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下压个猴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两界村。 朝晖微曦,跌进村头老柳树那几根枝丫里,鸡鸣声不惊人,只唤醒了山腰的薄雾。 村子最东头,姜义家那座小院子。 土坯墙斑驳,木门板歪着倚,几缕炊烟带着野花香,自锅灶里袅袅腾起,在低低的屋脊上打着卷儿。 不大,也不阔,倒是拾掇得利索。 清晨的阳光正好,一家四口,皆在院中舒臂抬拳,动作规整。 虎、鹿、熊、猿、鸟…… 姜义招式缓缓,身法不紧不慢,一股子沉稳味儿。 妻子柳秀莲,在旁边引着两个娃儿,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个头都不高,出招却极认真。 小拳头挥出去有模有样,只是那扑熊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像在抢馒头,倒叫人忍俊不禁。 院外忽传笑语,脚步声踏着晨光而来。 几条汉子,背着弓,提着刀,兴冲冲路过篱笆,看样子是要上山。 春耕一过,正是农闲。 村里这帮青壮,往往三五成群往山里扎,打打野味,寻些草药,补贴家用,也当活动筋骨。 有人远远朝院里招呼,声音带着山野的爽朗: “姜老弟,春耕完了,山里正闹腾,要不要一道走走?” 姜义拳已收,站在晨光中,脸上泛着刚练完拳的舒坦笑意,不浓不淡。 摇了摇头,道:“不了,家里还有点事儿。” 那几人听罢,也不以为意,一个咧嘴笑了,另一个抬了抬刀,照旧往山道上走去。 姜义站着,看他们背影隐入林间,眼神平静如旧。 回头时,见那肉嘟嘟的小儿子还在熊扑,只是扑得东倒西歪,虎虎生风。 惹得他嘴角一扬,又带出一丝笑意,不说话,却分外温和。 晨练完了,回屋歇口气。 桌上碗筷已摆好,锅里热气翻腾,腾得整间屋子都带了点温润。 每人面前,一只冒着香气的鸡蛋,黄澄澄地卧在碗边,看着就惹人咽口水。 村里人家,要顿顿有蛋,已算奢侈,旁人见了,少不得要说一句“败家”。 可姜义在这一项上,素来舍得。 这年月,肉是年节才有的奢念,奶更是听说多,见得少。 唯独这鸡蛋,若养得勤些,倒能日日见着,是难得的正经油水。 一家人吃饭,不急不缓,筷子轻碰,咯哒作响。 饭后碗筷收了,柳秀莲挽起袖子,去了灶屋,一边择菜洗涮,一边锅碗瓢盆撞得叮叮当当。 姜义则扛了那把老锄头,出了院门。 晨光未散,泥土新翻,脚底踩着的田埂还有点潮气。 不急不缓地走着,像是散心,顺便带上锄头意思意思。 几亩薄地,在村东头山角,庄稼才起苗,倒是那些野草,绿得精神,摇头晃脑地争地盘。 姜义抡起锄头,随手翻了几下泥,根须带着湿土一并挑起。 动作不快,心也不急。 这点地不值当拼命,侍弄得勤快些,便是了。 不过半日功夫,额角已沁出细汗。 他收了锄,顺田埂踱了几步,寻块树荫,背靠着田坎一坐。 身子才刚挨上地,整个人便懒散下来,像猫卧檐下。 若只看此刻田埂上的光景,怕是路过的,也要轻声感慨一句:“真清闲哪。” 可真说起,姜义这人,倒不是那等贪图清福的性子。 田垄十亩,稻苗正齐,风过时翻卷如浪,层层叠叠,一直铺展到远处的山脚下。 这全是姜义一锄头一锄头,从荒地里硬生生刨出来的。 早些年,那地里石头比泥多,锄头下去“哐”地一声,震得虎口发麻。 姜义咬着牙,没吭声,日复一日地干,也就这么一寸寸开出了绿意来。 这会儿坐在树荫下,眼望远处自家屋檐下,柳秀莲正撩了袖子在菜篮里翻拣。 小儿子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鸡叫,一边学一边疯跑,把鸡窝搅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里透出几分热闹。 姜义看着这番景致,嘴角兀自翘了翘,没笑出声,只是目光一软,思绪悄悄飘远了些。 算算日子,来到这方天地,竟也十年有余。 当初不过是连夜赶方案时,没忍住眼皮一沉。 下一刻醒来,竟躺在这异乡山脚,衣不蔽体,亲旧皆无,连口干粮也寻不到。 那时候,也曾茫然。 幸好这村里人心不坏,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勺粥,算是把这条命吊了回来。 姜义沉了三日,终是接受了现实。 于是抄起锄头,从这片连野狗都不愿待的荒坡上动手。 肩挑手刨,筑土垒墙,头顶烈日,脚踏泥水,也未曾吭声。 几年光景,愣是凿出十亩良田,盖起三间瓦屋。 虽不敢说富贵,却也风雨不惊,有锅有灶。 再往后,有了柳秀莲,有了那两个哇哇乱叫的小崽子。 也就算是在这异乡里,彻底扎了根了。 姜义那份心性,便也在不声不响间,变了个模样。 村里那些青壮,再兴冲冲招呼他上山。 姜义便只笑,不语,笑里透着点敷衍。 不是怕吃苦,是怕出岔子。 或许真是死过一回,晓得那生离死别是如何个冷与苦。 屋里一口热灶,两张稚气小脸,个个是牵心挂念。 这柴米油盐得来不易,便更不舍得沾染半分不确定的风浪。 地里劳作,也没了年轻时的那股拼命劲头。 锄头抡得松了,步子也缓了,只求一个稳字当头。 庄稼年年种,地也年年翻,可筋骨只有一副,得好生养着。 留得住身子,才守得住这屋檐下的灯火,才能多听些孩童夜啼与鸡犬声交错,才配得起那碗晨粥夜饭,一家四口围着炉火的安稳日子。 好在这两界村偏僻,静得像是被尘世忘了一笔。 没有吏役催粮征赋,也没有市侩跑来掏银子换命债,只偶尔山风掠过屋角,带点野草气。 姜义便守着这十亩薄田,顺着时节播种收割。 鸡鸭一群,时不时下个蛋,给饭锅添些颜色。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也算稳当。 正自神游天外,一阵山风扑面,带着点泥土热气,也裹了股饭菜的香。 姜义抬头一瞧,柳秀莲正沿着田埂行来,手上端着个粗瓷大碗。 脚下走得稳妥,水灵灵的眼里含着嗔,一丝浅笑却藏不住自家人的心疼。 “我说你倒好,坐在这儿打坐成仙呢?这庄稼是你盯两眼,它就自己拔腿蹿起来了不成?” 她将碗递过来,手腕一转,那点笑意也跟着绿豆汤的热气一道,扑了个满面。 姜义接了过来,汤是新熬的,清清亮亮,解暑得紧。 仰头海饮一口,忍不住长吁一声,像把肚皮里那点暑热一并散了出去。 “这会儿倒也不急……娃儿们呢?小的我才听见撵鸡撵得正欢,大的那一个,又不知野到哪儿去了。” “还能去哪儿?八成又蹿后山去了。” 柳秀莲说着,已接了锄头过去,弯下腰轻轻落锄,话里却带着点拗不过的笑意: “那孩子啊,打小就跟那座山犯冲似的,偏生一根筋,扯都扯不住。” 姜义听罢,眉间微动,心头稍怔。 那座后山…… 村里的老人每每提起,眼睛总要亮一下。 都说那地方,早先是没有山的。 某一日半夜,天上劈下个闷雷,连着三响,地皮跟着一颤。 等天一亮,原先平坦的荒地上,竟冒出座山来。 初时村里也不忌讳,胆大的、眼热的,提着刀背着篓,便兴冲冲地往里头钻。 可那山,怪得很。 路是有路,只是走不到深处。 进去三五里,转着转着,就又回到山脚下,仿佛整座山都在兜圈子。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往里头去,只成了村里小儿夜哭时的唬人话头。 自家这十亩薄田,正贴着那座后山的山根儿。 姜义年少时气盛,也不是没动过心思。 那会儿胳膊硬、腰板直,又无亲无故,胆子比现在肥出一圈。 有两回鼓起劲,提着干粮就往山里钻。 结果跟村里人说的差不离。 一脚踏进去,便像踩进了浆糊,天是灰的,树是歪的,前后左右都没个章法。 兜来转去,绕了一大圈,最终却又摸回了自家地头。 身上多了满腿蚊包,裤脚里抖出一把草籽,别说神仙草药,连个蘑菇都没瞧见。 从那以后,也便歇了心思,只将地开垦到山根下,再不往里头多撬一锄。 话才说到这,田埂那头忽地一晃。 草丛里蹿出道小小的影子,跟炸窝的兔子似的,一边飞跑一边喊: “爹!娘!” 来得急,喊得响,带起一溜灰尘。 正是姜家大儿子姜明,乳名小宝,年方五岁,个子虽小,嗓门却响亮得很。 只见他小脸晒得通红,额头汗珠直淌,可那双眼睛,亮得跟刚打磨过的铜铃似的。 “爹!娘!我刚才,我刚才在后山里头,瞧见了一座……一座好怪的山!” 他一口气没喘匀,嗓子里还带着点颤。 柳秀莲赶紧迎上去,拽住他给擦汗,一边笑着哄: “怪山?日头底下疯跑多了,是不是把眼珠子晒花了?” “真的!” 小宝急得直跺脚,手心攥得紧紧的,脸更红了。 “就在后山最里头!那山、那山长得跟个手一样!五根指头,直挺挺地立着!底下还压着一只大猢狲!” 柳秀莲一听,扑哧笑了,手还不忘揉揉他脑袋,嘴里调侃道: “压个猴儿?怎么,那猴儿还能翻跟头,会念经不成?” “可大一只了!” 小宝越说越急,手张得老开,两边扑腾扑腾地比划: “毛脸,雷公嘴的,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瞧着我……就像、就像要哭了似的!” “行了行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柳秀莲轻拍了他脑袋,语气松松的,显然没太放在心上。 只当小儿撒欢撒得狠了,编出点稀奇古怪来哄人。 可姜义手中那碗绿豆汤,却在将送至嘴边时,骤然顿了顿。 目光垂下来,落在小宝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 那双眼睛里,分明没有半点胡诌的浮光。 那是真撞了稀奇的眼神,像只野猫头回看见天火,惊着了,又舍不得躲。 五根指头似的山……压着毛脸的猢狲…… 姜义脑中一闪,喉结微动。 那呼之欲出的名字,终究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未发出半分声响。 第二章 你这气喘得不对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此后几日,光景一如往昔。 日头照旧从东边爬上来,晚霞也照旧在西头铺成片红锦。 只是姜明这小子,跟后山仿佛结了缘,一有空,脚板就往那边发痒。 家里馍馍、果子,去得飞快。 明里嘴上嚼着,暗里揣进了衣兜,转个眼工夫,就跟长翅膀似的没了影。 姜义起了疑,趁着一日薄暮,悄悄跟着那道小身影,想探个究竟。 怎奈脚刚踏进山口,眼前便起了雾气,不浓不淡,正好够糊住眼。 林子里路虽还在,可前后左右,全没了头绪。 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湿着鞋、裹着泥巴,原路摸了出来。 姜义站在山脚,心下便有了些揣摩。 兴许,那山不是任谁都能进去的。 得是心性纯粹、不带半分营求的娃儿,方能瞧见里头的端倪。 既如此,姜义也就按下不表。 回到家里,连婆娘那头,也只作不知,闭口不提。 日子照旧是田埂上的清风,灶台上的炊烟,一丝一缕,悠悠哉哉地晃过去。 夜饭过后,歇息片刻,院子里透着菜叶子清香。 姜义便如往常,取出笔墨纸砚,教那两个半大的小子识字。 墨是村里老李家磨的,纸也寻常货,但在这昏黄的灯下,倒也透出几分岁月的旧意。 桌边小手握笔,笨得紧,像捏着只不听话的鸡毛掸子。 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歪歪扭扭的,像田埂边新抽的野草,东一撮西一撮,半点不服帖。 可姜义瞧着,却眼里含笑,仿佛那歪字,是比田里的麦苗还要新鲜的盼头。 认字这桩事,向来带着点枯味。 墨香也好,灯影也罢,落在孩子眼里,总不及院子里的泥巴来得有趣。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小儿子姜亮就有些坐不住了。 小身子往椅背上一歪,声音软软糯糯,腻得像锅边挂的米粥皮: “爹!不写了,讲个故事嘛……” 那语气带着点撒娇,又带点谋略,小眼珠转得飞快,算盘珠子似的,打的可精明。 大儿子姜明倒不作声,只悄悄抬起头来,眼神里已藏了几分亮光。 姜义见了,嘴角的笑便慢慢漾开了。 把笔搁下,又将柳秀莲唤过来,一家四口,就围着灯火坐下了。 风吹不散这盏灯,倒更添几分暖意。 清咳一声,像是调调嗓子,又像是把这一天的尘气理了理,便讲开了。 “话说有个樵夫,在山里打柴,迷了路,见两位老人对弈……” 声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带着点乡间的朴实,又带点说书人的韵脚。 每夜讲一二个小故事,早就是姜家日常。 姜义前世今生,肚里倒也不缺闲谈奇谭。 只是今儿个说的,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绕不开“长生”二字,绕不开那“误入”的桥段。 哪个樵夫误入桃源,回头尘世已变; 哪个书生夜半走岔,竟得仙人传艺一诀。 说得漫不经心,像路边捡来的话头儿。 小的那个听到一半,小手还搭在桌边,已歪在娘怀里打了呼。 啪嗒掉了根笔,也不惊醒,嘴角牵着点梦里也舍不得的笑。 可姜明却不同。 他那双眼越听越亮,里头像是盛着一团未点透的火。 姜义看在眼里,心下微动。 这火若真能烧进山里去,照出点什么来,那也算是缘法。 只是,他知道得清楚。 那山,最忌心有执念,最怕人带“求”字进去。 你求它,它就藏着,你忘了,它反倒拽你一把。 所以他不说破,不逼迫。 只是在这讲故事的夜里,在这灯火人间的温软处,轻轻地、慢慢地,往那孩子心里埋一粒种子。 种子是不知道结果的,只管埋下,等着它自己发芽。 若生出奇花异草,自是天缘; 若落成一场空梦,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守着这屋里的人,安稳过了此生,也未尝不是福分。 光阴素来不急不缓,像田里的水,一天天流过。 转眼便过了秋分。 田里稻谷熟透,金黄一片,风一过,一浪浪地铺将过去,直铺到那山脚下,熠熠生光。 两个小家伙,也跟地里的稻子似的,说高就高了,身量都蹿了一截。 大儿子姜明,已过六岁的坎儿,站那儿不动时,已隐隐有几分少年模样了。 虽还未收声变调,可眼神里已有些小大人的沉静,偶尔一望,倒也颇有他爹年轻时候的几分影子。 这日午后,柳秀莲从村里纳了鞋底,一脚土一脚尘地跨进门。 人未到,唠嗑声倒先进了屋: “你说,小宝也不小了,是不是该送去私塾坐坐啦?” 姜义正蹲灶前翻柴,听她一说,手里那根木柴顿了一下,没吭声。 村里那私塾,自是有的。 夫子是个老秀才,早些年在外头也混过两笔,年纪上来,便回村养老教书。 识文断字是会的,只是水平么,也就那样了,算不得真有大学问。 姜义打心底觉得,老秀才那点文章,怕还不如他讲得细致。 可他那一肚子学问,夹着前尘旧忆,有些更深的道理,也不好贸然道出。 再者,私塾求学,念书识字,本也是这人世俗世里,一份该有的光景。 不该让孩子提早走偏了。 想着想着,姜义把那根柴放稳了,起身拍了拍手,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送孩子上私塾,自也得准备点礼数。 这叫“束脩”。 讲好听了是礼物,讲俗了就是交学费。 不管是油盐鸡蛋,还是整扇猪腿,反正得有点表示。 姜义翻了翻鸡窝,挑了一只精神头足的老母鸡。 又从鸡圈角落,摸出二十来个圆溜溜的鸡蛋,一并装进篮子里。 鸡在篮底扑棱扑棱叫,鸡蛋在上头哐哐直响,一篮子热闹。 父子俩便提着这份礼,去了村尾的私塾。 老夫子正晒太阳打盹,听见门响,抬头一看是鸡蛋和鸡,再一看是人。 也不含糊,须一捻,笑得满脸皱纹开花: “啧啧,好徒弟,好束脩。” 这弟子便收下了。 按着村里的老例,除了这初见的束脩,日后每个时节,还得送二十斤粮食过去,算是学资。 姜义回来后,便没再歇着。 稻田已是一片金黄,风一吹,翻起层层稻浪,像谁在田头铺了金箔。 扛起镰刀,马不停蹄地下了地。 秋日阳光虽不毒,却也不饶人,晒得人皮肤发紧。 姜义弓着腰,臂膀起落,一刀接一刀。 依着往年惯例,稻子收完,便要放下活计歇一歇。 歇地也歇人,让那翻过一季的泥土喘口气,顺带叫自个儿也松松筋骨。 可姜义今年没歇。 紧跟着,地里就种上了豆苗。 地未凉,人未缓,锄头便已翻起头来。 姜义不是个榨地力的主儿,可眼下这家底子,实在松不得。 姜明隔三差五往后山跑,嘴刁了,饭量也蹿上去了,家里的存粮下得飞快。 再加上私塾的束脩学资,又是一笔,眼看着便有些吃紧了。 姜义没多言,只是手中的镰刀和锄头,舞得比往年俐落了几分。 这日午后,忙完一阵,他才直起腰来,双手撑膝,在田埂边喘得像拉风箱。 汗水从额角淌下,顺着脸颊、脖子,一路滑进衣襟,混着泥味与稻香。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姜明散了学回来,小心翼翼地沿着田埂走着,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里头是凉过的白开水。 孩子脚步轻,小脸晒得有点黑,可那眼神仍亮得像秋水。 “爹,喝水。” 他仰起头,把碗递过来。 姜义接了,仰脖一口灌下,凉水冲喉,透心透骨地舒坦。 长长吐出一口气,才觉腰也松了些。 正想笑着抬手去揉儿子的脑袋,却见那孩子仰着头,一双眼亮亮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接着,那孩子忽然开了口,声音软里带直,稚气中却透出股说不上来的认真: “爹……你这气喘得,不对。” 第三章 家有喜事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一怔,碗还捏在手心,水已喝尽,凉意却还在唇边打着转。 “不对?” 他复述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迟疑,眉眼间隐着几分古怪。 喘息已缓,低头望向自家大儿。 只觉那小脸黑里透红,眼睛亮得过分,像雨后擦净的墨玉。 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抬手揉了揉那脑袋,手下是夏末秋初的软发,带着点草香和晒了一日的余温。 语气半是打趣,半是哄弄: “那小宝且给爹讲讲,怎么个喘气法才叫对?” 哪料姜明板着脸,一副正经模样,便那样直挺挺站着,张口便道: “须得先吐浊,再吸清。鼻入口闭,意咽丹田。” 说着,那小手还比划起来,神情认真得像模像样,比平日里学狗刨还更有板有眼。 “舌顶上颚,闭气合齿,收视返听……气要出入丹田,心领其气,气随其心。” “吸气时念沉丹田,呼气则意神外放,谓之心息相依。” 小嘴一板一眼,说得头头是道。 又讲起“吸长呼短”、“太和之气润丹田”。 连声调都带出几分讲堂气派,活像个老修行。 姜义听着,眉毛微挑,只觉不对劲儿了。 这一番话……不大像他那儿子自己憋出来的。 倒像是哪儿听了个章法,再死记硬背下来,念给他听。 姜义神情微顿,笑意收了几分,神色却认真了起来。 随那小家伙教的法子,缓缓调息,鼻息如丝,出入之间,有若风穿密林,水拍浅滩。 说不上哪处有异象,可胸中那点子疲乏与积郁,却真真散了些。 这气一顺,人也舒坦了。 连那晒得人睁不开眼的秋阳,也不再叫人困乏。 喝干了碗中余水,姜义摸了摸儿子的头,让他回去做功课。 自个儿则匆匆把田里剩下那点杂活拾掇了,寻了个树荫,撩开衣襟坐下。 低头专心,静静照着那一呼一吸,细细调理。 这一坐,便是小半个下午。 再起身时,只觉身子轻了几分,腿脚也利落了。 连身上常年农作的那股疲劲儿,也像是给卸了下来。 晚上回家,夜饭照旧是粗茶淡饭。 只是吃过之后,姜义却没像往常那般,催两个小子翻书磨笔。 反倒一挥手,把他们赶回屋里歇息。 次日清早,柳秀莲早早起了身。 脸上却没带惯常的疲色,反倒多了几分红润。 像是山里头刚采下的桃子,被露水洗过,闪着细腻的光。 饭桌上,姜义面前的粗瓷碗里,多盛了一枚黄澄澄的煮鸡蛋。 圆滚滚地卧在稀饭旁边,像是专门为谁备下的赏赐。 日子似水,潺潺淌过,眼一眨,已是两月开外。 秋意正浓,山头的枫叶红了一茬又一茬。 田里那片豆子,也结了满满当当的荚儿,风一吹,哗啦啦响。 姜义还是照旧,一天到晚混在地里,锄头在手,脚踏泥泞。 只是如今多了个新规矩。 农忙歇脚时,必寻个僻静地头,照着姜明那套呼吸法子,一丝不苟地调理起来。 没见得返老还童,倒也真养了点精气神儿。 晨起眼不涩了,干活腰也利索了,连眼角那几道风霜印子,也似乎淡了些。 寻着空闲,便将这呼吸的法子,悄悄传给了柳秀莲与小儿子。 没讲得太玄,只说是个“好习惯”,活络气血,比吃鸡蛋顶用。 这说法,在姜家也不稀奇。 姜义素来主意多,一会儿编个故事唬孩子,一会儿早晨练个四不像的拳脚,还取了个名儿,叫“五禽戏”。 柳秀莲听得多了,早见怪不怪,便也跟着练了两日。 练没几回。 这日清早,一家人照旧围着饭桌。 热气里飘着豆腐汤的香味,碗边摆着咸菜和两个煮鸡蛋。 柳秀莲夹了口菜,刚送至嘴边,忽地一顿,脸色微变。 紧接着便放下筷子,掩着嘴转身跑到墙边,“呕”的一声,扶着墙干呕起来。 两个小子吓了一跳,筷子也顾不得放了,齐齐望过去,一脸慌张。 倒是姜义,身为当家的,气定神闲得多。 赶忙起身过去,伸手扶住妻子的肩膀,手势轻柔,语气温和,眼神里却泛着几分笃定。 两个孩子凑过来,探头探脑,一脸紧张。 姜义瞧着妻子的模样,心头已隐隐有了数。 却也没急着说破,只摆摆手,把两个小子哄了回去: “你娘吃了凉的,歇会儿就好。” 小孩子信得过爹,便也没再闹腾。 只是回到桌边,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头张望,眼神里满是担心。 墙边,柳秀莲缓了片刻,脸色微白,呼吸却慢慢匀了。 早饭草草吃了些,碗一撂,姜义便扶着柳秀莲,往村里的郎中铺子去了。 郎中姓李,个子不高,瘦得像根枯柴,山羊胡子精精神神。 平日说话嬉皮笑脸,像谁家串门的老亲戚,见谁都能唠两句闲篇。 但真到了瞧病抓脉的当口,那一双干巴巴的手却稳得很。 药铺子不大,屋里堆着一股子浓重的药草味,夹着艾烟的呛意,像是把山头老林子搬了进来。 鼻子稍灵些的,头一遭进来准得打个喷嚏。 李老头一边捻着胡子,一边招呼人坐下,说话仍旧吊儿郎当: “咋的,咱弟妹近日吃不下饭?” 话是玩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三指搭上脉门,片刻不动。 不多时,那张满是风霜的老脸竟绽开了花似的笑意,须发都抖了三抖。 “喜脉!哎呀,大喜啊!” 他边说边乐,声音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热闹劲儿。 姜义早有几分猜测,此时听了,也不由得嘴角一扬,颇有几分得意。 两口子坐下听嘱咐,无非是少操劳、多歇息,再开上几味安胎的药材,调理着吃。 姜义点头应着,付了药钱,谢过老郎中,扶着柳秀莲出了门。 回到家里,门才一推开,两个小子便扑将上来,眼巴巴地望着爹娘。 姜义一笑,将那桩天大的喜事一说,两小只顿时炸了锅。 “我要弟弟!”小的喊。 “我要妹妹!”大的不让。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欢天喜地,屋檐下的麻雀都被吵得扑棱棱飞了两只。 姜义站在屋中,听着儿子的吵闹声,心里那股子得意泛得正欢,仿佛连屋檐都被点上了喜气。 柳秀莲坐在床沿,望着面前这热闹场景,嘴角也带了笑。 只是那笑意里,藏着一丝淡淡的忧色。 这等关头,姜义的眼神自然落在妻子身上,分毫不差。 两口子过日子过得久了,许多话不用说,心里早有数。 轻轻走近,动作里带着些刻意放缓的温柔,像是怕惊了什么。 伸手将柳秀莲揽进怀里,鼻息在她鬓边,语声低低: “地里的活都完了,秋豆也种得干净,不用再惦记。” 话说一半,顿了顿,又续上一句,语气却淡淡的,如同家常: “我寻思着,明日起,就去把山脚那片荒地翻出来。虽种不了粮,但果树也好,药材也罢,种下去,总归有个盼头。” 柳秀莲听了这话,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藏着心疼,也藏着些不舍。 姜义笑了笑,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动作轻得像春天拂柳。 他知道她心疼人,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白得的福,孩子来了,是缘分,也是担子。 姜义并不觉得重。 自个本就不是那等怕吃苦的人。 先前种地歇得多,不过是心系养身,不愿把一副骨头熬得干巴巴。 如今得了那呼吸的巧门,气血足了,筋骨硬了,力气也跟着结实起来。 干起活来,比早年年轻时还舒坦几分。 多做一点,担一点,自然也是应当的。 第四章 开荒种树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山脚下那片缓坡,乱石嶙嶙地横着。 草也长得不老实,不是荆棘便是野藤,寻常人看了一眼都要绕开。 姜义却盯上了这块地。 坡地虽荒,翻出来种些果子、草药,只要能结出果,那就是个盼头。 开荒,可不是村头翻地种菜那等轻省事。 一锄头下去,泥里夹着砂,砂下压着石,年年岁岁埋着的老顽石,个个不肯动窝。 姜义赤着上身,汗水沿着脊梁淌得欢快,裤腰早湿得能拧出水来。 锄头起落,声声沉闷,偶尔磕着硬茬子,便见火星崩跳,虎口震得发麻。 他却不吭声,只埋头干活。 把翻出来的泥块细细打散,再一块块拣出那些混在土里的石头,扔到地头去。 小的拳头大,大的能抵半个身子,堆着堆着,就在坡地上砌起了一道矮墙。 土要翻得深,石头要拣得净,再将那土一寸一寸翻得蓬松。 这般活计,光听就觉得腰酸背痛。 要不是姜义底子好,再加上那口呼吸法在暗中支着劲,怕是三天便得躺倒。 大儿早去了塾馆,摇头晃脑地读圣贤书去了。 小儿呢,起初还跟在屁股后头,学着模样拣了几块石头,嘴里“爹爹我来帮你”喊得响亮。 不过半晌,热劲过去,耐性也散得一干二净,早跑得不知哪儿疯去了。 地头只留下几块歪歪斜斜的“战果”,权当纪念。 柳秀莲远远看着,心头发酸,忍不住也想凑过来搭把手。 蹲身拣块石头,或是扶一扶锄头柄,刚伸手,便被姜义一眼瞪回去。 语气不重,却不容置疑:“去去去,好好坐着歇着。” 她晓得自家男人性子,拗不过他,也只得寻个稍平的地方坐下。 只在姜义歇下喘口气时,便递上碗凉白水,或是用袖子替他拭汗。 姜义接了水,仰头一饮而尽,再抹一把嘴角的水渍,咧嘴冲她笑了笑。 也没多言,只将空碗递回了去。 抄起锄头,继续对着那片不通人情理的坡地,一锄头一锄头地砍下去。 那条弯弯绕绕的小路尽头,晃晃悠悠走出两道影子。 一个大些,背了个洗得发白的书袋,步子稳重,倒像个小先生。 另一个小些,蹦蹦跳跳的,活像只毛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前脚着地,后脚就翘。 是姜明散学回来了,身后拖着自家的小泥猴儿姜亮。 姜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头,把书袋往地上一放,朝他爹点了点头,转头瞄向那个甩都甩不脱的弟弟。 这小祖宗平日里只认娘亲,爹还得哄着说话,别人甭提了,十头牛都拉不动。 可偏生就听哥哥的话,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叫他坐下,他便像生了根似的。 姜明没多言语,只是抬手一指。 那边是堆着的石头,这边是地里冒头的杂草。 姜亮立马收了身上的那点猴性,低头乖乖去拣石头拔草。 兄弟两个,一个拎着石块,脚步还没石块稳当; 另一个撅着屁股,呲牙咧嘴去拔地里的藤草。 这点碎活儿,讲真也帮不上几两力气,不过是让地头干净些,让姜义少弯两回腰。 可看着俩儿子,一个当头领路,一个亦步亦趋,兜兜转转地在这荒地上忙活。 姜义心头那团子沉得发硬的疲乏,也真就让这点吵嚷动静冲淡了些。 这一忙,就是半个月光景。 肩膀酸得像灌了铅,手掌上的茧起了又磨,磨了又起。 可到底是把那块满是乱石的缓坡,磕磕绊绊地整出了二三亩地模样。 土不算好,刨出来的石头比土还多,好在还算干燥松散。 比不得山下的熟田,但也勉强能栽些耐活的作物,不至于白出力。 坡旁还有好大一片乱石荒地。 只是姜义这回没急,锄头往旁一搁,反倒悠哉坐下歇气。 其实心里早打定了主意。 自那呼吸法子真应了验,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 姜义便寻思着,要在这块荒坡上种些果树。 自家人吃些,余下的拿去集上换几个钱,小宝也能顺手带些,给山里那位送去。 种果树是个细活,育苗移栽,得拣着天时地利。 眼下已近深秋,尚算不冷不热,树根落土肯扎,也有工夫缓苗成活。 再晚些,冷风一来,霜下三分地,土地冻得跟铁板似的,哪怕栽棵仙桃进去,也未必活得过初雪。 趁着这股子劲,得把这事利索办了。 姜义拍了拍腿,站起身,扛着锄头往自家院里去。 没多时,便从鸡窝里揪出一只毛色油亮的老母鸡。 那鸡也老成,被拎着脚吊在手上,竟也不扑腾,只“咯咯”叫了两声,像是认了命般。 姜义拎着鸡,脚步不快不慢,一路晃去了村西头。 村西头住着个于大爷,是种果树的一把好手,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 胖墩墩的身量,正靠在自家院里,坐在藤椅上眯着眼打盹,嘴角还挂着点笑。 姜义拎着老母鸡晃悠悠进了院。 鸡不闹,人也不慌,才迈进门槛,于大爷那眯成一条缝的眼就睁开了。 瞧见鸡先是一愣,随即乐得眼角挤成了花: “哎哟,姜家小子,今儿个吹的是哪门子的风,把这下蛋的都吹来了?” 姜义嘿一笑,也不绕弯子,把鸡往地上一放: “听说您家的果树,年年结得跟小娃娃拳头似的,我寻思着这鸡啊,换您几句经,算是拜个山头。” 村子不大,一锄头响声都能从东头传到西头。 姜义这半月里在山脚下翻地的动静,村里早传得人尽皆知。 于大爷一听,更乐了,屁股一抬就站了起来,连声道: “好事儿,好事儿!种果子是正道,咱村儿要是多几家种,到了秋天热热闹闹。” 说着,拉了姜义的胳膊就往后院走,一边絮絮叨叨起来: “种果子这事儿,可不是刨坑埋苗那么简单。得看土,得瞧光,还得问问风是打哪边刮来的。” “你瞧我这片地,土松、背风、朝阳,种桃种梨最合适,那果子结得,又甜又水灵。” 说着,还不忘指指树上几颗没摘干净的桃梨,神情带着几分自豪。 可话锋一转,于大爷的笑意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你那地儿……我听说了,坡陡土硬,石头多。要说种桃种梨,怕是得多费些劲。不如……种些别的?” “柿子呀,核桃呀,那些不挑地。或者山楂、石榴,也热闹,看着喜庆。” 姜义听着,脸上笑着,心里倒也了然。 大爷这番话,热心是真的。 可那推的果树,偏偏也都是自家种得少、卖得少的。 这是既想帮衬,又怕日后集市上桃梨满篓堆,他自家的就不够香了。 人活着嘛,总得靠手艺糊口。 这点防备心,算不得歹意,顶多是一点自保的机巧。 第五章 收了黄豆,杀了年猪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也不点破,面上笑意不减,顺着话茬接了下去: “大爷说得在理,我那地头儿,确实不比您这块宝地,也就是农闲寻点事儿做,图个热闹罢了。” “干脆就听您的,每样都捡点儿,回去种上,瞧瞧哪个肯长,哪个争气。” 这话一出口,于大爷心里那根弦也就松了。 姜家开垦那点坡地,拢共巴掌大一块,七拼八凑还要掰成几份,真结了果,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 那张圆脸笑得更开了,捻着下巴那几根倔强的胡子,说道: “哎,就得这么着!图个稀罕,换换口味,这日子才不干巴。” 说着脚下生风,亲自领着姜义往果园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叨个不停。 这棵树枝头做接穗好,那棵根扎得稳,移栽活得快; 哪种砧木嫁接不掉头,哪种枝条接了愈口快……一张嘴如同决堤的闸口,止都止不住。 于大爷是真有两把刷子,也是真肯教,手把手地带。 连那树苗底下的根须怎么舒展开,往哪头摆,都掐着姜义的手指头亲自演一遍,生怕他弄岔了。 “根须可别一团糟,得像猪鬃刷子似的,朝四面八方舒展开,那才吃得着土。” 姜义也不含糊,听得极是仔细,点头点得像鸡啄米,三不五时还抛个问题过去。 这一问不要紧,反倒把于大爷的兴头给勾得更高了。 唾沫星子都飙出两尺远,手舞足蹈,比划得满天飞。 就这么一老一少,一讲一听,在果树林里头转悠了半个下午。 于大爷是个实诚人,也不藏私,一路上眼挑手拣,替姜义细细寻了不少好苗。 根须舒展,枝条带劲,一看便是有活气的主儿。 眼见得斜阳沉山,天光将暮。 姜义婉言推了于大爷留饭的好意。 拎着沉甸甸一捆果苗,匆匆赶回自家那块刚翻出的坡地。 趁着这一股热乎劲儿,撸起袖子,把树苗一棵棵地安插进土里,动作轻得跟捧着初生的婴儿似的。 枝要舒,根要展,土得松软。 手上忙得飞快,脚下却分毫不乱。 又把早先沤好的腐肥,细细堆在树根处,再盖上一层薄土,拍得服服帖帖。 这一通活儿忙完,天已彻底黑了。 山风拂面,带着股土腥草湿的味儿。 两个小的早被柳秀莲哄去歇下了,屋里连打哈欠的声音都不带。 她却还未睡,手里捧着盏油灯,一步步地跟在身侧,帮着照明。 那灯火摇啊摇,把影子拖在土坡上,一时长,一时短。 姜义收了锄头,直起腰来,腰背有些发僵,心头却觉松快了不少。 顺势回头,看了妻子一眼。 烛光与月色叠在一块儿,把她那张清清秀秀的面孔映得暖洋洋的。 眼里带光,神色柔和,像谁家的画儿里走出来似的。 也不知是那口呼吸法真有些门道,还是这一夜折腾得心头熨帖了。 姜义只觉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着好看。 …… 果树落了土,山下那片黄豆也熬到了头。 地里一根根枯黄的豆杆挺着,风一吹,哗啦啦响,像是在催促着收割。 姜义也不怠慢,挽起袖子,蹲在地头儿,一茬茬地收豆。 豆荚啪一声掰开,颗粒饱满的黄豆跳出来,落在盆底,沙沙作响,听着就叫人心头舒坦。 这一阵忙完,倒是难得清闲些了。 地得歇口气,人也该喘喘。 今年黄豆结得尤其好,个头足,分量重,掰出来的豆子沉甸甸的。 足足装了十三个麻袋,堆在院子里,像座敦实的豆山。 姜义挑了十袋,卖给村头那家豆腐坊。 豆价比米贱些,拢共卖了一千二百钱,沉甸甸地坠在袖兜里。 余下三四百斤,就当作存粮,为来年添些底气,顺带还能抵老大的塾馆学资。 眼瞧着年节将近,村里性急的人家,已早早张罗起杀年猪。 姜义也照例去了,帮着摁猪。 这摁猪的活计,可不只是力气活,讲究稳、讲究快,还得胆大心细。 年猪个头不小,二三百斤重,嚎起来跟炸窝似的,没两把刷子,压都压不住。 姜义身子骨硬实,一贯是摁后腿的主力。 左右一抱,双膀一撑,猪再折腾,也给死死摁住了。 等猪倒了,灶也起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便请上了桌。 这是村里的老规矩,出了力,就有肉吃。 姜义也不客气,酒肉沾唇,饱餐一顿。 临走时,还挑了一只猪后蹄,肥瘦匀停。 那家人推来推去不肯收钱,姜义也不磨叽,摸出一把铜板,啪地拍在门槛上,脆生生响了一声。 人却扛着蹄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亮,寒意扑脸。 姜义难得清闲一回,倒起得比鸡早。 一头扎进厨房,从柳秀莲手里把锅铲“抢”了过来,难得当回掌勺大将。 一只油光水亮的猪后蹄,两把头天新剥回的黄豆,洗净了,一起扔进铁锅里。 再舀一勺村里自酿的黄酒,酒色微黄,米香浓郁,里头带着点老窖子气。 才一倾下去,锅里便“哧啦”一声,香气如烟似雾,从锅沿溢出,在屋梁下兜了个圈子。 姜义眯着眼,闻了口气,点头称妙。 锅盖一盖,文火慢炖。 没一会儿,汤气里夹着肉香与黄豆的甜香,轻飘飘地在屋里打转,熏得人心痒。 灶前那俩小子,早蹲成了两尊土地神,眼巴巴盯着锅盖,时不时咽一口唾沫。 柳秀莲在一旁整理冬衣,缝缝补补,忙得不紧不慢。 看着灶前笨手笨脚的丈夫,与两个垂涎三尺的儿子,眼里尽是笑。 冬一入了节,天也短了,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晃着。 衣裳添厚了,手脚也懒了些,生出几分惰气。 姜义每日只上坡地巡视一圈,踩着霜打枯草,走得不疾不徐。 路边的果树苗立在那里,枝条稚嫩,颇有几分倔强。 见有枯枝,便随手折了,有死苗,便挽起袖子补上。 虽说是头一回种树,可到底是用了心的,又得了于大爷真传。 这一年头场雪落下,坡地上的果苗竟活了七八成,远比原先估着的强。 姜义站在雪地中,看那一株株枝条在寒风里挺着,不禁也嘴角一翘,心头升起股子得意。 第六章 塾里有猪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年关一近,村里那股子热闹劲儿,便一日紧似一日。 空气里散着腌肉的香、灶火的热,连村头巷村的寒暄,都透着股烟火味。 柳秀莲的肚子日见鼓胀,走起路来像是揣了个瓷罐子。 姜义将家中粗细活计,一股脑全揽了下来。 劈柴、担水,偶尔还粗手粗脚地浆洗衣裳。 不过手脚终归生疏,洗出来的衣裳总比原先多几道褶,少几分干净。 柳秀莲看着不恼,只抿嘴笑,笑得姜义耳朵红了,心里却暖乎。 有时两人并肩晒腌肉,理年货,多是些碎碎念念的年节琐事。 忙里偷闲,姜义便趁她歇息时,把耳朵轻轻贴在那圆滚滚的肚子上,听里头动静。 或是拉着院里那两个闹翻天的小崽子,打闹一阵,笑骂几句。 吵吵闹闹里,也觉着年味儿浓了三分。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姜义慢慢觉出些异样。 打闹间,大儿子姜明扑上来时,竟带着股子压得动人的冲劲儿。 明明只是六七岁的小崽儿,骨头还没长齐,身板也不壮。 可那一下扑得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那劲道沉实得古怪,不像小孩,倒像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 姜义心里头一动,也说不清是那呼吸法起了作用,还是这小子在后山里,又得了什么际遇。 不过这事看着没什么坏处,筋骨强些,总比瘦弱要强。 姜义不好过问,也不打算细究。 正所谓水自有道,有时山多便作瀑,有时静深便成潭,不如随它流去。 心念不过是一闪,面上仍不动声色,照旧与那俩小子闹成一团。 嬉笑间鸡飞狗跳,倒叫屋外的鸡也不安生,扑棱扑棱地上了树。 …… 这一日,姜义没去坡上巡地,窝在院子里清闲得很。 一手捏着硫,一手搓着炭,膝头放着半张破纸。 塾馆还有两日就放年假,姜义却早早应承下了,要做个响头大的炮仗,保管比村口大牛家的响。 院里火药味渐浓,灶房里也香气正酽。 柳秀莲拎着个勺子,在锅边守着,挺着肚子也不肯歇,偏说这年节的炸货不能假人之手。 油温几成、裹粉厚薄,一点也马虎不得,差一线,酥肉就腻了。 姜义伸过头去想帮一手,被她瞪了回来,说他一双手粗得像锄头,别把年味炸成年灾。 只得讪讪退回去,捻了撮硝粉,继续鼓捣炮仗。 正忙得欢,一阵吵嚷忽地从村头塾馆的方向传来,像是谁家豁出命在喊。 没多会儿,院外就冒出村头牛婶的声音,喘得跟拉风箱似的,话里头带着股子惊慌。 “姜老弟,快些快些!塾馆那儿闯进来头野猪,可了不得啦!” 她人还未见着,嗓子已经炸开了。 “你家那明小子……哎哟,他……” 话只说到半截,后头全被她那口急火燎的气给吞了,连喘带咳。 姜义听得面色一变,顾不得细问,脚下“啪”地一声蹬地,人已经蹿了出去。 塾馆门口,早已围满了人,老的少的,探头探脑的。 有娘儿们在边上哭着唤娃儿名字,带着哭腔。 也有汉子夹在人堆里,伸长脖子往里瞅自家娃。 空气里混着尘土、汗味,还有野猪身上那股子腥臊气。 门前几张板凳歪歪倒倒,像是谁落荒而逃时踢翻的,摔得四仰八叉。 姜义皱了皱眉,脚下加劲儿,硬生生挤进人堆里。 屋里头,一头半人高的野猪,正被几个壮汉死死按住。 四蹄乱蹬,嘴里嘶吼着,身上还带着几道擦伤,看着像是在院里折腾过一场。 姜义满腔的急,奔着屋里头四下寻人。 好容易在讲案旁的角落里,瞧见了熟悉的一团身影。 自家那小子,正与夫子蹲在一块。 衣裳有些凌乱,像是被撕扯过,露出的肩头淤青了一块,瞧着有些吓人。 姜义眼皮直跳,但总算没少胳膊断腿,还算是囫囵身子。 那位岑夫子,一脸惊魂未散,额头上汗水都快能拧出一缸。 却还守着姜明不放,一会儿捏捏腿肚,一会儿按按臂膀,眉眼间满是打量与琢磨。 瞧那模样,与其说在查伤,倒像是在盘玩哪门宝贝。 姜义几步挤过人群,走到了儿子身边。 上下寻摸一遍,确认无甚大碍,才算把一口气吐了干净。 耳边人声乱哄哄的,却也不难拣出几句来听。 说是这头野猪不知怎的,从山上拱进村来,嗅着味儿便钻了进塾馆。 一群娃儿哪见过这阵仗,顿时鸡飞狗跳、哭声四起,倒把那野畜生给激得更疯了,在屋里横冲直撞。 村子不比外头,有点力气的男娃,都早早拉出去干活了。 岑夫子年纪一大把,腿脚早不利落,靠他护全场,未免也强人所难。 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姜明那小子蹦了出来。 二话不说,便跟那野猪周旋起来,左闪右挪,竟生生缠了那畜生一阵。 这才给村里的壮汉们,争来了赶到的空当。 待野猪被五花大绑、死死摁下,屋里人才缓过劲来。 一个两个都凑上前,纷纷向姜明道谢。 说这小子是条汉子,有胆有识,将来前途准不小。 还有人拍着姜义的肩,笑他教子有方。 姜义却没吱声,脸上不见喜色,只一双眼牢牢盯着那块淤青。 心头七上八下,琢磨着回家后,该先夸他胆气过人,还是先骂他个不知死活、瞎逞能。 那一头,岑夫子还在上下打量,盯着姜明跟挑骡挑马似的。 眼里头毫不遮掩惊异与爱惜,嘴里还低声念叨着: “好筋骨……真个好苗子,埋没了,埋没了啊……” 姜义听得真真切切,耳朵动了动,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当即客气告辞,把那小子从夫子身旁拉了过来,先一步奔了趟李郎中的药铺。 李郎中还是那副熟门熟路的模样,眼也不抬,手下不停。 上下捏按了一遍,边捏边夸,说这小子皮实,骨头硬,是跌不坏的。 说罢开了壶药酒,是活血祛瘀的方子。 姜义这才放了心,牵着儿子往回走。 冬日天短,阳光斜斜落在路上,碎碎地铺成一层金。 姜义一路沉吟,心头琢磨着到底怎么开口。 终究还是先抬了抬眼,语气淡淡道: “今儿做得不错,没慌神,也没退缩,是个顶得住事的汉子。” 姜明听了,眼睛登时亮了,嘴里忙不迭应着:“爹,我记着呢!” 姜义话头一转,又道: “但你记好了,今儿这事算是运气好。以后再碰上这种玩命的事,能躲就躲,躲不过,也得先护着自己。” 姜明嘴上还是应得响,脑袋点得像捣蒜。 姜义却瞧见他眼神飘来飘去,嘴角还隐着点得意的笑。 那模样儿,怕是夸听进去了,训话就未必。 姜义也明白这半大孩子的性子,也不多说,只叹了口气。 回到家中,柳秀莲早已候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 姜义只笑说:“没事,塾馆里闹出头野猪,他一慌跌了跤,擦了点皮。” 柳秀莲一听,心弦绷紧的那一截才松下来。 待看清儿子只是肩头乌青,果然没大碍,这才皱着眉头嗔他一声: “毛手毛脚的,净惹事。” 说着小心抹起药来,手法虽轻,心疼却藏不住。 姜明嘴上喊疼,眼里却还藏着几分刚才被夸奖后的得意,眉角都快扬上天去。 姜义瞧着那模样,哑然失笑,只背着手出了屋,继续摆弄起炮仗来。 第七章 教头相人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年过年,村东头姜家的炮仗,响得格外威风。 “呯呯啪啪”一通乱响,把半个村子都惊得一颤,连屋脊上的瓦都抖了三抖,差点蹦下来凑热闹。 两个娃儿一左一右,腰杆挺得笔直,脑袋昂得高高的。 像两只打了胜仗的公鸡,走哪儿都自带锣鼓声势。 转过年来,家里那小儿子姜亮也五岁整了。 在姜义时紧时松的盯梢下,那套呼吸法早练得驾轻就熟,呼则如丝,吸若游云,清气徐来,浊气暗走。 小身板日见结实,奔起来带风,手脚一甩,竟有了几分力道。 就是一碰上书本,眼皮子立马耷拉下去,像是被人点了睡穴。 可一听姜义说起奇闻怪谈,又立马两眼放光,蹦起来跟猴儿似的,连炕都不沾。 柳秀莲的身子,也是一日沉似一日。 胎儿已有六七个月,肚子圆得像角落里头的老南瓜。 家中活计早撂下了,哪怕屋后鸡窝倒了,也只是吩咐一声,从不亲自动手。 偶有不适,也不再走动,只唤李郎中过来诊一诊。 姜义那头,地里的活儿也没真撂下,但耕得稀疏多了。 再不敢像先前那样,一早出门,日头落了才回来。 现下种的一茬春麦,也是捡着种,够吃便罢。 来时他是孤身一人,柳家爹娘也走得早。 如今屋里头这仨,个个都是心头肉,怎能不上心。 虽无亲戚可倚,好在村里人情未冷。 年一过,那些个大娘大婶,就像约好了似的,个个端着针线箩筐,搬着小凳,就往姜家院里聚。 嘴上说是秀莲身子沉,不常出门,少了她这张嘴,少了几分热闹气儿。 实则也是帮衬着,搭把手,照看几分。 怪的是,往年一过正月十五,那塾馆便该开门纳童,可今年却硬生生闭着门。 姜义背了二十斤黄豆,领着大儿子姜明兴冲冲过去,结果只换来一鼻子灰。 岑夫子家那口子探头出来,说夫子去了城里。 至于几时回来,她也说不上来,只模糊道“兴许快了”。 姜义也没真放在心上,只将那袋子黄豆往门里一撂。 带着儿子原路返回,放他自个儿撒欢去。 心里有数,自家这儿子学东西,倒也不是非要坐在案几后头。 果不其然,才刚在地头理完一片麦苗,回来瞧秀莲安不安生,院里便不见了那小子的踪影。 灶头上,早起蒸的白馒头少了俩,碗沿还沾着点腊汁。 昨儿于家大婶来看秀莲,带来的那篮子红樱桃,此刻也瘪了小半。 屋里头,柳秀莲靠在躺椅上,几位婶子围着她说着闲话,东家长西家短。 小儿姜亮蹲在院角,端着碗清水。 指头蘸湿了在地上画圈,将那些爬行的蚂蚁一只只困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姜义望着这一幕,心里头不由轻叹。 说来他是巴不得那大儿子上山时,能带着弟弟一道。 可这半年多来,还真没瞧见过这般场面。 倒也不疑他兄弟情淡。 只觉那小子心里,大概也有点顾虑,或另有些不愿说的原由。 这事嘛,问也问不出个明白,更是强求不得。 又过了几日,那位岑夫子终于踏着晨雾回了村,身后还跟着个中年汉子。 约莫四十上下,身形挺直如标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直裰,系着条宽布腰带。 袖口微卷,露出一截前臂,皮肉紧致,筋脉隐现。 分明是久在军伍里泡出来的底子。 两人一前一后,脚底不停,穿村而过,径直奔着东头姜家院子来了。 院里,姜义正带着两个儿子比划着五禽戏,一招一式半生不熟,却也能唬住个不懂行的。 三人皆出了身细汗,小儿姜亮嚷着口渴,撒着小短腿往屋里冲,眼看就要抱着水缸猛灌。 姜义刚想开口,叮嘱莫要喝凉水。 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岑夫子那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急切的声音: “姜家后生,老夫今日可是给你寻了桩大机缘!” 这语气,仿佛挑中了状元郎似的。 姜义自是连忙迎出去,一边擦汗一边堆笑。 姜明一见夫子,立马背挺得笔直,脸上那点吊儿郎当的劲儿也没了。 岑夫子不等寒暄,便拉过那中年汉子,语气郑重其事: “这位,是县里县尉司的林教头。” 说罢,看姜义一脸茫然,又补了一句: “县尉司,那是县衙里专管武备的衙门。职责之一,便是寻摸些筋骨好的苗子,带去司里调教。” 说着话,眼睛在姜明身上打转,连连点头: “老夫这趟进城,便是专为此事。特地请了这位旧识来一趟,好好看看你家大儿子。” 姜义这才回过味来,心里却并不轻松,脸上浮出点说不清的神色。 像是早有预感,又像有什么不便言说。 不等他张口,那位林教头已踏前一步。 这人站在日头底下,一身沉气,犹如老树盘根,眼神不动声色里,透着把人看穿的劲儿。 “县尉司,是县衙武备要地。” 目光如刀,先从姜明的肩膀扫到脚踝,又慢慢收回,淡声道: “凡是被选中的少年,训得好,日后在县衙谋个差使不难。” “若有出息,更可荐送府衙,甚至去洛阳,进京营、入禁军,前程自不待言。” 这番话说得周全,想来那教头心里,已有七八分相中。 至于那番前程似锦的描绘,怕是他自个儿也觉着虚。 姜明这身板,这骨架,搁在寻常县里,已算出挑。 可到底是乡下出身,粗粝泥土里滚大的孩子。 哪比得上那些世家子弟,从小丹药灌喂,药浴调理,一日三炖两蒸,练的是拳脚,养的却是气血。 更不提那种生来带玉、啼哭带香的贵胄,还未落地便有人推拿捏骨,从娘胎里就开始打熬底子。 但话说回来,哪怕不谈进京入营,只要能在县衙谋个差事,领俸养家。 于农家子弟而言,也算是头顶换星斗,足踏官道石,称得起一声“改命”了。 姜义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姜明不知是觉察了父亲目光,还是那林教头眼神太过逼人。 往爹身后缩了缩,小小一颗脑袋,却摇得分外坚定。 林教头并不动气,这样的场面见多了。 小娃儿嘛,不晓事理才是常情。 只要家里大人点头,人拎回司里,有的是法子打熬性子,教养成材。 他只是望向姜义,等一个明白人做个明白决定。 姜义见儿子拒得干脆,心里虽有起伏,却并不意外,当即开口,言语不疾不徐: “多谢夫子与教头厚爱,只是犬子年幼顽劣,恐难堪大用,怕是辱了贵司清誉。” 这话说得稳妥,却也分明是拒了。 第八章 桩功一卷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林教头神色未动,眼底却暗了几分。 娃儿不懂事也就罢了,大人竟也这般糊涂。 这院中光景,柴门破瓦,一眼便瞧出捉襟见肘。 眼下这等机缘,白白拱手,岂不是抱着金山啃糠咽菜。 怒其不争,哀其自误。 岑夫子在旁,见气氛微僵,连忙咳了一声,上前打圆场。 笑语盈盈,说些“千载一时”、“祖坟冒烟”之类的吉话。 可姜义仍是摇头,辞得客气,只说孩子年纪小,娘亲身子虚,实在离不得。 林教头也不是个上赶着求人情的,见这等油盐不进,只淡了脸色,抱拳便作别。 衣袖一振,便要抽身。 恰在此时,屋里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姜家小儿姜亮,一手端着只粗瓷碗儿,碗中袅着缕缕热气。 脚步轻轻,神情郑重,先递给爹爹,又小心送到哥哥手里。 林教头原也无甚在意,眼角一瞥,目光却在那孩子身上定住了。 筋骨匀净,气色通红。 虽不比姜明那般壮实,却胜在年纪更幼,骨节未合,正是打熬身子的好时候。 稍加点拨,将来未必不能出得县衙,去州府闯出一片名堂。 他眼神一转,原本淡去的脸色,竟又多了几分耐心。 当下蹲身下来,压低了声音,和煦问道: “小哥儿,想不想跟叔叔去县城学本事、练拳脚?” 姜亮闻言,只先抬头看了看爹。 姜义没说话,只垂着眼,神情淡淡地瞧着他,既不拦,也不催促。 小儿想了想,低声问了一句: “去了县城,还要念书不?” 姜义听了这句,也不由苦笑,摇头不语。 心道这小子,嘴上不提,那堆书本纸墨,心里头倒是怕得紧。 林教头一听这话,眉头微挑,知是有戏,便笑着顺水推舟: “书自然还是要念的,不过轻松得很。三日练拳,一日念书,再歇上一日。” 说着眼一眯,像是故意引诱: “歇那一日,有司里的贴补,可以去城里耍,街口摆摊的糖人、糖葫芦,爱吃几个吃几个。” 堂堂县尉司,可不是哪家乡下武馆,那是官里衙门,铁打的营生。 一旦入了门,吃穿用度不愁,拳脚有人带,纸墨有人教。 月月还有些零碎贴补,够小娃儿买零嘴打牙祭的。 姜亮听得眼睛亮了。 手里还捧着那碗热水,仰着头巴巴望向爹爹,眼神里一汪水意。 姜义瞧着小儿子那一脸期冀,一时也有些踟蹰。 这孩子打小最怕认字抄书,一沾纸墨便打瞌睡。 真要读书,只怕不是那块料。 依了他性子,习武倒是一条出路。 况且这般好机会,放在外头,多少人家打断骨头都求不来。 只是眼下年纪还小,牙都没换齐,真去了县里,挨得住那等折腾? 林教头衙里打滚多年,姜义那点心思,自然一眼便瞧得透。 “这小子底子不差,是棵好苗子,不过年纪到底还嫩了点。” 神色不动,语声却略带几分笃定: “按司里规矩,也得再等上一两年,等骨架定稳了,再入正科不迟。” 这话一出,姜义心里倒松了口气。 再等个一两年,也就六七岁的光景了。 算算前世体校里,差不离也就这个岁数。 点了点头,权且应下,却也没把话说死。 这半大小子,三日两头便是个新念头,今儿兴许说得好好的,明日指不定便要哭鼻子找娘了。 林教头见了姜义点头,便也随之颔首。 手往怀里一探,摸出本薄薄的册子,封皮早褪了色,边角还卷着些旧痕。 “这是司里发的桩功入门。” 林教头将册子递过去: “并非什么压箱底的秘笈,只是个打根基的法子。司里新收的小子,人手一本。” 又道: “你回去照着上头的样子教教,这娃儿年纪小,正好先养养底子,免得将来练拳岔了劲儿。” 他随手翻了几页,指尖在那册子后头一段停了停: “这后面,还附了几方药浴的方子。若是手头宽裕,熬几回,浸一浸,也算给筋骨打打底。” 说到这儿,他忽然斜了眼,望向姜明那边,语气略顿: “你那大些的娃儿……也别急着撂下。这两年里,劝上一劝,到时兄弟俩一道入司,也好彼此照应。” 姜义将那书册接了,指下粗糙发潮,翻开来,纸页微黏,像旧年拣出的老卷。 抬手作了个揖,算是郑重谢过,只回道: “他那头,我自会再劝劝。只是总归得他自己愿意,强求不得。” 林教头听罢,只淡淡颔首,未再开口。 身形一转,袍角轻拂过尘土,步子迈得沉稳,就这般去了。 院中一时无声,岑夫子在旁立了片刻。 目光落在姜明脸上,又移向姜义,终是一声轻叹。 “明日塾馆开学,莫忘了时辰。” 话头至此,衣袖一拂,也自去了。 姜义立在院中,望着那两个身影远去,才折身入屋。 拨了火,灶上便升起烟火气,热锅里滚着粥。 一面唤着娃儿,一面自个儿盛了一碗,便挨着桌边坐下。 那本旧书搁在手边,纸角卷翘,封页斑驳。 页上画着几式站桩,姿势古拙,旁边寥寥几句注解,讲的是扎根立势、调息吐纳的门道。 说不上玄妙,却也扎实。 到底是衙门里流出来的真章,比自个那半熟半瞎编的五禽戏,终归多几分正经。 饭后,把地头活计拾掇停当,又折回屋来。 柳秀莲尚在榻上歇着,姜义便守在一旁,卷了袖子,照着图谱演起式来。 先是扎马,步子放得略低,腿一时就酸得发颤,站得有些摇晃。 又试了几招行气运力的法门,讲究个沉肩坠肘、裹气归腹。 一招一式,缓缓行来,不求快,只求稳。 这副身子骨,自然不比小伙子利索。 幸得前些时日练了些呼吸吐纳,好歹不至一动就抽筋。 咬咬牙,也便撑了下来。 当爹的,总得先摸明白这桩功的门路,改日教那两个小子时,才不至露怯。 至于那几方药浴的法子,参芪归术,煎煮火候,还分什么阴阳寒热、补泻虚实。 瞧得姜义脑仁发胀。 还是等哪日地头闲些,再去寻李郎中讨教一二。 第九章 爹爹不是这样教的!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清晨微凉,院中笼着一层薄光。 姜义只穿了件单衫,脚下扎着马步,依着那本旧册上的图谱,一招一式舒展开来。 动作虽不快,却稳当得紧,透着几分较真儿的劲头。 身旁两个小子也在跟着比划。 姜明年纪大些,姿势拘谨,胳膊绷得像木棍,时不时抬眼瞄他爹。 姜亮还小,腿短重心浮,刚站没两下就晃晃悠悠,像只学走路的小狗仔。 姜义也不多言。 见大儿肩膀耸着,便上前虚按一把,示意他沉肩坠肘。 小儿的马步歪得厉害,便蹲下身去,轻轻扶了扶。 动作极是耐心。 柳秀莲倚在门边看着。 想着前几日,丈夫偷着在屋里练功,动作笨拙得叫人不忍看。 此刻教起娃儿来,却是一板一眼,倒也像回事儿了。 忍不住掩唇一笑,眉眼弯弯。 这边还未笑完,院外便传来脚步声,节奏不急,却有几分熟门熟路。 李郎中来了,肩上斜挎着药箱,跨进门来时,鞋底拍得尘响清脆。 姜义连汗都顾不上拭,便招呼两个小子继续练着,自己赶忙迎上,将人请进屋里。 李郎中今日话不多,放下药箱便坐,径直伸手替柳秀莲诊脉。 指腹搭上腕脉,眼一闭,神情便沉静下来。 片刻之后,轻轻点头,语气平平: “脉象沉稳,胎气也安,无甚大碍。” 说罢,照例又写了几剂汤药,固本安胎。 姜义听着这话,心里也跟着踏实几分。 李郎中从药箱里摸出几包药料,低头清点。 姜义便将秀莲扶回屋中歇息,门扉掩了半扇。 出来时,灶上水已热,茶末儿是头几日晒干的新货。 寻了个粗瓷碗泡上,亲自递到李郎中手边。 桌上那本旧书还在,姜义信手一捞,翻到最后几页,双手递了过去。 “李老哥眼力老道,医术也扎实。” 语声不高,带着几分探意。 “我也不晓得这玩意靠不靠谱,还得劳您帮忙瞧一眼。” 李郎中接了过来,半眯着眼看了几行,手指顺着颔下的山羊胡一捋。 脸上没什么多余神色,读完才慢悠悠道: “是官里头出的方子,求的就是个中正平和,配得规矩,也算妥帖。” 语气温温吞吞,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目光从纸页上移开,落在姜义脸上,微有些神采: “不过啊,药方归药方,真要抓药、煎汤、入浴……里头的水路深着呢。” 他伸出一根指头,在那纸页上点了点: “就说这一味‘玄参’吧。地里种的,山里野的,一年两年的,还是老药铺里二十年的陈货,这价钱能差出三五倍去。” “而这东西讲究个搭配,主药若是用了好的,旁的几味就不能用次货。全换成老料,这一锅汤下去,便都是银子熬的。” 他喝了口热茶,慢慢咂摸了下,补了句: “不是说不能用,但真要用得恰当,得量着家底来。人补得住,银子也得撑得起。” 姜义听罢,嘴角一牵,笑里透着点儿打探的意思: “那……要是挑些价钱宽和些的,大概得几何银子?” 李郎中心里自是有数,面上分毫不露,仍垂眼望着那纸页。 像是把那几味药材,一根一根在心里头细细算过。 沉吟片刻,才开了口,语声还是那般不紧不慢: “铺子里有些陈年药材,底子我晓得,便按进价给你算。” 说着伸手在纸页上一点:“只这几味,得从外头采进来,价格便要高些。” “这般搭着算,一副药……五百钱上下吧。” 他顿了顿,又道:“省着些泡,也能敷用两三回。” 姜义听了,心里虽早有数,嘴角还是忍不住抖了下。 五百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寻常一季黄豆下去,也就挣这么两副药钱。 武道这玩意,果然不是穷人家的行当,穷文富武,不是白说的。 家中虽还攒了几个活钱,可三娃眼看就要出世,怎能不留些做底。 思忖一回,面上却看不出半点波澜,只笑着点头: “李老哥,那便先来一副,我回头试试药性。” 李郎中晓得他性子,也不劝,也不问,只颔首应了。 将那几味安胎药摆在桌上,又说药浴那头调好便送过来,拎起药箱,便出了门去。 门外阳光斜斜照进来,照得药纸上的墨迹微微泛青。 姜义看着那药方,一时怔怔出神,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往后几日,日头依旧东升西落,光景寻常。 只是姜家院里的清晨,换了种模样。 先前那舒舒缓缓的五禽戏,如今叫县尉司的桩功架子给替了去。 姿势古拙,讲究根盘气沉,练起来倒也板正,就是少了些闲趣。 地里春麦落籽将毕,姜明散了学,一下子没了束缚,又成了后山常客。 山林草莽,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倒叫他娘念叨了几句。 这一日,姜义守着灶台,给秀莲煎药。 在屋里正忙得起劲,便叫姜明领着弟弟在院里练功,权当看着点小的。 谁料没过一炷香,就听院子里起了争执。 声音不高,调子却倔。 细听之下,便是姜亮那小奶音在嚷: “不对!不对!爹爹教的不是这样!你错啦!” 小儿手脚乱舞,指着哥哥的腿,又去扯他的胳膊,急得额头见汗。 那架势,仿佛他爹教下的几式桩功,是天底下最不能错的规矩。 姜明却不吃那套,声音低低的,却透着少年人那股子轴劲: “才没有,我这样才对!你别瞎说!” 他站得笔直,双脚生根似的,任弟弟怎么掰都不肯动。 眼底还闪着点儿不耐,像是看不惯弟弟太死板,不知活变。 灶上火头正紧,药汤快沸了,姜义皱了下眉,撂了勺子便出了屋。 见两个小子脸都憋红了,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嚷。 也不发火,抬手止住了两人: “得了,都别吵。” 他袖子一挽,扫了两眼场子,淡淡道: “来,把那桩功从头到尾练一遍,让爹爹看看,谁对谁错。” 两人听了姜义的话,倒也不再争嘴,乖乖在院中各自摆开了架势。 这姿势一摆,真章便显了出来。 姜亮那小子,一板一眼,死守规矩,动作规整得紧。 几可对照书页描下来,说是铜模铁范也不为过,分明是姜义手把手捏出来的。 反倒是姜明这头,看着还是那桩功的底子,可一招一式,却叫人瞧出些不同。 不再是书上那种古板的死架子,脚步一转,肩肘一沉,多了几分圆活之气。 隐隐带着股猿形的灵巧劲,倒像是五禽戏里那点轻灵意儿,被他偷融了进来。 动势流畅,起落自然,架势之间看似无意,却内含机锋。 与弟弟那板正沉稳的模样,恰成对照。 第十章 药浴炼体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立在一旁,眉眼低垂,神色不动,眼底却悄悄亮了一线。 心头已有了数。 俯身摸了摸小儿那颗热腾腾的脑袋,手掌下尽是倔强与汗珠。 语气温温的,话却落得笃定: “亮儿莫急……怕是爹爹教错了。往后啊,就跟着你哥哥,好生学去。” 姜亮小脸涨得通红,小嘴撇了撇,仍觉哪里不服气。 可见爹爹都这么说了,哥哥又在旁边忍着笑,终是没再犟嘴。 姜明一听这话,神气里立马拱出几分得意。 不过也知轻重,忙清了清嗓子,把那份神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随即板起脸,端着架势,一板一眼地领着弟弟重练那桩法。 姜义没回屋,就在廊下负手而立。 眼看着大儿子那一招一式,倒真是越瞧越顺眼。 节节有法,动静有致。 桩势里头那股活气,硬是把书册上那一身死板给压了下去。 随手捏了个桩式,跟着比划两下。 只觉那气行得更顺,骨节间也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便出了神,只听院里两个小子低声嘀咕、你来我往。 正看得入神,屋里却忽地“咚”地一响,像是哪样东西跳了锅。 紧跟着,便是柳秀莲一声惊呼。 气急中,又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恼意: “药!药汤溢出来了!” …… 两日后,李郎中如约而至,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药包。 药材分量十足,另还塞了根山参过来,色泽温润,看那须根与皮色,少说也有五六年光景。 若是摆在集上,怎么也得卖个二三十钱。 李郎中将药包往桌上一放,顺手把那山参塞到姜义手里,口中絮叨着: “这参不值甚,送你的……浸汤药之前,记得先用这参炖只老母鸡,药效才顶得上。” 话说得轻描淡写,末了拍拍衣襟,脚下却快得很,拐个弯儿便没了影。 姜义接过参,也不多话。 当日便动了手,灶火一起,药香随之而起。 药材分作两份,两口锅一字排开,火苗舔得锅底作响。 药气渐浓,辛香扑鼻,那股子草药的气息,叫人嗅着都觉心头发热。 又去鸡笼里逮了只老母鸡,刨水杀净,与那根山参一并丢进小灶炖着。 等到锅中汤水翻滚,屋里已是一片温润香气。 药香肉香交织着,将那山里的湿寒一层层逼散开去。 足足熬了两个时辰,药汤已是浓得发黑,泛着深褐,里头气息辛辣中带着股子醇厚。 姜义早备好了两个大木桶,将那药汤倒入,热气腾腾,蒸得人面上发潮。 两个小子听唤而来,脱了衣裳,抖抖索索地下了汤桶。 才一坐进去,脸就红了,小汗珠一颗颗冒出来,眼角直颤。 这药劲儿着实不轻。 不是那种肤浅的暖,而是由里至外,像有火苗子在骨头缝里头游走。 姜义坐在一旁,袖子挽着,目光静静落在两兄弟身上。 两个小子倒也争气,咬牙不吭,谁都不肯先出水,活像是比着谁泡得久。 直泡到汤药凉了下来,水面不再起雾,身子也不再发烫,这才起身擦干。 一起身,只觉体内燥得厉害。 仿佛有股子什么在骨缝里窜,鼓胀得难受,不吐不快。 这情形,书册上早有言明。 药浴之后,须即刻打桩炼化。 这等药劲,不炼便乱,炼得好,才算吃得下、化得开。 姜义倒不慌,叫两个小子赶紧穿好衣裳,赤着脚下了廊,立在院中各自扎起桩架。 夜色沉沉,月光落在青石板上,映得人影斑驳摇动。 桩功与药浴,记在同一册子上,本就是相辅相成。 以桩炼药,借药养桩。 两个小子自从练了呼吸法,身子骨早结实得不像话。 如今药力催发,骨中似有风雷翻滚,一桩一式打将出来,虎虎生风。 先前还有点儿稚气的架势,如今一落定,竟多了几分沉稳劲道。 好在姜家院子偏着,离村头远。 便是邻里听着了声响,也只当是哪家的狗夜里疯了。 两个小子浑然不觉,一板一眼打着桩,汗水从鼻尖滴到石板上,打出一圈圈水印。 那药劲如江潮涌动,化作热气逼开毛孔,连呼吸都带了几分药香。 这一通折腾,竟一直折腾到月上中天,夜露都打在檐角了,院里才算是慢慢安静下来。 两个小子瘫在地上,背脊贴着石板,直喘得像风箱似的,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响。 幸好李郎中早留了话,那锅山参炖老鸡,一直在灶上咕嘟着。 姜义一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那香味里头裹着药意,钻进鼻子,直叫人牙关发软。 连忙舀了两大碗出来。 两个小子连烫都顾不得,端起碗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筷子戳得碗底直响,鸡肉还没嚼几下就吞了,连骨头都想拿来磨牙。 待得碗底朝天,肚子也鼓了,这才打着饱嗝瘫在小椅上。 吃饱喝足,困意也随之袭来。 两小子一头钻进屋,连床褥都没理,身子一倒,便鼾声起伏,睡得那叫一个死。 姜义却没急着睡。 只将那凉透的两桶药汤,寻了只大锅,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灶下添柴,火苗蹿得老高,那锅药汤便“咕咚咕咚”地响了起来。 两桶熬成一桶的量,汤色也由深褐转作墨黑,浓得像要滴下来,药味扑鼻,透着股子狠劲儿。 姜义瞧着,也不多想。 衣裳一脱,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没入药汤。 刹那间,只觉万针穿骨,寸寸火烫。 药力直往骨髓里头钻,一股燥热从五脏六腑升起,直冲脑门,仿佛连魂儿都要被蒸出壳来。 可这疼与热之间,却又藏着一股子扎实稳重的劲道。 姜义咬牙,一声不吭,闭目坐定。 直到桶中的药汤渐渐冷了下去,热气散尽,凉意爬上皮肤,体内翻涌的燥热才慢慢压了下去。 姜义从桶中起身,穿了衣裳,在院中踩定步子,照着从大儿子那琢磨来的桩架,扎了个马步。 沉肩坠肘、挺脊沉腰,行似伏猿,意却不躁,偏有种借力沉劲的路数。 一招一式舒展开来,呼吸随之绵长。 体内那团未曾彻底化开的药劲,被这套桩功慢慢牵引着,一寸寸沉入筋骨血肉。 原本翻涌如潮的鼓胀,被那一股柔中带刚的劲力,引得顺流归海,暗暗扎进四肢百骸之中。 热意褪了,身体却似乎轻了些许,骨头缝儿都透着清爽。 每一寸皮肉仿佛都比昨日更实在些,连筋骨里头都透着点密实的劲儿。 第十一章 五亩药地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一桩练到拂晓,天光已露出鱼肚白,整个院子都染上一层灰白。 山风顺着山脊吹下来,掠过树梢,枝叶微颤。 姜义这才缓缓收势,吐出一口又热又长的气。 手脚一松,通体皆暖,连那骨缝间的寒气都跟着散了。 回到灶边,将昨夜剩下的参鸡汤热了热。 鸡肉嚼得干净,连锅底那几根山参须子,也一股脑嚼碎咽下,满嘴回甘。 肚里一暖,身子也踏实几分。 屋里头,母子仨睡得正沉,连呼吸声都透着安生。 姜义没去惊动,只轻手轻脚地转了回去,进了那间空屋。 脚刚沾上床榻,人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睡了下去。 再醒来时,日头已偏西了。 姜义翻身坐起,揉了揉眼,只觉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轻快。 不是那种睡足了的慵懒,而是筋骨皮肉里都松活开来,连骨头都像重新长了一遍似的。 推门出屋,院子里静悄悄的。 姜明不见了,想来是去了塾馆背书。 倒是小儿姜亮,小小的身子踮着脚尖,咿咿呀呀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碗旧盘,动作虽笨,却一板一眼。 柳秀莲坐在凳上,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眼带笑意,一手扶着儿子,一手教他拿稳碗筷。 姜义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幕,心里软了几分。 他冲妻子笑了笑,带着些歉意的意味。 柳秀莲也笑了,眉眼温温的,不言不语。 两人并无言语,那份默契却落在眼底。 姜义没去打扰小儿子练手,只一转身,脚下无声,去了灶房。 寻了木盆,将那药桶里凉透的汤水尽数倒空。 只剩下一锅湿漉漉的药渣,黑乎乎的,瞧着像是熬剩的墨渣。 挽起袖子,手一伸,将那些稀黏的残渣一把把捞了出来,拧得干巴巴的,铺在案上。 取了斧头,劈成碎末,又细细剁了数十刀。 拌上切好的菜叶,揉得匀匀的,端到鸡笼前一撒。 那一群老母鸡一见动静,便咕咕叫着冲了上来,啄得欢实,没个客气。 鸡不识药理,嘴巴却精,晓得这玩意好。 想来这一顿下肚,毛都得亮三分,连蛋也多下一颗。 这一锅药,五百大钱买下的,说便宜不便宜。 如今也算物尽其用,半分没浪费。 收拾停当,姜义草草吃了点食。 村里几位爱凑热闹的大娘大婶,已掐着时辰来了。 照旧端着针线箩筐,坐在屋檐下说长道短。 姜义也不多话,只寻了个竹筐,抓了几把自家晒的花生,一人递了一撮,算是招呼打到。 也不作陪,扛了把锄头,连衣裳都懒得换,便自顾自往山脚下去了。 春麦抽了芽,地头已是一片青蒙蒙的,风一吹,泛起层绿浪。 姜义却闲不住。 这几日桩功也练了,药浴也泡了,身子里憋着一股子力气,不使出来,骨头缝都痒得慌。 便又盯上了山脚那片乱石荒地。 地方还是那块地方,又硬又野。 可人已非昔日。 这阵子桩法炼熟了,呼吸法也成了本能,连睡觉都带着股悠长匀稳。 昨夜那锅药汤一烫,再把改良后的桩架一打,里外炼得透透的。 这副身子骨,已不似寻常农人。 如今刨起地来,又快又猛。 一锄下去,劲儿自脚底透起,穿过腰脊,像刀切豆腐一般。 连那冻得结实的土疙瘩,也“喀啦”一声散了架。 碰上半人高的石头,也只需把底下掘松,身子一沉、腰间一提,那石头便“咕噜噜”地滚出去三尺远。 开荒的速度,自不是当初比得了。 汗是出了些,却不粘不腻。 哪还像先前那般,锄头刨一阵就气喘吁吁、面红耳赤。 只觉体内那股子劲儿,一用便来,越使越顺,越使越带劲儿。 半月不闲,光是那山脚下的缓坡地,就一锄一锄地抡出了五六亩来。 这回却没种果树。 姜义琢磨了几天,便去寻了李郎中。 两人一人搬了张小马扎,坐在药铺后院。 一边喝茶,一边对着几本发黄的药草图册,低声合计了起来。 选的药材,都是些寻常草根。 什么荆芥、柴胡、透骨草、伸筋藤…… 说不上名贵,胜在不挑地、好生养。 在姜义眼里,这些才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泡药浴少不得它们,强筋活血、舒筋通络,全指着这点草头。 李郎中一边捻着胡须,一边从后屋里,翻出了些存下的种子。 拢了小半包出来,嘴里还不忘嘱咐几句: “这柴胡喜旱不喜涝,那透骨草最好薄土疏松,莫跟山菜挤一块儿种……” 姜义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收种子时跟捧金豆子似的,生怕撒出去一颗。 回到坡地上,趁着春土还带着点湿气,把那些种子一一分了类,照着地势种下去。 不紧不慢,手脚利索。 这些草药瞧着不起眼,真要是长得好,自家药浴便不缺底料。 余下的那些,李郎中也早拍了胸脯,说是按市价全收。 一通忙活下来,惊蛰也悄没声地翻了篇儿。 山里的草木都像洗了个早澡,透着股子嫩生生的绿意,风一吹,还带点清甜。 柳秀莲这会儿,肚子已是圆滚滚的。 走起路来像拎着个小瓮,瞧着便知里头那位小祖宗,怕是早就翻了好几个筋斗。 日头足了,随时都有可能登场。 姜义心里有数,老早便挑了只膘肥体壮的老母鸡,提溜着去了村尾大牛他奶家。 牛家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老稳婆,年岁虽高,手脚却利索,接生的事儿上,从没出过岔子。 姜明、姜亮两兄弟,都是从她手底下出来的。 眼下瞧了瞧那只鸡,又瞧了瞧姜义脸上那份掩不住的焦灼。 嘴角抿着笑,拍了拍他胳膊,说: “行了,知道你紧张。我这半月哪儿也不去,就等你家那口子一声吆喝。” 一句话说得瓷实,姜义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把锄头靠在墙边,山脚的地也不去了,专心在家伺候着。 两个小子也懂事,在家里时,连说话都压低了声儿,蹑手蹑脚地走路。 生怕吵着屋里待产的娘亲,和还在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 第十二章 喜得一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家院子里,难得清静下来。 连那几只整天叫唤的老母鸡,也像晓得事似的,咕咕哝哝两声,便安分回窝去了。 不过几日功夫,柳秀莲那边便有了动静。 先是腰间一阵阵地紧,再慢慢绷到小腹,坠坠的,带着些钝痛,人也跟着沉了下来。 姜义一瞧,便知是时候了。 虽是第三胎了,该见的场面也都见过,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脚底发虚。 连声说了句“快”,让姜明去村尾报信。 牛家婶子果然没让人等,背着接生的那口黑木箱子,一路风似地赶了来。 一进门,打量了柳秀莲几眼,点头道: “胎动了,快了。你家这胎啊,来得稳当。” 她年纪虽大,手脚却不慌。 指挥起人来不急不躁,麻利得很。 前头两个小子都生得顺,这回也没出岔子。 屋里传来柳秀莲低低的喘声,像压着痛忍着,一声都舍不得叫高。 再听那牛家婶子叮咛着:“再一口气……好,再一口气……” 接着,忽地便响起一声清亮的啼哭。 像院里早春第一只破壳的小雀,脆生生的,把天都叫亮了半分。 牛家婶子抱着那小小一团、红扑扑的婴儿出了屋。 脸上带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 “母女平安,是个闺女,随她娘,模样乖巧,带着福相呢。” 姜义站在门口,望着那团皱皱小肉,心头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落了地。 也不知是风暖了,还是心热了,只觉身子一松,脸上泛起笑来。 初听牛家婶子说,这闺女生得活泼带劲,将来身子骨结实,少病少灾。 姜义只当是稳婆惯常的吉言,图个口彩吉利。 面上应着,心里却没太当回事。 毕竟那才刚生出来的婴儿,软得像未蒸熟的白面馍,哪儿瞧得出什么劲头来。 可真等他接过来,手臂一沉,倒是愣了一愣。 这小家伙瞧着轻飘飘的,实则一身筋骨藏着力道。 手脚蹬得飞快,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边蹬还一边哇哇叫。 声音虽细,却透着一股清亮不散的韧劲儿。 姜义心头不由一动。 这可不是头一回当爹了,前头两个儿子刚出生时啥模样,闭着眼都能想起来。 那是真软,是真虚,是真一点劲儿都没。 如今这一比,便知不同。 脸上还挂着老父亲的平静与深沉,心里却早打起了鼓。 这丫头,怎地像是带了把子力气来投胎的。 细一琢磨,才隐隐找着点眉目。 自这娃儿刚怀上起,柳秀莲便在自己指点下,日日练那门呼吸之法。 起初也只想着调养一番。 谁料这门功夫,越练越见奇处。 柳秀莲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结实,没了往日那股虚乏气,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这回临产,比起前两胎,简直轻省得不像话。 想来这孩子在娘胎里,便日日随着娘亲一呼一吸,耳濡目染,胎息相连。 这般日夜熏着,人还未落地,骨头却先强了。 这一通念头翻来覆去地转,姜义心头也不觉热了几分。 若那呼吸法真有此般玄妙,连娘胎里的小儿,都能受润泽、改体质。 那若是自牙牙学语起,便跟着练。 不论筋骨,还是气息,岂不是从根上就扎实了。 如此再传下去,等小女儿长大成亲,生出外孙,那资质又得拔高一筹…… 屋檐滴水,代代相承。 照此推想,一家子往下数,生出来的怕不是个个虎背熊腰,天生异禀。 这念头乍一想,有些玄乎。 可落到姜义心头,却不觉荒唐,反倒觉出一丝念想来。 正神游八百里开外,怀里那小丫头一扭,小脚一蹬。 牛家婶子在一旁看不过眼了,咳了一声,道: “莫光顾着傻乐,娃儿有了,该起个名儿了,别叫得不亲不熟的。” 姜义一愣,回了点神。 自家不讲究什么辈分字派,也轮不到文绉绉地翻谱系、起堂号。 只图个响亮吉利。 左右看着这丫头,生来便活泼有力,哭声也亮,叫人听着精神。 再瞧瞧家里那两个哥哥,一个明,一个亮,心下便有了主意。 “就叫‘姜耀’吧。” 一门三字,皆带光辉,也算是个吉利名儿。 名字落定,院里暖风拂面,小鸡在墙角扑棱着翅膀跳高,柳枝抽新,山色也都柔和了几分。 姜义低头瞧着怀里那一小团,红扑扑的,皱巴巴的。 偏她还蹬着腿,不服气似的,哼哼唧唧,要挣不挣地拱来拱去。 眼角不觉弯了,笑意自心底泛起,连带着屋里阴影都明亮了些。 从柜子底下摸出个油纸包来,是早先就备好的喜钱,实打实二百文,红纸包着,压手又喜气。 塞到牛家婶子手里,这是喜钱,老稳婆自不推辞,只笑着收了。 又说了几句“福星临门”、“旺家兴户”的吉利话,背上木箱子便走了。 人一走,屋里便只剩自家人。 床上柳秀莲还没起得来,靠着枕头歇着,面色微白,却神情安然。 见他望来,还轻轻一笑,像春风拂过桃枝,柔得紧。 那头厢,小婴儿裹在襁褓里。 踢踢小腿,手指头蜷着,嘴角还挂着点奶泡,模样滑稽又叫人心疼。 家里添丁,总得熬些日子的。 前头两个儿子,可是把柳秀莲折腾得脱了形,姜义自己也瘦成了柴火棍儿。 好在如今身子练得扎实了些,底子在,熬夜也熬得起。 只是夜里睡不塌实,得有人守着。 娃一哭,鸡都还没打鸣,人就得爬起来哄。 姜义看着秀莲,心头只想着,这回出月子后,那桩功也得传她。 呼吸法养里,桩功练外。 一个管气血,一个打筋骨,一并练了,才算真把这身子底子打牢了。 再去找李郎中,开副温温补补的药浴方子。 一家子轮着泡,泡得筋骨松活、五脏调和、百病不生。 念头转到这儿,姜义却忍不住心头一沉。 药浴的药材,练桩功的补食,哪个都不是便宜货。 家里余钱眼看着见底了。 秀莲坐月子的补汤补药,鸡鸭鱼肉,那是半点也省不得的,落了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 再说还有这刚出生的小丫头,吃穿用度,从头到脚,哪样不是钱。 姜义摸了摸那一小团的脑袋,软软的,热热的。 “搞钱啊……” 他轻声叹了口气。 前世也好,今世也罢,终归还是逃不过这两个字。 第十三章 钢叉一副,百二十斤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添了娃,日子便被琐事儿填得满当。 姜义一边照料榻上还带几分虚弱的柳秀莲,一边又得哄着襁褓里,那团软绵绵的小丫头。 换尿布,拍嗝哄睡,嘴里念叨些不成调子的曲儿。 偶一不合她心意,便撇着嘴哼哼唧唧,哭也不像哭,闹也不像闹,把姜义绕得团团转。 更有那一茬接一茬的乡邻熟人,不等请帖贴出去,已有人登门道喜。 村里人讲究个“添丁纳喜”,谁家娃儿落地,总得来走一遭。 来的多是年纪大些的婆子,或是往来熟稔的汉子,一个个拎着礼,踏着笑。 老鸡老鸭油光锃亮,新鲜鸡蛋装了满篮。 还有刚从集上扯来的布料,说是给娃儿缝衣裳的,也给秀莲添身宽衣。 都是乡里的老规矩,姜义也不推辞,笑着一一接过。 口中连声道谢,末了还不忘打个招呼: “等满了月,诸位可得再来坐坐,喝杯酒,吃顿热乎饭。” 日子便这么一日推一日地过去了。 到了月余,柳秀莲出了月子,脸上褪了憔悴,气色红润,说话中气也足了些。 人一精神,手脚便也麻利,洗衣做饭、喂鸡拣蛋,转眼便将家里拾掇得妥妥帖帖。 姜义看着她腰身利落地往灶前一站,翻锅的架势都透着一股精气神,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气。 转眼,小丫头的满月宴便到了。 这等喜事,在村里算头等大事,自是没人会缺席。 一早起,姜义家的院子就热闹开了。 左一撮右一撮的,男男女女都往里挤,嘴里喊着“恭喜”,脚下踢得鸡毛乱飞。 