件则是把刀,修复程度达到九成二,水平还不如我们,这次碰上黑煞战武甲,他完蛋了。真不知道,张大师为何让他压轴。” 高舒华沉吟道:“难道他此前有藏拙,真实水平比你我想象中要高?” 艾承莫名一叹,“希望吧,否则,他丢脸,我们大夏万宝阁的修复师也跟着丢脸。” 修复室中,江奕把两个箱子放下,然后找个蒲团开始了修炼。 别人只当江奕、徐峰、6西风等五位修复师定然在绞尽脑汁地探查黑煞战武甲,以确定最佳的修复方案,但谁都没有想到,江奕会理都不理黑煞战武甲,直接进入了旁若无人的修炼中。 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江奕有苍澜珠在手,真要修复,花不了多少时间,然后,他也还是得呆在修复室里消磨光阴,否则出去得过早,修复程度又能达到完美,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也不知修炼了多久,江奕醒来,方才开始动作。 将黑煞战武甲铺开,修复材料置于其上,江奕一手持苍澜珠,一手触摸战甲。 黑煞战武甲,破损度(基础)3/1oo,破损度(符文)1/1oo,防御力(基础)139/178o,防御力(符文)5o/1ooo是否改变? 这就是苍澜珠的反馈,江奕惊得手抖。 黑煞战武甲的防御力是要逆天啊,这就是六品玄器吗?全盛的黑煞战武甲,放在那里让江奕用惊锋剑砍,在江奕不动用剑武的情况下,都砍不动啊。而纵使使用剑武,大幅度增强了自身的攻击能力,能否奈何黑煞战武甲还得另说。 “这真是……” 江奕无语,顶尖的战甲,加上顶尖的附魔,防御力总数达到278o的强悍玄器,若是再穿在第九重玄修身上…… 哦,不,江奕很清楚的认清了现实,别说黑煞战武甲,就算第九重玄修本身,简简单单的一击,都是可以秒杀江奕的存在。 “修复破损度(基础)。” 这一次,江奕没有简单的说出修复破损四个字,因为以往的玄器,多是没有符文附魔的,修复破损就仅仅是修复玄器本身,但有了符文附魔,他单单只说修复破损这四个字,苍澜珠就会认为他是要连符文一起修复。 修复师,有修复玄器本身的,有修复符文附魔的,但永安城却没有两者皆都精通的存在。倘若江奕把两者都修复到完美,那实在惊世骇俗,他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事实上,修复师交流会也是这么做的,无论是修复玄器本身,还是修复玄器内附魔的符文,都有修复程度的考评,周家作为主办方,挑选的玄器也很讲究,使得同一件玄器,无论是修复玄器本身还是修复符文附魔,难度都相近。 下一刻,江奕体内的玄气疯狂地被苍澜珠吸收。 随着半透明力量的照耀,黑煞战武甲的破损逐渐被修复,慢慢地散出了一股煞气,萦绕在通体深黑的战甲上。 13/1oo…… 22/1oo…… 3o/1oo…… 煞气愈加浓烈,似有恶魔降临此地,要冲出修复室外。 当修复到53/1oo的时候,江奕的修复戛然而止,他不得不停,那股煞气已然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快要弥漫到修复室外了,而在他细心感应之下,6西风、徐峰他们的修复室还没有这种动静,他只能停。 煞气弥漫,代表着修复的进程,要是江奕这个修复室的煞气过早被别人感知,而其余人则是很久之后方才修复到这个阶段,那么,他的修复进度就太引人生疑了。 “不过,修复这件六品玄器还是相当消耗玄气的啊……” 江奕内视丹田,竟然空了一大半,索性回到蒲团上,修炼回气。 55.恐怖的老头 入夜。 深夜。 黎明破晓。 江奕从入定中醒来,感应一番,其他修复室还是没有动静,他便吃了一颗止饥丸,这是周家为修复师准备的丹药,其内含有大量营养,足以补充玄修身体所需。 而后,江奕继续入定。 日上三竿。 午宴过后。 此时,距离五位修复师进入修复室已经快一天了,只闻修复室中偶尔传出叮当、哐当等响动,或是毫无动静。 会场外,郭玉芹拉着洪淑娟到一旁闲话,“都快一天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洪淑娟无奈地看着好友,以这位好友跳脱的性子,能耐得住那么长时间,一直留在会场外,也算出奇了,“你别急,黑煞战武甲包含了头盔、肩铠、臂甲、裆甲等等部件,无论是修复玄器本身还是修复符文,都要考虑到众多部件、部件里的符文之间的联系,单是考虑这个,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哪有那么快就能修复的。” 郭玉芹抽了抽瑶鼻,“还要多久?” 洪淑娟摇头,“不知道。” 郭玉芹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问道:“你觉得那五个人里,谁会出来得最快?” 洪淑娟苦笑,“重点不在于快,而在于谁的修复程度更高。” 郭玉芹说道:“我才不管呢,就看谁最快。” 洪淑娟颇为无奈,想了想,道:“可能是徐峰吧,然后是6西风,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的,你当玩笑话听听也就是了。” “6西风?”郭玉芹疑惑道,“我一直搞不明白,他那么年轻,修为只有第五重,他是如何修复黑煞战武甲的?恐怕,他连黑煞战武甲的材料都无法处理吧?那些材料可是很坚韧、很坚硬的。” 洪淑娟指了指6西风所在的修复室,“你没注意到吗,他进的是符文修复室,里面有符文笔、符文纸、小型熔炉等修复符文的工具,他是要修复黑煞战武甲中的符文。” 郭玉芹翻了个白眼,“就算是修复符文,那些附魔材料他也没办法处理吧?” 洪淑娟解释道:“附魔材料总归更容易处理些,且6家应该有为其做准备,或是神奇的玄器,或是符箓,使得他能处理那些材料。” “那江山大师呢?”郭玉芹饶有兴致。 洪淑娟回头看了自己的老爹一眼,道:“我爹说了,如果单纯从赤金剑上推测江山大师的水准,江山大师这次的成绩……很难。” “那就可惜了,”郭玉芹惋惜一会儿,接着与好友谈起了别的话题,以消磨光阴。 会场内外,或静坐假寐,或入定修炼,或低声交谈,或悠然看书,都在等待着。 终于,日头偏西的时候,有一间修复室里传出了惊人的煞气,那是源于黑煞战武甲上的煞气,代表着战甲的复苏。这一变化令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震,纷纷瞩目那间修复室,知道徐峰就在其中。 随后,第二个有煞气传出的,是周家周豁所在的修复室,接着才是严家的压轴人物,至于江奕和6西风所在的修复室……毫无动静。 而当日落西山时,一声门响惊动了诸人。 一扇门被打开,6西风提着一个箱子迈步而出,箱子很大,却遮掩不住他的从容、潇洒。夕阳余晖斜斜照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他如从黄昏的唯美中归来,面无表情,却洋溢着恰到好处的静谧,身姿不凡。 回头看了仍旧紧闭的四间修复室一眼,6西风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他修复的是符文,自然不会唤起黑煞战武甲的煞气,但却不代表他慢。在度上,他是第一个,他相信,在修复程度上,他也会是第一个。 嘭! 6西风走到会场中,将箱子放下。 有侍女走来,提着箱子先是交给了作为主办方的周定和。 周定和打开箱子,看了看,还是那老旧残破的模样,但整套战甲内部似乎蕴藏着一股子力量,符文的力量。 箱子虽然没有放在6亢面前,但6亢远远瞧着,还是大喝了声好,他感应到了符文附魔的气息,修复程度绝对在九成以上,这份成绩堪称惊人。单凭这次修复,6西风就将要名传永安,6亢甚是欣慰。 接下来,便是五位二阶修复师的点评,6西风本是面无表情的脸庞开始绽放笑容,他获得了一致好评,修复程度高达九成三! 回到6亢身边,6西风传音道:“这成绩能不能拿第一,那徐峰无法越我吧?” 6亢笑着回话,“你自己怎么看?” 6西风自信满满,“修复黑煞战武甲太难,我这成绩应该可以成为第一,徐峰终究老了,思维跟不上,未必能考虑清楚各个部件之间的联系。至于徐峰以外的其他人,我没放在眼里。” “好,”6亢拍了拍6西风的肩膀,“作为天才,就该有这傲然的性子,因为你有资本。不过,徐峰那老家伙你还是小心些,他不一般。以往的修复室交流会他也有参加,但没有一次出现过黑煞战武甲这等难度的玄器,徐峰高深莫测。” 6西风撇嘴,不以为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黑了许多,灯火早已通明。 徐峰所在的修复室传出了越来越浓郁的煞气,终于,有那么一刻,煞气达到了顶峰,尽数收敛。 吱呀——门开,徐峰从中走出,提着箱子,平静地走到会场中央。 有侍女提起箱子,交给周定和。 这一刻,许多人都紧张了起来,可以说,大部分人看好的始终是徐峰,因为其在往届修复师交流会展现出的非凡技艺,因为他老,他的经验最足。 就连自信十足的6西风都微微皱起了眉。 下一刻,周定和翻开了箱盖,瞬时间,一股淡淡的煞气铺面而来,箱子里的黑煞战武甲仿佛焕然如新,神秘的黑色金属光泽,如山般厚重沉稳的气息,极为惊人。 这一瞬间,6亢脸色都变了,他看了看6西风,踌躇着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定和也挺惊讶的,他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而后摇头赞叹,“徐老不愧是徐老,你修复的黑煞战武甲跟我族内记载的黑煞战武甲刚出炉时的状态差不多,不,是几乎一模一样。厉害啊,我若是修复黑煞战武甲,也未必能达到你这地步,九成七的修复程度,啧啧……” 九成七! 众人呆了,6西风傻了。 九成七是有多高?要知道修复黑煞战武甲的难度,徐峰能把黑煞战武甲修复到此地步,证明他修复其他简单些的玄器时,定然可以达到九成九以上,虽不可能完美,却无限接近于完美。 “这应该是此次修复师交流会的第一了吧,”周定和盖棺定论。 “是啊,恐怕是了……”艾承的心里在抽搐,他从不认为江奕能胜过徐峰,只求江奕能达到九成的修复程度,不太丢大夏万宝阁的脸,可是,江奕能达到九成吗?八成多,遇上九成七啊,差距太大了。 6西风的脸也在轻抽,极力抑制着心里的惊涛骇浪,最终,他平复了下来,算了,跟一个大了他那么多岁的老头计较什么,第二就第二吧。 会场内外的反应不一,众者皆议论纷纷,直到又一声门响,人们才安静了下来。 走出来的是周豁,他修复的是玄器本身,修复程度达到了九成一。 但是,有徐峰的九成七在前,谁还在乎周豁的九成一呢?就连周豁自己,都把注意力放在徐峰修复过后的黑煞战武甲上。实在是匪夷所思,他是周家子弟,他比徐峰、6西风等人更早接触黑煞战武甲,却远远不如徐峰,甚至都不如6西风。 周豁无奈苦笑,在听取了二阶修复师的点评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定和低声安慰道:“无妨,你已经很出彩,至少,你赢了大夏万宝阁。” 周豁往张海鹏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那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江山还没有出来吧?” 周定和嘿嘿一笑,“你以为他能达到九成的修复程度?他有没有修复完成无关紧要,他已经输了,而且你这成绩也稳压之前的艾承,那么,就代表着这一次赌局,张海鹏注定要输给我。” 转过头,周定和朝张海鹏说道:“张兄,不会忘了你我的赌注吧?” 6家那边,6亢闻听此言,也是振奋了精神,江山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还真不知道,所以,6西风应该也是赢定了,“张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56.传说中的完美 张海鹏不动声色,“准备是准备好了,就怕你们拿不走。” 6亢与周定和微微一凝,若有所思。修复师交流会到了这份上,高难度的黑煞战武甲一出,6西风达到九成三的修复成就,周豁九成一,这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成绩,不愧为一阶修复师中的佼佼者,稳胜一个名头不太响,也不曾显露过于非凡本事的江山,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可瞧张海鹏老神在在的模样,实在让6亢与周定和犯了嘀咕,他们明白,张海鹏是个实在人,如果张海鹏认为自己一方输了,那么,张海鹏绝对不会嘴硬。反之,如果张海鹏“嘴硬”,那便代表着,张海鹏并不认为自己一方输定了。 周定和眯眼思量,说道:“张兄,那位江山恐怕有点本事吧?但你就那么确定他能达到九成一,且胜过我家周豁?” 6亢也说道:“嘿,达到九成一可不够,就算赢了周兄,可还有我呢,我家西风九成三的成绩已然稳了。” 张海鹏笑笑,不说话。 修复室里,江奕从修炼中醒来。 “几乎都出去了,就差我和严家那位,如此,就算我达到完美,但度上不算太出彩,他们应该能接受一些吧。” “那么,开始。” 思忖过后,江奕来到黑煞战武甲前,蹲下身子,一手按在黑煞战武甲上。 会场中,6西风不时瞟场中摆放着的三套黑煞战武甲一眼,颇为惆怅,他可以感觉到,虽然那三套战甲没有穿戴在任何一位玄修身上,但它们就这么并排摆在那里,就有一种隐隐相连的气息。 黑煞战武甲本就是制式全身甲,目的就是让许多玄修穿戴之后组成战阵,彼此配合愈加紧密,所以,黑煞战武甲之间是存在隐形的联系的。如今,三套战甲的气息彼此相连,浑然一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让6西风惆怅郁闷的是,彼此相连的三套黑煞战武甲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联系之中,竟是隐隐以徐峰修复的那一套黑煞战武甲为主。这意味着,倘若将这三套黑煞战武甲分配给三名玄修,那么,那三名玄修之中,最强的人必然分配到徐峰修复的那一套,他只能排第二,甚至是第三。 单纯从黑煞战武甲上说,修复符文的难度虽与修复玄器本身的难度相当,但修复符文的难度更多在于其复杂性,实际上就算修复好了,防御力上也是不如一套修复好的黑煞战武甲本身的。 “第二,我还以为我会拿第一呢,”6西风想着想着,又看了徐峰一眼,暗暗告诉自己,别动气,别与一个老家伙计较。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奕所在的修复室陡然传出了一股淡淡的煞气,那是黑煞战武甲修复到一定程度的证明。 会场内外诸人的目光纷纷落到那间修复室上,现在,江奕才修复到这个程度,是不是有点慢了? 会场之内,6亢笑道:“张兄,我还以为你大夏万宝阁那位无法修复了呢,不过,就算能,也是最晚的那个吧?”身为淬体凡强者,6亢感应力非凡,哪怕江奕体内的修为气息尚未透体而出,他也能感应到江奕的修为,第五重。 第五重不是不能修复六品玄器,只不过要借助修复室的阵法,或自身携带有辅助修复的特殊玄器、符箓,6西风就是如此。 张海鹏笑了笑,“晚些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能修复到什么程度。” 6亢点头认可张海鹏的说法,却又讲道:“不过,想要知晓结果,还得耗些时间。看这煞气的情况,他也就将将修复到六成吧?有得等。” 张海鹏不语。 下一刻,会场内外的人皆都陷入了一种惊诧莫名中,因为江奕修复室里逸出的煞气正在以一种异常的度增长,变得越来越强烈,并很快就越了正在修复的严家压轴人物。 这增长的度堪称怪异! 莫非,江奕的修复手法独特,压抑了煞气的散,而后才一股脑地爆出来?众人只能如此想,否则,这么快的修复度,还是生在难度高的黑煞战武甲上,他们可不信。 而修复室中,江奕正一边催动苍澜珠,一边凝神抵御煞气的侵袭,由于没有玄修的掌控,煞气不具备主动的攻击性、针对性,因此江奕还算轻松。 6o/1oo。 77/1oo。 83/1oo。 88/1oo。 92/1oo。 95/1oo…… “接下来,就是向1oo/1oo靠拢了,”江奕眸中精光爆闪。 97/1oo。 98/1oo。 99/1oo…… 猛然间,修复室里爆出一股强烈的煞气,其浓郁程度惊住了会场内外的人们,因为这股煞气过了周豁,过了徐峰,像是达到了巅峰! 许多人豁然从地上站起,死死盯着江奕所在的修复室。 1oo/1oo! 所有煞气全都回笼,隐藏在黑煞战武甲中,没有丝毫散而出,完美收敛。 半透明力量耗尽,江奕感受着将近空虚的丹田,虽颇为劳累,却也不禁一笑,完美修复。只要走出去,他便等于迈出了踏入玄天宗的第一步。 收好苍澜珠,江奕把黑煞战武甲装入大箱子里,提着钉在盖子上的铁环,开门而出。 万众瞩目! 所有人都感觉到先前浓郁到了极点的煞气,他们惊诧,他们莫名,可随后,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有少数极为了解黑煞战武甲的人才隐约有所猜测,数百年前全盛时期的黑煞战武甲在没有玄修催动的时候,是完全煞气内敛的,绝不会有丁点煞气散而出。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在人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江奕镇定自如地踏步前行,来到会场中央,放下箱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早沉。 有侍女上前,动用玄气,提起沉重的箱子,放到了周定和面前。 这一次,周定和没有干脆的打开箱盖,他是周家唯一的二阶修复师,对黑煞战武甲了解甚深,他的目光很奇怪。 终于,周定和翻开箱盖,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周豁手中的酒杯猛然被握碎,碎片纷飞。 始终面无表情的军方鬼面眼角抽搐。 6亢的双眼陡然瞪大,瞳孔都快突出来似的。 高舒华和艾承双双捂住了胸口。 箱子里的黑煞战武甲透着黑色的金属光泽,神秘,力量感,焕然一新,除此之外,你肉眼看不出它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连半点煞气都没有。但就是这样,惊住了周定和。 眼前的黑煞战武甲好像,似乎……跟族内记载的黑煞战武甲刚出炉时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样! 周定和不镇定了。 张海鹏这时才笑道:“周兄,你倒是点评啊。” 57.你太幽默了 点评?周定和平复心情,一手从黑煞战武甲上抚摸而过,顷刻便对其了如指掌,然后,他的双目精光爆闪,仿佛有璀璨的玄气在他的眼里炸散,那是散去前的光亮。 这一刻,周定和可以百分百肯定的告诉自己,眼前的黑煞战武甲确确实实达到了传说中的完美修复。点评?这要他怎么点评!就算他是二阶修复师,面对一套初级玄器,他也没有办法点评,因为江奕的修复已然在各方面做到了完美。 “很好,很好,完美修复,”最后,周定和只能这般说了一句,他觉得他的嗓子已经干燥了。 而周定和的话一出口,会场内外都仿佛炸了开来,传出诸多惊呼声。 完美修复啊,这只是永安城的一个传说,人们只是知道完美修复的存在,但要说有谁见过,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做到完美修复,纵然是二阶修复室回头修复初级玄器,且是修复难度最小的初级玄器,他们也只能达到九成九的修复水准,最多是无限向着完美修复的十成靠拢,但绝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十成。 