桌上肉香四溢,杯中酒意正浓。 男人们围着一圈,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笑声不绝。 女人们则坐在廊下,说着娃儿,说着柴米油盐,哪家的鸡下得勤,谁家的汉子又贪杯。 席间本是些地头收成、牛瘦马肥的闲话,不知怎么着,一拐弯便扯到了山里去。 春光正好,山色葱茏,那些常年上山的老猎户,便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 野兔这时候肥了,獾子皮油得能照人,正是打猎的好时节。 更别说那些带露的草药,头一茬刚冒出来,谁脚快谁先得,晒干了拎去集上,也能换几个钱。 众人喝着酒,瞅着身板日渐精壮的姜义,揽着膀子,邀他一道上山去。 “这不刚添了个小的,秀莲身子还没完全利索,娃儿又是离不得人……” 姜义举杯笑应,话却说得温和: “这阵子先顾家,等家里稳当些,再说。” 众人听了,俱都点头,连声笑道: “说得是,说得是,这小丫头才是金疙瘩。” 其实从姜耀呱呱坠地那天起,家里那点积蓄眼见着见了底,姜义心里头,便动过念头了。 打猎、采药,上山走一遭,这在村里不稀罕,是条贴补家用的路子。 他如今身子骨硬朗,呼吸法、桩功也不是白练的,扛山猪、撵野兔倒不在话下。 豺狼虎豹这些个大家伙,真要碰上,拼是拼不过,跑总还跑得动。 可仔细掂量了一番,终究还是歇了心思。 五指山,两界村。 依着前世记忆,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安生地儿。 山里藏着的,不只是毛皮光亮的野物。 还有通了灵智的山野精怪,乃至于腾云驾雾的妖物。 这些玩意儿,姜义没亲眼见过。 可越是不曾见着的东西,越让人发怵。 姜义偶尔也会思量。 这两界村,怎么就能在这等妖山脚下,安安稳稳过了几十年,风平浪静,鸡犬无惊。 越是想不明白,他越不敢乱来。 如今家里刚添了口小的,嗷嗷待哺,秀莲身子也还虚着。 这时候要真在山里折了,或者少条胳膊断条腿,家里这摊子事,可真不晓得如何收拾。 满月的热闹散了,村子便又落回那份静。 正是农闲时节,田里没几桩急事。 那些坐不住的青壮,三五一伙地钻进山林里去了。 姜家地里头,那点春麦长得精神。 三亩果林、五亩药草,春光底下也都吐绿翻新。 每日浇浇水,除除草,花不了多少心思。 可姜义也没真闲着。 眼看柳秀莲身子骨恢复了些,便一头扎进桩功的传授上。 教得耐心,招式拆得细。 口头话不多,手上却时时扶正她的姿势,让她体会那股从脚底生起、顺脊椎直上的气力。 柳秀莲倒也不是笨的,虽慢些,姿势也略嫌软,但站上几炷香功夫,肩背间竟也有几分沉稳劲儿。 这一日,教完桩功,又去地头转了圈,看着山风吹麦浪,心下有些闲气浮起。 回院靠着屋墙坐下,掰着指头盘算,该往何处去寻些营生。 山脚下那片荒地,已开垦得七七八八,能种的都种上了。 再往上,便是正儿八经的后山了。 那地方古怪,树长得密,风透着阴,进去一炷香,人就觉着犯困,头也昏,不是个正经去处。 至于村里那点零碎地头,也都早有了主儿,打不得什么主意。 地,是扩不成了。 接下来,要么下笨功夫,深耕细作,把那几亩坡地好好拾掇。 要么,就得琢磨些旁的营生。 比如村里常说的,熬糖、煮盐,或是酿酒的手艺。 只是那等细作活儿,姜义一个前世搞土木、今生抡锄头的主儿,听起来就两眼一抹黑。 正盘着心思琢磨法子。 院外忽地传来一声招呼,嗓音里带着老实巴交的厚劲儿: “姜老弟,在家歇着呢?” 姜义一听,不用看也知道,准是村头那位唐铁匠。 这位打小就在村里敲打农具,谁家锄头断了、犁头缺了,十有八九都得找他。 姜义种地那股子猛劲儿,锄头耗得飞快,自然少不得与他打交道。 熟人见面,自然不拘礼。 姜义抹了把手,从院里迎出来,笑着把人让进了院。 老唐也是爽快人,先寒暄两句,问了问新添的娃儿,又夸姜家那几亩田,打理得像模像样。 待见姜义这会儿确实没事干。 他这才咳了一声,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指缝带锈的铁匠手,脸上带了点实诚劲儿。 “老弟,不瞒你说,今儿来,是想托你帮个忙。” 他这话说得直,声也粗,一听就是平日吼着炉火喊出来的嗓子。 “接了桩大活儿,要几样趁手家伙什。料子沉,活计重,扛起来真是够呛。” 他说着说着,目光往村子西边一撇,语气里便多了几分无奈: “你也知道,村里那帮后生,眼下农闲,全钻山里头了……” “寻思来寻思去,这村里论把子力气,真还就你姜老弟靠得住。” 言下之意,是瞧上了姜义这副扎实身板。 姜义心头轻轻一动。 正愁家里缺些贴补,不想这活计自己找上门来了。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稳妥起见,还是得先问问清楚。 “不知是打些什么物件儿,怎的就要老哥这般费劲儿了?” 姜义眼神里带着探询。 老唐向来不藏掖,一听便乐得开口,说得倒也爽快: “是村外山里头,刘家庄子托我打的。” 他说着,声音低了几分,往前凑了半步: “刘家老爷子点名要的,钢叉一副,打足一百二十斤,实打实的硬家伙。” 第十四章 锻铁成钢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一百二十斤?” 话音落下,连风也跟着怔了一拍。 刘家庄子,这个名儿,姜义不是头一回听。 早些时候,村里人零零碎碎提过几句,说是住在前山林子深处。 不上两界村的村册,在村里也无亲故。 平日极少露面,最多托人买些柴米油盐。 姜义那时也只是听听,未曾上心。 如今再听唐铁匠提起这号人家,又点名要打一副一百二十斤的钢叉。 心里那几根久不搭界的弦,便像被人轻轻一拨,咯噔一声,竟都连上了。 这分量的家伙什,赶獾打兔显然用不上,寻常野猪也不配。 姜义眼皮低垂,嘴角仍挂着笑,心里却已有了几分底细。 只是眼下余钱见底,也顾不得想东想西。 有活干,总归比没得干强。 “成啊。” 姜义笑着点头,语气轻快: “唐大哥尽管吩咐,用得着我这把力气,吭一声便是。” 说罢便起了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转头进屋,与柳秀莲低声说了句: “去铺子里搭把手,不耽搁。” 柳秀莲点了点头,眉眼安静。 姜义便随着唐铁匠出了院,沿着村道往东头走。 才到村头那口老水井旁,便闻见一股焦煤混着铁锈的味儿。 那铺子不大,门敞着,里头黑黢黢的,却被一炉子火撑着,红光跳跃,映得四壁时明时暗。 唐铁匠一脚迈进去,整个人像换了层皮。 平日里的憨厚劲儿不见了,眉梢眼角都藏着火星子。 手上没停,先往炉膛里添了几块上好的焦炭,又猛地拉动了风箱。 那炉火便呼啦一声蹿了上来。 他指了指角落里,一堆黑沉沉的铁料,声如锤响: “老弟,眼下要打的,就是这几块坯子。” 姜义不言声,只点了点头,撸起袖子,跟着他一块儿搬铁。 那几块铁坯,黑得发亮,分量沉得吓人。 两人合力,将其中一块塞进炉膛。 只听“哧啦”一声,那铁被火一吞,不多时,就烧得通体通红,亮得扎眼。 连带炉边的空气都扭曲起来,连呼吸都带着烫。 唐铁匠抄起一对长钳,姜义也提了另一头。 两人动作熟稔,将那截红得发亮的铁块从炉里夹出,落在砧上。 火星四溅间,唐铁匠已经换了锤,中锤在手,便是一番敲打。 节奏极快,不带一丝拖泥带水,铿锵作响,锤锤带着章法。 接下来,便轮到姜义出力了。 抄起另一把长钳,稳稳地扣住铁坯一端,防着那东西在锤下乱窜。 唐铁匠吆喝一声,姜义便照着号子起锤,沉着一口气,抡起那柄大得不像话的铁锤。 砰! 一声闷响,像是擂鼓。 火星迸裂,带着焦铁的气味窜进鼻子,“嗤啦嗤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一锤接一锤,既不能太快,怕炸了纹理,也不能太慢,失了火候。 于是便只有均匀地砸,稳稳地砸,把一腔力气,一丝不剩地送进那块红得发亮的铁里。 那铁坯在锤下缓缓延展、变形。 唐铁匠时不时停了,略一打量,又“哐啷”一声,把铁坯重新推进炉膛,继续烧。 一火接一火,一锤接一锤。 每一次入炉,不为旁的,只为把那铁烧透、烧匀。 把里头的杂质,一丝一缕地逼出来,只余下最刚劲的铁质。 姜义不言不语,只在那铁火之间,一锤又一锤地砸。 没过多久,衣裳便湿了个透,贴在身上,胳膊也酸麻起来。 但锤是不能停的,停了便乱,节奏便断。 就这么一路从晨头砸到日落,铺子外头的影子长了又短,短了又长。 到得日头偏西,才算勉强收了尾。 一整日,只打成一块。 唐铁匠见他略显疲色,倒也没催,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掐着指头算帐: “这坯子原是生铁,重五十斤,经得五火十炼,打净了渣,才算成了十炼钢,净重不过十五斤。” 他顿了顿,拍了拍手上黑灰,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 “这东西,难是难,贵也是真贵。一斤十炼钢,市价便要五百钱。” 说着便咧了咧嘴。 “光这一百二十斤锻钢,论料论工,起码就得六七十两银子。” 姜义闻言,心下暗点头。 唐铁匠没得说错,这买卖,的确是个大活儿。 一天下来,浑身像是被拆了又拼,姜义脚步虚浮地回了家。 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响,一口气扫了三大碗白米饭,吃得肚圆,才歇了筷。 临歇下前,还不忘叮嘱秀莲: “明儿早些煮几个鸡蛋,再炖点骨汤,得好生补补。” 说完也不寒暄,衣裳一脱,往塌上一倒,呼吸法便自运转开来。 像是把全身筋骨,泡在一汪温热的泉水里,酸痛也便一丝一缕地化了开去。 自那日起,往后半月,姜义日日都往唐家铁匠铺里跑。 晨起一碗骨汤、两个鸡蛋下肚,便开始抡锤。 那柄大锤到了姜义手里,倒像生了性子,虎虎生风,起落之间带着鼓风破空的响。 起初唐铁匠还时不时偷个懒,想着这后生不晓得省力,怕是三日便垮。 谁知几天下来,姜义非但没喘,反倒愈发得劲儿。 唐铁匠瞧在眼里,也不由啧啧称奇: “这身子骨,结实得跟牛犊子似的,早几年入了我这行,当个百炼工匠也不是妄想!” 姜义听罢,只笑不语,将袖子一挽,锤又落下。 生铁一块接一块,轮番进了炉膛,又从炉膛里翻腾着红光出来。 经姜义火锤百炼,化作一寸寸通透精钢。 再由唐铁匠出手,一点点打成钢叉的雏形。 待到钢叉初成,摆在铺子中央。 半丈长,儿臂粗,冷光森然,沉得像一块铁墓碑。 姜义望着这东西,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犯嘀咕。 这么个玩意儿,寻常人别说使了,光是抬起来都够呛。 说是兵器,倒更像是镇宅的家伙事儿。 又或是那种供在庙里,挡煞压邪的镇器。 姜义试着握住叉柄,两臂发力,方才将其慢慢举起。 勉强能抡动,却远谈不上“使”。 这等分量,寻常练家子也得打怵,能用它对敌的,非蛮牛即怪物。 而那刘家庄子,敢独居于深山,如今又要定制这般兵器。 镇山太保,果真非比寻常。 第十五章 小赚一笔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钢叉锻成后,过了三天,刘家庄子便遣了人来取。 来的是两个仆从,衣着素净,神色木讷,走起路来没一点响动。 两人倒也干脆,不声不响地围着那钢叉转了一圈,试了试分量与手感,便放下一袋沉甸甸的钱袋。 合力将那半丈钢叉抬了出去,顺着山道,一声不响地走了。 等人影没入远山,唐铁匠才弯着腰,从炉边捞出一个小巧些的钱袋。 拍了拍灰,放在那只大袋子旁头。 那是刘家头里付的定金。 两只钱袋并排摊在地上,银光闪闪,白花花得晃人眼。 唐铁匠索性在地上盘腿坐了,抹了把额头的汗,搓了搓粗手上的老茧,便开始盘账。 “一共是一百五十两。” 他低着头,眼皮也不抬。 “刨去六十两的生铁炭料钱,剩下九十。兄弟你这回出了大力,我不给你说空话,分你两成。” 说着,从钱堆里拨出一十八两,推到姜义面前。 这份子,在村里头可不算少。 寻常做帮工的,一天能有百八十钱,就谢天谢地了。 可这回姜义不是寻常,他那膀子头一挥,几百锤砸下去,顶得上仨壮劳力。 姜义嘴上客套几句,心里也知唐铁匠这回挣得实在,没再多推,银子实打实地落了荷包。 “回头还有这等差事,唐大哥可别忘了叫我。” 笑着抛下一句,拍了拍膝头的灰,便转身往家里赶。 这一趟,不上山、不涉险,全凭一身筋骨,便挣了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 换作在地里刨食,只怕得刨上两三年,还不定能凑出这么多。 姜义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布袋,抬手轻轻一拍,眼角带着几分笑意。 这年头,手里有门硬手艺的匠人,过得确实比庄稼人体面些。 不过转念一想,这等大活,三五年也未必来一桩,也就不那么得意了。 一路拐回家门,把银子取给秀莲看了,仍旧收进老地方,压得妥妥当当。 歇了一口气,脚底还热,索性又出门,往李郎中的药铺去了。 李郎中正打盹,听得脚步声,一抬头,见是他来,也不多问。 “还是上回那副药,只是这回火候要慢些,药性温和些,别太冲。” 姜义说得简洁,李郎中便只捻了捻胡子,点头应下。 上回进的药还有余,不消久候,转眼就包好了。 临走前,姜义随口又问了句: “婴孩也能泡的药浴,可有方子?” 这倒不是临时起意。 他那小闺女姜耀,自娘胎里,便随她娘吐纳行功。 真论起根骨资质,怕是姜家下一代里头,最扎实的一个。 李郎中听了,拈须一笑,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听倒听过,只是我这等手艺,配不出来。” 说着,又叹了一句: “况且是药三分毒,能给不足岁的娃儿用,还不留后患的药材,价自然也不低。” “没个几十上百两,想都别想。” 姜义点点头,也没甚失望,倒像早有预料。 只是顺手从柜上又添了一株老山参,搭着药包一并付了钱,转身出了门。 肩头一拎,脚底生风,回到家中便开火熬药。 汤锅咕嘟咕嘟,滚了两个时辰,药香漫了整间屋子。 照旧分作两桶,一桶给两个小子挤着泡,一桶留在自家卧房。 这回兄弟俩同蹲一桶,虽有些挤,倒也热闹。 姜明泡得脑袋冒汗,还想东问西问几句,被姜义一句话堵回去,只好噤声。 安顿妥当,姜义回到卧房,随手将门栓上。 夫妻俩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眼下正是熬炼筋骨的好时机。 不消片刻,药劲化开,两间屋里便都闹腾起来。 翌日天光微亮,一家四个竟都精神十足。 尤其秀莲那张脸,仿佛抹了层晨露,月子里压下的疲惫一扫而空,走起路来都透着风声。 若非乡间邻里,知她已是仨孩儿娘,怕还要误作哪家初嫁的新妇。 姜义昨日也细问过李郎中。 这药浴中正平和,最宜打根基、养精神。 常泡虽不能立见奇效,却胜在绵长深厚。 半月一次,最是正法。 一包药五百文,一个月两次,算上山参鸡汤钱,也才一两银子出头。 以往或许还得掂量掂量。 如今姜义手头宽裕,便也干脆爽利,直接定下了半年的药量。 吃过早饭,姜义便照旧出了门。 打算往田埂上走走,看看那片麦苗的长势。 昨夜落了些露,阳光一照,叶尖儿还挂着晶光。 可没走出多远,脚下忽然慢了。 村里这气氛,怪得很。 静得有些出奇,连鸡鸣都轻,狗也不吠了。 姜义心头一动,随手拉住个路过的汉子问了声。 对方压低了嗓门,只回了五个字: “山上出事了。” 细问之下,才知是上山打猎的几个青壮,栽了跟头。 一死,两伤。 这几人姜义也认得,都是村里数得出名号的“老把式”。 常年走山打林,什么阵仗没见过。 寻常的虎豹豺狼,哪怕真撞上了,凭他们几个的身手,就算宰不得,也该能全身而退。 这回却折了仨,实在不对劲。 姜义脚下一顿,那田间的事便顾不得了。 转身回屋,换了件素净的灰衣,便往出事那户人家去了。 那门口,素缟已经挂起,风一吹,晃悠悠地飘着。 院里院外都是人,有帮忙张罗的,有默默递茶送水的,忙里忙外,倒也不乱。 只是说话的声儿都低,像生怕惊着什么。 姜义没挤进去,就那般静静站着。 不用开口,耳边已尽是低低嗡嗡的议论。 只听得一句接一句,便拼起了个大概。 说是那几人上山打猎,远远瞧见一头大野牛,膘肥体壮,四蹄带风。 几个老把式眼一亮,当场便认定是笔横财。 野牛性烈,缠斗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困住,眼瞧着就要成事。 哪知这时,忽喇一声草响,从林子里窜出头吊睛白额虎,身后还跟着头黑毛大熊。 几人见状,自知牛是保不住了,索性撒手认栽,想着让那虎熊斗个你死我活,说不得还能伺机收尾。 偏偏邪门就在这处。 那一虎一熊,竟瞧也不瞧那牛一眼,径直调转头来,齐齐奔着人杀将过来。 这光景……几人哪曾见过。 往常山里头,不管虎熊豺狼,见着人多都晓得避让几分。 如今倒好,像是认准了他们几个,咬也要咬死,追也要追尽。 几人且战且退,挡得一时,挡不了久。 饶是些打惯山林的,还是折了一个,伤了两个,才连滚带爬退下了山来。 说来也怪,几人一路滚到两界村前山口。 那虎熊却忽地止步,不再追赶,只回身去了。 若非如此,这回怕不止是一个人没了。 第十六章 孵了两窝鸡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站在一旁,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眉头不觉又紧了几分。 虎、熊,还有那头野牛……越听越觉得耳熟。 嘴上没吭声,心里却已隐隐起了点波澜。 一时倒也说不清,是该庆幸自个儿没跟着上山,还是替折损的乡邻叹口气。 心头沉了几分,对那片苍莽林野,也不由添了几分忌惮。 在那家搭了把手,帮着理了些事,直到日头斜了,才转身回了家。 才拐进院门,便见柳秀莲弯着腰,正喂鸡。 一只脚踏着石阶,手里端着个木盆,里头是细细切碎的菜叶,拌着昨夜熬过的药渣,黑黢黢一盆。 看着不甚好闻,鸡笼里却抢得欢。 见他回来,秀莲便笑,笑得眉眼都活泛了些: “我正寻思着呢,趁这早春还没完,再孵两窝小鸡出来。” 近来家里桩功练得勤,药浴也泡得足,补得多,用得也快。 老母鸡紧巴,鸡蛋也跟着不够分了。 更何况照着丈夫的说法,日后这般光景,只怕是长着呢。 自然得早打算,多备几只鸡崽,省得哪日捉襟见肘,连只鸡都撵不出来。 姜义听着,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养鸡这档子事儿,听来寻常,其实里头讲究也不少。 这年月,也无什么便宜饲料。 寻常人家都打紧着过日子,别说是农户,就是大户人家,也舍不得把好粮食往鸡嘴里送。 养鸡养得起,全靠平日里省出来的边角料。 菜帮子、瓜皮果核,或是碾米磨面的谷糠麸皮。 一担谷糠,担去了集上,也能换仨瓜俩枣。 自家如今添了那三亩果林、五亩药地。 旁的不说,烂叶子、落果子,药藤药渣什么的,也够喂上一窝鸡了。 这么一算,倒真是时候拓宽些鸡窝,多养几只鸡崽。 想着这些,姜义跨了门槛,才踏进院子,就听得前头一阵哼哼哈哈。 两个小子,正你一拳我一腿地滚作一团。 小的那个脸红脖子粗,一副“我今日定要扬眉吐气”的架势。 大的则嘴角含笑,显然只是陪着玩,劲使得不轻不重,刚好够弟弟捣鼓。 说到底是练过桩功的,心里拿捏得准,手上也有分寸。 直到眼角瞥见爹爹踏进门槛,那股藏在骨子里的警觉劲儿才悄悄上来了。 手上轻轻一松,不动声色地漏了个空档。 姜亮哪肯放过,欢呼一声如小鸡啄米,猛扑上去,终于把他哥掀了个底朝天。 一番得手,小脸笑得像刚拐到糖吃似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欢喜得紧。 姜义立在院中,瞧着他们这一场较量收了尾,才温声唤道: “过来。” 两个小子应声奔近,脸上的喜气还没褪净,脚底都像还带着余兴。 姜义低头看着他们,眼神是温的,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 “往后前山能走,后山也成。除此之外,村外的地儿,没我应允不许乱跑。” 两个孩子平日虽顽,却也不是不晓事的。 见爹爹神色难得严肃,笑意立马收了,乖乖点头,一声不吭地应了。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姜义便随了乡邻,再去那户人家吊唁。 白幡垂垂,素缟随风飘着。 院里哭声断断续续,混着山头吹下来的冷风,叫人只觉胸口闷得慌。 照例提了筐鸡蛋,又去瞧了瞧那两个还躺着的。 一个手臂吊在胸前,动不得弹指; 一个腿缠得严严实实,脸色发白,眼底还挂着没散尽的惊魂。 姜义也不多话,寒暄几句,留了东西,做完了礼数,便转身回家。 走在路上,阳光渐盛,照得野草泛起点点新绿。 心头那点阴影,也叫这暖意熨得淡了几分。 日子再难,也得往下过。 家里头,秀莲早将要用的零碎物什,拾掇得七七八八。 鸡蛋也一颗颗过了日头,捧在手心,对着光细细照过。 得是里头显出个黑点儿的,才是正经能孵出小鸡的种蛋。 笼里剩下那几只老母鸡,性子都还安稳,不打架,也不啄窝,挺省心。 姜义站在鸡圈边,眼珠一转,从中挑了两只最肥实的。 一手一个,毛顺得发亮,捧在怀里沉甸甸的,爪子抓着实,鸡眼还滴溜溜地转,活头十足。 看那光景,怕不是药渣子真起了点作用。 灶房一侧,角落里正好有个背风处,干燥又暖和。 动手搭了两个窝棚,底下铺上厚厚一层干软草。 又用手压实了些,收拢成个圆乎乎的小窝,松软不散,能聚住热气。 鸡蛋也早数好了,每窝十五枚。 老一辈传下来的讲究,“抱单不抱双”,图个吉利气儿。 那母鸡似也晓事,一落草窝便身子一沉,慢悠悠地将一窝的蛋,用翅膀拢了个严丝合缝。 旋即扭了扭脖子,寻了个最合身的姿势,稳稳当当坐定下来。 羽毛蓬松,气定神闲,只偶尔窝里传出几声含混咕哝。 转眼两月光景。 自打那桩邪门事起,村里那些个青壮便老实了不少。 个个只敢在山脚转悠,远远见着林子深处,也自觉绕着走。 倒是村头村尾热闹起来,鸡鸣犬吠,娃娃哭笑,东一嗓子西一吼,倒添了几分人气儿。 只是少了山里的进项,账本翻开,家家日子都紧了几扣,柴米油盐都得细细地抠。 唯独姜家,近来却是添了两窝闹腾货。 那毛茸茸的小鸡崽,黄不拉几的,跟撒了把豆子似的,满院子乱窜。 扑棱着小翅膀,一会儿啄草根,一会儿踩菜苗,跟屋里头那小闺女扯着嗓门比谁能吵。 姜耀才满四月,身子骨却结实得很,量起来将近两尺。 翻身挥拳,像模像样,一哭一闹,能把整张床吱哑得响三响。 屋外那十亩地,春麦已抽了穗,远远望去,一片青里透金。 风一拂,便起了层层波浪,粼粼洒洒,瞧着便是好年景的苗头。 姜义这日歇了口气,便慢悠悠在村里转起圈来。 前头凑个热闹,后头打听打听粮价。 一路走一路掂量,下一茬地里种点啥。 日子嘛,靠的就是一个“算”字,算盘珠子不响,家底迟早见底。 才从豆腐铺子里探完黄豆行情,脚尖刚迈出门槛,冷不丁迎面撞上牛家婶子。 这婆子向来脚底抹油,走得飞快,嗓门也大得吓人。 身后还带着俩人,一路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赶来。 那俩人衣裳素净,脸上没啥表情,木头疙瘩似的。 姜义眼皮一抬,心头已认了出来。 正是前些日子,来村里取钢叉的那两个仆从,刘家庄子里头的。 只见两人听着牛家婶子吩咐,低头在村口转来转去,张罗着采买东西。 姜义眼尖,一扫便瞧了个七七八八。 红枣黄芪、鸡蛋老姜,还有几匹软和的布头,多半是做襁褓的料子。 这都是女人坐月子、养小崽子的用物。 姜义心头微微一动。 看来那刘家庄子,也是好事将近,要添丁进口了。 第十七章 山不养鸡,鸡自来也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转眼又是半年光景。 姜家那块地头,春麦早收入仓。 金浪归垛,剩下一地秸杆,也被鸡崽翻来覆去啄了个干净。 地翻过,又下了晚稻,如今已拔节齐行,田畦间一片嫩绿,风一过,层层泛起波光。 山脚那块果林药地,也没叫人失望。 果枝舒展,药藤缠绕。 尤其那几株于家果园移来的杏树、枣树,原就是半大不小的苗子,如今已窜得有人高。 瞧这长势,翻过年头,怕就得挂果招鸟。 鸡窝那厢也热闹。 半年前孵的两窝小鸡,毛脱了、翅开了,个个活蹦乱跳,长得规规整整。 几只长得快的,已然开始下蛋,正好接了笼里那几只老母鸡的活儿。 鸡生蛋,蛋又生鸡,日子也就这般,一圈圈地转,没个停。 大儿如今满了七岁,小的也奔六去了。 瞧着不显壮,可骨头架子结实,气力比村里同岁的娃娃多出一截。 偏生又皮实能跑,早成了塾馆孩子王。 若不是姜义勒得紧,隔三差五就得有婆子登门告状。 屋里那小闺女姜耀,也比寻常娃儿长得快些。 四个月便晓得翻身爬地,手脚并用地往前蹭,像只毛茸茸的小兽儿。 六个月时,已会扶着桌脚踉跄而立,站得东倒西歪,偏又爱笑,摔了也不哭。 如今才十月光景,已能撒开手站一小阵,颤巍巍地迈那蹒跚小步,神气得很。 嘴里咿呀学语,虽词不成句,但腔调里已带出些许认人分物的模样来。 也不知是女儿心思细,还是天生伶俐,叫人一逗,就眉眼弯弯,笑出两个小酒窝。 这当口,姜家两口子却暗地里较着劲。 每日里,只要得空,便你一句“爹”、我一声“娘”地往她耳边念。 先前两个小子,姜明先叫了“爹”,姜亮头一个却喊的是“娘”。 如今这第三个,两口子谁也不肯落下风。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仿佛一切都朝着稳妥里走。 可姜义心头,也并非全然轻快。 旁的暂且不提,光是屋里那几张嘴,就越发地敞开了。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虽说家里两个小子,还未到“半大”的年纪。 可每日里一趟桩功练下来,那耗的可不是水气,是米饭。 一顿饭,两碗米起步,还得就菜,得配汤。 就连他与秀莲两个,如今身子也越炼越结实,精气神涨了,胃口也跟着提了两成。 光是吃些谷饭粗粮,姜义倒也不犯难。 十亩薄田,春夏秋三茬,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不过是多操点心,少赚点银,日子还过得去。 可练武这桩事,耗得不止是力气。 尤其那两个小子,早晨饭刚下肚,一套桩功打完,肚子便又咕咕叫个不停。 恨不得能把米缸翻了天,翻箱倒柜地寻摸吃食。 姜义初时还纳了闷,寻思是不是娃儿肚里养了虫,特地拎着人跑了一趟李郎中家。 李郎中性子淡淡,说话也淡,捻着胡须慢悠悠道: “习武之人,气血一耗,哪能靠谷米菜蔬来填?光粗粮顶不住,要长筋生骨,总得添点肉。” 一句话,把姜义说得没了脾气。 从那日起,饭锅里便又添了两个鸡蛋。 村里哪家宰猪剐羊、得了山货,也都咬牙买些回来。 可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治得了一时,治不得长久。 说到底,这年月也不兴家家杀猪、户户摆席。 更何况出了事后,村里上山打猎的人也少了许多。 偶有胆大的,最多也只敢在山边转悠,深林子里一脚不踏。 前山被扫过几遍,猎物也就愈发稀了。 这般日子一天天地过,年后攒下的那点碎银,如今也快见了底。 这一日,日头正好,晒得人骨头都松了些。 姜义坐在院中,手里篾条翻飞,编着个新筐,动作熟稔,不紧不慢。 正编得顺手,却听得脚步扑腾。 一抬眼,就见姜明散了学归来。 书包往桌上一撂,身子一扭,便要往后山蹿去。 “站住。” 姜义眉梢未挑,声音倒先沉了三分。 那小子一听这语气,腿脚一顿,回过头来,脸上挂着三分讪意,七分疑惑。 “兜里揣的什么?” 姜义眼神扫过他那鼓鼓囊囊的衣袋,声音更冷了几分。 姜明磨蹭了半晌,眼见瞒不过,只得乖乖地把兜里东西掏了出来。 两只红苹果,两个黄梨,还有一只圆滚滚的柿子,色泽鲜润,一看便知是好果。 姜义脸色沉了下来。 自家果树离挂果还早得很,家里近来也没添过这些玩意。 若是自家的东西带上山去,倒也不妨。 可若是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那可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事。 “哪来的?” 姜义语气更冷,像冬日井水,结着霜。 姜明一听这动静,立马急了,连忙摆手解释: “爹爹,这不是偷来的!” 说得飞快,像是生怕慢了就得挨揍。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爹爹讲过的,我可都记着呢!” “道是道,果是果。” 姜义语气依旧不松: “你这果儿,是从哪儿‘取’的?” 姜明挠了挠脑袋,扭捏一阵,才闷声道: “反正不是偷的抢的,是……是于小东孝敬……送给我的。” “于小东?” “嗯,就是村西头于大爷的那个孙子。他今年才进塾馆,比我小一岁呢。” 说到这儿,那小子挺了挺胸膛,话音也跟着硬了些: “我教了他两招,他就天天摘些果子来给我。正所谓通赢典当,调剂天下,则兼容万物!” 也不知从哪本通志里学来的,读得四平八稳,还挺有板有眼。 姜义脸色难辨,刚想再说点什么。 那小子却早已转身,一溜烟儿窜进了后山。 步子轻巧,影子一闪,便没入那片绿意里。 姜义站在院里,也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这小崽子,如今仗着一身桩功,早在塾馆里混出了些名头。 教那帮“小弟”两招猫步狗腿,哄回些果子零嘴,倒也不算出奇。 这般作为,虽不上台面,可到底比偷鸡摸狗强些。 姜义心头虽有些无奈,也不好真拦着。 索性不再多想,只将筐子放在脚边,顺势抬眼,朝着后山那头望去。 那片山地,山珍野味少见,却也是草深林密。 越是少人踏足,草木越是疯长,一茬赶一茬地抢光争雨。 姜义也不是没动过念头。 前几月,春雨一过,嫩芽抽条,绿得像抹了油。 姜义在院前踱了几步,寻思着若能割些嫩草回家,喂鸡添食,也能省下几捧细糠。 当日午后就背了筐子,扛了镰刀,照着那条山道走了进去。 依旧是一脚踏进去,便觉眼前树影幢幢,脚下路转峰回,转眼便辨不出东南西北。 在林子里晃了大半日,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背着一筐子杂草,跌跌撞撞摸回了山脚。 这一遭,不说别的,光那效率,便已叫他彻底死了心。 可如今眼见那山头,一年比一年绿,草木长得比人还欢。 心里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山林是有些邪门。 可这些年里,也没真听说出过什么祸事。 无非是人进去之后,稀里糊涂地晃悠一圈,绕着绕着又绕出来了。 可要是人不进去呢? 姜义站在院里,望着那绿得发亮的山脚,忽地心头一动。 横竖会绕回山脚,牲口总不讲道理,迷了也不怕。 把那一窝成天叽叽喳喳的母鸡,往林子里一赶,岂不是连草带虫自己寻了去? 第十八章 靠山吃山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理。 撵鸡上山,不劳人手,不误农时。 鸡吃得欢,家里还能省几瓢细粮,简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干就干,掀帘出屋,径直去了鸡笼。 寻摸了半圈,挑出一只精神头儿足的老母鸡。 翎毛油亮,眼神剔透,只今早喂过一顿,肚皮瘪得还有点怨气。 姜义掂了掂分量,点点头,抱着就往后山去了。 到了山口,也不扭捏,抬手一抛。 那鸡在半空中扑棱两下,翅膀一展,咕咕叫着便钻进了草丛。 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咯咯哒”,转眼便没了影儿,像被那山林一口吞了似的,动静全无。 姜义倒也镇定,自家田坎上寻了块石头,拍了拍衣襟坐下。 一边运转那口老气长存的呼吸法门,一边不声不响地盯着山口,眼都不眨。 一直守到天色暗了半边。 这头,姜明先晃下了山。 远远瞧见自家爹爹横在那头坐着,直愣愣地盯着山口,心里一个激灵,登时冒了冷汗。 只当是爹气还没消,专在这儿候着自己秋后算账。 于是一步三探,期期艾艾地挪了过去。 已在脑中演练好了,被打屁股该怎么嚷,才能尽快将娘亲唤过来。 谁知姜义只是挥了挥手,语气平平: “回屋吃饭。” 姜明心下一松,像蒙了大赦。 虽搞不清爹在这儿蹲着看什么,可见没火气,顿时撒了腿往屋里奔。 屋里柳秀莲早就喊了两嗓子饭,见姜义杵那儿跟木头似的不动,只得让姜亮捧了碗饭送过去。 姜义接过饭碗,一边刨饭,一边继续盯着那片静悄悄的山林。 终于,就在碗里饭菜见了底的时候。 “咯咯哒。” 一声鸡鸣,从山口方向模模糊糊地飘了过来,带着股子熟悉的调门儿。 紧接着,那只老母鸡便晃晃悠悠地从草丛里探了头出来。 步子稳,翎毛顺,嘴里还啄着点草根虫子,一边吃一边踱,像是刚从谁家菜园子遛了一圈。 神色间半点风浪未见,压根不知方才去了个什么地界。 姜义一见老母鸡踱了出来,立马将碗筷一搁。 三两步迎上去,伸手就将那只鸡抱了起来。 掂了掂分量,又捏了捏肚皮。 鼓鼓囊囊,毛色油亮,眼神安定。 姜义心头顿时一喜,眼角都浮了光。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雾气还没褪净。 就顶着柳秀莲狐疑的眼神,把半窝子鸡撵出了门。 老母鸡、小公鸡,一窝窝咕咕哒哒,跌跌撞撞地朝后山去了。 一入山口,便没了影。 到了傍晚,那群鸡又一个个晃悠着,从林子里踱了出来。 肚皮圆得像挂了个小鼓,毛顺翎亮,精神得很。 姜义站在田坎上瞧着,一边数鸡,一边点头。 此后几日,又试了几回。 依旧风平浪静,无甚异样。 于是干脆利落,不再留手,把鸡笼里那些会跳会飞的,全数赶了进山。 回头就在屋后开地打桩,盖新鸡笼,腾地孵蛋,盘算着下一窝出来也能赶紧跟上。 不光如此,姜义心头一热,索性直奔村里,四下打听。 哪家有刚落地的牛犊子,谁那儿出了几只羊羔崽儿。 只要能养,他全收,价钱好说! 没几日,便折腾回两头牛,两只羊,一批鸡崽,连窝棚也在自家屋后搭了起来。 几天下来,鸡叫牛哞,满院子都是草料味,活脱脱一副“后山牧场”模样。 这村儿不大,动静传得也快。 鸡多了,牛叫了,羊也咩咩叫了起来,左邻右舍哪能没瞧见。 有人起了疑心,有人打起了算盘,背地里议论纷纷。 这姜小子,是疯了还是发了? 姜义从未打算藏着掖着,更不想拦人。 这后山又不是他家的,村里谁爱去谁去。 他不过是起了个早,抢了个头罢了。 打那日起,每日天还没亮,鸡鸣三遍还差两声。 姜义便揉着眼角,披衣起身,赶着鸡鸭牛羊往后山送。 那些禽畜也乖得很,不用棍子撵,摇头晃脑,沿着那一条条小路,自个儿就钻进了林子。 午后日斜,山口又是一阵“咯咯哒”“哞哞哞”。 鸡也归了,牛也回了,一个个毛顺翎亮、精神头十足。 这般周而复始,转眼便过了小半月。 姜家院子偏,又靠着后山。 可这村子也不大,左邻右舍一个哈欠都能传三家,何况是鸡飞牛跳这般热闹。 起先还有人说他发疯。 后头一看这鸡的毛色,那牛的膘劲,再看看院子里新搭的棚子、新垒的鸡窝,再也坐不住了。 便有三三两两的人,打着“串门”的旗号,时不时溜到姜家地头上转。 有的拿茶叶来换鸡蛋,有的拎着自家不下蛋的老母鸡,嘴上说是问病,眼光却在姜家院子里打转。 姜义看得清楚,也不藏着掖着。 有人问起,他便随口一说。 鸡鸭牛羊上山吃草吃虫,晚上自己就下山了,不费米粮不误工夫。 只是话说得清楚明白: “后山的路,谁都能走。可这山里头有没有邪气,我可不敢打包票。是福是祸,得自个儿掂量。” 年景不好,米贵草苦,家家都在算计着,怎么省下一口细粮。 只要能不饿着肚子,脸皮厚点也认了。 话才传开没几日,便有胆大的,赶着一窝咕咕哝哝的鸭子,直奔后山而去。 鸭子走路本就急躁,这一群更是风风火火。 姜义在地头瞧见了,不但没拦,反倒笑呵呵地挽起袖子,帮人拍着巴掌赶了几只脱队的。 转头便搬出竹篾绳索,忙不迭地在自家田埂两边围起栏来。 不是防贼,是防那群还没进山,就先在他田里开席的鸭子。 鸭子们倒也争气,进山一晌午,出山便各个毛亮眼活,摇摇晃晃地一路回了家。 瞧着一个个膘肥体壮,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有人蹚过了浑水,满村子人心就都活了。 鸡鸭鹅狗、牛羊猪马,凡是腿脚能动的,全让人撵着往林子里挤。 连张屠户家的老黑猪,也被他女儿拿着搓衣棍,敲着屁股赶进去了。 姜义眼瞅着这山路都快堵成集市,便也不含糊,索性给自家牲口一一做了记号。 有的耳朵剪了口子,有的腿上缠了红绸子,免得日后分不清。 那后山究竟有多深,谁也说不准。 姜义只晓得,每回进山,眼前的路都不一样,有时左绕右拐,有时笔直冲坡。 但不论从哪条道,转到最后,总还是稀里糊涂地回了山脚。 再过几日,村里怕是半数的鸡鸭牛羊,都哒哒咯咯地奔山口去。 可日子一久,那些牲口出来的时候,肚子却没先前那么圆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 这片山林再深,也终究有个尽头。 草料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嘴一块嚼。 都是乡里乡亲,谁都不是头一回过日子,便默契地把各自的牲口数减了,轮着上山。 谁家真要一股脑儿全赶上去,私下里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说句吃相难看。 姜义自然也跟着识趣,每日只赶一半上山,剩下的便在院里喂些谷糠菜叶。 虽粗陋了点,好歹也填得肚子。 粗粗一算,自家养的牲口,比旧年翻了一番,耗费却没见如何增加。 这山林分来的恩惠,不啻于老天爷撒下的一瓢甘露。 村里人不再崩得死紧,饭桌上也多了荤腥,家家檐下笑声也多了些。 更要紧的是,村里牲口多了,肉也就没那般值钱了。 姜义再去买肉,价钱眼见着落了些不说。 那些记着带路之恩的乡邻,宰了鸡杀了猪,见他来了,嘴里死活不肯收钱。 最后实在推辞不过,钱是收了,也得往他筐里多捡块肉。 第十九章 游子当行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村里牲口渐渐多了,肉价也塌了些,不似往年那般金贵。 姜家的饭桌,便跟着阔绰了些。 虽谈不上顿顿带荤,餐餐见肉,倒也隔日能补上一回油水。 清早一锅瘦肉粥,汤汤水水熬得香,傍晚一碗骨头汤,锅底咕嘟得正欢。 两个小子吃得筋骨见长,一时之间,连桩架也扎得硬实了不少。 往日一趟没完就叫饿。 如今撑个三五回才肯歇,额角汗珠滚得快掉进眼里,也咬着牙不肯松。 那小闺女也会走路了,脚底还虚,东倒西歪,扑腾得跟只毛团子似的。 某个阳光极好的晌午,院子里风暖如酥,飘过来一阵晒衣裳的香气。 小子俩围着妹妹转圈,嘴里叽叽咕咕,念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哄人话。 忽然,那小家伙歪歪头,嘴角一翘,软软糯糯地蹦出个音来: “哥!” 一声轻得似有似无,偏叫人心都跟着酥了。 两小子当即乐得前仰后合,眼睛眯得像串榆钱儿。 柳秀莲倚在屋檐下,手里托着晒干的衣裳,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眼底却似有一丝不甘。 姜义瞧见,心里一动,便笑嘻嘻地凑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嘟囔一句: “娘子莫急……不如,再生一个?” 这话说得极轻,却分明钻进了她耳根。 柳秀莲没回头,只手一抖,把衣裳拍得哗啦作响。 年关一过,光景就这么翻了章。 姜家添了口人,屋里屋外也多了些烟火气。 年节那几日,院中比往年更闹腾。 娃儿们追着跑,小狗撵着鸡,笑声踩着爆竹响。 大人们也不催不赶地收拾锅碗炉灶,一片喜气蒸腾。 年味儿未散,塾馆的岑夫子就来了。 还是那副模样,清瘦如竹,眼里挂着点书生气,衣袍虽洗得发白,却一点不显寒酸。 落座后,并不多寒暄,只言简意赅地道明来意。 县里的林教头,托他捎话。 问问姜家,孩子去县尉司习武的事,究竟思量得如何了。 姜亮转过年便满六岁,脚步也站稳了,正是立根打底的时候。 林教头嘴上虽说“不急”,等个一年两年也无妨。 可那话里,总藏着点催促的味道,像是怕这苗子给耽搁了。 柳秀莲立在屋梁下,衣袖里拢着手,眼神却落在儿子身上。 她不言语,只站在姜义身侧,仿佛那口气一吐,便要送儿子远走。 姜义俯下身,蹲得与儿子平视,语声低缓,认认真真问他: “你自己,怎么想的?” 小儿垂着眼,眼底却藏着火星似的光。 林教头说他是块好料子,将来能练成真功夫。 这话一年过去,仍旧在他心头亮着。 只是他一抬头,看见娘亲眼角那道淡淡的褶子。 嗓子里便像塞了团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不出口,偏又不舍得不说。 岑夫子倒是个明白人,话头一转,不动声色,捻着胡子道: “这年纪,倒也耽误不得,是该早些做个抉择。”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 “反正啊,岁数到了,若不往县里去,留在村里,也该送来塾馆,跟着老夫读些圣贤书了。” 听着是规规矩矩的师道话。 姜明当年,便是这年纪进的塾馆。 姜亮却不同,一听“塾馆”二字,脸色就有点发蔫,仿佛书声里藏着鬼。 他天生坐不住,最怕那些读书认字的日子。 听了岑夫子这话,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姜义瞧得出来,拍拍儿子的背。 “照你心里想的来。” 也不替他说话,只是温声鼓励: “旁人说什么,都不紧要。” 小儿抿了抿唇,眼里那点光却越亮。 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语气稚嫩,却一板一眼,仿佛誓词: “我要去县里学武艺,长大了,保护爹、娘,还有妹妹。” 这句话,像是早藏在心里许久了,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认真。 话一出口,事情便算定了。 岑夫子微微颔首,面色不动,眼里却多了点满意。 说这便回信林教头,叫姜家开始做些准备,改日林教头自会亲来接人。 说完起身,走到门槛边时,忽又像是随口一提,却带着几分无奈道: “这几日啊……你也再劝劝姜明那小子。” 话音不重,却分明带着点师者的无奈。 姜义笑着应了,话里却不置可否,只亲自送他出门,目送那清瘦身影走出院子。 岑夫子走后,院里便静了。 风拂过屋檐,吹得青瓦也沉默。 柳秀莲没说什么,只拢了拢袖子,转身进了灶房。 里头没一会儿便亮起火光,锅勺碰响,柴火跳着。 这一晚的饭香,比年节时还丰盛些。 夜更深了,村里早熄了灯。 姜家屋里,一盏小小的油灯还亮着,灯影细碎,投在墙上。 柳秀莲伏在桌边,手里一针一线地缝着衣裳。 布是过年时剩下的好料子,本想攒着等闺女再大些,今晚却也尽数裁了。 姜义也没言语,坐在一旁,抱着不肯安分的小闺女,轻声哼着调子哄她入睡。 手上倒没闲着,时而递剪子,时而帮着把线理顺,不说话,却在场。 灯火晃悠着,一家三口的影子落在墙上,长长地斜拉出去。 翌日清早,天边才泛出鱼肚白,晨雾还挂在屋檐和草尖上。 姜义披衣起身,照旧赶了半群牲口上山放养。 回来时,天光才亮透,院子里已响起了扎桩的脚步声。 姜明今日显得格外认真,对着弟弟那不太规整的步子,耐着性子一遍遍纠正。 平日里兄弟俩打闹惯了,这会儿却像是长兄如父,话里话外都带着点交托的意味。 “桩下得稳,拳才有劲。别想着花哨,先把根扎住了。” 姜亮倒听得分明,一脸兴冲冲地照做,嘴上还不忘热闹: “哥,等我去了县城,节假回来给你带糖人!还有那种黏牙的糖葫芦,特长的!” 声音稚气未脱,眼里却亮得像刚升起来的日头。 对他来说,县城只是一座巨大的糖果铺子,既新奇又甜,满满都是未曾见过的好。 不过几日光景,县里的林教头便跨进了村口。 脚步快得紧,风尘未拭,径直往姜家院子而来。 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眼睛便落在了院中两个扎桩的身影上。 兄弟俩一个高些、一个瘦些,桩稳步沉,腰背如松,气息内敛,看着就叫人心头一顿。 林教头眼皮一跳,再细看几眼,竟有些不信自个儿的眼。 一年前瞧着这兄弟俩,骨骼清奇,确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不过那时候说他们有望入州府,也只是场漂亮话,当不得真。 可眼下这情形…… 一年下来,没进武馆、没吃药膳,也没跟什么高人学拳。 不过是在院里苦练桩功,半月浸一趟便宜药浴。 竟能把一副骨头架子,养得筋肉贴骨、气息凝定。 比起县里那些吃得好、练得早、人伺候人的大户子弟,竟还要结实舒展几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第二十章 好大一株何首乌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林教头站在院中,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脸上却仍是老神在在,只抬眼扫了一眼,淡淡道: “长得周正,练得也比我料的快些。” 说得平平,可心头已打了好几轮鼓。 这若是进了县尉司,照这势头再打磨两年。 指不定真能摸上州府那道槛儿。 这等天赋,当真是老天赏饭吃,偏就落在这家子身上了。 他又哪里晓得,姜家那套呼吸法本就来历不凡。 那门桩功,也早被后山那位改过,已非凡品。 若不是家底紧巴巴,只能泡最便宜的药草汤,肉菜也不过刚稳当了几个月。 这一身筋骨,怕是还能再上一筹。 这一回,姜家两口子格外客气,连声把人迎进屋去。 柳秀莲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好茶,一边沏水,一边打着寒暄。 姜义这边也不含糊。 见两小子在屋里忙着收拾行李,便悄没声地把手探进怀里,摸出块银锭子,往教头袖中一塞。 年前收仓的春麦秋稻,一茬茬卖了。 又狠心割了几只老母鸡,卖了头半大牛犊子,才东拼西凑出这十两整银。 林教头却并不接话,神色自若,只将那银锭子轻轻一推,推得干净利落。 抬手端起茶碗,低头抿了一口,神情安闲。 姜义见状,只得赔笑,又劝了一句: “也不是别的意思,教头替亮儿收着。娃儿远去了,身上有点傍身的,心里也踏实。” 林教头将茶碗放下,手指抹了抹杯沿,淡淡道: “吃穿用度,司里有规矩,发下来便是齐全的,花不上外头的银钱。” 顿了顿,又不急不缓地补了一句: “娃儿揣着钱多了,容易心野。想着吃的玩的,不想着练功,坏事。” 说得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 姜义忙不迭点头,连连称是,只是脸上还有几分尴尬。 那锭银子不收也不是,收了又觉得不安生。 “这钱你留好,山里头虽不比县里,可有时也能寻着几样年头久、药性正的好玩意儿。” 正进退两难,林教头便又开了口,给他递了个台阶: “若有缘碰上,便先买下,搁着等娃儿回来,吃也罢,泡也罢,总能补些筋骨。” 姜义这才当真了然,教头不是做戏,也不是端架子。 屋里那头传来脚步声,他也不再多劝,只悄悄把银子收回袖里。 闲话几句家常,日头已上三竿。 山路几十里,弯弯绕绕,再不动身,只怕赶不上集上通往县城的马车。 临别前,林教头又问了一遍: “你家大儿子真不去?” 话问得轻,眼神里却藏着几分惋惜。 这样少见的好苗子,不带走,总归可惜了些。 可人各有志,强留不得。 得了确切答复,也只点点头,不再多言。 一家子送到村口。 柳秀莲牵着姜亮,脚步慢得仿佛那路再长,也舍不得踏出一步。 姜义抱着小闺女,走在后头,默默地望着儿子背影,肩膀不宽,却挺得直。 路边有乡邻见着,不免停了脚步,打从心底羡慕得很,连声夸着: “姜家这对儿夫妻,真是教子有方。” “亮娃儿这前程,可是开了光的!” 说得热闹,仿佛已经瞧见他在县城里穿上官袍,腰间佩刀,一脸英气地从街上走过。 送到村口,山风轻晃,树影婆娑。 再往前,就是那条弯弯的山道,一眼望不到头。 林教头领着姜亮,渐行渐远,最终隐没在那山影重重之中。 柳秀莲眯了眼,像是风迷了,也像是忍着不让泪下来。 姜义悄悄伸手握住她的,手心微凉,指尖却紧了紧。 回头望了一眼家门,又望了一眼山道,终究还是转身往回走。 说到底,这一步,虽有不舍,却也迈得踏实。 亮儿不爱读书,性子野得很,偏又练得下一身苦功。 如今能进县尉司,既是他心里向往的,又是条正路,何尝不是天大的好命。 最要紧的是,这条路不花家里一文。 吃的、住的、药浴、肉食……样样管够。 这在山里,已是说梦都不敢想的事。 省下这一笔,正好腾出手来,好生打磨姜明、姜耀这两个的根基。 娃儿多了,不是每一个都能给到最好,但至少,不能让哪个落了下风。 姜义懂得舍与得。 一家人围炉吃饭是福,可儿子出息了,顶天立地站出去,也是福。 这福气,不能拦,也拦不住。 回到屋里,先哄定了柳秀莲那点子不舍情绪。 姜义这才揣着十两银锭,转身出了门,往李郎中的药铺去了。 先前便问过一回,意欲给小闺女调个身子,养养底子。 可李郎中当时却是摆手,说娃娃不到岁,他那点手艺,开不得方子,吃不准。 如今姜耀已满一岁,会走能喊,也算是跨过了头关。 虽说药浴还是早了点,可打打底子、温补筋骨,终归是早动念头早得益。 银子在手,便该花在刀刃上。 刚到药铺外头,便见门前立着两道身影,衣着素净,站得笔挺。 也算半拉熟人,正是刘家庄上的那两个仆从。 脸上没什么神色,只静静候在门边。 姜义不甚在意,点了点头,算是照了个面,就自个儿推门进了铺子。 他与李郎中是旧识,又在山脚下合伙种药,彼此知根知底,自无旁人那般生分。 药铺里一如既往,热气腾腾,药香裹着些苦意,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忍不住打喷嚏。 李郎中正伏在柜台后头,一手持杵,一手扣着药臼,咚咚地捣着什么药料。 听见动静,眼皮一抬,瞧见是姜义来了,便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 嘴里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算是招呼。 姜义往前凑了几步,眼神不动声色地在案头药材上扫了一圈。 虽是个半路出家的药农,眼力倒不算太差,干的湿的,色正色偏,也认得个七七八八。 一样样分辨过去,倒与自家调配的药浴方子,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药材品相更好,纹理紧致,气味也顺,一看便是上等货色。 姜义也不知刘家庄子靠什么营生,心里头不免泛起几分艳羡。 这时李郎中手里的活计也差不多了。 药杵在臼中顿了最后几下,声响一收,铺子里顿时静了几分。 只见他弯下腰,从墙角那只看着寻常的竹篓里,捧出一样物什。 通体乌黑,根须粗壮的一大株何首乌,静静躺在手中。 比起姜义平日见的小家伙,简直像换了个物种。 根须上还挂着几抹未干的山泥,像是才从林子里刨出来的。 姜义虽不是行家,一眼也瞧出这玩意不凡。 只轻轻吸了口药气,便觉胸中通畅,神清气爽。 第二十一章 药须子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别瞧了,是人家自带的药材。” 李郎中眼皮都懒得抬,声气温吞。 话说得轻,却早把姜义那点念头瞟了个通透。 一手缠着药须,慢条斯理地捻着,续道: “别说是自个儿要用的,就是愿意卖,咱们这等门户,也砸不起这银子。” 姜义心里自是明白。 这等年份、这般成色的药材,本就有市无价。 遇上急需的买主,多少银子都肯给。 李郎中又随口一提: “刘家庄子上,添了个小少爷,说是这方子,便是给他配的。” 姜义闻言,眉眼顿紧。 刘家添丁他早听说,掐指算算,比自家闺女还小些月份。 到底是忍不住了,开口道: “你先不是说,小娃儿脉象浮沉不定,轻易不敢下方子?再说了……” 说到这,目光又落回案上。 药材俱是些年份老、药性重的行货。 “别说娃儿。” 姜义轻皱眉头,语气也缓了些: “便是个骨血未稳的大人,只怕也得补得鼻血长流。” 李郎中咧嘴一笑,嘴角挂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体质这玩意儿,岂是一概而论。” 话甫落,又像觉着这说法有点飘,眉梢一挑,复道: “再说了,这方子可不是我开的,人家点了名要啥,我照单抓药便是,吃出点什么来,也不赖我。” 这番话说得爽利,倒也撇得干脆。 姜义自然无话。 只是眼光还盯在那株何首乌上头。 根须粗壮,色泽乌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生气。 微微嗅鼻,吸了两口药气,只觉鼻腔发热,喉咙也跟着滚了滚。 这劲道,怕是比吃两个土鸡蛋还顶用些。 李郎中瞥见他那副模样,不由轻哼一声,嘴角翘了翘。 一摆衣袖,从柜后溜达出来。 脚下不紧不慢,走至门边,冲着外头那两人喊了句: “这株药,是全须全尾地切?还是掐头去尾的来?” 门外两名仆从对望一眼,脸上显是有些不明所以。 李郎中也不催,只随手把那株何首乌举了举,道: “全须全尾切,是整料下锅,能多匀出两剂来,省料,却也分了劲道。” 他话音一顿,手指微勾,点了点药材中段那节: “掐头去尾,只取精华,药是少了些,效却是实打实的。” 这话一落,外头那高个儿便不假思索地开了口,语气干脆利落: “掐头去尾。” 话里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 刘家虽非顶富,可山里打得来的好物,药也好、骨也罢,从不吝着用。 自家少爷吃的,自然是拣最好的来。 “好嘞。” 李郎中应得不轻不重,语气里透着点散淡。 可嘴角那点笑意却是绷不住,仿佛早料到如此。 他转身回了铺里,步子看着慢条斯理。 姜义离得近,瞧得清楚,那老头子眼底,透着精明得很的光。 回到柜后,药刀便抄在手中,手起刀落,欻欻两声,干脆利落。 首乌的一头一尾,就这么被各削下了足有一成。 姜义在旁看着,只觉眼皮跟着跳了两下。 这刀下得,也忒狠了些。 药铺门敞着,门外那两个仆从,却半点异色都无。 刘家的规矩,素来是拣精的来用。 掐头去尾也好,切金剖玉也罢,只要药性到位,分量如何不打紧。 李郎中一边切药,一边嘴角带着点闲气儿。 手脚麻利得很,不过片刻,整株首乌便被拾掇清爽,按量称好,混入药方,又一并递了出去。 送走那两人,他这才拍拍手,悠然回身,斜睨了姜义一眼: “你今儿个来,是瞧药,还是瞧人?” 姜义嘿嘿一笑,也不绕弯子,拱手道: “耀哥儿快满一岁了,想着配点温补汤药,打打底子。” 李郎中点点头,语气闲闲的: “温和点的,自也无妨。” 话才出口,眼光却落向柜台角。 盯着那一撮切剩的边角料瞧了片刻,忽又笑道: “你今儿个,还真是来着了。” 他也不细说,只自顾自扯过一张草纸,动手将那些散落的药根碎渣拢做一堆。 嘴上不闲着,边捏边道: “别看是些边边角角,归拢归拢也不差。” “说是渣子,可都是从好料上切下来的,火性、药力可还正着呢。” 他手指拨了拨,像在玩什么宝贝,语气半真半假地道: “这点玩意儿,换个人来,没个十两八两,我连看都不让看。” 说着眼珠一转,谈笑般抛下一句: “今儿药钱人家都付了,你要是真想要……给个三两手工钱,这堆都归你。” 这话说得不急不缓,口气倒像真给了姜义天大的便宜。 姜义听着,自是心里有数。 自家那点家底,原是吃不起这等金贵药材的。 可再看那堆边料,切口新鲜,气味沉实,比起市面上卖的正经药,也不见得差多少。 这门道他是懂的,自然不作推辞,拱手一笑: “那就多谢老哥仗义。” 一边谢过,一边又顺口添了几副家中常用的药浴方子。 李郎中将药渣子包好,又回头望了眼削剩下的两截何首乌。 一头一尾,像两块糙皮脑门子,各吊着一撮老长的须根,风一吹还微微晃着。 走了两步凑过去,弯腰揪了三根药须。 回柜前掂了掂,又瞧了眼药包里的分量。 低头想了想,还是挑出来一根,搁在旁边。 剩下两根须子剁得细细的,拢进药包里,嘴上还念念有词: “不是我老李吝啬,是这药火重得狠,你家那小娃儿,用多了受不起。” 姜义在旁只听不言,手也不伸,只眼角瞟着那一根被放回去的药须,神情不动。 李郎中将药包包好,手里却还拎着那根落单的药须。 看了姜义一眼,似是想递过去,又觉着一根须子,实在寒碜,拿不出手。 略一思忖,索性转身又去案边,把那一头一尾上的十来根须子,一股脑全给揪了下来。 何首乌霎时只剩两个光溜溜的疤瘌头,立在那儿,像被狗啃过的大黑萝卜。 “这方子,可以反复煎。” 李郎中说着,又取了张草纸,将那一捧药须仔细包好,边包边叮嘱: “头一锅煎完,把渣子滤净晒干,回头再添上一根须子,就又能熬一回。” 说到这儿顿了顿,忽又咧嘴笑道: “至于煎过的药须子,扔了可惜,丢锅里炖只鸡,一根够一锅汤。” “就是别给你家奶娃儿吃,小闺女喝口汤也就行了。” 姜义自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只在一旁站着。 瞧着李郎中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拉扯。 小老头这脾气,姜义不是头一日才晓得。 一来是要面子,嘴硬心软,最怕人笑他抠门儿; 二来嘛,也是这回着实捡了个大便宜,便是多剁两根药须,也不觉得心疼。 飞来的便宜财,给起来就是痛快,心里头一点也不咯应。 第二十二章 翻地深耕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谢过了李郎中。 揣着找补回来的碎银,拎着一包金贵的“药渣边角”,回了自家小院。 依着嘱咐,寻了块干净纱布,将那一包药渣仔细裹了,缠得结实。 投进锅里,添了水,用文火慢慢熬起来。 这法子讲究个“温养”,不能一上来就把药劲榨干。 姜义守在灶前,眼瞧着汤色从清亮渐渐转作浅褐,便赶紧撤了火。 将那药包小心捞起来,挂在灶边通风处阴干。 等到药汤放凉了些,柳秀莲那边也收拾妥当,小心地抱着小姜耀进了灶房。 屋子里炭火微熏,汤香盈盈。 柳秀莲取了块新绢布,在药汤里轻轻浸了,又拧得半干。 一点点在小闺女身上擦拭,连脚丫子缝都不落下,仔细得很。 娃儿骨头还嫩,这等方子得温吞着来,先熏蒸擦拭几日,免得药性过猛,伤了底子。 小丫头浑身抹得棕黄,像是刚从糖稀罐子里捞出来。 可她倒也不嫌,精神得很,眼珠溜溜乱转,小手小脚扑腾得欢快。 一直折腾到月爬中天,才在她娘怀里哼哼唧唧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睡去。 姜义一直守在榻边,生怕药性使错了劲儿,闹出幺蛾子。 见女儿睡得安稳,呼吸细匀,并无什么异样,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心中暗自思忖,自家这闺女,的确不是寻常胚子,小小年纪,筋骨就硬朗得紧。 看来下回熬药,可以再加些药劲进去。 如此一想,心里不由得生出点自豪劲儿。 此后半月,姜义又照着那法子,连着熬了三回药汤,一次比一次熬得浓。 见闺女受得住药劲,脸色红润,精神头也好,活蹦乱跳的。 这才往那药包中,小心翼翼地添了根首乌须子。 不过下手仍是克制,汤水不敢熬太浓,只求个稳字当头。 药渣滤净,汤色浅褐,盛在木桶里,一股子热气腾腾往上冒。 小姜耀第一次真正浸身汤中,初时不大适应,手脚乱蹬,嘴里咿咿呀呀直嚷。 柳秀莲一边轻声哄着,一边用手托着她的小背,温温柔柔地抚着。 姜义则在旁边拿了个拨浪鼓,咚咚敲着。 唬她说这鼓里头住着药仙儿,乖乖泡完澡,夜里就能梦见神仙姐姐送糖吃。 小丫头果真信了,眼睛眨巴几下,竟也不闹了,窝在汤水里咕咚咕咚玩泡泡。 柳秀莲依旧守着女儿,细心地照看。 姜义则早把那根何首乌须子挑了出来,拣去老皮,切成三截,顺手扔进了灶上的锅里。 锅里早备好一只老母鸡,膘肥体壮,油黄的鸡皮紧实得很。 等到汤色熬得正好,那三截药须也炖得酥烂。 锅盖一揭,那股药香便呛得人眼皮直跳,和着鸡油味往屋子里钻。 光是那一根须子,就比先前用山参炖的,味道更冲、更烈。 姜家三口,一人分了一截。 药须入口,苦意隐隐,不烈,却滞在舌根,有股说不清的味儿。 嚼碎了咽下,便觉腹中涌上一股热潮,似春雷滚动。 轰轰一响,便朝四肢百骸散去,热得人耳根发红,眼眶都蒙了层薄雾。 姜明吃得快,鸡汤还没顾上喝完,已觉浑身燥热得难受,手心脚底都在冒汗。 也不多话,撂了碗,径自冲到院里扎桩去了。 姜义夫妻也吃得不慢,药汤在体内烧着,连碗筷也没顾得上收,径直回了卧房。 这一夜,姜家屋里屋外,皆是药香蒸腾,勤练桩功不歇。 第二日清早,天光才亮,姜义便醒了。 只觉身上透着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连骨节都轻了几分。 洗了把脸,先赶着牲口上了后山。 又拐了个弯,绕去自家的果林和药地转上一圈。 几株杏树枝头已挂了小果,绿豆般大小,绿中带青,颤颤地被风摇着。 枣树也开了花,簇簇团团,倒是惹得蜜蜂不嫌早,嗡嗡地围着打转。 姜义踮脚看了看,嘴角微挑。 虽说是头年挂果,于大爷早叮嘱过,头茬果没什么好吃头,酸得能拧人眉毛。 但他心里到底是欢喜的。 又往药地走了几步,地里一派生机。 几样生得快的药苗已探出头来,叶子青翠,花苞饱满,勉强算是能采了。 不过药材讲究根深龄久,年头越长,药性越足,卖相也越体面。 眼下家里不缺吃穿,姜义便也不急,任它们在地里舒坦地长。 山下那十亩地,此刻倒是撂下来了。 去年为了家里生计,一年三茬,硬是把地力榨得干干净净。 如今家底回了点气,无论如何也该让地歇歇了。 只是姜义身上这股子劲不找处散,心里就像猫挠似的,闲不下来。 山上山下瞧了一眼,索性一咬牙,回家拎了锄头和竹筐,走到田边就动了手。 地不种也得养着,干脆将那十亩地来个深翻。 锄头一下一下抡下去,挖得足足两尺深,把底下湿润肥沃的黑泥翻了出来。 又一筐一筐装了,挑上坡去,慢慢地往山脚那片薄地上铺。 地头深翻过一遭,田力缓得快,也回得透。 坡地上新铺一层黑土,细润松软,往后风吹日晒、水润根养,也能熬成一方好地。 这些道理,说起来不稀奇,村里种过庄稼的,哪个都晓得。 只是晓得归晓得,真能腾出手脚干这活的,终归没几个。 光十亩地要翻两尺,那就是桩大活。 寻常得唤上三五个壮劳力,再牵几头牛,一铲一犁,慢慢磨去半个月。 村里劳力好找,牛却未必得空,就算都凑齐了,粮钱草料也不是个小数目。 还得挑在农闲时分,不能误了来年的种。 换作旁人,十有八九是能省则省,地力差些便差些,将就着过罢了。 但姜义不一样。 这阵子他血气翻涌,筋骨舒展,整个人像是炉子里点了火,浑身燥热,闲一刻都难受。 一人扛起锄头,比那耕牛还利索些。 这一日翻地翻到日头偏西,姜义却觉出不对来。 这锄头刃儿太小,往下砸着不顺手,力气没处使。 想了想,干脆跑了趟唐家铁铺,定做了柄新锄。 锄刃宽过一尺,刃长两尺半,掂在手中沉甸甸的。 寻常农户甭说挥起来。 光是想砸进地里,都得把锄头放平了,再找块石头“咣咣咣”地拍,勉强能吃进土层。 可到了姜义手里。 双手一握,锄头扬起落下,黑泥翻飞如浪,深两尺的地面,翻得就像掀豆腐皮儿。 这等场面,怕是几头耕牛也赶不上。 偏巧有乡邻赶着牲口路过,远远望了一眼,脚步就顿住了。 初是惊,继而便是羡。 看那翻过的土地,一锄下去两尺多,黑得发亮,疏松见水气。 这一茬庄稼种下去,怕不是长得拔节响。 消息传得飞快。 才过两日,便有一户乡邻,拎着个白瓷点心盒登门,只说给孩子尝尝鲜。 寒暄不过两句,那人就把话头一拐,绕到了正事上: “我家后头那块荒地啊,也想深翻一回……” 不等姜义应声,便笑眯眯自顾说道: “工钱好说,绝不让你吃亏。” 姜义听着,倒也笑了。 先前还愁自家地太小,一身力气没处使。 如今倒好,活计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二十三章 虎骨渣子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花了些时日,将自家那十亩地翻了一遍。 这头得了空,又一头扎进两界村的整地风潮里去。 两界村是夹在山沟里的村子。 哪家哪户,都有几亩年年踩、年年硬的板结荒土,打锄头下去都能蹦回手背来。 以往也有心改。 可动辄请牛请人、管水管饭的,折腾下来不说,地还不一定翻得松快。 算来算去,实在不划算。 这回倒好,姜义一个人顶了三五个,翻得比牛还快,村里哪家能不眼热。 姜义闲着也是闲着,身上那股子药劲儿憋着,躺着反倒难受。 况且左邻右舍都来登门,三句两句的,也不好撇脸推人。 有人给现钱,有人抱来膘肥的鸡鸭,还有熏得亮油的腊肉、山里采来的野参黄精。 更有那敞快的,搬来两坛埋了十年的陈酿。 姜义也不挑拣,更不问贵贱,照单全收下了。 两个月光景下来,收了不少好东西,全折成现钱,也能值个十两八两。 只是姜义心里明白,翻地这活儿虽好,三五年一回也就够了,到底不是个长久营生。 村里那几块地还没翻完,又有乡邻寻上门来。 一手牵着半大不小的崽儿,一手提着鸡鸭腊肉、药材点心,堆了满满一门槛,说是拜师礼。 姜家练桩习武、药浴打熬的事,从来也没藏着掖着,在村里不是秘密。 只不过以往都当是些强身健体的偏方,图个乐子看看便罢。 直到姜亮那小子被领去县里,听说在衙门里得了差事。 再眼见姜义锄头一抡,翻地如飞,那膂力摆在眼前,真真不是常人能比。 这才有人琢磨出了味儿。 原来这练武,不光是拳脚把式。 连这土里刨食的营生,也能比旁人硬气几分。 自然就有人动了心思,想着把自家娃儿送来姜家,讨个门路。 姜义站在门口,瞧着那一堆礼数,说不动心是假的。 只是心念一闪,又压了下去。 那门调息吐纳的呼吸法,还有改良过后的桩功,自家人练便也罢了,擅传出去,难免犯忌。 再者,也不想让姜明年纪轻轻,就陷进这些事里头。 便一一婉言谢了。 到后来上门的人愈发多,嘴也愈杂,挡不住那股子热乎劲儿。 姜义拗不过,只得去了趟塾馆,寻了岑夫子。 两人说长话短之后,便将林教头当年留下的那门桩功,挑了出来,传将出去。 绝口不提收徒之事,只说是强身健骨、舒筋活血的法子。 自那桩功传开,村里便起了股习武的风潮。 哪家屋后的空坪、谁家篱边的晒谷场,眼下都成了“武场”。 半大不小的崽儿们扎着马步、抡拳蹬腿,神情认真得很。 最欢喜的,却要数李郎中。 药铺里这阵子,可真算得上日进斗金。 前脚一个问药浴怎么煎,后脚一个扯着嗓子要跌打膏药。 李郎中忙得脚不沾地,人前人后转个不停,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嘴里直哼小曲。 日子便这么一晃,天也渐渐转暖,清明节眼看便到。 清明是大节,山头得祭祖,县尉司也要放假。 照日子推算,再过几天,姜亮那小子也该回来了。 柳秀莲早早便张罗起来,左一碗鸡汤,右一碟腊肉。 恨不得把这些时日少吃的、没吃的,全给小儿子补回来。 姜义也想着,托人去集上带些糖果点心。 可转念又想,小儿在县里见了“世面”。 集上那些黏糊糊的麦芽糖、皱巴巴的糍粑,怕是入不得小儿法眼。 正琢磨着呢,院外忽传来脚步声,踏在青砖上,脆生生的。 却是李郎中,难得自个儿登门来了。 手里拎着个麻袋,看着不大,却沉甸甸的。 姜义眼尖,隐约瞧见袋底渗出些暗红,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姜老弟!” 李郎中人还没进院门,话音未落,笑意已先到了脸上: “上回那包何首乌须子,用完没啊?” 姜义忙将人迎进来,嘴里却含糊道: “没呢,哪用得着那般快,就我家这点底子,还剩大半袋哩。” 他自不会说,家里那两个小的,嚼药跟喝水似的,劲头下得快得很。 李郎中眼中没半分惊讶,反倒笑得更欢了,嘴角都快咧到鬓角: “没用完好,没用完好……那可金贵得很,可别糟蹋了。” 说着,他拍拍手里的麻袋,神色便神秘起来: “我这趟啊,可不是空着手来的,给你送桩真东西来搭料。” 姜义闻言挑了挑眉,也不多问,转身斟茶递上,只随口回一句: “哦?你老哥送来的,那想来错不了。” 李郎中也不打哑谜,抬手掀开麻袋口一角。 里头立时涌出股血腥气,腥得不恶,却带着几分未散的凶意。 姜义探头看了眼,瞧着只是些碎骨头渣子。 断口处刀痕新鲜,骨头泛着黄赤色,一时也认不出是啥门道。 “正儿八经的虎骨,新鲜的!” 李郎中压着声,颇有几分得意道: “寻常药材靠年份,这东西却是讲个‘鲜’字,越新,药劲越霸道。” 姜义盯着那袋碎骨头渣子,瞧了片刻,心里其实已有了数。 边角料,骨渣子,不是整块。 十有八九又是刘家庄子的货。 李郎中嘴边依旧带笑,说得煞有介事: “这等好物一到手,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姜老弟,一点风都没往外透。” 姜义听着,脸上带笑,心头却是了然。 这等猛药,寻常人哪里受得住。 如今这两界村,要说谁能把这东西熬了吃了,不出岔子的,恐怕也真没第二户人家。 这半袋骨头渣子,要是不趁热卖给自家。 就得扛着走几十里山路,去集上碰运气。 运气不好,多放两天,血气散了,药劲淡了,也就叫不上价了。 姜义脸上半分没露声色,仍是举着茶盏,缓缓道了句: “咱这小门小户的,哪里用得起这般宝药。” 这话里虽带些杀价心思,倒也是句实话。 新鲜虎骨,哪怕不是整副,也得论百两起价。 眼前这小半袋碎渣,也得值个小几十两。 姜家近些日子虽说宽裕了几分,也不至于为这么点骨头,把家底全砸进去。 第二十四章 大洪长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李郎中对姜家底细,自然是一清二楚。 面上并不着急,只笑得一脸熟络,话头拐得极顺: “咱们谁跟谁,还扯钱字,忒见外了不是?” 说着,便抬手指了指山脚那头的药园子,语气像在说自家地里种的豆角: “你那五亩药,不是正长着呢嘛。” 姜义心下登时明了,却不作声,只端着茶盏,听他把后话讲完。 “这样吧,半袋虎骨,就算你二十两,先记在账上。” 李郎中捏着指头盘了盘,道: “日后我若缺药,去你那园子里采了,在账上折价,抵了便是。” 这算盘打得,连姜家那几垄还没起头的药苗子,都给惦记上了。 这价倒也不算离谱,李郎中显然心里有数。 虎骨虽是好物,可这等碎渣子,一时半会儿也真不易寻着买主。 姜义心下,倒是隐隐有些意动。 几株尚未成材的药苗,换一批即刻能用上的虎骨药材,也算是划得来。 亮小子眼看就要回家了,若能趁着这会儿,好好把身子骨打实了。 回头真个选进州府,那便又是一番造化。 在娃儿的前程面前,这点子账,也就不足为道了。 见姜义神色松动,李郎中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又顺势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 “这虎骨打底,加两根首乌须子,再添上我这一味秘制辅料……” 他话音压得低了些,姿态却更殷勤了几分。 “这可就是一副正经的锻体汤药,不是炖鸡炖鸭那点花架子。” 说罢,还朝姜义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这料子,可是不轻易外传的。你我交情,这一份,算我搭你了。” 姜义心里自是清楚,李郎中这人,买卖斤两掂得极准。 既肯“搭”这一份,又推到面前来了。 索性笑笑,将那虎骨和油纸包一并收了。 又隔了两日。 午时的山路,薄雾才散。 一道小小的身影,便随着于大爷那辆吱吱呀呀的牛车,晃悠悠地回了村。 姜家人早早便候在村口,目光沿着山道,一寸寸地往前蹭。 牛车还未停稳,姜亮那小子便身子一撑,从车板上麻利地窜了下来。 柳秀莲眼眶红了,快步上前,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摸着脸颊,前后左右打量。 见他虽黑了些,却壮了不少,心下便踏实了。 姜义也朝于大爷拱了拱手,几句寒暄后,领着一家人慢慢往家里走。 回到院里,姜亮顾不得歇气。 先是将背上的包袱解下,跪坐在地,一件件往外掏东西。 给爹爹的,是双新做的布鞋,鞋底扎实,鞋面干净,针脚细得很。 给娘亲,是一盒胭脂,虽是县城里头最便宜的款式,却也颜色正、香味足。 给大哥,带了糖人和糖葫芦,一根红彤彤的,一根卷着芝麻亮晶晶。 最后,他又摸出个糖人,另一只手捏着个布老虎,凑到小妹跟前,一晃一晃地逗她玩。 小小的眉眼里,满是得意与疼爱。 饭菜早已摆好,碗筷齐整,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吃了顿妥妥帖帖的团圆饭。 姜亮边嚼边说,嘴上叼着鸡腿,手里还比划着。 一会儿说县尉司的大堂高得能挂风。 一会儿讲练功场上有人练功走火,裤裆着了火,吓得满场乱窜。 讲的自然都是些趣事。 姜义心里却明白,半大娃儿孤身在外,哪能尽是风光。 无非是拣些好听的,不想家里人跟着操心。 姜义不点破,只端着碗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神情倒比往日还更认真几分。 柳秀莲筷子就没停过,一边听着,一边往儿子碗里添肉,没一会儿便堆成了个小山包。 吃过饭,柳秀莲收拾灶间去了。 姜亮憋了一肚子劲儿,当场便在院子里摆开架势。 说要给爹爹大哥瞧瞧,在县尉司里学的“正经拳脚”。 只见他步扎得稳,拳打得响,一套大洪长拳舞得虎虎生风,胳膊腿子有模有样。 比起离家前那副小鸡仔模样,倒真有了点少年样。 收势时,脚跟一并,手抱拳,脸不红、气不喘,站得笔挺,那口行气之法,也没落下。 姜义与姜明站在一旁,头一点一点,嘴里随口夸了几句。 姜亮毕竟年纪小,那几句夸词一入耳,脸上笑意便忍不住地往外冒。 说着说着,扯着爹爹大哥的袖子,就要一块儿练。 大洪长拳名头虽响,据传乃上古所遗,但流传甚广,也不是啥稀罕玩意儿。 只是初学之时,得有行家在旁瞧着,免得劲路偏了。 对这等正经拳脚,姜义也不是没兴趣,只是眼下却忙开口推了: “你大哥年纪轻、骨头活,跟你学着正好。” 话虽简单,心里却是有数的。 亮小子这一趟回来,除去来回折腾,能在家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姜义虽说苦练不辍,可再怎么练,毕竟岁数摆在那儿。 论悟性、记性,还有筋骨的顺畅程度,拍马也赶不上眼前这两个小的。 与其抢着学个囫囵。 倒不如放手让姜明先学明白,日后自己再跟着来,也落得个稳妥。 再说了,姜义还有要紧事。 得赶着将那锅虎骨首乌汤熬起来。 这汤药说不上复杂,料子也不多。 可那虎骨,要熬透了药性,着实是个水磨的活计,一点火候也马虎不得。 姜义将新买的陶罐拎出来,捡了几块最大最硬的骨头渣子投进去,添足了山泉水,稳稳坐上炉灶。 这汤得先文火煎上一整日一整夜。 等骨中髓气出尽了,再往里添首乌须子、辅料诸般才成。 屋里炉火红旺,药香渐浓,屋外拳声连连,吆喝不绝。 听在耳里,倒像是旧年间的光景,又活了过来。 兄弟两个在院里你来我往,直练到夜深时分。 姜明那一套拳,到底是底子好、又有人带,虽不见神采飞扬,也算勉强有了章法。 姜义守着炉子没动,直到深夜,柳秀莲出来接了班,才揉揉眼角起身歇去。 次日一早,姜义醒得晚了些,已不见了姜明踪影。 院里只余姜亮牵着小妹的手,一板一眼地比划着拳式。 那小闺女才快一岁半,眼下已能听懂几句大人话头,说不上伶俐,却机灵得很。 这两月里,药浴不断,筋骨练得结实得吓人。 小拳头一砸,连床板都给磕出个坑来。 如今再有大娘婶子来串门闲坐,姜义都不敢轻易让人抱娃。 生怕这小祖宗一个闹腾,给大娘砸出好歹来。 灶房里,那陶罐仍在咕嘟咕嘟地响。 熬得剩半锅汤汁,已泛起赤黄,带了几分浓烈的骨腥气。 直到近晌,姜义才将几味辅药一并投进去,盖好盖子,继续慢熬。 这时院门响动,姜明回了。 一身露水气,鞋底还挂着点草叶。 看那方向,显然不是去塾馆念书,倒像是翻去了后山。 第二十五章 返回县尉司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明一进院门,饭也顾不得扒两口,抓着弟弟的袖子就往屋里钻。 只道昨日那几招还差了点火候,手里痒得不行。 姜亮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学拳原就在院里,日头宽阔,风也透气,怎就非要挤进那小屋? 不过他自小便听惯了大哥的话,虽觉古怪,脚下到底也没停,悄悄跟了进去。 不多时,屋中隐隐传来拳风呼喝之声,起起落落,时快时慢。 也不知是小的教大的,还是大的指点小的。 动静里听不出章法,只觉一屋子的认真。 姜义这头,仍在灶房守着那口炉子。 隔窗往屋里瞥了一眼,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却也没开口,只慢悠悠地续着火。 这一熬,便熬到日头坠尽,暮色压山。 陶罐里的汤药,已只剩两碗来量。 琥珀色的汁水泛着微光,香气不似寻常药膳,也非寻常汤骨。 里头隐隐透出股子筋骨劲儿,混着点草药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闻着,便觉心头一热,骨缝里也像要动弹起来。 屋里的拳声也早歇了。 两个娃儿坐在院门边上,一边小声议论着拳路手势,一边耐心候着。 火候到了,姜义轻轻一颔首,伸手将炉火熄了。 先取了一大碗,满满当当盛得周正。 又将锅底那点剩汤,分了三小碗出来。 这才抬手唤人。 “都进来吧,汤熬好了。” 姜亮一听,立马蹦了起来,姜明紧随其后,哥俩进屋,脚步轻快得很。 姜义将那一大碗递给了小儿子,又将一小碗递给了姜明。 余下两碗,自己与秀莲分了去。 这回下锅的,是半袋子虎骨里几块最大的骨渣子。 李郎中说得清楚,这物件儿新鲜,一旦熬开,便放不得久。 大儿日后还有,这头回汤头,自然得紧着小的多喝几口。 姜亮端着碗,低头一瞧,那汤色金黄泛红,粘稠如膏。 鼻子一凑过去,药香里竟带着点子骨香肉气,不似寻常汤药。 忍不住问:“爹,这是什么汤啊?” 姜义被问得高兴,顿时挺了挺腰板,语气里多了几分得意: “你且听着,这可是新鲜虎骨熬的,佐了李郎中家的秘方,又添了一味千年首乌……” 他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像是故意留个响头,等着人反应。 “千年?” 姜亮一听,眼睛都圆了。 “最少也得几百年!” 姜义语气一定,手往后一背,神情笃定得仿佛自己亲手在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似的。 姜亮听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在县尉司也算见过世面,知道些锻体汤药的行情。 这等汤药,怕是那几位出身显赫的大户子弟,都未必能喝上一回。 如今自家,竟是用大碗装着,热气腾腾地端了出来。 一口未喝,心头倒先热了。 “什么千年首乌……不过些药须子罢了。” 姜明在旁听着,不由笑了,撇撇嘴便揭了老爹的老底: “那虎骨,也就是劈剩下来的骨头渣子,连狗都嫌硬,尽是些边角料里的边角料。” 说罢,端起自己那小碗,压根不带看一眼,仰头就是一口灌了下去。 想着在弟弟面前摆些范头,这口喝得有些豪气。 谁知刚一落肚,脸上立马腾起红晕,像憋了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一声不吭,转身便往院里冲,一出门就胡乱打起拳来。 拳风猎猎,步踏如雷,看那架势,活像头灌了酒的疯牛。 姜亮在后头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小心地抿了一口自己那碗,甫一入口,只觉热浪翻涌,心口如炭烫。 脸也刷地红了,再不敢怠慢,忙跟着出了门。 院里头,兄弟俩一个在前头打得呼呼生风,一个紧跟着摆开架势,照着拳路一路追打上去。 姜义守在灶房,透过半扇门望出去。 只觉这俩小子打得欢,乍一看,跟昨儿还差不多。 可细细瞧着,却又多了股子说不出的狠劲。 可到底眼力有限,瞧不出个究竟来,只觉那拳头落下去,像比昨日沉了三分。 姜亮那边正打着,眼角余光一瞥,只见大哥脸上的红意还在。 显是那一口汤药的劲头还未散尽。 心头一转,当即踏出一步,冲进了拳势之中。 姜明下意识出手,两人拳来脚往,转眼便斗了个你来我往。 姜亮在县尉司混了几个月,练拳之外,和人对打是家常便饭。 此刻手脚翻飞,招招逼近,竟是一点不让。 两人拳风交错,踢打碰撞,登时便在这小小院里掀起阵阵风声。 姜明那股子药劲,也算是被这一通狠打逼了出来,面上的红意渐退,气息也跟着顺了几分。 等这股劲顺过来,他那身子骨里头的力气,竟是隐隐有些拔高的意味。 打着打着,拳上力道便更沉了。 姜亮心里一惊,知大哥本就底子硬,这一口汤药又果真见效,自己若再缠斗,只怕吃亏。 一个滑步,便抽身撤了出去。 径直转身,跑回灶房,端起自个那大碗,学着哥哥模样,也是一口灌了下去。 这才抹了把嘴,再度杀入场中。 一来一回,兄弟两个你追我打,拳风不断,竟打得难舍难分起来。 直似那灶火里的药汤,越熬越浓,越斗越烈。 姜义这副老胳膊老腿,也没练过什么正经拳脚。 自是不敢像两个小子那般,凭着股药劲去硬冲硬撞。 只取了双筷子,小心蘸了点汤药在嘴里,抿得极轻,生怕哪点火气烧着了五脏六腑。 那药力一入肚,果真腾地便有了些热意往上冒。 他也不慌,赶紧在院角里站好马步,摆开那一门桩功,一点点把药劲从四肢百骸里揉开。 