可如今,完美修复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仿佛炸开的喧嚣仅仅持续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然后会场内外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在这一刻,不是修复师也就罢了,只要他是修复师,没有任何一人的目光不落在江奕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如狼,恨不得把江奕生吞活剥。 从某种角度而言,九成九与完美的十成相差不多,但在修复技艺层面,那是一种珍贵至极的升华。 谁不想要得到这种升华?就连张海鹏,当初可也是萌生了出手强夺的念头的。 这种情况下,空气都仿佛凝固,江奕只觉得背脊生寒。 好在这时候张海鹏站了出来,就立在江奕身旁,他身上没有任何威势,但就这么一站,会场内外便响起了一阵呼吸急促的声音,而后复归平静。 凝固的空气流通了,沉闷的气机烟消云散,张海鹏那一站,什么都没做,却硬生生压下了所有人的贪念。因为他是张海鹏,因为他的背后是大夏万宝阁。 周定和假笑,“江山,你厉害,不知若有一天,你的修复技艺达到了二阶,还能把师级玄器完美修复吗?” 江奕摇头,自始至终,修复师就是苍澜珠,他?别说师级玄器,就连初级玄器都无法修复,他看得清楚这一点,认清自己,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不能。” 顿时,周定和松了口气,他的念头清明了不少。 所有人的贪念褪尽或是压下之后,就只剩下了赞叹,完美修复次在他们眼里呈现,这段记忆或将深种于他们的记忆里。 军方鬼面、6亢、张海鹏等人也不再点评,而是围拢到了周定和面前,一同品鉴。 6西风看着这一景象,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不甘,第二?现在的他连第二都无法达到,而且,距离完美修复的第一,差之甚远。他是个骄傲的修复天才,也正因为骄傲,他不会去怀疑6亢的眼光,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骄傲,哪怕他输了,他也不想要欺骗自己,蒙蔽自己,说什么江奕只是运气好,凭什么之类的话。 扬起头,6西风傲然依旧,他还年轻,他还有大把足以去奋斗的岁月,将来,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是的,一定不会。 正与周定和探讨黑煞战武甲的6亢回头,看到6西风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他知道6西风心灵开始了蜕变,这很好。6西风还很年轻,只有十七岁,而达成了完美修复的江奕还不知道有多老了呢。 仍然坐在席位上的艾承左看看,右看看,完美修复的出现,打破了交流会的规矩,本该一一点评的二阶修复师全跑去围观黑煞战武甲去了,江奕只能孤伶伶站在场中。 清咳一声,艾承拉了拉高舒华的衣袖,而后起身,往江奕走了过去。 高舒华愣了愣,立马会意,跟在艾承身旁。 泛起一丝灿烂的笑容,艾承说道:“江兄,叨天之幸,令我等今日得见完美修复,真是大开眼界啊。” 高舒华也说道:“江兄大才。” 江奕回望,想起初次见面时,艾承和高舒华那懒得理会自己的模样,跟如今判若两人,还真是赤果果的现实啊,玄修的世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无论是战斗的实力,修复的实力,炼丹的实力,还是画符、布阵之类的实力。笑了笑,江奕说道:“艾兄和高兄谬赞了。” 又聊了一会儿,艾承和高舒华退走,临走前邀请江奕下次一起喝酒,江奕则推说有时间了定然招呼二人。 接着,徐峰来到江奕身旁,苍老的容颜很是兴奋,“老夫没白来这一次,江兄弟,你让老夫惊喜又遗憾。喜的是完美修复的出现,遗憾的是,之前的交流,你并未到场。不知江兄弟可有时间到城外军营,或是老夫去你大夏万宝阁,你我促膝长谈?你放心,老夫不是觊觎你的技艺,那是修复师绝不外传的秘密,老夫只是想和你普通交流一番。” 江奕打量面前的老人,苍老,愉悦,兴奋,他在修复这条路上奋斗了一生,或许他终生都无法成为二阶修复师,但论起对修复技艺的热爱与执着,他可能比周定和、6亢之流要更强烈。 抱拳行礼,这是江奕对一位老人的尊重,但他仍旧是说着自己的推托之词,“有时间定当前去拜访。”他不得不推脱,江河川、卫文君、孙立人等人还被困在润景园,时时刻刻有被周家现的危险,他没有额外的时间去和谁打交道,答应了徐峰,那么,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消耗的时间便会越来越多,他耗不起。 要么找出杀害周昊的真凶,要么打响修复师、附魔师的名声,提升实力,进入玄天宗,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去解决江家的困境。 聊了片刻,徐峰退走,这时,那五位二阶修复师对黑煞战武甲的品鉴才算结束,各自归位。 有侍女把黑煞战武甲从箱子里取出,摆放在会场中,与其它黑煞战武甲隐隐有了联系。原本,那种联系以徐峰修复的黑煞战武甲为主,如今,江奕修复的黑煞战武甲加入,瞬间成了主心骨。 莆一坐下,张海鹏便把江奕叫了回来,而后说道:“周兄、6兄,这次是谁赢了?改日把赌注给我送到大夏万宝阁。” 望着张海鹏毫不掩饰的笑意,6亢脸色有点难看,“老狐狸,居然隐藏了这么一位修复师。” 而脸色更难看的是周定和,他这才忽然现,他不仅仅输了赌注,更是在之前办了一件小家子气的事。或许在之前,他把自己那不算深入的,只针对初级玄器的修复心得给了江奕,算是正常的赔礼,但如今,面对着一个能将黑煞战武甲完美修复的江奕,他那点心得不是小家子气是什么? 当时,张海鹏得知赔礼是什么的时候,一定在心里笑得不行吧? 周定和黑着脸,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换一份赔礼,否则,他要丢大脸。 暗骂了张海鹏几句,周定和笑吟吟地看向江奕,“江兄弟,你的手段当真令我叹为观止,交流会结束后,可一定要多在周家盘桓几日,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多谢周前辈,不过在下尚有要事,待处理之后,再登门叨扰,只希望到时候周前辈莫要把我扫地出门才好,”江奕仍旧婉拒,这玉庭府于他而言就是龙潭虎穴,跟着张海鹏还没什么,一旦张海鹏走了,他依然留在玉庭府做客,那么,别的不说,有周家纨绔子弟上门,要看看他真实面目,那就难办了。 “哈哈,”周定和大笑,心里想着如何套出江奕完美修复的秘密,嘴里却说道,“扫地出门?江兄弟你太幽默了。待你处理了急事,我周家大门随你踩跨。” 幽默?江奕咧了咧嘴,如果对方知道他就是江奕,恐怕不是扫地出门那么简单吧。 58.行赏 周定和之后,6亢、严团等人也纷纷对江奕出邀请,至于这邀请是纯粹想要与江奕交好,还是图谋江奕的技艺,那就说不准了。 而后,会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会场外观摩之人难说,但会场内的人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震惊于江奕的完美修复,但前后态度转变,出邀请已经是极限。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哪怕知道完美修复不凡,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江奕热情个不停。 静默中,很快,严家压轴人物完成了修复,走将出来。 只是,出了江奕这档事,却没有几个人给予严家压轴人物过多的关注了,按流程由五位二阶修复师进行点评,修复程度达到八成八,是最后一阵唯一没有达到九成以上的。 这一结果导致严团瞬间黑了脸,因为他严家的压轴人物不仅仅是最后一阵唯一达不到九成的人物,更是整个修复师交流会,唯一没有达到九成的人,这要是传出去,让不懂行的人听在耳里,估计少不了一番嘲笑。 严团不由得幽怨地瞥了周定和一眼,致使周定和也有一些尴尬。 周定和尴尬可不是因为严团幽怨,而是他原本的打算,是凭借黑煞战武甲的难度,令大夏万宝阁、6家、严家都没有办法达到九成的修复程度,以此来凸显他们周家,但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无论如何,修复师交流会总算是接近尾声了。 由周定和讲了一番话,总结本次交流会之后,修复师交流会正式完结,张海鹏毫不停留,带着江奕、高舒华、艾承便走。 此时,观摩的人们并未散去,他们多是修复师,对于完美修复的技艺十分眼热,纷纷向江奕出邀请,不过,张海鹏要带人离去,却是谁也不敢拦着的,江奕很轻松地摆脱了这些人,离开玉庭府。 玉庭府外,张海鹏一边登上马车,一边笑道:“江兄弟,那周定和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江奕点头,“说了,他会另外给我一份赔礼。” 张海鹏一乐,“这才对,你可是掌握了完美修复的人,就他那点心得体会,在你面前一文不值,他用这个作为赔礼,不是贻笑大方吗?传扬出去,只会有人认为他小气。他如果真是个小气的人,是个不在乎外界看法的人,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呵呵,其实那周彦生才是真正应该给你赔礼道歉的人,不过,谁让当时主事者是周定和呢,我们只管找周定和,至于周彦生与周定和之间如何处理,就看他们自己了。” 说完,张海鹏上了马车,马夫打马缓缓前行。 江奕也上了马,跟随在后。实际上,离开之前,他不仅仅是收到周定和的传音,更是出了一道传音,对象是郭玉芹、洪淑娟,这二人对周昊、周典似乎颇为了解,或许对江奕找出真凶有所帮助。 不久,一行人回到大夏万宝阁。 “好了,散了吧,”站在大夏万宝阁门前,张海鹏挥了挥手。 高舒华立刻抱拳离去,艾承则是停留片刻,洋溢着笑容,“江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请客,在鸿宾楼摆宴,江兄可一定要来。” 现在的艾承很高兴,本次修复师交流会大夏万宝阁得了第一,赏赐少不了,且张海鹏赢了周定和、6亢,所得赌注定然不少,以张海鹏为人,说不定会分润一些,如此,他这次的收获可就不小了。 只不过,之前他还看不上江奕,但即将得到的奖赏几乎都是因江奕而来,他不禁有些恶心。 不过,再恶心也不如完美修复的技艺重要,他还是要接近江奕,若是能在互相探讨中得知完美修复的手段就好了。 可惜,江奕还是那个说辞,“怎敢劳烦艾兄破费,我尚有急事要办,待有空了,再宴请艾兄,如何?” 艾承点头,无奈离去。 江奕也要随着离开,但张海鹏却把他叫住了。 率先走进大夏万宝阁,张海鹏笑眯眯的,颇有些欣喜,“这趟全靠你,否则,我得血亏。” “绵薄之力而已,”江奕紧随在张海鹏身后。 现在已经是深夜,大夏万宝阁虽仍旧灯火通明,但往来之人却少了许多,比起白日的景象来,要清冷一些。张海鹏径直把江奕带到自己的书房,房中有夜明珠在散着光亮。 招呼江奕坐下,张海鹏吩咐门外的侍者上了两盏茶,而后说道:“可知我与周定和、6亢的赌注是什么?” 江奕摇头,“不知道。” 张海鹏精神振奋,“每家一件顶尖的师级玄器,总共两件。” 江奕目光透着迷惑,他并未晋升淬体凡,也并未感受过师级玄器的威能,脑海里完全没有师级玄器有多强大有多珍贵的概念,看张海鹏的神情,江奕只能获知张海鹏这次是赚大了。 张海鹏微微笑道:“上次只给了你一门长河落日剑,还够不上你完美修复的功劳,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门易容术,”江奕也不矫情,使用了苍澜珠的他算得上最顶尖的一阶修复师,又帮张海鹏赢得了两件师级玄器,张海鹏既然要再赠,江奕也没什么好不收的。 而且,江奕早就想好了,完美修复的出现虽然能够让他多那么一分加入玄天宗的资本,但同样的,也会给他带来麻烦,就算张海鹏不赠他易容术,他也会自己赚钱买。 改头换面,求得空闲的时间,努力地去查找杀害周昊的真凶或是进入玄天宗的视野,才是他需要做的,其他事,什么交流探讨、饮宴,甚至是别人为了谋夺他的完美修复技巧而产生的矛盾,这类事情都不能与之相冲突。 “易容术吗?”张海鹏想了想,颔道,“行。” 说完,张海鹏拿出一本书,江奕取了便告辞出去。 把易容术藏在怀里,江奕渐走渐远。 “周家虽淡了大肆搜查的想法,但看周彦生的模样,周家之中,定有人仍旧执着于寻找我和爹娘他们,也许未来某天,他们就会找到润景园去,我必须在此之前加入玄天宗,或是找出真凶。” “不过,想要加入玄天宗耗费的时间太长,我必须先成为有名的附魔师,然后去闯试炼之路,玄天宗的人才有可能注意到我。而后,他们才会查出我修复师、附魔师的身份,最后才是评定我足不足以加入玄天宗……” “相对而言,倘若顺利的话,找出真凶会更快,但是,我能找出来吗?” “很矛盾。若是专注于查找真凶,而不提升自身的话,那么,万一找不出来,爹娘他们又被现了,我拿什么去与周家抗衡。如果专注于加入玄天宗,万一他们评定之后,认为我不足以在并非大开山门的时期,破例进入玄天宗呢?” “只能两手都准备了,先修习易容术,避免别人认出我是江奕或江山,平白纠缠耗费时间,而后,去找郭玉芹和洪淑娟。” 江奕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往后的路。 往后的路未必会按照既定方向走,但心里有底,他才能稳步向前,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59.恶奴! 在大夏万宝阁后边有一片住宅区域,乃是大夏万宝阁圈下,专供炼器师、符师、丹士、附魔师、修复师休息的地方,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像江奕一样,蹲在修复室里一蹲就是几天十几天,有些人累了,便会到此休息。 当初,江奕成为大夏万宝阁客座修复师的时候,也得到一处小院作为休憩之地,只不过江奕从未来过。 踏着夜色,江奕离开大夏万宝阁,只不过走了一会儿,便抵达自己的小院,略一打量,也就方圆三丈,不大,但用来休息是绰绰有余了。 推门而入,江奕并不打算休息,他要研究易容术。 脱下银色面具,翻开书,先是大略读了一遍,使得江奕对张海鹏拿出的易容术有了些许了解。 这却是门颇为不俗的易容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教人如何制作人皮面具,这种面具极为柔软,又薄如蝉翼,覆盖在人脸上,相当于是换了张脸似的。当然,人皮面具说的可不是人类的皮肤所制作的面具,否则,有几人愿意戴着别人的皮肤到处晃悠。人皮面具说的是以特殊材料制作而出,形如人类皮肤一般的面具,对玄修来说,多是用一些特殊的妖兽皮,不仅舒适,而且特别一些的妖兽皮更是有着与众不同的功效,比如刀枪不入,比如隐匿气息……江奕戴着的银色面具虽不是人皮面具,但也是具有隐匿气息的功效的,也就是周定和那等高手,才可轻易透过银色面具,探测江奕的修为。 第二部分,则是讲述如何改变人的体形,缩骨、伸骨等等。玉庭府前,江奕之所以被周彦生“误会”,多数原因也正是因为他的体形“跟江奕一模一样”,要是掌握了这门易容术,对江奕的裨益极大。 “垃圾玩意儿。” 江奕转头看去,八戒不知何时又从第八戒中跑了出来,看着江奕手里的易容术满脸不屑。 “你有更好的?”江奕问。 八戒愈加不屑了,“当然,改变一个人的生命气息,这才是至高无上的易容之法,你都享受过几次了,居然都想不通这一层,天才?笑死戒指了。” 江奕点头,八戒说得虽不好听,但话很实在。如果周家的淬体凡们达到了无时无刻不可以感受他人生命气息的程度,那么,哪怕江奕不易容,跑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以为是某个人易容成了江奕,而非江奕本人。 可惜,周家那群人还停留在看脸的世界,所以,八戒改变、伪装气息的能力在目前看来,仅仅是让江奕摆脱寻踪符之类锁定气息的物品的追踪,江奕还是需要易容术。 不再理会八戒,江奕捧着书籍细读,直到天亮,江奕若有所悟。 合上书本,江奕笑着看向八戒,“大夏万宝阁离我这不远,你去帮我买几份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如何?” “这是命令?”八戒瞪着眼,他是无法违背江奕命令的。 但江奕淡淡摇头,“不是。” 而后,江奕和八戒双双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八戒冷哼一声,表情有些古怪,走出门去。 听到小院的门嘭的一声响动,江奕笑了笑,刚才只是他一次试探,距离他上一次跟八戒谈话,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他要看看八戒在思考过后,会是怎样的态度。 一下子八戒便对江奕妥协了?江奕不会如此奢望,但八戒能在江奕非命令的情况下,还是出门而去,想来是个好的变化。 而笑过之后,江奕猛然惊觉,他可没告诉八戒,他到底要买什么材料啊。 站起身,江奕就要追过去,可仅仅走了两步,江奕骤然停下。他想起了八戒临走前古怪的表情,似乎隐含深意。 默默思索了一会儿,江奕笑出声来,“这八戒是在考验我吗?” 没有多想,江奕从第八戒中取出纸笔,写下了需要购买的材料,然后收入了第八戒中。 与此同时,大夏万宝阁门口,八戒扬了扬手,那张写满了材料的纸就出现在他手里,看了一眼,八戒随手一扔。 又过了片刻,江奕现,他放在第八戒内的银子开始减少,却多出来一些材料,正是江奕要求购买的那些。 “果然如此,八戒和他的本体第八戒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江奕仿佛想起了那时在昆行山脉里,他把惊锋剑收进第八戒,但八戒隔着几步远,却能莫名其妙的把惊锋剑拿到手中的一幕。 摸了摸第八戒,江奕不再多想,开始分辨八戒购买的材料,而后开始按着易容术上的描述进行处理。 第八戒里的材料逐渐增多,江奕处理材料的进程也在持续着。只等材料处理完毕,他就将尝试制作人皮面具,再之后,便是尝试易容术的第二部分了。 时间在流逝,江奕沉浸在处理材料的过程里,他好像忘了,八戒没有回来。 而这个时候,八戒化身的青年来到了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外。 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外此时人潮汹涌,人们争相来此,是为了要见一见传闻中能够完美修复的江山大师。可惜,第三十六号修复室的门口紧闭,门外也没有侍者,证明江山大师并不在这里。 有人因为江山大师不在而离开,更有人因为听到了修复师交流会上生的事慕名而来,所以,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前一直保持着人潮汹涌的状态。 这么多人里,有各方势力的探子、家仆,前来给江山大师投递名帖,希望与江山大师会晤,更多的却是散修,无论这些散修目前是否有玄器需要江山大师修复,但他们也不能肯定自己将来没有,与江山大师打好关系是应该的。 而且,这时打好了关系也算是投资,谁能否认,精通完美修复的江山大师未来不会成为二阶修复师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在这人潮之外,八戒猛然大喝一句。 临近的人里,有人横了八戒一眼,“关你何事?” 八戒背负双手,傲然道:“你大爷我告诉你们……” 那人不爽了,身为一位玄修,怎能随便跑来一人,就自称是他大爷,“你是谁大爷?” 八戒冰寒着眼,瞪着对方,而后仿佛是想通了什么,语气一变,“我告诉你们,不得在我家老爷的修复室前堵塞道路,听到了没有?” “你家老爷?” 八戒点头,“我家老爷——江山。” 那人一惊,而后,整个人潮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八戒。 “你有何凭证?”还是那个人问道,不可能随便跑来一个人,说跟江山有关系,他们就会相信。 “让开,”八戒挥手驱赶,而后在人群让开的一条路上前进,一直走到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前,接着,他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了江奕的银色面具,“这就是我家老爷的面具,还有,你们可以去把大夏万宝阁一个叫姚文青的侍者唤来,他认识我。” 看着那银色面具,人们不作声了,又有人跑去找姚文青,希望姚文青来确认一下。 而后,姚文青到来,他确实见过八戒,似乎也确实是江奕的仆从,所以,他证明了八戒的身份。 接着,姚文青离去,八戒趾高气昂地站在第三十六号修复室门前,说道:“我家老爷料想交流会之后,会有人慕名前来寻他,他让我来通知大家一声,他不见客,就这样,你们散去吧。” 某位玄修一愣,他来自于永安城某个势力,虽不如周家、6家等世家强大,却也不凡,此来正是受命给江山大师递名帖,邀请其往自家势力做客的,没曾想,连个影都没能见到,“不知江山大师身在何处?我是黄家的人,代家主前来……” 八戒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家老爷谁都不见。” “那不知你能否帮我把名帖拿给江山大师?” “我家老爷应该不会收什么名帖,除非……” 除非什么?八戒没有被谁打断了话语,但是他自己主动沉默了。 究竟除非什么? 人群中,有人比那黄家人机灵一些,立马上前递上名帖,同时暗暗把一小袋金子放入八戒的手中,“江山大师既然不愿意见,我陈家自然不会强求,不过这名帖是家主吩咐下来,要送到大师手里,还请兄弟帮个忙。” “嗯,”八戒若无其事的把名帖和金子收下了。 这一刻,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外的人们风中凌乱了,江山大师的家仆怎么是这德行?有其主必有其仆,莫非……没有人再往深处想了。 总之,在江奕专注于处理材料的当口,第八戒中忽然多出来一批名帖和金银,甚至其中还有几块玄石。 片刻之后,那些名帖消失,被八戒扔到了臭水沟里,而后,那些金银、玄石也消失了,被八戒用来买了许多精铁。 在江奕曾遭遇李浩亮的偏僻之地,八戒不停地吞吃着精铁,他的气息也不断的壮大着。 很快,他的气息相当于凝气通脉第一重。 相当于第二重。 第三重。 第四重。 第五重! 猛然,八戒面目狰狞,“该死的,该死的契约,本大爷的修为无法过江奕那小贼。” 60.晴天霹雳炸落 两日后,江奕从小院中走出。 此时的江奕已然化身为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一张原本俊逸的脸庞变得普普通通,身高也是稍有变化。之前年仅十五,还有成长空间的江奕身高只有五尺,如今略有五尺二。 单论外表,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形,都已然与江奕不同。 看了看天色,江奕踏步远行,前往茗香楼,他曾传音给郭玉芹、洪淑娟,今日正是会面之时。 走着走着,江奕俯头看了手上的第八戒一眼,有些奇怪。想想之前在大夏万宝阁修复室的时候,八戒宁愿呆在角落默不出声,都不回到第八戒的景况,再想想这两日里,八戒一直龟缩在第八戒里,反倒不愿在外面呆着,确实有些古怪。 不过,江奕与八戒接触的时间还少,他还不是很了解八戒的行为模式,古怪或许有一点,但还不足以引起他的猜疑。 笑了笑,江奕踏出大夏万宝阁准备的休息住宅区,继续前行。 不久,江奕抵达茗香楼。 有小二迎上前来,“客官里面请。” 江奕扫了茗香楼一楼一眼,人不多,“雅间。” “好嘞,您随小的来,”茶楼小二唱诺一声,在前引路。 很快,江奕便在一间雅间内坐下,稍微打量四周一眼,雅间的建筑材料采用的是一种取自于昆行山脉最外围的木料,具有良好的隔音功效,虽不如隔音法阵,却也够用了,哪个玄修会无聊到逮着个房间,就凝神去听别人的谈话。 对环境较为满意,江奕说道:“上壶玉翠山云雾茶,还有,待会儿我朋友要来,两个女的,名叫郭玉芹、洪淑娟,你直接把她们引到此处即可。” “晓得嘞,客官您稍等,”茶楼小二兴奋离去,玉翠山是昆行山脉里一座高山,上面云雾中生长的一种植物可以泡茶,对玄修而言,这种植物的价值不如妖兽身上的材料,但对凡人来说,还是挺昂贵的,偶尔有散修为了赚更多的钱,把那些植物顺带出来,卖给茶楼炮制成茶叶。 小二一走,江奕便进入了闭目静坐的模式,他的脑海中不断演练着自身武学,偶尔是一个小人在习练龙爪功,偶尔是在演练长河落日剑,或是有人凭借着轻功、步法,在漫无边际的思想海洋里驰骋。 这是心练。 真正努力修行的人,环境适宜时亲身练习,环境不适合的时候,脑袋里也在琢磨着一切。 少顷之后,茶还没有上来,郭玉芹、洪淑娟便到了。 今天的郭玉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秀上有饰物点缀,行走之间仍旧是跳脱的性子,仿佛一匹脱缰的小马,随时都会不听话的跑出去。 而洪淑娟则是一身嫩绿色罗裙,顾盼之间巧笑颜兮,偶尔眼珠一动,便透露出几分机灵的色彩。 莆一进入雅间,郭玉芹、洪淑娟便愣住了,她们以为她们进门之后,会见到那位戴着银色面具,掌握有完美修复的顶尖一阶修复师,然而,没有。她们见到的,是一位没有戴着面具的青年,实在让她们惊讶。 不过,惊讶也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她们在永安城这种地方长大,岂会没经历过某人脱下面具的情节。 定了定神,郭玉芹一手指了过去,“你是江山大师?” 洪淑娟赶忙拍掉郭玉芹的手,万一真是江山,指着人家就有些不敬了。 江奕笑了笑,“什么大师,差得太远太远了。不过,我确实是江山。” 洪淑娟回以一笑,“恕晚辈冒昧,您能否把当时的对话重复一遍?” “无需自称晚辈,我也只不过比你们大个七八岁而已,”虽然江奕易容而成的青年有二十多,但实际上,江奕比对方还小,让对方自称晚辈,他还是很不习惯的。 “达者为先,在修复这条路上,您远晚辈,所以,晚辈尊称您一声前辈、大师,完全是自内心,”洪淑娟说了句,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奕,等待江奕证明自己的身份,这种情况,在永安城是司空见惯了。 顿时,江奕无奈,他又无法告诉洪淑娟,其实他半点修复的技艺都不懂,达者为先的先在哪里,“还是别前辈晚辈的了,我不习惯。” 而后,江奕把修复室交流会里,他与两女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直到此时,郭玉芹和洪淑娟方才确认江奕的身份,兴奋地上前,聊了起来。 待上茶之后,又聊了片刻,江奕开始把话题往周典、周昊的身上引,“我一心研究修复技艺,故此两耳不闻窗外事,忽然听闻江奕杀了周昊,可是如此?” 郭玉芹说道:“原本是这样,周家派出了许多人追杀江奕,不过没杀掉,江奕跑了。后来,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周俊明居然去了昆行山脉一趟,回来之后直接把周典抓进了主府,请大长老用周氏问心咒拷问。” 江奕点点头,以上消息他都从玉庭府中打听到了,说不定比郭玉芹还要详细,他继续引导,“为什么要拷问周典,他不也是受害者吗,差点被江奕杀死。” 郭玉芹转头看向洪淑娟,洪淑娟说道:“这就是耐人寻味的地方,周俊明是个天才,不傻,他不找杀了他亲弟弟的江奕,反而在前段时间把矛头对准了周典,确实大为反常。不过,经历了周氏问心咒之后,周典得以脱身,周俊明也没有再去找周典的麻烦。” 江奕笑了笑,“我这人就是有一股强盛的好奇心,才能一头扎进修复技艺的海洋里。如今,江奕的事同样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曾在修复室里听到你们谈论周典和周昊,不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修复室?洪淑娟恍然想起了那天她陪郭玉芹去修复赤金剑的情景,她爹虽是修复师,但无力修复赤金剑,这才找到第三十六号修复室去。 而郭玉芹则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自然是真的,是吧?淑娟。” 洪淑娟点头,“没想到江山大师耳力惊人,倒是那会儿我与玉芹打搅到您了。” 江奕微微一笑,没说话。 洪淑娟这才说道:“别人不知道,但我偶然一次巧遇,见到了周典,那时,周昊背对周典,而周典望向周昊的目光极为复杂,嫉妒、不满、怒火种种,都被我看在眼里,等周昊转过身来,周典的目光却又变得平和了。” 郭玉芹连忙在旁附和,“对呀对呀,淑娟也跟我说过,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周典是不是周彦生的儿子,都不好好教导一番,养出这么一副德行。” 洪淑娟白了郭玉芹一眼,好像在说,周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他不教导,而是他教坏了。 但此时此刻,江奕却只觉得心头轰鸣,仿佛有晴天霹雳炸落。 与周昊有怨的并不只是周典一人,但周典是最值得怀疑的。 周典遭受周氏问心咒,他声称自己没有杀周昊。这是江奕听来的传言,实际情况必然不仅仅是问周典有没有杀周昊那么简单,要不然,周典把周昊废了,扔昆行山脉里被妖兽杀死,那么,算不算周典杀了周昊?周俊明请大长老动用了周氏问心咒,问的问题肯定比较丰富,只是传出来的时候被缩减了。 所以,周典能在周氏问心咒下安然无恙,就证明了他没有害周昊。周俊明因着这点而放弃对周典的怀疑,江奕也因此而差点排除了周典,这就是周氏问心咒的力量,只要周典具有周家血脉,就断无可能逃过。 可是,如果说,周典本身就没有周家血脉呢? 那么,周彦生不是周典的生身父亲,他爹究竟是谁? 就算这一层说通了,可周典为什么要害江奕,无仇无怨的,没有动机啊。栽赃?那里是昆行山脉,栽赃江奕会引出许多麻烦,还不如栽赃妖兽来得轻松。 江奕深深吸了口气,以上只是他的猜测,还有待验证,“周典呢,他在玉庭府?没有因为差点被江奕杀死,而到处去寻江奕?” 郭玉芹心直口快,道:“听说江奕往东南方向逃了,这么多天过去,都不知道逃出了多远,周典他怎么找。现在啊,听闻周典去了城西猎场。” “城西猎场……”江奕双目一闭一张,有精光刹那消逝。 61.五方封锁 城西猎场,其实跟昆行山脉一个意思,只是有时候称呼不同。 昆行山脉本就是个猎场,无论是玄修猎杀妖兽,妖兽猎杀玄修,还是妖兽猎杀妖兽,玄修猎杀玄修,那就是个大猎场,造就着无数的生存、毁灭、兴起、没落。 晌午时分,胡雁山上,一头疾风豹静静地匍匐在草丛里,一双猩红的双目眨也不眨,透着种冷静、杀机。它是胡雁山上的霸主,实力相当于人类凝气通脉第四重的玄修,胡雁山上所有妖兽都任其予取予求,在它眼里,都不过是美味可口的食物。 此时,它正盯着山下走来的一位麻脸少年,安静蛰伏着,仿佛在酝酿一次无与伦比的攻势。人类玄修啊……在玄修眼里,妖兽身上宝贝不少,毛皮、牙齿、骨骼等等,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而在妖兽眼里,玄修也是极其美味的食物,浑身血气充盈的淬体凡玄修最是可口,吃一些便能提高妖兽的妖力,但那等存在是二阶妖兽才敢打主意的,非疾风豹所能妄想。不过,凝气通脉境界的玄修也已颇为不俗,哪怕**没有经过淬炼,其经脉、丹田附近的血肉也极其有益。 终于,那位麻脸少年近了,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暗中存在的凶险。 更近了……疾风豹猛然蹬腿,闪电般冲了出去,除了淡淡的风声,它这快的一冲没有带起任何异常。 转眼间,疾风豹便扑到了麻脸少年面前,大嘴一张,美味即将到口! 然而,就在下个瞬间,麻脸少年抬手,仿佛隔空握住了疾风豹的头颅,然后狠狠一拉! 龙爪功! 疾风豹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抓住,身体不受控似的,猛扑的方向陡然突变,它狠狠地一头撞进了泥土里。 而后,麻脸少年抬脚,一脚往下踩踏而去,如有一声震动,疾风豹的头颅再度往泥土内下陷数分,同时,它脑袋里的结构已然完全损坏,死得不能再死。 摸了摸手上黑乎乎的戒指,麻脸少年将疾风豹的尸体装进戒指里,继续前进。 这位麻脸少年看起来有个十**岁,正是得知消息后,来昆行山脉找周典的江奕。 江奕总共制作了三张人皮面具,一张是之前与郭玉芹、洪淑娟会面时戴在脸上的二十五岁青年,一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模样,还有一张,便是眼下脸上长了点麻子的少年。 三张人皮面具,年龄层次不同,各有用处。 “周典为什么会到昆行山脉来?” “周俊明把他抓去施展周氏问心咒,可见周俊明对他的怀疑,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安静一些,躲在家里不动弹?” “是他真与周昊的死无关,问心无愧,还是觉得之前几天的沉寂便已足够,如今可以放心了?” 江奕一边思考,一边登山,秒杀一只疾风豹对其而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疾风豹的实力只是相当于凝气通脉第四重,但江奕可是第五重,第四重和第五重之间本就有不小的差距,而江奕又绝对是第五重里的佼佼者,杀一只没有看清楚江奕实力的疾风豹不会困难。 再者,现在江奕的龙爪功已然大成了,威力不凡,又岂是疾风豹仓促之间所能应对。 登上胡雁山山顶,江奕茫然四顾。这里是昆行山脉边缘,再往里,是广阔无比的群山峻岭,江奕只知道周典来了昆行山脉,但具体去了什么方位,他却打听不出来。 “周典总不会无缘无故进昆行山脉吧?这里可不是什么散心的好地方。” “莫非……” 江奕眉毛一拧,他听说周昊身死的那天,周典遭遇了周朝晖,而后周朝晖才去找他。那么,在周朝晖久不出现的情况下,难道周典是进山来探查情况的? 周典必然想知道,为什么周朝晖去杀江奕没有杀成,反倒失踪了。要知道,当时的周朝晖可是第六重的强悍存在,而江奕仅仅第三重,根本不可能是周朝晖的对手,只要周朝晖遇到了江奕,必然没有失手的可能。 如果周典是杀死周昊的真凶的话,如果一切都是周典设计的话,黑锅绝对是由江奕来背的,而周朝晖就是杀死江奕,用江奕的死,彻底将周昊死亡一事完结的杀人工具。结果周朝晖失踪了,计划出现疏漏,周典想不想探查清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而那个问题,又会给他的计划带来什么异变? 当然,以上的一切都得建立在周典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才行,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周典是个完全没有动机栽赃江奕的人物。 “余青山……” 江奕没有多想,找到周典,一切便会趋于明朗,转了方向,江奕往余青山前进。 “障眼法阵……洞府……周朝晖的尸体……” 江奕的脚步逐渐加快,他虽然听说是妖兽先占据了那个山洞,后来大战频,周朝晖死亡的痕迹应该没有剩下才对,但这是不是真的呢? 有些痕迹,只有有心人才会仔仔细细地去查探,才会看到。 最后,江奕脚步如飞。 不久,江奕来到余青山附近,距离当时周昊躺尸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他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拦住江奕的是一名二十二岁左右的青年,强势无比,直接喝问。 江奕停下,“一介散修,你为何拦我去路?” 那青年冷哼一声,“余青山已被封锁,闲人免进,退去。” 江奕扬眉,“你又是什么来头,凭什么封锁余青山?” 那青年踏前两步,强势逼近,“凭什么?就凭你是散修,别说散修了,只要你不是周家、军方、6家、严家、大夏万宝阁的人,你就得给我滚。” 五方势力!周、6、严三家,加上军方、大夏万宝阁,这是永安城最为强势的五方势力,怎会封锁余青山? 是了……江奕恍然大悟,那洞府尽头存在禁制,威力强大,见人杀人,遇妖杀妖,使得无人能靠近。这般强大的禁制是谁留下,除了禁制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被留下的东西?带着这些疑问,洞府透着一股神秘感。江奕拥有第八戒,知道那的确是洞府的尽头,但他人会如何认为? 如此神秘,肉眼可见的尽头真的是尽头吗?若是闯过了那些禁制的封锁,会不会一拳过去,打穿了山石,显出一个密室来?人的幻想是无限的,而那个幻想关乎机缘,所以,五方势力打算封锁余青山,待破去禁制之后进行探查。 想通了一切,江奕暗暗无语,洞府里哪有什么机缘啊,要说有,也就是被戴在江奕手上的第八戒了,其余的,按八戒所说,就连八戒原主人的遗体都被致命的伤势焚成了灰烬,再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你还不走?”那青年的语气凌厉了许多,同时,远处似乎有人影闪动,想来是别的值守之人。 江奕说道:“我是周典叫来的。” 62.杀人灭口? “周典?”那青年挥手驱赶,“他自己都不在余青山,快走开。” 江奕问道:“他去哪儿了?” 那青年不耐烦地指着远方,“往这个方向去了。” 江奕抬头望余青山一眼,那里似乎有几股浓郁至极的血气冲天而起,必然是有淬体凡强者坐镇,他明智地选择退走。 五方势力耗费人力、物力,封锁余青山,想要突破禁制,看一看是否有机缘,在他们想来,如此强大的禁制不该无端端出现,必有其因,可惜,终究会无功而返,徒劳罢了。 同时,由于那青年知道周典的去向,那么,就证明周典确实来过余青山,也应该去过那个山洞,不知有否察觉到什么。 毫不停留,江奕施展轻功,纵掠而去。 两刻钟后。 周典曾经遭遇周朝晖的地方,正有三人伫立。 当中一人俊美脱俗,手持一把宽不过两指的细剑,正是周典,他俯瞰着脚下的大地,不胜唏嘘,“那日,我便是在此处得见晖叔,要不是晖叔,我必然会死在妖兽嘴下。只不知晖叔到底去了哪儿,想要感谢他救命之恩都无处感谢。” 左边一人肤色黝黑,体格健壮,身高六尺,堪称虎背熊腰,名为周庐,“当初就是江奕把你重伤,使得你在此处昏迷?哼,江奕好生狠辣,也好生无脑,竟敢对我们周家子弟动手。区区散修罢了,别说散修,就连其他势力的人,要动咱们周家子弟,也得掂量掂量。” 右边的一人身着白衣,背负弯刀,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戾气,他名为周立康,“无需再提江奕,族里已经派了几位高手往东南追去,他藏不住逃不掉的,必死无疑。