头一桩炼化得顺了,觉着劲道尚可忍耐,才又小抿一口,半分不敢贪多。 说到底,他也不是想去闯江湖、打生打死。 人到这把年纪,图个强身健体、腿脚利落,便是极好的了。 一家人闷在小院里头,这般勤苦了两日。 才算是将那一锅虎骨首乌汤的劲气,七七八八地炼化了去。 这世上最短的,偏是团圆时光。 鸡还未打鸣,天还黑着,院外头便响起牛车辘辘的声响,吱呀一声,拐到了院门前。 依旧是于大爷家的老牛,拉着那辆运果子的车板,绕了些道,专程来接姜亮。 姜亮肩上挎着包袱,里头是娘亲晒的肉干、果干。 利落翻身,登上了于大爷的牛车。 在果筐间寻了个空隙,往里一窝,抱膝坐下。 朝着院门口的家人洒脱一挥手,没再多言语。 牛车吱吱呀呀地拐了出去,顺着山道,晃晃悠悠地出了村。 一路颠着,慢腾腾地走了两个时辰,才算在日头升高之前,赶到两界村五十里外的两山集。 于大爷将车拉到舆站前头,眼见着姜亮上了去县城的马车。 这才一摆缰绳,赶着老牛去集上摆摊了。 马车比牛车快些,可也快得有限。 一路又颠了几晌,日头从东山爬上西梁,姜亮这才踏进陇山县城的城门。 车钱付了,一掸袍角,脚下不停,顺着熟门熟路,径直往县尉司而去。 第二十六章 分拨分房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抬脚跨进县尉司大门,脚下尘未落,鼻中却已闻得一股子人气儿。 里头人影幢幢,热烘烘地挤了一院,粗衣短褂的少年们或倚或坐,打着呵欠,嚼着嘴边闲话。 多是乡下来的,眉眼里还挂着未退的青涩。 至于那帮县里出身的,往往要等明日辰光,才肯晃晃悠悠来点卯。 姜亮扫了眼人堆,眼神一挑,从里头挑出几张熟脸,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嘴角一弯,算作打了个照面。 不多话,弯腰解下背上鼓囊囊的包袱,手一探,翻出几包风干的肉、糖渍的果。 也不计多寡,抓一把就往相熟的少年手里塞。 旁人也有备而来,掏出些自家的干饼、萝卜干、糙馍馍,一股脑儿摆了出来。 几个少年围作一团,你一口,我一嘴,扯着嗓子谈笑,倒也冲淡了那点离家的愁绪。 正笑嚷得起劲。 忽有个消息灵通的,望着姜亮,嘴角一咧,语调悠悠: “往后呀,怕是没这般闲福咯。” 此话一出,众人吃嚼的手脚都慢了几分。 几个凑得近的,咂了咂嘴,低声问: “这话怎讲?” 那人不忙答,先抬手抹了抹嘴角的油光,才慢悠悠开了腔: “听我家老子说的,每年清明一过,司里新进的武生,总要分作三拨,各自操练,不走一条路。” 他爹也是从这县尉司里出身的。 年轻时也曾踢过腿、扎过马,只可惜悟性差了几分,拳脚上没拧出什么名堂。 后来被拨去下头镇子,做了个亭长,勉强糊了口饭。 也因如此,他在这群乡下小子里,倒算是见过几分世面的,那点消息,听得也比别人灵光。 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他清了清嗓子,往下说: “这第一拨啊,自然是最好的苗子,筋骨硬、拳脚利,吃的是好料,操的是硬功,专门养着为州府的选拔打底子。” 他一边说,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姜亮一眼,目光里几分艳羡,几分认命。 “第二拨嘛。” 他话锋一转,语气也轻了些。 “拳脚虽不顶尖,好歹底子扎实,学些拘人拿贼,查案问口的本事,日后混个捕快、牢守,干的也是县里头的差事。” 说着,他挪了下屁股,压低了声音,像是说起哪门旧账。 “至于那第三拨……” 他摇了摇头,嘴角一挑,笑里透了点调侃: “就是我爹那路人了,鸡毛蒜皮的把式,练来练去,就为了回村当个里正、亭长,管些催粮抓丁、鸡飞狗跳的乡下事。” 众人听得默了一默,也不知是被将来敲了心思,还是那口干饼子噎得不好咽了。 “咱们这堆人里头,怕也就亮小子,有那么点子机会,被挑进头拨里头去。” 那人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终又落在姜亮身上,语气里带着三分感慨、七分服气。 此话一出,四下顿时静了静,继而便是几声应和。 城里的公子与乡下的庄稼伢子,自打进门那日起,底子便不一样。 那些大户人家的,几岁就有人伺候着喝药汤、熬骨血、练拳桩,名师在旁,错一招就是一板尺。 至于他们这帮泥腿子,能吃饱已是福气,只有锄头耍得溜。 这底子一比,自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也就是姜亮,骨相好、天分高,靠着一口死劲儿硬是追了上来。 才练了几月,竟已能与那些大户子弟对上几招,不落下风,倒叫人都刮了眼。 众人心里怎想不好说,面上却都露了几分佩服。 姜亮只一笑,懒得接话,只道: “还说不准呢,况且都是一个院里头练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走动便是。” 县尉司的衙房里,窗纸透亮,茶烟袅袅。 几位司吏与教头正围坐一处,桌上摊着一本新誊好的名册。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的皱眉叹气,有的却眉眼含笑。 清明一过,新进来的这一拨武生,就得分拨分房、分教分带了。 虽是官衙编制,可这教头的拳脚、司吏的笔墨,总归也不是无底的缸。 说到底,资源有限,人情不缺。 分谁多、分谁少,得讲个理,也得讲个“礼”。 这会儿围着桌子嘀咕的,便是这档口的要紧事了。 “刘家捐了三封银,还附了块地契,说给司里扩个院子。” “李家昨儿,又托了府上那位表姑爷来说情……” “韩家的那小子虽不中用,可听说他伯伯前些时节,给县尊送了副青玉双环……” 消息在茶盏与袖口间传递,唇角一翘一落间,几页名册上的名字,便跟着起了浮沉。 有的打的是旧交的牌,有的递的是实在的货,各有门路,各显手段。 至于名册上的结果,也早就七七八八定下了。 照例,排在前头的,多半是县中几家大户的子弟。 倒也不全是徇私。 这些个大户子弟,自小就喝药汤熬筋骨,练拳脚跟喝粥一样顺溜,拳理听得懂,招式也打得起。 确比农家子弟强上一筹,这是实情。 此刻衙房里,最惹眼的一摊子争议,落在了那叫姜亮的少年身上。 林教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正同旁几位争得厉害,语气不急,却句句顶人。 他执意要将姜亮划进那第一拨里头,旁人却纷纷摇头,脸上笑得圆滑,嘴里含糊其词。 拐着弯儿劝他缓一缓、退一步。 这些个少年平日里的出拳落脚、桩步身形,哪一个底子虚、哪一个骨头硬,在座几位哪会不知。 若只论拳脚本事,那小子确有几分看头。 桩步扎得死,气息沉得住,拳法练了两月,就追着大户人家的二少爷满场跑。 这等进境,说句不中听的,不是寻常农家小子该有的模样。 若叫那姜亮进头一拨,也并非无据可依。 可偏偏这名额就这么多,进一个,就得挤一个。 那几个原定的少年,或是县丞家的外甥,或是哪家员外的嫡孙,连县尉本人,都曾委婉提过一两句。 况且在家中打过底子,至少在眼下这个阶段,不比那农家小子差。 偏偏林教头不吃这一套。 在他看来,姜亮这小子,没吃过汤药,也没师父带着。 凭着桩功一点点熬上来,能与那些喂着药泡大的少爷,对练不落下风。 这不是多了一筹,是根子上就不一样。 “要真论搏州府的选拔,我看这小子,比那些咬着银勺子出身的,更有气血、更有命数。” 一番话说得声调不高,却重得像块石头,搁在众人心上不大舒服。 议论声越起越高,茶水续了三轮,笔都快摁断了,话还没个着落。 这时门帘一掀,有人进来,递上封信纸。 司吏接过,扫了一眼,嘴角一动,没多说什么,提笔在名册上一勾。 又一个名字,就此沉下。 那第一拨的空位,如今只剩最后一个。 第二十七章 拳已入门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清晨的县尉司,天色才亮,院中便已人声杂沓。 少年们照旧排得整整齐齐,列着桩步,一通早课扎得有板有眼。 教头喝令如旧,拳风掌影在晨光中起起落落,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 没人提起“分拨”二字,仿佛昨日那场衙房里的吵嚷,不过是几声风声水响。 只是那几位教头,往常只在阴影处瞧一眼的。 此刻却轮番转着圈儿巡视,眼角余光,时不时便往某处一瞥。 那处,正是姜亮立着的地方。 他今儿的对手,是个叫李文轩的。 身量颀长,面白无须,一身缎面短衫在晨风里微微泛光。 脚下那双云纹靴,市面上少说也得十两银子。 是县里李家嫡房的三少,家世、名声、资历都挑不出错。 两人对立而站,谁也不曾先动,拳未出,气先沉。 林教头站在不远处,背挺得直,脸上皱纹沉得像刻刀划出来似的。 他手垂在身侧,一只拳头握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昨日在司中据理力争,一通拍案,一通冷眼,到头来,也不过争得这一场比试。 打一场,由众位教头评定最后一个名额。 林教头慢慢将目光移向后方阁楼。 那处高檐朱栏之中,虽瞧不见人影,却不难猜出谁正坐在其中。 那位田县丞,大约正与县尉大人一边饮茶,一边望着自家外甥。 今日的风,从阁楼上头吹下来,冷得有点分量。 教头们不语,脚下却各自挪了挪站位,目光更分明了几分。 姜亮却是浑然未觉。 只当是平日里的对练,一如往常。 脚下站定,吐了口气,气息沉入丹田,双肩微沉,臂似垂柳,腰如拧索,拳式缓缓铺开。 对面那李文轩,却不大自在。 拳没动,心里头先乱了。 他今儿一大早便得了消息,纸上虽只寥寥几字,分量却重得很。 县丞舅舅话说得不重,意思却透得通透。 这一场,必须拿下,拿得干脆漂亮,莫出岔子。 出门前,家里更是连个犹豫的余地都不给。 一把将气血丸塞进他嘴里,没等他嚼,就让人灌了口热水咽下去。 药是好药,可吃得却堵心。 李文轩站在那儿,心头七上八下。 拳攥了又松,松了又紧,眼底露出些犹疑来。 他自问真才实学,未必胜得了这乡下来的姜亮。 若真有那等硬实力,以他这般家世,哪还用得着靠“争”。 昨儿那份名册,早该写上他的名字了。 教头一声令下,二人便交上手。 心里有事,拳头就难稳。 李文轩体内药力翻腾,气血如沸,小臂都微微发胀,却始终打不出那一记破釜沉舟的狠招。 反观姜亮,呼吸悠长,周身肌肉微颤如鼓线振鸣。 他心里正有一股火在憋着。 回家这一趟,爹爹不知从哪儿淘来一锅虎骨首乌汤,药力雄浑。 他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直至今日,气血尚未炼尽,正愁没个出口。 更妙的是,大哥还将他一套拳法精修重定,删了几处花拳绣腿的架势,添上几笔巧劲儿。 这一身力气,这一身拳头,正巴不得有个像样的对手试试水。 才过了三五招,李文轩便觉不对。 拳头一触,那股子劲儿就不对,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招式也不再是死拳头,反倒像变了一人,招里带着活,活里藏着巧。 李文轩心头一紧,拳上却不敢再留,只当对方也使了些怪招儿。 一念至此,倒也释然些许。 心气一顺,那枚气血丸的劲儿也全散了开来。 筋骨如鼓胀,气血如潮涌,拳势霎时便重了几分,周身上下,全力以赴。 只是越打,他眉头皱得越紧。 气力上,两人差得不多,纵有药助,也未见能压过对方半分。 可那拳路,分明是一样的拳法,却越斗越怪。 一开始还只道是扎实圆融。 可越打,那股连绵不绝的巧劲儿,总能从他脚底盘起、肩肘挑开,打得他招招落空、步步退让。 远处的林教头瞧着,眼皮不自觉跳了跳。 他是练家子,自然看得出来,姜亮那拳,比先前灵动不止一筹。 气力能靠药灌出来,拳法却不是能强拧出来的。 这小子,是真入门了。 李文轩没能撑过几招。 拳脚一交代,便知大势已去,倒也干脆,拱手退了。 嘴上没多说,脸上却不见太多不忿,反倒像松了口气。 已然尽了全力,输了也不冤,心里头,倒比赢了还舒坦几分。 场边一众教头,却个个皱眉。 胜负分明,拳上不藏泥沙,自是无话可说。 可那楼上,可还坐着田县丞大人。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背后一声温润笑语,替他们解了围: “好!英雄出少年呐。如此英才,真真是我陇山县之福!” 声音一落,众人忙转头看去。 只见两道身影,缓缓从后阁走下。 衣履整齐,气度雍容,正是陇山县县尉与田县丞。 开口之人,便是田县丞本人。 他笑意温和,面上尽是和煦欣赏,话语中不吝夸奖: “年轻有为,好骨头,好拳势,将来有望州府选拔……可得好生练着。” 说罢,轻轻拍了拍姜亮的肩,毫无架子,丝毫不见一丝恼怒之色。 场中众教头对视一眼,原本绷紧的肩背,也跟着松了下来。 林教头站在一旁,脸色也缓了些,暗自庆幸。 好在胜得干脆。 但凡二人势均力敌,或是姜亮稍胜一筹,还不知是番怎样场景。 县丞大人虽保不住外甥,却保住了场面。 又说了几句鼓励少年、期许未来的官话,才侧身让开了位置。 县尉大人这才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从袖中抽出一卷名册,展开来,高声朗诵。 念至头拨之列,“姜亮”二字清清楚楚,落在最后。 县尉接着说了几句“县尉司不分彼此、皆为栋梁”的老生常谈,声调洪亮,语气却平平。 话说到此处,该唱的也唱了,该念的也念了,便与县丞并肩去了。 二人一走,场中才真正松了口气。 有人笑出声,有人低着头,手指无声地碾着衣角。 几个跟姜亮素来亲厚的小子围了上来,笑骂着捶他肩膀,嘴里嚷嚷着“请糖”。 笑声里,李文轩走了过来,神色温和,脸上没半分怨气,朝姜亮正正拱了拱手。 又有几个排进头拨的大户子弟,也踱了过来,含笑点头,说些“日后关照”之类的客套话。 林教头站在一旁,袖手不语,神情温厚,像是个局外人。 直到众人散得差不多,他才转身进了偏房。 翻出纸笔,一笔一划。 封好信,用麻绳系了,唤人递去驿站,送往两界村。 第二十八章 自立门派,镇帮绝学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那封信送到岑夫子手上,正是学馆散学的时辰。 一群小书童吵吵嚷嚷往外跑,岑夫子却背着手,笑意堆在脸上。 脚下生风,顺着村路,径直往姜家去了。 姜义夫妇接了信,展阅在斜阳下,只看得眉头舒展,连连点头。 嘴里自是少不了一番言谢,称那林教头教得好,岑夫子荐得巧,尽是些知礼识体的好话。 岑夫子坐在堂中,捻着胡须,脸上笑意不断。 只是闲话没说几句,话头一转,忽地落到了姜家那位大儿身上。 岑夫子的笑容,便像潮水退了几分,只剩余波未平。 自那门桩功在村中传开,塾馆里习武的小子越发多了起来。 姜明本就有些底子,如今又多学了门正经拳法,自然成了塾馆里的焦点。 每日展露拳脚不说,还拉了村里一帮男娃,自起山头,自封帮主,名曰“古今帮”。 还分了堂口、设了护法,讲起江湖规矩来,眉飞色舞,煞有介事。 塾馆自此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岑夫子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手里茶盏轻轻一放,发出声脆响。 姜义听着,心头倒先浮起几分忍不住的笑意。 想他自己,若在那年纪得了这等身手,恐怕也比姜明好不到哪儿去,帮主不敢当,护法总是要做的。 可夫子在前,当爹的总不能同流合污。 只得收敛了神色,板起脸来应了句: “夫子教诲得是,回头就训那小子一顿,叫他收一收。” 说完,起身出了院门,去鸡圈里逮了只肥硕的老母鸡,羽毛光亮,啼声洪亮。 提回来绑了双脚,双手递与夫子,口中只道: “多劳夫子引荐,又劳烦今儿走这一趟,家中也无旁物,权作一番心意。” 岑夫子连连摆手,却也未曾推得太紧,笑着收下。 直到把夫子送出门,院里只剩夫妻二人,姜义才松了口气。 待到姜明一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先挨了一顿训。 “习武原也无妨,嬉闹且罢,但不可乱了学堂规矩。” 姜义坐在堂屋正中,神色不动,语声却低沉如鼓: “欺人更断不可行,若是仗着几分拳脚便目中无人,那便不是练武,是养祸根。” 这一番说得不轻不重,倒比火气来得更叫人心虚。 姜明在外头是个闹腾鬼,在家中却素来怕老爹。 此时只低着头,两只手藏在袖子里搅来搅去,嘴里含混应了两声。 姜义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头那点气倒也去了七七八八。 “行了,罚也罚过,训也训完。” 顿了顿,忽地话锋一转,脱下外袍,袖子一挽,走到了院中。 “那门拳法既然学得了,来,演一趟我瞧瞧。” 姜明一听,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 “咳咳,爹爹有所不知……我这拳法,可不是寻常路数。” 只见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抬手理了理衣襟,嘴里却正经八百道: “这是‘古今帮’的镇帮绝学,非堂主以上,不得私授。孩儿虽是帮主,也得守规矩不是?” 姜义听着,先是一愣,旋即眼角抽了抽,目光一沉,手下意识往腰间一摸。 只可惜,今儿腰带软趴趴的。 于是转身,步伐平稳,径直往灶房寻那火钳去了。 …… 自那日后,姜义寻了些空闲,便在小院里拉着柳秀莲,一招一式地抻筋拔骨。 那门拳法倒也不玄,起手收式,皆是寻常路数,指点着打上几趟,也就算是入了门。 拳架虽拙,架势却正,落步起身间自有一股子沉稳气象。 只是姜义练得入门,便愈发笃定。 大儿教给自己这一套拳,与那日小儿演练的几招,分明路数大异,其间改动不少。 小闺女姜耀也不甘寂寞,见爹娘舞拳,摇摇晃晃地凑了上来。 才堪堪一岁半,腿脚都还打着飘。 却偏要学大人模样,挥着小胳膊小腿,嘴里咿咿呀呀,煞是认真。 反正气势先摆出来了。 姜义见她这模样,倒也乐得应承,索性有意无意地,引着她纳气调息。 打桩练拳还早了些,但这呼吸法门,却可早些养成本能,也能多落几分底子。 家中汤药也没断过。 余下那点虎骨渣子、首乌须子,翻出来又熬了几回。 虽不若头锅浓烈,但借着拳法炼化药劲,却比先前那桩功更显效用。 几碗汤药下来,姜义只觉气息转畅,浑身有劲,瞧着竟也似年轻了几岁。 院外那十亩田地,原已深翻一遍,又养了小半年地力,这会儿种下了晚稻,长势瞧着喜人。 每日晨起,赶牲口上山,挑水浇苗。 午后院里练拳,喝碗汤药,听小闺女哼哼两声。 日子过得清淡,却也沉稳。 唯一叫姜义犯难的,倒是那位李郎中,近来来得越发勤了。 想那刘家庄子,养育后人确是极尽心力。 自打那娃儿足岁,各种天材地宝、灵药兽骨,流水一般地用着。 李郎中跟着沾光,那些个药材须子、兽骨渣子,甭管见过没见过的,都紧着往姜家院里送。 姜义推说囊中羞涩,李郎中却连连摆手: “都在账上记着,你五亩药田的出息,咱细水长流,终归不差。” 起初几回,姜义还会摸出算盘,算算自家地里那几味药材,能抵几帖药账。 只怕哪日李郎中药未兑尽,人却先归山了。 可后来账本越记越厚,索性心也大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只要是能用得上的,来者不拒,统统收下。 李郎中笑呵呵,也不计较,抄起药箱转身就走。 还是后来从岑夫子口中,才略略听出些端倪来。 李郎中虽未明言,心思却未必在那点银钱上。 毕竟姜家小儿子,在县城得了重用、前途无量的风声,早经岑夫子之口泄了出去。 银钱债,好歹能算清楚。 可人情债,就未必算得净了。 姜义听罢,一时只觉哭笑不得。 自家那小儿才六七岁,裤腰带还系不牢,连他爹都没指望着呢,怎的旁人先惦记上了? 不过念头归念头,日子还得过。 自那日起,李郎中再登门送药,姜义倒也不推辞,只是挑着些立时见效、用得上的收下。 只将那一笔债务,控在自家能偿还的范畴内。 第二十九章 万兽夜哭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光阴潺潺,转眼又是半年光景。 姜义把那十亩秋稻收了,晾干装囤,一地金黄换作了豆苗,地头也清清爽爽起来。 这半年光景,小闺女姜耀已能跌跌撞撞地跑上几步。 嘴里也会蹦些“要抱抱”、“吃果果”的话来,奶音软糯,听得人心都要化。 那套呼吸法,也早练作了本能。 哪怕夜里睡得正香,气息一吸一吐间,也有几分绵长模样。 如今家中药膳、药浴,分例里也有她一份。 只是姜义和柳秀莲下手都格外仔细,药材虽好,也不敢多放。 生怕药劲冲了女娃的身子,惹出什么不妥来。 村子还是老样子。 天一亮,锄头碰着地,锅灶响着勺,炊烟一缕一缕,像村人性子一般安稳。 只是这安稳,在前山那头,近来却起了点细细的波纹。 要说还是那桩陈年旧事。 两年前,虎熊伤人,闹得两界村人心惶惶。 自那之后,村里猎户、采药人,便只守着前山那片不深的林子转悠。 打些野鸡兔子,采点蘑菇野果,也勉强算得几分进项,贴补家用罢了。 可这两月不大对劲。 有几个常去林边的汉子回来嚷嚷,说见了些新鲜兽迹。 不是脚印,就是尿痕,腥气冲鼻,像是猛兽的。 有人还赌咒发誓,说瞧见树皮上有抓痕,深得吓人。 这些年头,山里静得有些久了,连野狗都稀罕得很。 今儿个忽然冒出这点动静,自然叫人心里发毛。 日子一晃,林子边上的痕迹愈发频了。 不再是远远一瞥的惊鸿影,倒像是有胆子大的家伙,在试着摸底儿。 它不急不躁,循着前山那片灌木稀疏处,一步一步地蹭将过来,连脚印都比先前沉了几分。 两界村里,见着动静的人渐多,议论也渐杂,村中光景便分了两派。 一派欢喜,一派发愁。 高兴的,都是些年纪偏大的老猎户。 这两年吃了闲饭,弓弦上落了灰,刀背都钝出毛边来,心里早就憋得发霉。 虽说也有人嘴上说“退隐江湖”,可真叫他们老老实实种地,半日便挠头抓耳。 可要让他们回深山打猛虎,心里头也犯怵。 谁都记得那年虎熊闹事,牌位都还摆在祠堂里呢。 如今倒好,山里野物自己送上门来,瞧着分量还不轻,自然是眼都红了。 一个个把压箱底的猎弓猎刀翻了出来,打油的打油,磨刃的磨刃。 但也有些稳重的庄户人家,面上虽不言,心头却压着块石。 他们瞧着那野兽的动向,只觉不安。 那些东西不像是乱窜,而是有章法地摸进来,像是在划地盘。 照这架势,迟早要贴到村边,甚至拱进村里来。 “管它什么畜生。” 一个老猎户摩挲着弓背,虎口厚茧发亮,眼角还吊着点笑: “老虎也罢,狗熊也好,只要敢踏进两界村一步,那就是盘肉!” 只是老猎户们的弓弦还没拉紧,山上就先出了岔子。 出事的是刘家婶子,寻常日子里最会钻林子的一个妇人。 她有个老窝子,在前山坡下一片阴湿地,每隔些时日就会长出一窝菌子,鲜嫩得很。 这地方不算深,她去了几十回,从无闪失,脚底下的路都踩出了印。 谁承想这回撞见了狼。 不是野狗,不是黄鼠狼,是正儿八经的灰背狼,瘦得露骨,眼睛却亮得瘆人。 狭路相逢,婶子一时不慎,被咬了一口,庆幸伤口不深,人也逃了出来。 只是那狼……咬了一下,却没追,反倒自个儿抽身跑了,溜得比谁都快。 刘家婶子爬回山口,脸色煞白,把这事一说,村子里顿时炸了锅。 原本嗓门最大的几位老猎户,这回也没了动静。 手中弓箭悄悄收了起来,刀子也不磨了。 倒不是怕狼。 换作寻常,那点体格的畜生,三五条命也不够他们分的。 可它咬了却不追,像是心里头算着账,知道进退。 这就不一样了。 不是野兽,是开了点灵光的精物。 何况两年前,那桩子虎熊伤人,至今还让人背后发毛。 有人将两件事掐指一算,忽而觉得,这林子怕是出事了。 不是一头两头野兽变得古怪,而是整片山林的气息都变了。 兽若开智,迟早便成妖。 那时可就不是“猎”与“被猎”的事了。 有那胆小的,家底单薄的,心里一发虚,便悄悄打起了包袱。 有的托亲戚,有的问路子,打算搬出这口祖宅祖地,去外头碰碰运气。 人心惶惶中过了两日,日头都晒不出暖气,连狗都蔫了,鸡也不打鸣。 直到这一夜,月黑风也高。 前山林子里,忽地炸起一阵狼嚎虎啸。 初时还只是远远几声,转瞬便成了万兽夜哭。 狼嗥虎啸,狐叫熊吼,夹杂成一锅乱粥,直响得山都发颤,云都卷起。 声声凄厉,听着像是满山野兽在死斗,痛也痛得发疯,恨也恨得钻骨。 一夜未歇,吼声不绝于耳。 村里人家都点了灯,睡是没人睡的,只敢缩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听,连小孩都不敢哭。 半夜时,姜义隔着几条山沟,都能闻见那股腥气,好似血水里泡了风,顺着树梢往村里吹来。 等天一亮,果然应验了。 山风吹来,村头田尾,皆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冲得人直想呕。 几个平日胆子不小的青壮悄悄结伴,拿了猎刀棍棒,一路探着往山上走。 没一会儿,便见有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肩头扛着半扇染血的狼尸。 一边往自家跑,一边高声嚷: “山上……山上死了一片,全是野兽尸体!” 后头也有人跟着回来,脸色有些惨白,怀里野猪却抱得结实。 村里不信邪的见状,也跟着一脚踏进了林子。 走得远了,才发现,那人说得一点不假。 自前山起,沿着林缘一路往深处望去,遍地横尸。 虎有之,狼有之,豹子、野猪、狐狸、兔子,甚至还有几只刺猬,大的小的,一样不落。 血水渗进泥土,染红了地皮,林叶都像被熏过似的,带着股血腥气。 死状各异,有的腹破肠流,有的四肢翻折,却都死得极利索。 接下来,便是轰轰烈烈的“收山货”时节了。 原先那些个死守家门的村民,眼见着左家扛下一头小野猪,右家拉回两条花狸子,顿时眼红。 这可是天上掉下的现成儿,皮毛筋骨皆能卖钱,腌一腌熏一熏,还能管过个冬天。 于是也顾不得害怕了,家家户户人声鼎沸。 拖儿带女,提刀拿绳,个个像赶集似的往山上奔,脸上再不见惶恐。 姜义站在村口。 看着平日杀鸡都捂眼的牛家大妹子,一手提一只光皮油亮的狐狸,脚步生风,嘴角含笑地下了山。 这才压了压跃跃欲试的姜明,叫他在家看好小妹,转身与柳秀莲一道,上了山。 第三十章 镇山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山路上人头攒动,嘴也没闲着,东一句西一语,传得神乎其神。 有说是仙人过境,顺手清了这山中祸患; 也有说是山神发怒,震慑了野兽邪灵; 更有那好编故事的,说是那年留下的虎熊夫妻,这会儿发了性儿,要替山林正名,清理门户了。 一桩事,三百嘴,个个说得煞有介事。 姜义倒是瞧出了些不对。 那一路脚印与血迹,倒不是全来自那些横尸遍野的野兽。 有几道痕,落得深沉,步幅悠长,方向却是往刘家庄子那边延伸。 眼皮一跳,心头已然有了几分轮廓。 记忆中那位“镇山太保”,可不是庙里泥塑的纸老虎,自有其威慑范围,守土一方。 两年前那桩人命,是猎户主动杀进深山,死了算命数,怪不得旁人。 可这两月情形不同。 野兽不安分,一点点往前山探,步子不急,却踩得稳。 尤其是那头疑似通了灵的灰狼,竟敢在前山范围内伤了人,这便是踩了线、犯了禁。 于是才有了这雷霆一击,一夜清山,杀得个干干净净,血肉横陈,以儆效尤。 姜义思绪翻涌,避开了正热火朝天收尸割肉的人群,独自往林中稍深处走了走。 没多远便瞧见一头野猪,足有牛犊子大小,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 身上干干净净,唯腹腔中段破了个洞,贯穿前后,粗有儿臂。 伤口边缘平整,像是被什么精铁之物一力贯穿,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姜义站着,没说话,脑海里却浮出那柄百二十斤的钢叉。 盯着那口子看了半晌,眼神一敛,心中更确信了几分。 也不客气,上前蹲了个马步,双臂一使劲,便将那头野猪扛上了肩。 那野猪皮厚骨重,倒是十成十的山货分量,放山几年,筋腱油脂都养足了。 柳秀莲则跟着几个相熟的村妇,绕远了些,去寻那皮毛小巧、搬运省力的兔狐之类。 正热火朝天地分拣着,山林中却忽然传来几声惊叫。 “呀!” 声破寂静,惊起枝头群鸟。 姜义猛地转头,只见那边一群妇人阵脚大乱。 一头尚未断气的灰狼,从死兽堆中陡然跃起,獠牙毕露,血迹斑斑,状若疯魔。 妇人们惊叫着四散奔逃,有的急得滚倒在地,场面一时狼奔豕突。 姜义心头一紧,正要扔下猪尸冲过去。 却见柳秀莲竟未逃。 她虽脸色发白,眼神却静得出奇,像是早在心里走过了这一遭。 只是轻轻一吸气,脚步一沉,迎着那狼抬手就是一拳。 拳出如矢,带着股凝练下盘的沉劲,结结实实砸在那伤狼腰腹之间。 那畜生来势汹汹,去时却如破布袋,被生生打得倒飞出去。 撞断两棵小树,扑通落地,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姜义眼见如此,这才将紧绷的气口缓缓吐出。 自己倒是太紧张了,关心则乱,眼没看准。 柳秀莲虽心性平和,不爱逞强斗狠。 但这些年家中药膳不缺、拳法不断,日日跟着一家人打底子,早早便脱了凡胎。 这狼且不说带了伤,就算气力全盛,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柳家的好身手!” “啧,这拳头也忒硬了!” “我滴个娘咧,那狼就这么叫她一拳打没了!” 几位回过神的妇人围着柳秀莲,又惊又喜,嘴里七嘴八舌。 柳秀莲却只笑笑,低头抖了抖袖口上的狼血,不说话。 姜义站在一旁,也跟着笑了笑,没接话。 只是默默将肩上野猪换了边,等着柳秀莲收拾完,这才结伴下山。 自那日后,两界村便像是忽然从苦日子里熬出了头。 日日炊烟带肉香,连狗都养得比人精贵。 拾来的野兽尸首,大小不一,却都是山中真货,皮毛、筋骨、内脏,一样一样都能换钱。 有人腌肉,有人熬汤,有人请亲戚来家吃肉宴。 家里多腌些肉,不光能过个肥年,连明年种地都底气足三分。 而就在众人沉浸于天降喜事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常年上山采药打猎的几个老把式,回村来嚷道: “山里的野兽毒虫,退了!整整退了二十里!” 这话听着稀奇,可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 据他们说,那片前山,现下静得出奇,连蛇都不见一条,野兔都不敢撒欢儿。 全像被什么东西“镇”住了。 “这是山神显灵啦!” 有人一拍大腿,声如洪钟: “神灵动怒,清了那帮畜生的根!” 一句话说得众人点头如捣蒜。 两界村从此封为神佑之地,天赐福荫。 原先那些打算搬出去的人家,这会儿全偃旗息鼓。 开始打听山神庙的香钱,该烧几文才算敬重。 于是,短短数日,山神庙那头香火鼎盛。 一天一堆纸钱,一夜一捧香烛,烧得庙里的泥塑神像都泛出红光来。 姜义却是心头一凛。 这一回,真叫见了世面。 镇山太保的手段,不鸣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一夜之间,杀得二十里山林血流成河,虎啸狼嗥俱成绝响。 杀得禽兽胆寒股栗,四散奔逃,不敢靠近。 这才叫“镇山”,这才配得上“太保”二字。 姜义垂眼望着自家拳头,骨节分明,虎口有茧。 平日里拳拳到肉,自觉也算有了几分根基。 可如今细细一比,那点本事放在这等人物面前,只怕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山风一过,腥气散了。 日子看起来,竟又回了平常。 只是这一场风波之后,村里最奇妙的变化,不在山神庙里,也不在锅灶炊烟中。 而是在那一众孩童身上。 确切地说,是姜明的“古今帮”。 那日山上,柳秀莲一拳打飞恶狼的场面,可是有不少妇人瞧见。 回了村,这些眼见耳听的妇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起来便没了谱。 “秀莲那拳头,呦,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那狼飞得跟长了翅膀似的,‘咻’地一声就没影了!” “她身上有功德光哩!怕不是哪位下凡的女将军!” 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村里小孩听了都不敢打呼噜。 本是夸柳秀莲,偏生村人思路清奇,一绕就绕到了姜明头上。 姜义不收徒,这是早摆明了的事,任你怎么磨也不肯松口。 可姜明那古今帮,却没这般多规矩。 先前几个因姜明扰乱学堂,颇有微词的娃儿家长,这会儿态度大变。 亲自上阵,给自家娃儿兜里塞果子、塞点心,让娃儿去古今帮“投诚”。 只盼哄得帮主高兴,指点个一招半式。 姜明哪见过这阵仗。 一时间连腰板都硬了,开口闭口都带上了“帮规”二字,恨不得在门口挂块木牌写上: “古今帮新招弟子,限十岁以下,瓜子糖果桃优先。” 第三十一章 两界村自己的帮!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光景如梭,转眼两个春秋过去。 又是一年纳新时节。 塾馆门前,晨光清浅,新柳初绽。 一群六七岁的新学子,拖着书包似的小竹筐,排排站着,眼里尽是稚气与新鲜。 古今帮早早蹲点,旗号一扯,宣传摊儿一摆,鼓儿也敲上了。 “古今帮,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入帮有糖,迟者无份!” 几个老帮众在旁扯着嗓子叫喊,那气势,比庙会还热闹。 “古今帮?啥玩意儿?” 有新来的学子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就是姜明那厮鼓捣出来的。” 旁边稍大的孩子撇了撇嘴,手里攥着个糖人儿,语气不屑。 “听说他娘两年前一拳打死了只狼,吹得神乎其神的,谁晓得是真是假?兴许是他娘夜里梦见的。” 那年柳秀莲拳打野狼的事,早已被时光磨去了锋芒。 有些孩子没听过,有些听家里说过,也只当是爹娘胡诌的故事。 可姜明却半点不慌,甚至嘴角一勾,抬了抬下巴。 “你们要看真本事?行。” 他说罢,朝学堂门口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后探了头出来。 似只嗅风的小鹿,小步儿一挪,蹬蹬地跑了过来。 却是他那小妹姜耀。 如今才四岁,个头只到桌沿,模样却惹人怜爱。 脸蛋粉团,眼睛圆得像两颗水洗葡萄,一动不动盯着你看。 走起路来骨头都软,带着一点的晃劲儿。 小手一伸,竟然还学着哥哥模样,拱了拱手: “古今帮姜耀,见过各位哥哥姐姐。” 声音奶得滴水,却字字清楚,像是专程背过,末了还带个俏皮的小鞠躬。 姜明一指自家小妹,神情正经里透着一股得意,又故作轻描淡写,道: “诸位新来的同窗,睁大眼睛瞧好了,这位,就是我古今帮年纪最小、实力最弱的帮众。”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句尾还特意顿了顿,让人听着不禁心头一咯噔。 见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半信半疑,便又清了清嗓子,把声调提了提: “谁要是能赢了她,帮主之位我拱手相让,此后帮里的零嘴,也全归你管!” 此言一出,学堂前顿时炸了锅。 掌管零嘴,这可是重权啊! 至于那“帮主”是干啥的,虽还不甚明白,但这称呼听着就带风。 人群里站着个新学子,模样比同龄孩子高上半头,骨架子也扎实些。 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量那正蹲在地上捉蚂蚁的小姑娘。 他爹教过,习武嘛,要筋壮骨结实,肚皮能扛棍子,胳膊能挑水桶。 眼前这奶娃娃似的小女娃,胖嘟嘟,软绵绵,一脸懵懂劲儿。 那孩子心念一动,胆气也随之浮了上来。 往前踏了一步,摆了个自以为威风凛凛的架势。 姜耀一愣,小眼睛扑闪扑闪,像是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歪着头打量这位“大个子哥哥”,也不晓得他想干嘛。 高壮孩见她傻呆呆不动弹,心里更有了底气,咧嘴一笑,便伸手想推她一把。 哪知手才伸到一半,那小姑娘却本能地抬了下小胳膊,轻轻一挡。 明明是婴儿肥的胳膊,却只觉一股不讲理的力道涌来,胳膊根发麻,双脚一飘,天旋地转。 “哎呀!” 眼前一花,屁股先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扬起一小片灰尘。 他倒在地上,眼珠子还在转,一时懵了半晌。 疼是其次,脸上更火辣辣的。 被个奶娃娃当众推翻,今儿这脸,算是挂树杈上晾干了。 偏四周那些新学子不懂给人留脸面,笑得前仰后合,叽叽喳喳。 那高壮小子咬着牙想哭,眼眶红了,却又死撑着不肯掉泪。 只把嘴角撇得能挂油瓶,半天没蹦出一句话。 姜明眼尖手快,见机便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了出来,一把将自家小妹揽住。 眉飞色舞,神情郑重得仿佛在庙前念榜,开口便是一嗓子: “都瞧见没?两个月之前,她跟你们一样,只会撒娇要糖求抱抱!” 语气抑扬顿挫,字字带劲,带了点鼓声锣响的味道: “两个月之后,你们将和她一样,轻松推倒比自己壮两圈的大个子!” 说罢,他一甩头,不大的个子此刻显得有点巍峨: “古今帮!两界村自己的帮!” 声音不高,却叫人听了不由得心头一振。 话音落地。 那群新来的小毛头,一个个望着姜耀那软乎乎的小身板,再看看地上还揉着屁股的高壮男孩。 眼神顿时变了。 古今帮招新,声势浩大,果真旗开得胜。 姜明捧着一手的瓜果点心,笑得合不拢嘴。 后头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尾巴,正是自家小妹姜耀。 两人一路晃晃悠悠,出了学堂,穿过村口,来到自家田坎边。 那田头的麦苗长得极好,绿油油一片,风一吹,摇曳生姿,煞是养眼。 这块地年年深耕细作,产量足足比旁人家高出三成,走过路过的都得忍不住多看一眼。 姜明只将怀里的一小包点心掏出来,塞到妹妹怀里,顺嘴哄了句: “拿着先回家,哥哥还有事。” 姜耀捧着那点零嘴,小脸仰起,明显有些不情愿。 可姜明已抱紧那一大堆“帮费”,一转身便骨碌滚向了后山。 姜耀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里那点寡淡果子,掂了掂分量。 再瞧瞧哥哥远去的背影,小脸一皱,小嘴一嘟,一步一挪,踏着不甘的节拍,往家走去。 院子里阳光正好,谷子摊了一地,金灿灿的。 姜义蹲着翻谷,手里一把木耙子,正推得起劲。 抬眼一瞧,却见小女儿耷拉着脑袋往回走,手里捏着点什么,小脸写着委屈。 心头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也不多问,只笑着迎了上去,将小姑娘轻轻一抱,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温柔柔: “耀耀乖,晚上给咱耀耀加块肉。” 姜明那小子在学堂里鼓捣帮派,哄些零嘴回来,姜义早摸得门清。 可你情我愿,不偷不抢,童叟无欺。 更何况他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大头都往后山送了去,孝敬那位“古今帮开山祖师”。 若非那位传下的法门,姜家哪来这般好光景。 多送些吃食,也算有情有义,报偿几分。 姜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第三十二章 偷果贼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两年光景,姜家日子,确实越过越顺。 地里庄稼长得喜人,绿浪翻滚,麦穗饱满得像要把秆子压弯。 山脚那几亩地,果树一年比一年挂得多,桃李争妍,香气盈枝。 药材也渐渐老成,越养越值钱。 那是一地的银子,是姜家过日子的底气。 家里人更是身子骨结实,鲜少染病落疾。 尤其是那小闺女姜耀,从小根骨就好,又是药膳药浴双管齐下。 功法早早打底,如今举手投足间,已隐隐带了几分武者气息。 再过个一两年,只怕连她娘柳秀莲,也未必是她对手了。 至于那小儿子姜亮,更是在县尉司混得风生水起。 那股子扎实劲头,在一众靠门第出身的大户子弟中,也混出些名声来。 眼下姜义最大的烦恼,倒不是田里收成,而是家中所用那副药浴方子。 五百文一剂,早些年用起来,热气一冲,浑身舒泰,连走路都轻快三分。 可如今一家老小功底渐厚,那汤药的劲头却似乎淡了几分。 泡起来跟洗热水澡差不多,顶多驱个寒,醒个神。 呼吸法与练桩打拳,也是差不多光景。 如今拳脚也熟了,桩也扎稳了,气也沉得住了,却像撞着个无形的瓶颈,憋着不上不下。 强身健体,自是不在话下。 可真要说什么“延年益寿”,那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姜义如今这副身量,猎刀一挂,弓箭一背,上山碰上只熊瞎子,也未必打不过。 可一想到那年山上见着的惨烈景象,那气势,那场面……又难免心生几分向往。 姜义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日子过到这份儿上,衣食无忧,儿女争气,身子硬朗,也算是羡煞邻里。 但心底那点念想,始终像老井里的月,不照人,却撩人心。 思绪还没落定,小闺女姜耀已蹬蹬跑出了门。 这等年纪的娃儿,家里待不住。 两只小胖腿撒欢似的,直奔后山脚下,自家那块果园子去了。 八成是嘴馋了,想瞧瞧有没有哪颗果儿挂了红边,解解馋虫。 哪知甫一靠近园边,便瞧见那篱笆外正有人转悠。 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娃儿,瞧着年纪和她差不多,眼珠子滴溜乱转地往里望。 姜耀那护食的脾气当即就上来了。 自家的园子,自家的果,哪容外人伸头张望? 于是小人儿一抿嘴,圆脸一绷,鼓着腮帮子就冲了过去。 边跑还边嘟囔,一副要与人兴师问罪的模样。 那少年倒也干净,衣裳洗得发白,但穿得利落。 眉眼分明,骨架清俊,乍看不像村里的娃儿。 只是听着背后动静,却似全然不理。 仍旧踮脚探头地往果园子里张望,神色认真。 姜耀一见他不理,更来气了。 当即冲到近前,小手一伸,就要将那“贼心不死”的小子推将出去。 哪知一交手,那少年倒不是省油的灯。 他身子虽瘦,脚下却稳,身形一错,竟轻巧避了开去,顺势一拨,反倒卸了她的力气。 两人你一招我一试,虽无章法,却自有来去。 你推我一下,我挡你一手,你追我退,不过几个起落,却已过了七八合。 巧就巧在,这一来一往,竟谁也奈何不得谁。 你推不动我,我拦不住你。 两个小小人儿,最后站定对望,眼里都带了几分诧异。 这乡野村边,没成想还藏着个对手。 那少年似是不欲多纠缠,身子一侧,脚步轻灵,竟往园子边缘绕了开去。 神色虽倔,却隐有避让之意。 姜耀仍在身后嚷着,声音虽奶,却气势汹汹,要拦他半步不得靠近果树。 两人僵在那儿,正斗着小性子,后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山脚,衣着素净,神情冷淡,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那少年一见,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轻轻一泄,就软了气。 不待人近,便往后一退,与那两人会了头,三人一言不发,转身径自下山去了。 姜耀这才收了势,双手叉腰站在园边。 盯着那几人背影走远,才扭头望了眼自家果树。 树好,果也好,未曾被偷,方才放下心来。 随手摘了几个还挂着青皮的果子,抱在怀里,边走边咬,酸得她一皱眉,仍舍不得扔。 这时身后一阵草响,大哥姜明从山道钻了出来,手上已空空如也。 姜耀眨了眨眼,嘴角一抿,脸上浮起一丝小小的狡黠。 从怀里摸出个果子,拍了拍毛茸茸的果皮,递到哥哥跟前。 眨巴着眼,一双眸子亮晶晶,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姜明哪还不晓得这小丫头的心思。 嘴里不说,手上却老实,接过果子,一口咬下去。 才嚼两下,脸就皱成了团,眉眼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 他嘴里嘟囔,语气里却藏不住笑。 姜耀笑得前仰后合,小身子一颤一颤的,乐开了花。 兄妹二人打打闹闹,慢悠悠往家中去了。 到了傍晚,灶间炊烟袅袅,一家人围坐饭桌,其乐融融。 姜耀正坐在小板凳上,眉飞色舞地讲着今天在果园如何识贼、如何拦贼,又如何吓跑了贼。 手脚并用,比划得像模像样,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他一看见我,就吓得逃了!” 小圆脸涨得通红,写满了得意。 姜义听罢,只笑笑,未多置评。 这两界村巴掌大点地方,来来往往皆是熟脸,哪家娃嘴馋,摸进果园偷个果子,哪能较起真来。 倒是柳秀莲听得有趣,伸手给女儿夹了个鸡腿,笑吟吟道: “咱们耀耀,真厉害。” 次日清晨,天边刚露鱼肚白,村子已是动了静。 鸡鸭牛羊,一并出笼,咕咕哒哒。 村人打着哈欠,牵了牲口,扛了草叉,照例往后山赶。 鸡鸭散养,牛羊撒欢,一路穿过姜家那片果园。 一边啃草刨地,一边给地里留下些“肥礼”。 这般白得的肥料,姜义倒也乐得其成。 只是地面日日踩实,三五日就得松一松。 可今儿这群鸡鸭里,混了个不属畜生类的。 一个少年,猫着腰,步子极轻,头埋得低低的,仿佛怕被人认出似的。 眼看着他快摸进果园,前头却唰地蹿出道影子。 姜耀双手叉腰,小模样正经得很,站在小路当中。 小鼻子一哼,奶声奶气里透出几分“果然如此”的傲气: “我就知道,你这贼心没死透!” 她小手一指,仰着头,学大人训人那一套,却又词不达意: “还想浑水……想混鸡鸭摸果子!” 第三十三章 留下买路钱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两个娃儿在小道上对峙,山风吹得草叶哗啦啦响,场面一时僵着。 少年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守园太保”,一身圆墩墩的架势摆得分明,一时也有些无奈。 他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却也认真: “我不是来偷果子的,只是想翻过这园子,上后边那座山去。” 姜耀却不吃这一套,小嘴一撅,腮帮子鼓鼓的。 后山那地方,荒得很,路歪坡斜,草高虫多,压根不像是人该走的地方。 除了她那个脑袋有点不太灵光的大哥,时不时往里头钻,也就没别人多瞧一眼。 她也曾尾随过哥哥一次,结果刚进林子没几步,人就跟丢了。 绕来绕去转了半天,才不知怎地转了出来,一通蚊虫叮咬,挠得连觉都睡不好。 打那以后,后山在她心里便跟“妖林禁地”差不离了。 眼前这少年,说进园子是为了上山,她才不信。 少年眼看说不通,也不好真个硬闯。 打不打得过先不论。 单是“偷果被堵”的名头,就足以让他颜面扫地。 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 “这样吧,我用自家的果子换你条道,包是你没吃过的,可好?” 这话一出,姜耀倒是犹豫了。 回头看看自家园子里,那一颗颗青果还吊着呢,酸得能把牙根收拾干净。 再看看少年那副郑重模样,也不像是糊弄人。 “换也不是不行。” 她小脑袋一点,一副认真谈买卖的架势。 “可得挑我没吃过的,酸了、苦了、涩的全不成!” 少年听罢,眉眼弯了弯: “那是自然。” 次日清早,山雾未散,果园边却已有人影交汇。 两个小娃相对站着,一如昨日,仿佛约好了般。 少年手里捧着个拳头大的果子,青皮里隐着点黄,形状歪歪斜斜。 瞧着不像熟透的模样,倒也生得怪趣。 姜耀靠近了细细一嗅,没什么果香,反倒透着一股凉意,像是有股山风吹进鼻腔。 当即撅了撅嘴,显然不甚满意。 她口味简单,就喜欢甜得发腻那种。 但话说出去总是要算数的,虽嫌弃归嫌弃,却也没反悔。 把手一挥,颇有几分掌柜风范: “行吧,过你的路。” 少年冲她一点头,脚底一滑,身子一转,便跟那山道的晨雾融在了一处,一晃不见了。 姜耀低头看着那古怪果子,捧着慢悠悠往家走。 进门时,姜义正蹲在院里挑拣药材,药筐边堆着些刚晒开的黄芩与川贝,满院子都是草药清香。 听见声响,一抬眼,先是随意扫了一眼。 等目光落到那果子上,手指顿了一下,脸色也微不可察地收了收。 目光一凝,又凑近了些。 “耀耀,这果子哪来的?” 姜耀一边用袖子擦手,一边满不在乎道: “昨天那个贼娃送的,说拿来换过路。” 姜义没立刻作声,指腹缓缓抚过果皮,心里却已起了波澜。 他这些年种药卖药,与李郎中打了不少交道,寻常草果早就瞧得透熟,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来路不凡。 这哪是吃食果子?分明是山中罕见的玉清果。 生于峭壁石隙,得山风晨露养着,年年不一定有,味虽淡,却有凝神静气之效。 只这模样放在药铺里,少说得卖上十几两银子,还不一定买得到。 姜义神色凝了几分,问得细了些。 听完小闺女三言两语的转述,心里那点疑云越发坐实了几分。 这果子,可不是村里娃娃能摘来的玩意儿。 沉吟片刻,索性将玉清果小心裹好,挑了个洁净药包包着,拎上便往村头去了。 李郎中常年为刘家庄子配药,与那边多少有些交情,或许能从中联络一二。 还未走到药铺,远远便瞧见李郎中从村口转出,身旁跟着两个穿灰布短褂的庄仆,眉眼间尽是焦躁神色。 姜义迎上前,将那枚玉清果托在手心,举着递了过去,语气平静: “我家那小的瞧见,说那位少爷今早进了村里后山。” 两名仆从闻言,相视一眼,神情缓了几分,却也不见多惊讶。 看模样,倒是知道那后山藏着些古怪,只是不妨性命。 二人听过缘由,其中一人言道,既是自家少爷所赠,断无收回之理。 说着谢过姜义几句,便与李郎中一同往山脚下守着去了。 姜义也跟了上去,低头理了理袖口,靠着棵槐树静候。 目光落在那片浓绿起伏的林间,不知怎的,心头竟隐隐拢了些不安。 虽不好与人言,但心底那点小心思,终归不愿有旁人能见着山下那位。 日头悠悠往西偏,天光一点点染成赤金,云霞翻卷如火,山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湿气。 鸡鸭牛羊陆续从山道深处涌将出来,吵吵嚷嚷踩得落叶乱飞。 那少年的身影,方才从雾色深处缓缓走出。 衣衫上沾了些泥草,袖口撕破一角,两条胳膊让蚊虫叮得满是疙瘩。 脸上灰扑扑的,眼神却有些空茫,好像魂还落在林子里,一时找不回身在哪儿。 姜义望着,心底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退后半步,让出路来。 那两名仆从快步迎上,将人接了过去,搀扶着往庄子方向走。 姜义没再作声,只把那枚玉清果从药包里取出,递给李郎中,语气平和: “这玩意儿你识得,抵些药材钱,该多少你算。” 李郎中接过,也不客气,拈着果子看了两眼,眯眼笑道: “这‘偷果贼’,瞧着不比你家那丫头省心。” 姜义只淡淡一笑,没应声。 眼角余光还落在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神色里不知藏着几分沉,几分轻。 原以为这事儿便该作结,不过是两个娃儿之间的小打小闹。 谁料不过几日,小闺女又捧着颗怪模怪样的果子,乐颠颠地跑进门来。 这回倒换了模样,外皮看着平平无奇,倒也光滑圆润。 只一凑近,便闻见一股腻得发甜的香气。 姜义皱了皱眉头,问了来路。 果不其然,又是那刘家庄子的少爷,递过来的“买路钱”。 那小子,虽说上回吃了个哑巴亏,倒也没灰了心气,今儿更是备了礼物,再度探路。 姜义眼神一敛,将那果子在手心掂了掂,色泽饱满,香味浓郁,瞧着不是凡品。 心中已是泛起些不自在来。 一回两回,还能当是娃儿玩闹。 这等好物,再送来几回,倒真叫自家果园成了拦路收贡的地界。 当即沉了脸色,先将姜耀好生训了一通。 “什么都能要?你当自个儿是山神庙的菩萨不成?” 小姑娘被唬了一跳,鼓着腮帮子不敢言语,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儿,偏还巴巴望着那果子。 姜义也不由叹了口气,拿起果子,牵了闺女的手,一路往山脚去了。 这事儿得尽早说清楚。 在山脚等了些时候,那少年尚未下山,倒先等来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李郎中,另一位却是生面孔。 一身精悍的猎装,肩背分明,步子沉稳,站在那儿,仿佛树根扎了地气,风来不动分毫。 第三十四章 性命双全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李郎中远远见了姜义,快步迎上来,引着那人说道: “这位,是前山刘家庄子的刘庄主。” 姜义心头微沉,面上却稳得极,揪过身旁的姜耀,先行低头拱手: “犬女顽皮,唐突贵公子,还望见谅。这后山本就无人管束,谁上谁下,也说不得是非。”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枚香气浓得发腻的果子递了过去,想把这桩买卖干净了断。 哪知那位刘庄主却未接果子,只是低头望向姜耀。 目光不动,神情倒像在看一件稀罕物什,眼里隐着三分惊讶,七分欣赏。 姜耀被盯得心里发毛,悄悄躲到爹爹身后,只露半张脸出来,乌溜溜的眼珠警觉得很。 刘庄主这才察觉失礼,轻咳一声,拱手笑道: “姜兄教女有方,令爱天资不俗,筋骨匀称,气息沉稳,是练武的好苗子。” 姜义听了,却只拢着手笑笑,语气平淡: “乡下娃儿,淘气得紧,也就些老法子熬身子,谈不得教养。” 那刘庄主闻言,笑而不语,只是眉角动了动,显是不信。 他也是听自家娃儿说起,说这村里有个小丫头,打起架来不输他半分,今日特来一观。 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论筋骨,自是强不过自家儿子。 可那一身气息绵长,不显不露,却透着股子沉凝安稳。 若非天生,便是以上乘吐纳之法打过底子。 “令爱这命功根基,扎得极稳,天分亦极难得。” 刘庄主话头一转,忽道: “若能再得一门修性之法,日后成就……怕是不低。” “修性?” 姜义听得一怔,眉峰微蹙,眼中掠过一抹困惑。 他所知的,不过是些熬汤洗澡、草药炖膳的老法子。 顶多叫娃儿筋骨强健些,天冷不咳嗽,天热不长疖,便也心安。 刘庄主见状,倒不觉意外。 这等乡野小地,能识得“命功”二字的,已是万中无一,更何况“修性”之说。 他又看了姜耀一眼。 那孩子个头不高,鬓边还扎着草绳,神情却静定如水,骨里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韵。 他自问见多识广,此刻却也生出几分惜才的心思。 既在此等人,刘庄主也不急,缓缓开口,如与旧友闲话家常。 “姜兄适才提及的家传土法子,不论是药浴、拳脚、桩功,还是那些呼吸吐纳之术,皆属命功。” 他声音温和,却自带几分讲道之意: “命功者,练的是精气神三宝,精足则体强,气满则行稳,神旺则志坚。” 说到此处,眼神落向远山,语气也添了三分悠远。 “命功练至极致,便是江湖中顶顶的高手。精神如松,气血如潮,一人能挡十人,裂石断金,皆不为奇。” 这番话落入耳中,姜义心头不免轻轻一震。 他这一身筋骨,上山斗豺搏熊,已觉行至极限。 至于“裂石断金”四字,他连想都不敢多想一下,更遑论以一抵十。 可听刘庄主口气,那等能耐,竟还只是起点。 “不过是凡俗极处罢了。” 刘庄主收回远山的目光,语气平淡,眼神却幽深几分。 “若真要迈过这等极限,求那常人难得之力,延年益寿,甚至腾云驾雾、踏风而行……” 他语气轻描淡写,话里却隐着风雷:“便需修‘性’。” “修性?” 姜义下意识地重复一遍,声音里带了点迟疑,又像是将那两个字细细咂摸,想嚼烂了咽下去。 刘庄主点头,语气温和,如在说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事。 “性功修心,炼意,养神。” “求的是神明清照,内外通灵。心不动,意不乱,神则明。” 他顿了顿,再次看向姜耀。 那孩子站在爹爹身边,肩头还落着一片叶子。 神色倒极平常,只是气息深沉,仿佛一眼望不到底。 “命是根骨,性是灵台。命成则强,性圆则通。” 刘庄主眼中泛出些光,语气却仍淡淡的: “得此二者,性命两全,方能炼精化气……自此凡俗不扰,身心皆脱。” 说到最后,语声虽轻,却似藏着一股幽幽回音,飘在山脚林间,也落在姜义心头,久久不散。 姜义未语,神情半隐在暮色里。 刘庄主见状,语气愈发低缓,徐徐道来: “祖上有训,性功之法,不得轻传外人。”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语气一转: “不过早年在外闯荡,也捡了些旁门左道的小术,倒无甚忌讳。”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来。 纸页泛黄,封角磨旧,一看便是年头不浅的物什。 “这一门坐忘论,并非什么高深功诀,不过些静心安神的门径。” 他将册子递了过来,语气平和如水: “若能静坐参悟,心神调定,也算是踏进了‘修性’的门槛。” 话至此处,眸光微动,又看向那条蜿蜒通往后山的山道。 “子安那小子,性子犟得很,怕是日后少不了往这山里钻。” 他转眸望来,目光沉稳,带几分托付之意: “姜兄常在山下走动,若哪日撞见,还请多担待照看些。” 他又看了看手中那本册子,笑道: “这坐忘论,便权作这番托付的还礼吧。” 姜义不答,低头凝思片刻。 心中自是晓得,这不过是递个台阶。 眼角余光瞥向身后的姜耀。 那小丫头正捏着衣角,小心地站着,眼神一跳一跳地落在两人之间,似懂非懂。 再抬眼,刘庄主仍在等他答话,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催逼。 姜义心头一松,终是伸手接过那本薄册,沉声应下: “也罢,本就住在这山脚头上,多看着几眼也就是了。” 接过册子,姜义指尖拂过那泛黄的封皮,沉吟片刻,忽又随口问道: “听庄主方才语气,似也留心过这后山?莫非这山里……真有些古怪不成?” 话问得不重,却藏了几分探意。 刘庄主闻言,目光顺着山道淡淡一瞥,神情波澜不兴。 “是否古怪,不曾细究,也不想究。” 语气平淡,带着种拂尘不染的淡漠。 “我刘家自有职责,脚下的路还未踏尽,哪顾得上山外之山、事外之事。” 他顿了顿,像是顺带提了句: “那小子不过贪一时新奇,碰几回壁,也就歇了心。” 姜义听罢,不由暗暗颔首。 看来这位镇山太保,也非尽知山中事。 第三十五章 百兵之首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又是等到红霞收尽,天光尽退,那刘家少爷才自山道上晃晃悠悠地现了身影。 神色仍是迷里迷糊,魂儿至今还没全数捡回。 一眼望去,浑身沾的是山雾,眼底却没个实景。 待得他与庄主碰头,一行人说不几句,便急匆匆出村去了。 姜义才拉了自家小闺女,慢条斯理地踱回家去。 饭后灯亮,姜义这才从怀里掏出那本薄薄的册子。 坐忘论。 纸页干燥泛黄,墨迹陈旧,翻起来有股淡淡的书霉味儿。 倒不像镇上那种新印的吉祥册子,更像从哪位老道的枕头底下摸出来的。 他满心好奇,翻开第一页,靠着灯火细细去读。 字倒认得,连起来却似懂非懂,像隔了重重山水,总也瞧不真切。 一会儿“心猿意马”,一会儿“湛然常寂”,翻着翻着,又来句“气定神闲,形神俱妙”。 看得他额头发紧,眼皮发烫,脑子里像缠了个没头没尾的麻团。 再翻几页,手一松,头一歪,就伏在桌上睡了去,书册摊开,正好遮住了半边脸。 往后几日,也都是这般光景。 白日劳作归家,夜里灯下一坐,他便拈着那册子,一页一页地读。 可无论如何专心、如何捏鼻搓眉,字一入眼,困意便如潮水拍岸,挡都挡不住。 不过一炷香功夫,便又沉沉伏案,鼾声细细。 家中旁人看着好奇,也跟着翻了几页。 不出几息,或是打哈欠,或是犯晕,皆如中了催眠咒法,没一个能扛得住的。 唯有小丫头姜耀,拿起翻了几眼,撇嘴扔下,说句“无趣”,就蹦跶着出门去了。 于是,这本被刘庄主说得极玄,似能“修性启慧”的坐忘论,在姜家却成了夜间安神的头等良方。 读它者皆眠,翻它者皆静,真要说起来,倒也有几分“心静意定”的功效。 还没捣鼓出个头绪来,一晃到了岁末年初的光景。 村里杀猪宰羊的刀声此起彼伏,热腾腾的肉香在风里打旋,仿佛连屋瓦都熏出了几分年味儿。 这日午后,牛车咿呀入村,姜亮从车上跳了下来。 马上就满九岁了,个头比前些时候拔高了一大截,胳膊腿也结实了,走路带风。 常年在外头风吹日晒,皮肤晒得发亮,是种山石打磨出来的古铜,粗里带光,干净利索。 一身精气神比牛还饱满,周身有种拔节生芽的劲儿。 背着个小包袱,脚步轻快,眼神里带着光亮。 一进门,就跟往年一样,手头不阔,心思却细,给家里人都带了点小玩意儿。 小妹抢得最快,是个红纸糊的风车。 一拿到手就笑得见牙不见眼,捏着小胖腿在院子里跑得团团转,嘴里喊着风来了、风来了。 柳秀莲接过一方帕子,是针脚密实的江南货,颜色素净。 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含着一丝淡笑,转身就进了灶房,锅碗碰响,一道道菜香不多时便弥散开来。 姜亮这才凑到爹爹和大哥身边,县尉司里练出的那股硬劲儿,一时也卸了去大半。 在旁人眼里他已算沉稳,在家人面前,却不觉收了锋芒,眼里添了几分亲热。 说了些县里的见闻,又提起自个儿练拳的心得,眉眼里多了几分认真。 “再有一年,便是州府大考。” 他轻声说着,语气虽淡,眼神却透着几分沉沉的压迫。 “司里头说,我们这一拨的根骨已打得差不多,是该琢磨趁手兵刃的时候了。” 姜亮练功肯下死劲,可骨子里却不是个独断的性子。 遇上这等要紧事,总少不得要听听爹爹与大哥的主意。 挑选兵刃,乃是大事,岂能随便。 姜义尚未开口。 一旁的姜明却抢了先,几乎不带犹豫,话出口便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那股爽利: “这还用想?棍乃百兵之首,选棍!” 这话一出,姜义与姜亮便一齐看了过来。 姜义心头一动,却也没说话,只眼角微挑,似笑非笑。 姜亮倒是没琢磨太多,从小大哥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况且棍为百兵之长,攻守皆宜,扎实妥当,也挑不出毛病来。 就这样,这一门大事,也便算是定下了。 姜义缓声问道:“这兵刃,是县尉司里发,还是得自个儿备着?” “发是发的,不过也就个样子货,凑合能用。” 姜亮应道:“司里那些子弟,大多是自家另备。” 他身边一水儿是县里有根基的大户子弟,嘴刁眼高,瞧不得司里那点寻常家什,也不奇怪。 姜义听罢,只点了点头,没多言。 饭过晌午,天光正好,姜义便带着两个儿子,一路踱往村西头的唐家铁铺。 姜亮这身子骨,早不是几年前那副模样了。 寻常木棍怕是两下就能打散,得那两头铁箍的长棍,才耐得住他折腾。 唐家铁铺还是老模样,屋不大,门敞着,黑里透光,一股火燎烟熏的味儿扑鼻而来。 姜义寻着唐铁匠,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家常,便开门见山道了来意。 唐铁匠是个利索人,嘴里叼着根烟杆子,眉一挑,手一拍胸口,笑呵呵道: “行,包在我身上,二郎要棍,咱就打根结实顺手的。” 说着,便带父子三人进铺里挑料子。 打棍的料倒省事,要韧性,要不震手,白蜡木总归是个稳当选择。 可到了挑箍头那几块铜铁时,姜明却在那儿皱起了眉头。 这块嫌太软,那块嫌太重,还有几块色泽不顺眼,说不上哪不对劲,总之就是不合心意。 挑来拣去,犹豫不决。 姜明忽地一拍脑门,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我上回在后山,瞧见一块废铁腚子,颜色怪得很,不知还在不在。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蹿出铺子,一溜烟奔向村口,背影消失得快似一阵风。 姜义也不拦他,只叮嘱唐铁匠:“木料先备着。” 这一等,竟等到日头西斜,炊烟起处,天光也沉了几分。 唐铁匠正揉着老腰准备收摊,就见姜明气喘吁吁地抱着个东西跑回来。 怀里托着的,竟是一块不知打哪儿拾来的大青瓦,瓦片表面赫然附着一滩铜色金属。 那色泽倒还透着几分光亮,偏那形状……扭扭曲曲,疙里疙瘩,像极了某种冷却后的呕吐物。 姜义瞧着那东西,眉头直跳,心头有些发寒。 这滩玩意儿,莫不真是从哪个胃里现吐出来的? 第三十六章 棍有什么好练的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唐铁匠眼尖,一瞧那铜色便精神一振,两眼放光,伸手一把抢了过去。 掌心里细细摩挲,指节在铜片上轻轻敲了敲,只听得“叮”的一声,清亮得很。 “好铜,真是好铜!听这响儿,透亮!” 唐铁匠啧啧两声,撸起袖子,笑得跟拾着金子似的,连那团古怪模样都不嫌了。 “虽说不多,但拿来箍条趁手的棍,倒正合适。” 言语间早已开始比画,铜环箍在哪头、箍几道、留多少空,心里头早打起了稿。 等把尺寸样式一一交代妥当,姜义父子这才告了辞,慢悠悠往回走。 夜饭后,姜义又将那本坐忘论摸了出来,对着灯火翻了半页,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字认得,句子也通,可一合起来,便如对天书。 看了一会儿,心头烦闷,索性一叹,将书一推,淡淡道: “你瞧瞧,兴许你比爹开窍。” 姜亮是块练武的料,筋骨是活的,脑子却不爱在纸上绕弯。 今日又是一路颠簸,牛车坐得人脑仁发涨。 这会儿接过书本,刚瞧见“气定神闲”四字,眼皮便开始打架。 再瞧一眼“湛然常寂”,脑袋便一点一下,往桌上歪了去。 不消几息,便已伏案而眠,呼吸绵长,神情安详。 姜义一旁瞧着,哭笑不得,只得将书轻轻抽回来。 心想这玩意儿别的不说,单是“助眠安神”一项,倒是老少咸宜,妙得很。 随手收拾停当,回屋躺下,灯火一暗,也不知又翻了几页,便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姜家小院便热闹开了。 一家子难得团圆,老规矩却从不撂荒,扎桩的扎桩,打拳的打拳。 晨光才探过屋脊,院中已是一片吐纳之声。 风穿枝头,鸟在瓦上叫,配着那呼吸起落,倒也齐整得紧。 桩功刚收,姜亮那股子气还没散尽。 眼里亮晶晶的,脚下一晃,便拐着弯儿蹿到他大哥跟前。 嘴上不吭声,身子却早摆开了个起手式。 县尉司里学了些章法,手上刚沾着点边儿,心里就发痒,巴不得寻个识货的掂掂斤两。 姜明也不推辞,笑着点头,抖抖手腕,赤手空拳应了上去。 还是那趟长拳的底子,打出去却是两副模样。 姜亮出手沉稳了些,架势板正,收得住,发得开,像模像样地透出点官家路数。 姜明则打得潇洒,脚底下仿佛踩着风,拳来拳去随心所欲,神色清闲,身子灵动得像是风筝拴在云上。 一来一回间,打得拳风猎猎,衣襟微动,拳脚虽未交实,却自有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 姜义靠墙立着,未出声,只是静静看。 一边看着小儿那股子认真的倔劲儿,一边又瞧着大儿脸上那点藏不住的游刃有余。 眼角微动,心里却在默算,要是自个儿上去,也不知胜算几何。 正打得起劲,拳风未歇,也未分出个高下,便听得院门外一嗓子粗亮的吆喝响起: “姜家二郎!棍来了!” 二人一听,双双收招,循声望去。 只见唐铁匠挑着一根白蜡木棍进了院来。 七尺来长,身如直龙,两端箍着三道铜环,暖光隐隐,沉稳不浮。 朝阳刚起,那铜箍一照阳光,竟仿佛从棍身里透出光来,沉静中带着一股子气派。 唐铁匠一边擦着通红的眼,一边笑得眉眼开花,喘口气道: “昨夜盯了一宿,这料子不寻常,越敲越舍不得下锤。” 姜义听了,自是心知肚明。 面上却只笑了笑,让小儿接了棍,顺手又添了些银子,转头看向姜亮: “将来在外头打得出名堂了,记得跟人说,是你唐叔亲手打的。” 唐铁匠一听,笑声更响了:“得嘞,有你这句话,今儿这钱我都不好意思收!” 几句寒暄,说笑着送走了唐铁匠。 院中才清净下来,姜亮便眼里冒光。 将那根新打的棍子抱在怀里,先是看,像是端详一件宝贝。 再是掂,棍身沉稳,手感恰到好处,不飘不坠。 试着舞了两下,虽未真个习过棍法,手上倒自带几分狠劲。 一棍抡开,风声呜呜直响,棍影一荡,架势虽野,神采却足,竟也有些模样。 胡乱耍了几圈,姜亮把棍子往掌中一转,唰地递给他爹。 “爹,您瞧瞧。” 姜义接了棍,手却下意识避开铜箍,只捏住那截白蜡木的中段。 轻轻一掂,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微微一喜。 说不出哪儿好,只觉得这棍子分量沉实、脉络顺手,一握便叫人安心。 姜亮也不耽搁,转身便凑到大哥身边,低声问道: “大哥,这棍法……有什么门道不?” 他记着上回大哥随口指点几句拳路,自己拿去县尉司里一亮相,立马叫人刮目。 自那过后,他对大哥便更信几分。 姜明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唇角一勾,笑得云淡风轻: “棍啊?有啥门道?不过是力气沉些,挥得快些罢了。” 话是轻飘飘的,说完却似漫不经心地一转话头: “倒是在古今帮里,和几位堂主护法‘参悟武学’时,闲着没事,琢磨出一套玩意儿。” 顿了顿,他嘴角一挑,笑意里透着几分自个儿都不信的调侃: “打起来好不好使另说,架势倒是极好看的。” 说着便迈上一步,从姜义手里将那根新铸的长棍接了过来。 棍才入手,整个人的气场骤然一变。 原本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一刻却仿佛骨子里什么东西被唤了出来。 只见他腕一抖,肘一摆,棍身陡然灵动起来。 抖、缠、崩、扫,四式如东风解冻、水波初起。 转瞬间便盘出一圈棍影,风声呼呼,响在院中,好似山雨欲来。 那棍翻飞,却不拖泥带水,架势不多不少,节奏不紧不慢。 看似随意一劈,却劈得正中重心,像是信手一转,却转得圆润通透。 阳光洒落,棍头铜箍随着动作起落,光里带影,影中藏势,活像金龙翻浪,目不暇接。 这哪里是乡下小子能闷头琢磨出来的架势? 那股子劲道,那一招一式的章法,分明是下过苦功、得过正传,且是真正打进骨头里的。 姜义站在一旁,瞧得竟有些出神,眼底浮出几分难得的亮色。 他知大儿向来沉稳,话不多,脾气也沉得住。 可到底在那后山里练了些什么、练到哪一步。 他这个当爹的,其实心里也没个准数。 只这一趟棍下去,却叫他瞧出了点门道。 心里欣慰,面上却板不住,笑纹偷偷爬上眼角。 还不等出声,姜亮倒先忍不住了,呼地扑上去,一边嚷嚷一边抢棍: “大哥你教我!我也要练这套!” 小妹姜耀也不甘示弱,捡了根细柴棍,学着模样在旁边“咻咻”挥舞,嘴里还配音效。 一家子围在院里,前后乱窜,倒是闹腾得紧。 第三十七章 上中下三乘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转眼便到年节。 姜家小院里炉火正红,萝卜炖得烂熟,豆腐煎得金黄。 爆竹响过,一家子也就着热汤热饭,闹闹哄哄地过了个团圆年。 年味还在锅里翻腾,姜亮已是坐不住了。 整日就缠上他大哥,嘴里嚷着那套“花里胡哨”的棍法非得学个门清。 姜明也不藏私,耐着性子,慢条斯理地拆招。 教着教着,还得侧身去闪他那小妹一棍。 姜耀不知从哪儿折了根细柴棍,模样学得有板有眼,嘴里还不忘“咻咻咻”地配着声响。 棍下风声飒飒,连鸡都吓得蹿上了墙头。 院中三人一圈圈转,棍影飞舞,鸡飞狗跳,好一幅年节图景。 至于姜义这边,日子也没闲着。 每当闲下来,总要取出那本坐忘论,翻上几页,权当消遣。 说来也怪,这小册子倒挺有意思,瞧不出什么高深义理,偏偏催眠得紧。 才翻两页,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跟着打转,没一会儿人就歪倒去了。 这一歪,睡得倒香,醒来气色红润了些,心也不再那么浮。 久而久之,姜义竟也翻出了些门道。 起先不过撑上两三页,脑袋就东倒西歪,如今却能勉强撑到第四页,连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他这才心里打起鼓来,寻思着这玩意儿,兴许压根就不是叫人看懂的。 不是叫人去悟什么玄之又玄的天机大道,而是故意把字写得绕,把理讲得糊涂。 叫你一边看,一边心头发麻,念头打结,直到全乱了套、搅成一团浆糊。 念头一乱,人便空了。 人一空,心也就静了。 大儿子姜明看在眼里,也不知心里绕了哪道弯。 忽有一日,从塾馆抱回来几本旧经书,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足有巴掌厚,封皮早干得起皮儿,一碰就掉屑,书页间还夹着几张不知哪年哪代的墨迹残笺。 “与经籍同研,或许能更快参出坐忘论的门道。” 姜明说得云淡风轻,神色还带着那么点“授人以渔”的架势。 姜义瞧着面前这几块“砖头”,喉头一紧,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先润润胆子。 但念着自家儿子这份心意,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手指颤颤地抽出一本来翻。 才翻几页,那纸上字迹密密麻麻,拧作一团,瞧得人眼皮发跳,脑壳发涨。 偏生姜明这时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 “这只是开蒙。若觉有用,我再去将夫子那几百本典籍一并搬回来。” 这话一出,姜义手一抖,书页“哗啦”一响,险些没当场打上自己鼻梁。 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子劲儿,唰地一下,全给拍没了。 三本五本,咬咬牙也许还能啃个大意。 真要几百本厚砖头往屋里堆,怕是没悟着“性功”,倒先修成了“目疾”。 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可没那般多闲工夫去耗。 默默地把那本书轻轻合上,指尖一抹浮尘,不再多想。 又过了几日,家中药材见了底,姜义拎着药篮子,踱去了李郎中的药铺。 才踏进门,就见刘庄主早已在里头候着。 身前搁着个老药罐,一纸药方压在罐盖上,字迹龙飞凤舞。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拱了拱手,寒暄几句。 话头刚暖,姜义便顺着话茬,把这几日心头那点子疑惑,绕着弯儿问了出来。 刘庄主捋了捋胡须,嘴角一弯,语气却温吞如茶: “姜兄这番体悟,倒也不差。” 他说着把药方往旁一放,语调一松: “这坐忘论,原就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传世法诀。” “要较起真儿来,连‘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门助人安神静气的小术。” 他见姜义神色认真,眉心藏着探问的劲儿,便也来了些兴致。 拂了拂袖,慢条斯理地摆起了道来: “修性之法,往上说,也分个上中下三乘。” 刘庄主说得慢,语气却和风细雨: “最下乘的,就是这类坐忘论,走个小道,不求甚解,只讲‘心静’二字。” 说着说着,他话头一顿,笑里多了点儿意有所指的味道: “小道嘛,终究是不入流。心是静了,可那一步‘意定’的门槛,未免底气不足……真要往前跨,还得换条正路。” 姜义听得入神,心头却悄悄起了些波澜。 “那中乘之法呢?” 刘庄主一听这问,嘴角一翘,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中乘的,就是那种祖上传下的家传功法,不花巧,不偷步,一笔一划地打熬,一锤一凿地磨练。” “走得虽慢,却踏实。悟性若还成,几十年下去,也能把‘意定’这一境熬出来。” 说到这,他眉头一蹙,语气也随之收了几分: “可要再往上一步,去登那‘心境神明’之境……” 他略一顿,目光往药铺墙头那幅发黄的黄帝内经图上一扫,眼神一深,轻轻叹道: “那便不是凭根骨、吃得苦就能蹚得过的路了。悟性、机缘、天时地利……一样都少不得。” 姜义听着,竟不觉出了神。 这“修性”一道,听着不惊不险,走起来却比打熬筋骨、苦练拳脚还要艰辛几分。 说到此处,刘庄主语声一顿,拂袖轻言: “那等最上乘的法子,说起来反倒是返璞归真。” 他说得不紧不慢,像是从哪本落灰的老书里抖落出一行旧字来。 “既不避世,也不离尘。须得将这世上流传的经书典籍,儒也罢,道也好,佛门清修亦可。统统翻过来细细研读,从那书海浩渺里,摸出一条明心见性的路。” 话中听不出半点激昂,像是唠家常。 “说来这法子最简单,不炼气,不打坐,不闭关锁庙,只教人读书、悟理、明心、见性。” 他说着说着,忽而轻笑,语气微带些自揶: “只不过啊……这简单的事,做起来最是难。” “三教典籍合起来,何止千卷万卷?光是通读一遍,就得熬上三五寒暑,更别说通悟个中道理。” “就算真有那等大悟性、大定力的人,铁了心埋进书堆里,百十年不抬头……怕也是道心未圆,身骨先朽。” 说到这里,他眸光一缓,神情倒也无波,似笑非笑: “所以啊,这条路听着最道心通透,实则最是无情。” “不光要悟性、耐性极佳。最要紧的,还得碰上那等三教通才的前辈高人,愿意把道理掰开揉碎,一点点传你、教你。” 他抬指轻抹鬓边,语气不急不缓: “数十年如一日,不厌其烦,才或许……能成个半子。” 第三十八章 坐忘心静(求月票!)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听得出神,良久才轻轻一点头。 心头却不由得浮起几日前,姜明从塾馆里抱回的那一摞旧书。 瞧那架势,倒正暗合了刘庄主口中,那条最最艰难,也最最上乘的修性路数…… 正思量着,药铺内帘一挑,李郎中拎着几包药材出来,递与刘庄主。 刘庄主颔首而去,姜义这才转过身,冲着李郎中道: “老规矩,还是那方药浴,来几包。” 话头一顿,又笑着补了一句: “在不加钱的份上,劲儿给我加到最烈。” 这方子用得久了,药性也淡了些,可胜在便宜。 自家在李郎中这儿还挂着一沓账,写得比药方都密。 省一点是一点,讲不得虚名体面。 拎了药包回家,洗净泥尘,收拾停当。 夜里灯下闲来无事,那本坐忘论又被翻了出来。 自家这等门第,这等光景,能讨得一线旁门,初窥“修性”之道,已是老天爷赏饭吃。 一步登天的念头不敢有。 管它是不是大道,先练着瞧着,走一步算一步,再图他法也不迟。 姜义寻来纸笔,耐着性子,一笔一划,半页一歇,将那本坐忘论细细誊了一份。 等墨迹晾干,递给了院里舞棍的小儿姜亮。 “若有闲心,翻翻也无妨,兴许能养神静气。” 也没说得太高深,只点到为止。 看着儿子那双只认刀枪拳脚、不爱字纸笔的眼睛,顿了顿,笑着补道: “若实在瞧不进去,也不打紧。” “就当是个助眠的小方子,睡踏实了,精神头也足了,练武才更有劲儿。” 姜亮接过那册子,在手里掂了掂,眼中竟真透出几分好奇来。 翻过正月,寒气犹存,春却已悄悄爬上枝头,风里透着股子青绿。 姜家那口小院里,姜亮依旧照例舞他那套“花架子”棍法。 棍起棍落,招式虽青涩,气势倒已端得起。 错也错得整齐,至少打得起架子了,虽不中,亦不远矣。 再算算时日,该是去县里报到了。 临行前,这小子浑身都是劲,话说得比风还响,非说这回要杀入上游,不搏个名头不罢休。 他虽有呼吸法做底子,桩功也扎得结实,筋骨灵活,动作有样。 可到底不是那帮县城里的富家子,日日药膳,月月请师。 虽说不至垫底,但真要论起名次来,也不过是勉强混个中游。 送走这聒噪的,院子里顿时清静了许多,日子也就跟着缓下来。 该干活的干活,该读书的读书。 至于那小的,照旧撒着欢儿,满村乱窜。 姜义如今筋骨扎实,种十亩地轻巧得很。 山脚下那片果林与药田,也多是顺着时节,偶尔洒点水,锄几把草,便能靠着树荫晒个懒觉。 空下来的时候,心思便落在那本坐忘论上。 说是研读,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悟道参禅,大多时候不过是强打精神,眼皮沉了又撑开,一页页硬啃。 日子久了,倒也不知是书里真有几分门道,还是人真困到极处,反叫脑子清净了些。 姜义竟在那昏昏欲睡里,慢慢摸出些“心静”的门径来。 不算开窍,更谈不上明性。 只是那些浮躁念头,一天天地淡了,心头清了些。 那边厢,刘家那小子倒也犯倔,隔三差五就往后山钻,像是撞了南墙还嫌不够疼。 每回回来,都是一副魂儿飘着的模样,脚踩实地,眼却不知落在了哪片天上。 在两界村人眼里,这刘家小子是跟姜家那大儿一样,着了邪了。 时间一长,村子里便起了些风言风语,半真半假,说得煞有其事。 有老妪摇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道那后山里头,八成是藏着只狐狸精。 不吃鸡不啄鸭,专吸少年精气,越嫩越爱,越倔越迷。 姜家大儿、刘家小子,全像是叫那精怪抽了魂儿,眼神都发飘。 这话一传开,村里几户有儿有孙的,顿时绷紧了神经。 