之前周典你不是说要在余青山查找晖叔的踪迹吗,可有现?” 周典摇头,他能确定,当时周朝晖确实是去余青山杀江奕去了,但江奕没死,周朝晖去了哪里?而后,余青山洞府的消息传来,他才有了猜测,恐怕周朝晖尚未遇到江奕,就现了洞府的所在,于是前往查探,触禁制而死。不过,这也只是周典的猜测,“你们也和我一起进了洞府,你们认为会有现吗?” 周立康不说话了,那洞府里遍地都是妖兽、玄修的残肢,血染满地,战斗痕迹随处可见,乱七八糟的,能有什么现。 周典一声叹息,“找不到晖叔,我担忧啊,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原本,他和江奕一样,认为会有什么痕迹留下,但真正见到了洞府内的情景,才会知道,痕迹?到处都是,问题是你不知道哪些痕迹是属于周朝晖的。 江奕还好,知道周朝晖去过洞府,但周典根本就不知道周朝晖去过,只是凭空猜测罢了,他怎么找。 周庐瞥周典一眼,略带羡慕,“为晖叔而担忧,被江奕重伤而知耻后勇,周典你这几天突飞猛进,突破到了第五重,也算神奇与际遇了。” 周典喟然长叹,“我宁愿不要这几天的突飞猛进,要不是江奕被猪油蒙了心,心狠手辣,周昊不会死,我不会突飞猛进,晖叔不会失踪。” 周庐点头,“没错,该死的江奕,杀了周昊,害得晖叔失踪,简直是在踩我们周家的脸面啊。” 周典仰头望天,似乎浑然没有一句话就把周朝晖的失踪赖在江奕头上,引周家子弟更大的仇视的觉悟,“如果江奕没有逃走就好了,我现在第五重修为,加上你二人,找到他,便足以泄愤。” 周立康微微撇嘴,吹吧,那江奕是第五重中的佼佼者,不比周俊明、周永辉之流差,就凭周典?虽然周典这几天里古怪的突飞猛进,踏足了第五重,但在第五重这个层次上,周典有什么积累? 正要说些什么,周立康眼里的周典忽然转头,看向了余青山的方向。这个转头的动作极为迅,以至于吸引着周立康也往余青山的方向望去。 却是一位麻脸少年出现在远处,正稳步走来。 吹着山风,清凉而舒适,江奕大步向前,他认出了周典,但却不认识周立康和周庐。但无妨,他必须要见周典,这才是重点。 双方距离在接近,直到距离十丈远。 周典猛然一声冷喝,“站住!你是何人?”这里是昆行山脉,即便周典有周家做后盾,也不会让不认识的人随意接近。 “我?”江奕笑,“一介散修罢了。” “散修?”周庐大声呵斥,“周家在此办事,你离去。” 同时,周立康弯刀出鞘,昆行山脉里实在是生了太多人吃人的事情,哪怕他们是周家子弟,也不得不防备一二。 江奕状似不在意周庐和周立康的反应,只对着周典说道:“你是周典?” 周典点头,“是又如何?” 江奕这时才点头致意,同时向后退步,表示自己这就离去。 但就在江奕后退的当口,江奕嘴唇微动,向周典传音,“我知道周昊是你杀死的,那时,我躲在暗处,目睹了全过程,呵呵。”这句话,是江奕的试探。 如果周典问心无愧,他自然会呵斥、反驳,如果周昊的死真与周典有关,那么,江奕仅仅是传音,而非公诸于众,如此,周典是不是会有杀人灭口的心思,或者其他举动? 一句话试探,接下来只看周典的反应了。 下一刻,周典脸色大变,他猛的一手指向江奕,“周庐、周立康,杀了他。他是幕后怂恿江奕的人,之后才有了江奕杀死周昊的事。只要杀了他,族里必然会大大有赏,你们也能迅达到第五重。” 这反应……江奕目绽精光,他已经可以肯定,周典与周昊的死脱不开关系。 而周庐、周立康都是呼吸急促了两下,而后冲杀了过去。 同时,周典也拔出那一指来宽的细剑,一剑刺出,宛如流光破空。 面对三人的围杀,江奕不退反进,剑指,长河落日剑,气吞日月,先是一指点在周立康的弯刀上。 嘭一声,周立康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落到刀刃上,他完全无法抵挡,瞬间便是弯刀脱手飞出,虎口开裂的结局。 而后,江奕再向周庐点出一剑,恢宏剑式划出,利落破开了周庐的掌风,随后化剑指为拳,一拳将周庐砸飞了出去。 噗!周庐半空中便喷出一口鲜血。 最后,江奕步法轻动,奥妙至极地躲开了周典的一刺。 所有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周庐重伤,周立康醒悟之后惊悚倒退,周典按剑在手,一脸凝重。 “你究竟是什么人,可知与我周家作对的下场?”周立康之前还不知道江奕有多强,但动手之后,他哪能不知江奕是第五重玄修,且是第五重中也极为不俗的存在,他和周庐完全不是对方之敌。 江奕没有理会周立康,直接欺身上前,往周典抓去。 周典顿时凝神倒退,左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两张符箓,一张符箓燃烧,爆出一缕剑气,向江奕斩落,同时,他再度出剑,那细剑快、凌厉,极为阴损。 可惜,他面对的是江奕,只见江奕踏着步法,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周典的双重攻击,一剑指打落,宛若一条长河在向着周典淹没过去。 这一幕吓得周典差点尖叫,对方太强了,他的修为层次与对方相当,可是战力差得太远,这位麻脸少年的战力足以比肩周永辉和未晋升第六重之前的周俊明。 手一抖,周典激另一张符箓,有光芒笼罩着他,守卫他的安全。 嘭!江奕一指长河落下,玄气炸散,那符箓光芒被打破。 而后,江奕一指点在周典身上,但周典身上似乎有玄器守卫,把江奕的攻击再度消减了一部分。剩余的力量轰入周典体内,猛然将周典打得连连倒退,并最终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江奕再度上前,一手抓向周典的脖子,他要擒拿此人。 63.惊弓! 周典可不知道江奕仅仅是要擒拿他,他只知道江奕的手正往他的脖子抓来,到时候,只要轻轻一捏,他的脖子就将断裂。在这生死一瞬间,周典爆出了所有潜力,玄气急流转到了涌泉穴,接着双腿猛的一蹬。 一方面,蹬出的黄泥直扑江奕面门,以此阻碍江奕的攻势,另一方面,借着这一蹬之力,周典迅捷地往后弹去,将距离暂时拉开。 同时,周典传音道:“你究竟是谁?周昊不是我杀的,你为何要杀我?你住手,咱们可以慢慢谈。” 谈?江奕抓住他之后,自然会谈,眼下,江奕主意不改,就是要擒拿周典。 双手如同光影掠过,江奕把飞来的泥土俱都拍飞,追上前去,再度伸手。 对周典而言,此时此刻江奕的手跟魔掌也差不多,对方的度比他快,导致他怎么都逃不脱似的。惊慌之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极力打出一招,细剑如针,幻起众多剑影,宛若千针刺去。 在这间不容之际,周典再度语飞快地传音,“周昊真不是我杀的,你要是放过我,我可以给你玄石、玄器、丹药,什么都可以给你。” 不是你杀的?江奕不信,若非如此,先前江奕谎称自己目睹了一切的时候,为什么周典的反应如此激烈?杀人灭口不成,这时候就想着用财物稳住江奕,再徐图后事了? 江奕心思坚定,先抓住周典再说,否则,时间拖久了未必没有变故。江奕可不会忘记,在余青山上,就有好几位淬体凡强者,只是不知道哪一位是属于周家的罢了。一旦周典,或是周立康、周庐出传音符,那淬体凡强者很快就会到来。 长河落日剑一扫,江奕把那许多剑影消弭于无形,而后一手拍偏细剑本体,继而第三次往周典抓去。 直到此时,周典已经再无手段从度比他快许多的江奕手上逃脱了,眼看瞬息之后,他就要被江奕扼住咽喉…… 陡然! 江奕汗毛倒竖,心里的危机感瞬间攀升到了极限,仿佛地狱之门正在敞开,要把他吞没。尤其是他的右边太阳穴一片冰凉,仿佛被惊人的气机锁定。 再也无暇顾及周典,江奕突的转头,视线里宛若映出一缕流光,正往他眉心飞来,而他此刻眉心的位置,正是转头之前,右侧太阳穴的位置。 一支箭!惊人杀机!瞬息即至! 来不及多想,那支箭来得突兀,来得太快,快到了江奕只能凭借本能去抵挡的程度。而江奕的战斗本能驱使下,他右手成爪,猛地向前抓去。 龙爪功,捕风。 刹那瞬息,轻微的龙吟和羽箭来临的淡淡呼啸同时响起,混合成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与此同时,江奕把那支箭握住,自身的玄气与箭支上的玄气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玄气炸裂,如波纹般向四周散去,将那奇怪的混声都给泯灭。 突然,一声闷哼,江奕握着箭,被一股冲击力带出了好几步。 见此情景,周典、周立康、周庐哪还管暗中出手的人是谁,赶紧往余青山的方向逃散。 虽然想要抓住周典,但此时江奕已经无力去追了,他被一种惊人的气机锁定住,他有种感觉,只要他一动,便有强绝弓箭射来,对方是个高手。 江奕相信,对方若是不想让他察觉到对方的气机锁定,对方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就像之前那一箭似的,直到近了才被江奕现。可此时,江奕被惊人的气机锁定,可想而知,对方是在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默默无言地望着箭支射来的方向,江奕扔掉了手中箭支,那竟然是一支破坏力相当于初级三品玄器的羽箭!能配备此种箭矢的人,来头定然不凡。 无声之间,江奕右手上有血滴落,竟是在接那一箭的时候受了伤。 而另一边,在远处的一片山林中,正有一位戴着白色虎头面具的人在注视着江奕,他手里握着长弓,背上有箭壶,正是射出了那强绝一箭的人。 此刻,虎头面具人微微皱眉,“此人是谁,竟能接下我的箭。哼,我倒要看看,你会死在我第几箭下。” 挽弓,搭三箭,玄气狂涌,松手,虎头面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三支箭猛地射出。 “来了!”江奕危机感再起,知道对方的箭来了,他之前不动,正是因为怕自己动了,反而给对方创造了破绽,唯有以静制动,待对方的箭支射出来,再行躲避。毕竟,离开了弓弦的箭矢是不受玄修操控的,射击的方向不会改变。 像是风移,江奕瞬间脱离了一定的范围,正常而言,箭矢绝对不会再射向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三支箭忽然相互碰撞到了一起,使得其中一支箭在撞击的过程中脱颖而出,竟转变了方向,继续往江奕射来。而此时,箭已经很近了。 该死的!江奕顿时心神集中到了极点,他移动的度再快,也快不过箭矢,眼下只能把箭矢抓住或打偏。 没有二话,江奕尽量侧过身子,剑指使出了他所掌握的最快的剑武——追魂夺命剑,一指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玄气,刺到了箭矢身上。 一声闷鸣之后,箭矢被打偏了出去。但江奕却还无法放松警惕,那种锁定了他的气机仍未消失,他只能紧绷着精神,往一堆山石所在的地方退去。 以静制动,待对方箭矢出手后,再去躲避无法改变方向的箭矢?江奕已经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对方显然掌握着极为高明的弓术。现在的他,要么狂放地往对方冲去,逼对方露出马脚,要么退走。 江奕选择了退,因为周典、周立康、周庐逃了,他们要逃到余青山当然需要一些时间,但不是还有传音符吗?一道传音,招来余青山上周家的强人,江奕吃不了兜着走。 山林之中,虎头面具人透过树叶的缝隙,眼力极佳的他看清了江奕所有的动作,不禁微微冷哼,“想逃?也好,这一次便将你击杀。” 手往后伸去,虎头面具人再次取了三支箭,这三支竟与其他箭矢不同,似乎更强一些。 没有多做迁延,虎头面具人弯弓射箭,这一次,他消耗的玄气比上一次更多,骇人的气息在箭矢上弥漫,呼啸而去。 “又来了!”江奕距离躲避的地方只剩五丈远,但这五丈形如天堑,他暂时无法抵达,他的身形依然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中,所以,对方的这一次射击必然是经过算计的,江奕不敢轻慢。 一边撤退,江奕一边转身,紧盯箭矢射来的方向。 三线流光眨眼即至,近了,又是互相撞击,其中一支箭巧妙地往撤退的江奕追来。 骇人的杀机刹那充斥而来,使得江奕都不禁心神摇动,这一刻,江奕的危机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侧身一躲,然后…… 躲开了,这一次的箭矢似乎没有上一次的快,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江奕眼里似乎划过了箭矢呼啸而去的影子,其上蕴含的玄气波动似乎有些熟悉。 爆裂箭技! 江奕只感到心脏一停,赶忙退去。 也就在此时,那只箭矢陡然爆裂开来,炸出无数碎片,纷飞着射向四处。 江奕的方向,他躲过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一部分往他射来,接着,他出手,几乎将所有碎片都打飞,唯有其中一枚碎片,穿过了江奕的防守,径直穿透了玄青云纹甲,扎入了江奕的肩膀。 而且,那碎片上似乎依附了极为难缠的异种玄气,莆一进入江奕体内便乱冲乱撞,江奕调集玄气前去围剿,竟是短时间内无法将之灭去,只能暂时镇压。 深呼吸,江奕无视那惊人的锁定气机,施展轻功急远离,再不走,余青山上的强人就要来了。 而江奕一走,虎头面具人就放下了长弓,不语良久。 最终,虎头面具人也离开了,直接返回永安城,进入周家主府,找到了周俊明。 脱下面具,此人竟是周永辉,他走到周俊明面前,说道:“我回来了,周典还在余青山。” 周俊明淡淡点头,“你说帮我盯着周典,既然你回来了,定然是有什么事令你不得不回来,以至于连周典都不顾了。” 周永辉漠然嗯了声,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我遇到了一个麻脸少年,他想杀周典,我便出手了。那人很强,若非他一心想走,我与他之间的胜负不好说。打完了,我理清一下思路,似乎那麻脸少年就是江奕。” 周俊明眼前一亮,“哦?” 周永辉说道:“应该是他,他没有离开永安城,你看,是否让人追杀?” 周俊明道:“无妨,他既然去杀周典……不,也许你看错了,他只是要抓周典而已。我想,他也在查阿昊的死因,觉周典的不对劲,才去找周典的。” 周永辉说道:“周典不是顺利度过周氏问心咒了吗,你和江奕怎么还抓着他不放?” 周俊明点了点自己的胸膛,“我的直觉告诉我,周典有问题,哪怕他在周氏问心咒下说了实话,也无法消除我的怀疑。至于江奕……谁知道他。总之,江奕你就别管了,替我看着周典就好。” 周永辉耸了耸肩,“随便你吧。”话说得很轻巧,反正死的不是他弟弟,他只是帮周俊明的忙而已。 而后,周永辉离去。 周俊明则是露出一抹冷笑,“江奕?需要管他吗,很快他就会自投罗网的,润景园……” 64.八戒逆袭 实际上,江奕比周永辉更早回到永安城,他又易容回二十五岁青年的模样,欲返回大夏万宝阁休息住宅区。 肩膀内的碎片早已被他取出,扔进城外的河里,碎片上的血液被水冲走,唯留碎片沉入河底。 胡乱上了点药,包扎了伤口,江奕回到自己的小院。 在床上坐下,江奕手一晃,自第八戒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里面有两滴血。 先前周典被江奕打倒在地,被江奕的玄气入体,终究受了内伤,有血溢出其口,江奕虽然没有抓到周典,但却以龙爪功将周典嘴角的血迹给吸了过来,保留在瓷瓶里,只不过其动作极快,连周典都无法察觉罢了。且当时以他和周典的站位,他吸取血液到手的情景应该也被周典的身子遮住,导致那位暗中射箭之人也无法看到。 “寻踪符,是以气息追踪,血踪符,则是以血脉联系来追踪,我若是买来血踪符,以周典之血为引,最终……会找到什么?” 收好瓷瓶,江奕默默望天。 “之前暗中射箭的人是谁?我使了一次龙爪功,一次追魂夺命剑,虽然稍纵即逝,但不知对方捕捉到了没有,他可曾认出我来?” “此人弓术了得,随身携带破坏力相当于初级三品的箭矢,甚至,最后三支箭似乎更是初级四品羽箭,他的来历定当不凡。而且,箭矢虽是消耗品,属于玄器中最易损坏的一类,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将其爆碎的,可他的爆裂箭技竟能让羽箭炸开,他……是周永辉?” “周家练习弓术的人不少,但以对方的层次,我熟知的人里,也就一个周永辉了。” 思考着,江奕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其实伤口不大不深,更没有伤筋动骨,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皮外伤罢了。唯有那碎片上附着的异种玄气才是最难处理的,不过,江奕也已经将那侵入体内的玄气镇压住,如今只要静下心来,花些时间将其消磨掉也就可以了。 当下,江奕盘膝闭目,心神沉入体内进行内视。 如果江奕记得没错,那一小团异种玄气正被自己的玄气包裹镇压着,并未对自己造成任何损伤。然而,当江奕内视时,他竟然现,随着两股不同玄气的纠缠,他的体内出现了许多轻微伤痕,伤虽多,但它只是遍布体内经脉而已,单论一处,伤很轻微,轻微到令江奕都没有觉的地步。 “周永辉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修出的玄气就那么难缠?” 江奕皱了皱眉,功法不同,凝练而出的玄气便会有不同的特性。江奕得伍明泽传授升灵诀,升灵诀别的本事没有,却对玄修的根基有极强的功效,能使得江奕的修为根基牢固、扎实,否则,以他散修的身份,所获得的资源,他的根基完全无法与周东宇、周俊明之流相提并论,又怎会与他们齐名。 但周永辉似乎不同,他有周家提供夯实根基的法门或是物品,他所修玄气功法便不必过于考虑根基,而是使得玄气具有更强的杀伤力。 可是,再怎么说,入侵到江奕体内的周永辉的玄气也只有那么一小团,又被江奕的玄气包裹镇压,如何能造成那么大面积的伤害? “有古怪。” 江奕一直没有在意那小团异种玄气,因为他明白,凭那些异种玄气是无法掀起风浪的,但事实与他的推断迥然不同,他不得不凝神以对。 默念升灵诀的口诀,江奕打算调集更多玄气,去将异种玄气围剿。 可就在这时,一声“爆”传来,顿时,江奕体内风云突变,所有轻微的伤势仿佛在这一刻爆,瞬间加重。江奕只觉得全身经脉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再也无法保持内视状态,喷出一口血来。 睁开眼,江奕厉声大喝,“八戒!” 江奕简直无法想象,刚才的那声爆是出自于八戒之口,而且,八戒竟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绕过了古老契约,更是瞒天过海一般,操纵周永辉的玄气给江奕叠加伤害,直到此刻方才爆。 一爆,江奕便是重伤,重伤中的重伤,经脉绞痛仿佛断裂,丹田轰鸣,自身玄气似乎都要暴动起来。 江奕眼前,八戒显出身形,张狂大笑,“哈哈哈,臭小子,你以为本大爷甘心为你之奴?幸好本大爷英明神武,凡事都要留个后门,当初给你的神秘符文便缺少了一点,使得契约不全,否则,本大爷就永远都无法翻身了。啧啧,在本大爷眼里,你就是只蝼蚁,我本不必防着你,也根本不需要防着你,但习惯使然,我还是留了后门。哈哈,今日,正是翻身作主的时候。” 江奕猛然现,八戒竟然拥有了相当于第五重的修为。原本八戒修为不显,江奕不以为意,因为他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器灵存在,器灵有没有修为真的不是他能考虑的问题。如今一看,他知道,八戒是可以修炼的…… “翻身作主?”江奕大怒,牵动了伤势,不禁又喷出口血来,“我从不曾要求你认我为主,但你自己设计了我,却反而沦为我奴,这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如今你要翻身作主,而我再度沦为奴,不可能。” 八戒不屑,大笑,“由得了你?” “你找死!”江奕厉声大喝,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奴隶,无论对方是谁,哪怕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是古往今来巅峰上的至尊,他也不愿成为对方的奴隶。 他可以敬畏,却绝不为奴。 下一刻,江奕引动契约,要以契约制裁八戒。可是……毫无反应! 八戒嘲讽道:“何必做没有意义的挣扎,现在苍澜珠不在你手上,而是在本大爷本体里,以你的伤势,你有能耐调动玄气开启第八戒,取出苍澜珠吗?只要苍澜珠不在你手上,本大爷便不会触碰到苍澜珠本身的反击机制,所以,准备好,对本大爷顶礼膜拜吧。” 话音落下,八戒出手,一手按住江奕的脑袋,嘭的一声砸到床上。 瞬间,江奕只觉得眼冒金星。 而后,八戒身化虚幻,扑向江奕的眉心。 可就在这时,江奕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颗珠子,通体玉色,泛着淡淡的毫光…… 八戒飞扑之势骤然止息,惨叫道:“不可能,苍澜珠怎么在你手上?” 江奕强忍眩晕之感,笑了,“你以为,我就不会防备你?我确实无法调动体内玄气,但谁告诉你,我就无法打开第八戒的?” 八戒惊恐地看向江奕没有握住苍澜珠的另一只手,那里,有符箓碎片,乃是一张最廉价的符箓,它的功效,仅仅在于符箓可以汲取天地间游离玄气为己用,而且,汲取的玄气也才一丁点,聊胜于无。 最廉价的符箓,最渺小微弱的玄气…… 八戒大叫,“不可能,本大爷一直跟着你,你不可能瞒着本大爷去买符箓。” 江奕呵呵,“你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吗?你帮我去大夏万宝阁买易容材料,去了那么久,你又怎知我做了什么?” 八戒道:“本大爷可以感觉到本体的位置,你没有离开。” 江奕摇头,漠然道:“这么廉价的符箓,需要去大夏万宝阁买吗?我走出小院,随随便便就从一位路过的符师身上买到了。再者,就算没有凑巧遇到别人,我把第八戒放在小院里,自己出去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这时,轮到八戒感到天昏地暗了。 “小狐狸……”八戒咬牙切齿,他以为,今天是他翻身作主的日子,他以为,一切将顺顺利利,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仅仅只是一枚廉价到了极点的符箓,把他的一切美好都变成了幻觉! 八戒不甘心啊,这或许是他最好的机会了,大吼一声,八戒不管不顾,猛的冲入了江奕识海内。 而后,仿佛重复了余青山洞府中的过程,苍澜珠威,宛如君王降临,将八戒镇压。 直到此时,江奕才稍微松了口气,又激了一枚廉价的符箓,从第八戒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这锦盒是江奕练习易容术时,由张海鹏派人送来的,说是周定和的赔礼。 65.猛虎出岬 由于是最廉价的符箓,汲取的游离玄气很少,若非江奕是第八戒之主,甚至都无法打开其内部空间,如今纵使打开了,也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江奕快把锦盒取出后,第八戒的空间就又关闭了。 打开锦盒,里面铺着金黄色的绸缎,绸缎上放着一颗近乎土色的丹药——周氏保命丹。 这种丹药是周家的丹士炼制,丹方也只存在于周家内部,对凝气通脉第五重、第六重的玄修具有极其出色的疗伤功效,同时,在疗伤之后,更能提升玄修的修为,一丹两种功能,堪称精品。 不过,对周定和这等淬体凡者来说,无论是之前的修复心得,还是如今的周氏保命丹,都不算什么。矬子里拔将军,也就周氏保命丹珍贵些。“江山”虽是一阶修复师中的佼佼者,但修为只有第五重,以周氏保命丹作为赔礼恰好合适。再者,用一颗周氏保命丹,消张海鹏之怒火,保大夏万宝阁之颜面,又没有对周定和造成什么损失,确实合适。 另外,或许周定和还考虑过“江山”服食周氏保命丹后修为有所提升这一点,但那又如何,“江山”真正能够入周定和眼里的身份,也就是修复师,论修为,哪怕江奕提升到第九重,也不会放在周家眼里。 江奕是知道周氏保命丹功效的,他需要提升修为,早日回归第六重,但如果单单利用到周氏保命丹提升修为的功效,而置疗伤功效于不顾,江奕又觉得可惜,也就一直舍不得用。 现在好了,八戒动乱,导致江奕全身经脉受损,吃了这颗周氏保命丹也不算浪费。江奕猜测,炼化了药力之后,他有可能回归第六重,那是他曾经的巅峰。 “嗯?”正注视着丹药的江奕心头一动,似乎有一声哀鸣在他脑海里响起,一如当时八戒第一次被苍澜珠镇压的时候。 而后,八戒精神萎靡地从江奕眉心飘了出来,默默站在江奕面前。 江奕脸色肃然,“把那契约符文完完整整地画出来。” 八戒感受到契约的牵绊,他无法拒绝江奕的命令,只能以手画符,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随着神秘符文的出现,江奕一一记住,这是一种很神秘的符文,明明要比江奕接触过的符文强大得多,但江奕很难记住简单的符文,却在观看过神秘符文后,很轻易便记住了。 最后,为了不让八戒继续搞鬼,江奕没有像上次一般,只用手画符,而是咬破手指,以血画符。 待血符画完,并消失于冥冥中,八戒的脸色彻底灰败,“本大爷黑暗的后半生啊……” 江奕笑了笑,“别沮丧,说不定某一天,我有能力的时候,会解除契约放你走的。” 顿了顿,江奕的表情重新变得肃然,“定下契约非我主动而为,皆是你咎由自取。我江奕非是迂腐之人,到了这般境地,我没有理由不去掌握你,但你有自己的思想,你不是普通的器灵,甚至可以称为某种生命体,要掌握你,不容易,毕竟,很多时机稍纵即逝,我不可能时时命令你该干嘛,然后你才去干,单纯听命于我,算不上掌握。如今,我把话放在这里,短时间之内,我不可能放你走,因为你知道了苍澜珠的秘密,你走了,我怕过不了几天,我就将曝尸荒野,所以,你必须跟着我。既然你跟着我,由于契约的关系,你我性命相连,那么,你何不好好为我服务?你做得好,我就不会亏待你,终有一天,我有足够能力的时候,绝对会放你自由,天地之大,你何处不可去?自然,你也别再搞事,否则,我真的能把你灭掉。” 八戒脸色黑,什么性命相连,他死了,江奕不会死,江奕死了,他却要跟着死,说得好像同生共死似的。而且,搞事?契约完整了,他还能搞什么事。 默不作声,八戒跑到一旁,安静地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江奕也不以为意,他捏起周氏保命丹,张嘴吞服了下去。 丹药莆一入腹,便被江奕调集而来的玄气炼化开,散出一阵阵清凉的药力,这些药力遁入经脉,沿着经脉运转,依附于各个受伤之处。 江奕内视,他经脉的伤势竟然在肉眼可见的痊愈着。 很快,江奕伤痛全消,那残存于腹中的丹药在又被炼化出些许清凉药力之后,药力属性猛然一变,居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一道道药力被炼化,成为江奕的玄气。 一天后。 周家主府,周俊明居住的阁楼中,周永辉轻轻地自废纸堆中取出一张纸,随意看过之后,脸色微变。 周永辉没想到,他只不过是无聊,随意翻了翻废纸堆,那些都是周家探子打听来的消息,是以书面形式呈递上来的,而一观之后,他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俊明,探子们查到江宅之人躲在润景园?” 周俊明正用一块绢布擦拭刀器,“没错,原本那些探子认为江家所有人都出了永安城,就没在城内细查,前些日子想起,便探访了一番,查到江河川、卫文君他们躲在润景园。” 周永辉颇为疑惑,“周昊之死你是最为愤怒之人,族内又是为了培养你,便给你掌管探查信息的权力,所以,探子们的呈报你是第一个看到的人,怎么没有上报?” 周俊明淡然一笑,“我本想今日上报的,但考虑半晌,还是把这一信息扔废纸堆里了。” “为何?”周永辉表情漠然。 周俊明说道:“因为江奕去找周典啊,我很想知道他现了什么,会做什么,所以,给江奕一点时间。” 又两天后。 还是周俊明居住的阁楼。 周永辉抚摸着自己的弓弦,“江奕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要等?” 周俊明说道:“周典自余青山返回后,便没有出过玉庭府?” “是的。” “让人找个借口,把周典骗出去,以作为诱饵,永辉,也麻烦你帮我看着周典。” 一天后。 依然阁楼。 周永辉冷漠的脸上颇为无奈,“没有外人欲要接近周典。” 周俊明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好吧,既然江奕没有动静,那就懒得理他到底掌握什么线索了。江奕也许是真凶,也许只是替罪羔羊,总之,他与阿昊之死并非毫无干系,那便把信息上报,引江奕出来,到时候再看看情况。说不定,江奕就是凶手,杀了他全家那也无妨。说不定,真凶会因为替罪羔羊的出现,而有什么行动,从而被我们抓住把柄呢?” 又一天后。 清晨,富贵钱庄的主人李富贵正骑马走在玉庭府前,在他身后,是两辆牛车,拉着油盐酱醋等货物。 道旁有遛鸟人打招呼道:“李员外,又到玉庭府供货啦?” 李富贵抱拳笑道:“正是。” 遛鸟人说道:“李员外让手下管事送货得了,怎地亲自跑一趟呢?” 李富贵大笑,“可不是一趟,我能做上世家生意,得亏玉庭府中贵人相助,故此,每次送货到玉庭府,我都是亲自来的,这个事情,你稍微打听打听便可得知。” 又聊了两句,李富贵继续带队前行,到了玉庭府前,正要上前敲门。 陡然,在李富贵敲门之前,那大门便是洞开,有数人从玉庭府里走出,看都不看李富贵一眼,径直远行。 “这几人都是周家凝气通脉第八重的存在,脸阴沉沉的,究竟是要去哪里?”李富贵急忙躲到一边,很是纳闷。 随后,又有一大群人从玉庭府里走出,个个杀气腾腾。 李富贵缩了缩脖子,他善于交际,来玉庭府无数次,玉庭府的人他几乎都认识,“这些可都是第六重的存在啊。” 转眼之间,又有二十多人走出,脸色凝重肃杀。 “都是第七重玄修,”李富贵心里思忖着,身子不禁抖。 下一刻,玉庭府里走出三人,大步走向远方。 李富贵吓得闭上了眼睛,“第九重啊……” 玉庭府,只是周家的一部分。 而周家,永安城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宛若一头猛虎,雄踞多年,如今,猛虎出岬,要吃人了么? 66.血气破空,大地摇曳 小院,江奕默默盘坐,澎湃的玄气在其体内穿行,弥漫出一股浓郁的玄之又玄的气息。 八戒身为第八戒的器灵,并没有栖身于第八戒内,而是默默坐在角落,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站起身,八戒推门而出,有风从远方顺着打开的门吹进室内,拂动了八戒的衣角,又吹到了江奕身上,但江奕身周仿似有神秘的气机在笼罩,风吹不动他的衣袂。 站在小小的院子中,八戒抬头望天。 小院很小,只有方圆三丈,天空很大,囊括浩瀚星空,八戒遥望,目光深邃。 室内,江奕睁开双眼,玄气都已回归他的丹田,但仍旧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透过了丹田,透过了身体弥漫而出,昭示着他如今的境界,第六重。 从第八戒中取出干粮,就着清水吃下,江奕默默看了八戒一眼,而后收回目光。 “周氏保命丹果真厉害,我不仅伤势全无,更是达到了我曾经的巅峰,大概是第六重中期,又经过几天心无旁骛的修炼,将修为稳定下来。” “升灵诀,我也达到了第六重,这也是升灵诀的一个蜕变阶段,因为接下来,升灵诀所需要做的,是辅助我打通天地之桥。” 吃完干粮,江奕再度入定修炼,浑厚的玄气在经脉中呼啸而过,被凝练得更凝实。 有那么一刻,江奕的玄气偶然冲击了天地之桥…… 天地之桥,在伍明泽口中,那是这个天地加诸于玄修身上的枷锁,说好听点,是天地之桥,说通俗点,其实也就是打通任督二脉。 江奕在第六重的积累尚未足够,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冲击被无数玄修视为关卡的任督,那只是玄气流通时不经意的一个碰撞。但就是这么个不经意的碰撞,让江奕的修炼戛然而止。 甚至就连八戒都收回了望天的目光,转头盯着江奕。 因为方才苍澜珠似乎轻轻地动了那么一下…… 江奕拿着苍澜珠动来动去的时候有很多,但苍澜珠主动动弹的情况向来没有,似乎只要江奕打穿天地之桥,苍澜珠便会有什么异变似的。 默默思索片刻,江奕没有理会苍澜珠,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再怎么探索,都没可能弄明白苍澜珠到底为什么要动那一下,他只能等待。 心神渐渐静下,江奕正要进入修炼之中…… 猛然,江奕从床上冲了起来,眨眼间到了室外,遥望远方。 在江奕的感觉中,永安城某处忽然爆出了极其浓郁的血气,震慑虚空。 “那个方向……周家主府?” 下一刻,那股浓郁的血气忽然动了,去向了永安城另一个地方。纵使没有亲眼看到,但此时此刻,江奕脑海里似乎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尊淬体凡强者浑身冲起惊人的血气,脚步一点便高高跃起,横跨百丈,再一点,又高高跃起,转瞬掠出百丈。 最终,那尊淬体凡大高手从上空落下,轰隆一声踏到地面上。 那一声轰隆巨响传荡而出,江奕只觉得大地都摇了三摇。 “那位周家淬体凡者落足的方位似乎是……” 江奕脸色瞬间大变,那人竟然落在了润景园附近! 仿佛心脏停止了跳动,江奕拳头不禁紧紧握到了一起,玄气轰然爆,往润景园冲过去。 可下一刻,八戒拦住江奕,这时的八戒不再摆谱,他很明白周家淬体凡者跑去润景园意味着什么,“你要干嘛,去送死吗?” “让开,”江奕的声音冰冷而有力。 送死?确实是,哪怕江奕回到了第六重,给他天纵之才,给他无双利器,给他最强的功法最强的剑武,他也没有办法对抗一尊淬体凡,人家一伸手,他就将毁灭。 别说淬体凡了,纵使是那些第八重、第九重的周家人,杀起江奕来,都轻松自如,那是无法跨越的实力差距,是一条阻隔生死的鸿沟。 但江奕现在真的无法冷静,他曾修为尽废,从容归来,因为修为尽废的是他。他曾在周朝晖的虐杀下挣扎求存,因为周朝晖要杀的是他。冲着他来的,他坦然面对,自从走上玄修这条路开始,他便知道不会平静。但当安危涉及到了江河川、卫文君头上,江奕无法冷静了。 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要忍。忍着比你有钱的人,忍着比你有势力的人,忍着轻而易举便可夺去你性命的人,忍,不一定代表怕,它或许只是一种暂时的退让。 人这一生,也有很多事情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也不可能去忍,所在乎的,所深爱的,都是逆鳞。 这一刻,周家淬体凡降临润景园,江奕半点都忍不下。 双目通红,江奕冷喝道:“让开,这是命令。” 于是,八戒让开了,但八戒苦啊,江奕死,他死,在他眼里,江奕确实如蝼蚁,但就是这只蝼蚁关乎他的生死,他不能放任江奕就这么去润景园,“终究是年轻人啊,冷静,冷静,唯有冷静,你才有可能想出应对的法子,否则,你这么脑门一热的冲过去,你就死定了。而且,在你死前,周家绝对会拿你要挟你父母,让他们走出润景园。” 可江奕根本就不理八戒,脚步一动,迅掠空而去。 “我的天啊,笨蛋,白痴,狗屎……”八戒跳脚大骂,他感觉自己死期临近了。 不过,八戒又傻眼了,因为掠出老远的江奕竟又折返归来,进入室内,默默盘坐,他的拳头依然紧握,指甲陷入肉里很深。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旁若无人,江奕默默念叨着,“润景园有伍前辈设下的阵法,即便是淬体凡的大高手也无法突破,阵法是死的,若是长久攻击,阵法还是会被破去,但是,至少还有时间。” “怕就怕周家的人谎称我在他们手上,骗爹娘走出润景园,而后又以爹娘要挟我,如此,我江家全员沦落。所以,我必须去看看,绝不能让这个可能展成现实。” “可是,解除周家的敌视才是根本的解决方法,否则,无法破局。那么,如何解除?” “告诉他们,周典才是杀死周昊的凶手,他们对付我,完全师出无名?有了真相,他们自然会收手,否则,这般强硬冤枉、灭杀无辜的江家,永安城其余众多散修岂非人人自危?” “但我没有证据,他们怎会信我,而不去相信一个本家子弟。真讲究证据的话,甚至连我都无法确定周典就是杀死周昊的那个人,更何况是周家。” “另外,就算是空口白话,我也要面临周氏问心咒那一关。周典为何能从周氏问心咒下安然返回?我告诉周家,周典其实不是周彦生所出,所以没有周家血脉?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而无论他们信不信,帽子绿油油的周彦生也必然铲除我江家,以泄家丑外扬之恨。” “该怎么办,怎么办……” 看到江奕这种状态,八戒顿时透体冰凉,不忍中的忍,不冷静中的冷静,这江奕真是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人吗? 67.永安,长乐 半刻钟后,江奕易容成那二十五岁青年,戴上银色面具,从小院走出,八戒则遁入第八戒内。 又半刻钟,江奕从大夏万宝阁走出,脱下面具,大步疾驰,往润景园而去,战意如火浇油。 “江奕,小心,切记按计划行事,”八戒的声音投射在江奕脑海,这时候的八戒堪称好声好气,江奕死,他死,还是保命要紧,可不想刺激到江奕。 没有回答,江奕迅远去。 长乐大道,永安城建成之时便存在,曾是永安城最繁华的地带,也是永安城的一处象征,代表意义非凡——此城,永安,长乐。 后来随着永安城扩建,随着地理位置的变迁,长乐大道方才变得偏僻、静谧。 润景园便座落于长乐大道尽头之后,从大夏万宝阁这个方向过去,长乐大道是必经之路。很快,江奕便来到了这条颇为古老的街道。略一打量,长长的街道看不到尽头,似乎空无一人。 “长乐大道本就萧条了,再加上今天周家到来,想必所有人都惊得退避了吧。” 思忖了一息时间,江奕踏上老旧的石板路,继续向前。 与此同时,在长乐大道尽头,一栋空荡荡的老招牌酒楼内,正有两人在高处小饮。 周永辉的长弓靠墙放着,淡然挟了两粒花生米,“通往润景园的路有两条,你怎么就偏偏选了长乐大道,就那么肯定江奕会从这里过来?” 周俊明的刀横在双腿上,似乎在散着莫名的冰冷,“准确的说,对于有轻功在身的玄修而言,四面八方都可以通往润景园,大不了飞檐走壁而已。我也不能肯定江奕会从这里来,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我就是选择了这里。” 周永辉冷哼,“希望江奕会来吧,否则,真要攻打伍明泽的润景园,那也有些为难。” 周俊明微微一挑眉头,昨天,他把江河川、卫文君等人躲在润景园和江奕并未离开永安城的消息上报,周家上层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即冲去润景园拿人,而是——伍明泽到底死了没有。 一群周家高层商量许久,有说伍明泽已老死他处,无需忌惮,可放手横推一切的,有说伍明泽兴许未死,将来会返回永安的,不一而足。 直到今天,周家方才出动,理论上先包围润景园,看看江奕会不会出现,江奕出现,那么,抓住江奕一切就都好说,他们周家也犯不着冲撞润景园。 