孩子们被看得紧了,连那山脚下的水塘都不许靠,说是怕滑脚,实则怕走丢了魂。 姜义自是不怵,收了刘庄主一门坐忘论,前言既出,总得照看着几分。 偶尔得了空,便也会走到山脚下,倚在自家果园前头,一边翻着那本册子,一边望着远山静坐。 姜耀如今这岁数,正是爱跟脚的时候。 一见爹要出门,便死皮赖脸地黏上来,非要一道去果园。 偶尔带了娘亲新蒸的米糕,或是顺手从自家果林里摘了熟透的果子,那小手便攥得死紧。 姜义见了,便得适时当回严父,语气温温的,话里却藏了三分不容商量: “看见刘家弟弟没?去,分些给他。” 姜耀一听,嘴巴一瘪,小脸写满了不乐意。 可到底拗不过爹。 只好扭扭捏捏地从掌心里,挑出几个最小的果子,或者米糕边边角角,掰下一块最不齐整的。 刘家那头,家风素来端正,教出来的少年也懂事。 隔几日再来,总会带些回礼。 不是细细做的点心,就是自家晒的果脯,一小包包得板板正正。 这头送一口,那头还一块,一来一回,两家娃娃也就混得熟了。 若说真有多少情分,倒也未必,大半还得靠姜耀那副藏不住嘴馋的模样吊着。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直来直去。 自家东西吃久了,再好也淡了味儿。 可别人家的,总带着点稀奇的香气,怎么吃怎么新鲜。 转眼数月过去,山下那片田,绿意翻过,眼下又慢慢泛了黄。 姜义这边,还是和那本坐忘论较着劲。 日子一天天熬着,书也一页页啃着,起初是死撑,如今倒熬出点门道来。 再摊开那册子,已能一口气翻过大半。 眼皮虽还沉,可也没了当初一碰就犯困的劲头。 更妙的是,如今就算合了书册,只消在脑海里寻一寻那拗口的字句,心神便能慢慢收拢。 那些蹦跳纷杂的念头,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摁住了,从四面八方挤作一团,再一点点归于寂然。 于是整个人也就静下来了。 不是那种坐在茶盏边、装模作样的“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定。 这一静,再运那呼吸法,打起那桩拳来,竟觉前所未有地顺手。 气不散,力不飘,一桩一势都落得结实沉稳。 虽说离刘庄主口中那“心静无我”的境地,还隔着几座山。 可眼下实打实的进益,已是不小的收获。 性命双修,果然不是虚话。 既是管用,姜义饭后茶余,也唤着家里人一道试试。 柳秀莲向来信丈夫的话,平日里劳作忙完,便也捧起书册翻几页,权当歇气养神。 至于那两个小的,倒是练得毛毛躁躁,不甚上心。 第三十九章 幻阴草、抓猪鼻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日清晨,姜义照例挑了两桶水,往山脚那片果林浇去。 初夏时节,林子里透着股子新意,枝头泛绿,脚下松软,空气中都是湿湿的泥香。 闺女姜耀也在,正满园乱蹿,也不知在扑什么,一蹦三尺高。 姜义低头浇水,刚浇到第三棵杏树,就见林边来了几人。 前头是刘庄主,后头是他那儿子,肩背挺直,眼里藏光。 再后,是那两个仆从,手里抬着一大捆细丝线,细得几乎看不出,却隐隐透着股子坚韧劲儿。 招呼打过,刘庄主只一指,那瘦高个的仆从便上前,手脚利索地将丝线一头绑在少爷腰间。 “我琢磨出个法子……” 那少年神色昂然,一边抹着鼻子,一边冲姜耀道: “用丝线标记路径,走过哪儿,就打个结,下回再来,瞧见有结的,便绕开。” “走得次数多了,错的总能错完一轮。余下那条,自是通往深处的路!” 语气说得笃定,像真摸着了什么天机。 话一落,便头也不回地扎进林里去了。 刘庄主望着那背影,走上前来与姜义说话,语气温温的,脸上却挂着点尴尬笑意。 “这孩子,认死理,拦也拦不住。” 姜义听罢,只转头瞧了眼自家那闺女,正蹲着跟蝴蝶耗上了,伸手捏脚,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两位当爹的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笑,什么也没说,倒像什么都说了。 那头两个仆从正忙着放线,穿林引路,一板一眼。 姜义这边,仍是埋头浇水,肩不晃、气不乱,桶水一倾,浇得均匀妥帖。 刘庄主却没去看那林子,也没理那根丝线,只把目光落在姜义身上。 一动一静里,细细打量了片刻。 才几月不见,这位嘴上说着只会点土法子熬身的农夫,气息却又沉了几分。 连那双眼睛,也比从前更稳了些,像是修性这一路数,也熬出了点火候。 当初只顾着盯那丫头古怪,如今看来,只怕这一家子,水都不浅。 他略偏了下头,望向那疯玩的小丫头。 仍是那副白白胖胖的模样,满脸天真,气息却绵长得出奇。 若说天赋,倒真是极好的胚子。 只可惜,在筋骨打磨这一块,确是落了自家娃儿一程。 也难怪,姜家日子紧巴,药膳不常、师承无靠,全靠那一口气撑着。 刘庄主心头微叹,眼神微凝,像是落进了什么深思里。 等姜义把那片林子浇完,刘庄主这才拢着袖子,又慢悠悠踱过来。 先是笑着闲扯两句,说些坐忘论的心得,讲得不深,只似随口一提。 又问了问地里今年的收成,语气松垮,像真只是随意唠嗑。 说着说着,话头一拐,忽地问道: “姜兄可曾听过‘幻阴草’?” 姜义面上不动,只轻轻摇了摇头。 刘庄主也不见失望,依旧笑着,语声平平道: “听名便知,致幻,且阴寒。寻常人避之不及,但若是修性之人,倒可借此稳神定魄,磨心炼意。” “家中好几道祖传方子,都少不得此物。” 他顿了一下,眉头微敛,语气里多出几分惋惜: “可惜这草难种。阴气重,没点筋骨底子的人,靠近都得头昏发寒。” “更麻烦的是那致幻之性,心神不静者,一碰便神游物外,连姓甚名谁都说不出个准话来。” 说罢,他轻轻叹息一声: “每回要用,都得遣人去东头几处州县采买,一来一回折腾不说,那草源还断断续续的,不稳当。” 说到这,他抬头望了姜义一眼,眼底光影微微动了动。 “瞧姜兄这身板筋骨,加之这几月来,心神沉凝不少,说不定,能合这草的性子。” 话未挑明,意思却已送到案头。 姜义没急着接话,手中木桶刚好放下,水珠顺着指节滴进泥地,渗得极慢。 他站了会儿,像是衡量,又像是把方才那几句闲谈,从头到尾细细翻了一遍。 心里却隐隐泛出个念头。 这位刘庄主,当初传那一篇坐忘论,莫不是从那时起,就打着这般主意? 刘庄主见他神色间有些踟蹰,也不催,只笑着补了句: “若姜兄应下,这地的改法我来操持,种子也自备。种不出来,算我赔;种出来了,按市价收,分毫不少。” 说得极爽快,仿佛只当是结个顺水人情。 可姜义听着,却微微蹙眉。 那幻阴草既如此要紧,他刘家又有地,有法,有种,何苦绕个弯子来托我? 念头才起,刘庄主那头像也看出些端倪,笑意不改,又轻飘飘补了一句: “姜兄若真种得出,自家倒也能使些。那几道老方虽不便外传,可若是调成成品,便就无妨,权当抵些药草钱。” 话说得不咸不淡,既无催逼,也无遮掩。 姜义听至此处,心头微动。 自家那几个娃儿,始终看不进那册子。 若真能得些药石补助,也未尝不是正道。 况且不论前世记忆,还是今生见闻,这刘家庄子虽透些隐秘,却不似歹门邪道。 思量片刻,虽仍存几分疑窦,终究轻轻颔首,应了下来。 另一头,那丝线仍一段段地吐着,纤长柔韧,贴着草梢林脚,拖出一道道细线般的光泽。 姜义这边,浇水的活计早做完了,肩头的水痕也干了一半。 也不急着回,只负手立在树旁,一面歇气,一面观那刘家小子能转出个什么名堂。 兴致一来,偶尔也与刘庄主东一句西一句,问些“幻阴草”的种法、药性。 天光慢慢偏西,云霞从浅白烧到殷红,暮色一抹,山林的影子便拖长了,风也凉了几分。 这时才见那刘家小子一身汗气,从林子里蹿将出来,气喘吁吁。 几人连忙迎上前,仔细一看,脸色却各有不同。 只见那本应留在林中的丝线,早已绕过少年脚踝,一圈圈缠着,末端垂在脚边,随他脚步一荡一荡。 竟是全数带了出来。 山里头原拟留下的路径印记,如今连影儿也无。 刘庄主先是一怔,随即轻轻摇头,低笑出声,也未真放在心上。 一旁仆从你望我、我望你,不敢作声。 倒是姜义,看得最是坦然,神色一点没变。 姜耀则似寻见了机会,这会儿两步蹿上前。 趁那位刘家弟弟还没缓过神,猛地抬手按住鼻头,手指一捏一拨,笑嘻嘻喊了句: “猪鼻子!被我抓到了!” 第四十章 引寒脉、种寒草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次日清晨,天光才泛得透亮,姜家小院里已传出阵阵踏地之声。 姜义正自桩中走转,一步一顿,气沉丹田,步稳如磐。 桩功未歇,院外早有人候着了。 昨日来过的刘家仆从,一身青衣,肩背挺直。 左手一个包袱,右手也一个包袱,鼓囊囊地拎着,站在门边不言不动。 一左一右,双眼微垂,笔挺地杵着,倒像两尊新塑的门神。 姜义桩功走完,将一口浊气缓缓吐尽,抬手拎了帕子,拭了拭掌心的汗,才摇手打开院门。 门“呀”地一响,那两人便一齐躬身: “奉庄主之命,前来为姜家主料理药田。” 声音平平,不高不低,听不出半点情绪。 姜义也不多话,只点了点头,带着他们绕过鸡棚菜畦,直往院后山脚边行去。 那处地块约摸半亩有余,平日里只种些自家吃的瓜果菜蔬。 昨日已说妥,先拿来试种幻阴草。 此草性子阴邪,寒气入骨,凡体难近。 而这地头远离村道,荒僻清幽,倒也合适。 二人到了地头,却并不急着翻土种苗,先是蹲下身,将手中包裹一解,摸出个古怪器物来。 瞧着像是两根铜棍,以一只活扣扣连在一处,长不过尺余,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发出轻轻的铜响。 稍高那位仆从将其握在手中,神情肃然,缓步走到地头,一步三分稳。 那铜棍在他掌中轻轻摆动,忽左忽右,像是活物,在探寻地下某种气息。 姜义站在一旁看着,虽不识来历,却也摸出几分门道。 那不是寻龙点穴的风水术,更像是以器测地、辨地脉流向的世家术士路数。 果然不过片刻,那铜器在空中忽地一沉,发出一声轻颤的“嗡”响,悬在半空,不再晃动。 高个仆从手腕一抖,顺势将铜器插入泥中,活扣正好咬住地面一寸。 地脉既定,二人也不言声,只从另一包袱中又摸出几枚古铜钱,乌漆发黯,薄薄一片。 随之又拎出巴掌大的小木槌,一人一把,不急不慢地围着那铜器转起圈来。 步伐不快,节奏也不甚工整,仿佛不是按阵图在行,更像是跟着什么看不见的节拍在绕行。 木槌敲地,咚咚作响,声不大,却隐有回音。 姜义站在边上,眉头微蹙。 他听不懂节奏背后的讲究,但只觉空气一丝丝地冷下来。 那寒意像是从脚下升起,丝丝缕缕,绕着脚腕往上钻。 像是这片寻常菜地底下,真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醒转。 周遭不知何时静了,连枝头的鸟雀都收了声。 只余那咚咚的敲地声,在空寂里一声一声敲着。 二人神色也凝了几分,眼底多出几分肃然,对望一眼,微微颔首,这才齐齐收了手。 敲击声一止,脚下动静也随之沉寂下来。 只是那股透骨的寒意,却并未散去,仍似轻纱般裹着那小小一片泥地。 地势既定,阵脚已稳,那高个仆从迈步上前,拱手一礼,低声道: “地成了。寒脉已引,往后便是透骨的寒窝子,最是合那草的脾气。” 话音未落,他已从一旁挑了把寻常锄头出来,锈迹斑斑,木柄被磨得发亮。 可他手一握柄,身子微沉,脚下略一错步,整个人的气势便变了。 锄头落下,不见用力,也无声响,却像顺着泥土的筋络斜斜切入。 一锄下去,只闻一声极轻的“呲啦”,泥土已被暗劲揉散了,松松散散地翻作一团。 动作不急不缓,看似轻敲慢打,实则效率惊人。 盏茶功夫不到,这半亩地已翻得齐整如新,泥土松得像棉絮。 连带着地下的石砾、草根都被巧妙避开,露出一层潮润的黑土。 姜义站在一旁,面色如常,心头却不免微紧。 他这些年靠桩功熬打,力气练出来了,种地的活计做得顺手,自忖在村里翻土最快、整地得实。 可眼下这人,不过随手一锄,便叫他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挫败感。 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早知刘家庄子不简单,可也没料到,连派来种地的仆从,都是这般手眼。 另一人此时也不曾闲着,早已从包袱里捧出个小布袋来。 袋口一翻,露出一把细细小小的种子。 漆黑如墨,却隐隐泛着光,乍一看像夜空碎星,再细瞧,却又像极了磨得极圆的砂铁珠。 幽幽地沉着气,透着几分不凡。 那人随手一抓,指尖略一顿,眉角微蹙,显是那寒意透骨。 但也不吭声,只将袖子一挽,俯身下地,静静地撒了起来。 撒得极规矩,粒粒分明,像按着尺子来排的。 等那星子似的种子都安然落入土中,二人又低声交代起些要紧的讲究。 诸如“此草喜阴畏阳、遇水则寒、忌烈日,不耐风霜”之类,一句一句说得分明。 姜义在旁听着,频频点头,虽是头一回听闻这许多古怪的草性,却也不敢大意。 说完这些,那两人又从包里摸出几样小物什,说是专为他留的。 一副麻布手套,线结粗密,掌心贴着层淡青皮革,摸上去硬得发脆。 说是能隔那草种的阴寒,用来锄草拢枝,最是妥帖。 又是一把小剪子,刃口青亮如水,说是修枝专用,不伤根脉,剪下即止,草息不乱。 这些东西一一交代明白,姜义心下已觉分量不轻。 便依着乡俗,执意要留两人吃口饭,再送只老母鸡作谢。 谁知那两人只是拱手一礼,嘴里道了句:“庄主有嘱,不敢多留。” 说罢便转身离去,脚步稳稳,连头也不回一下。 姜义站在原地,望着那两道身影转过村口小径,身子还没动,心思却微微一震。 这刘家庄子托人种草,原当是件寻常差事,谁料倒弄得这般排场。 拔脉勘地、翻土下种,连避寒的手套、修枝的小剪都备得妥妥帖帖。 这份殷勤,倒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慢慢扶住锄头,目光落在脚下那片刚翻得松软的泥畦上。 心头暗暗把家里那几样能惹人惦记的东西,从头到脚盘了一遍。 一张磕磕碰碰的八仙桌,两件洗得泛白的粗布衣,几口破瓮,几只捡药渣吃大的老母鸡…… 一样一样数将下来,也没瞧出哪件值当刘庄主这般兴师动众。 念头转到这儿,心口忽地一跳, 要说真有什么宝贝……那岂不是…… 姜义神色微敛,目光不自觉地往屋后一撇。 莫非,那位庄主,瞧上的,是自家那丫头? 第四十一章 阴寒锻体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目送那两道笔挺的身影转过村口小径,姜义这才低头,掂了掂手里的麻布手套与那把小剪子。 手套扎实,小剪寒亮,倒是件件都不含糊。 回院里挑了两桶水,肩上一扛,再往院后那片新翻的半亩地走去。 脚才一踏进地头,寒气便扑面而来。 不是那种冬日里风刀割面、冷得直脖子的寒,而是一种阴冷。 带着点湿、带着点滞,连空气都压了几分。 眼下分明是初夏,可这块地里头,却像陷进了一小方幽谷寒潭,连阳光都照不透。 刘家人交代过,那种子金贵得紧,不能像平常浇菜那般端桶泼下去,得细水慢渗。 姜义只得半蹲下身,手捧着水,一点点沿着泥垄轻轻浇灌。 手还没贴近泥面,那股寒意便已攀上指尖,冷得人关节生硬。 忙戴上那副麻布手套,掌心那层淡青皮革倒真有几分门道,寒气隔了大半。 可那股子阴森劲儿,依旧会沿着衣袖缝子、肌理气孔一点点往里钻,冷得叫人连心窝子都发紧。 不过还好,这会儿还只是草种,刘家人说的“致幻”之事倒还未显形。 姜义浇完水,拍了拍腿上的尘土,慢悠悠地往院里折返。 说来也怪,才出那片泥地没多远,不过十来步,浸骨的寒意便被拦在身后,一丝半缕也追不上来。 阳光还是那样暖,鸡在墙角咯咯地叫,菜畦里的叶子软绵绵地耷拉着,像啥都没发生过。 刘家这引地脉寒气的手段,说是鬼斧神工,半分也没夸张。 姜义寻了个院角向阳处,沉下心神,缓缓摆出桩功架势。 气息吐纳间,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韧劲。 一股热意自丹田升起,如泉水汩汩,沿着经络缓缓游走,筋脉微热,血气亦随之鼓荡而起。 先前渗进体内的阴寒,被这股内火一寸寸、一丝丝地逼了出来,像是旧雪逢春,不声不响地消着、散着。 不多时,额头已沁出细汗,继而掌心、背心,全身上下都冒着股热气。 直到体内再无那股滞涩之意,姜义才慢慢收功。 睁眼望向庭前日头下的一草一木,长长吐出一口白雾般的浊气。 心里暗暗琢磨,寻常人若是不知深浅,在那片地边上站上半柱香,怕不是骨头都得叫那寒气泡得发酥。 就更别提翻土撒种了。 这活计,模样是农事,实则却像在修行,动动手脚都得拼着底子和根骨。 歇了片刻,拾起几根木桩和半捆竹篾,又拎着锤子往那片地头去了。 地边一桩桩打下,竹篾也一根根穿好,不多时,便围出一道不高不矮的小篱笆。 虽说这地方平素没人来,可多些规矩总归无害。 顺着日子往后走,日头一日比一日毒。 连村头老狗都吊着舌头,瘫在地上喘气,眼珠子转也懒得转,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柴垛底下不出来。 可偏偏,姜家院后的那半亩地,却自有一番清凉世界。 四周篱笆围着,静悄悄的,不见人来,不闻鸟过。 只有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寒,自泥土里弥漫开来,仿佛一口幽深井。 幻阴草的种子依旧没个动静,埋在土里头,半点芽意不露,像是忘了生长这回事。 可姜家这头,却过得比往年都舒坦几分。 寻常人不敢靠近那片地,嫌它冷得渗骨。 姜家几口人都有些根底,倒觉着是天上掉下来的福地。 这酷夏里,只消往地头一站,寒气就从脚底往上钻。 比那井水泡脚还解暑,连热毒都像被拔去了七八成。 只不过,这凉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凉得太狠,透得太深。 挨得久了,骨头缝儿都跟着打颤,仿佛那股子寒意能顺着脊梁骨一路爬进心肺。 这时候便需得活动活动了,打打桩功、走走拳路,把那潜进身子的寒气逼出去才算安稳。 一来二去,姜义倒琢磨出些门道。 这般练法,比平日里空对空的吐纳来得实在。 那寒气就像是一味入体的药引,虽冷得发狠,却逼得气血流转得快,功法走得深,桩势也更有沉劲。 练着练着,他竟发觉自己对那桩功的体悟,比以往深了不止一层。 于是,姜家每日清晨练功的地方,也悄悄地,从院里挪到了这寒气森森的地头边。 最有趣的是姜耀那丫头,以往桩功总要偷个懒,动不动喊累、喊渴,打个桩能歪三分。 如今到了这地界,想偷懒也没门儿。 阴寒无处不在,一分懈怠,寒气便如千百细针往骨子里钻,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这时不打桩还真不行,不活动起来,怕是连手指头都要冻得发青。 于是姜耀也只得卯着劲儿练,打得拳起桩沉。 连一向松松垮垮的步子,都多了几分正经味道。 这一日,天还是那副德性,日头毒得像发了疯,地皮都快晒化了,连天边的云都像被烤皱了似的。 姜义却安安稳稳地,蹲在院后那片寒地里避暑。 戴着那副麻布手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土,动作慢悠悠的,像是给自个儿解闷儿。 地底寒气阵阵,隔着手套也透得上来,冰冰凉凉的,叫人心头一松。 正无事打发光阴,忽听得“呼”的一声,一道人影像野兔子似的蹿了进来。 正是大儿子姜明,背上还篓着些什物,一边跑一边喊: “爹爹!帮我照看一下今儿收的帮费!” 竹篓在背上哗啦啦响,姜明也不细说,到了地头便把篓子往地上一撂。 话音未落,人已经踩着步子往院外飞奔,连气都没喘一口。 姜义望着他那背影摇了摇头,没搭话,只弯腰拾起竹篓看了一眼。 篓里是几个大西瓜,圆滚滚的,皮子油亮,瞧着像是头茬刚摘的。 姜义横竖闲得无事,手脚麻利地刨了个坑,把竹篓连瓜一块儿埋了进去,只留个边沿露在外头。 这片地寒气森森,正好拿来镇瓜,比起冰窖也不遑多让。 不过一盏茶工夫,瓜皮上便起了层薄霜,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凉气儿。 没一会儿,姜明又领了两个瘦猴似的小子回来。 三人都一副热得快化了的模样,脸上却吊着几分藏不住的兴头。 那俩小子一进院就东张西望,目光绕着篱笆打转,像是听说过什么稀罕事。 姜明却不多言,径自蹲到寒地边,从坑里捧出几个带霜的西瓜,手脚麻利地捧给二人,嘴里吩咐道: “拿去给大伙分了吃。” 两个小子抱了瓜,身子凉得一激灵,欢天喜地地跑了,步子飞快。 等人走远了,姜明才把最大的一个瓜递到姜义手里,眉开眼笑,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 “爹,这个留着,晚上和娘、妹妹分着吃。” 说完,自己便抱着最后一个瓜,转身一溜烟又蹿去了后山。 第四十二章 一朝开窍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低头瞧着手里的西瓜,只觉冰凉透骨,自掌心一路沁进了心窝。 入夜时分,手起刀落,瓜皮“咔嚓”一声脆响,瓜瓤带着一丝寒意。 入口甜糯中透着股沁人心脾的凉,直叫人打个寒战,再顺势舒了口气。 自那日起,姜家果园里的桃李杏果,只要摘下,少不得得往那片寒地里一丢,凉透了再说。 两界村就这么丁点地方,姜义也懒得背人。 半篓透心凉的西瓜一分出去,那“寒地藏瓜”的事儿,便悄没声地在村里传开了。 有那嘴头子利落的乡邻,假借来串门说闲话,其实眼睛早就溜到了篱笆里。 姜义也不恼,乐呵呵地往前山一指,说是刘家庄子养的地。 自家不过是离得近,顺手照看罢了。 这话一出口,倒也真有七八分人信了。 刘家那一门素来神神秘秘,说是他们鼓捣出的玩意儿,村里人倒也信得。 这会儿就有人嘴快,笑嘻嘻打趣道: “姜老弟,这大热天的,咱们能不能也进去你家寒窟里凉快凉快?” 姜义闻言,只笑不语,半晌才慢悠悠道了句: “这地头寒得邪门,不是个避暑的地儿。底子浅些的,寒气一入骨,回去得抱炉子坐三天。” 话音一落,那人脸色顿时蔫巴下去。 姜义见了,也不想拒得太干脆,想了想,又笑着补了句: “人进去不妥,可若是拿些果子透透凉,倒是没什么妨碍。谁家想吃口冰瓜冰李的,只管拿来便是。” 此言一落,众人果真来了些兴头。 不到半日,便见有人巴巴儿地提来一篓新摘的油桃,红彤彤地挂着水气。 乡邻们见了,也纷纷效仿,挑了自家地头的瓜果梨桃送来,倒像是赶什么节似的。 姜义也不推辞,索性卷起袖子,在那寒地边缘,挖了一溜土坑。 深浅得当,大小正好能嵌进村里常用的竹篓。 瓜果一放进去,半个时辰不到,再掀开那盖儿,皮上便泛起细密的凉气。 咬上一口,凉意从牙根直透心头,甜得微微发颤,冷得爽快彻骨。 乡亲们来取瓜果,心里也有数。 提了自家那份,必然在地头留几样,说是“给姜家娃儿尝尝鲜”。 来来往往不过数日,姜家屋里竟堆出一派果摊子的阵势。 这边杏儿满篮,那边李子压筐,还有不知哪家试种的脆枣,嚼着嘎嘣脆响。 原先最馋果子的姜耀丫头,如今也学得挑剔了。 动不动就撅着嘴嫌这个酸、那个涩,只挑那又甜又凉的入口。 姜明倒还是老样子,书一落学,便拎着半篓半篓的瓜果,往后山蹿去。 一家人吃得敞亮,连院子里的鸡也沾了不少光。 那些皮磕了的,熟得过头的瓜果,统统成了鸡窝里的零嘴。 那寒地里一片幻阴草,还不知何时才肯冒芽,倒先替姜家攒出一季吃不完的果子来。 日子像流水一般静静淌过,姜明也跨过了十一岁的槛儿。 个头蹿高了不少,胳膊腿都结实了几分。 每日依旧忙着那古今帮的事,带着村里一群半大不小的娃儿,或扎马步,或踢腿拉筋。 淘来的零嘴吃食,算是帮费,一收拢,便神神秘秘地往后山送去。 日子久了,村里人家也就习惯了。 旁的不提,光说这两界村的半大小子们,个个身体骨头,确是硬朗了不少。 这一日,日头正好。 姜义搬了条小凳,坐在院里树荫下,手里握着块油石,慢条斯理地打磨着镰刀。 门口忽地一响,眼皮一抬,却见那位岑夫子不请自来。 姜义连忙搁下镰刀,起身迎着,将人请进屋里,顺手沏了一壶新茶。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沉了几分。 这位夫子素来不兴闲走动,无事不上门。 怕不是姜明那小子,又在塾馆里闹出什么乱子来了。 哪知岑夫子刚一落座,便笑呵呵地捻了捻颏下三缕短须,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开口便道: “今日来,并非为别事,只是想与你说说,你家那姜明近来,倒真像是开了窍的模样。” “课上所讲,不但背得滚瓜烂熟,连那经义典章,也颇能说出些子丑寅卯来。” 语气里,不光是惊喜,竟还有点小得意: “老夫原道他只是筋骨硬朗些,不成想,脑子也不算顽钝。书里乾坤,他倒也瞧出了几分路数。” 姜义听罢,手上一顿,茶壶没提稳,盖儿都歪了半边。 心头却是暗暗犯起嘀咕。 自家那大儿,他还能不清楚? 虽不至一见书本就打起呼噜,也谈不上什么饱读诗书的命骨。 更别提什么“开了窍”了。 “姜明那孩子,近来当真透出些灵气来。” 岑夫子瞧他脸上半信不信,端了茶盏轻啜一口,嘴角却压不住笑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难得的赞许: “这般才气,若能出得这村去,往县里、甚至州府的学馆里走上一遭,得几位名师点拨,按着规矩打磨些年光……” “将来说不得,真有望察举茂才、荐为贤良,在仕途上行一步正道,搏个锦绣前程。” 说着,他将茶盏轻轻搁回案上,手指轻弹了下盖沿,叹息一声,语中忽转了调: “若是困在两界村这巴掌地儿,教个书、识个字还成,若真谈前程,未免埋了这块好苗子。” 姜义静静听着,未言一语。 茂才、贤良,那可是朝廷选士、正经仕途上的名分。 若搁在旁人家,听得这一番话,怕不是当场就热了眼眶。 转身就想抬脚进县、进府,拜名师、赶时会,恨不得即刻就把那“功名”二字往身上绣。 可姜义心里明白,那孩子在后山的际遇,比功名强上十倍百倍。 因此他既没眉飞色舞地应下,也没露出半点迟疑,只是把茶盏放回桌沿,语气淡淡道: “这事儿,还得瞧那小子自个儿的意思。他要不愿,强扭的瓜不甜,反坏了根骨。” 话音刚落,院门那头“吱呀”一响,姜明晃晃悠悠踱了进来。 手里不知哪儿摸了根歪七扭八的树枝,走得慢吞吞,却劈劈啪啪地比划着,一副兴头正劲的模样。 见着夫子,这才收了动作,把树枝往背后一藏。 姜义也不绕圈子,把今天岑夫子上门的原由一五一十说了,言下之意,也不掖着。 那孩子听着,低着头,指头在树枝上头转着,像猫儿闲时拨线团。 听完了,也不见抬头,只是指尖一顿,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不去。” 第四十三章 幻草炼心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方才那满脸春风的喜色,被屋里那小子一声“不去”打得干干净净,像江面起了风,连茶水都失了温。 岑夫子身子一正,似是要起身追问,喉头微动,眼里尚有话未尽。 姜义却探手虚虚一拦,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语气仍旧不紧不慢: “夫子莫急。少年心性,如野草闲竹,长自有其势。强按了去,反伤根骨。” 言中虽有无奈,语下却是分明的坚决。 说罢,随手拎起桌边那只竹编果篮,往前推了推,神情笑道: “这些鲜果,都是我那小子摘的。夫子带回去,给嫂夫人和小辈们尝尝,也权作孝敬。” 声调平和,话里有三分客气,七分送客。 岑夫子那一口气,就像堵在了胸口,进退不得。 眼角一挑,看向姜义,仿佛要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玄虚来。 可终究是没瞧出个什么。 只一声轻哼,不知是苦笑,还是叹气,袖子一拂,带着几分恼、几分倦,便起身而去。 步履匆匆,在门口那块磴石差点绊了一跤,竟没回头。 那只果篮便那么静静搁在桌边,几只黄桃躺在里头,皮色泛光,像是听得懂人言似的,也沉默着。 目送那位岑夫子拂袖而去,背影里满是惋惜与不解,姜义才慢吞吞回了屋。 院里日头正好,亮得不刺,落在姜明身上。 他还杵在原地,背着手,像个有心事的小书生,却偏偏藏着那截歪歪扭扭的树枝,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姜义走上前来,伸手替他把领子理了理,也不绕圈子,语气温温的: “武不练,书不念,你倒说说,打算在这世道里学个啥?” 姜明见夫子已去,心下略松,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那点狡黠藏都藏不住。 他往前一步,凑得近了些,低着嗓子说话,声音里透着点父子间才有的亲昵与讨好: “学什么不打紧,书里那点章句,不比村头人情热闹;拳脚功夫嘛……还不是爹教得最顺手。” 说到这儿,眨了眨眼,笑意漾上脸角,又往前凑了一寸: “最要紧的,是能守着爹娘,不离远。” 话音刚落,柳秀莲恰从灶房出来,袖口还带着点锅烟气。 听见这话,她脚下一顿,眼角一下就红了。 也不管手上还沾着葱姜蒜,腰里一摸,把钱袋子往姜义手里一塞,嘴里念叨着: “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是你儿子不?明儿你带着他们兄妹俩去赶集,爱吃什么买什么,娘不眨眼!” 姜义接了钱袋,手指一沉,心头却没真信这一通鬼话,更不信这小子一夜开了窍。 八成是后山那位,或闲得发慌,又或近来果子吃得欢,才动了传艺的念头。 想起那日刘庄主唏嘘着提起的“最上乘修性之法”,心头微微一动。 却也不多说,只把钱袋揣进怀里,低低笑了声: “好,依你。” 目光不经意似的,朝着后山那头,扫了一眼。 日子一晃又是一茬,盛夏的火气刚退了边儿,清秋的凉意便悄没声地上了场。 晨起露重,傍晚多风。 那片寒地里的草种,在姜义连日精心照料下,终于露了点眉眼。 不是寻常庄稼该有的嫩绿,反倒透出几分森森的白,像是雪下凿出的骨茬。 一根根,冷不丁从土里拱了出来,软弱却分明扎实。 如今那地方一脚踏进去,眼前景物便隐隐晃悠,像是酒后回光。 耳边更像有人低语唤名,明明四下无人,偏觉着身后有影。 念头无端生长,心头浮浮沉沉,阴寒更是直钻骨缝,冷得连牙都打战。 幻阴草的名头,果然不假,致幻、伤神,寒气逼人。 幸亏姜义这半年咬着牙,没断了那卷坐忘论的修行。 如今闭起眼来,七成篇章能一气念过,神思不乱,心如古井,波澜不兴。 念头一收,人便稳如老树盘根,任你风吹草动,他自岿然不动。 寒地再邪,也奈他不得。 柳秀莲虽不比姜义那般根基厚实,倒也不曾偷懒。 每日睡前,都与丈夫一同背诵经句,一句句念得慢归慢,却从不间断。 如今一脚踏进那片地儿,手脚活动着,心里却默诵着,字句不断流,也能撑得片刻。 勉强练完一套桩功,便得赶紧出来喘口气。 偶尔也能搭把手,递个农具、拎桶水洒洒苗,算是帮着姜义打个下手。 时间一长,还是得坐回屋檐底下歇歇。 姜明也不爱看那册子,但有经书典籍打底,倒与娘亲大差不差。 入得地头,也须得打叠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才能勉强站稳。 唯有那小丫头姜耀,平日里精滑得紧,不肯下半分苦功。 直到姜义将晨练桩功的地界,一步步往寒地里搬。 左右推脱不过去,逼得紧了,才总算把一套桩功练得像点样子。 可那本坐忘论,仍是碰都不愿碰一下。 姜义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只在寒地正中,选了个地势稍低处,默不作声地挖了口寒窖。 嘴上说句冷藏保鲜,把家里那点吃食,尤其是小丫头眼巴巴念着的糖块零嘴,全给搬了进去。 规矩也一并立下了,嘴馋可以,得自个儿进去拿,谁都不准代劳。 小丫头撅着嘴拗了几天,撒娇撒到爹这儿没戏,求到娘那儿也只得了句“你爹说了算”。 找大哥更是白搭,姜明每天塾馆后山两头打转,自个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理她。 磨了几日没法子,终究还是认了命。 抱着那本嫌弃了不知多少回的坐忘论,一页页翻了起来。 这丫头虽不肯吃苦,天赋却实打实地摆着。 才不过半月光景,便已能顶着寒地里那股子迷魂的邪劲儿,歪歪斜斜地摸到寒窖边,捞出两块糖来。 回来时脸冻得通红,嘴角却甜得发光。 姜义看着,也不说话,只在心里记了笔账。 幻阴草一日比一日茂盛,那致幻的邪气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能走到窖口,来日便得走得更稳、心更静,才摸得着甜头。 让这心性跟着草苗一同生长,不急不躁,倒也正合了个循序渐进的理儿。 第四十四章 东边来的和尚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一晃又是两月,天气已凉透了骨,眼瞧着深秋将尽。 寒地里那一片白森森的幻阴草,也不声不响地蹿出了半尺高,根根立着。 姜义每日里围着那地打转,晨昏不误,伺弄得勤,倒也真瞧出了些门道来。 这草怪得很,阳光越烈,它越怯生,盛夏时还只藏在地皮底下喘气。 如今风一凉,倒抖擞着劲儿往外钻,个顶个地精神。 心里正打着算盘,要是过了这一整冬,还能再疯长一茬,那可真是…… 念头还没打完,院门那头就响了。 来人径直进了院子,正是刘家庄子上的两个仆从,打过几回照面,也算是熟脸了。 也不废话,打了个招呼,二人就先蹲到寒地边儿上去瞧。 瞧了片刻,其中一个抬手指了指地里白得扎眼的草苗,这才开口: “庄子里急着用,得先割两垄回去。” 拢共半亩多地,分了十垄,割两垄,倒也不多。 这幻阴草倒也没个实打实的熟成规矩,长出来就是能用。 只是年头久了,药力会更厚些,价码便也跟着水涨船高。 姜义听着,只点了点头,便挽起了袖子,从屋角摸出那双捱了汗渍的麻布手套。 三人利索动身,从靠外那头开始割。 草茎脆嫩,刀锋一过便倒,只要不惧寒气,割起来倒是省事。 割过也无需补种,只要不伤根,还能接着长新苗。 只是再长出来的,便又是新年头,药性得从头算起。 姜义收了最后一把草,抬眼望着那寒地深处的白意,指尖还带着些凉。 那两个庄子里的仆从也不怕寒,蹲在地头儿麻利地扎草,一捆一捆缚得结实。 末了还掂了掂分量,互相对了个眼色。 高个那人道:“这两垄,按半年草算,市面上的价儿,大概能值五十两。” 姜义听了,心里暗暗一哆嗦。 他虽早知这草金贵,可听着那“五十两”三个字,还是忍不住在心头咋舌。 这才小半年光景,地头草就能卖个整银? 不过念头一转,刘家庄子里用副虎骨,动辄就是数百两,还没算上辅料。 五十两草价,搁人家眼里,也就是地头上拍掉的泥巴罢了。 那高个仆从瞧他没吭声,手已往腰间探,似是要掏银子来。 “等等。” 谁料姜义却忽然伸手拦了。 说着,指了指那堆扎好的草捆,语气里带了点笑: “银子就不必了,能不能换点别的?比如说……药材?” 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颇认真。 姜家如今这光景,要使银钱,大头都在那些个药草上头。 银子虽好,可无论是去集上,还是在李郎中那药铺,只要过遍手,总得叫人刮层油水去。 何况刘家庄子里的货,外头花钱也未必买得到。 倒不如就地换料,怎么算都合算得紧。 那高个仆从听了,倒也没摆什么为难的脸色,只微微一颔首,语气温和得很: “自然使得。只要不是庄子里紧着用的,姜家主尽管开口。” 话头甫落,便顺势问道: “敢问姜家主,想换些什么药材?” 姜义听罢,却是一怔。 家中常用的那几味药,他倒背如流,可真要挑出个门道、列张单子,却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想了想,眉头便拢起了几分。 那高个的见他神色,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索性爽快补了一句: “若是姜家主方便,不妨随我们回庄子一趟。库房就在后头,您亲自看看,挑合用的拿便是。” 姜义听得眉眼一松,自是连连点头应下。 亲自去库里拣,倒是省心了。 也不耽搁,赶忙回屋搁下那把还带着草汁的镰刀,换了身干净布衫,便随那二人往前山方向行去。 三人循着山路往前头走,林风穿枝作响,脚下黄叶翻飞。 刘家庄子,姜义虽早有耳闻,也在远处林梢间眺过几回,可终究没走得这般近。 今儿个一走近了,倒是有些意外。 庄子四周不过几圈夯土墙,屋瓦斜斜地探出头来,格局并不气派,也无甚雕梁画栋的模样。 没有想象中那般神秘森严,倒像个老实本分的农户宅院,藏在山脚里头。 还未靠近庄墙,忽隐隐听得一阵细细的诵经声。 念得慢,断得稳,还夹着几声木鱼敲击,“咚咚”作响。 再近几步,鼻尖便闻出一股子味道。 是油烛混着焚香的气息,古旧而又沉重。 姜义闻着,心头一动,才要开口,那高个的仆从已抢先答了: “姜家主是闻着香火气了罢?前儿个庄主巡山,在林子深处撞着个和尚,正被只吊睛白虎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庄主搭箭如风,一箭封喉,把那畜生收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 姜义听着,心头却是猛地一跳。 这般情景,这般说法,怎听着有些耳熟? 但转念一想,眉头又微微一蹙。 不对,日子对不上。 面上却并不显,只顺手掸了掸袖子上的落叶,静静听着。 几人穿过庄门,绕过影壁,香火气与诵经声俱是更浓。 那仆从脚步不慢,话却没落下: “那和尚说他打东边来,要往西去求经。” 姜义脚下微顿,眼皮轻跳了跳。 往西求经? 从这前山西去,那不正得经过自家门前、再绕过后山? “那和尚倒也识趣,歇了一宿,吃了顿素饭,说不能白欠这份人情,执意要做场法事谢恩。” 那仆从领着姜义绕过一处院角,避了那边法会的热闹,自顾往库房方向走,一边还道: “庄主本也不在意,但拗不过他这份诚意,便由他去了。” 语气里七分随意,三分不以为然。 姜义听着,心里翻了几个念头,想细问却终究没问,拢了拢衣襟,只当风大。 说话间,三人已行至库房门口。 那高个儿的仆从领着路,径直一把推门进去。 门轴“吱呀”一声响,尘气扑面,里头光线昏黄,却并不闭塞。 也不多话,熟门熟路地拐了个弯,引着姜义往最里头去。 靠东墙那一溜地方,堆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各色药材。 姜义一眼瞧去,不由在心里“啧”了声。 这一堆那一堆的,也不知藏了多少名目。 只看那泛着光的老参,须发俱全,形如虬龙,年份怕是不浅; 还有一旁几枚巴掌大的灵芝,通体紫红,带着股子压人的药气,似能透入骨缝。 还有些草根树皮,姜义也叫不出名头,颜色各异,气味各生,像是山里刚刨出来的。 可偏偏这些宝贝般的东西,就这么大咧咧地摊着堆着。 没个柜子,没个签条,连麻袋都没扎紧几口。 若非亲眼所见,哪像是千金难买的灵物? 倒像是寻常人家灶屋里,堆着待烧的柴禾。 第四十五章 一路往西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站在那儿,鼻尖绕着药香,一波未散,一波又起,扑得脑门发清,神也跟着透了透。 庄子里的人,对这堆药草却是随意得很,摆法儿松,眼神也松,像极了老庄头晒谷子。 姜义虽只晓些粗浅药理,可瞧得久了,也能分出些个好歹。 再有两个仆从在旁叨叨介绍,倒也不难拣出几样趁手的。 捡的都是些温养筋骨、蕴炼精气神的好货,寻常市面上打灯笼都难找。 那二人瞧着分量,说是换得公道,值五十两出头。 姜义却清楚,自己这回占了点便宜。 那药材的色泽、气息,份量俱全,单说那一枝血参,光年份便压得人心头发热。 可在这庄子里,怕也就算个寻常架势。 也不矫情,只点点头,将草药一样样细细包好,动作极轻,像怕惊了灵气似的。 出了库房,依着来路往外走。 木鱼声与经文仍在耳畔悠悠缠绕,如同山风,拂不散也挥不去。 走着走着,姜义忽然似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句: “你家庄主,可是常入山中?” 那高个儿的闻言,脚下略顿了顿,面上闪过些许得意,却还撑着谦虚的架子,道: “也谈不上常去……不过是闲来无事,入林采采药,赶赶野兽,护些行人。” “若遇着个落单的,也不甚麻烦,顺手拎出山来便是。” 听他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姜义也就不再多问。 药材揣在怀里,转身下山,径直往村口那间老药铺去了。 这趟在庄子里拣的,虽是难得的主材,药力沉雄,可终归只是根骨。 孤木不林,还得些旁枝侧叶作佐使,才好入方。 药铺门口挂着串风铃,风一吹,响得清脆。 姜义推门而入,李郎中正埋首拨弄药秤,那秤砣一点一点地蹭着铜杆。 听动静抬了抬眼,本也没放在心上。 可等瞧见姜义手里包着的几味药材搁到柜上,脸上原本那副端方沉静的神色,竟也起了点儿波澜。 姜义也不多言,指了指药材,语气平静道: “劳烦李老哥搭个眼,再配些辅料。要最好的,不必省,都记在账上。” 这话一出口,李郎中手里的药秤竟也跟着顿了顿。 眉梢一挑,目光落在姜义脸上,像是想从他神色里寻点端倪。 可姜义却站得安安稳稳,手往柜上一搭,神情温温吞吞,眼里不带一星波澜。 往年家里光景不好,手头绷着,只能凑合着买点市面常货。 可眼下不同了。 那半亩幻阴草打了底,今日割的两垄苗子,才不过半年份,便值五十两现银。 若是熬到老成,那价钱,可真是不敢细算。 一想到这,眼前这铺子里陈列得整整齐齐的药材,便也只是寻常货色,算不得什么高价了。 更何况,日子掐指一算,离小儿去州府应选,也不过数月了。 这事搁谁家,都是天塌地陷的大事,自然得早些张罗。 这时候自是顾不得省钱了。 李郎中素来识货,也乐得有人出手阔绰。 听姜义一句话没绕弯子地开了口,他也不推辞,手脚麻利地开了那口常年落锁的柜子。 翻出几味平日不露面的好药,连标都没贴,只凭鼻子认得。 几副药材包好,账本上也跟着添了几笔分量不轻的记挂。 可姜义面上不显,只一手拎了药包,步子比来时都带了点晃荡的轻快,一路悠哉回了屋。 心里也跟着松了几分,反倒盘算起家里那十亩薄田来,还有山脚下那几块碎地…… 若都换上这等金贵草种,说不得过几年,庄户人家的模样也能换换了。 脑海里浮出那刘家庄子库房中景象。 各式灵药堆得像柴火,随手往地上一摊,那味儿却是呛人得紧。 若是自家娃儿能这般用药砸出来,日后真出了点名堂,未必就比那镇山太保差了。 第二日天色才亮个轮廓,晨光未透骨,四野还裹着夜气,冷飕飕的。 姜义早起惯了,赶着家里牲口往后山放草,脚下还沾着些未干的露水。 回了屋,正要领着一家子下寒地练桩。 那院前的村道上,却忽然走来一溜人影。 站住脚抬头望去,却是刘家庄子里的人打头领着。 中间那一个有些生面,一身褪了色的僧袍洗得发白,形容清癯,肩上挎着个布袋,步子不急不缓。 姜义一瞧,心头微动。 想来,这便是前两日刘庄主从山中救下的那位取经人了。 这和尚倒也稀奇,路不挑远近,只认前缘,说是从东边来,要一路往西。 姜义眼下瞧见真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一行人正往后山方向去,姜明小子也不安分,凑上前来,小声唤了声爹。 两人对了个眼色,脚下便也跟了过去。 靠得近了些,便听得刘庄主正在一片好声好气地劝: “前方山路难走,不如庄子里安排车马,自北头绕去,虽远些,总归安稳。” 那和尚却只是合掌一礼,话说得不紧不慢: “路该怎么走,自有定数。” 语气平平淡淡,听着却不容置喙: “缘该我走的,便是火坑也能踏过;不是我走的,绕一百里,也终归要退回来。” 姜义听着这话,不觉轻咂了下舌,斜眼看那和尚一步步往前走,心中却也隐隐起了几分敬意。 说话间,那一行人已至姜家院前。 姜义见状,忙上前几步,拱手作揖,打了个照面。 那僧人也不多言,只合十还礼,面上神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姜义眼风一扫,肘尖轻轻抵了抵身旁的姜明。 姜明心领神会,脚下“咯哒”一声便飞快往屋里窜。 不一时,手里已捧了几样粗点心,些许瓜果饼子。 那僧人也不推辞,接过食物,再合十一礼,低声道了句“福”。 又转身朝众人一礼,便迈上了那条通往后山的羊肠小道。 神色依旧无悲无喜,脚步却稳得很,像是早知此路要走,走多远,也不回头。 前路难料,后山林深雾重,连风都带着点说不清的古怪,倒也不是寻常人爱去的地界。 于是众人便止步山外,只目送那道身影,一步一印,踏入林风之间。 不多时,便见他背影在山雾中一点一点隐去,如落纸入水,渐无声息。 第四十六章 缘起未盛,果自难结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山中林深,径曲风幽。 那僧人的身影不过一转弯,便没入雾气深处,如石沉水,半点不见了。 可山脚下这几位,却没人急着转身。 俱都杵在原地,望着那条蜿蜒的山道,像是盼着什么从林中再走出来似的。 尤其姜明与那刘家少爷,眼神专注,姿态各异。 一个紧盯不语,一个若有所思,瞧着倒像是各怀盘算。 终是姜义先开了口,笑着上前几步,拱了拱手,道: “刘庄主身手不凡,心地也好,能在那深山林里搭救苦行之人,实属难得。” 刘庄主闻言,只摆了摆手,唇角一挑,笑道: “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大德。左右是山中闲步,碰上了便出个手,权当替自家积点阴功,图个好梦。” 这话说得淡淡的,像是真不当回事。 见他并无要走的意思,姜义也不急,索性随口搭了几句。 “以刘庄主这份身手,若是出了山,在外头混个功名富贵,怕也是手到擒来。” 语气里带了点试探,也确是有些好奇。 刘庄主仍是笑,语声平平: “功名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家中也不是没享过。如今想来,倒是这山野清净些,日子自在,才合心意。” 说罢,他不等姜义再追问,便自个儿一拐话头,道: “倒是昨日姜兄送来的那几株幻阴草,成色极好,一瞧便知是用心养出来的。” “等这几味药制好了,也送几份回来,算是庄子里的一点心意。” 姜义见他不愿多言,便也识趣地收了话头。 语气一转,仍扯回了药材上: “姜某没什么别的营生,种地倒还算熟门熟路。若庄主还有什么稀罕草药想种,倒也不妨交托试试。” 这话说得客气,也带着些诚意。 刘庄主闻言,眉头略一蹙,像是认真思忖了一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庄里寻常药材不缺,缺的那些,姜兄眼下的底子,怕是还种不来。” “那幻阴草,也是因它性状稀罕,恰好合了些门槛,这才托你一回。” 姜义心头不免泛起点失落,嘴角却半分不显,只轻轻一点头,神情如常。 刘庄主见他这般沉得住气,倒也多说了两句: “不过,若是姜兄往前再迈一步,踏入精满、气足的境地,那倒真有几味药材,可托你家去栽种了。” 精满、气足、神旺,是命功圆融的三条路,姜义早已知晓。 这命功一道,倒比性功灵活得多。 精、气、神三者虽说讲究圆满,却不拘先后,只看根基所向。 寻常人多半从精力起步,一步步锤炼上去。 可姜家有些不同。 后山那一门吐纳之法,练得早,根打得稳,偏是在“气”这一道,走得快些、深些。 姜义听着,只轻轻点头,心底细细记了下来。 两人都没急着走,索性就在山脚下支了脚,半倚着柴垛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说的是修行,讲的是草药,话头起起落落,没个正形。 偶尔姜义问些法门上的事,刘庄主也不藏私,三言两语地点拨一二。 说着说着,话题又拐去种药的门道。 讲些土壤风水、时令节气,也讲哪种草药喜阴,哪种得见日光才生。 有时话说累了,倒也说些养儿育女的家常…… 姜明坐在一旁,连学堂都没去,听得津津有味,姜义也没催,只当让他长点见识。 那边厢,姜耀总算在娘亲指点下勉强站完一套桩功,汗涔涔地跑了过来,扑进人堆里。 不多时便与刘家那小子闹作一团,你追我赶,扑打翻滚,鸡飞狗跳倒也热闹。 众人看着娃娃打闹,脸上带着点笑,眼角余光却总不由自主地往后山瞥…… 山道蜿蜒,林风悠悠,那僧人进去一上午了,却不见影儿归来。 晌午就在姜家打发了,粗茶淡饭,两个菜,一锅热腾腾的杂粮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这一日便这么在山脚耗着,从日头慢慢爬上头顶,又一点点斜下去,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一直等到村里那些牲口都悠悠然从后山转出来,连山风都吹得慢了,还是没见那僧人回来。 在场这两家人,对这后山的性子都多少摸得些门道。 虽说山里时有阴晴不定,但寻常人进去,总归也有个时辰准点转出来。 如今一整天没见人影,倒像是应了那僧人所言。 该走的路,走就是了,走不走得出来,也都随缘。 几人站在山脚,脸上神色各异,一时间却谁也不出声。 刘庄主倒是仍旧不慌不忙,站那儿掸了掸袖子,神情里看不出半点挂怀。 他家那小子却不一样。 原先打那几回空手出山回来,已然打起退堂鼓了。 如今眼瞅着这位僧人,一声不响地真个走进山去再没回来,眼珠子一下子活泛了,脸上神色也亮了几分。 姜明眼巴巴地望着山道尽头,眼睛里写满了“想进去看看”,嘴上却没敢出声,怕被爹一眼瞪回屋。 姜义这边,倒是安安静静站着,脸上带着点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僧人未曾绕回来,但这山,终究也没有塌。 看来那僧人确有些机缘,可要说真有大造化,真能取什么“经”,怕还差那么一口气。 缘起未盛,果自难结。 山未开,天未动,天命之外,皆是人事。 姜义心头微动,却也没说出来,只抬头望了望那山雾正浓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庄主冲姜义拱了拱手,权作告辞。 脚下才刚迈出几步,那刘家小子便蹦跳着追了上去,嘴里叽叽喳喳,隐约听得是要学什么佛法。 姜义在后头看着,摇头轻笑了声,也没说破。 自家那俩娃儿一左一右,牵了回家。 进屋后没耽搁,直接从拽出早就分拣好的药材,一边生火,一边提水,手脚麻利得很。 这回药材备得足,药材分门别类,谁吃哪样、何时吃、怎么吃,心下早就有了数。 今日在山脚听刘庄主一席话,原先有些糊涂处,这下也明白了几分。 尤其是听得修至精满、气足的境界,方能有新的药材可种,姜义心里满是干劲。 后山传下的那套呼吸法虽好,却急不得,如今得先补足根基才是正道。 一把黑鳞子根投进那只老药罐中。 这是极其难得的益精之物,传说生于旧矿残渣之上,性温不燥,最宜初补之时。 药罐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汤水由清转浑,泛着点金黄中带褐的色泽。 一股药香混着山野清气,袅袅而起,先钻进鼻尖,再溜进心头。 姜义站在火前,袖子挽到臂肘,脸上被火光映得微红,眼神却不自觉地透着几分期待与倔强。 第四十七章 养精蓄锐,修性之方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清晨寒意犹在,薄霜未化,姜家院里却早已动了身。 一家子人齐齐收了桩功,脚步未乱,呼吸绵长。 吐出的热气在半空一团团聚了又散,像是旧炉上飘出的汤雾。 推门入屋,暖意扑面而来,脚底也像踏实了几分。 桌上那锅粥早已熬得软糯黏滑,色泽金黄,热气腾腾地直往鼻子里钻,勾得人舌根发痒,肚腹起鸣。 寻常人家喝这黄精粥,图个滋补养身、润燥生津。 但姜家的这锅,可不是光靠黄精打底那么简单。 里头加了黑鳞子根,又佐以数味偏门药材,小火慢熬了整宿,一锅药气粥香,交织成味,才端上桌来。 光是靠近闻上一闻,便觉一股精气从鼻腔直冲脑门,叫人精神一震。 若是根骨浅薄之人,怕是要当场喷出鼻血,再来个七窍冒热气。 这等粥,只姜家这样有底子、练了些年功夫的身子骨,才吃得下,也吃得出味儿来。 碟中卧着几枚鸡蛋,外表圆润饱满,壳色沉凝温润,泛着点药香。 这蛋不寻常,出自姜家后院那一窝“药鸡”。 四年前小闺女呱呱坠地时,正好孵出来两窝鸡仔,自那时起便跟着喝药渣长大。 日日吃补,年年啼得嘹亮,毛羽油光锃亮,身形雄健。 姜义起初只是惜物,后来越看越觉得这鸡不凡,便留了下来不宰也不卖,只取其蛋,自家慢慢吃。 眼下四年光景过去,这蛋里头早就不是寻常蛋黄蛋白那么简单,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生机与劲道。 虽谈不上灵丹妙药,可也不比寻常药膳差了。 一碗粥下肚,暖气直通四肢百骸,姜义顺手扛了锄头,慢悠悠地踱去了田头。 脚步稳,神色松,像是散步多于劳作的庄户闲人。 垄间土松,便随手拨了拨,禾苗间有杂草冒头,便蹲下身,一茎一叶地细细拔除。 偶尔绕到果树底下,仰头望一望枝桠,顺手掐去两三根乱枝,也不多想,修修剪剪,全凭心意。 这一身力气,这些年不是白打桩练拳的,做起粗活儿来倒也轻省。 就这么晃悠着干到日头爬上天顶,才拍了拍手上尘土,回屋用了午饭。 饭后,也不忙别的,只翻出那本泛黄了边角的坐忘论,倚着榻角,随手翻读几页。 经文晦涩如云烟,句中之意却似隐有金光一线,非得静气凝神方能捉得。 姜义倒也不强求,读得困了,便就着经卷,微微阖目,打个小盹。 这一觉不深,却也不浅,迷迷糊糊地过了大半个时辰,醒时神清气爽,犹如秋水照人。 起身后,先去了后院那一片寒地。 寒意未散,地气沉凝,正合练桩。 扎了个桩子,寒气透骨,却也正叫筋骨拉得更紧、更韧。 练得满头是汗,呼吸吐纳之间,自有气血缓缓复苏,精力重聚。 歇一歇,再练拳。 拳出如风,收若藏锋,不快不慢,一式一式,皆是落得稳当。 桩功、吐纳、拳法,如此三轮,打的是周身通畅,心头安稳。 待到收势站定,天边早已染上一抹昏黄暮色。 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相碰的细响,姜耀在喊娘,姜明已在院门口探头。 晚饭的热气,就这么从屋里一丝丝飘出来,混着炊烟与药香。 屋里暖意融融,一碗金黄的黄精粥下肚,浑身像是被春阳晒过。 闲下来,姜义便靠着炕头,给屋里那两个小的说些稀奇古怪的野史趣闻。 讲那会飞的神人、不死的药草,讲得眉飞色舞,唬得娃娃们眼珠都不眨一下。 讲累了,又拿出竹简木牌,教那小闺女识字。 一笔一划教得细致,小姑娘念得磕磕绊绊,却也认真得紧。 等夜彻底沉下来,两个娃儿睡了,姜义才重新翻出那本坐忘论。 这回可没了午后那般随性懒散,而是强撑着眼皮,一字一句地往下读。 忍着困意,翻得密密匝匝,一口气扫过了大半书页。 直到最后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才将书一合,沉沉睡去。 这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了。 不见风浪,也无波澜。 可姜义却觉着,自己仿佛在一日日的打磨与喂养中,渐渐补足了那点儿亏空。 身体不再疲乏空虚,精神也像棵枝条,慢慢抽芽舒展。 心头那点压着的焦虑与无名火气,也在这一锅粥、一页经、一桩拳里,被消融得七七八八。 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稳了下来。 这般变化,并非姜义一人独有。 一家子过日子,起得早了、睡得稳了,吃饭准了、说话慢了,连屋里头的气都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竟都有了些精气神。 这条路,还是那日与刘庄主闲话时听来的些门道。 刘庄主说得直白。 精力这一桩,不比打拳抡铁,靠的不是一口气拼命往外耗,而是个“养”字当头。 说来也不玄,无非三桩寻常事。 吃得好,歇得足,睡得稳。 肚里不空,心里不乱,自然精力充沛,通体安泰。 这日里,刚收了碗筷,还未起身,院门就被叩了两下。 出门迎去,正是刘家庄子里的高个仆从,来送那日应下的修性丹药。 丹药分两样,一黑一白,各装在小瓷瓶里,瓶口还封着封泥。 那仆从说了,白的那颗温润,能静心安神,助人凝神守意,省得胡思乱想。 黑的却是烈药,服下后幻象纷呈,轻者心有所感,重则梦魇缠身。 这两味若能合用,一明一暗,可助人窥得心境门槛。 姜义道了声谢,收下丹瓶,在手里轻轻掂了掂。 目光却不在药上,而是不动声色地掠过了桌边坐着的一家子。 大的小的各做各事,说话的说话,写字的写字,连呼吸声都透着一股子悠长安稳。 瞧着这一幕,姜义不动声色地将两瓶药收了起来,并未分发。 他心头有数,自家这般过日子,起得早睡得稳,吃得好心不烦,哪还急着靠药催。 若真说有个该用药的,怕还是那小儿子姜亮。 心浮气躁,坐不住、静不下,一本书翻到第二页就要打哈欠。 日子就这么滴滴答答地流着,一天掺进一天,不知不觉,又到了年节将近。 那离了家许久的小儿子,还是在年前赶了回来。 乘着那辆熟悉的破牛车,吱呀呀地晃着,一路风尘仆仆,晃到了村口。 第四十八章 二郎归家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少年背着一根长棍,自村口走来。 身形挺拔,脚步里带着风,日头照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子精神劲儿。 才走到院外,那门口便“嗖”地蹿出一道小小的身影,箭似地扑了上来。 却是自家那小丫头姜耀。 “二哥……二哥!” 喊得脆生生的,嘴角扬着笑,脚底带着风。 可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却不住地往二哥身后那只包袱上偷瞄。 这阵仗,这热情,倒也不全是奔着那心心念念的二哥来的。 姜亮见了,笑意便从眼底漾上脸来,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揉得乱糟糟的。 顺手便从包袱里头摸出个糖人,晶莹剔透,还带着一丝甜腻的香。 小丫头得了宝,喜滋滋地接了。 一手拉着二哥,一边欢快地跳着脚,兄妹两个便一头钻进了院子。 屋里头,爹娘早听了动静出来了。 与父母见了礼,姜亮却没闲着,眼珠子四下乱转,屋里屋外地探头探脑,一副心急模样。 “你哥还在学堂上没散。” 姜义心下明了,道得云淡风轻。 少年脸上不免露出些失望,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才歇了一小会儿,便又坐不住了。 长棍往肩头一提,出得院门,脚步一拧,身子已然跃入空地,唰唰唰几下,便耍将起来。 棍起风生,破空如割,少年腰脊如松,手脚沉稳,虽未至尽善,却已透出几分狠劲来。 想来那州府大选将至,心里难免悬着事。 檐下,姜义负手而立,静静看着。 只见那少年招招式式,较之离家之时,竟已有了脱胎换骨之感。 筋骨扎实了,气息也凝了些,颇有点模样了。 而屋里头,柳秀莲却顾不上这些。 不知何时,早已蹲在柜角,翻出了那几包攒下的药材。 手上忙着拣洗,嘴里还嘟囔着: “回来了就好,该好好补补。” 说罢便风风火火钻进灶间,锅碗瓢盆响作一团。 等到姜明书院归来,院中那条棍还翻得正快。 姜亮见着大哥,眼睛登时亮了。 棍往肩上一扛,几步凑上来,张口便请教。 话没寒暄,语气却火急火燎,全无遮掩。 一个问得带劲,一个答得从容。 你一式我一招,拆得仔细,说得明白,棍影之间,便已聊上了瘾,旁人早给忘了。 姜义素日里醉心养身炼性,对这打打杀杀的棍法并不如何上心,此时也不好插嘴。 索性倚着门框笑看,手一背,悄摸摸把小闺女搁桌上那半块糖人拈了来,细细地咂摸着,满嘴甜。 到了晚间开饭,桌上看着不似往年般大鱼大肉,油花四溅,却处处藏着门道。 黄精粥金黄浓稠,添了黑鳞子根,隐隐泛着股药香。 陈年血参煨的老母鸡,汤色醇厚,未入口,光是那股香,就已令人胸口发暖,精神提振。 连那鸡蛋,都圆润饱满,剥开来热气腾腾,带着一股不寻常的生气。 姜亮望着这一桌,眼里闪过一抹讶色,似是乍然不认得了这饭菜,也不认得这家风。 离家不过数月,怎地屋里竟像是换了模样? 姜明见弟弟神色,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家里变化大着呢,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外头长进。” 姜义听得,也不说话,只望着小儿子那张写满惊诧的脸,心中忽地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得意。 药酒暖腹,面上红润几分,眼角眉梢,也尽是欢喜。 席间,姜义与柳秀莲你一筷、我一勺,两个儿子的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姜亮吃得嘴角带油,一边笑着摇头推辞:“够了够了,真够了。” 话虽说得乖巧,筷子却压根儿没停。 姜明到底老成些,埋头扒饭,神情自若,倒是那咀嚼的节奏,比平日里快了不止一筹。 唯有那小闺女姜耀,小鼻子一皱,嫌那黄精粥、血参汤药味冲得很。 扒拉了几筷清炒青菜权当交差,便跳下凳去寻她的糖人玩意儿,惹得满桌人都笑了。 这一顿,滋补得近乎过头。 兄弟两个吃得额头见汗,皆觉腹中微热,浑身血气似在翻腾,连眉眼都透出几分兴奋来。 眼神一对,话未出口,那点心照不宣的默契便自然生出。 一个抹嘴起身,一个提棍挽袖,出了门,直奔院外空地,气势汹汹。 拳脚先行,起手便是一轮硬碰硬。 拳风猎猎,脚步生风,打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几招下来,薄汗便已从额角沁了出来。 热势未退,二人又各寻了根趁手的木棍,翻腕抡圆,再战一场。 棍影交错,起落之间,响起“砰砰”几声钝响。 夜静风寒,这动静听来竟格外清脆,叫人不由精神一振。 姜义立在檐下,手背在身后,望着这两个身影一腾一跃,光影在灯火与月色中交错不休。 他不动声色,只觉胸口一片安稳。 那一刻,他忽地有些明白了。 自个那点功夫,怕是真赶不上这两个小子了。 可心头并无酸意,反倒像春风吹过老树枝头,一股暖意徐徐升起。 只是,这兄弟俩的长进,也非一路平并。 往年看他们交手,大儿子姜明总是气定神闲,像是闲庭遛狗,逗着弟弟练手。 今夜却不然。 虽说姜明还是略胜一筹,但架势却不复当年那般闲庭信步,几个回合下来,额角也沁出了汗。 原本那股从容的劲儿,竟也叫弟弟压着逼出几分真火来。 想来也不难猜。 小儿子姜亮自去了县尉司,一门心思扑在筋骨武技上,巴不得连睡觉都打着桩。 虽说规矩上写着“练三日武,读一日书”。 可听他自己嘀咕,自打州府大选提上了日程,教书的夫子不是病了就是出门喝喜酒。 满堂大字没了踪影,空出来的时辰,自然就给那帮教头们塞了个满当。 反倒是姜明,虽也不落修行,却不是单靠拳脚走路。 练功之外,还得啃经读典、谈经论道,昼夜打熬,未必就轻松几分。 如此一来,光在拳脚一途比进境,自是弟弟追得紧了些。 不过姜义看在眼里,心中却不带半点计较。 大道万千,有人一步一印走得稳,有人风风火火奔得快,还有人迷迷糊糊撞上机缘。 各人的命,各人的脚力,不必强求齐整,也不必争个输赢。 第四十九章 扰不得神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一打,竟打到了月上中天。 拳风棍影,在冷月下翻腾起落,拍得地上一道道灰影荡漾开去。 少年人骨血正新鲜,越打越起劲儿,步子带风,棍声震耳。 离得老远,都能听见那一阵阵“砰砰”声,仿佛夜里闷雷起。 姜义起初还站在檐下。 心想着等这小儿子撒完了野,便将那本坐忘论抽出来,考一考他静功是否见长。 可眼前这阵仗,别说收势,怕是打一轮还不解气,得续上一场方才舒坦。 他便笑了笑,摇摇头。 也不催,自顾自转身回了屋,披衣歇息去了。 这一夜无话。 翌日天未全亮,东山顶才泛出一缕薄白,淡淡地铺了半边天。 姜家院里便热闹起来,锅碗声、井水声,还有谁打了个呵欠,轻轻一咳,那点人气就有了。 姜亮这一觉睡得通透,醒来只觉周身筋骨松快。 翻身披衣,刚要在院中摆开一个起手式,手还未举高,身子却忽地一顿。 只见爹娘拉着小妹,后头还跟着大哥,一个个脚下轻,神情也静,竟悄没声地绕出院门。 姜亮愣了下,也没开口问,心头一动,便快步跟了上去。 转过院墙,踏入那片地界,脚下一滞,眼前一幕,让他险些认不出来。 这一方坡地,原是家里养菜种瓜的地界,葱花韭菜,茄子萝卜。 可如今再瞧。 整块地翻得干净利落,连泥土都泛着股冷意,种的却是满眼森白的植株,笔挺如枪,齐整如戟。 那东西约摸一尺高,茎叶间透着病人般的灰白,风一吹,竟还发出细细的响声。 四周围了道粗木篱笆,钉得极实,连个破口也寻不见,倒像是怕什么东西从里头逃出去似的。 姜亮脚下一顿,盯着地里那些森森白植,心头竟涌起几分说不出的怪意。 可眼看爹娘牵着小妹,大哥走在后头,都是熟门熟路的模样,连个眼神都不带犹疑的。 他也就收了那点狐疑,把心一横,抬脚跟着迈了进去。 才一入那片地头,冷风便像水一样贴了上来,直往骨缝里钻,冻得他浑身一紧,背脊发直。 姜亮打了个寒噤,汗毛“刷”地立起。 可他到底是习武多年,骨里筋里都生了劲道,呼吸一收,步子一沉,身子便稳了。 丹田中昨夜补得发热的药膳,此刻也像被唤醒了似的。 化作一缕暖流缓缓涌起,在胸腹间游走,把那股入体的寒意压了下去。 他才觉着人缓过来,还未开口问上一句,眼前忽地一花。 天地似被人捏住了边角,轻轻一扭。 四下的光影全跟着晃了几分,地里那些森白植株,竟像忽然活了,枝叶簌簌作响。 仿佛百十只手一齐伸展开来,在空中纠缠翻舞。 耳边也跟着响起些动静,不似风,不似语,却像有人伏在耳边说话。 声声呢喃,句句听不清,却偏生扰得人心神不宁。 姜义自踏入这片寒地起,目光便没离过小儿子半寸。 此刻见他立在那儿,眼神渐渐虚了,脸上神情一阵阵变幻,嘴角还跟着抽了几下。 便知那幻象起了作祟。 倒也不急着上前,只负手凑了几步,远远立着,神色悠闲。 昨夜原就打算,考考这小子修性到哪一步,结果一场比武打得兴起,正事忘了。 这会儿倒省事,这地里头的幻觉,正好省了不少口舌。 这幻阴草一到冬日,越冷越精神,根里头生的阴寒之气,裹着一股子不清不楚的幻力,专往人心头里钻。 姜亮站在那儿,姿势还算板得住,比起未曾修行的俗人,自是结实多了。 可这幻象来得急、来得猛,他那点静功底子显然还嫩着,火候没到。 只一会儿,脸就涨得通红,眼紧闭着,嘴巴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咕哝起来。 看这模样,进了县尉司后,多半是翻过坐忘论的,只是翻得怕也不太勤快。 姜义看着他挣扎得差不多了,知道再拖下去,怕是要真叫那阴气钻了魂。 也就不再客气,脚下一迈,伸手一拎,像捡柴火似的把儿子扛上了肩,利落得很,转身出了寒地。 姜亮到底年纪轻,筋骨里那把火还旺着,又只站了片刻,尚未真陷进去。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便悠悠转醒,眼皮一颤,睁眼时正对上父亲那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姜义还是那副神色,嘴角吊着一丝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再往远处一瞧,后头那片寒地里,人都还在。 大哥、娘亲、小妹,一个个端着模样,有的扎马步,有的凝神收气,还有的边练边偷眼往这边瞧。 小妹最没个正形,一边张望,一边咯咯地乐,显然是把他方才那点失态瞧了个清清楚楚。 姜亮本就面皮薄,这会儿哪还绷得住。 脸上腾地冒出一层红,直红到脖子根,心里别提多别扭。 姜义见他这模样,也不去揭破,只在一旁闲闲道了句: “别急着臊,咱家里头,哪一个不是这般过来的?你哥头回进去,可比你还花哨,叫得跟猫抓了似的。” 这话倒是让姜亮心里踏实了些,脸上的窘意也跟着消散了大半,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姜义却不歇,仍慢悠悠道着。 说那心静如水、神凝如镜,于练武大有裨益,日后若要更进一步,这门性功,不可偏废。 姜亮听得认真,点头如捣蒜,拍胸许诺: “爹,您放心!从今日起,那册子我日日读、时时想,晚上梦里都要背它两章!” 姜义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只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来。 拔开塞子,一股清香便飘了出来。 倒出一粒药丸,色白如雪,圆润光滑,隐隐透着些灵气波动。 也不多言,手一递,示意小儿服下。 姜亮素来信他爹,这种时候也不多问,接过来便一口吞了。 那药丸入口即化,先是一丝甜,继而泛起清凉,很快顺着喉咙沉入丹田。 “再进去试一试。” 姜义道,语气淡淡,手一指寒地: “这回若能守得住神,自会见得不同。” 姜亮心里虽还发虚,但毕竟是练家子,又得了爹爹的吩咐,胆气便硬了几分。 他试着踏入寒地边缘,脚一迈进去,那股熟悉的寒意便扑了个满怀。 紧跟着脑中一阵晕眩,仿佛又有无形之物欲牵他入梦。 可还不等幻象铺开,丹田里那股清凉忽地变了势,化作一道轻灵之气,仿佛山泉入壑,轰然涌向头顶。 只觉脑中一清,那些扭曲的光影顿时淡了不少,虽仍迷离,却已扰不得神。 姜亮心头一震,登时明白,那粒药丸绝非凡品。 这时候再不敢耽搁,趁着神明未散,立马扎下马步,在寒地边沿挥拳起桩,招式沉稳,气息绵长。 第五十章 一念心静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一家子在晨光里头练得满身微汗,鸡鸣犬吠间,各自收了功。 姜亮却还意犹未尽,拳劲未散,便没歇下。 一时舞拳,一时耍棍,招式舒缓,步法沉稳,看似随意,实则分寸拿捏得极细。 寒意仍浓,幻象偶尔浮现,影影绰绰,似人似鬼。 但得那清灵之气护着,又将心思一寸寸收敛归元,竟觉那股扰人的幻境也变得淡远起来。 越练越稳,越练越静,心底像被谁拂了一拂,泛出一池秋水。 这一练,竟是小半个辰光。 直到日头升得老高,阳光把寒地照得森森发白,姜亮才觉浑身乏了。 也不强撑,慢吞吞出了那片地,一路溜回屋里,连鞋都没脱,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 梦也没有一个,仿佛连日来奔波的疲累、心头那点不安,都在这一宿之间,被悄悄捻去。 再醒来时,窗外日色正浓。 打个哈欠坐起,只觉精神饱满,四肢百骸透着说不出的舒畅。 连眼神都沉了几分,不再一味炽盛,倒多出几分内敛来。 这人一精神了,心性就闲不住。 稍稍梳洗过后,姜亮便又寻了他哥姜明,意欲再切磋一场。 这一番出手,已不同于昨夜。 少了些横冲直撞的蛮力,多了几分藏锋纳势的章法。 招式虽还是那些招式,可拳与拳之间,隐隐已有了心念转折的气息,动静之间,初窥门径。 姜义立在檐下,手背负着,眼中含笑,不言不语地望着院中那场拳脚。 那点悠然笑意,眼下愈发深了。 他当然晓得,那小子此刻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心静了,念明了,许多招式便不再是凭力气和本能硬撑,而是有了章法,有了选择。 思绪一清,动作一缓,看招应势之间,便多出些余裕,也多出些精妙。 这份妙处,说破了俗气,只有亲身走过,方知其中玄妙。 若非自身体会过此等奥妙。 又怎会在眼下这紧要关头,拦下小儿子的拳脚打熬,非要他花上功夫,咂摸那静心修性的味道。 筋骨是基石,神思是舵。 这一外一内,向来缺一不可。 兄弟两个在院中战得酣畅淋漓,虽说是切磋,出招却毫不含糊。 拳来棍往之间,半点不输真刀实枪的过招。 等到打完收势,浑身汗如雨下,屋里那头早就有了动静。 药膳的香气袅袅飘出,药浴也热得正好。 所用的料,全是从刘家庄子里头换来的好货,药劲醇厚,火候也足。 姜义早都盘算好了。 趁着年节小儿子回家,要把这些年在外头少吃了的,全数补回来。 只盼着他能把身子打磨到最好、心气调理得最稳,去应那一场州府大选。 接下来的几日,姜亮便像是给人扔进了一口温火慢炖的大药锅里。 清早一睁眼,先吞一粒清灵丹药,未等药力散开,脚底已踏进那片森白如雪的幻阴草地。 寒气透骨,幻象缭绕,他却不躲不避,一拳一棍打得认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白日里,药膳汤水日日新鲜,都是按着他身子里的底子精调细配的,喝得人头顶都冒热气。 夜里再泡那药浴,一身酸胀便化作气血翻腾,浑身上下像被人从内里洗剥了一遍。 这般内外兼修、心身并炼的法子,落到他这副少年筋骨上,效果自然立见。 不过几日光景,那身板眼看着又拔高了些,肩膀也沉稳了些,筋骨似是拉开了。 眼神里那股年少的锋锐,也似被药汤与幻境打磨过,藏进了眼底,不再浮在脸上。 步子落下去,比往日更稳,也更沉。 只是,这年最先冒头开花的,却并不是那一头热气蒸腾的小子。 倒是那素日里最像无事人、连练拳都像在散步的姜义,先一步悄然破了关。 入了年节,家家户户早已热闹起来,鞭炮接连炸响,火光映得半边天红彤彤的。 可姜义不在外头凑热闹,只在屋里坐着,膝上搁着那本早已翻得毛边的坐忘论。 那册子看着不厚,实则沉得很,压得眼皮直打架,脑中昏沉如雾。 他就那么枯坐着,没点香、没燃灯,也无旁人相伴。 唯有一股不肯认输的执拗,支撑着他把那最后一页翻过。 恰在那震天的炮响之中,不知哪一刻起,耳边的喧嚣忽地远了,像是被谁隔在了几重山水之外。 心头的种种念头,过往未了的、眼下放不下的、将来盼不来的,也一并退去,潮水般,散得干净。 那一点残念,如石投湖,唰地坠下去,水面却不泛半点涟漪。 耳边依旧是噼里啪啦的响,眼前火光闪烁,可他的心里却像洗过一回,澄澈清明,静若止水。 那是一种不用旁人说、不靠法子撑的“静”。 不是忍,不是假寐,而是连“静”这个念头都已消散后的境地。 这一刻,姜义心下澄明,无须旁人佐证,便已知道,这便是刘庄主提及的“心静”之境了。 在这般心境中,连天地似乎都慢了半拍。 体内气机流转,原本难以察觉,此刻却清如山泉,涓涓穿行于经络之间,一寸一寸,皆有回响。 呼吸微动,那气机便随之一涨一缩,如潮涌海落,有序有节。 耳里听得清清楚楚,屋里头家人们的呼吸,一道道浮沉交错,轻缓而安稳。 连脉搏的强弱快慢,也如编钟敲击,有条不紊。 院中雪落,原本悄无声息,如今竟似能听得见那雪花沾地的轻响,细若蚊吟,却又不容忽视。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抽去了浮华,褪去了喧哗,露出里头那副真正的面孔。 五感不再拘于表面,像是探入了一处更深远的所在,从一个冷静抽离的角度,重新审视这人间。 也正是在这刹那,姜义才忽然想起。 当年初次与刘庄主照面,那人只轻轻扫了他一眼,便言“气息沉稳”四字。 他当时只当是客套,如今却晓得,那不是说笑。 人在这般状态中,谁气沉如山、谁脉息浮虚、谁藏忧念、谁染病气…… 果真是一目了然,瞧得透亮。 虽说大年初一,理该是合家团圆、歇息纳福的日子。 可姜家院里,天才蒙蒙亮,便又响起了气息鼓荡之声,隐隐有如潮起风生。 这门修行,在姜家门下,可从来不认节令,也不挑晴雨。 姜义踏入了那片森白的寒地。 只是这一回,他却并未即刻动身,只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 一念心静,目光便如秋水澄明,似能穿透血肉皮囊,直视筋骨气息。 一家子人,各自在寒气中苦练。 气机运行的走势、筋骨发力的微滞,尽数落入他眼底,如观掌纹。 “姜明,肘胯带劲,别光拿胳膊死抡。” 静立片刻,忽而开口: “姜亮,呼吸乱了,急不得,先稳住节奏。” “姜曦,下盘飘得像猫跳河,腰腹绷紧些,别光装样子。” 声音不重,却似铁锥钉木,一句一个要害。 他话音一落,场中三人纷纷转头,满眼诧异。 往常哪见过老爹这般指点? 可这惊讶归惊讶,却也不得不服。 平日练拳总觉别扭却说不上来的结滞处,经老爹轻轻一点,竟像是气血豁然开阖,浑身舒坦。 众人连忙照着他的话调整动作,一时之间,拳桩沉稳,步法齐整,练得比往日都更认真几分。 就这么一路练到天大亮,那片寒地里白气氤氲、雪草微晃,一家人的动作却愈发利落老成。 夜里吃过药膳,又在药浴里泡了个通透。 兄弟俩筋骨舒展,身上余力未消,便出了院门,在外头那片空地上又斗起了手。 拳脚翻飞,声声破风,打得雪尘四起,寒气也被逼退了三分。 姜义没坐屋里喝茶了,倒也破天荒地站得近了些,背着手,眯着眼,在一旁静静瞧着。 两兄弟你来我往,打得正酣。 他却只是淡淡开了口: “姜明,拳太急了,没蓄住劲,虚招多,真力少。” “姜亮,你这防守不对,拳没打到,心先乱了半拍,空门敞着,换个狠人,早吃亏了。” 一句话出,兄弟俩动作都是一顿。 原本你攻我守、势均力敌,一听这话,却仿佛心头那盏灯被人挑亮了。 果真! 明明自己以为已打得极顺,细一回想,刚才那几招,竟真有些地方发力浮飘、防守迟缓。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里皆有一丝难掩的惊异。 这些年,两人切磋不知凡几,彼此招数都能背出来。 却从未有哪一次,能被人一语道破其内疏漏,还说得这般贴骨入理。 他们本以为自己在父亲眼里,早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 却不想这老爹瞧着懒洋洋的,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回了原形。 一时间,院外无声,唯雪声簌簌落地。 兄弟二人转过身来。 望着姜义的眼神里,除了惊诧,竟添了几分少年时才有的那股敬畏之色。 姜义心头顿时一阵受用,仿佛冬日泡茶时那第一缕蒸汽,暖得正好。 说来也是,这两个小子近几年一天天往上窜。 尤其拳脚上头,已不是当年穿开裆裤、跟在屁股后头叫爹的年纪了。 如今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身为人父,瞧着他们长进,自然是欣喜的,满心欢喜都来不及。 可欣喜之外,总也难免有几分隐隐的落寞。 想教,却无从教起。 想指点,却也只能说些泛泛而谈。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如今倒好,踏入了“心静”之境。 感官通透,眼里那些细枝末节、拳脚发力的瑕疵,皆如雪地里落笔,一清二楚。 这一来,既能指出他们功夫上的破绽,真真切切地帮上忙。 也能好好抖一抖身为老爹的威风,让这两个皮猴子明白,老子终究是老子。 姜义脸上那点一贯的笑意,也悄悄浓了几分,悠然里多了点藏不住的得意。 第五十一章 读书嚼文,气息沉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在老爹不时点拨几句、大哥也肯低头陪练的日子里,姜亮的拳法棍法,蹭蹭往上冒尖儿。 每日里打熬筋骨,气血流畅得仿佛能听见涌动的响声,念头也清明得很,起落自如。 倒是姜义自己,头几日还觉新鲜,指点起来得心应手。 可渐渐的,这舒坦竟也有些淡了,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往常夜里睡前,总要翻几页《坐忘论》。 一页一页读下去,便觉心境一点点起了变化,那份“今日胜昨日”的安稳感,踏实得很。 如今心境是真静了,躺下便睡着,倒没得半点波澜。 可也正因此,那种日日添柴火、点点看火苗往上蹿的感觉,却没了影儿。 心头空落落的,总觉少了点什么。 姜义晓得,这便是心静了,意却未定。 坐忘论本就是捷径小道,能助人心静,却无意定之功。 心头这念头闪过,再瞧那桌角,目光忽地一顿。 那儿歪歪斜斜地搁着几本旧书,纸页发黄,边角翘起。 是头些年大儿姜明从学堂里顺回来,说是开蒙用的。 当初说是或许对修性有助,拿回来就堆那儿了。 这会儿细一想,那小子恐怕从那时起,便已晓得什么叫“坐忘是下乘,定意乃上阶”了。 当年姜义翻了几页,脑子就像被灌了铅,胀得厉害。 心里也就认了命,自觉没那根筋头,悟性不够,精力更差,索性撂一边吃灰去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 一念既静,心底不再翻江倒海,精气神也胜从前数倍。 姜义心念微动,便将那本旧书重新翻了出来,轻轻拂去尘土,拇指一掀,翻开第一页。 书页还是那副模样,字句依旧板滞古奥,摆在眼前,叫人脑仁有些发疼。 但如今心静如水,眼中不生波澜,倒也能一字一句看下去,不觉枯燥,亦无困意。 只不过,心静虽贵,终究不是开悟,更谈不上什么“无师自通”。 姜义虽能读进去,字是认得的,句子也能断,但真意仍是雾里看花,隐隐绰绰,似懂非懂。 每一句都要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咂摸,方能模糊勾勒出个大概。 还得提防是不是自己瞎蒙出来的,走了歪路还不自知。 看到这儿,姜义心里便明白了。 当初刘庄主提起这“上乘修性之法”时,为何脸上带着那种又无奈又无语的神色。 这条路,若无高人指点,靠自个儿一头扎进书堆里啃,想真有所得,怕不是得啃上几十上百年。 而且稍有错漏,便是走火入岔。 哪怕只是错了一字一意,怕也得付出几个月、甚至几年苦功来填坑补漏。 能不能补得回来,还在两说。 这条道,说是康庄大道,实则悬崖栈道,非是寻常凡夫能走得通的。 