而如果江奕不出现,那么,周家兴许会放下世家的颜面,行欺骗之手段,让江河川、卫文君他们自己走出来。 当然,据周家了解,江河川、卫文君也不是笨蛋,想骗出来没那么容易。倘若真的骗不出来,到时候再破去润景园的阵法也不迟,伍明泽若是真的没死,且有朝一日回到永安城,周家也不过是毁了伍明泽的府邸罢了,大不了数倍赔偿而已,伍明泽犯不着跟周家拼死拼活吧。 “嗯?”这时,周永辉忽然站起,像是现了什么,看向长乐大道的另一端。他看到了江奕易容而成的青年,而后,他拿起了长弓,“俊明,那人可是江奕?” 周俊明也跟着站起遥望,他眼力没有周永辉那么强,只隐约看到个轮廓,“那人长什么模样?” 周永辉说道:“长得普通,比江奕高些,年纪大些。” 周俊明沉吟少许,冷然道:“易容术罢了,这时候能到长乐大道来的,除了我周家人,估计就只剩下江奕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周永辉神色漠然,“也好,上次与他交手,他一味想逃,也没真的斗出个结果,这次,便将他射杀。” 周俊明摆了摆手,“先放他一马,我还有话问他。” “那便废了他。” 再无废话,周永辉弯弓搭箭,箭只有一支,破坏力堪比初级四品玄器,他的气机也已锁定江奕,不过,这时候的他可不像是上次在昆行山脉里那样气机凌厉,而是隐晦到了极点,使得对方根本无从察觉。 “江奕?”周永辉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人曾与周东宇齐名,过了他,以前,面对江奕的时候,周永辉不敢言胜,但如今?周永辉冷漠地勾了勾嘴角,“败吧。” 最终,周永辉一箭射出,这是他巅峰的一箭,从暗处袭杀,羽箭宛若一道霹雳,瞬闪即逝,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迅雷般去到了江奕面前。 长乐大道上,江奕猛然抬头,他看到了一线箭光,没有破空声,没有惊人的威势,唯有那一线箭光。这是极为强大的一箭,它的强大不在于惊天动地,而在于悄无声息。 然后,江奕抬手,龙爪功,捕风。 啪——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你来我往的交锋,这一刻,江奕稳稳地握住了那支箭。 随手把羽箭收入第八戒,江奕继续前进。 长乐大道尽头酒楼上,周永辉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然后默默放下了长弓,“龙爪功,第六重,曾经的那个江奕回来了。要是他还是第五重,我相信,刚才那箭足以让他重伤。” 周永辉已不打算出手,如果对方是普通的第六重玄修,周永辉虽只有第五重,却不惧一战,但对方是江奕……他最强最悄无声息的袭杀都奈何江奕不得,再出手又有什么用。 周俊明拍了拍手,拿着刀器下楼而去,“他重新回到第六重也没用,我会擒下他,再者,我周家那么多高手在这里,他来了就不可能走得掉。很快,江奕将成为历史。” 长乐大道上,江奕依然在前进,直到来到了长乐大道的尽头。 在尽头处,江奕见到了周家之人,这些人渊渟岳立,将长乐大道封锁住。 总共七人,修为俱是第六重,领头之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人见到江奕,放声大喝道:“什么人?” 江奕说道:“一介散修而已。” 领头男子粗暴地挥了挥手,“周家在此办事,离去。” 江奕没有离去,他继续前进,“我也是来办事的。” “你找死!”领头男子目绽利芒,“再不滚,就斩你于剑下。” 这时,江奕方才停下,转头看向旁边的酒楼。 周俊明从酒楼中出来,刀器缓缓出鞘,那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异常刺耳,仿佛可割裂人心,“江奕?” 68.伍明泽余威尚在否 江奕摇头,“我不是江奕。” “可笑,现在的你,连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若不是江奕,你怎会使龙爪功,你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到长乐大道来,”周俊明冷冽一笑,他感觉到自己的战意在升腾,以前,江奕的修为一直要比他强一些,而相差一重,差距极大,导致周俊明无法与江奕放手一搏。他早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与江奕在同一水平线上一战,只要修为持平了,他不信他会输,他绝不认为自己的战力就比江奕弱。 如今,他第六重,江奕第六重,正是时候,且他与江奕一战,并不会影响结局,江奕既然来了长乐大道,就断没有退走的可能,润景园前的第八重、第九重,甚至是淬体凡随时都可降临长乐大道。 刀器如蜂鸣,在震颤,周俊明说道:“如果你败了,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东西。” 听闻此句,江奕恍然,猜测周俊明其实也不认为他是凶手,他只是周俊明眼里的一件工具。 周昊虽是周俊明弟弟,其死亡与周俊明戚戚相关,但关系紧密又怎么样,在周家,周俊明也只是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天才,终究人微言轻,周家高层不会相信他毫无证据的猜测,更何况,所谓猜测指向的是周家自己人。 而江奕直到如今也没有站出来指认真凶,证明江奕也没有切实证据。 如此,周俊明只能引江奕出来,抢先把江奕擒下,江奕是替罪羔羊,算是周昊身死一事的关键点之一,且江奕仿佛查出了什么,找到了周典头上,周俊明只需利用江奕故布疑阵,或许便可令真凶露出马脚,再者,周俊明也需要江奕所掌握的隐情。 微微冷哼,江奕说道:“你们周家找江奕找疯了吧,全永安就江奕学会了龙爪功?我昔年也曾蒙伍前辈指点,他虽未曾收我为徒,但却有师徒之实,你们包围润景园,欲要图谋不轨,我不能不来。哪怕我实力低微,也不可能任由你等践踏伍前辈的府邸,伍前辈的威严,今日前来,大不了血溅五步而已。” 周俊明愣了愣,他这才想起,是的,学会了龙爪功的不仅仅是江奕一人,伍明泽昔年只要遇到看得顺眼的散修,兴趣所致,都会指点一二,龙爪功可没少传出去。 那么,眼前这位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真不是江奕?他只是因为周家包围润景园,为了保护“恩师”的威严不被践踏而来? “不,你就是江奕,”周俊明目光如炬,伍明泽活了近三百年,指点过多少人?那些人为何不来,偏偏江奕来了? 伍明泽大限到来,也许已经死在外面,指点之恩算什么,有几人会为了这点恩情,而与强势的周家放对?最好的方法是充耳不闻,像是不知道周家的动作似的,躲着不出来,如此,就无需偿还伍明泽指点之恩,更无需与强势的周家死磕。 所以直到现在,纵使周家包围了伍明泽的府邸,昔日曾蒙伍明泽指点之人一个都没有现身,偏偏这位二十五岁青年来了,他不是江奕还能是谁,只有江奕,才不能不来。 “我说你是江奕,你就是江奕,”周俊明金口玉言,刀器一振,破空杀去。这一刀凌厉无比,玄气依附在刀刃上割裂虚空,仿佛响起了如割裂帛的声音。 “周俊明,听闻你练的是一门名为慈悲的刀武,如今一看,你的刀可并不慈悲,一出手就想要人命,”江奕则是脚步一点,向后退,同时,从第八戒中取出一双玄器手套。这双手套是江奕从大夏万宝阁出来之前,张海鹏借的,初级四品。 “世间如苦海,众生皆在苦海中挣扎,唯有一刀过去,助其解脱,方是脱离苦海,是真慈悲,”周俊明毫不动摇,刀路一改,继续往江奕斩去。 “笑话!”江奕戴上手套,一手切去,龙爪功,裂土。 嘭!短暂的轰鸣,江奕一手切在刀身上,玄器手套散着淡淡的光泽,与周俊明分庭抗礼。 一触即分,周俊明刀式一变,竖劈而下,仿佛携带着无匹声威,要把江奕劈成两瓣。这是妙到毫巅的一劈,仿佛将战斗的节奏囊括在刀下,给人一种无处躲藏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要躲?江奕右手成爪,狠狠地撞在周俊明的刀器上。龙爪功,撞山。 恍惚间竟似有龙吟响起,两人的玄气、玄器交锋,像是引起了空气的震荡,泛起无尽涟漪,双方皆是在对方的冲击力下顿了顿。 也仅仅只是稍微一顿,而后两人再度猛攻对方。 龙吟,刀破空。 ………… 此时此刻,大夏万宝阁。 张海鹏正立在高处,遥望长乐大道。 他的气息宛若普通人,他的表情平淡无奇,看不出喜怒,唯有偶尔看向润景园的方位时,才微不可查地展露一抹精光。 忽然,张海鹏说道:“来人。” 身后,有黑衣玄修赶紧上前,“您有何吩咐?” 张海鹏转身,数着好些个名称,“王家,孙家,翡翠楼,磨妖坊,西柳胡同小酒馆,城南穆家庄……” 黑衣玄修虽不知道张海鹏为什么要念这些名称,但也在用心记着。 最后,张海鹏挥了挥手,“找人,分别去往我刚才说的地方,给我大肆广而告之,就说伍明泽伍前辈的润景园遭难,正有伍前辈昔日曾指点过的小玄修在为了维护伍前辈的威严而血战长乐大道,这位小玄修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了报恩悍不畏死,义薄云天,其余曾经受过伍前辈好处的人在哪里,忘恩负义吗?如此云云,你等润色一番,大肆宣传即可。” “啊?”黑衣玄修一愣。 “对了,咱们大夏万宝阁外,也要有人如此,快去吧,”张海鹏回过身,继续遥望长乐大道。 黑衣玄修领命而去,走出一段路后,他隐约记起了一些事。 传闻之中,大夏万宝阁与伍明泽有些关系,因为大夏万宝阁里的某个高层差点成了伍明泽的徒弟…… 伍明泽,大限将至,出走永安城多年,莫非余威仍在?哪怕他本人不在,哪怕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也能凭着伍明泽这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而掀起一番风浪? 周家包围润景园,莫非要踢个铁板? 摇摇头,黑衣玄修加快了脚步。 很快,十几个人打马而出,快地扩散向永安城各处。 69.龙爪天纵 长乐大道。 七名封锁大道的周氏族人立身于侧,耳中听着龙吟,眼里看着刀光,除了那领头之人外,莫不色变。只因相斗的两人修为与他们相当,但战力却太强。 周俊明慈悲刀武慈悲到变态,刀刀欲送人入灭,彻底脱离人世苦海。 江奕双手戴着玄器手套,其上有淡金色的金属光泽,宛如黄金浇铸,配合那轻微的龙吟,真如幼龙附体,挥舞着龙爪,战天斗地。 蓦然,场中二人一个剧烈的碰撞,两股雄浑如山的玄气相互碾压、爆裂,轰然扩散四方。 两声闷哼传来,二人双双被反震之力逼得步步后退。 江奕退了三步,周俊明退了五步。 周俊明的脸色稍显难看,他居然处于轻微的劣势。他的慈悲刀武比龙爪功强,他的慈悲刀武臻至大成,江奕的龙爪功也是臻至大成,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处于优势才对,可是,他居然比江奕多退了两步! 道旁酒楼上,周永辉的心情也略显沉重,身为局外人,他看清楚了,为什么江奕能凭借大成龙爪功硬捍周俊明大成的慈悲刀武,因为江奕每次出爪,都比周俊明快一分,选择的时机都比周俊明要更妙一些,所攻击的点,也都是慈悲刀武的薄弱处,那是江奕对战斗的领悟,凌驾于周俊明之上。 “该死的!”周俊明轻骂一句,他还有的是手段,他不会相信再打下去,江奕会不败在他手上,但是,对刚才多退两步的情景,他还是有些膈应。 没有过多迁延,周俊明踏步向前,挥洒一片刀光,在那刀光中,宛若幻出了一片苦海,众生皆在挣扎,刀器破空声如同哀嚎,镇杀而去。 江奕目现精光,玄器手套绽放黄金色泽,带起轻微龙吟,猛的撞入那刀光之中。 龙爪功,倒海。 避开了刀刃,江奕的手在刀光中游走,像是划出了一个个圆圈,玄奥至极,又像是幼龙搅海,瞬间将周俊明那一招破去。而后,江奕向前,时机拿捏妙到毫巅,正是周俊明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手探出,宛若拨开迷雾见湛蓝天空,手一抓,龙爪功,擒云。 一只黄金浇铸般的手猛的抓到眼前,使得周俊明情不自禁的瞳孔放大,他步法一动,迅退去。 撕拉一声,江奕抓下周俊明的衣襟,而后并不放松,紧逼过去。 可惜,这个时候周俊明已然缓过气来,他没有握刀的左手陡然掐诀,似有刀锋般冷冽的风骤然而起,玄术,烈风斩。 曾经,在那城南山地中,周俊明便是以这一道玄术隔着二十丈的距离,逼得江奕受伤,如今,江奕变强了,但周俊明的玄术也更熟练了。他掐诀的度更快,仿佛眨眼过去便晃动了许多次,他的玄术威力也更大。 刀风起,这是一股灭绝一切的刀风,只要成形,吹向哪,哪里就将裂成千丝百缕。 同时,他劈出了一刀。这一刀仿佛从天外而来,又像是从地底升起,没有根源,无需蓄力,凭着奥妙的法门,瞬间攀升至巅峰,如光如狱。这一刀尚未劈实在,就让人呼吸一滞。这一刀,风华绝代。 这是强大到了极点的一次攻势,而江奕无法先知先觉,正往那无匹的攻势里撞去,自投罗网一般。 要是普通第六重遇到这种境况,估计会死得渣都不剩,哪怕是普通的第七重玄修,也要焦头烂额一番,但江奕出奇的冷静,甚至是冷静得可怕。 一只手成爪,江奕往周俊明那掐诀的手狠狠一拉,顿时,一股抓摄之力穿透虚空降临而去,扯动着周俊明掐诀的手,只要周俊明被扯动,手诀一乱,玄术不攻自破。 然而,周俊明终究是周俊明,他雄浑的玄气扩散而开,将抓摄之力封锁在外,只不过,他掐诀的手还是稍微一顿,然后方才继续。 紧接着,江奕迈着精妙的步法,游走在周俊明那惊艳的一刀之外。这一次,是真正在刀尖上跳舞,周俊明的刀锋始终距离江奕很近,但江奕硬生生的凭借着妙到毫巅的游走,没有被那一刀碰到一丝一毫。 转瞬间,江奕欺近周俊明身畔,一手撕下周俊明肋下一大块肉来,此时,鲜血喷溅。 下一刻,烈风斩动,刀风席卷当场,使得江奕连连出手,但最终还是被割裂了几道伤口,有血流出。 “江奕,你敢伤我,找死!”周俊明大喝,提刀便上。 “第一,我不是江奕,我只是曾经蒙伍前辈指点,从而达到如今成就的人,第二,你们周家退去,我即刻退走,否则,你等想践踏伍前辈的府邸,我便是战死此处也要战下去,只求个问心无愧,”江奕话语郑重,双爪带起连连龙吟,也攻了上去。 此刻,双方皆在淌血,但俱都战意蒸腾,攻,攻,攻,杀,杀,杀,双方彻底纠缠在一起,考虑防守的时候很少,俱是永无止境的攻击。 不时有人受伤,血落一地。 但,血战到底。 这是一场人杰的交锋,到了这个时刻,没有人会退缩。 最终,轰的一声震响,周俊明披头散地从战圈中摔飞而出,他的身上多处淌血,他握刀的手在颤抖。 江奕立身在原地,身躯挺得笔直,双爪渐渐松开,龙吟散去,如同幼龙归于沉眠。他身上也有血淌落,染红了衣装,溅红了大地,仿佛这一刻,地上开出了朵朵血花,绽放。 “我,周俊明,与你同一个层次,怎会败给你!”周俊明披头散的样子如同厉鬼,声音冷冽。他是周家仅次于周东宇的天才,周东宇?他服气,因为周东宇的天资确实很高,出身也高贵。但是,即便是周东宇,周俊明也不认为在同一层次的情况下,他会败,更何况是江奕。 手一挥,周俊明取出几张符箓,同时,他的身上也绽放出好几道玄器光辉。这是世家子弟的底蕴,他们的手段众多,凌驾于散修之上。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单纯凭刀武与玄术,周俊明和江奕拼了许久,耗了太多力,损了众多血,他已不如以往。 封锁长乐大道的领头人清楚这一切,所以,他没有再任由周俊明战下去。因为周俊明是周家天才,万一伤到了根本,袖手旁观的他无法交代。因为那二十五岁青年真是江奕的话,江奕也只使出了一门龙爪功,连追魂夺命剑都没有动用呢,哪怕周俊明倾尽所有,焉敢轻易言胜,就算最后胜了,恐怕也要有极大代价。 所以,领头人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上,把这个人擒拿。” 顿时,七名第六重玄修冲向江奕,刀气纵横,剑光无量,彻底向江奕笼罩而去。 “可恶,你们是认为我会败吗?”周俊明破口大骂,但他也没辙,他拉不住那些人,可他也不想围攻江奕,所以,他只能无奈地呆在一旁。 而此时此刻,江奕的状态也不在巅峰,但他无惧。 或许,为了最稳妥地解决父母的危机,江奕和张海鹏之间有所计划。但此刻,战意冲脑,江奕也深深知道,无论计划成功与否,他都无法躲开这一战。 那么,就战吧。江奕猛然大喝,向那六人冲去,龙吟再起。 70.一个名,动风云 小半个时辰后,七名围攻江奕的人已经倒下五个,唯剩那领头之人,与另一个贼眉鼠目的存在。 江奕气喘吁吁的站立着,打败了周俊明,打倒了五个第六重玄修之后,他还是稳稳立着。只是,他的身上多了许多伤口,体内暗创也不少,衣装黑红,宛若披着血衣。 “妈的,这江奕小小年纪便名动永安不是没有道理,”领头之人暗骂一句,环顾四周,他手底下的人,有的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有的退得老远,吞服丹药医疗重伤。 脑海里想起之前的混战,江奕的出手、游走、进退无不紧掐时机,妙到毫巅,领头之人便不禁头皮麻。 “可惜,来到了这里,终究只有死路一条,”领头人盯着气息略显晦涩的江奕,目现凶光,提剑便要攻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润景园方向走来数位玄修,使得领头封锁长乐大道之人的攻势戛然而止。 江奕也不禁往这几人望去,待到看清,心头不由得凛然,形势堪称严峻。 来人有五,走在后面的人清一色第七重的修为,而走在前方的一人,却是第八重的周彦生。狼行虎步,周彦生阴沉沉地注视着江奕,与自己脑海中那差点杀死他儿子周典的身影相对比。 对比过后,周彦生眉头微蹙,似乎不太像……从怀里取出收集了江奕气息的寻踪符,周彦生激符箓,符箓毫无反应,显然江奕并未出现。 背负双手,周彦生宛若掌握生死的王者,冷然道:“你不是江奕?” “他就是,他拥有可以躲开寻踪符追踪的妙法,否则,如何能安然在永安城躲了那么久,”周俊明依然在旁边没有离开,江奕尚未出声前,他便说出了口。 “哦?”周彦生转头往周俊明瞧去,而后微微愣。周东宇踏入玄天宗,周昊身死之后,周俊明因恨而入第六重,已然是周家最强天才,如今却落得一副染血的凄惨模样。 周俊明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周彦生第八重的实力确实强大,不过论战力,身为修复师的周彦生却是第八重里较弱的,加上周俊明颇受族里看重,完全没必要过于尊重周彦生,再者,谁让周彦生是周典的父亲呢,周俊明态度不好显而易见。 隐隐皱了下眉,周彦生按捺心中怒意,不理会周俊明,他来,只为江奕。 朝江奕招了招手,周彦生气度不凡,仿佛只要他招手,江奕便不得不来,“过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奕沉默,有风吹入长乐大道,刮过江奕的身躯,衣衫上的血在变冷,在凝固,伤口隐隐作痛,但他站得笔直。 “嗯?胆敢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周彦生大怒,因江奕的抗争,因周典曾差点身死,周彦生的怒火彻底爆了,一掌拍出,浩瀚的玄气凝成掌印,呼啸砸去。 即便周彦生是修复师,平时多研究修复技艺,而非增强战力,但他毕竟是第八重,这一掌,无论是力量还是度,都可碾压江奕。 面对着这无匹的一掌,江奕顿时动了,步法运用到了极致,龙爪功运用到了极致,以削力手法,消减那一掌的力量,甚至,最终江奕使出了长河落日剑,可终究力、能破万法,江奕仍旧被那消减过后的掌印所击中。 噗!喷出一口血,江奕倒飞而出。 重重的摔落在地,江奕只觉得全身如欲散架,第六重和第八重,两重的差距实在过于恐怖了。 