可话又说回来,虽苦虽涩,姜义合上书时,却觉心头那点空落感,也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看来这读书嚼文,虽未必解渴,却能压住虚火,教人心里踏实。 姜义坐在那儿,望着泛黄的书封,忽而嘴角微微一挑。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那小儿子也迈过这“心静”的门槛。 不知会不会也能改了那一读书就犯困的老毛病? 日子就在这样静水流深里,一点点地淌过去。 姜义一念既静,心神澄明,连屋里几人的气息流转,也仿佛听得分明。 谁昨夜睡得香,谁这几日精力不济,胸腔间那点气血起落,都像拂面春风般,轻轻吹到他耳边。 一家人的底子都在悄悄打厚了,那精气神瞧着,比起年前,活泛了不止一筹。 尤以大儿姜明最是明显,那身子里蕴着一股藏不住的劲儿,若说是一池泉水,如今已隐隐要涨出堤坝了。 直到这一日清晨,天还没亮透,一家子老规矩,照旧披着寒意下地晨练。 姜义站在一旁,瞧着大儿在地头打拳。 忽而神色一动,只觉那孩子气息陡然一变,沉凝如水,幽深似井。 呼吸间已无分明顿挫,也无气声杂响。 仿佛一条首尾相接的溪流,在躯壳中蜿蜒盘走,温润却不间断。 “气足了。” 姜义脑中浮现出刘庄主讲“命功三项”时,随口点出的寥寥几句。 当初听着玄而又玄,如今却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才晓得那是种什么光景。 大儿起步早,那门呼吸法最早练起,这些年下来,一日不落,打熬得极是扎实。 更别说后山那位,说不得还能点拨几句。 有此成就,倒也自然。 这小子本就精力最盛,若不是近些年钻进书堆里,兴许这精满气足之境,早在年前便破了。 不过命功三项,讲的是“精”“气”“神”,一层深过一层,一步紧接一步。 那“神旺”二字,偏又最是玄妙。 连刘庄主当初说起,都有些支吾其词。 只道若能参透修性之法,或许易有所得。 偏偏姜家这大儿,选的又是那条最慢、最苦、最不讨巧的路子。 咬文嚼字、磨砖成镜,若真要见点成色,还不知要几年几月。 晨练一毕,身上那点热气还吊着没散,人却已迈步进屋,进了饭堂。 桌上早摆好了粥碗小菜,热腾腾的雾气往上冒,带着一股药膳特有的香,温厚沉稳。 一家人落座,筷子碰碗的声响轻微,话却不多。 这会儿姜明却放下筷子,主动开了口: “爹,前些时候和刘庄主说起的那事,就是加种些稀罕药材……后来有消息了吗?” 这话一出,姜义手里捧着的粥碗,轻轻一顿,几乎不可察。 那日山脚下,刘庄主确是提过。 说是凡金贵药材,多有灵性,寻常凡躯之人根本养不住。 非得修至精满气足的地步,才堪一试,不然徒糟蹋了天地造化,也活不出个苗头来。 当时姜明没插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听着。 如今看来,怕是那时起便放进了心里。 这孩子如今气息沉稳,精气汇聚,已离“精满气足”不远。 怕也是觉着时候差不多到了,想要替家里分担一分。 姜义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只觉这好大儿,果然是没白养活。 当下便笑着应了句: “记着呢。等下回刘家庄子来收幻阴草,我就仔细问问,看有哪些稀罕苗子,须得精气调和才能培植。” 姜明轻轻应了一声,带着点少年才会有的郑重期盼。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声音不高,眼里却亮晶晶的: “爹爹也仔细问问……那些稀罕药材里头,可有果树一类,长出来能吃的、味道好点的那种。要是能种,就多种点。” 第五十二章 交友、做客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团圆的日子,总嫌过得太快。 转眼间,小儿姜亮便满了十岁,年假也熬到了尾巴尖儿上。 眼见着,又到了去县尉司报到的时辰。 姜义这几日看他气色红润,眼里那股神采,也比年前回来时更沉稳了些。 虽有不舍,倒也多了几分放心。 饭后闲坐,随口问了问州府大选的日子。 心里打着盘算,那时或能带上一家老小,去给这小子打打气。 哪知姜亮听罢,却是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神情里带着股少见的认真。 说是怕一家人都去了,他心里惦记着,反倒绑了手脚,放不开劲儿。 姜义听罢,只是笑笑,倒也不强求。 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塞进了他手里。 玉瓶温润,小巧一只,刚好握在掌心里,入手却微凉。 “里头是几粒激发潜力的丹丸。” 姜义语气随意,似不甚在意: “平时揣着也无妨,不急用。真要到了迈不过去的坎儿,再瞧着使不使。” 这几粒丹,是他早在刘家庄子里挑药时,就悄悄为这一日备下的。 姜亮捏着玉瓶,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了望老爹。 视线掠过院子角落,落在探头探脑的大哥小妹身上。 没说话,只是郑重地将玉瓶收入怀中,重重点了点头。 拎了包裹,背脊挺得笔直,像个小小的大人。 与爹娘兄妹一一作别,最后挥了挥手,转身跳上于大爷家新换的牛车。 车轱辘吱呀吱呀地响着,沿着出村的小路缓缓滚远。 出了村,牛车慢吞吞地晃了小半日,晃到集市边,才换上一辆趿拉马蹄的旧马车。 虽说脚程快了些,可也直到日头西斜,才堪堪摸进了陇山县地界。 天边霞光还未收尽,县尉司那座灰扑扑的衙门就静静杵在眼前,门楼陈旧,却自有股子威严。 姜亮背了包袱,脚下微一顿,正要抬步迈过门槛。 行李还未放稳,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已快步迎上来。 笑容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不是旁人,正是县丞家的外甥。 瞧李文轩这架势,八成是特地在门口候着的。 两人不打不相识。 在司里那场对练后,李文轩常三天两头地往姜亮这边跑,张口闭口“姜兄长”、“姜兄短”的。 嘴上甜,手也不空。 不是带汤,就是捧点家中补气的吃食,说是自家熬的,要与姜兄一同分个润养。 久而久之,两人来往倒也渐熟,谈不上生死与共,却也有了几分交情。 “姜兄总算回来了!我就猜着是今日!” 李文轩笑嘻嘻地凑上来,拍了拍姜亮肩膀: “家里正巧熬了首乌乌鸡汤,走走走,先去暖一碗,也让我舅舅瞧瞧,我这几日练的新招子像不像个样儿!” 嘴里一串串的,手上也没歇着,话音未落便一把拽住姜亮胳膊,半推半拉地往外拖。 瞧这动作,半点不生分,显然也不是头一回了。 姜亮让他拽着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包袱,略一沉吟,也就没再挣。 其实在一年前,两人虽说往来不断,却也谈不上亲厚。 尤其是姜亮拳法日精,身板一日比一日扎实,武艺的差距也拉开了。 起初还能你来我往地过几招,后来多是姜亮单方面指点。 李文轩也自知差得远了,渐渐不提“切磋”二字。 直到去年休假归来,姜亮带了根箍着铜环的大棍子,一出手,便惊了县尉司一众新丁老兵。 那趟棍法,出得奇巧,收得凌厉,眼见为实,众人只觉气势如龙、招式如画。 李文轩自那日起,待他的神色便更恭敬几分,殷勤也添了几分热络。 三天两头请他去家里坐坐,饭桌上从不缺药膳汤水。 首乌炖鸡、当归羊肉,说是补气补血,全不打马虎眼。 姜亮起初还有些别扭,推说不便,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客气。 可那李家上上下下,待人是真热络。 尤其是李文轩那舅舅,堂堂县丞,居然也常出现在饭桌上,谈吐不俗,面色温和,竟也没什么官架子。 不说权势,不提门第,更多是随口提点小辈几句,说得风轻云淡,倒也不觉拘谨。 李家人总说文轩这小子气血大长,全仗着姜亮指点得法,逢年过节都不忘提这一茬儿。 来得多了,姜亮也便习惯了这般往来。 想着大哥在村里头,弄了个古今帮,也常教人些拳脚功夫。 他也就不藏私,除了那门呼吸法和棍法,其余的桩功拳路,一一指点,只当投桃报李。 唯一让姜亮觉着有些头疼、甚至犯难的。 是李文轩近半年来,找自己讨教时,总爱带上他那姐姐。 年长二人一岁,听说是李家的掌上明珠,自小养得温润周正。 性子也确实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一双眼还带着些笑意,看着倒也顺眼。 可惜不是块练武的料。 桩功学了个把月,站着还歪歪斜斜的。 招式一练更是四不像,手脚各奔前程,步子虚得像踩在棉花上。 姜亮每回陪她练拳,神经都绷得比擂台还紧。 怕自己一不小心招式稍快了半寸、力道重了半分,伤了她分毫。 拳也不好抡,脚也不敢踢,动一动都得预判三分,退一步还得留神她绊了自己。 那叫一个拘束,真忒不舒展,忒不利索。 李家府邸,不在县城最热闹的街口,倒也占了块幽静地儿。 门口不摆牌匾,不挂字画,一进门,却是一股书卷夹着药香的气儿扑鼻而来。 前厅那头隐约有仆妇走动,偶尔一声锅盖响,便带出一缕浓郁的香气,药味、肉香一并扑来。 姜亮跟着李文轩进屋,打了声招呼。 李父李母俱是温和模样,眼角眉梢都笑得客气,不多寒暄,礼数恰好。 不过几句家常,便摆摆手道: “孩儿们自去后头玩吧,汤还得些火候。” 李文轩得了这话,一把扯了姜亮就往后头走,还边走边念叨: “我姐今儿歇着,可还想着要向你请教几招呢。” 姜亮听着这话,脚步就有些发虚。 李家后院曲径通幽,池水潺潺,假山点缀。 转过一道廊墙,果见那空地上站着个人影。 是一道清瘦的身形,衣衫素净,长发束成一束低髻,正专心致志地舞着一条三尺短鞭。 招式看着是招式,步伐也跟得上来,只是劲道太轻,手脚太柔。 鞭子甩出去,风没起半点,倒先把自己衣角带得飘飘悠悠。 第五十三章 州府都教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那道清瘦身影见他们转过回廊,手中鞭花便是一收。 回首望来,眉眼含笑,迎上前来。 “小姜师父,你可算来了!” 李文雅声音细细柔柔的,尾音拖得温软,倒像是在嗔他来得太迟。 手中鞭子尚未完全收势,已迫不及待地递过柄头: “我这鞭子使来使去,总觉着少了股劲儿,劳烦小姜师父瞧瞧,可是我使岔了力道?” 姜亮接过那条鞭子,手里轻轻掂了掂,分量不过半斤,鞭身倒挺顺手。 只是太软了些,怕是风都搅不起来。 抬眼看她,李文雅站得笔直,神情认真。 握惯了针线的双手,此刻却绷得有些发死,可见是真下了番苦功。 姜亮不多言,上前一步,指尖轻点鞭梢,又在她腕间触了一下。 “劲儿别浮,从腰腹拧出来,往脚底沉。” 言罢,便将鞭子递回。 李文雅依言再舞,这一回果然不同。 鞭梢破空,一声轻微的“哧啦”,虽弱,却有了股子真劲儿。 她眼睛一亮,又甩了两下,鞭影轻巧灵动,虽谈不上威猛,倒也比方才利落得多。 抬头望来时,笑意漫上眉梢,眼中光彩流转: “果真不一样!小姜师父这一指点,胜过我枯练月余。”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正说着,院门那头传来脚步声,一深一浅,两道人影缓步而入。 行在前头的,瞧着是个中年人,气度透着股子雍容,衣裳倒也寻常。 眉眼间含着笑意,温和里藏不住几分历练后的持重。 正是李文轩口中的舅舅,陇山县的田县丞。 他迈入院中,步子不停,一双眼却已无声无息地扫了个遍。 而他身后那人,瞧着身量不高,面貌也寻常,不似什么豪杰之士。 可偏偏,步子一落地,竟似无声无息,却叫人觉得这院中多出了一份重量。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那双眼,淡淡一扫,像风过院落,无声却凉。 文轩、文雅见了,赶紧迎上前去。 文轩一边唤着“舅舅”,一边眼神探向那陌生人问:“这位是?” 文雅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舅舅安好。” 兄妹俩分立左右,姿态恭谨。 姜亮也跟着上前一步,垂首拱手,声音沉静:“见过县丞大人。”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那陌生人瞥去。 才一触碰,便觉那人如沉铁压脉,叫人不由自主绷紧了腰背。 田县丞见几人礼数周全,面上笑意更盛。 “这位,是州里都尉府武备司的洪都教。” 他抬手指了指身侧那位气息沉稳的中年人: “旧年故人,今日恰巧路过陇山,我请他来府里叙叙旧,顺道尝碗家常饭。” 话说得轻巧,姜亮却听得心头一震。 州府武备司的都教,那可不就是州府大选的考官? 能出入府台衙署、评品英才,哪怕是放在州城,也是个掷地有声的人物。 心念电转,却不露声色,只是微一躬身,默然致意。 田县丞也不看他,只转头对李文轩笑道: “你前日还说,学了些新把式,今日机会难得,洪都教在此,好好演上一趟,也听听高人指点。” 李文轩闻言,眼中已藏不住那股子雀跃,忙不迭地应了声: “是!” 说着便走入院中空地,拢袖摆步,张弓搭架。 这一套拳,在姜亮指点下改了许多,已不再拘于县尉司那套死板架子。 添了几分锋芒,去了些繁复,看着倒也有模有样。 洪都教在一旁立着,双手拢在袖中,神色淡淡,似看山看水,不起波澜。 等李文轩打完,才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 “拳路不错,架势扎实。” 说完,又略略提了几句破绽之处,言语不多,却字字中肯,一听便知不是花拳绣腿出身的。 “文轩这套拳,还是姜小兄弟替他理过些路数。底子总归浅些,便是打得勤,也还差点章法。” 田县丞这时才似不经意地转头看向姜亮,笑道: “不如劳烦姜小兄弟亲自打一遍,也好让洪都教见识见识,这拳法本来个中味道。” 话虽谦和,眼神却带着几分笃定,颇有几分推姜亮入场之意。 洪都教听罢,没说话,只静静望来,眼中不见情绪。 李文轩站在一旁,忙不迭地给姜亮递了个眼色,眼神中透着几分紧张。 姜亮心中已然明白,今日这一场,可不是简简单单“瞧拳”。 这时也不敢怠慢,向前一步,拱手一礼,语声低而稳: “献丑了。” 话一落音,拳已起势。 牵着还是那套长拳的底子,可在姜亮手下,却有几分不一样。 势不猛,却步步有力;招不花,却转折如意。 起落之间,刚中带柔,收放得宜,几记直拳甩出,拳风低响,打得廊下风灯微摇。 洪都教那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丝变化。 等姜亮一套拳打完,收势而立,气息绵长,竟没半点急促。 洪都教面色如常,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凝了几息。 “这拳……” 洪都教终于开口,语调微缓: “改得有些意思,化直为曲,借势行巧,虚实之间,倒像是入了法门的。” 说到这儿,他语声一顿,目光落在姜亮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这拳路,是谁替你改的?” 姜亮略一抱拳,答得不急不慢: “回洪都教,是家中大哥替晚辈琢磨的。” 这话一出,洪都教原本淡定的神色,忽地沉了半分。 他盯着姜亮的脸看了片刻,没再细问,只点了点头,不言而喻。 田县丞眼角一挑,趁着方才那股子余味,笑着又添了一句: “姜小兄弟不光拳脚使得,那一手棍法,才更是有模有样。” 洪都教微微一侧首,目光扫过,朝姜亮略抬下巴。 神色仍淡,意思却已了然。 姜亮心领神会,赶紧拱手应下。 方才被文轩扯来府里,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回县尉司,倒也恰好派上了用场。 也不多言,快步绕出后院,去了外头取那根长棍。 不过几息光景,便见他转回院中。 那棍子看着寻常,白蜡木打磨,上下箍着三圈黄铜。 丢在寻常武库里,怕也没人多看一眼。 可就这么一根,方在他手中一立,那洪都教原本游离的目光便凝住了。 只一眼,他那素来平稳如古井的眼神,竟起了细微的波纹。 眼角轻微一挑,似惊非惊,像极了瞧见什么稀罕物,无声地,咂了下舌。 第五十四章 七成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并未察觉洪都教眼中那细微的波澜。 他只站在院中,长吐了口气, 双手一紧,握住棍身,低头抱拳,身子一俯,便把那杆棍子舞将起来。 风自棍中生。 初时不过一式平挥,似无锋意,可转瞬之间,便如江上初潮,势涌声紧,一发不可收。 既有横扫之威,亦藏绕指之巧,似随手一挑便断人生机。 可那巧劲儿里,偏生又藏了几记杀招,一招发出,力沉如山,叫人连闪避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院中诸人皆屏息静气。 直到姜亮最后一式收招,双手将棍轻轻一顿,身子如松般立定。 气息绵长,不显半分急促,身形也未见丝毫疲态,唯额角泛着一层微汗。 棍身静静杵在地上,院子里也随之归于沉寂。 洪都教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杆棍子上,像是要从那斑驳木纹里,看出点什么来。 半晌,他才缓缓抬眼,望向姜亮。 那目光里,已没了先前的波澜不惊。 似要开口,却终只轻轻点了点头,淡声说道: “筋骨不错,气息沉稳……这棍路子野,却收得住,妙。” 言语寥寥,可院中诸人一听,心下皆明,这评价,已是极高了。 正此时,有仆妇脚步轻柔,近前低语禀道: “大人,饭席已备妥。” 田县丞手一抬: “知道了。让小的们先去用饭罢。我与洪都教,单独小酌几杯。” 李文轩姐弟与姜亮自是听出话外之音,应了声“是”,齐齐行礼,知趣地退出院外。 待三人身影隐入院门,田县丞方收了面上笑意,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洪都教。 洪都教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神却落在院中那片尘土未定的地方。 像是还在回味方才那一趟棍法。 良久,他只是点了点头,将方才那句评价又说了一遍: “筋骨好,气息匀,棍法不俗。” 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分笃定。 田县丞闻言,心下那根弦便松了几分。 脸上也随之换上从容之色,径直道: “洪兄以目力称准,既能说得上‘不俗’二字,那这小子三月后的州府大选,你看,可有几分把握?” 洪都教闻言,一时间却未应声。 “这等事,未上场,不好妄断。真打起来,还得看心性、胆气……” 片刻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不过,单论这身底子,已属上乘。若不出意外,七成。” 这话不轻不重,却比旁人百句夸赞都来得实在。 田县丞听入耳中,眼角眉梢立时添了几分颜色。 “这小子是哪家子弟?” 洪都教淡声问,语气里带着点探究:“竟能让田兄这般上心,连我都专程请来?” “唉,洪兄这话说的,还真怕你笑话。” 田县丞闻言,却苦笑了一下,抬手轻轻一摆: “自家姐姐,就这么一双儿女。那外甥,你也瞧见了,文不成,武就那般。我这做舅舅的,总不能护他一辈子。” 他语气轻慢,像是随口拉着家常: “自家娃儿不顶事,就只能从外婿上下功夫了。寻常人家配不上,家世太强的,又怕将来吃干抹净,养出个白眼狼来。” 这话一出,洪都教眉头未动,眼中却有了些许笑意。 不是取笑,而是听出了点味来。 田县丞却已接着往下说,不疾不徐,仿佛胸中早有丘壑: “这小子,家世清白,身后也没甚靠山。底子好,人瞧着也稳实。若是趁早结个善缘,将来若真出了头,对李家也算个倚靠。” 他说得诚恳,神色却不动声色。 “成则成,不成也无妨。只是我不通武艺,怕看走了眼。” 他说到这儿,才又抬头望向洪都教,眼神中多了几分分寸拿捏的意思: “可若等他到了州府,真要在大选里露了面,那榜下捉婿的,可就不止我这一家了。到那时,我这个小小县丞,怕是不太够瞧了。” 他顿了顿,嘴角一扬,像是自嘲似的:“所以啊,才厚着脸皮,邀洪兄提早掌掌眼。” 洪都教听完这番话,眉眼却并未舒展,反倒透着几分古怪。 他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若论根骨,那小子确是上乘。骨架周正,脉息沉稳,将来若肯下苦,也未尝没有前程。” 话锋一转,语气却缓了下来: “但若说他出身寒微、乡野孤身、全无背景……” 他轻轻摇头,似笑了一下,目中却无半分笑意:“我看,却未必。” 田县丞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站直了几分,面上浮出几分不解,也带了些警惕。 “哦?” 他放缓语气,抱拳微一作揖:“请世兄明言。” 洪都教这才低声道:“那小子先前用的那根棍子,乍一看粗陋无奇,实则不然。” 说到这儿,他眼中微光一闪,却未看向田县丞: “那棍两头的铜箍,样式旧、打磨细,却并非寻常货色。” 田县丞一听,嘴巴微张,像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如何识得这等门道。 那棍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件趁手的家伙,充其量瞧着重了点,扎实罢了。 洪都教仿佛瞧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只继续说道: “若单是那对铜箍,也还能说是机缘巧合,或是旧物遗落,被他捡着了。但更要紧的,是那一套棍法。” 他眼神微敛: “我虽瞧不出具体门道,却知那绝非寻常武馆能教得出的,更非县尉司那帮教头所能指点。” 他语气不紧不慢,字里行间却隐隐透着凝重: “那路子,若说无名无姓、从草根里练出来,恕我直言,绝无可能。” 田县丞的神色,渐渐沉了几分。 他毕竟不是练家子,平日里武事不过是耳边风。 偶尔去县尉司走动,那几个相熟的教头,说起姜亮来,口风倒是齐整,都道这小子天赋异禀,是块打熬得出的好料子。 却从未提过棍法如何精妙、铜箍有何异常。 可凭洪都教这般身份见识,亲口点出,断不至于空穴来风。 田县丞心下微动,嘴上却只低声回道:“这……倒是我先前失察了。” 洪都教见他沉吟,也不催促,话锋便也缓了下来: “娃儿不错,根骨是好的,练法也正,性子也不见浮躁。早些打好关系,将来未必不是桩好事。” 田县丞闻言,轻轻颔首,眸中神色一时未明。 院外风吹竹影,淡影斜斜,一时无话。 第五十五章 养精丹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饭毕,天色已暮。 那药膳入腹,姜亮只觉丹田一热,熨帖五脏,再由毛孔散出。 一口气呼出去,都带着股子从里透外的劲儿。 饭后消食,便在院中与李文轩搭了几手,指掌间云淡风轻,点到即止,未曾激起半点尘埃。 练罢稍歇,有晚风拂面,恰好将那一身热意带散,月色未上,残霞犹挂檐角。 李文轩站在那处槐影下,静了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道: “州府大选,三年了,陇山县一个名额都没沾上。” 他声音不高,像是怕惊动了谁,目光却还落在天边那道浅金残晖上,眼中有点难言的惆怅。 “我舅舅……近来笑模样都少了。” 州府大选,非是县尉司一家之事,关乎的是整个陇山县的脸面。 县丞虽不执掌刀兵,然一县主官,年年都得往州府呈表。 回回都无人上榜,饶是面皮再厚的,也得觉着脸上烫得慌。 更别说那位田大人,素来最讲“声望”二字。 气氛一时有些低了,饭后的舒坦也淡了不少。 姜亮静静听着,未言语,只抬手抹了把额头未干的汗,神色也略沉。 李文轩身子微侧,目光落定在姜亮面上,方才那点子散漫,一下聚拢起来。 他稍顿了顿,才低笑道: “姜兄,说句你莫见怪的话……” 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只说给两人之间,眼底的光亮轻轻一闪: “这一回,陇山县的脸面,怕是得压在你一人身上了。” 语气轻得像片羽毛,却沉得像块石头。 他盯着姜亮,又加了句: “州府大选,你……可得卯足了劲才成。” 姜亮闻言,只是一哂,拱手道: “李兄谬赞了。司里几位师兄,个个都是好手,我不过是沾个末席罢了。” 话音沉稳,听不出半点急躁,自有股从容。 嘴上这般说,心头却飞快地过了盘算。 若论纯粹的筋骨力道,自己不过堪堪比肩,要说那点子出挑,还得靠手上这门棍法。 但这次回乡,苦练修性法门,爹留下的丹药,已去了大半瓶,那门坐忘论,也日日不辍地练着。 虽未至“一念不起、纤尘不染”的境界,可心神确是比往昔澄明了数倍。 真要放开手脚出招,凭这股子清明劲儿,当有七分把握,不落下风。 只是这州府大选,毕竟非同儿戏。 能站上场面的,哪个不是郡县里拔尖的人物。 更有那凉州几家正经世家,随便拎出一个,背后都带着山一样的底蕴。 陇山县这些所谓的“大家子弟”,跟真正的世家相比,隔着的何止一条江河。 那是娘胎里就注定了的距离。 自己下过的苦功,自问不比谁少。 可心里也清楚,真若撞上哪家世家子弟,又恰好也修过性命双修的法门…… 那便不是靠一口气、一套棍法能填平的了。 正思忖间,李文轩忽地顿住步子,像是想起桩事。 他转过身,望着姜亮,开口道: “姜兄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已转入后院,行色匆匆。 未过多久,便又折身而返,手中多了一物。 是个素白的小瓷瓶,掌心大小,瓶口封得严实,瞧着是经年未曾动用。 李文轩行至近前,神色有些不自在,他掂了掂手中的瓶子,低声道: “这是当年我初进县尉司那阵,舅舅亲手给的,说是留着州府大选时再用……” 话至此处,他自己倒先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只可惜我不中用,连个参选资格都没混上。这一瓶东西,也就一直压在箱底落灰。” 姜亮听着,心里已隐隐明白几分,却没出声,只看他。 果然,李文轩将瓷瓶往他怀里一塞,动作利索得像怕他反悔。 “这东西搁在我这,也是明珠蒙尘,姜兄收着罢。” 他话一落,又像怕姜亮推辞,忙补了一句: “不是单为你一个人收着的。这是为我舅舅,也为陇山县的脸面。” “胡说!” 话音未落,一道清朗声先一步落在耳畔。 却是李文雅不知何时,已立在两人侧旁。 眸光微微皱起,带了几分责怪,径直落在李文轩身上。 “这种话岂能乱说?平白给小姜师父压上这等重担,像什么样子!” 李文轩被她一眼瞧来,脸上神色一僵,顿时没了声音。 李文雅不待回应,迈步上前,臂膀一伸,那瓷瓶便干净利落地到了她手中。 不曾递出,只将那瓶子直直按入姜亮的掌心。 “小姜师父莫听他胡言乱语。什么劳什子县丞舅舅,什么陇山县脸面,先且抛一旁去罢。” 她笑得灿然,手却依旧不肯松开瓷瓶,扣在姜亮掌心,好似怕他再推辞。 “这一粒,算是姐姐给你的拜师礼。别嫌我这弟子底子浅,便不收下。” 笑意爽朗,眼底却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认真。 姜亮感受着掌心的温润细滑,瓷瓶虽小,却沉甸甸地压着一份份量。 抬眼望去,李文轩眼中藏着释然,也多了几分期许,李文雅的眸光澄澈,实诚得让人难以拒绝。 再想起离家时,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抱负与誓言…… 终究没有再推辞,只是轻轻颔首。 李文轩见他接了过去,面上稍稍松了松。 声音也跟着缓下,缓缓道来这药丸的来历与门道。 “此物非市井凡胎随手搓弄的草药丸子,乃是正经丹师,按着丹谱,一步一趋炼成的精粹。” “这药……唔,姑且叫它‘养精丹’好了。” “里头无一不是滋补筋骨、凝练气血的精华药材。” 他指了指瓶子,话里藏着讲究,接着叮嘱道: “服用之法,须含于舌下。借着运功时那股子气血鼓荡,缓缓化开,丝丝缕缕渗入筋骨脉络。” “急不得,要耗上一两个月的苦功,方能将其吃透,彻底化为己用,气血清净,不留半点杂质。” 姜亮只静静听着,未曾出声,将那番话字字句句,都收入了心底。 瞧着天光已尽,便不多留,辞别后,取了行囊,径直回了县尉司。 这一拨武生,多是县里有些根底人家的子弟,各自都有宅院安置。 唯他一人,是正经从乡下泥土里刨出来的,倒显得有些扎眼。 好在县司周全,给他单独拨了一间屋子,清静利于操练,也不致纷扰。 第五十六章 春信已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夜色已深,姜亮也不多想,便自囊中取出那枚丹药。 借着昏黄烛火,细看之下。 那药丸不过拇指大小,色泽润泽如玉,似有极淡的流光隐隐闪过,缕缕药香,不浓不烈,只缠绕在鼻尖。 轻轻含于舌下,入口即化,无半点辛辣冲撞,只化作一股极缓极绵长的暖流。 悄无声息地渗入五脏六腑,沿着经脉骨髓,缓缓舒展,仿佛能听到那细微的滋养声。 方才运功耗散的气血,似是被顷刻补足,更有盈余,在体内缓缓流淌。 筋骨暖洋洋的,宛如浸在良药汤中,连精神也为之一振。 隐隐约约,那股药力正默默滋养着身子,似要将多年积攒的暗疾淤堵,一并冲散开去。 心念微动,忆起李文轩所言。 丹药需借气血运转,方能炼化。 目光落在身旁那杆老棍上,他所习的棍法,正是以刚猛大开见长,最能激荡气血。 当下不再迟疑,抄起棍子便在房中挥舞开来。 棍风呼啸,卷动屋内空气,那股暖流也随之奔腾翻涌,气血暗涨。 只听得筋骨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鸣响,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那股药力。 这一练,直到东方透出微白。 一夜未曾合眼,姜亮却无半点倦意,精神反比平日更觉清爽。 体内气血如潮,精力充盈得无处安放。 但也知物极必反的道理,如此药力激荡,若不知收敛,恐反伤根基,留下暗疾。 便不曾起身,只轻轻转了个身子,回到床榻上。 双手交叠覆于小腹,心神渐渐平静,依老爹传授的《坐忘论》法门,默默内观,细细梳理体内那股涌动的药力。 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随着内息渐平,舌下那股药力也随之缓下,却未曾断绝。 仍如一道绵长暖流,静静滋养着骨肉精气,无声无息,绵绵不绝。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晨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院外练武场,早已呼喝声起,闹得沸反盈天。 他未曾去点卯,也无人过来催促半句。 只起身舒展,一探精神,非但未减,反更添了几分饱满之意。 体内那股绵长暖流仍在缓缓游走,筋骨温煦,似浸在暖汤之中,舒泰惬意。 不禁暗自感叹,此物果真非凡。 姜亮迅速起身,直奔膳房。 风卷残云般扫下十余个肉包,将一夜耗损的精气迅速补回。 拎起那杆斑驳老棍,径直投向练武场。 与人交手,气血激荡更甚独自苦练,也更有助于舌下那点药力的化开。 他扫了一眼场中,寻了个平日里惯常搭手的对手。 也不多言,抱拳,微颔首,便上前立定了。 对方是县尉司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使得一杆长枪,招式沉稳老练。 往日里,他仗着筋骨扎实,姜亮则凭着气息绵长与棍法变化。 两人缠斗,互有胜负,难言高下。 可今日一上手,局面已悄然不同。 长枪如龙,直取面门。 姜亮身子微侧,手中长棍斜递。 非是硬挡,亦非是架开,却是顺势一引,将那枪势巧巧带偏。 棍身微颤,化作一道难辨的残影,疾点对方手腕要害。 枪手反应不慢,急收枪尖,点在地面,借力后退半步。 姜亮却不容他喘息,步步紧逼。 棍势如潮,一波叠着一波。 时而大开大合,力道沉雄如山,时而游龙缠绕,专寻关节筋骨的空当。 动作沉稳,气息却绵长得不见丝毫滞碍。 招招狠辣,却又藏着一股子冷静的章法。 力道尽数用在关键处,丝毫不曾浪费,余势收得干脆利落。 那枪手使尽浑身解数,只觉对面滴水不漏,气息悠长得骇人。 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便被逼入了窘境,只能勉强招架,再无半点反击的余地。 姜亮这一趟归家,先是药膳药浴滋养了筋骨皮肉,再是舌下那枚丹药,日日不辍地温养着精气神。 论起筋骨根底,他已悄然追平,甚至隐隐有超越之势。 如今不仅底子硬朗,气息更趋沉凝,棍法也愈发精妙。 更要紧的是,出招间带着那份冷静和章法,这份优势,已着实不小。 正觉舌下那点丹药随着激斗,化开的速度加快。 偏偏对手撑不过几招便已险象环生,眼见胜负立判,心底难免生出几分未尽兴的念头。 正盘算着如何收尾,或是添几分火候,身后忽传一声赞语: “打得不错!” 正是林教头。 话音未落,又紧接着一句,带着不容回避的劲道: “小心了!” 姜亮只觉身后风声骤紧,一股子凌厉劲风扑面而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棍一挡,角度刁钻,借着那股撞击之力顺势抽身侧让。 站稳身形,抬眼望去,却见林教头不知何时已手提长棍,遥遥指向他,脸上带着几分考校的笑意。 姜亮心神一凛,眼底掠过一丝亮光。 这与方才那点到即止的切磋,全然不是一回事! 不多话,手中长棍一沉,全身劲力贯注,径直迎了上去。 林教头乃是炼精圆满的老练家子,功底深厚。 姜亮虽全力以赴,也清楚自己远非其对手。 然而,林教头此番却并非意在将他击溃。 口中未多点拨,却刻意压低了速度与力道。 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喂”了过来,引他出招,逼他应对。 这番前所未有的激斗,姜亮只觉体内气血如沸,筋骨似被烈火灼烤。 舌下那点丹药药力仿佛寻到了引子,瞬间被点燃,化作一股狂暴的暖流,疯狂渗透周身筋骨。 力量源源不绝地涌出,越战越是精神饱满,棍势也愈发凌厉,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锋芒。 偏偏脑中思绪异常清明,仿佛能看透林教头每一招变化,预判其后续。 可身体的反应,却总比那转动的念头慢上半拍,未能完全跟上。 自这日林教头亲手喂了几招后,姜亮在练武场上的日子,便换了番光景。 对手不再是尚带几分青涩的同辈。 而是换作了司里那几位目光如炬、功底深厚的老教头。 林教头的沉,钱教头的快,孙教头的刁……几位老练家子,轮番上阵。 不问胜负,只管压他气力、逼他手法,狠得像是在打铁。 姜亮便在这等猛火急锤下,被一层一层炼去浮躁,炼去粗浅。 舌下那粒“养精丹”,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悄无声息地化了开去。 那股绵长暖流,被拳劲棍势逼着,一丝一缕地渗入骨节脏腑,渗得极深。 筋骨间的低鸣渐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沉凝、内敛,却又蓄势待发的劲道。 苦练不知时日过。 场外薄雪不知何时化了,檐下新绿悄悄探头。 院中那几位教头眼中的考校之色,已化作了隐隐的期许。 一晃神,春信已足,也到了该起身赶往凉州府的时辰。 第五十七章 直入三甲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春光正好,杏花新绽,风一吹,粉瓣便在道旁飞作雪。 陇山县尉司一行早早整了行囊,由县尉大人亲自带队,往凉州府启程去了。 行程不快也不慢,官道两旁的风景从田舍桑麻,渐渐变作天阔地远的模样。 几日光景,凉州府的城轮便远远现了形。 那城墙比陇山高了两丈,街道宽得能并排跑上四驾马车,人来车往,一派繁华。 一行人没多耽搁,县尉挥了挥手,径直领着众人去了兵备司衙门。 这回州府大选,大抵也便设在这里了。 衙门口早已挤满了人,马蹄声混着吆喝声、人语声,从各郡县赶来的队伍一个接一个报到。 有人衣衫光鲜,束带玉佩,眼神淡淡,显是出身不凡; 有人短打利落,步伐沉稳,气息沉凝,看着像是山林里泡出来的。 彼此打量间,眼中都藏着点东西,既不热络,也不疏远。 老县尉将名册呈上,与兵备道那头的文书打了几句官面话。 换来一纸凭证,便领着人进了临时安排的住处。 那院子不大,收拾得倒也干净。 只是一群少年挤进来,热气腾腾,说话笑闹一多,便也显得嘈杂了些。 饭是有的,清粥咸菜,不算丰盛,好歹不饿肚皮。 各家早在州府里寻了门路,这头刚拎进一壶鹿茸汤,那头便有人递了整篮子老山参。 姜亮却是两手空空。 一来囊中羞涩,二来他也向来没这般精细惯了。 原想着就混口粥,躲个清静,谁料午后还没到,门外就来了人。 李文轩领着小厮,笑容规规矩矩,手里捧着膳盒。 说是陪姐姐来州里探望大姨,顺道想起了姜兄,就劳烦厨房熬了点汤药。 膳盒是紫檀的,盖子揭开,药香扑鼻。 里头几道小菜,药膳一盅,色泽温润,汤水微泛金光。 姜亮看了一眼,没多寒暄,只点点头,道了句“考完再聚”,便伸手接了过来。 三日转眼而过,便到了那场州府大选的初筛。 场子设在兵备道衙后的演武场,地面铺着细沙,四野宽敞,阳光落下,有些刺眼。 姜亮随众排队入场。 先由衙役一一搜检身上物什,丹药、符箓、护身小物,皆要除净,防的是有人作弊。 才过了这一关,便见眼前岔出两道。 一道正正当当,细沙铺路,直通前方演武大场,人声鼎沸,显是条走得最稳的阳关道; 另一道,却用墨色布幔围着,起伏隐隐,里头看不真切。 道口立着一名中年官吏,身形消瘦,鬓角微霜,面上没什么起伏,只淡淡道了句: “心境沉稳者,可走小道。若能通过,直入三甲。” 声音不大,却不知怎地,飘得极远,一下便压住了场子。 众人一听,先是怔了怔,旋即议论四起,嗡嗡如蜂。 有人低声猜测,有人踮脚张望,也有人摇头轻笑,道是“虚张声势”“多半考个胆量”。 毕竟那三甲虽是最低,也算踏进门槛,有了州府的名头。 人群方自迟疑,有几人已缓缓走出。 衣冠整肃,佩玉束带,举止间带着几分与年纪不相称的沉稳。 有人认出,那是凉州几家世家子弟。 那几人径自走至布幔前,掀起一角,头也不回地入了其中。 布幔轻摆,像是水波收涟,也不知里头是何等景象。 等了许久,里头也不见响动。 人群中便有些躁动了。 终于,有一人按捺不住。 那少年衣着不俗,靴尖锃亮,面上带着股不服输的倔强。 抿了抿唇角,像下了决心,朝那布幔走去。 临入前还回头望了一眼,眼里不知是斗志,还是虚张声势的鼓气。 众人看着他撩帘而入,场中一时静了下来。 不到半盏茶,便听里头“叮铃咣当”一阵响,像是陶瓷摔碎,又像有人失足踉跄。 声响仓皇,不多时,布幔一掀,那少年已被人抬了出来。 身上沾着泥渍,发鬓散乱,神情木然,双目无光,似是魂魄未归。 看这模样,就是不耽搁今日大选,状态也要大打折扣了。 场中登时一静。 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个,悄悄把脚收了回去。 大多数人也不再迟疑,纷纷朝大道那头去了。 嘴上虽有些许嘀咕,说什么“虚头巴脑”“权贵后门”,可脚下倒是格外利索。 布幔仍在微微晃着,像是无事发生,又像是在等下一个。 只余极少数人,还立在原地。 目光落在那条小道上,或疑,或思,或隐隐跃动。 姜亮也在其中。 那官吏一提“心境沉稳”,他便留了意。 自己在心静一道上,说不上出挑。 但这些日子《坐忘论》没少翻,静心丹也吃得勤,又在那幻阴草地里磨了半月。 虽及不上老爹,但若论起这年纪里的同辈人,也好歹算得上一桩“沉稳”。 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便没再犹豫。 朝同行几人一抱拳,笑得温和,又不甚郑重,便自顾撩了布幔,迈步而入。 布幔一掀,寒意便扑了个满怀。 眩晕也来了,仿佛忽然换了天地,脚底轻飘飘的。 姜亮却不慌,呼吸一调,脚步一沉,筋骨绷紧如弓,心念凝如铁。 寒意碰上他,像扑了堵墙,晃了晃,又被慢慢推了回去。 眩晕也只是拂了拂皮毛,便再难近他心神。 待眼前景象稍定,才看清这条小道的真面目。 路不算窄,却颇为幽深。 每隔数丈,便置一陶盆。 里头种的草,通体森白,叶片尖瘦,形似枯骨,草心泛着点青灰,正吐着丝丝寒气。 姜亮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幻阴草。 这东西,他熟得很。 眼下这些草,不论年份还是数目,都比他自家那一畦菜园子里差得远了。 这等阵仗,对他而言,只算得上是温习旧课。 但对未修过性的寻常人,却是实打实的挑战。 姜亮一步步往前走,心里却已将这条小道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并非众人口中的权贵捷径。 这布幔之下,藏着的是另一重筛选。 专为筛选修性的苗子。 能从这里走过去的,大致也就两类人。 一类是性命双修,年纪轻轻便把气血与心神都练到一处,那是有底蕴、有本事的。 另一类就更稀罕了。 未修先稳,天生心神坚韧,不惧幻象,堪称是修性的异种,老天爷赏饭吃。 这两种人,不管是哪一种,放在州府里,都是上乘的好苗子。 三甲直入,倒也不是破格,而是识货。 想明白这一层,姜亮脚步不免沉了几分。 方才小道口,那几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弟,走得极稳当。 想来也是早早接触过性命双修之道的。 直入三甲,也只能算是进了门。 接下来的比试,怕是未必占得了势。 第五十八章 胜在一静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缓步踏出布幔,那点阴寒与眩晕,早被他心神封死,连个浪花都没翻起。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不是演武场,而是一处幽静小院。 院里人不多,寥寥几位,皆是先他一步走了这条小道的少年郎。 个个衣衫笔挺,玉带束腰,谈吐之间带着股子清贵之气,三三两两围着低声交谈。 姜亮一踏进来,众人目光便齐刷刷扫了过来。 那眼神,倒不咄咄逼人,却也透着几分揣度。 像是平日里见惯了圈里人,突然瞧见个陌生面孔,倒要猜一猜是哪路出身,怎的这些年都未打过照面。 不过眼下还在选拔场上,谁也没急着上前攀谈。 姜亮也乐得清净,只抬眼往外头瞧了瞧。 透过那道掩着藤枝的院墙缝隙,能看见演武场上人头攒动,一众考生在骄阳下挣命。 有人抬着沉石锁,脖子上青筋绷得如绳; 有人走那梅花桩,一步三晃,汗珠直滚; 也有在练拳走刀的,动作虽快,眼神却藏不住慌。 这边小院里却清风徐徐,落叶无声,一静一动间,自成天地。 姜亮挑了处角落,背靠着墙根坐下,闭目调息,心气沉稳。 日头爬过中天,热浪扑人,演武场上的初筛才算熬到了个头。 外头那批从大道闯出来的佼佼者,总算被领了进来,与这间清静小院里的“走小道”诸人会合。 这一批人,一个个汗湿衣背,身上带着股烈火烘炉里炼出来的热气,脚步都透着沉。 目光扫过院中这些神色从容、衣角不乱的世家子弟,眼里一半是过关的自得,一半却藏着火头。 像是被硬打磨过的刀刃,亮,也狠。 人群中,那位洪都教也跟着进来了。 身形干练,眼光如电,一踏进院门便四下张望,似是在找谁。 片刻后,视线定住在角落那人身上。 姜亮。 仍旧闭目靠墙而坐,神色安宁。 洪都教瞧见他,眼神便是一顿,眉梢微挑,脸上掠过一丝古怪。 既有惊讶,也有几分若有所悟的意味。 早前田县丞托了情,叫他在大选中照应这少年几分。 他也寻过,可愣是没在演武场上找着这人。 原来这小子压根没走那条热闹路,竟是从小道进来的。 心下微一沉吟,便更坐实了心中猜测。 这姜亮,定不是寻常农户人家。 这份心性、这点底子……藏得也太深了些。 洪都教暗暗叹了口气,瞧田老头那副样子,竟还真捡了个宝回来。 目光一转,忽地想到家中那位侄女,倒也尚未许配人…… 眼看人到齐了,洪都教才一拂衣袖,神色已归于惯常的精悍与沉稳。 目光一扫,场中这些少年,无论是从烈日下闯出的,还是从那条阴寒小道里走来的。 俱是凉州这一轮大选里,拣出来的尖儿。 他拱手一礼,声音朗朗,带着股军伍出身特有的劲儿: “恭喜各位,过了头一关,便算是入了门。” 一席话听着喜气,实则不甚热络。 紧接着语气一顿,眼中掠过一丝锋芒: “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较量。” 话落如钉,几位官吏已将规矩念得明明白白。 抽签排阵,多番对战,不设冗规,亦不看胜负。 由诸位考官当场评议,择优定入二甲。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眼神瞬间更亮。 三甲毕竟只是搏了个州府出身,前景未明。 可若能挤进二甲,那便是半条腿踏入仕途。 人群里,有人拽了拽衣袖,有人偷偷把腰带系紧了两圈,院中那股静气顿时紧了几分。 抽签在小院中进行,签子一落,空气里便浮起点刀光剑影的气味儿。 而外头演武场上,也早有人搭好了擂台。 三座高台并列,皆是黄布围顶,赤石铺面,远看便带着几分肃杀。 围观之人,也比先前多了许多。 除了州府调来的各地官吏、带队前来的县尉们,还有些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 那衣料剪裁,一看便是世家门第的货色,不是亲戚便是门客,一个赛一个眼神锐利。 他们不叫好,也不喝倒彩,只扫一眼,便心知谁是骡子谁是马。 看台上风声微起,场下气氛却沉得发紧。 少年们各自静坐,暗中蓄力,只待鼓声一起,便各显神通。 姜亮抽的签头不差,第一场对上的,是个郡里来的少年郎。 人未上台,剑先出鞘,那柄长剑一抖,寒光便窜出尺许。 瞧着是走的快狠灵动一路,架势不小,叫台下围观的几个公子哥都眯了眼。 擂台之上,两人抱拳为礼。 裁判一声“开始”,那少年便似脱弦之矢。 脚下一点,整个人疾掠而来,剑光一绕三折,寒芒直逼咽喉。 姜亮却不慌,脚步微挪,长棍一横,那一棍说快不快,偏偏把对方那股子凌厉一架,全卸了下去。 快剑三招急攻,尽数撞在这道棍影上,劈啪作响,却如雨打瓦檐,只见声势,不伤屋脊。 台下看热闹的人不少,却听得一个老江湖低声啧叹: “好一手沉棍,看似守拙,实则把住了节奏。” 姜亮稳如磐石,手中棍子似慢实快。 每一次招架都恰到好处,既不退也不进,只等那边气机一乱,自己便可发力。 果不其然,那少年初时攻得飞快,可死招练得太熟,花样虽多,套路里却透着股子匠气。 十来招后,剑势一缓,凌厉中便露了虚浮。 姜亮心神沉定,此刻看对面一身都是破绽。 眼皮一抬,体内那股子劲力自丹田直冲臂膀,棍势登时一变,由守转攻,直点对方肘膝肩腕诸处要关。 那少年只觉眼前棍影重重,变招未成便被封死一线。 转瞬数合,终是一个没守住,肩头“嗒”地一声中了一棍。 这一棍不重,却极准,点得他肩膀一麻,险些连剑都握不住,退后三步,脸色青白,额角见汗。 他也爽快,知不是敌手,怕坏了筋骨,忙拱手认输,退下擂台。 脸上虽有几分不甘,却也带着点佩服之意。 姜亮收棍,淡淡道: “承让。” 心中却是明了,此番胜得不算侥幸,二人骨力相当,输赢只在一个“静”字。 第五十九章 三筷点将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后头几场,可就没先前那般舒坦了。 姜亮对上的,一个个都是州府世家的子弟。 背挺肩沉,脚尖内扣,连站姿都带着股子“从小练”的味道。 姜亮心里有数,真要论出身,这些人怕是娘胎里便在药汤子里泡大,牙牙学语时就有人在旁教呼吸吐纳。 筋骨打得早,底子打得死,拳脚一动,便自带三分杀气,连一招一式里都透着从容与沉稳。 再看他们出手,哪怕是临敌对招,眼里也无惧意,反倒多几分冷静与算计。 显然都有些修性功底。 姜亮硬接几轮,便知不好。 虽说这段时日吃了不少丹药药膳,筋骨的确精进。 可差的不是表面那点力气,是人家从小一点点打下去的底。 棍子舞得再快,也比不过人家骨头里那份沉实。 一时间便落了下风,只得死守,凭那一手精妙棍法拆招见巧,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好在他也不是毫无优势。 那套呼吸法温养心神,最要紧的不是提气,而是藏神。 气绵则神定,神定则不慌,便是失了先机,也不至于一泻千里。 姜亮守得极稳,不求功,只守拙。 遇上出手不急的,姜亮便拖。 凭一口绵长气息,拖得那人略现疲态,再寻破绽以棍入隙,稳妥能赢个七八分。 可若撞上那等狠辣急攻、猛冲猛打的人物,那便只能硬挡,气都顾不上顺。 棍法再精,也架不住这般“横推一路”的蛮牛之势。 姜亮吃不住便不逞强,棍子一收,抱拳一礼,退得痛快。 台下看官初见时还有些错愕。 台上考官却有人点头道: “这小子识得局势,不肯当那个硬扛到底的冤种。” 至于说赢的那人,也未必就强过前头那些慢打的。 交手这事,本就如棋有克。 有时气势压人,有时招式相冲,有时只是一念不宁,便致满盘皆输。 几场打下来,姜亮胜负参半,脸上神色却无甚起伏。 胜负原也不是这场比试的唯一。 在场那几位考官,才是真正的“对手”。 看的不是台上谁胜谁败,而是筋骨底子、出手心性、破局的气度。 数场打完,尘埃落定。 衣襟早湿了又干,干了又皱。 有人拧袖子拧得咯吱响,有人抱着兵器木头似的发呆,还有几个仰头灌水灌得呛了,咳得满脸通红。 不多时,洪都教翻出一卷名册,站在台前。 “二甲名单,十五人,董翰、乐楷……” 一个个名字落地,四下倒也寂静。 那几个先前走“小道捷径”的子弟,如今一个不少,全数在列。 可这一回,场中却没人再吭声。 拳脚见真章,擂台上打得清楚。 谁是泥里来、火里过的,谁只是空架子,人人心里早有了数。 姜亮也听了,神色未动,眼底略松。 听得念名的众人,随后被引入武备司深处,往一处幽静小院去。 绿荫遮顶,水声淙淙,仿佛连空气里都缓了几分。 头一次没人想着提气运功,只是放松地歇了口气。 过得片刻,才有人出声,嗓子里还带着沙哑: “洪都教……接下来还要比吗?” 语气不敢太冲,问得小心。 洪都教瞧了他一眼,语气却比方才温和了些,不再如初见那般冷铁似的生硬: “放松点。后头没有了。” 话一说完,众人反倒更疑惑了,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又问了句: “可不比,怎定一甲?一甲多少名额,总得个数吧?” 这才是最紧要的事。 二甲虽好,也不过是州府名册上的一行字。 一甲才真是千里挑一、官身在望的金印门票。 洪都教听罢,只是笑了笑。 “一甲之事,与你们无关。” 他顿了顿,语气松中带硬: “不比也能选,选不选,多少个,全凭心意。” 这话听得众人愣了半晌。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轻轻皱眉,姜亮却只是低头拧了拧袖角,没说什么。 到了那院外,洪都教脸上的笑意已收了个干净,只余了规矩与恭敬。 他朝门内一拱手,声音压得低低的,连背脊都比先前直了几分: “大人,这便是本次凉州大选,挑出来的人。” 院门“吱呀”一响,推开一线。 门里头,一个中年汉子正坐在石桌旁吃饭。 身上穿着寻常短打,鬓发松散,只随手挽了个髻,拿双筷子,埋头对着一碗菜饭吃得起劲。 打眼一瞧,活脱脱一个街口厢汉。 可不知怎的,站在那儿,竟叫人不敢轻声出气。 洪都教立在一旁,垂着手,低声道: “这位便是武备司的武备校尉大人。” 众少年忙着齐齐见礼,虽说心里都有些狐疑这位大人的“做派”,却没一个敢露出半分轻慢。 那汉子吃完最后一口,才擦了擦嘴,慢吞吞起了身,连筷子都没放下。 他踏出门槛,脚步不快,神色随意。 眼神却像是扫货似的,自人群头顶拂过。 明明没什么实打实的动作,姜亮却觉那目光像针,刺进了骨头缝里。 倒像极了前些日子归家时,被老爹在窗缝里盯住时的情形。 心中一凛,气息不自觉地缓缓运起,绵延不绝,心神也跟着沉了下来。 那位武备校尉踱到院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抬了抬手中那双油亮的筷子,指着空中虚点几下。 “这个,筋骨最盛。” 筷子一点,落在一个臂膀粗壮、胸阔腰圆的少年身前。 “这个,气息最沉。” 又一点,恰是此刻屏息敛神、不动如山的姜亮。 “还有这个,心神最稳。” 第三点,落在那神色内敛、目光静定的一位少年眉间。 三指落定,他连筷子都未放下,转身便进了门,连句解释都不带留。 饭菜香气再次飘出,门也“吱呀”一声关得利落。 留下众人站在院中,大气不敢喘,仿佛方才那几下不是筷子,是点将。 从郡县拼杀上来的少年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迷茫,一时低声议论纷起。 “这是……点人头?” “怎么不比了?凭这几下筷子就定一甲?” 声音虽低,眼里的疑惑却是藏不住的。 倒是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沉着脸,目光微动,心中却早已翻过几道弯,各有盘算。 洪都教这时回身站定,望着那三人。 面色郑重,语声不高,却一句一句地落进众人耳中: “董翰,姜亮,马睿渊,为本次凉州大选,一甲。” 第六十章 婚约在身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方才那股气场一散,院外便只剩下风声。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觉察出了场中众人的沉寂。 少年们心头空落落的,方才那点困惑,还挂在脸上,没来得及收。 洪都教领着人往回走,步子不快,像是特意放缓了些。 说话便也不像先前那般生硬,语气里添了几分耐性: “你们可知,这三甲、二甲与一甲,到底差在哪儿?” 有人摇头,有人低声琢磨,终归没人敢回。 洪都教也不催,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响了几下,才自顾自道: “三甲与二甲,都是进武备司学艺,只是将来出路不一样,学的东西也有些轻重之分。” 在场之人皆搏进二甲,他话也说得直白些。 这话一出,众人略略点头。 但紧接着一句,却让不少人耳根微微一跳: “可这一甲,便不同了。虽也在武备司,却能得校尉大人亲自指点。” 此言一落,少年们面上的困惑便散了大半,眉眼间多了几分明悟。 这些少年,不是县里郡里的大户人家,便是世家子弟,多少知晓些官场里头的弯弯绕绕。 这一甲之名,说是州府选士,实则是那位校尉大人亲自点兵。 日后得了出身,自也尽归其麾下。 难怪全凭他一人点头,也不再考校、不再比试。 只凭那筷子一挥,便定了心腹三人。 一想到这层,众人看向那三人的眼神就更微妙了。 那眼神里有佩服、有羡慕,也藏着几分难言的滋味。 尤其是几个止步二甲的世家子弟。 此刻瞧着那个名不见经传、甚至来得有些突兀的姜亮,眼神便变得更深了些。 回了先前那处院子,一进门便是墨香扑鼻,几案排开,纸笔早备妥。 这边厢写名字画押,忙着登名造册; 那边厢金底红字的榜文还未干透,已有差人提着糨糊,一路小跑,往武备司门前张贴去了。 人名登完,洪都教袖子一甩,道声: “散了罢,各自回去庆贺。三日后记得来点卯,莫误了正事。” 少年们如潮水般涌出衙门口,在那熙熙攘攘的人头里寻觅亲朋。 或是振臂高呼,或是悄声禀报,总归一个个喜气洋洋。 姜亮却走得不疾不徐,由着人流推着往前。 脚刚要迈出门槛,便见一道身影风风火火迎了上来。 是陇山县那位老县尉。 人未至,声先到,那一脸不敢置信的喜色,早从皱纹里溢出来了。 一把拉住姜亮,嘴角咧得几乎到耳后根,像是老槐树开了花,笑中带颤,话也带颤: “姜亮!你、你……一甲!是一甲啊!” 声音里有点破音,那喜色几乎压不住,连袖子都跟着抖了几下。 州府大选的名次,于他这个偏远小县的老胥吏来说,可比年关账簿还紧要几分。 在陇山县熬了十年,前头送来的人,也就零零碎碎蹭进过几回三甲。 二甲是仰望,一甲是传说。 如今,竟真让他遇上了。 那可是州府世家子弟都要争得头破血流的位子。 能得一个回来,别说县尉,连衙门后头做账的都得多分一份赏。 老县尉嘴里说着“没白熬、没白熬”。 手却已拍上了姜亮的肩膀,一下两下,像拍出块宝贝来: “好小子!给咱们陇山县争了脸面,争了大脸面!” 姜亮听罢,也轻笑着一点头,嘴里应一声“嗯”。 院角处还站着几位同样来自陇山县的少年,一个个脸色有些难看。 榜上无名,本就打击不小,偏生今日艳阳正盛,连晒都晒得人有些心烦。 众人一同跨出门槛。 武备司前头早已人声鼎沸,哭的、笑的、叹气的,三声一处响,热闹得跟市口开棚一样。 姜亮方走出两步,一股人潮便扑面而来。 有的瞧着像走镖坐馆的,有的穿着绸缎似管家模样。 手里各举着些东西,脸上堆着笑,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这位小哥可是陇山县的姜亮?面善得紧呐!” “在下家主乃是凉州城中盐行的老号,久闻小哥文武双全,愿献薄礼,请往寒舍一叙……” “小哥可是尚未婚配?我家小姐年方二七,生得极好,琴棋书画皆通,愿结百年之好……” 说话的、递东西的、打招呼的,口沫横飞。 这凉州府里世家权贵多,自也不缺消息灵通之人。 州府大选一出榜,这些人早已嗅出机会,寻那能攀的、好捞的、还未被人认领的“香饽饽”。 姜亮这一甲之名落下,身后既无倚仗,身份又干净。 既能招婿,也好拉拢,自是眼下最为抢手。 一时间,诸般喧哗、百般好意,遮不住那股子急功近利的热切,七嘴八舌地一股脑砸将下来。 姜亮面上不显,脚下却已稍稍慢了半步,眼里一丝难色悄然闪过。 正这时,只见人群中猛地挤进一道身影。 一边招手安抚人群,一边朝姜亮挤眉弄眼。 正是李文轩。 毕竟是有些功底的,一上前便站稳了身子,衣摆还未落定,口中已然扬声: “诸位诸位……且慢,且听我一言!” 他嗓音清亮,语调抑扬顿挫,竟真生生将那片闹哄哄的嘈杂压了下去三分。 众人一怔,便见他脸上挂着一副为难神色,却还硬撑着三分礼数,拱手一圈,道: “诸位的好意,姜兄自是心领,只是……” 他眼波一扫,略作停顿,见众人正好奇得很,才轻轻摇头,语气里夹着点叹气: “只是啊,怕是白忙活一场了。” 话音未落,四下已是一片愣神。 李文轩见势正好,便顺势往后一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姜兄他,与我家姐姐,早有婚约在身。” 此话一出,场中便静了小半息。 众人循着那手一瞥,只见人群之外,果然停着一辆雕花马车。 车前那少女立得端正,身量纤秀,衣衫素雅,鬓边一朵白蔷微晃,恰好衬着脸颊那点羞红。 此刻却也不避不躲,只是一双眼静静望来,眼神温婉,面上含羞,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李文轩趁众人打量之际,悄悄朝姜亮递了个眼色。 姜亮眼下也不多话,只轻轻一点头,算是认了这场假戏。 脚下则不动声色,随他向外挪去。 周遭人等虽有些可惜,却到底不便再缠。 那些本举着名帖、提着礼盒、递着画像的,此时也只好讪讪收了回去。 人潮终归散了些许,姜亮与李文轩好歹得了空隙,几经挤拱,这才出了那团人涡,快步登上那辆马车。 帘子一掀,入得厢中,姜亮长出一口气,手掌拍了拍胸口,低声道: “李兄机敏,脱身有方,实乃救命之恩。” 李文轩听他一夸,脸上顿时一股得意劲儿。 刚要开口,谁知旁边一只绣鞋毫不留情地落下,正正地踩在他脚背上。 一声轻呼,瞪眼回头看人。 却见李文雅面色通红,低垂着头,连耳根都染上了霞色。 李文轩被她那一瞪,登时收了声,讪讪揉着脚面,不敢再放肆。 车厢中,一时竟静了下来。 只余帘外车轮滚动,窗下影影绰绰。 李文雅坐在一旁,红晕尚未褪尽,却也不说话,只垂眸低坐,手指轻轻拢着衣角。 李文轩装聋作哑,只顾看窗外,不敢吭声。 姜亮倒是脸色平静,琢磨着三日不够返家,怎么也得给爹娘捎个信去。 马车一路颠颠簸簸,载着一车未曾出口的心思,慢悠悠地往前驶去。 第六十一章 报喜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清晨,日头才上了墙角,姜家小院难得热闹了些。 几人围坐在石桌边,正翻看一本老得发黄的厚图册。 书页微卷,纸边起毛,其上绘着草木繁盛、果实晶莹,淡墨勾线,倒颇有几分古意。 立在一旁的,是刘家庄上那名高个随从。 一身粗布,站得笔直,声音却温吞不疾,慢悠悠地指着书页道: “这等青色小果,名为清阳果。可清心宁神,助人静坐修行。寻常黄土中栽下,要十年才肯结一串,然再等十年,方能入药。” 他说着,手上又翻过两页,露出一串殷红如血的果实来: “这是五灵果,三十年开花,再三十年结果,合计六十寒暑,才得一尝其味。能令五感清明,眼耳鼻舌皆通一线。” 他说得不紧不慢,把那些传说中的灵果灵木,讲得跟庄头地边的冬瓜扁豆似的,寻常得很。 姜义坐在旁边,捧着茶盏,面上渐渐沉静下来,眼里透出些细细的思量。 上回大儿气足圆满时,饭后闲话间提过一句,说想种些稀罕果树。 今日这随从来收幻阴草,他便顺口问了句。 那随从倒也爽快,转身便回了趟庄里,把这本图谱带了来。 只说改日再去采买药材时,可顺道带些树种回来。 “不过,丑话说前头。” 说得客气,却也不忘把话挑明了: “此等灵果异植,非市井花草可比。姜家主若是想着来年吃果,那便白费心思。” “无灵泉滋养、无灵土培育,在这等凡俗泥地里,一二十年能开花已是造化。至于药用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抖了抖书页:“怕是还得再熬个一二十年。” 姜义还未开口,一旁的姜明倒先按捺不住了,连连点头。 他倒不问那劳什子的“助修”“清心”之类,只一门心思盯着图谱上的果子问来问去: “这个甜不甜?” “那个脆不脆?” “熟了能不能直接吃?” 那高个随从倒也耐心,索性照着口味,把几样果苗挑出来。 什么“玉脂桃”“火枣子”“水香梨”,一个个都听得人舌头发馋。 姜义却只是笑笑,也不阻拦。 说定了几样果苗,那随从也不多话,抱拳一礼,笑道: “这些苗子就按账上幻阴草抵了,改日送来,再一并算账。” 说罢,脚步利索地出了门。 人刚走远,姜义便顺手拎起院角的锄头,拍了拍上头的泥,预备出门去地里转一圈。 脚刚迈出门槛,忽听得村道上有脚步声响,稍显急切。 抬眼望去,只见前头来人着一身旧布长衫,宽袍缓步,拂着日光走得颇有些风雅。 姜义眯了眯眼,认出是学堂的岑夫子。 身后还跟着一人,身形结实、步子沉稳,眼神如钩。 乃是县尉司那位林教头。 姜义心头略一打算,便有了个七八分的底,将锄头斜靠在院墙边,拍了拍手,整了整衣。 那边岑夫子远远扬声,语调比平日快了几分,带着几分难得的急切喜气: “姜老弟!贺喜啊!令郎高中一甲,可真是大喜事!” 姜义听罢,眉心微动,眼中毫不掩饰喜色,也未料到小儿这般争气。 林教头随后也拱手作揖,嗓音洪亮如钟:“姜兄,贺喜了!” 姜义并未失了分寸,缓过些神来,只是笑着把功劳推了个干净。 “岂敢当此大喜,孩子资质浅薄,全仗夫子提点,林教头鞭策,方才有些寸进。” 几句推辞一气呵成,不卑不亢,倒显得稳重沉静。 林教头取出一只红漆盘子,里头铺着厚厚一叠银钱,压得手腕微沉。 “这是县里赏下的喜银,本应鸣锣开道,列队而来,连县丞与县尉大人都想亲至道贺。” 他话说至此,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了扫这小院,又望向门外那条土路。 “只可惜……贵府地处两界村,实在不太方便。” 这话说得虽轻,分寸却拿得极好,既无冒犯之意,又点出了其中蹊跷。 姜义将那盘银钱接了过来,分量不轻,倒也沉得安稳。 随即侧身让路,将两位贵客请入屋内,唤了柳秀莲烧水斟茶。 小院里风过树梢,洒下一地碎影,茶香才起未久,便已氤氲满室。 姜义这才不紧不慢地问:“怎地就不方便了?” 他在这两界村住了十多年,天高地远,官文不至,既不曾听过谁来收税,也没人提起户籍一事。 此刻听得林教头提起,连县丞县尉也不便前来,心头便生出些许好奇。 林教头捧着茶盏,吹了吹热气,语气随意得很: “这地方啊,正挨着发羌族的边界。你瞧这周边山林,绵延百里,便是天然的缓冲地带。” “严格说来,既不属凉州,也不归羌部,谁都不好越界,谁也懒得理。我们军伍的人更是不好贸然踏入,怕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义闻言,才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些年这地方与世无争,像是被谁遗忘似的。 原来不是没人理,而是都不敢理。 这倒真真切切,是个避世的好所在。 林教头轻啜一口茶,眼皮微垂,语气松松垮垮,像是顺嘴闲聊: “说起来,姜亮那小子的户籍,还是去了县里之后,我托了点人情,才替他补上的。” 话音未落,姜义便又连声道谢,将这份人情承了下来。 林教头见了,话头便一转,笑道: “前阵子听县尉闲聊,说你家那位小二郎,在州府里也算是出尽风头了……” “胆子不小,竟敢同田县丞那位外甥女,说了些‘私定终身’的胡话。” 末了这句,说得带笑带叹,话锋一收,眼角余光却早已悄悄扫向姜义。 姜义闻言,指尖轻轻一顿。 抬头时神色如常,只语气略微一缓,带着点做长辈才有的那份无奈: “这娃儿嘴上没门,心头也没个谱。若是叫外人听了去,岂不是误了人家姑娘名声。” 一旁岑夫子轻抿一口茶,笑意俨然,接了话头: “李家那位,是医理世家出身,气度娴雅,品貌端方。” “至于姜亮……少年英才,又是一甲出身,年纪也合适。若真能结个良缘,倒也算得两全其美。” 这话说得温和圆融,话里却有抬举,有撮合,也似有几分试探。 姜义听着,却只笑了笑,将话头轻轻拨了回去: “这等事,还得看那娃儿自己。他若乐意,咱们做爹娘的,自然也没甚说的。” 第六十二章 眼能察微,气足如龙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听得姜义那句“随那娃儿心意”,林教头眼角那一丝紧绷,终于松了些。 此番登门,他本是来报喜的,却也带了点田县丞的托付。 无非是姜亮有没有早早定下人家,以及姜家长辈的态度如何。 如今话已出口,意思摆明,这差事也算有了交待。 至于往后如何,那便不关他这闲人事。 三人又闲话了几句,茶水渐凉,碗底见了底,林教头便起了身,说要告辞。 姜义自是礼数周到,一直送他到院门口。 按着乡里的规矩,这等喜信传人,照理总得打发点喜钱,权作沾个口彩,也图个吉利。 只是林教头却不是寻常的差人。 他是姜亮的教头,传艺授拳,手把手带出来的,有半个师父的分量。 如今姜亮既搏了个出身,日后官道修远,正是关系将近未远之时。 若在这时递出银子,倒显得生分了些,像是着急结清了这份交情,不免寒了人心。 这份情,还得留给姜亮,日后亲手去还。 眼见林教头的背影拐过村头那道弯,姜义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身侧的岑夫子便凑了上来,咳了一声: “咳,实不相瞒,这桩事……还是林教头提的。他说田县丞颇看重姜亮,托我嘴里带一句,帮着搭个腔。” 姜义面上神色淡淡,也不见多少惊讶。 “说起来,那李家闺女嘛,倒也确是门好亲事。” 岑夫子见他神色沉静,不置可否,还道他心下犹疑,便又劝上一句: “你可别以为姜亮如今一甲在身,便心高气傲,不屑旧门楣了。” 姜义其实并无此念,却也不与他争,只静静听着。 岑夫子见他不反驳,语气也就顺势徐徐展开了去。 “李家乃是医理世家,祖上出过太医令、太医丞,那是能捧药盒入殿、陪圣驾问脉的出身。” “虽说陇山县这支,只是一支旁脉,可与那正宗,却一直来往紧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慢了下来,像是怕话头太快,惊了人。 “他一家驻在这两界交错之地,专管羌地至凉州这一带药材采办,往来所涉,无不是利路。” “说句不中听的,如今这地界的草木丹丸,几乎都要过他家一手。” 他抬眼看姜义一眼,语声也压低了些,终是低声道: “真要结下了这门亲,有李家千丝万缕的干系在,你家二郎往后前程……大好的路子可走。” 姜义听得分明,却未立时作答。 只慢条斯理地起了身,从案上摸出一封铢钱来,权作喜钱。 岑夫子瞧见了,眉头一扬,袖子一摆,干脆利落: “老夫平生最烦俗务,从不收这等俗物。” 姜义也不恼,嘴角一挑,反倒笑了。 转身去了院角鸡笼前,探手一摸,捞出只膘肥毛亮的老母鸡来,脚爪结实,尾羽舒展。 自然不是喂过药渣的珍禽,只是寻常后孵的,肉紧骨硬,膘脂十足。 岑夫子接了,脸上的褶子当即笑开。 临走时拱了拱手,又贺了句喜,拎着鸡出门去了。 姜义站在门口,望着他身影走远,面上这才展露些欣喜笑意。 良久,他目光一转,又瞥回鸡笼,里头还有几只在咕咕低叫。 挑了只毛色最润的,想着晚上炖一锅热汤,一家子也该坐坐,喝口暖的,权当庆贺。 不到半月,刘家那位高个仆从便领着果苗登门。 拢共十来株,说多不多,却是品类各异,形貌乖张。 有那细叶浅青的,枝头还带点软绒; 也有通体墨绿的,连泥都未沾,枝干上便隐隐透着灵光起伏。 就这么一字排开,院子便像换了天地。 风一吹,隐有清气泛起。 连鸡窝边那只整天咳嗽的老母鸡,都打了个响鼻,扑棱棱地抖起翅膀来,神气十足。 姜义初时只觉气息清润,身心舒畅。 一边绕着树苗走,一边辨种清点。 不多时,忽觉胸口一滞,像是有人按了块石头上去,呼吸也随之乱了。 他停了停,强提一口气,却又涌上来几分眩晕。 仿佛醉酒时步子虚浮,鼻间灌满了看不见的潮气。 那一瞬,他心里便有了数。 这情形,与前世醉氧时的感觉极为相似,只是来得更急、更狠。 姜义练呼吸法已数载,虽不上乘,也能一息调五脏、吐纳连半炷香不换气。 如今竟也受不住,便知这灵气不是凡物。 这等灵植,自带一股子天地清气,气息未成,贸然近身,便是自找不痛快。 连忙退了几步,待气息略稳,才低笑一声,自语道: “怪不得刘庄主一再叮嘱,有些灵果,非得修过几层境界,才敢伺候。” 索性也不再去碰,只等自家那大儿放学回来,再叫他出力折腾。 院中那高个仆从,却似全无异状。 行走树苗间来去如风,边走边点。 哪株忌风、哪株怕湿,哪种需滴水灌根,哪株夜间须以月华照拂……说得头头是道。 “这等灵物,成株后皮厚筋壮,雷打火烧也不怕。” “可苗子时候,半点不由人,一口气缓不过来,便是枝枯叶败。” 姜义听得极认真,不敢有一丝含糊。 等到姜明散学归来,书袋还没放稳,便被自家爹叫了出去。 院中早已备好树苗,姜义站在旁边,手指一扬: “搬上山脚去,趁天暖栽了。” 姜明如今力气是大,背着苗走得比牛还稳。 一路走到山脚地边,三两下便刨了几个土坑,扬声叫道: “爹,坑挖好了!” “浅了三分。” 姜义眯着眼,站在几步开外,一眼扫过去,“左边再拓一指。” 姜明挠挠头,眼中虽有不解,却也没多嘴,只闷声照做。 眼看树苗放进去了。 “慢着!” 姜义低声喝止,眉头一蹙:“根须朝向不对,往东挪半寸,让那条主根顺着这片地气走。” 姜明怔了怔,手上却没停,只依言调整。 他看不出什么气不气的,但信爹信得过。 “填土,先左边,轻着些。” “别把那股气压死了。” 姜明依旧照做,说往东就不往西,说三分力便不敢使五分。 来来回回几趟,挖坑、扶苗、填土、浇水,干得行云流水。 只是那眼里,始终带着点不明所以的茫然。 这些门道,旁人看着是土活,其实全仗一个“心静”。 气微处有动,一念察之。 势缓处藏机,须得辨清。 偏姜义这一念能静,眼能察微;姜明气足如龙,身手不慢。 父子两个,一个看气,一个动手,正好凑成一对,勉强能在这片地头上伺弄这些个娇贵玩意儿。 若非如此,那刘家庄子里的人,怕也不敢轻易帮着采买这些灵苗,平白替人担了这桩干系。 第六十三章 寻山猎犬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十来株果苗,高的已齐了姜明的腰,矮的才堪堪没过膝,姿态各异,叶色纷呈。 就这么高高低低,一字排开,挤在山脚那块不大的地头上,倒也排得整齐。 这块地,是姜明亲手挑的。 他说得有板有眼:“种在边角上,根须往后山里钻,地气重。” 姜义站在几步外,手背在身后,听了这话,只“嗯”了一声,没再细问。 心里倒是不免转了个弯。 若根须往后山钻便是好,那何不干脆挪进去种? 只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瞥了一眼那正用脚尖一点点夯土的大儿子,终究还是信他这一回。 眼见苗子都栽稳了,姜义便想去挑水浇根。 谁知姜明早已拦在前头,手一抬,道: “浇水的事我来,爹你歇着去罢。” 姜义瞧着他一脸笃定的模样,也就没再插手。 只交代了些要紧处,浇多少、几时浇、哪株先哪株后,一样不漏。 这才拢了拢袖口,拍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转身回了家。 次日一早,姜明背着书袋去了学堂。 姜义赶着牲口上山,临近拐弯时,顺脚往那片新栽的地头瞥了一眼。 果苗还在,一株不少,枝叶挺立,看着都精神。 只是根下泥土干得紧,连点水痕都无,像是未曾浇水照拂。 姜义心头才起个嘀咕,目光稍一偏,便瞥见了不远那一角。 自家地界与后山的分水线边上,湿了一大片。 水渗进土里,颜色发深,还带着股清凉的潮气。 像是夜里下了场雨,又只挑了那块地落。 那片地头,已算是后山范畴,一脚踏进去,便不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了。 姜义站定身子,敛了心念,凝神细感那几株果苗的气机。 果然,根须皆朝那片潮湿处弯着、钻着,姿态急切如渴马奔泉,正汲水不歇。 枝叶间泛出一层细微的灵光,像吃饱喝足的小儿,神清气爽,皮里都带了点喜色。 那点绕在心头的疑惑,至此也就解开了。 看来那后山的水,果真是灵物,能养苗,却不可轻易越界。 若是擅自提水越线,十有八九要惹祸上身。 但若换个法子,将苗栽在边上,由山那头浇水入地,让水自渗其下、根自寻其润。 既沾了灵气,又不踩了规矩。 这般布置,倒也巧得很。 姜义微偏着头,先看那排果苗,又扫一眼那条模糊的山界,唇角忽地一翘。 “这臭小子……” 语气虽嫌,眉眼却分明有些得意。 姜义拢了拢袖口,将牲口赶进山里去。 拍了拍掌心的土灰,转身想着去瞧瞧那几垄嫩苗。 脚才一转,却见山脚有人影晃动。 定睛一看,是那刘家小子。 这小子自从上回披着袈裟、嘴里念着经,手里还拨着串佛珠,志气冲天地说要探后山。 结果还是迷在那后山里,连影子都没见着,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 姜义本以为他总算长了记性,歇了那份心思。 谁知今日又来了,身边还多牵了一条狗。 那狗皮毛黑得发亮,油光水滑,一丝杂色也无。 四蹄踏地轻飘飘,像踩着薄云过草,没半点凡犬的土气。 最出挑的,是那双眼珠,黑白分明,滴溜溜直转,亮得像会说话。 刘家小子远远看见姜义,脚下发力,几步小跑到近前,规规矩矩拱手行礼,嘴里喊得勤快: “姜叔早。” 又从怀里掏出个模样稀奇的果子,红里透青,还冒着点子汁光。 说是山里摘来的,特意带来给姜曦尝尝鲜。 姜义接过果子,鼻尖略一嗅,心里有数。 脸上却只是笑着应了声,眼角余光一直没从那条狗身上挪开。 “这狗不错。” 他说得不轻不重,像是随口一句。 “毛色油,脚步轻,眼神还透着点山里的野气。” 刘家小子听得这话,脸上神色登时亮堂起来,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姜叔果然眼利!这是家父托了人,从千里之外寻来的,名唤‘寻山猎犬’。” 他说着抬手在狗脑门上轻轻一拍,那狗便乖乖卧下,尾巴轻轻一摆,安静得很,倒真有几分灵性。 “专擅寻踪觅迹,鼻子比狗精,脚程比马快。” 他一脸自得地补了句:“这回有它带着,我定要往后山深处闯一遭,好歹瞧出点门道来。” 姜义点了点头,神色里既无打趣,也没多夸,只淡淡道了一句: “那便,祝你此行顺顺当当。” 话说完,便不再多言。 只背着手立在那儿,目送那一人一狗,踏着林边初散的晨雾,渐渐走远。 狗走得轻盈如风,尾巴晃得从容自在。 人却有点沉,脚下带着劲儿,背影里藏着股不服输的倔气。 姜义也不理,只拎了锄头,在地里随意走了几圈,弯腰松了松土,顺手拔了几茬野草。 日头爬上当顶,这才收了锄头,回屋吃饭。 饭后倚门小坐,遥望山脚,那刘家小子却仍未露面。 略一思量,便取出本封皮早褪了色的旧书,径自往山脚下去了。 果林边新栽那十几株灵苗,被风一吹,枝叶微颤,似也在呼吸吐纳。 姜义找了棵荫凉果树,往下一坐,摊开书卷,墨香一缕缕地飘上来,人也跟着静了。 早先说替刘家照看,不过是句顺口的客气话。 可如今却真得照看一二了。 这些灵苗根气还浅,若被狗爪踩坏了,或是灵气冲撞了娃儿,少不得是桩麻烦事。 远山雾未散尽,近林虫声轻。 姜义书卷在手,风过枝头,时辰悄悄溜过去。 等再抬头,日头已经挂西,天色渐沉,果林的影子被风吹得歪斜,斜阳里有几分静。 山里的牲口陆续出林,牛马的叫声此起彼伏,被人牵回圈中。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串轻快脚步。 姜曦拎着个食盒晃晃悠悠走来,先把饭交到爹爹手上,又自顾跑到林子里头,寻熟果子去了。 手脚麻利,小脸藏在叶影中,专挑那颜色最红最熟的果子,捏捏瞧瞧,嘴角还带着点得意。 不多时,那刘家小子,也慢悠悠从后山方向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那条黑得发亮的狗。 人虽是走出来的,可那眼神,还是虚的。 反倒是那狗,精神头十足。 尾巴摇得欢,鼻子贴着地,脚步沉稳,毛发顺得像刚才才抚过一遍,不见半点疲意。 姜曦眼尖,一早就瞧见了那团黑影,眼睛顿时一亮。 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毛绒绒的畜生,这狗毛又黑又顺,乍看像一团自己会走的乌云,叫她哪还按捺得住?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扑了上去,手直接往那狗脑袋和耳朵上摸。 寻山猎犬“呜”了一声,身子一缩,侧了两下,想避开。 可哪避得过力道大得惊人的姜曦。 只得贴着自家主子,脑袋一低,耳朵一收,尾巴也悄悄收回了些。 第六十四章 气机已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光阴一晃,几月过去,转眼已是秋深,风起叶落的时节。 姜家那大儿子姜明,不声不响地,已然满了十二岁。 身子拔得高了些,站在父亲身边,影子已齐了肩膀。 细瞧喉头,也隐隐鼓起了点形状,声气比往年低了些。 按村里的习气,十二岁这年纪,已不是该在塾馆里混日子的年岁了。 寻常人家,识得几个字,晓点做人理数,也就罢了。 打这时起就该扛锄背筐,跟着爹娘下田、上山、喂猪劈柴。 若是命好点,家里囤了几石粮,还能供得起,那便往县里送,进正经学馆去搏一场前程。 偏生这姜明,仍留在村塾。 日日晨练之后,便是手不释卷,一头扎进那堆经史里。 塾馆里头虽破,书卷气倒还算足,他留在那里,倒不是为了求什么功名,倒更像图个耳根清净。 岑夫子早前还认认真真教他,后来瞧出点门道,便摆手直言:“老夫已指点不得你。” 几回劝他出山,去县里投馆读书,见他始终不动,也就作罢。 之后干脆连姜家的口粮也不收了。 只让他闲时帮着照看些新来的蒙童,授授笔画之法、念字之音,也算半个塾师的身份。 姜明倒是乐得自在。 这“半个塾师”的头衔一挂,立时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底气。 将那些新来的小娃娃,一一编进了他那古今帮。 单日收瓜果,双日收点心。 入了帮,自得规矩。 交够一月帮费,堂主便传你一式马步桩。 若能月月不断,三年不辍,便有护法亲授拳法一门。 再往上,多缴多纳者,可荐为堂主、护法,有机会得帮主亲身点拨。 这般章程,规整得紧,一套一套,连岑夫子看了都暗暗摇头。 只是那群娃娃们,一个个交贡如潮,倒也乐在其中。 久而久之,塾馆外墙竟有人写下四字: “古今帮法”。 字歪墨淡,却颇有气势。 小闺女已六岁半,上个月刚脱了人生第一颗牙。 一笑露出颗黑洞洞的小豁口,笑得傻兮兮的,嘴角还带着点得意。 自从姜家地头里种下那半亩幻阴草,虽说还没富得流油,但日子着实宽绰了不少。 李郎中药铺里的上等药浴和药膳,如今也成了常例,一家人气色皆是日日见涨。 姜义心头暗自较劲,只盼早些气足圆满,好接过照看果苗的活计,叫大儿专心读书不再分心。 若能再更进一步,踏入精满之境,那便不止果树可管,连些稀罕药材也能亲手种了。 这一日正午,姜家几口人围桌而坐吃饭。 姜曦照旧坐不住,筷子挑了块带肉的骨头,举着去撩那条趴在屋檐下打盹的寻山猎犬。 自打那日一见,这小姑娘便跟那狗投了缘,几乎三日一小跑,五日一长留,老往刘家庄子去。 那刘家小子,原本是带着这狗要探后山玄机,奈何几次折返皆无所得,也就慢慢没了兴致。 一来二去,这条狗倒好,竟认了姜家为家,常年窝在院角的石板下,耳尖警觉,尾巴却懒得摇了。 饭后收碗擦桌,忽听院外传来动静。 姜义抬头望去,却是刘家庄主亲自登门。 寒暄过后,刘庄主说明来意。 近日起了心思,打算带着那寻山猎犬,往山林深处走上一遭。 姜义招呼姜曦牵狗出来,顺口问了句:“山里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庄主闻言只是摇头,眉心却微微一皱。 “没什么大动静。” 他说着,语气一顿,“只是这几月来,连个走动的人影也没瞧见。” “往年虽冷清,终归十天半月也有个樵夫猎户、行脚商人路过……如今一连数月不见人影,未免有些蹊跷。” 姜义心头忽地一动,语气不动声色地探了句:“可是因那虎、熊、牛?” 此三头畜生得了道行的传闻,早在两界村闹得沸反盈天。 不过旁人听个热闹,他却是另有几分实情在心。 按着前世些许记忆。 除了那三妖成气,日后竟还聚起了几十号山精妖怪,在那山岭里扎了根,闹出个不小的场面来。 刘庄主目光沉凝,眸中略一闪动,只淡淡答了句:“还得亲眼见过,才晓得真假。” 话未说完,姜曦已将那寻山猎犬牵了过来。 刘庄主目光顺势落下去,眼中精光悄然一动。 早前两个仆从回来时,已说起姜家那小子的气足圆满,听时还只当夸大。 可眼下亲见这丫头,也不过六七岁模样,气定神足,眼明齿利,连步子都带着股天然的呼吸节奏。 这般精气神,怕是连城里那些花大钱供起来的童子,也未必有她清亮。 心头登时又起了几分惜才的念头,只是念头刚起,又被他自己按了下去。 这几年与姜家打交道,也算摸着了些门道。 看似寻常人家,实则处处不俗。 村里传开那套桩法拳路,个中暗合法度,绝非乡间粗技。 尤其姜家那呼吸吐纳之法,深沉悠远,不止一次叫他暗暗纳罕,私下试着模仿,竟连三成都沾不上。 自家那点传授的路数,姜家人个个不缺。 余下的几门祖传法门,却又不可轻易外授。 念头起得快,灭得也快,收徒的心思转眼便打消了。 当下也不再多说,只笑着夸了句:“曦丫头乖巧,将来准是个能耐人。” 又拍拍她的小脑袋,道:“日后得空,常来庄子里玩。庄上好吃好玩的,可不少。” 姜曦听了,立马眉开眼笑,小脑袋点得像只啄米鸡,眼珠子亮得能映出人影来。 又是几日,清晨尚未焐热,姜义却在吐息之间,忽觉一股气机悄然提起。 不急不躁,绵延自足,仿佛井底一脉清泉,汩汩不歇。 胸腹鼓荡间,再无往日那般粗重顿挫,也不见半点杂声搅扰,竟像是天地间自有一线清气,与他相通。 这套呼吸吐纳之法,他练得早,久而久之已成本能,晨起夜卧,行走劳作,皆不曾停过半分。 此刻忽有成效,虽不似天雷勾动,却也叫他心头一振。 抖了抖袖,当即起身,径直往山脚那头去了。 立在新栽果林之间,只觉四野灵息温润,如春水拂肤。 那些树苗叶尖轻颤,仿佛在吐露香息。 不过轻吸几口,便觉一股暖意从鼻端沁入,直透四肢百骸。 筋骨皮肉,仿若饮了热汤、泡了灵泉,说不出的舒畅熨帖。 姜义心头一喜,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 “这果林,就是不结果,怕是比那寻常药浴还养人。” 念头既起,再按也按不住。 当即折返进屋,换了身衣裳,顺手拎了账册,直奔刘家庄子。 趁着行情未起,幻阴草的钱先预支一笔,把那挨着后山的一整排地,全都种上这等灵苗才是。 第六十五章 山中有妖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到了刘家庄子,抬手敲那铜环,刚敲两下,门里便响起脚步声。 片刻,仆从推门而出,一瞧是姜义,忙笑着作揖。 一问才知,庄主尚未回,还在山里转着。 姜义也不着急,索性在院中同那两位仆从闲聊,将来意慢慢摆开。 不过是帮着采买些果苗,于刘家庄子而言,实在算不得麻烦。 何况两家来往素厚,主人说得来,孩儿也投缘,左邻右舍皆知的交情。 几句话没说完,便已应下。 正闲话着,庄外忽传来响动。 犬吠自远而近,夹着林草拨动之声。 几人循声看去,果不其然,刘庄主领着那条寻山犬踏林而归。 狗倒是先一步冲了进来,满身泥点,四蹄生风,眼睛却依旧亮得像抹火。 一见自家院门,尾巴甩得跟风车似的,左一扫右一摆,险些刮翻了门槛边的小瓮。 庄主随后进门,步子稳,神情也镇定,就是模样狼狈些。 衣裳破了几道口子,胸膛敞着,露出一身铜皮铁骨般的腱肉,肩上还沾了些草屑。 两个仆从见了,忙不迭迎上,一个去取了衣裳,一个端盆打水,伺候得极是周到。 姜义站在廊下,见状不语,目光却在庄主脸上打了个转。 眼前这位庄主,至今也瞧不出底细,但也知不是等闲人物。 这番进山,虽没挂彩,却也衣衫破了几道,神情略显疲色。 想来这趟山路,怕不太平。 姜义心念一转,快步迎上,拱手笑道: “庄主回得这般迟,山里头可是出了些动静?” 刘庄主也不绕弯子,抬手拨了拨鬓角乱发,声如擦铜: “姜兄弟果是眼明的。你早先说那虎、熊、牛三畜有了些气候,如今一看,果不虚言。” 姜义听了,心头虽惊,倒不意外。 打量了他几眼,见其虽狼狈却神情自若,便放下心来,接着问道: “可详细些说说?” 刘庄主抖了抖衣角,嘿地一笑,语气松缓: “这一趟进山,翻了三座岭头,冷风里蹿了几日,只瞧见些兔影鸟踪,往常那些个能露牙的,一个影子也没见着。” 姜义挑了下眉:“都躲哪儿去了?” “还真是缩了起来。” 刘庄主抬手往东南一指,慢悠悠道: “全聚在那片僻岭里头,被那三畜攒在一块儿。” 他顿了顿,嘴角含着点讥趣: “模样还算齐整,有磨牙的,有扑树的,还有互相咬着试手的,瞧着倒像在操练兵马。” 姜义轻嗯一声,眼神微沉,没急着接话。 刘庄主却不着急,拍了拍犬背,接着道: “我自是不惯这般阵仗,便想着上去敲敲山门,给它们瞧点颜色。” 他语气淡淡,语尾却带着些恼意: “怎奈那三头畜生虽不是对手,却机灵得紧。才动上手,便各自一溜烟散了,分头藏去。” 说到这儿,似有些意兴阑珊,袖子一拂: “瞧着也占不得便宜,心里挂着庄子里没个照应,便先折了回来。” 姜义垂眸沉思,片刻后随口问了句:“依庄主看,可会有事?” 这一问,却不轻。 两界村这一亩三分地,果林药草,山中机缘,他是真舍不下。 可若真有灾厄临头,咬着牙,也得另谋退路。 一家子的性命,赌不得。 刘庄主闻言,眼皮一抬,只哼了声: “有我镇着,十年八载,当还撑得住。可这事儿,终归是个结,久拖不解,怕是化毒。” “是啊。” 姜义接了话,语气淡淡,却藏着几分重意: “今儿个它们窝在东南岭头,明儿换个心思,三头老怪缠住庄主,那些小的往村里一窜,掳人放火,也未可知。” 刘庄主听罢,斜眼看他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只微不可察地颔了颔首。 确实是个隐患,得早做打算。 他不再应声,眉头缓缓皱起,像是在心头推演着章法。 姜义也不催,只慢条斯理地续了下去: “真要说起,那上策,自是剿妖除邪,斩草去根,省心痛快。” 语声一顿,抬手抹了下额前细汗,语气却轻了几分: “只可惜眼下这点力气,终归还不顶事。” 说着,轻叹一声,像是将什么念头拂去,顺手拈来个折中法子: “那就退一步。中策嘛……教人自保,总比干等着好。” 这话说得轻松,落在心里却沉。 姜家那大儿,如今就在村里教拳传桩,他这个当爹的,看得比谁都真切。 说是教人强身练胆,可娃儿们哪有这闲工夫。 小时候还能哄着练几桩,踢两脚拳。 稍大些便得挑水劈柴,早摸黑做活,哪顾得上什么虎形猿步。 更别提练功耗神费米,得吃得补,得有药材,也得有人带。 这些寻常人家,一样也拿不出。 姜义说到这里,忽而顿住。 那下策,他心里门儿清,却始终没出口。 背井离乡,弃村远遁。 路虽不好听,却也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刘庄主没答,手指却落在犬背上,一下一下抚着,像在理毛。 目光幽幽落在林后苍岭,似是心里另有盘算。 那条寻山犬早已打着哈欠趴下了,眼珠却还盯着远山转。 说话间,那两个仆从早打来热水,端来干净衣裳,伺候庄主沐浴更衣。 姜义见状,便不再多留,起身拱手一礼,转身便走。 次日傍晚,姜家吃夜饭时。 姜明端着碗刚扒了两口,就忍不住冒出一句新鲜事儿。 “爹,刘家那小子今早跑来村塾,不声不响,进了咱帮。” 姜义手里筷子一顿,抬眼瞧他。 “还带了一大包药材,装得满满当当,啧,看着都扎实。” 姜明说着咂了咂嘴:“说是要‘纳贡帮众’,分文不取。” 姜义闻言,眉心微动,没说什么,只低头喝汤。 姜明却越说越来劲:“那药材,可不是寻常货色。咱村头药铺一年都见不着几味。” “我一瞧这小子是懂行的,当即就给了他个‘副帮主’的位子。” 姜义面上不显,却是听得仔细,也算搞清了来龙去脉。 这话刚传出去,村塾那帮小子里头就有炸锅的。 有暗地里不服的,有憋着劲想露一手的。 姜明也没藏着掖着,当场拍桌子放话: “谁不服,行!找副帮主切磋。打赢了,这位子就是你的。” 午后天光最好,学堂边的空地热闹起来。 古今帮的堂主、护法,一个接一个跳出来,个个气势十足。 连那位跟着姜明最早的“大护法”,都撸了袖子卷了裤脚,煞有介事地登了场。 他已十一岁,论年纪、力气,都是顶尖的。 结果却干脆得很。 三招之内,通通落败。 场面一时寂了。 有人嘀咕那刘家少爷手快如风,有人说他腿法古怪,还有人嘟囔他笑得太稳重,不像是个六岁的。 姜明却只挑了挑眉,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孩子的肩头,笑着道:“副帮主当得稳。” 院中众娃儿,谁也不说话了。 先是看他一眼,后是齐齐一礼,各自分了药材,散着归家。 第六十六章 副帮主之争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没出五日,刘家便将苗子送了来。 这一回,刘庄主亲自领着两名随行,肩抬手扛,拖着一架木车,晃悠悠到了姜家院前。 车上栽着几十株苗子,枝叶带露,摇曳生青。 姜义倒没忙着验货,反先拱了拱手,正容致谢,话里带着三分诚恳、七分敬意。 “庄主这一趟,是送了条打熬筋骨的路给村里娃儿。不计代价,仁义得紧,真叫人佩服。”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刘家小子携药投帮,显然非是儿戏,多半是得了这位庄主的默许。 想是听了那日中策,打的是长远主意。 刘庄主闻言,只淡淡一笑,手一摆,道: “姜兄弟言重了。这事儿,说是为村人,其实还是为自家。” 姜义略作讶然,面上却写得恰到好处。 可刘庄主并不打算多说,话头一转,岔了过去: “倒是姜家传拳授桩,教得村里一帮小子虎虎生风,真是功德一桩,我也常教家中子弟向你家大儿看齐。” 姜义听罢,也没再追问,只笑笑,俯身清点苗子去了。 这一回,可不是上回那般三两株应景打发。 车上足有七八十株苗子,密密扎扎,枝叶摇晃,生机逼人。 姜义为此,还专门去山脚丈量过一遭。 一株挨一丈,留足呼吸的地儿,正好能将靠着自家地界那片山脚,绕个不漏。 到底是灵种,不敢栽得太密,怕伤了根气。 苗子一清点完,刘庄主便开口道: “这活儿不算轻巧,今日庄里正得了空,不妨也搭把手。” 这话听着热情,其实虚实参半。 姜义心里明白,这庄主虽好义,却也不是无事闲逛之人。 这会儿开口出力,大抵还是想亲眼瞧瞧,那批灵苗的长势如何。 却也不避讳,只拱了拱手,笑说声谢,算是请人上山去一同栽苗。 四人一齐将苗扛上了山脚。 才转过那片果林拐角,刘庄主的目光就落在了早先那排旧苗上。 只见那十余株灵苗,才不过几月功夫,竟已枝干挺直,叶肥如掌,油绿得仿佛滴得出水来。 更有一股淡淡灵气自叶间散出,若有若无,仿佛清风拂面,又似春酒微熏。 刘庄主眼底微光一闪,神色不动,却终究没瞒过姜义这双老眼。 姜义装作不觉,只闲闲一句带过: “村里人都道这山里养人,我寻思,那便连苗子也沾沾这地气,也不知可否成点景致。” 刘庄主听了姜义那番话,只笑了笑,未作深应,只道一声: “确是好苗头。” 随即也不再多言,只卷了袖子,同两名随从一并下手栽种。 几人出手利落,身形沉稳。 皆是心思沉静之人,辨得地息气脉,栽起苗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不过晌午时辰,山脚下便已铺开一线绿意,高低错落,疏密有致。 唯在入山的那处留了条道,能容人畜通行,看着随意,实则有度。 如今还看不出什么气势,但姜义心里已有画面。 待这些灵苗抽条展叶,枝叶相交,便是一道绿墙。 春可遮风,夏能挡雨,秋来结灵果,冬日抱根眠。 活计既了,姜义自然礼数周全,笑着拱手相请: “几位辛苦,不若移步寒舍,小酌几杯,权作谢意。” 刘庄主也不推辞,当即点头。 方才落座,茶未煮熟,菜未端上,院外便传来阵阵响动。 紧接着便见姜明掀帘而入,手里还拽着个灰扑扑的小丫头。 不是旁人,正是姜曦。 一脸尘土,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泥印子,发丝乱成了窝草,额前几缕黏着汗,打着结。 活像从地底钻出来的山精。 可一双眼却亮得像猫,黑白分明,里头满是“不服”。 “这又是作了哪门子妖?” 姜义一见这架势,眉毛跳了跳。 姜明嘴角一抽,苦笑着答道: “今儿个不知她哪根筋动了,非说帮中副帮主不能白坐,还说凭啥有人一来就能多分两颗糖。” “便自己跑去学堂,堵了那刘家小子,非要比划一场。两人说没几句便动了手,从讲桌前一直打到水缸后。” 说到这儿,瞄了小妹一眼,又接道: “还滚了几圈泥地,灰里扑腾几回。末了自然是输了,可那气头……谁也劝不住。” 姜曦听了这话,嘴一撇,却不申辩,只扬起脖子,鼓着腮,像只受了委屈的狸猫。 姜义瞧着这一大一小,兄妹两个一个拉,一个倔。 面上微赧,忙转身冲着庄主一拱手,赔笑道: “小女顽劣,冲撞了小庄主,还望多包涵。回头我定要好生管教一番。” 刘庄主却并不见恼,反倒爽朗一笑,眼中闪着几分打趣,偏头看了眼那满脸泥灰的小姑娘: “不妨不妨,练武的娃儿,不栽上几个跟头,怎知道泥有多滑、拳有多钝?” 他语气带笑,却也不全是调侃,转而正色道: “该多磨磨,多打打。若真有本事,将那副帮主的位子抢回来,日后再谋帮主之名,那才有趣。” 姜曦听罢,虽满面灰土,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眼中亮得像要蹦出火花来。 饭后送了客,院子也终于清净下来。 姜义这才长舒一口气,茶盏搁下,招了声:“明儿。” 姜明应了一声,从屋檐下跑出来,尚未卸气,耳边便听得父亲吩咐: “去趟山脚,把新栽的苗子浇透了。” 少年一口应下,提了桶出门。 不多时便带着满身湿气回来,连歇也未歇,抹了把脸,拎着书袋又往学堂去了。 院中重归安静。 姜义这才缓缓起身,手里捧着本卷角起边的旧道经,步子往山脚去了。 山脚那头,地面已湿了一线,泥土翻新,带着股说不出的清香。 那一排苗子也精神,枝叶舒展,碧绿得像新打的玉,阳光一照,晶亮里透着一股子活气。 有一缕淡淡的灵气,自地底升腾,裹着草木的馨香,把这一小方地头都笼了进去。 姜义站在里头,尚未调息,便觉胸中一股暖意自然而起,气息畅达,筋骨微痒。 似乎连骨缝都张了嘴,在贪婪地吸那一口灵气。 他不动,只静静站着,许久,才缓缓抬头。 远山寂寂,山下那几间瓦屋静卧在日光中,墙皮斑驳,屋脊倾斜,有几片瓦歪着,还露着底下的椽木。 姜义望了一会儿,嘴角一动,像是笑了,像是自语: “是不是……也该起间新屋了?” 第六十七章 开建新屋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入夜,饭桌上三菜一汤,油盐清淡,却有股腾腾热气,把这秋夜也熨得服帖。 姜义端着碗,慢条斯理扒了两口饭。 忽地筷子一横,轻轻搁在碗沿上,像是随口一唠,又像早盘算多时: “我在想啊……是不是该在山脚头那边,盖几间房,搬过去住。” 话音刚落,桌边便静了一瞬。 柳秀莲先是一怔,继而眉头轻蹙,放下筷子道: “那边不是气重得紧?怎的忽然想搬过去?” 姜义笑笑,指了指窗外山影,道: “那几株果苗养得还成,得山中灵气,长得快不说,我去那边待一会儿,也觉着身子骨都舒坦些。 “早晚是要住得近些,图个修行方便。” 语气轻淡,听来寻常,实则心里早打好了算盘。 一家三口听得认真,筷子都放下了,围着碗边细声细气盘起账来。 算来算去,银子倒不愁。 先前姜亮中了个一甲,县里赏银下得厚。 清了李郎中的药账,还余下一笔,家用不紧不慢,还能宽绰一阵。 在这山里头,石头木料不值几个钱,斧子一落,就有梁柱。 修几间靠山的屋子,说破天也花不了几个钱。 可真让人犯愁的,不是银子。 是那片山脚种了灵苗,地气太足。 寻常人一踏进去,不多时便觉头昏耳涨,像是掉进水缸里,气儿都喘不匀。 那灵气对修行人是好处,对寻常身子骨,却是十足的折磨。 姜义笑了笑,道:“倒也不急,我慢慢干着,哪天起好了梁、封了瓦,哪天再搬也不迟。” 柳秀莲听了,眉头轻蹙,话里带了几分嗔意:“你一个人张罗哪行?我也去搭把手。” 姜义抬手一拦,语气柔和,却说得不容置疑: “你那身子骨,受不住那里的气。去了也是白遭罪。” 话音刚落,姜明已把碗一推,腰杆挺得笔直: “那我来!我气足,也能干活,挑水、砍木、搬石头都不在话下。” 姜义没等他拍胸脯,便摆了摆手,把人按回座上: “你是念书的,书都念不赢,还想去安房梁?这是大人的事,你安心念你的,莫胡思乱想。” 姜明一听,只好悻悻低头扒饭。 耳朵却还悄悄支着,眼角也忍不住往窗外那片山影瞟了几眼。 倒是姜曦先乐起来,一听说要盖新屋,眼睛立马亮得像两颗黑葡萄,扒着桌沿嚷道: “我要最大的那一间!窗得朝山,还要晒得到太阳!” 姜义喝了口汤,眉眼里带着笑,慢条斯理地应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你那呼吸法才练到哪儿?灵气一重就头晕,真搬过去,说不定连早饭都吃不稳。” 说罢顿了顿,往她碗里夹了筷子菜,嘴角含笑又道: “你要是练不成,到时候你爹你娘你哥都去新屋住,就你一个留在老屋看门。” “夜里冷风咯咯响,屋瓦咯吱叫,黑影一晃,别到时候自己吓得蒙头钻被窝,哭鼻子都没人听见。” 这话半真半玩,调侃里藏着几分催促。 姜曦却不服,一边嚼菜一边哼哼:“我才不怕呢,我练得可好了!” 姜明在旁看得乐了,也添了把柴火,笑嘻嘻道: “可得赶早,晚了好屋子都被挑了去,剩下那间靠鸡棚的,可天天听鸡打鸣,睡得安稳才怪。” 姜曦一听这话,小脸当即鼓起来。 瞪他一眼,却又不敢反驳太狠。 心里那点不甘写在脸上,只撇了撇嘴,哼都没哼一声。 饭也不吃了,小手一抄,拎了个小凳子搬到桌边,盘着腿坐定,腮帮子鼓鼓的,开始沉气吐纳。 一家子瞧着,只当个趣事儿,都笑了,却没一个人去打搅她。 柳秀莲却不似闺女那般直接,眉头轻蹙,夹菜的筷子停了半晌,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姜义脸上。 眼里没话,却像一汪春水,轻轻晃了晃。 姜义如何不知她心底那点心思。 将她手握在掌心,指腹在那厚茧不多的手背上轻轻一捏,笑容淡淡,语声不高,却字字笃定: “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话说得不重,却带着股沉稳的底气。 屋里除了那还在外头游学的小儿,如今便只剩柳秀莲和姜曦两个,尚未迈过那“气足圆满”的门槛。 可姜义却看得明白,她们的气息早已沉稳,根底也扎得牢靠。 自家有那口呼吸法,气息走得比精力快,这一步迟早要迈过去的。 到时搬去那片果林底下,日日呼吸吐纳,等于泡在一锅慢火熬的天地药汤里。 气血精神、筋骨元识,无一不养。 只这一点,抵过多少灵药妙方。 所以他不是想搬家,是想炼家。 替这一家老小,另辟一条走得稳,看得见,能踏得远的道。 只是这些话,他没细说。 只牵了柳秀莲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轻一晃,像年轻时偷空儿从地头转回家时那样。 柳秀莲低头一笑,眉头也松了,像夜色里慢慢化开的云。 次日一早,天光才擦着山尖泛亮,姜义便出了门,步子不紧不慢。 深秋时节,霜气还藏着没透,风却已转了性,带着几分凉意往衣领里钻。 田间地头尚有些农事收尾,空气里混着干草与熟谷的味儿,干干的,却不叫人烦。 姜义沿着村路慢慢晃,进了村便开始找人。 东头李大哥早起得勤,正晾谷子,被他一口话头绕过去,答应了帮忙脱砖。 西厢那王二婶的侄儿少年时练过手艺,如今在家养伤,也给请了来,着手制几批瓦。 又绕去村后头的小河边,那儿常有几个青壮挑水砍柴,被他三言两语哄上了山。 说要最结实的料子,做屋架、立梁柱,日后扛得住风,也不怕雨。 这两界村虽没专门的匠人,但土里刨食的日子过多了,哪个不是锄头下、斧头边讨饭吃的。 砖瓦木石,样样会点儿,真要盖屋,也不兴请什么外人。 只要谁家动了土,嗓门一喊,村里人就背着家伙什来了,热热闹闹一番,没几日便能支起个架子来。 姜义这回有些不同,那山脚地气重得很,旁人顶多帮把闲活。 可只要砖瓦木料都打点妥当,也便能省下大半的力气。 托付得差不离了,姜义才晃晃悠悠打道回府。 进屋摸了锄头耙子,卷起袖子,踱步往山脚而去。 料材先备着,地基得先拾掇出来。 一路踩着落叶过去,到了地头,锄头才刚落下第一铲,姜义便觉出点异样来。 那土,不似先前开荒时的干巴,反倒带着点说不清的润意,铲下去轻松得多。 微一凝神,只觉泥土间有丝丝细流潜动,活泛得紧,仿佛自带气脉。 姜义抬眼望去,前头那一排新栽的灵苗正迎风微晃,枝头不大,却有股子倔劲儿。 心头顿时明了几分。 那后山灵泉顺着地脉缓缓渗下,被这一排灵根汲去。 如流水入渠,又反哺着根苗下的泥土。 久而久之,这片地头也沾了些灵意。 姜义心头不由一喜。 似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说不得那几亩果林药圃,也能跟着沾了光,熬成半块灵田。 第六十八章 依性施教,因材取势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二三月光景,转眼便过去了。 山脚那头,贴着灵苗地的一片空地里,屋舍的骨架已然立起雏形。 粗梁撑着天,斜椽挑着角,线条还未封顶,倒已有了几分沉静气象。 姜义也不赶工,日里田头耕作完了,便一个人晃悠悠往这边踱来。 有时锯木,有时理料,时不紧,活不重,半日只做三分,手不急,心也不烦。 最前头留着作堂屋,其余几间顺着那果苗地往里伸展,架势倒像是树底下生出的几枝屋舍。 皆是让那灵气得以透窗入里,拂人身、润气脉的。 柳秀莲偶尔也来,拎着些砖头木料,走得快,卸得稳,说几句话便回去了。 她身子还担不住这重灵气的地界,只能送到这,转身就走。 新屋未封顶,年节便临了门。 这日午后,天色微暖,日头晒得屋顶的木梁透着淡金。 姜义正攀在高处,一锤一锤敲着梁口,忽听山道那头有人唤了一声“爹!” 头一响,便叫人心头一跳。 偏头一望,正是那小儿姜亮。 一身行装还带着风尘的味儿,汗未落、灰未掸,便远远地抬手朝这边招了招。 姜义也不忙下梯子,只冲他那头招了招手。 那小子脚下一转,先回家把行李往门口一丢,连口水都没顾得喝,脚底带风地又奔了上来。 姜义看着他那副没长心肺的样子,只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未落,心底却已沉了几分,默运呼吸,细细感了感小子的气息。 精气神比出门时扎实了不止半点,虽还差几步才踏进“圆满”的门槛,可那骨肉间已有几分沉劲儿。 若论一身筋骨底子,说不得比他那坐书案的大哥还结实些。 姜亮也不多说,二话不提便扛起一根沉甸甸的梁木,肩膀一压,手一拢,干脆利落地就往屋架那头走去。 嘴上却不闲,气喘里带笑: “爹,怎么想起在这山脚下盖屋?离村远也就罢了,一趟趟爬上来,鞋底板子都得磨薄了。” 姜义扶着梁头,听他唠叨,只是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屋架,往那林子深处一抬。 “住在这山上,是有些好处的。” 他语气淡淡:“待会你就晓得。” 姜亮听得云里雾里,也懒得细琢磨。 只觉这山脚下风透得清凉,气息也顺,脚下踩着草土,比在村里平地上还来得踏实。 他咧咧嘴,干脆不再多嘴,只埋头干活。 谁知不过一炷香的光景,那股好劲儿便像是漏了底的水桶,哧溜一下没了踪影。 胸口发闷,喘口气像是顶着块石板,连脑壳都涨得慌,像有人拿手指头掐着后颈,一下一下往心口里压。 姜义眼角一扫,心里便有了数。 只信手拽了他领口,像拎个撒野的小鸡崽子似的,往屋架外那头一带,带到一片空地上。 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松松的,带点调笑: “你小子道行还嫩着呢,这地儿的气,不是随便谁都扛得住的。” 姜亮咂了咂嘴,憋着口气想辩两句,可一开口胸口就发麻,只得老实点头认栽。 姜义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拢了拢袖口,顺嘴撂下一句: “行了,回去看看你娘去,她这几日可念叨你念叨得紧。” 姜亮只得讪讪一笑,揉着胸口下山去了。 姜义站在原地望了望那边的屋架,见日头已斜,便又拾了把厚实的草毡搭上梁头。 夜里山风透着霜气,若冻着了骨架,来年可得费神补缝。 这才晃悠悠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步三摇地往家走。 一进屋,热气扑面,灶火烧得正旺。 姜亮早把行囊拆了,礼物也一股脑摊在了桌上,摆得乱七八糟,正说着笑着,给一家子分赏。 也没啥贵重的玩意儿,不过是些州府的零碎,比县里货色做得精细些、颜色鲜亮些罢了。 可一家子收得欢喜,姜曦都挑着眉儿咧着嘴,笑成一朵花。 角落里却压着个独立的布袋子,沉甸甸地塌了桌角,看着便不寻常。 姜义眼一撇,心头微顿,伸手掀开袋口,里头尽是些罕见药材。 根茎皮叶俱全,色泽温润,气息绵长,分明都是上品货。 虽说比不得刘家庄子那几味灵药,可比起李郎中铺子里那些市药,着实好了不止一筹。 姜义没露声色,只像随口问了句: “这些药,哪来的?” 姜亮正眉飞色舞讲着州府趣事,闻言回头一笑: “李家那对姐弟塞给我的,临走时硬往我包里塞,嘴上说是学武的学费。” 说完怕爹不信,忙又添了句: “他们如今也住在州府,投在姑姑门下。文轩学打理药材生意,文雅学医, 常邀我过去坐坐,顺带指点些招式。” 姜义听着,轻轻点头,神色却没起半点波澜。 这李家,他听岑夫子提过,乃是医门世家的支脉,在凉羌一带扎根已久,靠着药材生意富甲一方。 底子深,手段稳,家风也讲究,自是不缺这几味好药。 难怪这小子回来后骨节舒展、精气外敛,眼神也亮,浑身都透着股劲儿。 若照这路子走下去,姜家第一个摸到“精满”门槛的,怕还真得落在这末子头上。 他这般想着,忽又随口问了句: “那李家姐弟,为人如何?” 姜亮一时没细想,只咧着嘴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道: “挺好的……他们都,对孩儿挺好的。” 一句话,语气虽轻,尾音却低了下去,像是藏了点什么,又不肯说透。 姜义听着,没接话,只点了点头,又静心细细打量了小儿一眼。 气息是实的,精气充足,气机沉稳,步子也走得正,不飘不浮。 可那一味“养心修性”的火候,终究还欠些。 性若不静,气便难凝。 将来真要登堂入室,怕得在这上头栽跟头。 心念至此,起身披了件旧褂,沿着村边小路就踱了出去,步子不疾不徐。 这一趟,是往刘家庄子走的。 趁着年节清闲,想着再赊几瓶静心丹,叫那小子慢慢打磨心性。 好将那股初涨的劲头压得住、收得回,不至日后翻了跟头还不晓得疼。 姜义一来一回,怀里揣了两瓶温润如玉的丹丸。 刚到院外,尚未迈进门槛,便听见屋里头传来清脆的少年嗓音,夹着股意气风发的劲头。 姜明散学回家,正与弟弟闲话州府所见,眉飞色舞,语调轻快。 姜义没吱声,脚步放得更轻了几分,只从屋檐下缓缓掠过。 听得几句,忽地停了脚步。 “那董翰,筋骨最盛,桩功扎实得像钉入地里的铁桩。一起手,架势就跟拔山填海似的,扑上来叫人心头直打鼓。” 姜亮说着,声音里透着初出山野的兴奋与敬服。 姜明轻轻一应:“哦。” “马睿渊就不同了。” 姜亮语气微顿,像转了话锋: “他心神最稳,练得虽少,可下手准、出手狠,最擅察势用兵。说拳脚是术,布阵才是道。” “总说什么‘虚实进退,以寡敌众’,我听了个半懂,但瞧着真像个将军胚子。” 姜明“嗯”了一声,淡淡道:“文武兼修。” “至于小弟我嘛……” 姜亮语气一转,透出几分打趣:“气息最沉,学的是潜踪隐迹、听风辨形那一路。 “短打擒拿也有,加上几手飞檐走壁的轻功巧法。” 姜义听得这一番话,目光微敛,心头却是点了点头。 那位州府校尉,倒还真有些章法。 一甲三人,分了三条路子。 一个是冲阵破敌的猛将,一个是观势谋断的智将,一个是隐踪探机的斥候。 依性施教,因材取势,颇有几分门道。 第六十九章 猿猱蹿枝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说着说着,心头那点藏不住的显摆劲儿终于忍不住冒了头。 也不打招呼,猛地一提气,足尖轻点地面,便朝屋檐掠了上去。 姿势是有模有样的,身形一窜,如初学展翅的小雀儿,扑腾得倒真带了几分灵气。 只是脚下还嫩,气息未稳。 “咔哒”一声,瓦上轻响。 檐角栖着的鸟儿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拍得一屋瓦灰。 原本想藏的动静,一下全抖了出去。 姜亮自知失手,咧咧嘴,也不羞,只一翻身轻巧落地,拍拍衣裳,颇有几分得意忘形的架势。 一抬头,便拉住姜明的胳膊,嚷着要演练那刚学来的擒拿手。 抓腕、别臂、锁肘、扣肩,几下动作拆得熟门熟路,招招带着点巧劲儿。 姜明倒也乐得配合,被他扭得前仰后合,干脆顺着架势摆出一副吃瘪模样,嘴里还连声叫好: “哎哟,二弟这手劲儿,啧,真是巧得很!” 姜亮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盛。 收了招式,凑到正拍着灰起身的大哥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眼中却亮得发光: “大哥……这轻功也好,擒拿也罢……你,可有涉猎?” 这一路从县里磨到州府,见了些场面,虽不算大开眼界,却也不再是初出村口的小子。 他早心里有数。 自家这位念书的大哥,手底下有几分真章。 只是平日里不显,不言,不露锋。 终究年纪渐长,知些轻重,不像儿时追着问:“哥哥你是不是偷偷练过功夫?”那般直愣愣。 这一回,倒像个小心人,语气轻了三分,眼里多了些打量。 姜明才刚要开口,屋里便传来柳秀莲唤饭的声音: “开饭了!” 姜曦听见,蹦得跟个小猴似的,飞快去端碗分筷。 姜明笑了笑,话头一收,只丢下一句: “先吃饭。” 一家人围坐成圈,桌上热气腾腾,锅里咕嘟咕嘟地翻着,是姜亮带回的药材炖的鸡。 汤色金亮,香气浓中带清,隐约几分药味,却不压鲜。 姜曦吃得满嘴流油,嘴上却没个歇处,一口饭三句话,缠着二哥问个没完。 东一句“州府是不是比县里热闹”,西一句“你是不是打过贼人”。 问得兴起,忽地眼珠一转,语头一偏,抛出一句: “二哥,你在州府……可有瞧上哪个好看的姑娘呀?” 话音才落,姜亮正往嘴里扒饭的筷子一歪,差点戳自己一鼻子。 脸蹭地红了,耳根都透着光,只顾低头扒饭,硬是半句话不吭。 惹得一家子都笑了起来,连柳秀莲也抿着嘴笑,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 “你二哥脸皮薄,别拿他寻开心了。” 饭后热气散尽,月上屋檐,清辉如水,洒满了院子。 今夜难得,弟兄两个没像往常那般交手试力,只借着这轮明月,一个拆招,一个揣法。 姜亮把那在州府新学的轻功路数,一式一式地拆解来教。 擒拿手的巧劲手法,也细细讲了,腕怎么翻,肩如何锁,说得头头是道。 姜明却不回话,只按着动作学。 提气、迈步、转身,步子一开一合,竟极是灵巧。 如今他精气将满,气息早沉,学起招来又稳又快。 几个翻身挪步下来,起落之间已隐隐带出几分势来。 擒拿更不用说,扣腕控臂,像是练了许久的老手,一点不见生涩。 姜义倚在院墙边,袖子挽到肘,瞄着两个儿子的手脚动静,眼里颇有兴致。 那轻功有模有样,起落翻跃,进退皆稳。 若是学了,便是田里下地,也省了不少腿脚。 可他并不急着开口。 这些年过来,心里头自有几杆秤。 这些个花巧路数,小儿教得虽勤,终究比不得大儿那一身灵光。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山头只泛出点鱼肚白。 林里草尖儿挂着霜珠,踩一脚,簌簌往下掉。 姜义按旧例早起,赶着牲口慢悠悠往山坡放,任它们自个儿去林子里啃些嫩草芽。 姜明也跟着醒了,肩上担着木桶,手里还捏着两只果子,是头晚从姜亮那堆药材里翻出来的。 果不大,圆润透亮,一握就沁凉,鼻子凑近一闻,甜香里还透着几分劲道。 没人问,他倒先晃了晃手,乐呵呵道:“带上山当早饭使。” 姜义斜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上山汲水,寻常来回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可这一回,水是汲了,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山脚雾散开了,鸡都叫过两轮,那担木桶还没晃回来。 姜义却不慌,手一挥,领着家人转身又钻进了院后那块寒地。 地头那片幻阴草,今岁长得更是疯了。 尤其最里头那几垄,整年未动,草茎森白如骨,已高至膝,风一拂,簌簌作响。 草丛深处,阴气逼人,仿佛地底有口老井,时不时往上冒口凉风,带着点冷厉气,似拂魂摄魄。 一家子却都习惯了,练拳的练拳,打桩的打桩,谁也没把这阴寒当回事。 惟独姜亮,这回一脚踏进来,人却站不太住了。 去年走前,他还勉强能稳稳立着。 如今虽是功夫见涨,气力沉厚,却不料这地气也跟着涨了,愈发难缠。 才站了一阵,便觉头重脚轻,眼前一阵虚花,胸口堵得慌。 姜义站在边上,手里拨着草茎,眼角却瞥着他这边。 见他额角沁了汗,脸色发白,也没说什么,只从袖中摸出一小瓶药丸,随手一抛,语气淡淡: “自己掂量着用。” 一直到晌午将近,村头人家灶火齐鸣,才见姜明担着木桶晃悠悠归来。 一身晨气未散,回了家,顾不上别的,先扒了两大碗饭。 靠着墙歇了一盏茶工夫,茶还没凉透,手一伸,便将姜亮拽了出去。 兄弟俩照旧在院中那块空地站定,把昨夜未完的轻功路数续上。 姜义今日没去山脚拾掇那新房的梁架,只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神色松散,眼里却有光。 只见姜明先开口,要姜亮将那“飞檐走壁”的身法从头走一遍。 姜亮也不含糊,气一提,脚一挑,一跃便翻身上了屋檐。 动作倒算轻巧,偏那瓦檐还是“咔哒”一响,惊得廊下那条寻山犬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趴回去。 姜明却不急着说话,只待他落地,才慢声道: “步子轻些,重心提上来……腰腹这儿,气收一寸,再收一寸。” 语声不高,语气不重,句句掐在关窍上。 说着话,他便随手虚划几道身形轨迹。 时而俯身作势,时而轻提脚尖。 一招一式不显张扬,却像身子里藏了根弓,弓弦一响,便要破空而出。 虽说他自己才学得个皮毛,可一开口,倒像个研习多年的行家。 姜亮听得极认真,一边点头,一边依言去走,时而皱眉,时而低声应诺,练得起劲。 几番下来,身子果然灵活了不少,不再是扑腾腾的一通乱跳,倒多了几分收放有度的架势。 他心头一动,照着方才那说法,试着提了口气,往心窝一聚,脚尖一点地,身子一纵。 只听“嗖”一声,仿佛老林深处猿猱蹿枝,转眼便已上了屋檐。 这一落,却静得很。 瓦未动,尘不起,连檐角垂着的蛛丝都不曾晃一晃,倒像一阵风悄悄掠过,来无影,去无声。 第七十章 烈药炼心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心头那点子劲儿,也给这身形一齐带了起来。 人在屋檐与树梢之间穿来掠去,身子一纵一收,衣角飘飘,恍若游鱼戏水、燕子穿林。 步子轻,落点稳,一派少年英气,倒真有几分武林画卷上的神采。 姜曦瞧得两眼发亮,小手一挥,便扯开嗓子嚷了起来: “二哥二哥!教我!我也要飞!” 这腾身掠影的身法,本就勾人眼神。 莫说是小丫头,那轻巧如燕的模样,落在大人眼里,也像是说书人口中的仙人身法。 谁又能拒绝那般脚不沾地、身轻如燕的潇洒? 连一旁素来只顾锅台柴火、对这些拳脚翻腾历来撇得远远的柳秀莲,这会儿也瞧直了眼。 低头笑着挽了挽裙角,眼中竟也闪出些跃跃欲试的光彩。 纵不为什么功夫正道,只图个好看轻便,也是值的。 姜亮见一家人都被自己挑起了兴头,心里那点得意藏也藏不住,笑得神采飞扬。 “来来来!” 嘴里招呼个不停,一边轻身落地,一边拈了妹子的胳膊腿脚,替她摆正了桩子。 又回头对娘亲笑着道: “娘若学,得从缩肩合胯开始……身子松了,气才能提上来,才轻得起来。” 说话间,脚尖一点,身子又是一纵,回到了屋檐之上。 那一身潇洒,像是这片瓦树之间,真叫他蹚出了一方天地来。 年节将近,两界村里热闹得紧。 张灯结彩,鸡飞狗跳,孩童追着鞭炮跑,大人忙着腌菜劈柴,人声鼎沸,家家户户一派红火景象。 可姜家却像是走了条岔路。 不贴门神,不挂灯笼,也无半点爆竹声响。 屋里屋外,只一头扎进修行里头,虽无半点喧哗,却也热火朝天。 轻功这物什,讲究的不是蛮劲儿,而是一口气息。 气上得来,身才能轻,脚下才能生风。 姜义与姜明底子厚、气息沉,学起那身法来便快得出奇。 三五日不过,脚下便已稳稳能踏上丈高屋檐。 落地时竟不带半点声响,像是脚底踩了层棉絮,连地都不敢吱一声。 日常行路也见了轻灵,肩胯一沉一提,竟有些隐隐带风。 姜亮起初还仗着些许经验,在一家子里扮个领头的样子。 可这轻功到底吃的不是外头招式,而是里头那口气。 他那点浮浮的气儿,不过撑了几天,便叫大哥和爹稳稳压过了。 于是也不再争,只退一步,老实教着娘亲和小妹调步练气,缩肩合胯。 又过两日,姜明照旧天不亮就出门。 水担回来,衣上还沾着林间寒露,转头就把小弟拉到院中,将那套短打擒拿也梳理了遍。 只是这几路擒拿功夫,比不得轻功来得有趣。 招式一扭一锁,筋骨咔啦啦响个不停。 一家人里,倒也就只剩这对兄弟,还肯认真地对上几手,练练劲道,摸摸虚实。 轻功的门道教得七七八八,姜亮那几路擒拿,也打得有模有样了。 于是没声没响,又钻进了那片寒气森森的幻阴草地。 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死心塌地地熬他的修性功夫。 这一门,是他如今最大的短板。 精气拳脚,到了州府,自有好手可学。 可这份“修性”的窍门,离了家门,只怕再寻不着这般地界、这般人,愿陪他一点点熬过来。 姜亮倒也不是糊涂人,拎得清门道。 加上老爹大方供着静心丹,他也真能下得了那份狠劲儿。 一头扎进草丛,恨不得把皮剥了、骨拆了,搁那地里生根发芽,长出个不一样的自个儿来。 不过十来日功夫,竟已从那边角凉地,挪到草高齐膝的深处。 风一过,草丛轻晃,冷厉之气钻得骨缝发疼。 幻境纷至,时而红尘扰扰,时而雷火烧心,真真假假,搅得人连梦都不安生。 姜义立在草边看着,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到底还是藏了点不舍。 他心里明白,这法子虽快,终究是旁门左道。 药吃得猛了,怕伤了底子。 心压得狠了,易断了韧劲。 眼下是进得快,将来性功难进,十有八九都得为这时日埋下的祸买单。 可大道千万条,那稳扎稳打的,是留给天资聪慧的人走的。 像大儿、闺女,那是天生的定性。 坐忘论随手翻几页,神意已入定境,他一句话不曾催过,丹药更是碰都不让碰。 偏偏这老二,性子里就差了那么点定意。 任你讲得天花乱坠,他是听进去了,可心却浮着,定不下来。 若不靠这静心丹压着,只怕这一生,都难挨过那“心如止水”的门槛儿。 将来能走多远,只能看这一股狠劲儿。 眼见姜亮已能咬牙稳在那片寒地深处,身形虽单薄,脸色也青白得近乎透明,倒像根扎泥中,一动不动。 姜义这才转身回屋,在那口老箱子底下摸出个小瓷瓶来。 瓶子漆黑,光泽隐晦,握在手里冰冷沉实,乍一瞧,倒像是哪朝哪代遗下的墨盒。 揭开瓶塞,一粒黑得发亮的药丸滚了出来。 指甲大小,甜中带涩,似草木深根,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幽气。 此物不是旁的,正是以幻阴草为基,炼出的修性烈药。 服下之后,心神便似坠入迷障,光影纷然,幻象如潮。 轻的心有所悟,梦里似见天机; 重的三日三夜梦魇缠身,连自个儿姓甚名谁都要忘了。 若无静心物法护着神魄,那魂怕是真得被扯得七零八落。 当初刘家庄子送来此物,说这药要与那白色静心丹一同服用,一明一暗,方可压住反噬。 可姜家自有那片寒地,药效近似,这瓶子便一直落灰封底,从未动过。 如今既下定决心,要走那速成捷径,自是要下狠药、赌重注。 姜义拎着瓶子,立在门槛上唤来姜亮。 问他在寒地里是何感受,又问他如何看待这“修性”二字。 姜亮听了,不急着答,低头站了半晌。 一开口,话不多,句句却像磐石落地: “苦是苦些……可要修,就修个明明白白的。” 那一瞬,他眼底亮起两点火星,沉着、倔强,烧得格外清楚。 第七十一章 双重淬炼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见他心志既定,便不再多言。 只将那黑漆漆的小瓶递了过去,语气沉定:“就在外头服了吧,我也好瞧着。” 姜亮应了一声,没问药性,也没说怕。 伸手拔开木塞,凑到鼻边轻嗅一记。 那香气一入鼻,便带着说不清的味道,说不出是清是浊,甜里藏苦,苦中透着一股子凉意。 他仰了仰头,喉结一动,便将那粒乌黑药丸吞了下去。 药还未至腹,便似有团燥火在丹田炸开,霎时往上冲撞,直逼脑海。 刹那间,四周景物仿佛尽皆崩散。 光影翻涌如潮,眼前万象横陈,耳畔也响起阵阵低语,似有人贴耳呢喃,温柔缠绵,句句勾魂。 花间笑靥,红尘繁华,刀光剑影,金帐朱楼…… 皆是人心头不肯舍、不敢想、却也最为动摇的念头。 幻象如潮,纷纷涌来,真假难辨。 幸而体内那颗静心丹药力未尽,在这乱象中透出一缕清明,似风中残灯,尚有微光。 姜亮死死咬住牙关,脑中绷着一根无形之弦,心神往内一收,唇齿间无声地念起那部《坐忘论》。 “心无所系,念逐空明……” 一字一顿,如金石坠地,叩在心头。 那原本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幻象,果然被镇住了几分。 虽未尽散,却也退了一步,失了那股子要将人吞没的狠劲。 这一遭熬过去,姜亮浑身早已汗透,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脚下打着虚浮,整个人都瘫了半截。 可一双眼却亮得惊人,幽幽地透出火光来,藏着股不退的倔劲儿。 姜义正要开口唤他歇一歇。 谁料那小子眼里的光却未敛,反倒更盛了几分,仿佛心头那点火,被寒风越吹越旺。 只见他脚下微一错步,竟径直踏入那片幽深的幻阴草丛。 草叶微颤,似在风中悄悄打了个寒噤。 旋即,他扬手,又将一粒漆黑药丸抛入口中。 正是那幻丹。 这一遭,是要借丹力催境,连着那片阴寒之地一并行功,双重幻境淬炼。 姜义心头一紧,暗道不好,这一步迈得太急,已然来不及拦。 他快走几步,逼至咫尺,袖中已将另一瓶静心丹紧紧攥住。 指节泛白,掌心沁汗,眼梢死死盯住那道身影不放,连呼吸也不觉轻了几分。 只等那一息差错,便要立时出手。 而那幻阴草丛之中,姜亮一脚踏定,身子微微一震,随即便似石钉入地,定在原处。 面上青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收敛至极,仿佛整个人沉进了自己体内。 风掠草动,他却纹丝不动,像是入了定,又像是早被凿成了石像。 寒气袭骨,幻象翻涌,俱如潮水灌入他心神深处。 光影迷离,幻念如波,搅得魂魄不宁,似要将他整个心意扯入那片幽深之中。 可他就是咬着那一口气,死守着心底那点清明。 强撑着不松不散,硬生生将那汹涌如浪的杂念,一寸寸压入水底,不许浮头。 姜义眼神沉静,心弦却早已绷满,紧得像扣着满弓。 若不是他心静沉定,强自压住心火,察得出姜亮体内那一缕气机尚在运转。 恐怕此刻早已冲进草丛,将人硬拽出来了。 这般沉寂,着实骇人。 草叶不动,风声也似隐了,整座院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罩住了,连月光洒下来,都静得发凉。 瓦脊斜影,如刀如水,一线线切在地上。 姜亮自傍晚立入草中,竟是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敛了。 那身影,在夜色中如墨痕未干,凝在那里,冷意四溢,却半点不退。 直到姜义捕到那一丝气息微澜,起了星星点点的涟漪,才终不再犹豫。 快步上前,一把将人从那草深处揪了出来。 手下触到的,是冰凉的肩膀,几无血色。 姜义眉心微蹙,将人送回榻上,抹开一枚静心丹,碾成粉末,兑了温水,一口口喂入。 药入腹,原本绷得死紧的气机缓缓松开。 姜亮身子一歪,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义却未敢放松。 回屋翻出本旧经,在榻前搬了个小凳坐下。 烛火跳动,影子映上斑驳的墙,仿佛也伴着他一道,守着这长夜。 翻书极慢,一页页过,指腹在纸上轻摩,神思却时不时飘向床上那张脸。 不敢合眼,只细细凝着气,捕着那胸口微微起伏、鼻息轻细如丝的动静。 似怕稍有不慎,便惊了梦中人那一点清明。 这一守,便是整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姜义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儿气息安稳,血脉流转如常,眉头舒展,睡得极沉。 他靠着榻边打个哈欠,手中经卷轻轻一合,便无声地回了屋。 整夜神经绷着,连《坐忘论》都忘了念上一句,这一歇下来,倒头便睡得沉沉。 再醒来时,窗外日头已高,阳光透过窗棂,在屋里撒下片片光斑。 姜义一睁眼,第一桩事就是转身推门。 可床榻上,被褥叠得齐整,空空荡荡。 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腾地起身,便快步跨出门去。 刚迈出院门,便瞧见那熟悉的身影。 果然,姜亮又立在那片寒地里。 面色虽仍染着寒意的青白,气息却凝而不散,身形沉稳得如一块石子落进池底。 而一旁草垛边,姜明倚着一堆晒干的柴禾坐着,手里摊着本翻旧了的书。 眼神却三不五时从书页上抬起,悄悄地扫一眼弟弟,瞧见人还好好的,才又低头看去。 兄弟俩一个立着,一个守着,寒风卷草而不惊,晨光一寸寸洒落下来,像照进了静水深流里。 日子就在这晨昏交替中,一晃晃地过去了。 柳秀莲与姜曦母女俩,也在一日复一日的扑腾里,摸出了些提气轻身的门道来。 秀莲素来不喜张扬,学成之后也不声不响,只在晾衣摘果时,足尖一点,身子便轻轻飞掠上枝头。 姜曦却不是这等性子。 小丫头年纪虽小,脾气却大,稍有一点长进,恨不得敲锣打鼓、挨家登门地报喜。 这轻功一练成,第二天清早就蹿去了村头村尾,给人“飞”了一遍。 上一刻还在人墙头晃着脚丫,下一刻便窜上了榆树梢头,手舞足蹈,还不忘放话: “你们瞧好了!” 一帮半大娃儿看得眼都直了,团团围着,嘴里喊着“仙女姐姐”,脚底跟着乱跳,脸上满是艳羡。 姜曦仰着下巴,眉梢眼角全是得意,见人问起,便叉腰放话: “等学堂开门,我非把副帮主那位置讨回来不可!” 口气说得斩钉截铁,像个小山头上的女寨主,志在收复旧土。 第七十二章 协作传武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轻功一道,到底比拳脚招眼得多。 飞来飞去,袍袖生风,瞧着就叫人心痒。 不等学堂开门,姜家门口便添了几拨零零星星的人。 打着送鸡蛋、送干柴的名头,实则是绕弯子问话。 “这法子,小丫头跟哪学的呀?” “帮里收人,是不是得交点啥‘帮费’?” “我们家那小子,骨架子轻,最适合练这身法……” 按说这轻功原是外头改来的招式,外传也无妨。 可偏偏这玩意儿,不是瞧着架子就能使得出来的,得搭上内里那口气,扣准了精气神的窍门才行。 失了那股内里的劲儿,空有外头架子,不过是猴儿跳树,好看不中用。 姜义听得多了,也练就一嘴滴水不漏的话术。 只笑着摇头,一副当爹的“儿女自有儿女福”模样: “这呀,可不是我这当爹的能管得了的,那是‘古今帮’的门道。” 说得轻巧自然,连自个儿都快信了。 乡邻听了,知趣的便讪讪退去。 转头便又在村头村尾,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这古今帮的帮主,有什么喜好。 姜亮在丹药与寒地的夹磨之下,心神日渐沉凝,那双眼里头的浮光浮气,也跟着一点点褪了。 说话做事不再毛躁,眉宇间添了几分老成的意思。 倒是那黑白两色的丹药,用得飞快,瓶子还没焐热,底儿就见了,连点药屑都抖不出几颗。 姜义站在寒地边上,看着那小儿挺直的背影,心里一盘算,便又亲自往刘家庄子跑了一趟。 一进门,道明来意,刘庄主便笑呵呵地点头应下。 连句客套话都没打,只挥手叫仆人去库房取药。 自己则让开了一处廊下石桌,茶早沏好,清碧如玉,杯沿还冒着热气。 两人落了座,茶香一拂,便顺势扯到了姜家那几路桩功拳法上头。 刘庄主一张嘴,连着几个“妙”字,说得眉飞色舞,赞不绝口。 “那日小犬回庄,演了几手,说是在古今帮打了些底子。” “我一看,果真与寻常拳路不同,那股沉劲儿藏在脚跟下,不露声色,却实打实压得住。” 姜义听得,只是摆手笑: “庄主过奖了。咱这乡下人练拳,无非强个身子骨。” 茶碗一晃,话头便引开了些: “桩打得结实些,是为下田干活不伤腰。比不得庄主府上,门第正传,代代精研的正路。” 刘庄主不置可否,只是笑,指尖在盏口转了半圈。 话头却一转,慢悠悠搭在了姜曦身上。 “前些日子路过村头,碰巧瞧见令爱练那身法。” 他语气随意,话却清楚:“步履生风,身似轻燕,瞧着……是叫人眼前一亮的。” 说罢,抿了口茶,像真是只随口一提,轻描淡写一句:“这门道,不知忌不忌外传?” 姜义闻言,神色微敛,手中茶碗不紧不慢端起,盏边蒸汽轻绕,掩了三分眼神。 没立刻作答,只低头啜了一口,那茶香入喉,才缓缓开口: “庄主是明白人,自然晓得,轻功这玩意儿,可不是步子快、腿脚利索就叫成了。” 语气淡,却句句打实:“那身法虽巧,可若没一口气提着,只能跳,跳得高些久些,终归不是飞。” 刘庄主听得入耳,却并不见急,只是笑意不减,唇边漾开一丝意味不明的从容。 盏盖轻轻一旋,他道: “倒也巧了,刘某这庄子里,还真搁着一门呼吸法子。” 话说得像随口一提,落在耳中,却是不同。 “听老辈子讲,是我祖上壮年时,在山中救过个迷路的道长。” “那道人感念恩情,便留了一份心法。也没说忌讳,只嘱托随缘而传。” 话头落得轻,眼神却不轻。 虽没明说个“愿与君共”,那眸中意味却早早递到了姜义眼底。 姜义自是心知肚明。 刘家那小子,在“古今帮”里借着名头发药。 如今这庄主又提呼吸法门。 摆明了是未雨绸缪,要在这深山村口,替两界村攒下一点底气,好应付将来可能冒头的妖邪动荡。 至于刘庄主为何明明家世、手腕都不俗,却甘居山野,偏要死守这片山岭。 而且听话中意思,他家从祖上便是如此。 姜义也不多问。 只知这事,是好事。 村安了,家便安。 念及此处,姜义起身,手一拱,姿势不高不低,却带着几分正意,口中道: “庄主仁厚,愿将法门外传,姜某替两界村父老,谢过这一分大德。” 话说得郑重,本想再顺势应下,让自家小子接了这“传承之责”。 可念头一转,这等事,终究是得姜明自个儿点头才成的。 于是那句承诺便只含在喉头,没出唇,只换了一抹笑,姿态谦和得很,既无推诿,又不抢话。 这时,那位高高的仆从已将丹药取来,黑白两瓶,瓶底还带着一丝冰气。 和往常一样,账头记在了幻阴草名下。 姜义收了药,也不多逗留,抱拳一揖,便自廊下辞了。 下山时,山风拂袖,竹影斜斜。 一道身影踏石而下,衣摆微扬,脚步轻盈,竟也有了几分气定飘逸的模样。 回到院里,姜亮那小子果然还钉在原地,脚下生根似的,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姜义瞥一眼,见他气息还稳,也不作声,只将那两瓶新药搁到幻阴草地边上。 手里却留了几枚静心丹,捏在袖中,防个万一。 转身寻了大儿去,把刘庄主那厢愿传呼吸法门的意思,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细细叙来。 姜明听着,眼珠子一亮,神色都精神了几分,自是应得爽快。 可这“爽快”还没落地,话锋就歪了。 只听他嘴里开始咕哝: “古今帮眼下这桩桩件件,越发成气候了。” “护法、堂主这些名头,原先够用,现在怕是不够压场子……是不是得再立几个头衔?” “比如‘轻功教头’,‘纳气坐馆’,还有‘丹药执事’,这名也不能空着……” 姜义听得哑然失笑,也不劝,任他天马行空地编排职位。 自个儿却退到院角,寻了块背风地坐下。 手里仍是旧书一卷,眼神却时时扫向寒地里那道身影。 第七十三章 终得圆满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心里却有数。 自个那点悟性,顶多算个“粗通文墨”,勉强摸着些门槛儿罢了。 但得了静心的门道后,再读起书来,倒也不觉枯燥。 那书里字句虽有些生涩,可若肯细嚼慢咽,咂摸几遍,也总能抠出点意思来。 姜明带回那十来本开蒙经卷,断断续续地翻了快一年,竟也翻出了几分门道。 如今再去读那三教百家的典籍,字是认得的,句也顺了些,翻得比先前快些,也稳些。 可真要如刘庄主所说,数千卷书一一细读,没个一二十年下不来; 若再谈什么“通悟深意”,那恐怕得再添十倍的光阴心力。 且不说能不能悟出来,单是这份子苦,便不是谁都咬得下的。 上乘修性之道,若无高人点拨,果真如瞎子夜游,走得再久,怕也是原地打转。 好在姜义本就没那野心。 读书这事儿,于他而言,不过是心静意不定的境况下,压制心内虚火、图个稳妥心安的法子。 就这般读读闲书,守着一家子,也算踏实。 光阴似水,一晃又是十来日。 村里那歇了大半月的学堂,眼见着就要重新开门迎人了。 姜明与姜曦两个,早已望穿秋水。 尤其是小丫头,简直恨不能插翅飞进去,先踹开门板,再踹走那现任“副帮主”,登堂入座。 这一头闹哄哄,那一头却静得出奇。 武备司批下的探亲假,眼见着快要见底。 寒地里的小儿,像是着了魔一般,日复一日往那幻阴草深处扎,愈发沉得下去。 连身影都常常被草影遮住,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那儿荡着。 姜义每日坐在院外,守着那小小的身影。 有时只觉他气息一紧,像弓将满月,拉得极了,似要断弦; 转瞬又虚弱下去,仿佛风中一豆残灯,摇摇欲灭。 每逢此时,姜义便得轻唤几声,或亲手捧水喂药,将人从那重重幻象里,一点点“捞”回来。 就在那冰与火、光与影、低语与梦魇的轮番叠加之中。 那小子心头那点清明,被一点点打磨得锋利剔透。 到得后来,竟如钉入识海的一根定海神针,任他幻象千重,也撼他不得分毫。 一念心静,终得圆满。 虽说借了外物催境,根基难免杂驳,将来再求精进,总归难走远路; 可这番心神上的锤炼,放眼同辈之中,却也少有人能抵至此处。 姜亮自那片森森草海中缓缓走出。 衣角犹染寒气,眉眼却静极了,沉极了,脚步也沉稳如山。 像是从一场长梦、一道深渊里走出的老僧,惊雷不惊,鬼魅不惧。 他在院中站定,抬眼望去。 果然,老爹还在。 还是那张旧小凳,一卷泛黄书册摊在膝上,指头慢慢地翻着。 神情闲散,仿佛只是晒了个暖午,可那眼角隐约的风霜与疲意,却瞒不过这一眼。 姜亮默默站着,没动。 胸口却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微微一颤。 眼眶也忽地热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字却在舌尖打了个转,兜了半圈,终究没落出来。 只是低下头,郑重其事地,轻轻行了一礼。 姜义倒没那般多愁善感。 瞧见小儿稳稳当当地走了出来,心里已是松了口气。 凝神一扫,知那“心静”之法果然成了,心头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唤他过来,开口便问: “如何?这番静心之后,可觉有何不同?” 姜亮拱手作答,说得倒也条分缕析。 既讲那幻象如何浮沉,也说那静意如何凝炼,字字有据,条理分明。 姜义边听边点头,待他说完,忽又一问: “那你静过心后,可曾生出一种……空落之感?想读书,想定意,恨不能静坐三日、抄书三卷的那种?” 姜亮闻言一愣,没急着作答,低了头,像是在心底细细掂量。 半晌,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只觉自在。” 姜义听罢,眉头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皱,嘴上却没接话。 过了片刻,他将手中那本旧书递了过去,语气不咸不淡: “拿去翻翻。静得下心,就瞧瞧能不能读得进去。” 这小子自小一瞧字就打瞌睡,是那种《坐忘论》读三行,能梦见饭香的性子。 如今得了这番静心的功夫,也不妨趁早试试,是不是还能补回这读书一道的天生短板。 姜亮接过书,规规矩矩地盘膝坐好,依言凝神静气,翻开书页。 这回倒没再犯困,眼皮也算老实,只是眉头越拧越紧,像打了个死结。 一行字看进去,咕哝半天没个章法,像是在和书里的圣人赌气。 他咬了咬牙,翻了一页,又翻一页,神情认真得仿佛要把那纸盯出个洞来。 一连耗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勉强强读了个大概,额头却已沁出薄汗。 姜义在旁瞧着,没作声。 自己初翻书时,虽也踉跄,可好歹看得懂些皮毛。 这小子倒是心静得快,读书的劲头却是真不济。 一合计,心里便有了数。 自己若要读通三教典籍,得个一二百年起步; 这小儿子嘛……怕是得耗上三五百年,还未必摸得着门槛儿。 悟性这一桩,终归不是靠静心死撑就能补全的。 姜义倒也不气馁,反而“哧”地一笑,将书从姜亮手里抽了回去。 手指在书页上一弹,往后一靠,抬手一指灶房那头: “行了,别绷着了,去灶里烧火去吧。这几日你娘最念你,多陪陪她。” 说罢,将那本旧书往膝头一拍,自己却眯起眼来,安安稳稳地晒起了太阳。 天高地远,读书这桩事,不急在今朝。 才歇了片刻,院外便飘来一阵争声。 “……你那脚尖,再往前一寸,就能卸了那股子劲儿。” 是姜明的声音,语气不急不缓,带着几分讲理的耐性。 “可我明明……明明都……” 姜曦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似有些不服气,却又挑不出理。 咕哝声全憋在嗓子眼儿里,听着就像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 那腔调一听便知,十有八九又是副帮主之争没讨着好。 第七十四章 新屋落成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坐在院里听着,心里早有数。 说到底,不是哪一招哪一式没练明白,而是底子还差了点火候。 自家这丫头,虽是胎里带的机缘,气息顺、骨头硬,算得上是块好料子。 可那刘家小子,也不是寻常货色。 家学渊源,底子厚实得很。 精气足、筋骨结实,性功又修得深。 现下碰上,自然是要吃些亏的。 不过姜义却不急。 只消再修一段时日,待气息圆融,到了气足的境界,便送她去那灵果林旁住着。 借那一片地气养筋补骨、润脉通窍,不见得就比什么灵药差了。 待精气补足、底子打稳,那时再论拳脚高下,胜负尚是两说。 如此想着,姜义索性也不歇了。 起身进屋取了工具,径自朝山脚那厢去了。 那座新屋建到一半,梁柱还缺几根,搁着空敞敞地招风。 如今得了这身轻巧的功夫,做起活来倒是轻省许多。 足下一点,身形便如燕穿云檐,衣角微扬,一晃人就到了椽木之上,落足无声。 房梁架间行走如履平地,偶尔一指一托,便将那根沉甸甸的横木摆得妥妥帖帖,连汗都省了几滴。 这般一来,那屋子进展便快了不少。 一直忙到天色将黑,姜义才卸下工具归家。 一家子难得都歇了功,都凑在灶火旁,边添柴边扯着闲话。 姜曦趁娘亲不备,偷偷从灶头上摸了酥肉,一块塞进嘴里,一块往二哥嘴边递。 瞧见爹爹进来,捂着嘴吃吃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心静之后,姜亮倒没了那股子一门心思苦修的狠劲儿。 此后两日,都安分在家中,也不往那寒地里扎了。 只陪着爹娘兄妹,挑水、劈柴、烧火做饭,谈笑着做些活计。 只可惜,团聚的日子总是嫌少。 眼见年节过得七七八八,武备司那边的探亲假也到了底。 姜亮便又拾掇了行李,照旧去了村口候车。 柳秀莲立在路旁,手里牵着小儿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语声虽轻,话里却藏不住几分絮絮叮咛,终究绕回了一句: “你如今这气也静了,回州府见了校尉,问问看……能不能与那姓马的同门换个差事,换个安稳些的也好。” 姜义立在一旁,嘴角微动,轻咳一声,却也没插话,只把眼神藏在眉下。 他心里晓得,妻子这番话,是在替儿子打算。 怕他身陷斥候之职,前路刀锋舔血,哪日一口气没喘上来,便要折命。 这一份忧思,姜义又何尝没想过? 只是小儿虽有静心之功,心神沉稳些,可那观势谋断的本事,终究差了点天赋。 这条路,他若真想走,旁人也拦不得。 思及此,他也不劝,嘴上更不驳,只由着妻儿一唱一和,说得尽兴便罢。 不多时,于大爷驾着牛车晃悠悠过来。 牛角缠了红绳,车板绑着几个果筐,压得麻绳都起了毛边。 姜亮提了行囊,把筐一挪,身子一纵,跳上了车。 坐稳后回头看了眼,朝爹娘扬手一挥,笑意轻轻。 车轮吱呀着滚过村口老槐树,一路晃悠悠地,出了村去。 年节一过,雪未尽融,村里也渐渐回了往日光景。 最大的不同,是姜家那一身“脚底生风”的身法,配着刘家庄子传下的那门吐纳心诀。 在学堂里一亮相,便教人眼前一亮、心头发痒。 没几日,练武的风气便像地头的野草,蹭蹭往上冒。 学堂里那群半大孩子,个个盘膝打坐,跃屋翻墙。 连带着那些平日里种田搬柴、粗胳膊粗腿的青壮们,也被撩得心痒。 农闲时候,三五成群地凑一块,悄声打听那“古今帮”的章程: “收人不收?收了要不要拜帖?拜帖交不交粮?” 嘴上说得义正词严:“学两手,回头教娃。” 可眼底那亮光,却早在琢磨自己再年轻十岁,能不能也翻个身、练个功、走条江湖路。 姜义对此倒也不放在心上,只当看个热闹。 只知大儿这几日回家时,嘴角咧得比年初还开,一身衣袖鼓鼓囊囊,眉梢眼角都带着风。 想来那身法是教得出彩,供奉也是收得不薄。 转眼入了三月,山脚那厢的屋子,也终于在姜义那慢条斯理的折腾中,慢悠悠地收了尾。 前头一间作堂屋,后头几间沿着那片果苗地一路排开,错落得像是山坡上自然生出的藤蔓。 东一折西一拐,倒也别有一番趣致。 这屋子一砖一瓦,虽都是姜义亲手搭的,可村里人在料材上,也搭了不少手。 按说,新屋落成,理当摆上几桌酒席,热热闹闹办个乔迁宴,好让左邻右舍都沾沾喜气。 可这屋子,说是“家宅”,实则更像是个“静修之所”。 姜义便寻了个由头搪塞,说家中还未分家,新屋没设灶,宴席还是放回老屋那头请人吃去。 新屋里桌椅也未备齐,道贺的乡亲来了,只领进去转一圈。 寒暄几句,便被请了出来,连坐都不许坐上片刻。 姜家礼数周到,话头也打得圆,叫人虽觉些蹊跷,却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最教人意外的,是前山那位刘庄主,竟也带着自家小儿,一同前来赴宴了。 要知刘家庄子素来闭门自守,哪怕村里谁家婚丧嫁娶,也未曾露过面,今番却亲自上门,实属罕见。 众人一见,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都泛起了几层波澜。 那呼吸法门传入村学后,娃儿们练得气息通畅、动作轻灵,倒也真得了不少实惠。 于是也就纷纷上前,端着碗敬酒道谢,话里话外皆是热络。 乔迁宴散了,人也散得差不多。 刘庄主却不急着走,捋了捋袖口,笑得风轻云淡,似是随口一提: “听闻姜兄新屋别致,不知可否一观?” 姜义也没推辞,手一摆,笑道:“屋子简陋得很,庄主若不嫌弃,便请。”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坡脚慢慢往新屋走。 山风拂面,瓦上还有阳光未干的暖意。 可才走到屋前,刘庄主却忽地顿住了脚。 神色不变,眼中却隐约闪过一丝讶色。 他素来心细如发,一脚踏进这片屋前地界,便觉出不对劲来。 屋脚下那条地脉,正缓缓鼓荡,宛如沉龙翻身。 自地底深处,有一股灵气悄然渗出,不急不躁,却清润浓郁,温和得很。 第七十五章 观想法、清净经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一股子灵息,并非寻常山野可得,倒像是哪位隐世高人寻龙点穴,硬生生拽出的福地洞天。 刘庄主脚下略一停顿,眼神却绕着屋前屋后转了个遍。 那几株果苗,原是他挑来的山种,当日亲手种下时,还怕水土不服,成活不过一半。 如今却个个精神抖擞,叶色浓得发亮,枝干粗壮得像压得住风霜。 几株靠阳的,更隐隐透着股药香,叫人闻着鼻头一清,神也随之亮了几分。 他面上神色不动,目光却游得极细。 从屋檐滴水到地缝间青苔,又往后一扫,落在那座沉沉大山上。 山色苍茫,雾气浮沉,看不通透。 眉头不动,神色却起了波澜。 这等地脉,他不是没见过。 可寻常人家,怎能得此福泽? 念头转到这儿,他也不绕圈子,唇角一牵,笑问道: “姜兄这宅子,确是块宝地。不知可否容犬子偶来修行?也省得他在庄里吊儿郎当。”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姜义一听,却知其中分量。 以刘庄主那般眼界、那般修为,岂是看不出此间奥妙。 这屋脚底下灵气充沛,四季不绝。 若能久居修行,筋骨气息自是事半功倍,根基、神性,也都能悄然滋养。 这是想来占一线风水、借一缕福泽。 不等姜义作答,刘庄主已是笑着接了话头,语气轻淡如春风拂面,句句却打在心上: “观姜兄如今气息沉稳、精力浑厚,再往前一步,便该是磨魂炼神、冲那‘神旺’一道了。” 这话听来温吞,落在姜义耳里,却像是春雷一响。 修命一道,讲究的不过“精、气、神”三柱命功。 姜义自知,自己在精气二道虽谈不上炉火纯青,好歹也摸得着些门槛。 唯独这“神旺”一途,自入门起便似雾里看花,隐隐约约,摸不得、靠不近。 此刻被刘庄主一语点出,心头不禁一动。 却也不言声,只将那一缕惊意压进眸底,等他说下去。 刘庄主拈须而笑,略顿,复言道: “神旺者,神魂也。神魂若聚、若明、若盛,则诸般感应皆通,修行一途才算有了根骨与神光。” “神魂若不凝不旺,修到后头,只怕根基虚浮,一朝震动,便如纸船覆水。” 他语声仍是温和,落字却像刀背轻敲: “虽说与那性功中的‘神识清明’非是一路,然终究是隔溪相望、水脉相通,若能并修,自是最妙不过。” “刘某手里,倒有一门旧法,不敢说是登堂入室的高妙功诀,却也算得扎实,一路稳打稳扎。” 语气随意中,透着点真意: “只要心静,便能行得,稳一稳神魂之根,总比无门可入强。” 姜义听得明白,自是知他这番是要传法了。 也不绕弯,当即拱手一礼,语声沉稳: “庄主厚意,姜某自不敢忘。你我两家素来亲近,庄主又是一心为善。贤侄若要常来走动,何来拘束之理?” 刘庄主听了,唇角笑意更深几分,缓缓点头: “正是这理。友朋之道,贵在彼此知心,你我若还讲那套虚礼,倒教人笑话了去。”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春风徐来,吹得山脚果林轻晃,枝头嫩叶婆娑。 说话间,刘庄主已随手一指,请姜义在屋前石凳落座。 落定之后,便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语声低沉如风过松间,将那“神旺”之法,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此法名曰观想。 讲究的是心念如止水,神意似浮灯,先以心诀静定,内观周身,再引一缕清气归于神魂之域。 冥冥之中,便可照见自身魂魄之象。 那魂象各异,或如星火,或若浮灯,亦有似晨曦微曳,似浊月低垂者。 皆因命数、根骨、心性不同,各有其理。 若能于观中照见此象,清清明明,如水中月、镜中花,而心念不动、魂象自稳。 便是神旺小成之相。 此法不借丹药、不凭外物,全赖自身悟性与心境。 修成者,便可为将来“炼气化神”之基石; 若未得,也无大碍,唯是修行时神念难聚,略为迟滞罢了。 姜义凝神而听,神色不动,唯眉心微敛,似有所悟。 那原本遮在迷雾之后的门槛,此刻终于隐隐显出个影来,虽远,却已可趋。 刘庄主见他定性不乱,便不再赘言,当下口述那门观想心诀。 共计三百九十一字,皆为古语,简洁含义。 看似平常,实则字字扣人神识,细读时犹有余音绕梁之感。 姜义静坐不动,听得极是认真。 他如今已有“心静”之功,记忆本就清明。 此刻但觉每字每句都似落在识海里,微微泛起波澜,不多时,便已将整段口诀牢牢记下。 讲罢,刘庄主又是一笑,语声却自有分量: “此法唤作《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并非不传之秘,江湖中偶有流布,只是得其形者易,得其意者寡。” “姜兄向来沉稳持重,我也不多叮咛。此法若能助你一臂之力,便不枉今日一谈。至于家外旁人,还是莫轻泄为好。” 姜义听得“太上老君”四字,心头微震。 知这道法门虽非绝密,却根深源远,绝非等闲可比。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一揖,拱手道:“铭记在心。” 言罢,略顿,又似想起一事,抬眼缓声道: “只是此处地气,着实丰沛了些。若非气息调和、经脉通畅,在这地界怕是待不了一炷香,便觉滞涩。” 此言看似随口,实则意在点明。 刘家虽底蕴不浅,呼吸法门却不比自家。 那刘家小子年岁尚小,比曦儿还差了半轮。 要想安然在此修行,只怕还得几年光景,修至气足之后,方可勉强相宜。 刘庄主听罢,只淡淡一笑,道了句: “无妨。我那头尚有一味益气丹,服之可助气机运转,勉强支应这地界的灵息,也算绰绰有余。” 语声虽轻,姜义听着,却又是一番思量。 果真是世家出身,底蕴之丰,非寻常门户可比。 刘庄主又笑着道:“回头我叫那小子多带些来,姜兄家中若有旁人气息未足,也可一并受用。” 此言一出,姜义心中便觉一暖。 他原还愁着屋中妻女,气息未足,不知该怎么哄才好。 当下也不再多推,只拱手一揖,笑言谢过,送庄主下了山去。 余霞漫天,微风吹得新屋檐下几片嫩叶轻轻摇晃。 姜义独自踱回屋前,看着那一排葱翠的果苗,心头也泛起几分踏实。 第七十六章 益气丹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夜起,姜义便带着大儿,搬进了山脚那间新屋。 闺女仍由妻子牵着,留在老屋。 一来是这片地脉灵气浓厚,空着实在可惜; 二来也算立个榜样,新屋虽好,却不是谁都能住的。 得自个儿练出底气来才成。 夜风轻柔,星光不甚明朗,山里一片静谧。 姜义仰卧榻上,只觉四肢百骸似沉入一片温润的泉水。 身下榻木也暖得出奇,像是藏着一缕春气,缓缓渗进骨里。 窗外,那排小小的灵树苗静静地立着,夜色里叶片泛着一层微光,看着像睡熟了,又像是悄悄在呼吸。 姜义闭上眼,心念却未眠。 想着将来这些树苗长成参天大木,果子挂满枝头,灵气一层叠一层地往屋里涌。 到那时,怕是随便呼吸一口,都能滋养气血。 这念头一出,自己也觉好笑。 嘴角弯了弯,不觉太早,倒觉安心。 心念沉落,榻木温润,夜风正好,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在这片静谧与灵气的滋养中,踏实入眠。 次日天才将明,院外便传来几下细碎脚步,轻轻巧巧地踩在晨露未干的青石板上。 刘家那小子已到了。 一手拎着两只细瓷瓶,另一手提着个竹篮。 篮里果子圆润饱满,皮色通透,还未走近,灵韵便已飘了过来,像是风带香气,悠悠一缕。 见了姜义,便规规矩矩唤了声“姜叔”。 又见姜明从屋里走出,立即一揖到底,唤了声“帮主”。 模样不卑不亢,语声不高不低。 倒叫姜义在心里悄悄点了点头,这小子虽年岁小,礼数倒是齐全,气度也不差。 嘴角一笑,接过瓷瓶,未多寒暄,转身便下山去了。 老屋里还静悄悄,炕头一团小小的,被子里鼓着包。 姜义伸手一拎,便将姜曦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小丫头正睡得香甜,蓦地被拎下炕,眼睛都没睁全,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迷迷糊糊道: “天还没亮呢……” 话虽这么说,脚底下倒也没闹腾,乖乖被领了去。 等到了新屋,那刘家小子瞧见她来了,只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将那篮果子递了过去。 果子大小匀称,色泽鲜亮,像是早早就挑好的。 姜曦眼睛“唰”地一亮,睡意登时跑了个干净。 接过篮子,便蹲在屋檐下,一颗颗挑将起来,神情认真得紧,嘴角微翘。 姜义站在旁边,捻手拔了瓷瓶的塞子,低头唤了声:“张嘴。” 小丫头还在篮子里捡果,嘴里嘟囔着“我才不饿”,可那张嘴却老实张开了。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气息顺着经脉游走开来,仿佛春水解冻,缓缓流转,所过之处,皆觉舒泰。 姜义指尖轻按她腕脉,探了探气息。 果然,先前那点滞涩已大为宽和,虽还说不上畅通无阻,却也勉强能炼这地底灵气了。 他点点头,语气淡淡地交代一句:“练归练,不急不躁,身子要紧。” 两个小的听话地应了声,各自散开去热身。 姜义理了理袖口,拍拍衣摆,转身出了院。 先前托了木匠打的几样桌椅,这会儿该去取了。 待他扛着那张老榆木桌子回到院中,日头已拔了几分高。 光线明亮,照得院落里瓦影生辉,果苗抖金。 院子倒是静得很,大儿早不见了踪影。 只剩姜曦蹲在新屋门口,小手提着那果篮,瞪着里头寥寥几枚残果,神情幽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刘家小子倒还在,一板一眼地扎着马步,姿势端正,气息平稳。 可眼角余光却老实不住,时不时瞥向那边。 神情有些纠结,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只得板着脸,一副“我是个苦修之人,与果无争”的架势。 姜义眼角一扫,心下便已明白个七七八八,忍不住轻笑了声。 低头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指尖轻点她额角,半是哄、半是笑地道:“回头给你买糖人。” 小丫头本想板着脸装冷淡,结果嘴角先自己翘了起来,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绷住,闷声应了句: “那要两个!” 姜义点头,乐呵呵道:“行,一个吃,一个拿着气他。” 姜曦一听,眉梢眼角都开了花,倒也不闹了。 姜义将桌子扛进屋里,靠着墙搁好,便顺着山道下去了。 回到老屋,吃了早饭,又取出那只白净的小瓷瓶,捏在指头上掂了掂,回头伸手去牵柳秀莲的手: “走罢,一块上山。” 不料那手才握着,她便微微一挣,声音低低的:“那丹药金贵,还是紧着曦儿些。” 姜义脚步一停,望着她,眉眼还温着,却带了些不常见的郑重。 “是一家子在过日子,不是咱俩给孩子打下手。” 他说着,将瓷瓶举了举,像是举个不值几文的小瓶子,“就这点玩意儿,咱家还不至于用不起。” 他语气不重,却不容置疑。 略顿了顿,又缓缓道:“幻阴草那块地,已成了气脉。山脚那片灵树苗子,也都扎了根。” “百十棵苗子,一个个精神得很。等到开花结果,哪还缺这几枚丹药。” 说话间,将那瓷瓶揭了,捻出一颗丹药,轻轻递到她唇边。 柳秀莲原还想着再回一句,灵果十年八载才得一熟,眼下还得过眼前的坎儿。 可抬眼一瞧他神色,语声虽平,眉眼却沉静。 愣了片刻,终究没再挣,只轻轻张了口,把那颗丹药咽了。 姜义嘴角一弯,也没多说,只是重新伸手牵过她。 春光从枝头落下,山路不陡,一步步走得缓慢稳当。 两人并肩上行,像是走了多年,又像是才刚起步。 自那日起,刘家那小子每日清早便来。 脚步轻得像猫,进院不声不响,身影一晃,就到了屋檐下。 也不招呼谁,自己寻了块空地,一站一蹲,便入了桩。 待到日头挨着屋角,灶烟初起,他便拍拍衣袖,客气地告个辞,从不多言半句。 倒是从没空着手来过。 或是几枚山间灵果,带着晨露,晶莹生光; 或是几块庄子里自制的糖饼,甜香扑鼻,最能哄得小姑娘欢心。 两个小的原就熟识,这般朝夕相对,一个扎桩如松,一个吐纳如风,虽各修各的,却也越发亲厚起来。 只是姜曦那小丫头,心气倒是没改。 那“副帮主”的头衔,仍日日挂在心头,连调息引气都勤了些。 有这片地脉灵气滋养,又有丹药佐助,那口气果真越练越顺,呼吸绵长,精力也见盛。 原本一张糯糯的小脸,如今竟养出几分水灵灵的光泽。 眉眼生辉,瞧着就像山泉初霁,清清爽爽的,还带点拧巴劲。 第七十七章 难分高下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日子便这般一日复一日地过着,枝头的叶子由浅转深,春风一吹,枝影婆娑。 转眼,又是三月有余。 这日清晨,天光才刚泛起淡白,屋外山雀尚未开喉,天地间一片清寂。 姜义醒得早,披衣而起,照例从榻边取了那只白瓷小瓶,捻出一枚益气丹,送至小闺女唇边。 指腹轻触唇角,顺势探了探鼻息。 哪知这一探,指头却微微一顿,神色亦随之一凝。 那气息……不似往日那般细如游丝、缥缈浮散。 如今却是温温润润,圆而不涩,自筋脉中安然流转,隐隐透着一股自足之意。 仿佛泉眼初通,草木入土,不声不响,却已生根。 这般气韵,正是“气足”的征兆。 姜义眼底光色微动,心头却泛起一圈涟漪。 竟比她娘亲还早了一步。 细细算来,大儿姜明初入山林见猢狲,到气息圆满,也不过六七载。 他自己年岁稍长,修炼的时日虽多,亦只略晚些许。 而这小丫头,自娘胎中便带着一缕先天之气,根骨天成。 自幼又得那门呼吸法调养,滴水不漏地修了五六年。 这般底子,这般火候,如今气足,倒也合该如此。 他静静坐着,望着那睡眼惺忪的小脸,心中一声轻叹。 这一门呼吸法,果然不凡。 姜曦一朝气足,气息圆融,精神便也跟着活泛了几分。 才醒不过片刻,便嚷着要搬去新屋住。 屋里一应物什早已备好,玩具衣裳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姜义自是没拦,提着包袱,把她的鸡毛蒜皮一股脑拎去山脚。 才一进院门,那刘家小子还在空地上扎桩,身子挺得笔直,神情凝肃。 姜曦眼珠一转,眸子一亮,立时嗓门高了八度,清清脆脆喊道: “刘子安!你别杵着了!今日放学,学堂后头那块空地上,谁不来谁是小狗!” 话落如锤,声震屋檐。 刘家那小子听得分明,却不动声色,脚底步伐半点不乱。 只微微抬头,冲她点了点头,淡淡吐出一个字: “好。” 便是应下了。 及至午后,日头偏西,西山头染上了一层金边,学堂里头也到了散学时分。 姜义估着时辰,拍了拍身上尘灰,慢悠悠往村塾走去。 一来瞧瞧闺女这到底练出几分模样,二来也看看那刘家小子有几分底子。 村塾如今,早已不是姜明初来那阵的模样了。 往年里,院中只听得书声琅琅,笔墨纸砚俱是正经学问的气派。 如今再走近,扑鼻的却不是墨香,而是一股掺着汗气与尘土的味儿。 院子里乱得像个江湖集市。 削尖的竹枪横七竖八地靠墙倒着,打磨得发亮的木刀一把把地架着。 沙袋绑得歪歪斜斜,梅花桩也不知被谁练塌了一角。 再看那墙头和门角,三不五时还有小子蹿上蹿下,身手倒是不差。 俨然快成了古今帮的据点。 岑夫子年纪大了,讲学早成了气力活。 这半年下来,每日能捱完那半日的蒙学,已是尽了全力。 剩下那些个翻墙打桩的折腾,他也懒得管了,眼一闭一睁,只当没看见。 索性连规矩都交到了姜明手里,只要别惹出事端,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学堂后头那块空地,往常也就是娃儿们翻跟斗、踢瓦片的地界。 此刻却像是赶集似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树杈上都坐了人。 前头清一色是学堂里的半大小子,后头却混了不少村里的闲汉,还有人踮着脚尖,踩着板凳往里看。 自家闺女扎着两只小辫儿,已然叉着腰,大大方方站在圈子中央。 对面那刘家小子,依旧一副板正模样,双手垂落,站得直溜溜,自有几分小大人的架势。 两人一对视,那眼神一撞,火星子差点就迸出来。 围观众人呼吸都屏了几分,只等看热闹。 姜明站在一旁,轻咳一声,板起脸装模作样喊了句:“比试开始。” 话音未落,场中便倏地动了起来。 两人身影交错几招,拳脚如风,倒真有些架势。 姜曦力气上仍略输一筹,可如今气息已足,一口气提得顺滑如绢。 脚下轻灵,步步生风,一路穿梭腾挪间,竟有几分“燕掠枝头影不留”的灵动。 小拳头连环砸来,拳头虽小,气势却不小,拳风呼呼作响,身子在场中掠来掠去,带起阵阵残影。 反观那刘家小子,却稳得出奇。 