站起身,江奕漠然盯着对方。玄修的世界,实力才是一切啊。如果他有实力,今日他根本无需苦战,更无需什么计划,横推过去,把周家打散了便是。但他没有,在周彦生面前,他仅仅接了一掌便身受重伤。 周昊之死,他才是被冤枉的一方,但他有万千的委屈、怒火,也得憋着。 周典是最有可能杀害周昊的人,但周典的父亲——周彦生,却能强势地站在江奕面前,像是随意便可掌握江奕之生死。 “哈!”江奕突然一笑,不是大笑,也不是微笑,却意味深长,露出一口沾满了鲜血的牙齿。 周彦生目光冰冷,“这是你死亡之前最后一笑吗?” 江奕没说话,只默默盯着对方。 “之前你竟能挡我一击,还算不错,可惜,无论你是不是江奕,今日你难逃一死,”周彦生取佩剑在手,这是一柄初级五品玄器,而后,他将佩剑投掷而去,浩瀚的玄气加上初级五品玄器的威能,这一击,第七重玄修都未必受得住。 佩剑霹雳雷霆般破空而去,周俊明却冷然注视着周彦生,他在想,为什么周彦生那么急着杀江奕,是为了杀人灭口,以江奕之死,彻底终结周昊身死之事? 佩剑来临,江奕没有试图去躲,因为他知道躲不开,但他的身上忽然爆出一道光芒,硬是将佩剑阻挡在体外一尺处。 “符箓?”周彦生眉毛一拧。 此时的江奕浑身笼罩着符箓的光辉,这道符箓,是张海鹏给予的护身之物,能阻挡第九重玄修的全力一击,周彦生的攻击自然无法奈何江奕。 叮一声,佩剑落地,江奕弯腰,将之操在手里。 “那是我的剑,拿来,”周彦生淡漠说道,他是第八重,他能够主宰江奕的生死,他说的话,便是金科玉律。 但江奕却觉得可笑,“你拿这把剑杀我,还想着我还给你,让你再利用它杀我一次?” “你敢不拿来?”周彦生仍旧淡漠,江奕虽有符箓护体,但符箓仅仅是符箓,它的力量没有源头补充,很快便会耗尽,那时候的江奕任由他生杀予夺。 江奕没说话,但他另一只手却缩入了袖子里,苍澜珠出现在他手中。 殇魂剑,破损度(基础)93/1oo,破损度(符文)1oo/1oo,攻击力(基础)9o9/999,攻击力(符文)5oo/5oo,是否改变? 江奕心头默念,“破损度(基础)为零。” 下一刻,无数玄气涌向苍澜珠,殇魂剑的破损度开始直线下降。 在外人看来,江奕身上忽然飞出了一道半透明的光,落在殇魂剑上,而后,初级五品的殇魂剑竟刹那间崩裂,化成数不尽的碎片,下雨般坠落地面。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眉心直跳,就连第八重玄修,也不可能像江奕这般,初级五品的玄器说碎就碎了,而且碎得那么彻底,碎得那么利落。 周俊明甚至都在怀疑,这个二十五岁的青年到底是不是江奕了。 唯有周彦生怒吼一声,“混蛋,你敢毁我佩剑。”这把剑,可是初级五品玄器中也颇为拔尖的存在啊,就这么毁了。 像是自身尊严受到挑衅,周彦生猛地冲向江奕,要大动干戈。 可就在这时,一道比周彦生还要强大的气息高纵掠而来,仿佛眨眼间便从长乐大道的另一头到了这边。 来者是位看似五十来岁的男子,一身剧烈的玄气波动堪比第九重玄修,尚在半空中,他便是一伸手,隐隐龙吟声蓦然响彻,龙爪功,吸水。 一股庞大的吸力拉扯着周彦生的身子,狂霸地将周彦生拉扯到一旁,身形不稳之下,周彦生差点摔倒。 高手! “什么人?”周彦生险些摔倒丢了个大脸,人还没看清楚,便不禁恼羞成怒的大喝。 来者身子迅捷地落到江奕旁边,身上褐色衣袂飘飘,风采出众,“翡翠楼,高燕生。” “是你!”周彦生勃然大怒,“你小小一个翡翠楼,也敢与我周家作对?” 翡翠楼,是一座针对玄修的酒楼,里面卖的是灵酒,做的是妖兽肉,高燕生便是翡翠楼之主,凝气通脉第九重。此刻,高燕生到来,看向周彦生的目光简直是恨的牙痒痒——他妈的,就是这些混蛋的周家人,没事包围伍明泽的府邸干什么。 原来,就在周家包围润景园的时候,高燕生便知晓了,但他深知周家势大,纵然他曾蒙伍明泽指点,有半师之恩情,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与周家对抗,死保润景园不被周家践踏半步。 可就在前不久,翡翠楼里忽然流言四起,说是有人甘冒死亡之险,也要护润景园周全,死对这个人而言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恩师”的府邸被破坏被践踏,而自己不作为……说得好像高燕生就是个贪生怕死,就算“恩师”的府邸被破坏被践踏,也要苟且偷生的人似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第一个走出来护卫润景园的人,那么,高燕生就算不出现,也没有谁能诟病他,可有人就这么干了,他如何还能龟缩在润景园里。 退一步说,哪怕高燕生为了不与周家对抗,为了不蚍蜉撼树,而甘愿顶着忘恩负义的名声,缩着不动,但接下来,他查了查,现了一件神奇的事。 流言是因人散布而起,而散布流言的人竟来自于大夏万宝阁,这说明了什么,大夏万宝阁要对周家动手吗?不像!目前来说,大夏万宝阁没理由与周家死磕。 可是,大夏万宝阁散布流言又是为了什么? 一边是周家,一边是大夏万宝阁,高燕生夹在中间,还是决定要到润景园看一看形势,好歹也能搏个维护“恩师”的名声。 但无论如何,什么名声也没有相安无事来得好,所以,高燕生现在的心情一点都不好,“是我与你周家作对?伍前辈算我半师,你们围着他的府邸是要干什么。” 周彦生身为周家之人,一点都不怵眼前第九重的高燕生,大喝道:“放你娘的……” 轰! 周彦生话没讲完,陡然一声声巨震夹杂着龙吟响起,仿佛有许多使用着龙爪功的玄修从四面八方到来,并与周家玄修生碰撞。 最后,甚至有两道浓郁的血气轰隆而来,降临润景园前。 这一切,都令得周彦生面色巨变。 而江奕……他松了口气。 伍明泽终究是伍明泽,他不在永安,他可能死了,但就他留下的一个名字——润景园,便可搅动风云。 71.润景园前 感谢书友151219o32o56626的打赏。 我很少在文里言,不知能否厚颜无耻的求点推荐票、收藏什么的…… ———————————————————————————————————————— 龙吟四处……此刻到来的玄修们自然不可能只有龙爪功一门武学,但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使出了龙爪功,这是在以龙爪功宣告,他们,为伍明泽而来。 一声惊天龙吟陡然响起,那是其中一位到来的淬体凡,与周家的淬体凡碰撞到了一起,龙爪功打出,凭借其深厚的修为,使得龙吟震天。 仅一击,声浪扩散四方,江奕站在长乐大道上,都能感觉得到地面的颤抖。 “穆老怪,你找死!” “燕雨寒,你不躲在你西柳胡同卖假酒,敢跑来插手我周家之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江奕只听到两句话,由周家的淬体凡吼出,而后归于平静。 不知润景园前生了什么事,总之,周家封锁道路的人诡异地退去,江奕等人也纷纷往润景园前进。 这一刻,无论是周家之人,还是曾蒙受伍明泽指点恩情的人,俱都汇聚向润景园,若百川归海。 江奕掏出一粒丹药服下,随着高燕生穿过长乐大道,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润景园前。 此时的润景园依然如故,有莫名阵法笼罩,上空仿佛悬剑,在警告世人不得触犯。 而润景园外,大门左侧立着周家的数十位玄修,当头的是一位血气浓郁的淬体凡者,后方则是第九重、第八重、第七重、第六重玄修分别而立,周俊明和周永辉也在其中。 大门右侧则是曾蒙受伍明泽指点的人,也有数十位,当头两人也是淬体凡,正以自身血气与周家的淬体凡对抗,否则,单是周家淬体凡血气一冲,江奕一方便不知要有多少人受不了。 城南穆家庄穆天横,一百多年前强势崛起的散修,一根千钧棒纵横来去,声威隆重。江奕听说过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他竟然跟伍明泽有关系。 至于另一位淬体凡——燕雨寒,在今日找到张海鹏之前,江奕听都没听说过,经过张海鹏的讲述,才知道偏僻的西柳胡同深处,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酒馆,名字也叫小酒馆,酒馆的生意很是惨淡,偶尔才会有几个落魄汉前去饮酒。那里的酒也不好,很是粗劣,那里的老板更不好,他的酒馆没有任何下酒菜,粗劣的酒被盛装在酒坛子里,胡乱的摆在酒馆内,谁要喝酒,谁自己去拿,而后也自己付钱,绝不会有人为顾客拿酒,也绝不会有人跑到顾客面前要求结账。小酒馆的主人便是燕雨寒,一位隐世的淬体凡,据说隐世时间长达五十年,隐世之前活了多久则没人知道。 此刻,燕雨寒和穆天横就站在面前,身后是一众为伍明泽而来的玄修,江奕很自然地加入其中。 双方人马隔着润景园门前的区域在对峙,气氛压抑。 终于,周家的淬体凡开口了,“人齐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但是,就凭你们,也想阻我周家行事?” 燕雨寒至今仍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一身洗得白的麻衣,若非血气逼人,谁能看出他是个玄修。他微微一笑,“伍前辈于我有恩,你们要破坏他的府邸,相当于打他的脸,我不得不来。” 穆天横也说道:“我也不得不来。”说完一句,穆天横转头打量自己身后的玄修们,一眼便锁定了江奕化身的二十五岁青年,笑道:“你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伍前辈颜面的人,很好,我很赞赏你。”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江奕,没有人怀疑穆天横的判断,因为,他们这些人里,也就江奕浑身是血,必然经历了苦战。 那些人看向江奕的目光很柔和,但不知为何,江奕只觉得心里泛起了无边的凉意。 他们本不会来,却因为江奕这只出头鸟和大夏万宝阁散布的消息,他们来了。别看他们聚合到一起,有两位淬体凡,有人数众多的第九重以下玄修,但就凭这点实力,确实还无法与周家硬拼。真拼起来,死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这一刻,江奕明白了,这些人虽然来了,但绝不会往死里得罪周家,他们之所以来,小部分的原因是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大部分的原因是——大夏万宝阁。 而原本,只要江奕不做那只出头鸟,他们本不需要来的,如此,他们心里对江奕是什么念想,那就显而易见了。 江奕的心沉入谷底,但他深呼吸两次,而后不再在意。这些人暗恨他不要紧,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江奕。 “你们……”周家的淬体凡冷然说道,“真的要与我周家为敌吗?你们应该知道,我周家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摧毁伍前辈的府邸,而是江家之人。” 穆天横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道:“江家之人真的在润景园里吗?江家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你们包围润景园,甚至要为了捉拿江家人而毁坏润景园,我不得不管。” 周家的淬体凡冷笑,丝毫没有一人独对二人的劣势觉悟,“你管得了吗?” 穆天横面目表情一滞,不说话了。 润景园前又陷入了沉寂之中,穆天横、燕雨寒这些人在等大夏万宝阁有所动作,散布消息的是大夏万宝阁,没理由大夏万宝阁没有行动,要真没有,他们可纠缠一番,而后离去,只要不往死里得罪周家便可。 周家的人也在等…… 约莫十息的功夫过后,有人从长乐大道而来,负手之姿,大步而行,锦衣华服,容貌方正而威严。他看似三十多的年纪,真实年龄没人知道。他身上没有血气冲天,但就这么大步走来,却使得润景园前一片沉闷。 周冲,周五爷! 周家的格局,族长在上,长老会钳制族长,往下则是九位手揽大权的强势人物,这九位人物便被称为周某爷,周冲在其中排行第五,是为周五爷。 淬体凡是玄修第二阶段,如第一阶段凝气通脉一般,纵然同是淬体凡,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周五爷,便是淬体凡中的强者,如此实力,加上在周家巨大的权势,可以想见,这是个动一动,永安便要抖三抖的人物。 周冲一来,润景园前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尤其是江奕,似乎心跳都已不正常,他没有忘记,周冲曾强势闯入江家,不顾江奕本人愿不愿意,便肆意探查江奕身体的一幕。 其他人也都是眉头紧蹙,周家九位爷都是强势人物,但并非都不近人情,唯有这位周五爷最是霸道,最难打交道。周家主府让他来支援润景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昂阔步,周冲来到周家人马前方,一手指向穆天横,“你即刻退去,可留你穆家庄片瓦,否则鸡犬不留。” 接下来,周冲指向燕雨寒,“既然隐世数十年,便应继续龟缩下去,你凭什么跑出来作死。” 然后,周冲指向高燕生,“要么滚,要么明日,翡翠楼上卖的就不是妖兽肉,而是你的。” “王佑仁,你的到来是你王家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愿?度滚,让你王家家主来跟我谈。” “孙德,你是在为你孙家遭灾惹祸,此刻不退,明日,孙家鸡犬不留。” “磨妖坊坊主,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站在我的面前!” 这一刻,周冲强势无比,点指江山,他是周五爷,他有那个强势的资格。他的实力,他的权势,都让他高高在上。这个永安城,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是对面那些乌合之众。 最后,周冲指向江奕,“还有你,跪下,可留你全尸。” 72.偃旗息鼓 感谢书友1512o22o1725449的打赏! —————————————————————————————————————————— 寂静! 润景园前百多人对峙,却恍如旷野般荒凉。 仿佛在周五爷点指众人的一刻,这里彻底被世界遗忘,没有任何声息。 周五爷霸道如斯! 穆天横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忌惮之意,而后强自说道:“周五爷,你未免太过霸道,伍明泽伍前辈是我永安散修翘楚,一向是众散修之榜样,你周家包围润景园,是要与所有散修为敌吗?” “笑话!跟我提伍前辈?”伍明泽之名威慑至今,强势霸道如周冲,都不敢在人前直呼伍明泽名讳,“正是因为敬重伍前辈,所以,我周家才绝不能允许江家那群宵小盘踞于润景园,那是对润景园的玷污,我相信,就算伍前辈尚在永安,在润景园破灭、宵小授和任由宵小污其府邸中选择其一,他也会选前者。你等今日来此阻碍我周家,才是对伍前辈最大的不敬吧?” 穆天横轻喝,“你是在强词夺理。” 周冲好整以暇,淡然却霸道,“我的词或许强,但理,无需夺,因为它就在我周家一方,你等才是真正无理取闹。我不想和你们多说,我数到十,十声过后,谁还留在这里,就是逼我出手。当然……” 周冲一指江奕,“我允许离开的人里,没有你,你必须留下。” 江奕不语,这场面太多高手,远远轮不到他一个修为只有第六重的人说话。 “一。” “二。” “三……” 凝固的空气仿佛流通了起来,但这空气的流通像是刮起了一阵冻彻人心的无形风,使得人遍体生寒。 “六。” “七。” “八……”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一只飞鸟从高空掠过,蓦然一声凄厉的鸣叫,坠落下来。 周冲的目光如欲杀人,就要吐出一个九字。 可就在这时,周冲皱了皱眉,遥望远方。 所有人都跟随着周冲的目光,转头往长乐大道看去。 瞬息之后,长乐大道上有十个人显出了身形,大踏步而来,这些人容貌不一,有男有女,各不相同,但是,他们人人如龙,强大,无敌,领头之人正是张海鹏。 大夏万宝阁的人来了!江奕松了口气,穆天横、燕雨寒等人也同样放松了不少。 “哈哈,周五爷,在学算术吗?从一到十我可是早就会了,”人未至,声先至,张海鹏的声音仍旧听不出喜怒。 霸道如周冲,都在此刻有所缓和,他再霸道,也得看对象,至少,面对张海鹏,周冲霸道不起来。 张海鹏背后有大夏万宝阁,这是其一。张海鹏是永安修复技艺最强的二阶修复师,人际网广泛,这是其二。普遍说来,修复师的战力要比执着于战的玄修弱,但也不是没有个例,张海鹏便是个例,他不仅修复技艺凡,个人战力更是绝伦,这是其三。就这三点,曾使得周定和隐约退避,使得如今的周冲面色缓和。 周冲只是面带不悦,等张海鹏等人抵达润景园门前后,方才开口,“张兄,你来做什么?” 张海鹏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润景园大门前,仰头像是在观看那阵法之上高悬的幻剑,颇为感慨。 唏嘘片刻,张海鹏方才摇了摇头,“江奕此人……伍前辈指点过许多人,但他离去之后,却没有把出入阵法的基石令牌给任何人,独独给了江奕,莫非,江奕在伍前辈心中的份量就过了所有人?” 感慨过后,张海鹏转身面对周冲,“我也不想来,与其来这里,还不如窝在万宝阁研究修复技艺呢,但是,我又不能不来。周五爷,你可知道,我曾经差点成了伍前辈的徒弟,或者说,若非我的天份在于修复,我早已是伍前辈的徒弟。当然,你不可能知道这一点,就连大夏万宝阁中,都少有人得知,没办法,伍前辈就是这么个不喜宣扬的人。” 周冲脸色一沉,他确实不知张海鹏与伍明泽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江奕躲在人群中,倒是不奇怪。他去找过张海鹏,自称伍明泽对其有恩,他想要联系那些曾蒙受伍明泽指点之恩的人,大家一起前往润景园,可是他不知道究竟都有谁受过伍明泽恩惠,大家聚集起来,又能否抗衡周家,所以,他找张海鹏就是要询问一番。 恰巧的是,张海鹏就是受过伍明泽恩惠的人,与“江山”不谋而合,继而制订了一个计划。 一来,引那些受过伍明泽恩惠的,还留在永安城并未外出的人出手。 二来,张海鹏虽是大夏万宝阁高层,但大夏万宝阁的格局与周家不一样,纵然是张海鹏,也无法抽调许多淬体凡玄修。但是,在穆天横、燕雨寒等人出手后,张海鹏就可借势与目前掌管大夏万宝阁的夏勋商谈,使得夏勋大手一挥,派出强者。 计划或许不是最稳妥的,但却快奏效。如此,方有现今局面。 “那么,”周冲把矛头对向随着张海鹏一起到来的另外九人,“你们又来干什么?十位淬体凡啊,你们大夏万宝阁是要对我周家宣战吗?” “口气别那么冲,”九人中,有人漫不经心地开口。 周冲冷笑,他略微收敛了一些,但不代表他就很好说话,不过,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背负双手,仰头望天。 下一刻,有七道浓郁的血气从周家主府升起,迅来临。 又过了几个瞬息,七个血气冲霄的人物降临润景园前,引得张海鹏身后的人也纷纷放开对自己血气的束缚。 瞬间,血气威压铺天盖地,若非双方对峙,威压互相消弭,江奕、高燕生、王守仁等第一阶段的玄修恐怕会被冲击得血溅当场。 这一刻,永安震动,人们纷纷奔走,润景园前生了大事,有滚滚血气狼烟在涌动,他们不知道究竟,唯恐大难临头。 有人从周家的队伍里走出,拍了拍周冲的肩膀,使得周冲后退几步,这后退的几步代表着,目前主事之人是一位比周冲更有权势的存在。 