他脚下如钉桩,半步不乱,只在原地略作挪移,出手不急不缓,打哪儿来,便从哪儿拨回去。 偶有疾招近身,便顺势轻推,借力打力,倒像一汪静水遇风起波,却不曾真正翻涌。 一动一静,两般架势,愣是打了个平分秋色,生生磨出场中一段拉锯。 场外众人看得眼热,啧声不绝。 谁能想到,两只不过六七岁的小娃儿,打起架来,竟也板眼分明、节奏起伏,叫人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姜义立在人群之外,神情不动如山,将场中两小的动静,一寸寸收入眼底。 曦儿力气虽还差些,可气息圆润,根基稳厚,胜在持久。 真要耗下去,未必不能熬出个空隙来。 只可惜,那刘家小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一双眼珠子沉如古井,表面看桩不动、势不挪,实则心底早已起了涟漪。 待姜曦身形再度逼近,拳影未收之际。 那小子竟拼着硬吃她一拳,脚下陡然一沉,腰脊微伏,臂腕轻颤。 一指探出,柔中带巧,宛如幽兰初吐,悄然点在她肋下三寸。 不重,却极准。 恰似雨打荷心,小丫头登时一滞,像被绊了一脚,脚下步伐登时慢了半拍。 脸上神情由张扬转作愕然。 可也没哭没闹,嘴角轻哼一声,脚底一绷,整个人便似一缕青烟,飘上了场边那株老杏树。 她蹲在枝头,单手捂着肋下,眼神却死死盯着下方,眸中一片清亮警觉,丝毫不肯松懈。 刘家小子吃了那一拳,虽脸色微变,却未乱阵脚。 只是脚底生根,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面上风平浪静,气息不见半分紊乱。 于是这场比试,便这般僵住了。 一人在枝头若风中停云,一人在地面如石上生苔,恍若对峙成画。 学堂里头,姜明已点过今日的帮费,又将刘家小子捧来的几味药材分发下去。 他心里早有数。 这场对打,成色虽足,却难见高下。 一个如风走石,一个似水绕桩,攻守相持,拉锯成局。 怕是真打上一整天,也未必能分出个“服”字来。 抬眼望了望天,日头早偏了西,霞光浅浅。 他还要上山一趟,可没工夫陪这些小家伙耗着。 于是迈步走出门槛,负手而立,语声轻飘飘落下: “行了,天不早了。” 说得云淡风轻,又朝场中二人看了一眼,语气不疾不徐: “从今往后,你俩都做副帮主。一个教吐纳引气,一个教步法轻功,各管一摊。” 话说完,理都不理众人反应,转身便走。 怀里抱着一包糖饼果子,步子轻快得很,脚底像踩着风,几个起落,已拐出村道尽头。 第七十八章 精气圆满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场中众人眼见没分出个高下,终究少了几分畅快。 可听了那番“并肩为副”的安排,倒也无人吭声反对。 毕竟这一架虽未论出胜负,拳来脚往、气机交缠,却叫人看得明明白白,心服得很。 树梢上的姜曦,仍是双手叉腰,小脸绷得紧紧的。 三分是不甘,七分是不服。 可轻功翻得再快,拳头甩得带风,终究拿那木头桩似的小子一点法子没有。 只得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甩了甩小辫子,算是勉强认下。 地上的刘子安则稳稳当当,拢了拢袖口,姿态谦和,不骄不躁,像是本就算到这般收场。 人群中,一直未曾言语的姜义,这才从后排缓缓上前,仰头冲树梢招了招手。 小丫头扭头看了爹爹一眼,轻轻一跃,衣角微扬,人已飘然落地。 姜义弯下腰,在她肋下那一处轻轻搭了搭,语气随意里带着几分细致: “那一下,还疼不疼?” 小姑娘撇撇嘴:“还行。” 姜义一笑,只牵了她的小手,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随口夸了几句,末了道了句: “晚上杀只鸡,给你补一补,权当庆贺。” 小丫头眼睛一亮,嘴角一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立刻嚷开了: “那我要吃后院养的老母鸡,肉准香!” 姜义听罢,失笑,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那是留着下蛋的。” 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你这小身板儿,日后还指着它补身子哩。吃了它,改天连鸡蛋都没得吃了。” 小丫头愣了愣,仰头咂巴嘴,权衡了下利弊,终是没再坚持。 饭后,天光将暗未暗,山下鸡犬方归,山上灯火才燃。 姜义牵着闺女,沿着熟路慢慢上了坡。 屋里东西已摆得齐整,小几软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 姜曦一进门,便自个儿蹲下身,翻起了那堆从旧屋里搬来的“宝贝”。 小木雕、小布偶,还有一口缺了角的破铜锣。 姜义在一旁看了一会,见她折腾得正欢,也不打扰,只笑笑起身,抖了抖衣摆,转身往外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爹,你不住这儿?” 姜义脚步未停,只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了句: “你娘一个人在山下,我怕她黑了夜里害怕。” …… 转眼又是数月,春去夏来。 柳秀莲每日按时服丹吐纳,虽无旁人催逼,却也一板一眼,从不懈怠。 终于这一日晨起,气息一顺,纳吐如珠入玉,圆融无滞。 姜义探了脉息,指下略顿,心头便是一松,知她终于也破入了气足之境。 一屋子人,气机皆稳,收拾停当,正式搬入了山脚新屋。 只是那山下的老屋,倒也没真空着。 村里人来串门送点柴米,总不能站在山路上说话。 再说家中还有两窝鸡、几头牛,也都受不得那灵气灌注的地界。 喂养牲口、一日三餐,仍旧在那老屋,人气未断,不至真个荒了。 新屋后头,那百十株灵果树倒是越发精神。 才不过半年,便蹿得像是吃了丹药一般。 其中一株玉脂桃最是惹眼,通体润白,枝叶泛光,竟已有半人来高,像玉似的立在山风里。 姜义虽从未种过这般灵树,但瞧它叶色根系,再细细一比早年种桃的经验,心里也有了些数。 这株玉脂桃,依这势头,只怕三五年内便要开花结果。 比起当初刘家人言道的十五年成树,倒是快了不止一筹。 终究还是这块狭长坡地,自打浇了灵泉,日日滋养,早已不是寻常黄土可比。 先前尚得蹲在树根下,闭目凝神,方能隐约捕捉一缕灵动。 如今却不然。 人倘若静坐屋中,只须调息片刻,便觉鼻息间似有风起,气机如丝线游走。 那是灵气已然顺着树根、枝叶、泥土,一寸一寸地铺展开来。 虽说离那“起雾化雨、草木生辉”的真灵地界还差一截。 可单论“养人养气”,已是有了几分苗头。 姜义瞧在眼里,心头一松。 这块从前的坡脚荒地,怕是还真能熬出些门道。 这一日得了闲,见有几株果苗枝繁叶茂。 便依着于大爷传下的口诀,搭手修剪枝叶。 “东不留低,西不留高,去直留斜……” 嘴里轻念,手下也不含糊,几剪子下去,倒也颇有些模样。 枝叶一落,清香便随风四散。 剪下的叶子自然不能浪费。 橘叶、枇杷叶,本就入药,嫩的挑出来,搁进小竹篓里,预备留着熬汤煮膳。 至于那些不入药的,他也不舍得丢,索性剁了个细碎,拌进鸡食里。 日后若能把这群老母鸡养出点气机来,再迁去新屋后头,啄虫护果,倒也相得益彰。 谁料鸡食一撒开。 院口那条通体乌黑、赖着姜家不走的寻山猎犬,已不知嗅着什么香气,猛地一个翻身扑进鸡窝。 鸡窝本就不宽敞,被它这么一闹腾,登时鸡毛飞舞。 两只老母鸡被惊得扑棱棱飞上了树杈,连带着洒了一地碎叶。 姜义摇头失笑,俯身收拾地上的细碎。 手才抖落了两下,院口便传来阵脚步声。 回头一瞧,只见姜明扛着一大篓瓜果,从村道那头转了进来,径直往后院那块寒地去。 少年身形已然舒展,脚步沉稳如钟摆,气息内敛似潮水伏底,未言未语,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沉定。 姜义眯着眼,目光在那背影上轻轻一落,唇边便泛起点笑意。 这大儿子,早在半月前,便赶在十三岁生辰前几日,悄无声息地踏入了精满之境。 精气双全,气息内外合和,行住坐卧,自有章法。 依小儿在屋中闲谈所言,那些州府里的世家嫡系,怕也没这般进境。 姜义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免暗暗舒坦。 待姜明回屋,一面撒着鸡食,一面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不重: “那一门观想法,练得如何了?” 早在姜明精气圆满的那日,姜义便将那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交予了他。 姜明也不遮掩,将竹篓往院角一搁,袖子一卷,顺手抹了把汗,答道: “每晚都练,也算勤了……只是神意浮浮,总是定不下来。” 姜义闻言,只是点头,神色平和,丝毫不觉意外。 只轻轻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这等事,急不得。” 先前刘庄主传这法门时便说过,命功神旺,多要配上性功中心静意定,方可相辅相成。 姜明走的是上乘修性之道,这条路本就慢些。 心未静,神便难凝,合该如此。 这事儿,旁人也帮不上忙。 莫说姜义这个当爹的。 便是后山那位,怕也改不得老君留下的章法。 第七十九章 三年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光阴如梭,弹指三载,便这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山脚那方姜家新院,临近晌午,刘家小子才走,院中清清净净。 姜义仍旧扎着桩,身如老树,根似钉入泥土。 桩式看着寻常,却自有几分山石不动、流水不息的味道。 筋骨皮膜之间,仿佛有细流暗转,沉沉实实地流转其中。 不多时,柳秀莲自山下老屋拎着食盒上来。 这些年她吐纳渐熟,丹药调息并进,气息早已如春水不澜,稳静无波。 气色也好了许多,眉眼间多了几分从容清润,添了些温润清和的神采。 她身侧,姜曦也已是将近十岁的小姑娘了。 身量抽高了几寸,面皮雪白,眼珠乌黑,眉眼间灵气十足,已隐隐有几分初长成的秀气模样。 常年熬炼根骨,拳桩棍术一一不落,气息走向间已透出一股顺畅圆融的意味。 再熬上些时日,便能踏入“精满”之境,气血充盈,初窥门径。 性子也比往年稳了几分,不似小时候整日乱蹿,像个没拴牢的小猴儿。 可骨子里的那股灵劲儿,终究压也压不住。 学堂后头、院里前头,常能看见她拎着棍子招招式式,打得风声猎猎、鸡犬不宁。 姜曦正欲张口唤爹吃饭,手还未抬,衣角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她偏过头去,见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温柔却不容置喙。 小丫头立时会意,脚步一收,母女二人便像对猫儿似的,轻手轻脚地绕过廊柱,悄然进了屋。 院中日头正盛,光影一寸寸收短,照得地面泛起温意。 不多时,门扉“吱呀”一响,大儿姜明自外推门而入。 一身粗布素衣,肩上还带着些纸墨尘气,眉心间藏着几分未散的经义文气。 十六岁少年,身子早抽得笔挺,骨相愈显,昔年的稚气已然褪了大半。 目光沉静,气息内敛,举止虽不张扬,却自有股子藏锋不露的劲头,倒比那等板起脸的酸儒更有些骨血。 自一年前起,他便从岑夫子手中接过了学塾的教席。 起初虽显青涩,但凭着古今帮主威望,倒也稳稳当当,能一言定堂。 就连最不服管的那几个小子,也都规规矩矩坐得端正了。 到得如今,他大半心思早都锁在书案之上。 日日抄经读文,沉在纸墨之间,仿佛世间只余学塾那方小天地。 便是古今帮那摊子琐事,也是管得越发不紧了。 平日练功打桩、堂务执事,统统扔给几位堂主护法。 自己只在收帮费那日现个身,点个账。 修行一事,于他也不见得热烈。 那“精满气足”的门槛,早早便迈了过去,起落呼吸间,自带几分沉稳老成。 可若再进一步,入那“神旺”之境,却始终像隔着一层雾纱。 神意飘忽,时而凝成水面月,时而散作风中絮,聚时不稳,散时不定,近在眼前,偏又握不住。 也不是不肯下功夫,反倒日日勤修,夜里观想也不曾落下,只是这条路,确实催不得。 神功一道,讲的是静中悟,虚里行,不容半点强求。 村里村外,瞧着他的姑娘、媳妇家,也不在少数。 这几年里,送庚帖的,托媒人的,或打着灯笼直接上门的,前前后后也凑了一小摞。 可这少年郎,生得便是一副倔脾气。 问起来,只低声一句:“尚未定性,心在书卷。” 语气温和,话里却连半分转圜的余地也没留。 姜义听得多了,心里便也淡了。 终身大事,急不得,也催不得。 儿大不由爹,凡事有因有果,莫不如顺水推舟。 院中人来来往往,姜义却仍旧扎着桩。 脚下如钉入泥岩,身如老树盘根,拳架开合之间,气息如云卷云舒,起伏不惊。 一呼一吸,皮肉筋骨便似随之鼓荡轻鸣。 那股从丹田升起的暖流,沿着经络缓缓游走,既不急也不涩,犹如春水初融。 空处填满,满而不溢。 这便是传说中的“精满”之境。 姜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眼望天。 眸中不见喜色,也无得意,只有一点了然,却觉本该如此。 十年打熬,十年不辍,如今终是水到渠成。 抹了抹额上汗珠,提步进屋。 前脚才踏进门槛,身侧便飞扑来一团影子。 姜曦像个炸了线的小炮仗,一下扑到他跟前,仰起脸来,笑眼弯弯,唤了声: “恭喜爹爹!” 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还透着点得意。 这丫头心念早静,常与柳秀莲一同在灯下诵那卷《坐忘论》,心神通明,对气机流转尤为敏感。 姜义体内一身精气,已然圆融如一。 旁人或觉不出端倪,她们娘儿俩却是一眼望穿。 姜义原不觉这般成就有什么好张扬,无非是十年里一步步踩过来的实脚。 可见闺女这般模样,还是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轻松地道了句: “你也快了,接着用功就是。” 饭后天光正好,院中一派清宁,微风吹得屋檐下的枝叶直打转。 屋后那片灵果林,如今早已不复稚嫩模样。 枝叶繁盛,树影交错,正好将院后的那方坡地围成一处静谧天地。 几株长得最欢的树上,枝头早悄悄挂上了些青果,个头不大,外皮却泛着一层淡淡的灵光。 风拂枝动,那些灵果轻轻颤了颤,像是也晓得自己出身不凡,晃得有些得意。 连带屋前屋后,那缕缕灵气,也早已不是后院独有的景致。 灵气像夜潮一样,一寸寸漫过柴垛、石阶、鸡窝、草堆,顺着墙根缓缓往山脚外渗去。 到如今,已逼近那片药地边缘。 眼睛瞧不见,鼻子也嗅不出香来。 可人站在田地中,只要静下心,闭上眼,总能觉出天地沉了几分、心跳稳了几拍,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比起当年种下树苗时的模样,确实是判若两境。 姜义得了闲,也不再忙活,回了屋里稍歇。 盘膝敛气,静心凝神,体内鼓胀如潮的精气便渐渐归于平和。 如秋水入池,既不动声色,也无半点躁意。 姜义这才凝思,缓缓将那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从记忆里翻出来,一句一句地在心头细细咀嚼。 第八十章 出征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姜义三年前便传给了大儿。 去年小儿归家时,精气已然圆满,也传下了一份。 本意是让他哥俩先行一步,趟条路出来。 谁知兄弟两个,在这神意一道上,却都像陷入了淤泥。 越走越慢,越学越糊,步步艰辛,至今也未破局。 如今姜义既已精满气足,气机归一,心境也沉了下来。 自当要亲自走这一遭。 心头默默拈着经文,那字句便如山泉滴石,一点一滴,在脑海深处漾开。 不急不缓,也不声张,只是悠悠地流着,似是要洗去浮念,磨净俗念。 依着经中所述,姜义试着将那缥缈不定的心神,一寸寸探入更深远的所在。 非眼所见,非耳所闻,血脉不起波澜,呼吸也不需牵引。 只是将那一缕念头,缓缓抽丝剥茧,送入无形之境。 他要寻的,是那所谓“神魂”的影子。 可那地方,若说是地方,倒更像一方虚空。 无光、无响、无色、无形,仿佛人踏进一团云雾,四下皆空,脚下无根,抬手也无影。 心神探去,便如石沉潭底,不见回音,不知深浅。 摸不着,握不住,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在原处了。 偶尔,在某个心如止水、气息沉稳到极点的当口,似乎真能隐隐感到,有那一丝极淡极微的“存在”。 也不知是气是影,是魂是光,像是雾中火,风里声。 才刚捕到个意儿,一念起,它便悄然远去,连个痕都不肯留。 姜义自也知晓,这条路走不得气盛,更用不得狠力。 须得日日浸润,夜夜磨心,像老僧坐禅,不为得法,只为静极而明。 水磨工夫,最讲个“等”。 等到哪日雾散云开,念止念生之处,自会有一线微光,从深处透出来。 也不知沉了多久。 直至那一声鸡鸣,忽地破空而来,清越尖利,如刀划静水,又似铜锣轻震,直落心头。 姜义蓦地睁眼,窗纸已泛出一层微白,微光自屋檐悄然铺进,照得桌角浮尘轻动。 心头微动,这才惊觉。 自昨午盘膝而坐,竟这般一路坐到了天明,整整大半个昼夜,竟毫无知觉。 仿佛那经文才一起念,身子便沉入了一口无光的深潭,神魂无声无息,直至这一声鸡鸣,才悠悠浮起。 这门观想法虽尚未见实处。 可能入定至此,心无旁骛,气息不乱。 单是这份“沉静之功”,已远胜寻常吐纳导引。 姜义缓缓起身,四肢气血并无滞涩,筋骨通畅,呼吸绵绵,反倒似沉睡一夜,神清气足。 心中一片空明,如湖水无波。 转过身,只见床榻旁的小几上,摆着一碗黄精粥。 已凉得透了,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膜,微微泛白。 姜义怔了怔,旋即轻笑一声。 想来是昨夜有人悄悄放下的,未惊他静坐,只怕他久坐饿腹,还能有口现成的吃食。 姜义端起碗,三两口喝了个干净。 虽已凉透,入口却仍温和,甘气绕舌,直落腹中,倒也觉胃气微振,神清气爽。 搁下空碗,伸了个懒腰,骨节微响,一股暖意从脊背升腾上来,便顺手推门而出。 晨风扑面,林气清新,掺着点草叶露水的气息,拂在脸上,教人神清气爽。 屋前屋后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屋侧那片空地上,略略停了片刻。 山脚灵树一字排开,株距有致,纵眼望去,足足铺了百来丈长。 当初新屋修得阔绰,也只占去十来丈地界。 余下这一片空地,紧贴着灵树林,如今日夜浸润,也算养出了几分灵气。 先前自身修为未成,又不肯扰了姜明读书,便一直搁置未理。 如今拳罡入骨,精气圆满,心头自然动了心思。 靠得近了些,便觉那土色愈发乌润。 蹲下身用指头一抹,指腹便渗出点温潮来,隐隐带着一丝灵意,虽浅,却不虚。 姜义不禁心头微动。 这几年,一家子的底子越练越实,口中所需也水涨船高。 李郎中铺里虽不乏好货,可终归是俗品,药劲已不大管用了。 刘家庄子倒还有些好料。 可光靠着那半亩幻阴草,每回换得也不多,总不好次次去求人情。 如今这片地头灵气渗透,若是细细拾掇出来,种上几味灵药,倒正合用处。 日子如溪水潺潺流着,不等姜义种下药材,就又近了年节。 姜家屋里灶火照常烧着,鸡犬依旧,只是少了一个人影。 小儿姜亮,这回没归家。 只托了人,捎来一封信,连着些年节礼,一并送到屋前。 纸封一拆,墨迹犹新,笔锋不俗,话倒说得轻巧。 说是随武备校尉出了征,去讨伐发羌部一支偏军。 信中语气平平,只道那伙蛮夷不过残兵游勇,不足为虑。 不提军中铁血,也不说边塞风刀霜剑,倒像是随营踏春,略作磨砺。 姜义坐在屋里,一字一句看完那封信,眼皮不跳,嘴角也没动,目光却沉了几分。 这孩子过了十四,来岁满十五,确是到了入伍年岁。 只是来得太直太急,终归叫人有些放心不下。 信尾,还添了几行潦草字迹,似是写时心绪已乱。 言道若此番得了军功,便请爹娘早些张罗媒人,走一趟陇山县李家,将那门亲事定下。 这事,早在头年年节归家时,他便脸红耳赤地提过一回。 道是与李家那位姐姐,两厢早有情意。 只是心中自惭门第寒薄,没拿得出手的东西。 便想着先去军伍中闯出点名头,回来后风风光光地上门提亲。 这份志气,姜义倒是欣赏,没说不字。 柳秀莲看完信,轻轻放下纸笺,叹了口气,眉头便皱紧了几分。 也不知她这一声叹,是忧那边塞风雪,怕他冻伤了手脚; 还是怕他这般性子,心直如枪,撞得头破血流才知收敛。 姜义也只能在旁说些宽慰话:“小战役,练胆子罢了……他命硬,没事。” 可那点子挂心,终究藏不住,拢在眼里、系在心头。 蛮夷虽小,终归是杀场。 刀枪无眼,兵戈无情, 那孩子虽习过些拳脚功夫,可到底年纪尚轻,血气方刚,叫他在外识得进退,怕也是难。 第八十一章 迷林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山林深处,枝叶交错如织,浓荫密布,风穿林过,只带起几声沙沙,如耳语,似低喃。 姜亮伏着身,跟在那位须发皆白的老斥候身后。 那人脸上沟壑纵横,神色沉静。 走得不快,却步步沉稳,脚印浅得几乎寻不着痕,却又仿佛钉在了林地之上,不偏不倚。 既是队正,又是这一行里活得最久的。 他不出声,后头几人也自觉闭嘴。 只将脚步放得更轻,呼吸收得更细,整支队伍便像是几缕风,顺着林间悄无声息地游走。 这支斥候队不过五人,个个都是从营中筛出来的眼尖手快之辈,平日也各有些脾气。 可在此地,却一个比一个像影子。 军马未动,斥候先行,这是老规矩。 大军是卧龙,他们这群探子,就是那龙须,须得一寸寸地探,一丝丝地嗅。 风起何处,敌人几人,路走哪方,水源能饮否,火头升几缕。 全靠他们蹚出来的脚印、寻回来的枯枝焦土去拼。 这林子太大,山势又沉。 像他们这般,由老斥候带着新兵、四散潜行的斥候队,不知埋了多少进这林子里。 个个都是滴水入海,影落无声。 有的也许还在林中绕圈,有的也许正跟林兽周旋,有的……或许已静静伏在某处,早没了声息 姜亮微眯着眼,目光游走在两侧林影之间。 这林子的“静”,与寻常不同。 风声有,却无鸟啼兽鸣,仿佛整座山都屏住了气。 敛了心神,深吸一口气,脚步放得更缓了几分,只牢牢盯住前方那道干瘦背影。 老斥候走路带风,却从不惊草。 身姿不驼不挺,像山里头熬出来的老狼,皮裹着骨,骨撑着筋,步步沉稳,不差分毫。 忽然在前头一抬手,五指张开,又倏地合拢。 话未出口,队里几人已齐齐止步,脚下如钉入地,动也不动,所有人都将呼吸收了个干净。 那老斥候俯身前探,身形微伏,脚步轻得几不可闻,整个人像一截风干的枯枝,滑入林影之中。 他动得不快,却极稳,目光犹如鹰隼扫谷,阴影里若藏根发丝,怕也逃不过那双老眼。 林中静得瘆人,风穿枝头,只带出几声窸窣。 老斥候伏身察看,足足探了小半盏茶的工夫,方才缓缓抬手,朝身后一招。 姜亮心头一紧,蹑足而行。 靠近两步,便觉空气似也冷了几分。 老斥候脸色泛灰,嘴角绷得死紧,一双老眼里,竟透出些少见的凝重与忌惮。 再往前一步,脚步微顿,后颈泛起一阵凉意。 林下横着一具尸首,衣甲式样,与他们斥候制式无异,分明是先前铺出去的某一小队里的人。 死状却惨烈得过了头,几乎说不上是“人”。 四肢断折,筋腱尽挑,皮肉翻卷如纸,像是被人生生抽了筋、剥了皮,未死前怕是已受尽折磨。 而最叫人心寒的,是那尸体的姿势。 非是倒地如常,而是被人刻意“摆”出来的。 四肢大张,仰面朝天,眼珠子鼓得老高,嘴角抽咧成一抹诡笑,似哭似笑。 似要将每一个靠近者都死死瞪住,生生吓退。 这是明晃晃的示威。 姜亮还是头一遭,亲眼见这等死法。 只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胃里像灌了盆泥水,翻着泡儿往上冒。 面色倏地发白,赶忙闭气凝神,手心沁出一层冷汗,一动不敢动,生怕一松气,就吐了出来。 可不是人人都憋得住。 身后那名新斥候,年纪小,才跟了两天道。 只听得“呃”地一声,便蹲在原地,双肩剧颤,哇地一口,把昨夜干粮全吐在了林地里。 酸臭味弥漫开来,虫都被熏得四散。 一旁那两个老手脸色还好,却也死死盯着地面,连眼角都不肯抬。 老斥候站在前头,看了一圈,神情没甚变化,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嗓子低哑,像风吹枯皮:“都看好了。” “这是叫那发羌族的‘鬼髻部’逮着后的下场。” 话声落地,林间再无半点声息。 那新吐完、气喘如牛的小子,也像被人一盆冷水泼了头,直愣愣盯着那尸体,不敢再动。 姜亮默了片刻,暗暗记下这仇似的名字。 “鬼髻部。” 出征前他也听人讲起过,说这部族只留一撮发髻,剃半边头皮,发髻高束,以祭山鬼。 说他们不用弓矢,打猎靠短刃赤手,惯从树后扑人,一口咬喉,一刀封命。 说他们掳村寨时分人不看年纪,只分“能用”与“不能用”。 能用的捆了带走,不能用的就地开膛。 那时听着,只道是边地传讹,话说得玄乎了些。 如今瞧着这具尸体,再想起那句“女为牲,男为奴,老者就地剁。” 便觉那“残忍”二字,还真写得轻了些。 尸骨收殓停当,五人小队压着胸口那股子沉闷与寒意,继续往密林深处摸去。 脚步踩在落叶上,竟无声响。 风不动,枝不摇,整片林子像是蒙了层厚幕,只剩下一行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蹚。 没走出几百步,姜亮便觉出不对。 眼前这景……熟得发冷。 那棵歪脖老榆,他认得清清楚楚。 树干斜伸,一道劈裂的伤痕,从枝节扯到根部,像是张着嘴巴笑的鬼脸。 再往左,是块青灰色的石头,边角崩了道小口,像是被刀砍过。 他还记得,刚才就不小心踩在上头,崴了下脚。 可怎的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绕圈了。” 老斥候低声开口,语气沉如山石压在心头。 神色仍旧镇定,只是目光比先前更沉了些,一寸一寸地扫,像钉子一点点敲进林木缝隙。 林风未起,可树影微晃。 枝叶之间,仿佛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在慢慢蠕动。 那两个有些门道的老手,也悄然散开。 顺着训练时留下的老法子,各自翻看树轮、察看石印,嘴不动,眼不闲。 姜亮紧了紧背上的长棍,心头那颗鼓噪的心跳得比山雀还急,却一声不敢吭。 三人合力,又绕了两圈,总算寻出处不对的所在。 那树皮扭曲如面孔,皱巴巴地像老妪的笑。 地面湿痕呈环状,仿佛有人围着转了又转,踏出了个死阵。 枯叶底下,还埋着些说不上来是人是兽的骨节,颜色泛灰,边角咬痕密密麻麻,透着股子阴潮恶气。 第八十二章 蛮巫(突然上架,预计十更,求首订!)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方林子,极不对劲。 不像是天然成林,更像是被人搅了根基,活生生布下的一道邪障。 老斥候倒也见多识广,先是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试着借日光折影。 不行,又扯火镰点燃几处枯枝草叶,熏那地气。 再不行,干脆转身对着那棵像脸一样的树干撒了一泡热尿。 撒完了,还后退一步,似在等 即便这将要被同化的生命体已经被自己彻底驯服,生死完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因为她右手无名指上,有一个明显的戒痕,应该有一只戒指在这里箍了很长时间,可是戒指却不见踪影。 面包车里面爬出来两个男子,苏锦言逮到机会,便一脚油门踩下往前飙,赶上了那辆商务车。 侍奉丁婵这种等级的娘娘,侍奉太监不光能提前拿一份月钱,甚至还能好好洗浣一番。 瞎子喘着气,以气御刀也无法再维持,手中之刀块块碎裂,散落一地。 “放心吧,我可没秤那么不识大体,我脸皮厚,他们非要为难我,我就跪下来求他们饶我一条狗命好咯。”東方观果断选择给窝囊组加一分。 意思是我不行……東方观眉头微蹙,就之前和九十九由基的交集来看,她不是个会说多余的话的人,说出这番话也并非刻意在对他进行打压,而是在陈述自己的真实的想法。 虽然再不能直接以神念感应,但五感却比这次闭关之前提升了许多。 踟蹰耳力虽不如瞎子,但也能听到,裙铠后甲膜翅震动,却是直朝那部族之处而去。 入夜,窸窸窣窣,蹑手蹑脚的脚步轻轻,还有挣扎之声支吾低喊。 骆哀也被丰妈妈送了出去,堂中便余七人,乃宋引,唐利川,巴十肆,祝传甲,胡朝先,冷白锋,丰妈妈及苏载云。大门洞开,众人皆被遣至四丈外,听不得半句话,眼巴巴看着堂内的神秘气氛各自揣测。 虽然还没有进行野外战斗的训练,而且根据军校的安排,一年级新生也不大会有这样的训练,但是黑夜紧急集合,绕着教学区跑上几圈的活动,还算不是野外拉练,虽然没有围墙的校区外,就是自由发展的野外世界。 正和殿里,慕君然和慕辰澈皆在,所以当他们看到慕如初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百里怒云立即调转马头,但心中一念却也未行动只觉得黑暗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自己逼近,凭感觉微微侧身便觉有一物从耳畔飞过正落在身后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岚特意把生日推迟到周日,一大家子人全都在,尤其是三个儿子都能聚齐,林岚特别高兴。 苗淼发誓,她可以被任何人称赞,却唯独不想得到这个榆木脑袋的称赞。 没有人出声,但是大家的表情呈现共同的欣喜,明曳还没来的及夸炫一下自己的设备,骄傲就呆滞在脸上。 “是!”瑾郡王妃张嘴想解释什么,脸上已经不受控制,咿咿呀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求救的看向了一旁沉默的墨王妃。 他们见自己的夫人正在和青楼的姑娘们喝酒划拳,一个个气的青筋直跳,而罪魁祸首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脸无辜的瞅着他们。 尤其,在徐衍的帮助下,大皇子已经开始渐渐脱离独孤元霖的掌控了。 第八十三章 靖邪守元大真人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回了营地,身上那股子沉冷劲儿被篝火一烘,姜亮才觉活气儿渐回。 火光微跳,铁器轻响,汗臭与土腥、马嘶与人语交缠成一片,粗砺杂沓,却透着股子踏实的生气。 老斥候没多话,只朝军侯低声禀了几句,将那张裹得严实的鬼脸面具递了上去。 军侯听罢,点了点头,转身便叫人传令。 片刻后令回,两人 吴越是石棺产生灵智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拥有九玄极阴之体的人类,所以石棺之灵把吴越看成了自己的‘妈妈’一样的存在。 傻叔的表演在继续,画面中又出现一条大黑狗,估计是跟鸭子一家的,开始跟大黄狗对峙,两只狗彼此哼哼着,喉咙里发出低吼。而傻叔呢,嘴里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模仿着两条狗打架,看得观众乐不可支。 此处若是朝着树林外逃跑,恐怕路上都足够我死上一百回。而事到如今,师父的态度也是非做不可了。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一下子把铁盅和勺子扔到了地上,大声说道,战友们!毛主席是不是说过,要和一切无产阶级的人们团结靠拢,要打倒一切现存的封建官僚? 就好像一匹好马,如果骑手过于臃肿笨重,自然会限制它奔跑的发挥,可若是骑手太过瘦弱,又经不起剧烈运动的体能消耗。 蒲子阳总算是明白自己被抓了,这一顿打看样子还真没白挨,至少把毒品的瘾头给过了。 虽然那件事过去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此刻我看到这枚徽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情不自禁的,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有礼貌的中年男人,心中产生了戒备。 所以杨毅云一击得逞后没打算追击,反而留在了原地,老头子说过头顶的七星阵法过一会儿会自主开启,蒋下星光接引,到时候他会进入七星天妖行宫,才不会和沈白、程玮康他们拼命。 师父一番话说得我们都哑口无言,师父补充说,而无论这两个哪一种情况,都是会容易让死者积怨的,一旦积怨,闹个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王鲸还没说话,听到动静的苏韵薇就已经抬起了头,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杨波皱了皱眉头,大明军功向来以东奴北虏为首,西番苗蛮次之,内地反贼又次之,本地贼匪更是排在最后,指望朝廷的封赏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会来,眼下自己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导致集团某些事情开展不了?柳岩决定晚上回去找柳向南了解了解,毕竟她作为唐若云的助理,应该了解不少事情。 就像这一次蚂蚁事件,他们不仅不去猎杀甚至抓捕那些蚂蚁。反而暗中使绊子,故意放跑蚂蚁,让蚂蚁继续作乱,从而影响到尼特罗会长的名声,好借力把尼特罗从会长的宝座上推下来。 喊杀声爆发的极其突然,极其的统一。沙场老将,听音辨行;石青一听之下,便知这是伏兵杀出的声音。 此外,海外流亡份子,也各谱了一首,表达各自追求的预备国歌。 杨洪森的向孙中山介绍着来此的皖军各路将领,学军代表等一干众人。 继江西战场、安徽战场之后,河南战场,湖北战场也被开发了出来。 在数万燕军的注视之下,民军步卒整了整阵形,没一会,阵中奔出四五十名弓箭手,向前蹿出一二十步,然后张弓搭箭向燕军大营几十支散乱的箭矢。 第八十四章 符纸不灵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在营中歇了一日,热腾腾的黄米饭吃了三顿。 姜亮所在的小队,很快又接了新差使。 人还是那些人,这回却不再往那鬼气森森的林子里钻。 而是调去前哨,做警戒传令之用。 活儿不算轻松,终归比孤身探敌安稳些,总不必再去跟死人对视,跟雾气扯皮。 军令一下,队里一个年头老些的斥候便咧嘴 “好吧。”说完,心里松了口气。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她也想去看魔兽攻城。 明月放寒假了。福生接到电话立刻开车去接明月。有带着明月在城里买回來一大堆的衣服和用品。直到塞满了一车明月才满意的点头。跟福生回了村里。 “队长大人说的是。”于楚立马很坚定的大声回道。那种拥戴且满是敬佩的样子,就差说出:队长大人永远都是对,队长大人说什么都是好的。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仙王临世那种霸道的力量如同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冲上海滩,冲荡着他的心神。 留守在二哥龙啸尘的帐篷,此时她的到来已经被爷爷龙浩天所知晓,只不过因为爷爷和二哥在联军之中身居要职,此番正在联军大帐商讨会议,无法立即出现在她眼前。 不过此时已经来到古墓二层,想到兰格斯和古特的死,想到这个黑衣人的狼子野心。凡特的脸庞变得更加坚定起来,如今就算龙潭虎穴,自己也必须闯上一闯。 龙烟华没有解释清楚,因为杀手组织这一称号恐怕会引起爷爷的情绪,他一位堂堂正正的大将军,自然是不会和杀手为伍。 赌石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些若有若无的气运,气运来的时候,赌石开绿的几率就大上很多,气运差的时候,有可能品质很好的赌石,就算专家都敢打80%的保票的,可是气运差的却是连一个屁都开不出来。 王梓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抓着手腕拉着她跑的,杨明或许是第一个。 还没等李老头再说什么,秦远就开始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从穷乡僻壤里混出来的家伙,自然知道怎么跟这种欺软怕硬的老不羞打交道。 “我们是代表帕拉斯公国参赛的,所以估计被直接当成种子队伍而批准入内了。”修解析。 树上叶子被微风吹拂的摇摆不动,很平常的一幕,可是许墨却是定定的看着那颗大树,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 纪山父子俩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行列,两人忠诚履行着他们的古老使命,挡在墨秋水身前,不让她受任何损伤,但是两人双眸之中隐隐的闪亮之色,尤其是纪丘那因紧握而发出轻微颤抖的梅花锤,都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期待之情。 四周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陆宣手腕上的三寸钉眨眨眼,心想你们又不是蛇,嘶什么嘶?于是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热闹。 纵然心有疑虑,但是叶离终于能平安复出,这份惊喜早已如滔滔江水,将那一丝疑虑冲到了九霄云外。 身后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靠着门的金和希尔一起倒向门内,里面伸出来几只手,把两人拖了进去,大门旋即合上,将丧尸都挡在门外。 “呯”的一声枪响,齐晖中弹后身子朝后面一仰,不过并没有倒下,刚才惊慌之中李国强的子弹只是打中了它的身体。 粗重的大戟穿透了他胸口,灼烫的烈焰燃进了他的胸腔,甄化再也忍不住,凄厉惨叫起来。 第八十五章 整备出击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雕虫小技,安敢班门弄斧?” 正当浓雾翻涌,鬼影重重,军中忽地一声长喝,如金石坠地,破雾穿云,铿然作响。 话音未落,大营之中倏地亮起一道清光。 一道接一道,宛如夜幕被利刃划开天缝,又似晨曦初现,照亮人心。 冲虚真人终于出手。 只见他踏空而起,青袍无风自鼓,拂尘轻甩,身影 五口箱子并没有打开,郑冲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位公主的神秘身份和要找的神秘东西,的确成功的勾起了郑冲的好奇,他打算继续打探下去。 就你这种lo13系统,四十多万字发布的任务屈指可数,你让我怎么对你有敬畏之心? 就算不被吃掉,平民百姓也难逃劫难。在改朝换代之时,中国人口锐减半数以上也是常事。白起坑杀赵卒数十万,多年后秦卒又被项羽坑杀数十万。三国乱世人口损失高达九成,才给后来五胡乱华以机会。 闻得大明锦衣卫名头,李经荣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朝鲜朝贡大明两百余年,每次贡使回来都会说起天朝的风物人貌,而大明锦衣卫在大明朝赫赫凶名也传到了朝鲜。 云易本来运起潜息匿影术躲在一道黑影里,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见身后一道黑影追来,知道自己音儿看破了真身,顿时速度骤增,运起行者无疆大遁术。 而此刻,乾坤宗内一处华丽的宫殿内,乾坤宗主端坐在最上方的座位置上,两侧之下,则是一排排高椅。 看到这一幕,主角哑然,在生存的压力下,这帮蚂蚁居然义无反顾的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任由命运对他们进行最终的宣判。 “爱隆王殿下,现在不能放弃戴尔河谷王国。戴尔河谷王国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我们还需要他们挡住亡灵,为各个种族集合起来争取时间。”甘道夫说道。 主角虽然有些犹豫,但春天反攻大河北岸的计划就是主角本人在主巢的大王会议上提议的,他也有义务落实这个计划。所以,再大的困难也不能阻止主角率军发起的反击。 冷若冰她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看到李白和蓝欣还在这边磨蹭。因此当她回头看着他们俩时,面色复杂。 这是一个无比破落的院子,前面是一片荒芜的艹地,院子本身,也只是十分颓废地茅艹屋。 江寻打了个哈欠,刚一起床,便看到了云长喵站在床前,双目之中充满了血丝,对着江寻怒目而视,似乎想要把江寻的脑袋砍下来。 可是,刀气虽多,冲击上去之后,碰到秋崖掌门的气刃便是一触即溃。 她就像是星碟上面绘制的那幅巨大的凤凰浴火图,浴火重生,光芒万丈。 哮天犬很不情愿和二郎神同行,却在吴刚的威势下,还是不得不跟了过去。 不过,这也到不稀奇,余年最大的能力便是隐藏自己,这是一个做为采花大盗最基本的能力了。况且,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探听了那么多消息而不被发现,就是因为此。 “阿弥陀佛,贫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侠客了。”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对剑侠客颇为感慨的说道。 是的,在他们激战开来的时候,那些原本被他们甩开的黑色长蛇朝着这边迅速聚集。 “天下初定,嬴政一死,人间又要刀兵四起,民不聊生。”吕叔平叹息道。 第八十六章 以命为阵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军令一下,营中气息便沉了下来,如风入林、如箭上弦。 次日三更未至,灶火便已升起,蒸汽氤氲中,有铁甲轻撞之声。 五更拔营,天色尚黑,大军无声上山,似一条缄口的铁龙,卧于山脊,冷眼俯瞰那座蛮寨。 天光乍破,晨曦透林,第一道光落在刀锋之上,也照亮了谷中骤起的喊杀声。 尘土翻飞,杀气 严乐一面走一面向许云艳介绍药材市场的情况,不停地告诉她这边是成药行,那边是进口药品行,而大部分的中草药行是严乐介绍的重点。 此时在车上的高宇已经出门了,他没有去公司,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打了一个电话。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子白沢辰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徐宕都说了,母子平安,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以后只要好好看着点张籽夏,不让她乱来就可以了。 祥义听了也有些犯难,二娘们虽说也是贫困户,年年村里救济他也不少。可他是不争气什么事也弄不恰当。就说二半仙治病救人,也算他有良心。要搁在别人身上还不可能替二娘们治呢。 最重要的是,因为昨晚过早下线没能将材料利用起来,半天时间的耽误,最初辛苦冲级建立起来的优势,已经没有了。 “你们几个,立刻去一趟王家,告诉王彦,若他能抓到叶飞,我会记住他的功劳。”阳皓又冷声道。 “好。我们现在去吧。”顾明说完就打电话。丽雅也打了个电话。 李寿回魂一样一抽,手忙脚乱地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掏出手机了,还没拿稳,在手上蹦了好几下,险些就摔地上了。 孩子总是孩子,以为河里有什么东西,他抽出枪朝河里打了一枪想拉着马走,没想到马竟然朝岸边挣去饮水了。似乎马刚才看见了什么,被孩子打了一枪才跑了。马才敢过去饮水,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没人敢确定。 若不是有着堪比雷电的极速,让灵兽将的灵魂锁链无法锁定,倪星空早已被这名灵兽将给击败了!好在有特效复灵散与众多灵药的支撑,倪星空估计还能一时半刻的保持这种一心逃跑的状态。 “谢皇阿玛,儿臣用完了。”承祜放下汤碗,高高兴兴下去逗弄摇篮里玩耍的弟弟了。 当叶磊从远处的山角看到运送粮食的队伍出现时,时间刚好是十二点整。 这样的游戏严逸也玩过,在座的很多人都玩过,因此都是欣然同意了。 曾经的誓言此时物是人非,贺芳菲的眼泪终于落在了周泽楷的胸膛中,她能够听到这个男人胸膛里面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就像是当年一样,可是……一切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什么?”慕锋心下一惊,下意识的问出口,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他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适应不了。 那英雄级别的矛兵,闪烁出更见绚烂的光芒来,一点点破开了那一片的墨色波澜,径直刺向龙人。 敖丙前两日已经得了灵剑, 如今见师父赠哪吒定魂珠, 也不曾心生妒忌。反而听到明年哪吒许不再来九思了, 心下有些意外和不舍。 主人家已经用过饭食,普通百姓对他们有些畏惧,收拾好了他们的房间,就躲到屋子里去了。这户人家虽然是村子里条件最好的,却也没有许多空屋子。只将一个房间和堂屋留给了他们。 第八十七章 一棍破万法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山坳四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间,竟浮出一片人影。 一眼望去,黑压压地铺了半圈,宛如山雾中现出鬼影。 全是鬼髻部的族人。 脸上涂着红黑油彩,宛若鬼神附身,眼中燃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 列阵在血雾边缘,押着一队队人往山上赶。 那些人衣衫褴褛,衣衫破烂,神色惶惶。 远远 他只能调转枪头,将原本杀向众神境的枪芒直刺苍穹落下的剑光。 烈焰神虎是李尘沙根据火之奥义和精神力凝聚出来的,真实无比,身上有神纹闪动。 这些被精神奴役的人都是丽江古城中的普通百姓,而且只是临时被控制,并没有完全变成虫人,李尘沙自然不好斩杀他们。 这情况下,你若说虎哥会以为,那些乱跑的人类是怕自己伤害对方、吃掉对方才吓得逃跑? 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刚刚公诸于世就有几十人填命进去,让黄巢的墓被一刹那激活一般,更是让黄巢所化厉鬼出世,让白虎山脉此刻都是充满了一种煞气和yin气。 现在,在太空中存在的太空殖民地寥寥可数,Union领先其它的国家,独自建设了一座位于拉格朗日点1的殖民地。拉格朗日点1在地球与月球之间,与其它四个拉格朗日点相比,便利性相当高。 就在浪齐准备和其他人离开了这里的时候,Amber突然叫住了他。 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所有人脑袋有种当机的感觉,难道还大有来头不成? 只不过这生命之源是临时的,一旦离开这股灵能的照耀,恶劣的环境会再次让它变成死星。 庞葱和乐毅两人赶紧找出楚国的地图,所有人的目光在地图上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武关这个地方。 对于君青冥来说自然无所谓,但是玖月是不能的。骑马又太招人眼。马车更是嫌疑太大。 “其实跟那个从者,我们没有跟她说过话,更不要说熟悉了,但是我又自信能够将她说服来帮助我们。”杜彦航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显然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银珠如同一台织布机不停编织他的肌肉,就如同麻布一般给人结实无比的感觉;肌肉纠结的纹理变幻无穷如同矿物质中的纤维似乎富含了无穷的力量。 自古对于国家争来夺取的目的,就是扩大国土面积和人口赋税。别说几座城池的面积,就是一亩地,半条街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虽然察觉到有问题,但此时已经进入传输状态的康娜什么也做不到。 还好自已有先见之明,先一步派出周泰传信。既鼓舞了黄县守兵的士气,又怠滞了黄巾贼人的攻城气势;更打消与迷惑了贼人的警惕之心,把注意力转移到西面来,为北面大海之中的黄忠夜袭打下了基础。 “他们认为……那是伊甸主星的居民,或者桀斯所为,拒绝承认什么‘像龙虾的收割者’。”尼克弗瑞摇头。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叶莲娜?”东方默直接打断了叶莲娜的话。 只要民众提出质疑,政府层面的干预极有可能会让项目停止。一旦发生那样的事,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动工。 泰格和提姆也算是心志坚定的人。林克就算是什么都不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因此不满。再说,平日里林克对他们这些保镖已经相当大方的了。 第八十八章 捷报、封赏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两界村。 天光熨暖,日头慢吞吞地升上屋脊,照得姜家小院暖意融融。 屋侧那块灵地不大,只一小弯,还没种上苗子,却是姜义如今照管得最勤的地儿。 此刻正蹲在泥边,袖口挽到肘弯,清理地头的杂草根须。 寻常地里,杂草锄了能肥地。 可这灵地里头,却是图个土质纯粹。 一旁柳秀莲 随着雷宇一声怒喝,袭来的螺旋轮虞瞬间打在巨大的红色巨人之上,掀起大量尘烟。 “当日向朕提出劫掠西门哲的孩子做人质钳制西门哲带兵的计策是你,如今说西门昊是假象的也是你,难道此时你就丝毫不怕最后让西门哲成为一统两国的新皇。”乌托反问。 婚事结束之后没多久,靖王便主动交出一切权力,主动离开京城,归隐田间,此举极为突然,却大大震慑了军中一些依仗军功不敬上峰的将领,一时间无不收敛形迹,以观形势。 见沐云问起荔儿,心中早有应对之策的桑离,突然睁开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眸,语气平静无波的打消着沐云的怀疑。 “我草!”本来已经转身离开的李彪无法再忍受了,因为这个混蛋开口骂了自己刚刚死去的母亲。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又怎样对你了。”黛晓想要挣脱开蝶舞的双手,不想却被她死死的抱紧了。 “是……”听到纲手发话他们心中有些庆幸急忙离开,幸亏对方不是敌人。 顾烟飞终于醒过神来,一把拍掉了肖晨风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离他们两个都远了一点。 更何况还在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面前,他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让妈咪帮他。 “晚上,晚上就不去了吧,练了一天的兵,我晚上也累了,不想出去,你在找别人陪你去吧!”穆紫城狠着心,再三拒绝着凌东舞。 今晚才入夜不久,他们就被哭嚎声惊醒了,呼天抢地,凄惨绝望,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既然还有内伤未愈,何不多些歇息疗养?我记得你师傅曾经说过,强行练功,容易走火入魔。”黄子澄担心儿子的身体,还是有些焦虑的。 “什么?”席祯没有想到裴云会这么跟他说,但是他却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来反驳。 古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观察未来了,今天她决定跟往常一样看看情况。 “这样吧,我让你起来,你回答我个问题。”苏千洛出声,毕竟她也没那么闲在这跟他们继续耗着。 回应卡卡西的是铁门关闭的声音,他看着眼前挂着三零一门牌号的钢铁防盗门,眼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仅仅隔了一天,安平县还真的又派人来了,而且来的依然是那位郑友益、郑捕头。 “当然,还有我们三兄弟,不为别的,大丈夫恩怨分明,钱掌柜是个可以结交的人物,仅此而已。”苏元近一步,靠着钱尚仁,手摁着剑柄说道。 “好,那就拜托如玉了,只要你能治好曦月的伤,这份恩情我霍某就记在心里,等需要我的那天,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霍凌霄感谢墨如玉。 君洛宸点头,把自己的茶杯放下,收拾了一番苏千洛后,在她的身上悄然无声的下了个屏障之后,就把她领了出去。 盐丁队正本还想让展鹏留下,等锦衣卫指挥使率部前来后再放人。 第八十九章 田土宅地,实赏实得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得了准信,地也顾不得翻了。 晌午饭刚咽下几口,便从鸡笼里拎了只老母鸡,顺着村道晃晃悠悠往岑夫子家去。 这位老夫子近来腿脚不便,气色倒还清爽。 正靠在院中竹椅上晒太阳,膝上盖着条洗得发白的旧毛毯,怀里抱着一壶温着的小酒。 见姜义提鸡上门,眼里登时一亮,朝屋里唤了一嗓子:“来 老家伙两步跨到前方瞬间便是放出了两道“剑气”,那头在七名八重修士手下坚挺了半个时辰的九幽犬顿时便被击飞了出去,两道破空的剑气纵横交错,直接在九幽犬的胸口上留下了两道深刻露骨可怖伤口。 此时萧瑀心中的线索已经连成一串,直至目标,下面就是该将这只老鼠揪出来的时候了。 其实我还有一句讽刺的话,你这白衣天使倒是衣冠楚楚,象极了黑夜里的白无常。 朱薇在前排座惊的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到外表温良的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心中叹息,是,这天下并没有真正的不贰之臣,我这样伤害他,他又何必再回头来找我,他毕竟有他的生活圈子,回到裴夫人的身边,接受他的命运,这才是他的生活。 这一舆论立刻在世界上掀起了另一股风‘潮’,而这股风‘潮’自然得到了那些富豪们的支持,有些符号甚至表示愿意移民斯尔罗斯,并愿意帮助斯尔罗斯发展比较落后的经济,这自然让斯尔罗斯非常高兴。 服用轮回果之后,他的神识强度足以堪比入玄初期修士,虽然距离传说中的化神大能还要差之甚远,可这已经让阿兽兴奋不已了,只要他能将如今所拥有的神识熟练应用,怕是大圆满修士也将无法奈何他分毫。 紫阳等人飞行了半天的工夫,就马上要到发银矿的所在地了,看到二十几名蜥龙族的卫士在追杀五名神龙族卫士。 “年轻人,你的血脉检测结果出来了,你想知道结果吗。”白‘色’机器人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萧瑀,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倘若神界真的无为的话,你们这些神,又有什么资格享受人类的供奉,高高在上?你今日要毁去我琼华派,不就是害怕人类争相效仿我琼华,以这种方式成仙,威胁到你们这些神族的统治?”陈凡淡淡道。 不知道,甚至连百灵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容得下那样的一切。 “为什么你会选上我?按理说这世上有很多人和我的大致思想是一样的吧,和你们也会是志同道合的盟友才对。”秦奋终于还是透露出来了心中的不解。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追!”梁尚林见到郑辰飞走,当即怒喝了一声。 已经练出内力,恢复正常吃喝的林凯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和叶安几人开罐头烧热水,用保质期巨长的自热火锅做汤底,涮着从武当带的新鲜肉食蔬菜。 同时出掌,即将击中毒医魔手背后的两位师傅听闻孙潜提醒,脸色顿时大变,没丝毫迟疑,立即收手。强行收功,两人只感觉气血翻腾,难受不已。 借助着湖水,郑辰将巨鼎清洗了一遍,又用长剑将鼎内的泥土刨开,鼎内的泥土便是太玄灵树的根源所在,不过,泥土中却是并没有别的东西了。 院子里宽大通明,到处是怒放的鲜花和翠绿的娜娜不认识的树木,走几步就有一个昏黄古朴典雅的方形木框琉璃灯。 第九十章 得一监工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眼见文书章印俱全,押字也落得稳当。 姜义便起身拱手,笑着说道:“叨扰了。” 方才迈出门槛,一旁早有一人候着。 素灰短袍,眉眼不起眼,腰却躬得极低,口气轻柔,礼数却极周全: “敢问可是姜义姜老爷?” 姜义略一点头。 那小厮登时眉眼一展,笑意里便添了三分热络: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那尴尬的氛围之内的,比如苏梦,比如徐绍元。 念到这个名字后,莉莉安嘴角露出笑意,她主持的是第二舞台,庭树正好将要在第二舞台进行展示,庭树的出场,让莉莉安无比期待起来,作为芳缘地区的华丽大赛主持人,她自然不陌生这个风头媲美米可利的协调高手。 此时此刻她涨红了脸,用着满是愤怒的表情直视着顾靖风无畏无惧,顾靖风原生气恨不得举手打了她,最终还是忍下来怒火。 “不要这样……”安夏嘤咛一声,很不习惯他这样动不动的靠近,但很奇怪,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反感了。 “放心吧,明天肯定会成功的!”王冬劝慰道,只要那个老头按照自己写的提出来,相信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议。 “弄个桶像当初你们给将军夫人降温时那样把她泡在水里头降温不成吗?”顾靖风不曾进去,在听完太医的话音之后,只抿着唇淡淡的说道,眉头紧皱着。 刘大师说道:“华云拍卖行可以在十天后举行拍卖会,届时会拍卖六件上品灵器和十组丹药。 李导端起面前的茶杯又喝了几口水,心里却在烦躁,真正的原因,他当然不能说出来,那家伙交代过,不让他说,现在,他是娱乐圈的台柱子,自己得罪不起。 她很顺从,这几天他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从前更多了,下面的工作人员也总是能感受到她的如沐春风。 “别炸了,你家娃娃衣服都被你炸烂了。”我不忍直视的撇开了目光,道。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敖箐要帮詹家村致富的事儿没多久就闹得沸沸扬扬,连他们科长都跑来问情况了。 一旦有人想要挖墙逃走,其中的黄沙瞬间就流出来,暴露其意图。 只能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赚到钱一定要将这其中的差价交还给吕河泽。 第二天,敖箐带着罗薇去了体校测试,另外参观了体校的训练场。 “到时再说吧,起码,现在我还没遇到这样的人。”陈宁明白谭家杰的意思,干脆将话说死,断了谭家微那刚冒出来的、对他的情意。 可短短半个月的相处,他发现兰岚变了,变得偏激,歇斯底里,变得金钱至上,什么都要跟价值挂上钩。 与这几个问题相比,今晚究竟是谁到访,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从此,辜洪明与莫玉凤之间,除了吵架,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第一次来时水面上的鱼结伴同游,这一回河水幽深看不见一条鱼。 李世民高兴的说着:“这个大唐月刊朕看来非常好,把朝堂要事,宣告天下,把朕的想法初衷告知万民,使得百姓知道朕的良苦用心,也让大唐的政策传谕天下,节省了多少人力物力。 陈纪傻傻的模样让温菁熙无语,她怎么知道,她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也有大概的范围。 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大臣拿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黑瞳着实吓了一跳。 第九十一章 一株好药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忙迎了上去,脚还没站稳,笑声已先出口:“劳烦二位,辛苦辛苦。” 两个庄子里来的仆从没多寒暄,只点了点头,照旧规矩,扛着背篓,径自朝屋侧那片地头去了。 姜义也不敢慢待,回屋取了药锄跟上,一路脚下生风,袖子一挽,衣摆拂得泥点四溅。 这等灵苗,跟寻常草药自是不同,虽说根上裹了团土,可 李宏宇知道现在不合适与赵欣相认,于是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微笑着说道,把成亲的事情告诉了赵欣。 “撒那么就希望你家的系统可以稍微通融一下吧。”炼狱苦笑了一下之后道。 “我知道了。既然关系到了阴妖子的话那么就交给我吧。”月夜微微一笑道。 “带到球场上吧,球员们应该还没走,我喊他们集合,让球员们也一起听听。”拉里布朗拍拍老约翰的肩膀,走出办公室。 他们都是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百战老卒,自然清楚对于这一战而言,隐藏踪迹才是最主要的一点。 抿了抿嘴唇,陈八两伸手搭在沙发背上,斜视着韦斯利邪邪一笑。 乔丹和皮蓬的配合,再加上公牛的其他人,就算是再简单的进攻就显得让人无法阻拦。费城在对其他球队时可以让敌人拖进泥水中的感觉,在公牛身上似乎没有一点作用。 “少爷,我想你了!”在情愫的作弄下,魏诗颖不顾心跳的加速,朝陈八两抬脚走了过去。 他无所谓这份殊荣,甚至是曾经拒绝过老王同志给你安排的军方身份。 正当男人嘴角刚刚咧开一个弧度来,然而下一秒,得逞的笑在瞬间僵在了脸上。 其三,对方是被困在此处的,即便有实力,恐怕也不是正常状态。 这年头的S卡体积都非常大,用在手机上肯定不合适,但用在平板电脑上就没什么问题了,星尘生态链中有专门做S卡、TF卡、U盘等产品的厂商。 由于其家族擅长制毒,所以每届人杰大会的时候,徐家都能稳稳坐在第二名的宝座。 城墙上突然传出大吼,一个士兵从城墙上探出头来,冲下边不停拍打城门的人怒目而视。 阮娇娇觉得有些不安,就叫来了鸿雁,毕竟鸿雁最近在习武有她在身边安全些。 “没事,我的魂力虽然就魂帝左右,但实力而言我还是可以的,超个一两个级别不成问题。”说完孙悟空就给自己套了一个水行法术,直接扎了进去。 她轻声呢喃着,手指抚上了江承宴妖孽冷硬的脸,红唇更是眷恋地往上贴。 突然的提醒对于邪魂师这种神经兮兮的人来说,无论什么内容,他都会第一时间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本来还想着找到那一道生命体,一起商量一下,或者寻找一下出路呢,现在看来一切都泡汤了。 沈青池盯着他们两个,眼中的寒芒并没有消散,忘记那些仇恨,怎么可能? 他们一直都有听说过药王神殿,但是从来没有听过虚茫之境,只是从丛萝姑姑这里听到之后才知道还有那么一片大陆。 陆时遇唇瓣噙着笑意,骨骼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举止充满宠溺和疼爱。 可他们不止一颗卫星,而且瞬间移动超能力虽然强大,但面对高速坠落的卫星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慕容恺很确定,老祖宗有办法让自己站起来。别的不说,就是她给北安公主找个瘸腿的皇子联姻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做。 第九十二章 宝鸡灵汤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洪问道脸上神情冰冷,打算不再留手,直接用最强一击,终结这场闹剧。 谢庭玉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神情,只知他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李纯钧李超爷孙俩,看着一副不死不休架势的苏婵,心中倒吸冷气。 吴当去试探叶岁安时,不可能在徐知远面前涨他人威风,将这句话告诉他。 摸了一把满脸的大胡子,胡彪披上了一件有些年头的大衣后,就带着这一身完美的伪装出门。 如果他真的包庇苏甜甜的话,为什么现在还要和江意解释这么多? “成功了吗?”金乌心脏被苏横容纳到身体当中,温度恢复,不再像是刚才那样炽热。 那一次扔出来的药剂,无一不在告诉他们,里面的人到底有多想活下来。 那两个发疯的警察是突然发难的,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包括王安在内的其他三个警察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砍伤了。 大约在数百年前,中华大地还处于朱氏皇朝的统治之下,在那北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宅子,七进院落、占地广大。宅子是新修的,住了没几年,原住户便举家搬走,将那宅子挂牌出售。 “老板……”翁猜猜不透朱魅儿到底想干什么,周围虎视眈眈的雇佣兵们让他很心慌。 雷奥妮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你……”她愕然望着整张脸都被遮住的阿信。 云魔诡术师,以特立独行的古怪行为,和令人无法想象的奇异术法为大众所知。 “翔龙,我一路上都将手放在墙壁上,这是不是什么寻找线索的方法?”沙里娜一脸好奇的问道。 它拼命地用下颚发出恐怖的咬合力想把阿信拦腰咬断,但是坚固的豹王甲却令它的利齿难以寸进。 安略整日怯生生的跟在上峰老道身后,谁人能够知晓,这在之后数多岁月之内搅动混沌数千界域天翻地动的修者,居然流露出一副怯生之态。 赵正阳虽已不在袁家居住,可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袁家依然住不下。 然后赵羽发现,从他进来就一直直勾勾看着他的弟弟,终于是收回了目光。 黄芪瞳孔骤缩,却已避无可避,手中没了兵器,她下意识认命闭眼。 叶轻所率领的神策军和天璇麾下的八万七星卫,分主侧两路,杀进北戎。 一语未尽,手腕忽然生疼,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就将人拉进怀里。 元志只知从太和十五年起,柔然的主要军力便是西部的高车,因此他才和赵芷有这个约定,借大狩猎率领精悍武士从浚稽山潜向更深处的涿邪山,给柔然后背来一记突袭。 晏帆还记得那天晏城拿着钱来的,还给他买了很多礼物衣服之类的。 寝室的门被推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若不是左倾颜前世在军营里待过,怕是要直接被这个味道给熏吐了。 心疼的都哭了一下午了,庄南还被他爸会开揍了一顿,说他惹哭了他妈妈。 晚晚也舍不得大哥,但是晚晚知道大哥必须要上学,以后大哥才会有更好的生活。 尉窈回家后,拆开发辫,掉落一长根可疑布条。真是混蛋!是尉茂塞过鼻孔的,什么时候掖进她头发里的? “你们既然回来了,没想过将这事上报给国家么,毕竟你们当初是为了国家去的,国家怎么也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叶鸿儒沉声说道。 坐在后边的梅士兵,看得心潮澎湃,赵炎的手段果然不是一点两点,随便拿出一些,就堪称非凡。 这青年男子其貌不扬,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波动,与大街上的普通人一般无二。 “那倒不是,渡过沸腾海的交换条件,只有您帮忙把这几个盒子送到地方,就算里面的东西也跟以前一样被偷,您也不用负责的。”布莱克今天出奇的大方。 叶离依旧不说话,只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落在刘天青的裤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攻击高、防御高、在祷词结束的时候速度也会大幅度增加,但是说到底,战斗意识很差---这便是他对面前这条狗的判断。 要知道,张扬可是龙京张家的少爷,飞扬集团的少东家,即便是卓雅那个身为恒远银行大股东的父亲,身份也无法与他比拟。 都不成心说就你们赤巨堂这表现,被灭门都不多,从上到下都是硬骨头,估计不是神龙说要收回六龙御天劫废了庞高,估计这帮人早就一拥而上和神龙打起来了。 然而还不等都不成再度说好话,混沌劫境中便雷电四起,一道道雷电落下来,却是十分精准的落到都不成身上,不管都不成怎么躲都躲不开,劈的他全身焦黑,可比上一次的焦玄落红劫还要厉害。 “那好吧,是我唐突了,像先生这样的高人,自然不缺少那一百万了。”唐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个不知道,而且他们见到没人就离开了。”这个事情,程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人家客客气气的来,将别人拦在外面也不怎么合适。 “这倒是挺难办的。”,虽然有旺财保证但杨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 第九十三章 山泉活脉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没搭话,只接了汤碗,低头轻啜一口。 汤水入口,先是一缕淡甜,柔柔的,如清泉化雪。 未等回味,便觉丹田一热,一股药劲“腾”地蹿了上来,直冲胸腹,热得耳根子都涨红。 他眼神一沉,心下暗道,先前谨慎果是没错。 这一口汤尚且如此,真要一口灵药下肚,只怕得满地打滚、七窍冒烟。 “人参果”三个字一入耳膜。  星罗和段流明不自觉地浑身一颤。 这就足够了。或许是几天没见到丽贝卡,凯特闲聊时说出了更多的情报。听完后,丽贝卡喜不自禁地挥了挥拳头。 不过这话,红莲教母不敢说出来,因为她已经见识到了叶楚实力的深不可测。 “哈哈,好吧。”叶子洛收了手,将装了一半地储物盒收起,摊开掌心。 李尔和西蒙会面的地点几无重复,这一次是在河边。看到西蒙坐在岸边垂下钓饵,李尔忽然很想揍他。 说着妖艳少年指着一个地方做了一个法诀。那里立刻出现一头巨大的怪物。 悄悄地,雨歇,风停。一轮明月从云层后露出皎洁的光辉,温柔无声地透过窗,轻抚在两人紧拥的火热躯体上,送来一份祝福,一份温馨。 “嘿嘿,安德鲁很笨的,稍微刺激一下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娜塔莎兴奋地描述刚才她逼供安德鲁的过程,一边说还一边抛几个挑衅的眼神给安德鲁。 “如果有一天天与地失去界限我的等待就是…恒星化作流星的诺言…”谢婉璇的歌大多都是抒情地慢歌体育馆里地歌迷们跟着节奏整齐地挥着手中地荧光棒。 对于慕能够在忙于公司的事情之外,还能够如此的兼顾学习成绩,保持在第一名,实在是让她都有些惊叹。 负责乔楚的几个主治医生,都是医学界的大拿,个个都是医学界的权威。 颜向暖虽然说希望让建筑工地停工,但没有任何证据之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这种时候只能动用权势压人了。 封颜白色的羽睫颤抖了下,紫眸低垂,越发的深了,也越发的朦胧,好像有一层屏障阻隔了他。 “你……”傀心月受不了被这么对待,心口窝了火气,但一想到她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不能和纪檬撕破脸皮,不然,敖战和她的大计她是别想成了。 别看玛尔赛嘴里念叨着说是不忿凌泰的升迁,但实际上图海哪能不知道,玛尔赛这是发现了玛礼善也要入宫担当侍卫的事情了,他担心玛礼善先行一步,才会借着凌泰升官的事情兵行险着罢了。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的路,到了日落西山时,已经到了颍昌府。颍昌县令郭甫和程牧游是同门,见三人亲自到访,自是热情款待,亲自将他们迎进府中。 或许索尔说的没错,就算自己知道妹妹的强大,自认为很开明,但是在潜意识里还是把她当做末世前那个有些自闭倾向的孩子,觉得她需要自己的呵护。 不过伊尔根觉罗氏见孙子说出来,也放心了少许,她最怕的是自己的孙子会憋在心里不吭声,时间长了恐怕会生出执念来。 只不过,就在他稍稍对楚美颖有所改观的时候,就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他的心情败坏到了极致。 茕茕从名牌挎包掏出手机,打开屏幕按键,正在点击联系人这刹那间,一股洗车发动机轰鸣声朝这里近来。 第九十四章 鸡二代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韩飞仙君看了方寒山一眼,方寒山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因为韩飞仙君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森寒。 人家麾下包括厌战在内都是20级以上的舰娘,即便是葛城姐姐这位50级的正规航母不参与演习,仅仅凭借三艘等级才10级左右的原型舰舰娘能够对抗的。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知晓了,午夜是绝对没办法接受这种人的行径。 伴随着那沉闷的撞击之声传出,所有人便看到那魔九赟被嵴背龙王一脚踹飞了出去。 正因为看清了,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下一秒叶轩就会重伤乃至死亡。 “这附近有座五峰山,还有个桃红坝,都可以驻军!”莫德想了想道。 “你赶紧离开吧!遗迹里面肯定很危险,此外,黄凯估计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赫连霓裳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只是邵逸天的假设,但是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这个猜测。 火一涵自然不敢说出来她贴身亵衣被林枫取走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开口,只会越描越黑。 它的整个脸部就是一只大大的眼睛,眼皮合上的时候,头部看上去如同重铠包裹之下的球果,不要说是五官,连形状都不会让人联想到那是一条虫子的头部。 连吴明智也借助此次机会不断吸取纯阳雷霆力量,不断让自己的元神得到精纯的雷霆力量。 说实话,平时他们也把杀了谁谁挂在嘴边,但是都是装逼威胁对方的言辞。 袁海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他对袁明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不过林川也没闲着,虽然前往传承之地的办法很确定,但他也依旧在借助自己的感知寻找着最近的道路,并且七色玲珑心也在起着很大的作用,因为在传承之地生长的灵药也非常多。 仙河老人看了一眼林飞羽,也不知道自家的话语他究竟是有没有听进去,不过他能够好言提醒,已经是做得够多了,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惹恼了林飞羽了,只能是此不再劝告。 这一下曹博士觉得事情有蹊跷,情愿给杨羚痛扁,也不想她有什么不妥。 等候主的化身,这个信息让他无比的震惊,原来主的化身早已在凡间。 顾远在初中时代体育也是第一名,他的跑步速度遥遥领先与其他人,甚至他体能比那些参加体育特招的人都要强上很多倍。 获得了顾远的一张一千万的现金支票后,夏美珍和罗心琪随即安排老罗出国治疗。 按照以前,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有一个达到人仙期境界的修士加入到飘渺宗,而这个频率已经很高了,毕竟在大千世界对于这些修士来说,几十年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可能一次修炼就过去了。 当能量明显下降,细胞的存活将受到威胁,细胞开始不受控制地扩散以求生存。 “不会吧?断了?”空中人影一击未成,借力后连续翻身准备破土而入,却没想到她的土遁术也失去了效用,无法隐蔽,立即明白这里已经被禁术封闭掉,立即改换方式,隐入草木丛间。 面对着‘蝎’,叶痕两人心里顿时出现一阵无力感,一句‘等等’说完之后便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了。 林辰稍微有些奇怪,他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呢,难道是封锁了消息? “早晨八点半左右,街道上已经有了些人,看着两个外地人在看布告板,便有人边说话的边围了过来。 布罗菲的观点无疑就是认为纳布塔布那亚也一样那么,这些巨石和中心点的不同距离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外面的天依旧灰暗着,铅灰色的云层密布,但雨始终是没下。空气里的压抑味道越发浓重起来,给人一种极度烦躁闷热的感觉。 原来黑鱼怪被打昏之后,却无法维持自己的化形了,就变回了原形,成了黑鲤鱼。 伴随着清晨的曙光,洛阳的城门再一次吱吱呀呀的打开了。看城门得曹军随着城门的打开,分作两厢各就各位。城门官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坐到了他的椅子上。而那些起早进城的百姓们早就排满了长长的一列。 终究,从进入高级控植师后,兑换异能种子的间隔已经变成两天一次。 “听说此次同行的除了婉儿妹妹还有别的妃子?”盛明珠随意的将话题引到了这个上面。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就在丁九溪从刘消息那边出来的时候丁九溪碰到了墨子清。 之间老夫人渴望的望着容锦绣,嘴巴一张一合,显得很着急,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贾七郎深邃的轮廓愈加峻峭如山,若即若离,相反生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息。沉静、凛然,遥不可及。让人只想远远看着,生怕被他捉住目光。 第九十五章 熟脸新气象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晨光熹微,天边尚挂着些未散的水汽,青灰里透着微光。 姜义正弯着腰,在药地里拨着苗尖,指腹蘸了露,一寸寸抹开叶上的虫迹。 动作不疾不徐,眉头也舒着,像是心气正好。 院中却是另一番动静。 拳脚交加,棍风猎猎,两个小的早早起身,此刻斗得正酣,一来一回,全无留手。 