张海鹏脸色也不禁郑重了许多,“周二爷,你来啦。还有周三爷、周四爷、周六爷、周七爷、周八爷、周九爷,呵,来的人可不少。” 周二爷看似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男子,不似周冲那么霸道,反倒显得较为温和,“嗯,来了,张兄都来了,我不过来看看,岂非是对你的不敬。” 张海鹏笑道:“今天的事,你是个什么态度?” 周二爷看似温和地说道:“我周家办事,很烦有人阻挠,正常情况下,我们都会把阻挠的人统统灭杀干净。不过,既然是张兄当面,咱们就有得谈。” 张海鹏摇头,“没得谈,润景园绝不容破坏。” “张海鹏,你不要欺人太甚!”周冲怒喝一句,他是个激进的人,如今周家大动干戈,怎能如此随意落幕,把他周家当成什么了。 张海鹏笑言:“五爷不要那么激动,你就不怕伍前辈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府邸被毁,从而怒吗?” 伍明泽……这是个有魔力的名字。周二爷让周冲不要说话,他自己则淡然地看了润景园上空一眼,感受到那阵法的存在,颇为意味深长地问道:“伍前辈还能回来吗?” 这一问,所有人俱都动容,这是一个无论敌我都非常关心的问题。大限到来的伍明泽,多年没有任何消息的伍明泽,他,还活着吗,还会回来吗。 张海鹏微笑,“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但如果有一天,他就这么回来了呢?” 周二爷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些人,想起保卫润景园的阵法,又想到了伍明泽…… 如果,只有张海鹏这些人,周二爷没那么容易妥协。 如果,只有一个不知死活,空留名头的伍明泽,周二爷也不会妥协,不过是毁去伍明泽的府邸罢了,伍明泽还能为了已经死去毫无价值的江家人,为了一座府邸,而与周家死磕? 但是,前有张海鹏等人的阻挠,后有伍明泽之余威,再加上润景园的阵法不是那么容易破去的,周二爷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值不值得继续下去。 最终,周二爷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好吧,我们周家不会动润景园一丝一毫,你们也都可以安然离去……” 听到这里,江奕彻底放松了下来。实力啊,它就是这么个东西,强势霸道如周家,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布局,无论他们想了什么善后的方法,无论他们今天的表现再强势,都得在这一刻偃旗息鼓。 可是,就在这时,周二爷的手指向江奕。“但是,谁都能走,就他不能。” 顿时,江奕似乎成了在场无数第六重、第七重、第八重、第九重,甚至是淬体凡玄修的目光中心。 周俊明也盯着这里,目光冷削,他和周家其他人都有所猜测,这位第一个站出来保润景园的青年就是易过容的江奕。 穆天横、高燕生等人更是盯着这里,若非江奕率先出头,他们本可以置之事外,所以,这位出头鸟的安危可不放在他们心上。如今,润景园保下了,他们也卸下了忘恩负义的名声,穆天横、高燕生等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至于江奕,管他是死是活。 张海鹏却在笑,反正他是要保“江山”的,“为何他不能?” 周二爷淡然道:“我怀疑他就是江奕。” “周二爷说笑了,”张海鹏朝江奕招了招手。 而后,江奕从第八戒中取出银色面具,戴在了脸上,踏步走到了张海鹏身后。 “江山大师?”周二爷稍微一愣,其他人也愣了,周俊明更是愣得不轻。不过,当周俊明回想起江奕把殇魂剑破碎的情景,似乎又找到了可以解释的地方,身为掌握了完美修复的修复师,破坏玄器恐怕也是能手吧…… 面具罩住了江奕大部分表情,他抱了抱拳,“江山见过诸位前辈。” 顿时,周二爷无话可说了,江奕才几岁?十五,他怎么可能成为一个足以跟周东宇比肩的天才,而后又成为一个掌握了完美修复的修复师,那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所以,江奕只能是江奕,江山只能是江山。 张海鹏仍旧在笑,“我们走了,你们走不走?” 周二爷眉头一拧,周冲则是大喝出口,“怎么,你想要驱赶我们不成?我们说过不会动润景园,就绝不会动。” 张海鹏笑道:“伍前辈把府邸建在此处,就是想寻个静谧地,我们还是不要打搅这里的安宁吧?” 周二爷摇头一叹,“也好,走吧,我等与张兄一起。” 就在这时,周家众人内,周彦生忽然向一位第六重的周家仆从使了个眼色。 那仆从心领神会,立刻把玄气运至咽喉,朝润景园内叫喊道:“江河川、卫文君你们听着,你们儿子江奕如今在我周家手上,限你们在盏茶功夫内出来授,否则,盏茶之后,每过半刻,我便削他身上一块肉,直到把他凌迟而死。”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惊愣了。 周彦生更是一掌把那个仆从拍成重伤,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我周家是那种行下三滥手段的家族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没有抓到江奕就继续搜捕,这才是王道,一群大老爷们骗几个凡人算什么。” 周二爷也很淡然地看了过去,“此人有辱我周家族风,此气焰决不可涨,待回府之后再行重惩。” 江奕傻眼了! 73.没空! 什么回府之后再行重惩,江奕敢打包票,那位第六重仆从归返周家后,定然得到丹药的赐予,以治疗内伤,且还会有其余奖励。 江奕深深的沉默了,他不知道给那仆从出主意的是谁,他也没想到,周家里竟有人如此不要脸。骗江河川、卫文君,那只能证明周家无能,连个尚未成长起来的小玄修都抓不到,居然要靠欺骗的手段,去引诱几个凡人。 但周家就是有人这么做了,江奕只能沉默。 事情到了这一步,眼看就要结束,却横生枝节,江奕莫名揪心,他望着润景园,只希望父母不要被骗出来吧。 现在的江奕是绝不适合站出来的,他站出来的后果恐怕会更可怕。纵然江山、江奕再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周家针对的是江河川、卫文君他们,又不是针对润景园,江奕凭什么以江山的身份站出来?周家一定会对江山有所怀疑,甚至是行动。到时候,也免不了被抓住,并逼迫江河川他们走出来的下场。那个时候,就不是骗了,而是真真正正地抓住了江奕。 借助张海鹏,克制周家?不行,张海鹏愿不愿另说,强势如周家都做出了让步,不侵犯润景园丝毫,假如张海鹏再跟周家对刚,后果难料。 如果父母要离开润景园,江奕立即阻止,并凭借出入阵法的令牌,也躲进润景园去?也不行。先不提江奕的度能否快过那些周家的淬体凡,也不提江奕暴露后,周家还会不会攻击润景园的问题,就说江奕被逼躲入润景园后,没有人寻找真相,没有人踏入玄天宗,只能一直躲在润景园里的下场……哪有一直躲着的道理,也不可能躲一生一世。 把希望系于周俊明身上?周俊明能否查出真凶还不好说,就算查出来了,他要是暗中报仇,而后明面上也不放过江家,江奕找谁说理去。毕竟,周俊明终究是周家人,周家摆了一个大乌龙的事最好还是别宣扬出去的好。 为今之计,最好的解决方法,是江奕不动,而江河川、卫文君他们识破了周家的伎俩,也不动,那么,这一场危机瞬间化无。 当然,江河川、卫文君他们要真被骗出来了,江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都得一拼,生和死,一切问题,在那个关头都已不是问题了。 可是,江河川、卫文君他们一直躲在润景园里,完全不知外面究竟生了什么事,他们能识破周家的伎俩吗? 江奕保持沉默,一群玄修强者皆都驻足,默默观望。 润景园内,清风徐徐,竹叶在晃,树叶在摇,一派园林清新舒心的景象。 一座庭院里,十一人正聚在一起,俱都面沉似水。 这润景园有阵法保护,之前淬体凡强者猛踏地面或是战斗的余波并未波及润景园内,但声音却能传进来,他们听到了震响,听到了战斗的爆鸣,有人惶惶,有人忧心,有人依旧平静。 他们已经聚在庭院里许久,没有人说话,都在聆听。直到声音止息,仿佛战斗结束,直到一道被玄气包裹着的声音送入润景园,被他们听到。 少爷被抓住了!孙立人等下人俱都色变。 儿子被抓住了!卫文君美丽的脸庞显出一种欲要崩溃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 头脑晕乎乎了一阵子,卫文君抓住江河川的手臂,“奕儿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 江河川紧锁眉头,“文君,别急,让我想想,想想。” 于是,庭院内又陷入了静默中。没有人再去领略风的凉意,再去聆听风吹叶摇的声音,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沉默,像是有座大山压在心头,很沉重。 片刻后,卫文君摇了摇江河川的手,“没有办法吗?盏茶功夫可不长。” 卫文君焦急无比,只要一想到江奕被人凌迟,她就心如刀绞。子是母所出,割江奕的肉,就是在割她的肉,她凌乱了。 江河川依然沉默,他在思考。 但卫文君却已等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宛若泛着一种光辉,“河川,我们出去吧。” “稍安勿躁,”江河川郑重地盯了卫文君一眼,而后站起身,慢慢踱步。 最终,江河川吩咐孙立人前去取来纸笔,大手一挥,写了字,交给孙立人,“用这张纸包着一块石头,扔出门去,应该便可解决此事。” 孙立人狐疑地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而后脚步匆匆地离去。 江河川转身,把彷徨无措的卫文君抱在怀里,这一刻,其余下人纷纷退去。 卫文君扬起脸,一脸希冀地说道:“真的能解决吗?就写了几个字,他们就会放过奕儿?” 江河川摇头,顿时,卫文君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幸好有江河川抱着她,才没有摔倒。 “那你没事写什么字!”卫文君是个温柔婉约的人,可这时,她生气了、彷徨了。 江河川轻拍卫文君的背,温言道:“你听我说,就凭他们一句话,就能确定奕儿在他们手里?你我不出去,奕儿未必在他们手上,你我出去,被他们抓住,反过来要挟奕儿,奕儿就算不在他们手上,以奕儿的秉性,最终还不是要自投罗网?” 卫文君双目含泪,她平时不是个不冷静的人,但她也是个女人,是一位母亲,她做不到江河川的态度,“可是,要是奕儿在他们手上呢?凌迟啊,奕儿能承受这种痛苦吗?我宁愿大家一起死,也不愿奕儿死得难受。” 江河川大笑,笑中满是无奈与一个凡人的豪迈,“不就是凌迟吗,奕儿受得住,他可是咱们的儿子,我江家人还怕他千刀万剐不成。死不可怕,活着才需要勇气,如果奕儿真在他们手上,你我就是要活着,我们虽是凡人,但也要奋进一生去报仇。凡人无法复仇,那么,我们就去成为玄修,一直到我们死了,或是成功复仇为止。” 润景园外,气氛沉闷。 一个白色的东西忽然砸了出来,被周彦生施展轻功抓在手里。 打开纸团,里面的石头掉落在地,周彦生把目光放在纸面上,在场玄修皆是眼力出众之辈,也都看了过去。 白纸黑字。 两个龙飞凤舞的篆体字扑入众人眼底——没空! 江河川、卫文君你们听着,你们儿子江奕如今在我周家手上,限你们在盏茶功夫内出来授,否则,盏茶之后,每过半刻,我便削他身上一块肉,直到把他凌迟而死。 没空! 周彦生风中凌乱了,全场皆寂。 “哈哈哈哈哈……”江奕在笑,差点笑出了泪,他的父母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张海鹏也不禁莞尔。 穆天横、燕雨寒等人皆都大笑,强势的周家行此下三滥手段,结果还没能得逞。 所有周家人都如吃了成百上千的死苍蝇般难受,周彦生更是大怒之下,把那张纸扔向润景园。纸张由玄气加持,坚硬如纸,但是,似乎阵法有玄妙,纸张可以扔出来,却无法飞进去。那张纸飞到润景园大门上,顿时化为靡粉,上空若有似无的幻剑更是出了一声声剑吟,像是要被触动,吓得周彦生赶紧后退。 “走,”周冲脸色铁青,率先离去。 江奕依然在笑,他认出了父亲的字迹,这两个字写得好,一来打走了周家人,不让周家人再扰乱润景园内的人的思绪,二来,没空二字一出,周家是否会觉得,江河川、卫文君根本就不在意江奕是否会死,他们自己的命更重要?如此,周家又是否会淡去一些抓住江奕,从而去威胁江河川、卫文君的念头? 74.血踪符 无论如何,润景园的危机总算解除了。 周家草草收场,张海鹏、穆天横、燕雨寒等人也是退去,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江奕自然是随着张海鹏返回大夏万宝阁,虽然他很想马上投身到下一步的查探之中,但身上的伤却必须治愈,更重要的是,张海鹏刚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一声便离去,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休息住宅区,小院。 八戒又从第八戒中出来,站在外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房中则是摆着一个大澡盆,澡盆中有水,水泛玉色,那是因为水里溶入了药液,对治伤有奇效。这些都是张海鹏吩咐人准备的,江奕作为出头鸟,一番苦战,伤势可不轻。 此时,江奕正**的盘坐于澡盆中,水漫过脖子,任由热汽飘扬,或是飘散于空中,渐渐消失不见,或是粘附于江奕脸上,凝结成水珠。 升灵诀在默默运转,全身毛孔如若大开,吸收着药液的药力。 片刻之后,江奕睁眼,水渐渐凉了,水里的玉色也消失无踪,他感觉了一番,伤势好了五成左右。 就着温水,江奕又清洗了身子,而后才出了澡盆,把水擦干,穿上干爽的衣服。 想了想,江奕向澡盆里的水伸手,龙爪功展开,把水都是吸入了第八戒中。 房门外,八戒皱了皱眉,挥手间仿佛打出了一片水迹,这些都是被江奕收入第八戒中的洗澡水,如今散落在地,流入下水道中。 待澡盆子空了,江奕轻轻一脚,把澡盆踢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戴上银色面具出门,“我要去找张大师了。” “哦,”八戒漫不经心的回应。 江奕疑惑道:“你不回到本体里去?” 八戒摇头,“不回。” 江奕立感惊奇,之前每次外出,八戒几乎都是回到本体里的,或许是不想跟随江奕,或许是现在的八戒过于虚弱,没有几分保命的本事,所以并不想置身于危局中,或许…… 总之,这次的八戒让江奕颇为意外。 但江奕没有说什么,向大夏万宝阁走去。 八戒紧随其后,“给我买点东西,让我恢复一些实力吧,你放心,我的修为无法越你,再者,契约已然完整,你也没什么好怕的。” 江奕脚步不停,“买什么?太贵了我可没办法,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赚钱,又买了些易容材料什么的,要不是父亲卖了持远车行五成份子,得到三万两,再加上原本的家财,我离穷光蛋就不远了。” “穷?我就没现哪位修复师是会穷的,更何况……”八戒瞅了自己的本体一眼,其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本体里的苍澜珠身上,他在想,在这永安城里,倘若江奕尽展苍澜珠之能力,恐怕会化身为一个恐怖的赚钱机器吧,“我要买些精铁,而且,必须是由炼器师深入锤炼过的精铁,品质得高。” “好,”江奕点头,“待会儿你自可去买,顺便帮我买一枚血踪符,不过你得注意,必须给我留五千两备用。” 八戒微微皱眉,这江奕怎么那么干脆,让他颇有点不适应。情不自禁的,看着面前那俊逸的少年,脸上还稍有稚气,可就是他,曾让八戒翻身作主的行动被彻底击溃,现在的八戒不得不怀疑,江奕是不是真那么好心了。 走到大夏万宝阁,江奕、八戒分开,江奕独自登楼而去。 在一座偏厅,江奕见到了张海鹏。 “张大师,”江奕抱拳行礼。 张海鹏咧嘴一笑,“坐吧,江兄弟,你的伤势如何?” 江奕感谢道:“好得差不多了,得亏您赠予的药液,否则,我还要养伤许久呢。” 张海鹏目光如炬,江奕的伤哪里是好得差不多,而是只痊愈了五成,但张海鹏没有说破,“谢我做什么,你可是掌握了完美修复,我永安城最顶尖的一阶修复师,真想赚钱,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就将赚下足以买到无数份药液的钱财。” 江奕笑了笑,没有在完美修复的事情上多言。他自己知道,他的完美修复有水份,那完全是苍澜珠的功劳,他本身对修复技艺是半点不懂。每到这个时候,江奕就特别想找个安静的角落,随着苍澜珠学习附魔,唯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最实在。但如今江奕还需查找杀害周昊的真凶,并不能清闲。 随手取出了前往润景园前,张海鹏借予的玄器手套、符箓等物,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给出头鸟江奕保命用的,否则,江奕擅自去挑衅周家,张海鹏来得晚些的话,江奕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或许因为多种原因,江奕可以不怕死,但身为另一方的张海鹏,却得保江奕的命。 把东西俱都拿出,江奕再度感谢道:“多谢张大师施加援手,这些本为大师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张海鹏摇头笑言,“你为润景园冲锋陷阵,血战长乐大道,反倒是我,什么都没做,就带人去走了个过场……这些东西就送你吧,算是感谢你出力之功。” 为润景园? 如果说,没有父母身陷润景园之事,那么,江奕确实可以为了伍明泽的颜面,去试着保润景园,但父母身陷囫囵,父母的安危和润景园比起来,自然是父母性命为重,所以当时,江奕想的就是怎么去保父母,虽然也保下了润景园,但真正为润景园着想的时候却很少。 可以说,张海鹏才是真正冲着润景园去的人,江奕大部分的心思则是放在父母身上。 很是惭愧,江奕严词拒绝道:“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战几场,其效果远远比不上张大师您往那里一站。再者,前往润景园本就是我要做的事,岂能要大师您的东西。我这人有个毛病,是我的,我会拿得毫不犹豫,谁也不许抢,不是我的,我不会拿。” “好吧好吧,”张海鹏也不多说,收了那些物品。 又聊了会儿,张海鹏有事离去,临走前提醒道:“今晚申时末准时来找我,夏阁主想见见你。” 夏阁主,夏勋。江奕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来自一个了不得的地方,至于到底有多了不得,江奕不知道,但是,别的不说,就看那国姓——夏,就可见一斑。 夏勋为什么要见江奕? 张海鹏没有明说,江奕无法得知。 离开了偏厅,江奕和八戒会合,而后返回小院。 在房中,江奕取出了血踪符,又取出了收集自周典身上的两滴血。 “如果说,周典是真凶,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要嫁祸于我,动机是什么?我一直不明白,如今,有了他的血与血踪符,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