竹影在墙上跳 宁奕习惯性的开始吐槽,“你这种饱经糟蹋,比起你阿爸强不了多少的肠胃,还是吃嫩一点的肉比较好。”宁奕边说边把烤好的肉放进了泰妍的盘子里。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噗”的一声,他喷出了一大口血雾,又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这就对了!比起你上次装坏人吓我,我的这个行为温和多了好不好,只能算是惊喜,哪像你,给我的都是惊吓!”泰妍振振有词的说着。 刚才他们看到牢房中无人,牢房门又大开着,便下意识的以为,他们娘几个已经逃出去了,所以此刻地牢的看守格外空虚。 顾诚因为不想演外族人,最终没有参演,只以编剧身份跟完了这部片子。大部分工作都是李桉处理的,他并没有花太多精力。 夏家的馈赠对他这种只在前世的影视剧和中才敢YY一下古时有钱人家的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和适应。 从车舍里部落仓惶逃出时,一行人还管北胡人要了几十匹马。可惜,队伍里有一半的人都是步卒,以前根本就没碰过马匹。 想到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曾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了肉泥,这情深深雨濛濛的戏码,武如月实在有点演不下去了。 待成大心将此事转交给齐达后,他就退回座位,将一殿的发言权让出来。 明明刚才只要拿出一些银钱就能避免的事情,这会子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变脸。 既然是导演的旨意,那做演员的还真只有乖乖闭嘴接受的份,就算不合适想抗议也得去跟导演说,跟造型师说是没有用的。 她不认识那个帅哥,这非常正常,事实上这里的所有人,她认识的人不超过五个,其中有两个还是因为曾经在片场见过的关系。 帝王周总此刻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与司马翔没有过多的交情,两人就是以前见过几次面,互相流过电话而已,不过对于司马翔的为人,帝王周总还是很钦佩的。 在安瓦莉尔身后的是大量强壮而高大的男性。全部穿着警备员的制服,装备着对魔术用的防护,架起了拘束器具。 若不是刘菲菲夹在这里,一切自然非常简单,直接上门抢就是了。可是现在,真的有点麻烦了,时间又不等人。 这人说着停顿了下,有些害怕的看着关宸极,在关宸极凌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方家寨八百人被两千多人围攻,而且是有准备有预谋的围攻。不仅有三面的进攻还有塔楼的弓箭,方家寨人一个个倒下,许大望着倒下的弟兄们心如刀割。 萌萌生产的过程,其实不是杜撰,是很真实的生产过程。生过孩子的妈妈应该深有体会。只想在此说,天下的母亲都是最伟大的,要爱自己的妈妈。 “所以说我现在才要准备好,要不然我下一步的计划一直都不敢实施!”林峰强调说道。 第九十六章 打赢一回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又在宅地前后转了转,瞧了几处梁架与立柱,心中略有权衡。 待得日头偏西,便随李文轩一道往李府而去。 此番做客,自也少不得推杯换盏、话旧言新。 席间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后辈的前程,谈的是往日的情分。 杯中酒一盏盏落下,话头却总不曾凉。 至席中半途,李家那位小姐也曾现过一 也许她只是一时被外面的世界迷惑了,只要让她醒悟过来,她一定还会回到从前,变回原来的她。 另一边,黎家花费巨资全世界打造人工降雨后便宣布归隐,这一消息使得世界震惊,帝国股票下降,部分大爵脱离帝国自立门户,诺大的帝国只有少许家族留了下来。 只是他不应该因为面子和声誉的原因,去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慈善晚会。 只不过我手右手持着镇邪短棍,左手火焰升腾,只打的对方嗷嗷怪叫,狼狈不堪,有些伤的比较重,怕是没几年都恢复不过来。 这家伙身躯沉重,加上手里的巨大斧头,足足有半吨重。如此重量,仍然能一跃十几米,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邪祟能有的。 他心下微惊,自家三少向来喜怒不行于色,有时候他在笑,可心底里却比谁都要心狠手辣,笑里藏着锋利的刀,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压根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走廊,走进了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演武场内。 将人重新放到床中间后,他没有犹豫,顺势爬了上去,皱紧眉头开始拍着她的背。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如果这样做了,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云飞羽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愤怒。 从以前的厌恶,讨厌,冷漠,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对她时近时远,时好时坏。 更加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候谢乐就在现场,如果说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不用说肯定会影响还没有完成的合同的谈判。 但是,在逐渐的靠近了里面的位置,慢慢的宫初月便明白了,什么叫抢怪了。 当久违的光芒照进来,她陡然感到双眼一阵刺痛,慌忙闭上了眼睛。 一声铜鼓声响起,络腮胡大叔便急着拿起手中的匕首转了圆圈,刀起刀落,仅在须臾间,那矿石的颜色就露了出来。 方静研用手抚了一下额角散落下来的碎发,朝着颜翼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觉得没人能够顶得住自己的诱惑的。 “不好!”陌漓美眸微微闪烁,清冷的声音响起,唯有那耳珠上的粉嫩显露了她此刻的赧然。 “要不然将此事告知少主去?”其中有个魔卫建议了一句,觉得这事情报告给了少主,倘若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这后果也就与他们无关了。 当两人如痴如醉的时候,眼前的光亮突然消失了,原来是苏筝儿再次把花盆给盖住了。 “你……这是没事吗?”宫初月看着夜晟,半天了还没有毒发的反应,心底隐隐的还有些高兴的感觉。 天魔殿在眼前这个魔婴身上倾注了大量心力,只要毁了她,对魔界造成的损失,会比沈夜的杀戮更大。 倪娘笑笑利落的收拾完东西便掐了个灵诀登时藤蔓上淡果子亮了不少接着她袖子一转又在屋子的四角上加了四只灯笼红彤彤的灯笼用金色的字体分别写着“福”、“禄”、“寿”、“仁”很是喜庆。 第九十七章 官身在籍,秩一百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满林蝉声初起,暑意已浓。 院后棚下,姜义正蹲着拨苗除虫。 忽听村道那头传来一阵喧哗,脚步掺着笑语,一阵高一阵低,隐约还混着几声锣鼓似的响。 他眉头一挑,锄头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那条弯弯的黄土路上,热闹一片,人头簇簇,挤作一团。 走在最前的那人,肩背挺直,步履从容,背上 县城里面的衣服比城市里面要便宜很多,海奎仅仅花费了150块钱,就为自己和静香都买了一套衣服,这让他很是高兴,毕竟自己现在手里银子不多,也不知道剩下的500多块钱够自己去往福港的车票不够。 突然,一只长着双翅的黑色魂兽猛然从下方林中飞了起来,红着双眼攻向了路过的李天宇。 只要能进姚记,她不介意别人的白眼,只有在姚记,才有机会见到学到更多的名贵香料。 当棺椁之后,身穿华美正装,头戴翟凤冠的林佳坐着车辇出来时,仪官念着皇后懿旨,宣告着丽嫔已为丽太妃,会在极乐世界伺候着先皇。 只是在离开迫降地的时候,米娜还是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赵磊远去的方向,只是哪里还能看到人影,一咬牙,米娜追上队伍,随着树影婆娑之际,消逝在了林间。 这三个技能中只有影袭是主动攻击技能,洞察是辅助技能,而消隐是特殊类的技能,虽然并不能算是多么强大,但也是赵磊目前所具备的最大战力了。 那时曾家府院已经开始了重新修葺,残垣断壁的都拆扒干净,曾家老爷就算悲伤,但至少免了触目伤情,再加上路途遥远耗费了时间和心力,最终也就是对着欣欣向荣的繁忙场面,掉了几滴眼泪,哽咽了两个时辰。 “好了,都拿出来了,老大你看这些够不够?”洛枫觉得拿得差不多了,但是人还没有出来,就身子半探出来跟恋竹确认道。 果真那样,被谷琴她能调治出那么好的食用香料,还会放过她吗?来大业的一路,她可是费了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了谷琴对她的疑心。 “……三哥的官越做越大,就要做将军了,以后会不会嫌弃凤儿,忘了阿凤?”就在阮钰以为她睡着了,柳凤幽幽的声音传来,隐隐地,带着一丝伤感。 山洞里还是上次走的时候那样,几张胡乱摆放的桌子椅子,还有洛基待的机械生命体尸体堆,和被林艾杀掉地大型机械生命体。 “……”N2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艾,她今天又刷新了见识,人类原来可以这么无耻的吗,我是机械生命体网络掌控者诶!你这么使唤我真的好吗!? 叶天亲眼看到一个三等魂道炼道者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就被漩涡吞噬,然后听到漩涡里面发出了一声爆炸,鲜血都迸溅出来,场面非常骇人。 紧接着,一道道血色人形身影从血雾上浮现出来,探出了脑袋,面目狰狞,竭力嘶吼,它们想要脱离血雾,但是被血雾禁锢住,无法脱离。 他这时忽然想起凌昊所说,世界上并没有不能被破解的招式,心中更是生出了警惕。不过比起胜利,他更在乎的还是找到自己这一招的破绽,甚至因此更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QB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那微微闪烁的目光让林艾坚持地讲完了自己穿越过来发生的事。 第九十八章 观想之象,一线血光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他转身见副教官瘫坐在地上,还爬不起来,朱安南心里又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事,在为苏易高兴之余,她的眼眸中还露出了些许尴尬和惭愧。 “楚纯。”她低唤一声,楚纯抬头看她,与苏满月清透冰凉的目光撞上。 如果他们两都没有喝茶水,又或者是药效没能发挥出来,何露阳对楚悠然的算计就前功尽弃了。 如果穆春连捡功劳都做不好,那也别想着立功升迁了,早点退居二线成为卫所指挥使比较好。 苏易微微一叹,心情有些沉重,显然还没有做好迎接危险的心理准备。 他只是个卑微的探子,也不清楚这种操作,到底是古来有之,还是孙暠这边首创,又或者是吕布那边先发明出来的。 出了宫,沈云乔有点丧气地走在集市上。她实在懒得对付北堂弈身边这些花花草草,只想着找沈家报了仇、拿钱走人。 而且采薇身有雷火上尊赐予保命之物,也有‘天狱上神’庄闲看顾,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眼泪决堤,模糊了朱欣的视线,她听到了自己的哭声,声音是连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委屈和难过。 长孙无宪却是根本不理会沈光的礼节,手中横刀一颤,闪电般朝沈光劈了过去。 如果这个世界是和平的,谁又会愿意变得那么强大,成长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如果有的选择,没人愿意选择这条痛苦的道路。 以他的智慧,不管处理什么事,有的是不动声色的法子。可刚才的他,却不惜自毁形像,也要护着她。 之前薛仁贵打败了吕布,八路诸侯一同给薛仁贵轻功,然后使人离开,去袁绍寨中报捷。 “此话当真?”黄忠的夫人显然是已经很激动了,都已经没有去再问薛仁贵是什么人。 “撤!”南无乡话语一落,高徵仪等纷纷内力外放,震退眼前之人,其余高手也纷纷撤退。 刚才还如此激动,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平静,陆奇的变化让周围的珍兽感到有些意外。 “婆婆,魔域山脉在山脉地方?”武灵才刚坐下,陆奇便急忙问道。 黎明雪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惊的是密室晃动,喜的是这一晃露出了壁橱后的机关。正要打量,那壁橱里就喷出火来。 “真的真的!”看着英梨梨那有些红肿的双眼,伊乐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心疼不已的抬起手,将她脸上密布的泪水抹去。 “我才闷好不好,竟然要在这里照顾你!”雷铭推门而入,用毛巾给她擦脸。 不过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一只‘玉’手,似乎找到能解毒的东西,慢慢地朝着她贴着她‘腿’部的火热的东西,‘摸’索而去。 北京的夏天诚然是非常热的,但是若是避暑又何必來同样是大都市的上海,且还处于维度更低的这里呢? 第一批来到“谷中谷”的佣兵已经进入洞穴多时了,他们在里面待的时间越长,获得宝物的可能性就越大,现在弗朗西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荒废了。 也正因为如此,萧炎才更加的担心。唐府可不是吃素的,唐府也有自己的情报部门和眼线,想要将消息送出去怎么会那么容易,如果一旦发现玉婷,那……想到这里,萧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想到这,夏海桐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被死变态带去的不正是香格里拉酒店吗,而里面的人称他为叶少……莫非、莫非他就是那个叶氏集团的CFO?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叶承轩? 其实,赵敢本来也是考虑到两国友谊天长地久等等的,也不想真的和对方拉破脸皮。但对方偏偏总是含沙射影的贬低中国人,作为一个血性男儿,怎么能再虚与委蛇。 可是他并没有畏惧,而是在笑,笑得不凄惨,反而还是那种自信般的邪恶。 “梦竹,我找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盼了你三年,我不能再等了!”他痴痴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件寻觅许久的珍宝就摆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 该杀海贼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手,让激进派感觉这只猫是他们的同类,而杀海贼之余又不会伤害无辜之人,又让保守派感到欣慰。 王显选择的首攻地点,就是沿金顶溪溯源突破,这一条道虽然狭窄,但有水源补给,自太平道在此传道以来,就是必经之路。 说着,变成了一大片洁白的云彩,乍一看跟斯摩格的烟烟果实效果类似。 第九十九章 不问妨益,全凭人心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话说完了,姜亮却没看父亲,只望着灶里那团火。 火光舔着锅底,把人影晃在墙上,落得长长一条。 姜义听着,面色也不由一紧。 一则是惊。 神魂之象,一家子观想了几年,脚步都没踏出半分。 没曾想这一门,反倒叫这最不被抱希望的小子无心走到了前头。 二则是疑。 昨日他言 城市确实恢复了原样,但是原本热闹繁荣的都市,在其他世界的帮手们回去后,却也显得有些冷清。不过,所有人都相信,未来,这里一定能够重新恢复繁荣的。 所以,鸣人能够提高他们的查克拉容量,光是这一手,便值得所有人臣服,更何况,鸣人的实力也足以镇压所有人。 当距离霍隆最近的魔玫听到那声喃喃自语后,脸上同样露出了jīng彩的表情,她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了原天好一会之后才动作僵硬的转过头望向了霍隆。 那个打渔的和水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到那老涡子附近一看,连连摇头,说是这个涡子可真是和其它的地方不一样,恐怕到那里是凶多吉少。本来不想接那危险的活儿,但看在酬金丰厚的面子上,就答应下来。 正在我们议论不休﹑争执不下的时候,前面却出现了一片莹莹之光,犹如一颗颗发光的黄豆一样,离我们越来越近。 各国大名在收到信件之后,于第一时间让手下去召本国的忍村首领前来议事。 张飞也有点儿好奇,如果祖上真是西汉有留侯张良,东汉有司空张皓,那也是政治资本不是? 见这鬼子大队长还在战战兢兢慢慢吞吞的爬起来,这些慢动作更加剧了他的愤怒。 水面晃动,六名佩恩似木桩一般静静地矗立,等待着自来也自己出来。 船上的强盗都是普通人,虽然大多进行了一些改造,可比起超级英雄,却还是差太远了。结果毫无疑问,托尼如入无人之境,跟罪犯杀得热火朝天,最终大获全胜。 夏侯冠、颜仲等门主,虽然心中疑惑,铁甲虎贲军和空中飞蝠白衣卫都没有逃窜。 他可没忘记除了曼陀罗,还有一伙到现在也没查明是谁的人在针对他们。 风云灵君四人听完张尘风这话后,一个个全都脸色全都阴沉了下来。 刘玫略一思量,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笑道:“都是弟兄家的,没结婚之前,来我家吃几顿也不算个啥。 听了老太太的话,梁萱知道面前这个,就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太,凌靖沉的奶奶,对自己很不待见。 陈查理相当膨胀,立即就让周国龙这个代理董事长,在第二天下午,召开了股东大会。 沈碧茹施展九阴之脉力量,丝毫不将铁甲虎贲军放在眼里,她冲杀在前,夏侯冠、颜仲等人紧跟在后,掩护着她。 目光所及,锁定了某个方向,秦墨挥动手腕,朝着那里把颜料洒了过去。 其实本来这么晚了,可以跟那个男人给的号码联系,可现在天这么晚,正好也可以趁机摸摸这边的底。 比赛结束之后,秦墨直接回到了七星剑舞祭营运委员会为参赛选手准备的宿舍之中。 也因为他其实并不困,所以他在关宏彬半夜突袭,大喊集合时,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手忙脚乱。 “微儿,其实……罢了……”萧衍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全都吞了回去,他摆了摆手,“一会她好一些了便让人送她回李府去。”说罢,他看也不看李氏一眼,扭头便出去了。 第一百章 顺意而行,杀伐之道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明茶盏未落,又随口问了一句。 语气不重,也不显探,只像饭后闲话: “军中走一遭,这回也吃了些苦。如今亲眼见过了,那战阵里的真模样,可有想换条路走的念头?” 姜亮听着,只笑了笑,神色淡淡的,没起什么波澜: “头几日确实苦,冷饭冷水,夜里还得轮哨,刀不离身,觉都睡不稳。” 众人沿途折返,由风巽部族公接应,从藤蔓编织的悬梯上回到了地面。 这可是孔童生自己问的,而不是自己说的,这样应该不算违背条件吧!闵侍卫在心里如此的想着。 烈被姜少阳顶到了树上,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始终缄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肆无忌惮地亲吻着,就像要将她胸腔之中的空气都劫掠地一干二净一般。 “传承武技果然威力巨大,不论每一门都可以轻易越阶击杀五阶强者。”洪世宇有些感慨道。 许城很久没有打开世界神器排行榜了,突然看到傲气凌云竟然上榜,得到一件名为圣银斗笠的神器,许城心里难免有些意外。 仙誓王和龙牙的婚约,是两家老爷子订的娃娃亲,由于门当户对,加上龙牙长得也很漂亮,所以仙誓王也就答应下来。 不过很多东西即便能转让, 不到某个等级也无法使用,并且祝央一直不是很热衷使用道具。 碧睛火狮被爆炸的冲击掀飞起来,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后腿蹬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不过,战士们的脸色貌似不太好,估计是第一次上战场,有点不太适应吧。 “我只求自己能让老头子满意就知足了。”秦楚亦说着,脸上也多了几分的苦涩。 柳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个低眉垂眼的宫娥,又瞥了一眼院门处守着的几个内侍,心领神会。 乔染侧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了摆放九转凤翔的那处时,旁边倒是用普通的菊花摆放成形状,而那株九转凤翔在百花衬托下还真有百花之花的感觉,只见她花叶特别的饱满修长,一层层地展开倒是展不到尽头一番。 奢月儿脸色微微一变,脸上不疼,反倒发烧,疼的是方才被绊倒时,磕在地上的膝盖。 “系统,我举报敖闰出工不出力。”谢云感觉自身并没有轻松半分,就试探性举报道。 余主任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不可思议,终于知道为什么宁鸿可以成为第一个特招生了,这份越级战斗的能力实在太恐怖了。 可是,叶仕安不同,他待叶辛夷宠爱,却不溺爱,呵护,却不过度保护,且信任,且尊重。 若不是师父,或许她纳兰若若也就不用在这个位面做什么攻略者,直接消失。 但她知道,木槿既然那么放入了怀中,必定是因为她认识画中的人。 乔夜听了半天听不太明白。这不是要知晓魔修之事么?怎么就扯的如此之远? 寒夜冥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之后送走亚力克,而穆琼月还沉静在刚才那张照片当中,居然能在美利坚见到查泽。 说着千九九直接伸手去抓着牧夜霄的衣服,然后牧夜霄的衣服上面,很是华丽丽的出来两个手印,顿时千九九就尴尬了。 第一百零一章 心猿难定,新宅落定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次日清晨,姜家小院难得安静,竟不闻半点兵刃交击的响动。 倒不是懒了。 一家子照旧起得早,只是全都窝到了老屋后那片幻阴草地里。 寒气扑面,草影迷离,人一坐进去,冷得骨头缝里直打颤。 更难的是得提着气守住神,别叫那幻象钻了空子。 可姜明却像是坐在书斋中似的,身上衣襟不动,神 “果真,冬天还是要吃火锅的。”尝完第一口后,秋珞雪赞叹的说道。 但是唐正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猛地又是一拳落下,这一拳,直接将罗米阿莱斯的另一条腿给打掉了。 在唐正将一个外星人击落的同时,无数发炮弹已经朝他飞射了过来。 她吃着墨司岑剥着的虾子,原本挺好的心情结果在看见进来的男人时候,不由得呆愣住。 什么又大又笨重又不方便携带的,比起能够跟岳谨言直接对话,都是浮云。 所以他兴奋的一把拿过来在手里,但到底没有估算准他的重量,一斤多重呢,差点没摔了。 罗米阿莱斯再次发出惨叫,触角被唐正硬生生的给从身上撕裂了下来。 至于吃了人家早餐,欠的人情,哪天找个别的事儿给还上也就是了。 墨司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我不管,我已经认定了你了。给我几天的时间,在你结婚之前,我一定把事情弄明白的。”他低低沉沉的话落下。 门开,很多人进来了,但许莜没有任何察觉,她看着大勇的脸,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我与沉砚对视一眼,此刻顾玄武敛了神色,特别严肃地蹲在那儿,萧玥的眼底有泪光在闪烁,我都不敢看下去。 雷霆:“邪帝是吧?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你最好能够好好的配合我们,如果你表现的不错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想办法,帮你将你体内的魔种清除掉也说不定。 雷霆虽然把1万颗真龙补元丹降到了1000颗,但是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在之前赶路的途中他已经暗暗的扣下了不少,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千颗。 没有做成的单子有很多,但是这次确实让她有点脸红,不过转念一想,很多业务员主体的流程跟她应该也差不太多。 大家都知道,经常戴着眼镜的人,偶尔摘下眼镜你可能就会看到对方非常陌生,我当时就没有眼镜,更何况慕莎莎的父亲对我本来也不是很熟悉。 在至美新材料,一个普通的员工,我的工资也就三四千块钱,如果平白多一个月工资,肯定谁都会高兴。 我找了一个相对人比较少的队伍,在后面排了起来,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不由的有些着急,看来明天想要走估计费点劲了。 在她的故事里,她属于一个守护着千年寒潭的神秘家族,她是家族中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人,她的使命是守着寒潭里的红色鲤鱼。 三哥淡定的道:“昆仑山!”我这才明白三哥的意思,三哥是想与我们一起去昆仑山找线索。 顾飞哥哥?完蛋了,东方念儿一说出这四个字,顾飞就知道事情肯定大条了。 “少恶心我了,明明是你好吗!我才没有!来来来,接着喝。”刘利良将林修贵的酒杯举到他面前。 她的声音明明粗噪刺耳,施杰心烦意乱,挠了挠耳朵,却看见沈成韧一抹笑意自唇角抹开,原本的冰雪似乎在一瞬融化成春水。他悠悠起身,迈着两条修长的腿,又不紧不慢地离开。 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之日,再论传承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五月初九,宜乔迁。 姜家陇山新宅落定,炊烟初起,新灶开火,屋里屋外都添了人气。 五月十二,宜定亲。 媒婆携着重礼,上了李府门楣。 提亲、纳彩、过礼,规矩一样不少。 事定,喜帖广发,远近皆知。 六月初七,宜嫁娶。 姜家次子姜亮,迎娶李家长女李文雅。 宾客 黑娃把手指拉个口子,边走边在胳膊上画,林木木也是干道士的,可她看了半天硬生生的看不出黑娃在画什么。 好,大恩不言谢,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把这些银子还给你的。叶青对着赵敏说道。 “怎么不可能?如果老子能被法拉利撞死,那还真的是要被人笑死了。”开玩笑,他堂堂歃血阎王,非洲的无冕之王,如果能被一辆车给撞死,那他这些年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去死!滚!张静楚暴怒之下终于驱赶出了战天,随后在床上摸着自己的不在疼痛的玉足陷入了迷茫之中。 一时间,气氛还算是满融洽的,这让贺云龙觉得,至少眼下还不错。 “你们是谁,要干嘛!”他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却动弹不得,被两个民警从地上架起来,直接按在了一边。 说完,在我唇上亲了下,而后把我推开,手握裂魂刃,冷冷的看着木槿。 唐冠年的确很有气势,不说话的时候,身上自带威严光环。只是他作为上位者太久,无论是伪装还是真心。总要表现出亲民的样子,比之汤怀瑾身上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凌厉煞气,还是不如的。 孤峰上传来一阵鸣爆声,古树炸碎,乱石穿空,穆白的身体嵌入山崖之中,他捂住胸口低咳,一缕血痕从嘴角滑下,打落前襟,湿了白衣。 云家,j国的贵族,虽然往日云家的人也不是没在b市有所发展,可是这次,是和b市的商业上的巨头,宋氏一起合作,这效应就可想而知了。 听到黑衣人的话语,刘三抬手遮挡淋漓而下的暴雨之后,便睁眼顺着指间微张的裂缝,朝黑衣人暴露而出的面容望了起来。 到了入场的时间,龙印的人还没到场地,结果就有人先到了场地那边。 遗体火化的时候,夏元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跟着一起被送进去一样,烧成了灰烬。 得知76人退出这个这个消息,魔术师立马拿过了电话,开始拨通猛龙队总经理布莱特的电话。 陆兮一放假那必须是要大睡一觉的,昏天暗地也不会醒来,一股尿意早已袭来,但是她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住了,陆兮才目光迷离的起来,推开房门进了厕所。 只见锦盒之内,乃是一株淡青色的绿草,绿草根茎半尺,叶分两瓣,这正是三阶灵草灵髓草。此刻锦盒外面,还有一块五千金币的木牌。 “可有画像?”苏泽紧张地问道,怕弄错人,必须他已经失身于沐秋了,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躺在手术台上的叶征摇摇头,他体内系统和黑洞极其奇妙,以林远舟的眼力也无法观测到两者存在,因此他放心的掩盖了这一部分真实,将其他事情事无巨细交代了出来。 第三针下来,李天渊身上的玄气威能也停止了增长的趋势,诛仙大阵已经开始压制龙魂本源的力量。 看着云昕脸上那变化多端/精灵古怪的表情,司空泽眼眸闪了闪,突然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第一百零三章 修行入门,走马上任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席散人归,宾主尽欢,皆各归家。 姜家人也缓缓收拾着,回了山脚那幢新宅。 唯独姜亮没跟,领着新媳妇李文雅,在老宅落了脚。 虽说李姑娘也练过些拳脚,可到底出身书香,筋骨薄、底子浅。 真到了山脚走了一圈,靠着几颗益气丹,硬撑着看遍了姜家那些地界。 转完一圈,人都快成了纸片,面 陈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要不是委曲求全,为了活下去,绝不可能替秦嘉骏那个狗杂碎治腿的。 刘兰芝看着两人的举动,不由得有些呆了。花木兰叫了她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漫无目的地跟着两人下了房屋。 他知道,以叶辰的性格,既然开口了,那说明往事就此揭过,大家可以重新再来。 这一拳,并没有轰在王玄的身上,王玄的身形直接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处,夏阳的攻势扑了个空。 很显然,他早就已经看好了这三块玉石,只是一直都没有出手,他想看看别人会怎么选。 叶森罗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毕竟对仙圣动手他也要全力以赴,沉默了一下,叶森罗拿出通讯器联络了一下白启,让白启负责盯梢,等他磨砺完自己的实战后,再让白启动手,准备连魔熙也杀掉。 强如李家,如今也只能堪堪自保,靠李家大长老李云宏支撑,至于其家主李长青与其子李星河,如今也是呆在海家,迟迟没有离去。 仁济医院就位于公共租界英美管区,在第四远征军的保护范围之内,而广慈医院,则是位于法租界辖区,相比之下,普莱斯上校自然更愿意到仁济医院去借仪器。 林江北心中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提醒自己,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多准备几个安全的身份备用,到时候根据情况随机应变的选用,这样才能够万无一失。 叶辰面色不动,轻轻一弹指,立时一道青色刃光划过半空,如同刀切黄油般,将袁桓的一条腿斩落。 这还不是姬宇晨最为担心的地方。姬宇晨担心的是,如果惊动了圣人境界以上的强者,那他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了,秦姑娘,既然方姑娘不喜欢这种功法你就不要勉强她了,其实也这玄阴功本就是剑走偏锋的功法,并不是所有人都练得了的。”徐洪也不想秦梦灵继续勉强下去,于是开口劝道。 刚刚刘玉恒挨打时,嘶声力竭的喊着冤枉,喊着是沈瑾瑜指使他做的,所有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而司徒南也不觉得,刘玉恒是在说谎。 “我看这样吧!我在这里修复完善护殿大阵,你们二位就去丹药殿一趟,把我们一意思跟老丹商量一下,如果他没有异议的后,就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办,先通知三位殿主吧!”阵执事看了看残破不堪的护殿大阵道。 他盯着我,盯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我,说:“好,我不勉强你。突厥的猎人曾说,要想打到上好的猎物,就要有恒久的耐心。我等!”他穿上衣服走了,独留我一人在王帐内瑟瑟发抖。 “炼器大师?嘿嘿,我今天就斩杀了你!”方凡嘿嘿冷笑一声,踏前一步,就要攻杀。同时,他后面的两人也走了进来,甚至,一个仙君更是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姬宇晨前面。 说着,张扬一拍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套阵旗,正是昊天给他的禁止阵法,还有一套传送阵发。 第一百零四章 赶铸兵器,巡山未归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天光才泛白,寒意尚重,姜家寒地上已坐了满满一圈人。 草尖挂露,地气湿冷,那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却早早支起了桌椅。 姜家老小一应到齐,连刘家那小子也被姜曦硬拖了来,正襟危坐,一副唯恐错过的模样。 讲经的还是姜明,声不高,却自有一股沉稳的力道。 虽说二郎已赴任去了,可这清晨的讲学 “这个时候,纳兰幽谷的大军应该已经进入虎跳峡了吧!”辰星走到窗户前,眺望着远处的夜色,出神。 可是,仔细观察了许久,这里的情形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杨卓有些懵了,难不成是自己因为先前的经历而有些神经过敏了,过分紧张了? 面对度如此骇人的铁面阎罗,杨卓也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杨卓并没有着急,因为杨卓在现铁面阎罗这种人的度的时候,就明白,如果只使用一些正常的手段,而不使用修仙记中的功法的话,自己绝对躲不过这一击。 刘渊的马和段青茗的马都还在。段誉想了想,摸起一颗石子,朝着那马的屁股上用力一扔。那马吃痛,狂嘶一声,朝着山梁上奔去。 吃了一顿饭,肚子才装饱了一半,不想那么早就去王府面妖的姜暖领着阿温专挑有买吃食的地方转悠。 突然,排列整齐的队伍骤然一分开,所有人都向两边侧身站开,拥挤的走廊之上,瞬间开辟了一条仅容两人并排行走的道路。 况且,他也认为符应崖说得对,没有证据之前,这种话是没法说出口的。引起与蓝星人的隔阂到还在其次,打草惊蛇就更不妙了。 习之恒闻言,紧了紧手中的黑血铁钩,目中顿时射出一股莫大的杀气。 姜暖摇头,在权力的角逐里没人能过的自在。她不想他越陷越深。还像过去的他多好,做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 说到这里,边先生的语调有一点感慨,甚至眼角都有些许泪花溢了出来。 李雪梅得到我的电话通知之后,已经在电话里面细细盘问了张明朗的来龙去脉,我当时跟张明朗在超市不好细说,只得胡‘乱’敷衍了几句。 桌子前,白衣秀士和灰衣道人看着白发老头在那上下其手,顿时看得口水直流。 “舅父,是你,有什么事吗?对了,你之前不是在门外敲门,好像有话要说。当时也没顾得上,现在说吧。”萧蔷说道。 他们听见自身的动脉在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打着,胸中出来的气也好像是来自一黝黑山洞的风声。 索性这段时间剑侠客决定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会看天兵飞剑真的是不松口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剑侠客打算就这么搁置下去了。 只见得王昊拳脚齐出,不消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将任家扑来的仆人全部打倒在地,手脚虽是完好,骨头却是尽断,一片惨叫。 这不去看还好这一去看,当时几乎吓了一大跳,当时侧眼一瞧,发现那些灯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来,那艘船已经停在了堤坝上。 “金乌的本命源火?”玉帝惊呼一声,饶是他这等存在也不由得吃惊吃惊再吃惊。 “少打听这些,安心修你的车。我明天来拿,今天晚上麻烦你加一个班。”李荣说道。 夏侯云端正瞌睡呢,杨鹏给了他一个枕头。于是立刻回应,而一只大手则是向董老的手中玉瓶抓去。 第一百零五章 未卜先知,大获全胜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明听完这一番话,神情却半点未动,眼底连丝毫意外都无。 不像是在听消息,更像是在印证一桩早已成型的猜想。 他刚要应声,耳后忽有脚步声至。 回首望去,便见姜义负手而来,步履从容,神气沉凝。 “爹。”他低声一唤,语气平和。 姜义略一点头,未与他寒暄,只开门见山地问道:“究竟 “那这样吧,弯弯,有空我们再联系,改天请你来家坐坐,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陈沐晴上前拉着弯弯的手说道。 拿东西三头六臂,看起来颇为吓人,不过它看起来似乎十分虚弱,从湖底爬起出来之后,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 由于现如今的身体实在是很结实,没有所谓的新陈代谢和血流不畅之类的生理现象,星刻在沉睡之间短暂的朦胧之后又再一次陷入沉睡,以此周而复始。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专门学这个的,你应该明白。这次去二道沟村就是因为我救了一个中尸毒的人,得知那地方出了问题。而且我师弟也在那,希望有个熟悉那里的人带我过去。”我的话再次让对方楞了一下。 庚龙本来就想着怎么才能进入假山一探究竟,一听龙飞竟然主动邀请自己,他自然是高兴坏了,跟龙蓉打了招呼后,便跟着龙飞一起下车。 蓦的,一道白影仿佛离弦的箭,眨眼间到了桀魔兽面前,呼地一招攻出。 雷族的祖地建立在一片太古雷池之上,刚刚踏入其中,苏扬便感觉到极为舒适的感觉。 “阿姨的年轻是钱堆出来的,我们弯弯的年轻才是真的年轻。”左秋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我父亲看见好多人冲进了太奶奶的房间,父亲也跟着进去,躲在角落里偷看。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十余人都停下了手,不少人脸上还闪过一丝忌讳之色。 看到旋转餐厅内热火朝天的氛围,金林的心头瞬时生出了一丝无名之火。 艾斯的照片不变,他的悬赏,也是提升了不少,直接达到了四亿八千万贝利,很接近游灵了。 侍者举着半个染满鲜血的碎酒瓶子,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鲜血顷刻间就从侍者脑袋豁口中流了出来,一时间整个旋转餐厅里面都充斥着惊呼声和尖叫声。 他们目光所及的方向,是投影仪投射出的投影,上面是一张江仁的全身照,旁边还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资料。 区区几个外门的执事罢了,当然根本不被仙宫看重,与之相比,很显然一位圣人的好感更有价值。 平民的话,就不要还手,如果对方身份不明朗,直接打晕就好,不要下死手。 “好了,不说这个了。”阎锡山摆摆手:“总之,可以肯定的是,高家娃子在国外肯定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在支持他,虽然咱们还查不出来,但这个却是可以肯定的。 何问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身上的火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雷电更是轰鸣不止,震耳欲聋。 一旁的弹药手赶紧将副射手抬到了战壕里,机枪手则是赶紧端起机枪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好像是这样没错,雷霖湛无法让所有人都对苏立好,他只要保护好苏立不让别人伤害她就好了。 不过吴忧仔细的一想,粟百灵本身就是一个贵族,她的亲戚自然也有很多是贵族。 第一百零六章 论功行赏,白狐惑人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梁木暗暗钦佩王伯的为人,正如其时四叔回应梁木对王伯的置疑时说的话——疑人不必,用人不疑。 丁堂平话落似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凌雪妮身边的林昊,其言语之中是想要撮合林昊和凌雪妮。 回到家今后,娘见梁木抱着老瞎子的骨灰盒回来了,惊奇的问梁木咋把它拿回来了? “妈呀!有鬼呀!”正悲伤着。冰儿从账篷外面,连爬带滚就扑到梁木怀里,面色惨白,浑身哆嗦。 身陷魔窟,何仙姑暗叹,这大约是自己的劫数,选用吧!她把眼一闭,含羞忍辱。 原因无他,林昊的战力堪比圣境,自他出世以来未尝一败,纵横无匹。 至此,在下午时分,留白的天空终于出现了几片乳白色的云,湛蓝色的天也终于开始被逐渐飘落西方的太阳溶解成浅黄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下方的那一处表面上结了一层数十公分厚坚冰的寒潭之处。 “本来还想能从荀老师这找到突破口,毕竟是他把学生带到那棵树下的,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死掉的人,那我们现在只能从他入手了。”钟子枫拿起茶几上的那张照片,伸手指了指上面看向镜头一脸紧张的李佳峰。 他们就像被洗了脑一样,那种对毒品的依赖与渴望让她惊悚到极点,他们把仇人当做恩人,把毒品放在了人生的第一位,没有了毒品,他们就好像没有了生存的目标一样。 面对三头秒杀了霸枪石佛的紫金利爪魔,蓝衣人只淡淡地瞥了它们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年轻人,你该庆幸。有人让我放你一马。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沙哑的声音从蓝色面巾中传了出来。 “这事没办法的,光是住院费和前期的化验治疗费就有一堆了,现在剩下的钱只是勉强够你爸住院了。”医生平平静静的说。 不过众人商量好了,先让郭临拿这五万左右的贡献点,去冲击任务第一的机会。得了诛心紫魔剑后,再分赃。 在翻天大印落下的刹那,亿亿万万,茫茫不计其数的补天神镜,骤然聚拢,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圆球,将郭临守护在中间。 叶承志当然应是,可是待王德芳走后,他却打了一通电话给他新结交的同盟。 况且谁也不能保证,在自己一心对付山谷之中的毒蛇,被成千上万的毒蛇围攻,喷了一身毒液之际,天上飞翔的蛇王不会趁机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寂静的黑夜里,这声音显得极为响彻。孙菲敲了几遍,见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犹豫了片刻,接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 “梦竹,我找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盼了你三年,我不能再等了!”他痴痴的看着她,仿佛是一件寻觅许久的珍宝就摆在眼前,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 不过他心里是真的很好奇,同门师兄弟,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居然三十年不回去?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伙伴,岩蜥王。”邱野自然看到了剑五看向岩蜥王时的不自然,于是主动介绍。 当我打开车门时,霍伯父竟然在哭,直盯着随心被刮得血淋淋的手臂。 那就是陈天秀使用了此秘法,虽然是掩藏了自身本来的一切,但也必须得从头再来。 边防线被打破,人族大军如同闯入无人之境,用火炮开路,短兵相接时,再用火枪与火雷联合轰杀,短短半年,人族大军就打下魔族十分之一的领土。 江口市警备区就在那里,警备区是否还存在,决定了是否能够联系上胖子家人。 “心心单独给你做吃的?”叶母瞬间就懂了自家男人话中另一层意思。 “咦,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死气。”李霸天身体微微往前倾了倾,随后有些狐疑的喃喃道。 筑遥被君天策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力量震出了十几米外,血液顺着划痕流了一地。 听着她骂骂咧咧声讨霍南奕,直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有一个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既然如此,我们便来谈谈这结盟究竟是如何吧。”敖妍虽然心里愤然,但是正事还是得谈下去的。 她看着脚下那如万马奔腾怒吼着滔滔向东流的浑浊的山涧水,那种沮丧的心情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无力地瘫倒在地。 距离墓埃和巅亡人商定的第二灵魂召唤术实施时间还有今天一个晚上。 这次进城,我非常谨慎,非常害怕遇上翼空城的那些死对头,我本来就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打架。 “老爷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他吃惊地朝下摸索而去因为楼道狭窄密不透风,加上地上与天花板同样铺满了白闪闪的镜子,看得他晕头转向,只好攀附着墙根一步一步向下试探着。 绿风斥候回头,走了过来:“魂风城南城驻城将,前绿风军团将领韩悬。 就在石全刚退出储药室不久,躺在床上的新赵东启,右手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睫毛也抖动了几下,那红润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笑容,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布隆飞奔上楼,张江生生挡住了布隆的剑击,一脚踹开了布隆,布隆掉了下来。 可是,毕竟粒米未尽,满足不了身体所消耗的能量,最终,田甜还是休克了。 塔央从对破壳兽的对抗中抽身出来,呼唤来大化兽犰狳蜥,扶持焕-汀一起爬上它脊背。 而这些没有钱的人家,也只能够呆在这里,因为胡人入侵,如果幸运军队能够及时赶到,他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老太太伸出手来去拉詹雪莹的手指时,另一只手扬起打发走了屋内的下人,似乎是要和詹雪莹说些贴及的话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 扩种寒草,卖卦先生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只是微一抬手,避开那一揖,语气淡淡,却不失分寸: “庄主心怀赤诚,闻声赴救,肯为素不相识之人犯险,这世道里,哪能多得几位?” “至于那妖狐之计……也不过是善念落在了歹处,被那畜生拿来当了诱饵。若因此便疑起了自个的本心,反倒是中了它的算计。” 刘庄主闻言,只笑笑,神色谦然。 对方身体里的阴煞气太强盛了,强盛到令叶修都感到有点手足无措了。 阿浩则是满脸狰狞,但却没有任何言语,在对方使用基因药物的情况下,就连古武出身的他也有点难以招架。而段涛毫不逊色于他的刀法每一刀都能绕过他的防御,这让原本就有点无力的阿浩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危机感。 只有几分钟了,真的就只有几分钟了,张天生很清楚这一点,在这种时候,他们就是要将潜力完全的激发出来,没有任何的疑问,只需要坚定的去做就可以了。 地面上,到处都是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白雪,那是雪人身体融化留下来的,十几头的雪人除了五六头逃走以外,剩下的几乎都被弄死弄残。 尤其是钱隆看清是夏侯兄弟时,更在心里大叫不好,因为这夏侯兄弟的威名他是听说过的。 从十柄长剑的剑身上仔细瞧去,还能隐隐看到其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流光,十柄长剑就像是包裹在一道能量罩里一般。 “蔡队,既然人家硬要分个高下,那我们何不答应呢?”叶修对唐纳德这副咄咄逼人的倨傲姿态很是不满,大声说道。 一时间,整个二十九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开始,在王家的带领下都开始了对自己欲望的疯狂行动。 “咦?还放烟花呢?有什么好事?”叶修一脸诧异之色,自言自语的说道。 屠天剑帝哀嚎一声,新伤旧伤一起发作,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瘫痪在了地上。 听到段尘的话,百里儒的脸上依旧如沐春风一般,只不过眼底深处却有着一缕寒芒乍现。 李治强撑着身体赶回紫宸殿的时候,永宁却已经哭到昏睡了过去。阻止了高阳公主想要唤醒永宁的动作,他只随意地与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宽慰了几句,便遣她二人出宫回府去了。 长孙谦对于长孙无忌的决定,从来都是没有反驳的余地的,他刚才那一问,也不过是顺嘴说了出来的,这会儿眼见长孙无忌坚持,他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便照着长孙无忌的决定去处置。 不只是江采苹带了人早就隐蔽在树丛之中,此时圣驾亦正坐在宫院里,连带高力士、李扬等人也皆在,是以武贤仪先时跟彩儿的那一堆对质之言,这会儿工夫众人可谓无不是人证,亲睹亲闻了整个过程。 “海德里希是个不错的人才。”徐阳或许会多加一句:危险的人才。 “没事就好!”一心梦尘轻呼出一口气,显然也极其的担心段尘。 思思点了点头,飞雁用惊愕的目光望向舒逸,她不知道舒逸用什么手段竟然让思思开口了。舒逸只是对她笑了笑,此刻他没有时间向飞雁解释,而对于时空误区的事情飞雁并不知情,舒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解释。 当下,黄香宜与万修田一起见过了安平和蓝氏。说了乐清上京的事。 第一百零八章 喜讯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光阴如水,潺潺流过,转眼又是半年。 岭脚的风一日紧似一日,枝头叶色浅黄微枯,田畴间草根露出,一片斑驳。 年味儿便也在这冷清里,悄悄起了头。 姜义收了锄头,从田埂上踏着暮色归来。 脚底的泥土踩得实在,背后寒意却绕着膝头打圈。 那新开辟的两亩寒地,就在姜家原本十亩地的最外缘 故此,在瞿铭说完话,便点头,同时捣鼓王明志腰部,王明志也说自己定然回去通知宗门长老,让他们来此搭救同门之人。 与之前追杀素然的那几位黑衣人穿扮一摸一样,密密麻麻的围上来,粗粗扫过,大约有三十人左右。 场面就变得有些滑稽起来,夏国的将领与军士都不管不顾的逃,才点将只容得人一人进出的通道感堵得动不了。 王凯很是愤怒,但他也很有底气的,虽然自己不明不白的挨了一拳,可这一拳终究是要还出去的。 无奈,吴良栋盯上了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身影,他斜跨短枪,胖胖的身体,好像一步一步向前蹿。吴会长上前一步,朝他抱拳施礼,叫他停一下。 “姐妹?我跟她们才不是姐妹呢,我沐千寻就只有一个姐姐,她远在夏国。 进入客厅,就看见白七叔正一身衣服整洁的坐在大厅内品茗,然后抬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品茗。 荣思辛抱着抱枕呜呜的哭出了声,她这可不是假哭,夜修是啥人她是知道的,他说不行,那就肯定不行。 后来营长也过来了,说明这是团长的交待,可是龙兵坚持要求和特训人员住在一起,没办法,营长最终同意了龙兵的请求。 正当炊事班点着火准备下米的空,大管家刘尚带着一些人挑着饭菜赶到了下猪店。 田真在这次事件中一直没有发声解释或者表态,让很多人认为她已经认怂了。 “要不你对付地剑宗的,我来对付天枢神宇的这些。”祝明朗对令狐玲说道。 李军感觉到李天最近非常的听话,也是非常高兴,说话也眉飞色舞的。 眼见他这一生的宿敌就在他的面前,渐渐萌生杀意的他略有所思地转眸看向他处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唐山由衷的冲着陈天路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次,陈天路可是真正站起来了。 这话本意是试探,谁知两人突然就不说话了,这沉默是默认了这句话? 龙旋风看时,果见一滴滴水珠正顺着刀身滑下,流进水壶。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在呢,同时,他又想起那时的影逝楼,他决定下次回去就动手搞搞这个暗杀势力。 而一旁,那个京都大少爷此时也是颤颤巍巍的扶着墙起来,面色惨白,裆下满是鲜血,模样凄惨。 “你拿了我的推荐信,用了我的身份成了南天庭的内门弟子!而且,还最后还改了另外一个名字!”黄宇狠狠的控诉道,并且一步一步的朝着祝明朗靠近。 “笨!报仇也不一定要亲自动手,你想要他们受到什么惩罚,我帮你实现就是了!”莫澜声音充满着诱惑,自己在内心笑开了花,自己不去做神棍都是在浪费。 “不知道,应该找一个地方闭关了吧!”莫澜真心不知白敬枫如何,毕竟他亲手废了曾经心爱的人。 坐在一边的百里雨筱低着头沉默不语,在别人眼中仿佛是听得很认真,以至于都带到情景里出不来。 第一百零九章 象魂初现,气随念起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走近了些,姜义才看清楚,那仆从肩上竟是半扇小兽。 模样狐不像狐,貂不像貂。 尾巴蓬松得像把掸子,神色却狡黠精怪,四肢修长轻捷,一看便知不是山里常见货色。 气血虽不算多旺,倒透着一股灵机。 那兽儿一落地,地气未动,人却心神一振。 姜义看得明白,倒也不讶异。 自打上回 安鹏鹏乖觉地向外走去,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是扭过头,他的眼底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些忿忿不平,更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番事业给所有人好好看看。 然后他便喊我赶紧回大厅,我一脸茫然被秦硕带回大厅,刚推开门就看到里面乱成一团了,好些人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什么,乱哄哄的像是除了什么事儿。 碧水湖位于一片开阔草原的中心地带,站在湖边往远处眺望,入目的只有三种颜色,一种是湖边草地生机盎然的翠绿,一种是天空如蓝宝石一般的纯粹蔚蓝,还有一种则是如水晶翡翠一般的湖绿。 其实白森刚刚还在想,万一要是对面的实力太强,干脆就直接开大招将他们覆灭了算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正好用来磨砺士兵。 “哧~”车顶被道剑光划开,一只漆黑的机械手掌探入车厢,一把抓住了浑身溅满鲜血的罗枫,一下将罗峰扯了出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鬼豹为何会被称为鬼豹,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鬼豹的那种暗影力量,配合上它哪鬼魅一般的速度,所以它被称为鬼豹。 众人被那热气扑面,脸上滚烫,血红一片,黑发卷曲,竟而泛起枯黄,险些燃烧起来,骇异间,纷纷向后急速倒退。 这一次的北海之行也成了受罪,我们是在第二天下午回玉城的,回来之后,叶寒声又一直忙着工作,我只能待在别墅,也许是最近哪里都去的比较少,导致我自己也有点宅了。 鹰眼这一攻击方式,看起来是随手一击,但其实有其内在规律在,以前的刘易斯,没有半分可能在紧张战斗中发现这规律,但现在,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对手干什么,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尽管知道现在不应该这么生气,但是墨千凝就是无法左右自己的思想,只要是一想到冷殿宸在医院等着安若然的消息,墨千凝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一般疼痛。 黄昏下的苍云山脉,显得些许荒凉,抬眼望去,尽是被无数金光覆盖,好似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正闪闪发亮。 狼皇眉头一皱,仰天狼吼一声:“拼了!”狼皇这一声吼叫自后,整个风中之城里都是传来了各种强调的狼嚎。 “先别管这个了,凌霄虽然强大了不少,但依然不是狄拓天的对手。 这样想着,当即恢复了往日的欢喜,既然月无痕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简单的话,竟让她莫名的安心。 萧潼只是个八重天的后天修士,在夕叶城却是远近闻名的高手,由此可见要成为先天修士有多艰难了。 艾克斯丝毫不惧,迎着迪马迦也冲了过去。一人一兽迎面撞到一起,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战斗。 在那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铁无情的确是暗中出手救援萧让的。但是在他出手的那一刻,离天落同样也出手了。那稍纵即逝的一点时机被离天落破坏掉,铁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让死于宫十三之手。 第一百一十章 神可驭气,武可催气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心头一凛,忙敛了神思,腹下气息这才回转如常,悄然归了正道。 他粗喘了几口气,盘坐不动,静静将那一瞬的异状在心头温了遍。 越想却越觉古怪。 方才那一动,倒不像是气自鼓荡。 反倒像是……念起而气随。 不是本源冲撞,不是经络受阻。 只因他心头一闪,腹中一动,那气机便 现在学校论坛简直是被她承包了……到处都在发她的照片,在讨论今天的事。 “我们进去吧。”凤楚歌环视了四周,将几颗丹药给了花花跟帝绝尘以及肉团。 不知怎地,顾端的耳根,又不由自主地红了,南叶连忙把视线移开,免得又开始联想昨晚的情形。 这是当日从镇妖塔内取出的刀,直至现在都还不曾用过,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锋利。 “给赏赐?我赏她一条白绫还差不多!”虞氏捂着胸口,气得满脸通红。 当然,说起来很简单,其实要将这样一个世界构架刻画出来,很需要些字数。 然而四个门客配合起来,四种武器完美配合,李扶摇就没什么速战速决的把握了。 金手指时间停滞三秒,再以御剑强势诛杀了他们,不留一个活口。 但是楚莲若的这个还尚且存在,偶尔还能见到,但是命运何其残忍,或许生离死别还比这样的折磨来的更舒坦一些吧。 关于这一点,楚莲若也是了解的,因而对于胥阳的调侃与不屑,并不置一言。 整件事属于面具男的策划,通过原先蝎子的跟班来传达,这帮老大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内心还挺高兴的,至少座山彪不能轻易拿走这些东西了。 这样幽闭的地方,神秘的佛像里居然有这样的暗道,而且里面还亮着灯,可谓古怪至极。 这傻丫头,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呀,看着对方夸夸其谈的模样,他真想拆穿她,可最后还是只是宠溺的笑了笑。 话说丫刚过完金融黑客瘾,还没来得及点根哈瓦那摆大佬造型就乐极生悲了,这也没办法得瑟了。自认倒霉吧!这么晚了,估计众人也等的急了,还是回药栈吧。 原来,杨武是打着借凌霄之手斩灭江枫的主意,所以才如实相告。 他端坐着,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那些漩涡,希望能看清楚刚才出现的海洋生物到底是什么。 那就相当于以后有了铁饭碗,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和老天抢食了,这在几辈子黄土里刨食的乡亲们眼里,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有了几次经验,林初夏也不似第一次很生涩,学会主动用舌尖探入顾哲宇的嘴里……顾哲宇再也忍耐不住,眸色一暗,大掌收紧,一把将怀中的娇软身躯抱得更紧。 江枫转身忘去,只见在那山巅之上,一朵雪莲花静静地绽放了开来,它共有十八瓣,片片晶莹,并且散发出来一股极度雄浑和强盛的气息。 “二孬,你在这吃着,我先过去了,爷爷和明仔估计也饿坏了。”墨羽向二孬打声招呼就走了。 可这倒霉催的杰克逊,太没大局观了,看到值钱的战马,直接去捞马匹去了,都顾不上追杀法国骑士的船了。等到英军主力舰队抵达,一切都太迟了。 “呵!”救世主先生发出轻笑,也随手将羊皮卷丢进了火焰杯里面,他看了一眼罗恩,眼神有些闪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势随棍转,再入深山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柳秀莲母女一去,姜家小院登时静了。 热闹似是也随马车一道出了村口,连晨风里都稀了几分人气。 窗棂无声,灶台无烟,瓦檐下那串旧风铃挂得斜斜的,轻响几声,仿佛也有些失落。 小院里头,一时只余姜家父子两人,各顾各的清修。 姜明倒是一如往常。 清早去了寒地讲学,哪怕听者加上那条 多年来以军营为家的朴延沧,回到三河口,交接完毕,并不多留,当天就去虎安山山师赴任。 监狱的外面,这时候十分的热闹,因为丁辉他们化装成的敌人,正在攻击监狱。当然,他们并不会伤人,所有的武器都对着天空开火,虚张声势而已。 还好,吃饭期间没有再次吵起来,吃完饭之后,许梦和尹墨硬是拉着我又照了一张相片挂在墙上,我无奈只好跟着照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大夫你看看,这人怎么样,还能救活吗?”那人故意把嗓门拉大,估计给叶振听得更清楚。 又过了一天,这天早上薛君怡早早的起了床并将沈铜也叫了起来。 非儿悄声告诉他,村里通过办喜事冲淡大家的哀伤之情,相当于汉人的“冲喜”。 中年神父身上爆出的血肉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似的击中了周围原本被其威胁的战士们身上,沈闭的脸上还挂着一块鲜血淋漓的内脏,那种苦涩的味道缓缓地流入了他的嘴唇当中,让他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校长立刻给学校的超市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十几个工作人员就把我要的那些吃的送上来了。 墨影还有点发呆,从她回国到现在,明凡没有一次主动找过她,就算有,也是说关于于曼丽的事。 巴黎的夜空宛让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五彩缤纷的烟花如同水晶石靓丽夺目,色彩斑斓的焰火好似彩绸绚丽多姿。 “是你们!”方元奎眉头紧皱,暗道不妙,这些家伙实力都很强,方正不在这里,大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他真的回头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年迈的母亲还在等着他回家呢,我们一直骗着他的母亲,就是怕他母亲知道了接受不了,或许他的母亲早就知道了吧。 高炉营地也推出了很多新东西,其中一项就是沼气灯具。利用橡胶管道,再配合一些合金,做成的管道,和陶瓷灯头,点燃之后,进行照明,明亮安全没有污染。 老辛瞪大了眼睛,他认识的杨自在,是一个遇强则强,从不轻言失败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杨自在未战先怯的宣言。 李廷机这话说的已经算是露骨了,望着孙丕扬望过来若有所思的目光,叶向高不由得有些脸色发烫。 沙渡天摸着下巴说道:“这古玩市场有没有你认识的人,我就不信没人喜欢真玩意儿。”他拿出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光滑明亮,润泽生辉,一看就是罕见的稀世珍宝。 所以虽然没有接到命令,但是李如梅却早已经命辽阳城内外戒严,自己亦是日日甲胄不敢离身。 燕破岳和刘招弟之间,已经再无话可说,他对着刘招弟敬了一个军礼,大踏步离开了。 清风点头答应,“好,我帮你联系。”话落,手机已经在视屏链接中。 燕破岳接过水壶,一仰脖子就狠灌了一大口,然后将水壶……挂在了自己身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得大孙,经册千卷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可我的思绪却定格在她最后一句话上,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绳子上还抹了鲜红的血液。 这中年男人的代号叫法眼?难道他的特异功能,也和眼睛有关?这让我想起了看人一眼,就把红毛给放倒的飞柳。难怪龙组这帮人牛气哄哄的,他们确实有牛的本钱。 之所以是尸体而不是尸骨,是因为那三具尸体竟然都没有腐坏,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寒天致接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却向着周尚做了个手势,而后转身追了上去。 随着上官璇身上一僵,她原先撑在墙角的左手不由自主用力向里按了一下,这本是她身体紧张的自然反应,可紧接着上官璇却觉手下微震,手掌按着的那块砖竟突然向外弹开了厘许。 “没错,那的确降下神喻,还说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呢。”高森好整以暇的回答。 成交什么,赵武想问,可在场的明白人都忘了给他解释,只听范匄跳了起来,立刻呼唤家将回府中招呼人手,而韩起与魏相则忙着命令家将在馆舍周围警备。 一剑下去,无数的爆炸在空中产生。红色火焰不单纯伤害他们的身体,甚至可以直接引爆天使体内的能量。 秦长毅如遭雷劈,他自然是舍不得许萱的,可想到陈妈的话,也一样有吸引力。 我推了回去,道;“不行,我一喝酒就晕,一晕就耍酒疯,我还是见了观主,办了正事再说吧。”我心中暗想,把你师父搬出来,这下子,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该消停了吧? 狼妖宗主眉头一皱,他眼里全是疑惑,花蝴蝶来这里偷取天狼万杀阵法,又为了什么? 说完,两人都是哈哈大笑。引得众多记者侧目。待看见是两个不熟悉的人了,一个记者咕哝了一句:“又是两个上门求人不成功的傻子!”便不再理会。 以残影般的手速摸走手枪,随着卡擦卡擦的声音响起,手枪被拆成零件落在地上。每一次声响,都在敲打马卫民的心神。 她刚刚一直看不明白,为什么杨天要将天狼送给修罗公主做狗,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杨天是要让修罗公主做他的狗。 热巴惊慌失措,胡乱舞动着手中剑,想要抵抗,却被野猪拱翻在地,血槽为零。 最后从城墙上活着下来的不到百人,看着被打退的隋军,城墙上先前因为射杀那些俘虏们,而士气低落的叛军士兵高声欢呼了起来。 杨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在人界的时候,他的确很怕鬼界的上位者,无论是阴阳判官,还是阎罗王,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短短数十步的距离,隋军便己发‘射’了八千多支弩箭,突厥人的死伤,也是高达六千余人,这死亡人数的剧增,使阿史那吐利的军队,终于也是放慢了脚步。 不过既然其他尾兽都说没印象,那应该属于上古魔神的几率不大。 杨素的身子微微一震,尽管他料到会出事,但不知事情如此严重,他的额头上开始沁出汗水,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抚须思考起来,而杨玄感则赶紧守在了门外,警惕地四下张望着,防止有人偷听。 “非法入境,我们华夏国安局将以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你们。”赵天刑大步上前,掏出银光闪闪的手铐。 没什么可说的,天鹏出手了,非常的恐怖,金色大手印拍动下来,掌心喷出出恐怖波动,令天地都在发抖。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黄巾军,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可怕无比。相比较而言,官兵虽然精锐,但是人数毕竟比不上黄巾军。几场战争下来,黄巾军损失将近两万,官兵亦是折损了八千余人。 她有些愤恨,虽然她也以不错的成绩上了衡县本地高中的重点班,但与百林比起来,就是两个世界了。 “追吧!还有最后一年。兄弟们死命的挺你!”周敏和曾梓林狠狠的拍了拍李攀的肩膀说道。 四周的人差点吓死,连忙一哄而散,不愿意和这个瘟神靠近,以免被戚俊发现,到时候就有他们受得了。 金属匣子砸在地面上,剧烈的颤抖着,里面不断的发出刺耳之极的沙沙声,那仿佛是棺材中的邪物在用指甲抓棺材盖。 不过叶风倒是不怕,他随时可以进入虚空大殿,他们想监视什么随便监视,现在的他,想知道九天神殿的消息,以及离开这个星域的办法。 那辆宝马就是母亲那天去学校接自己的坐骑,袁叔也来了,那岂不是母亲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可,老皇帝交给我们的任务呢?”水一方又悄声问道。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发现澄天脑子充满了对权利的欲望,怕是早把皇帝的任务抛到九霄云外了。 “紫电异能,紫电之缚。”关键时刻紫韵的异能施展了出来,紫色的闪电形成了一条锁链,一头束缚住福五的四肢,另一头被紫韵用手牢牢抓住。 “你们在这等我,巴克,我们去看看”。话声刚落,一道安神符已经落在巴克的身上,既然是不死生物,当然是安神符管用,方离想都不想直接给自己和巴克加持上了。 吉米正在练习方离教给他的阵图,每画完一张,他就要朝着传送阵那里看一看,他对于老师将这样重要的人物交给自己还是非常的感激的,自然是不敢丝毫的懈怠。 再回头说御枫,他在房间里把杂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三下五除二脱衣洗澡,冲了个凉,把暑热和汗气都冲到下水道里,这才拿起毛巾擦擦头,顺便从旅行包里翻出短裤穿上,光着脊背坐下来看了一会电视演的说唱艺术。 宫殿内人多嘴杂,林天无法再和庄主赵猛说什么,只能和丽娘退了回来静观其变,简单地向丽娘介绍上官屠和岳青山等人,述说赵猛的真正身份以及自己和他的谈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边境大捷,升迁有望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次日一早,天光才刚从山背上翻出个轮廓,寒地里那场例行讲学便已收了尾。 姜明收了讲本,抖抖衣袖,把手一挥,便将姜曦与刘子安唤到近前。 神色仍是那副半点不差的清冷认真,说话却简明得很,直截了当便道: “从今日起,学堂那头的蒙童,你去管着。”他看向刘家那小子。 “至于古今帮里头的大 半晌,才挣扎着说出句:“这是我的隐私。”眼圈儿却已经红了,我本就是寄居人下,哪来的隐私。 挂掉电话后,我再次去看了看,那具从树干中挖出来的尸体,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还没有人上来认领。 只不过,众人心底虽然这么想,可说到底还是不敢多言,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徐氏下一个是不是就打了自己不是? 那一刻,我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也是从那一刻起,我知道她不可能会属于我,因为她已经走进了佐少的心里。 在这个过程中,罪魁祸首却始终心疼不已的抚‘摸’着金杯,没有瞧她一眼。 前辈说,那一日他听完他的话后,本是不愿留他的。引魂师这件事,自己做了,就不会愿意其他人跟着做。尽管能赚到很多钱,可是每一次进入‘阴’间都意味着要损耗几丝阳气,他于心不忍。 等到东临睿转身离开之后,苏梅心气的狠狠一巴掌拍在边上的软枕上。 他生意场上的朋友我又不认识几个,纵然认识,这个紧急关头,谁又能是可以信赖的人,而不会落井下石?我脑子里反复盘旋着。最后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人,心急如焚,慌乱中忍不住给子越的大哥打了个电话。 众人因为害怕被牵连也是一脸惊慌,如今看着乔念惜又跟她刚回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大枪的爆炸,引发了死士身上的炸弹,瞬时间整个秘藏正道处发生了大威力爆炸,好在这里是一个拐弯口,我用我的钢铁之躯将我的兄弟们都压倒在地上。 对于鄢澜的话,顾浩然是深信不疑,他没有理由怀疑,更不会去怀疑鄢澜的话,在他心里鄢澜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好姐妹是不是什么都要告诉,没有秘密。”海蓝盯着杨希若说道。 她绞着手帕,上面半露几茎莲花,还有几个汉字。这是她送给自己夫君的新婚礼物。 柔柔眼睛一酸,搂住老爷爷的脖子,撒娇道:“爷爷!”慌张的心镇定下来。 “慕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如睡?”我的嘴巴,靠近章慕晴的耳边问道。 “你不会过马路。我送你过去。”魏俊生说着,死死的拉住她的手,向马路对面那边走。 舞毕,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像是深深陶醉在了里面,当然是除了鄢澜的老师,她只是微微的笑了,在那不经意间。 豪华建筑物,她沈飞飞自认为见得多了,什么几星级酒店,什么豪门世家的公馆别墅了。她在江南没少见,也没少进去过。 夏侯杰神情微变,转身背对着玉霞,不知如何开口,面对她的温柔体贴,要说不动心那是枉然,可是有的却只是对她的怜惜。 人们彷如看到了纪龙腾手掌被斩落的情形,鲜血四溅,惨叫不绝。 唐凤青赶到的时候,晏立斌刚醒,捏了捏自己的眉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他缓缓坐起,,看了看四周,看到酒庄的标识,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来了酒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孙儿归乡,双喜临门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由此可见,道教和佛教一样,都是在世家门阀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教派,也和佛门一样审时度势。 “我跟你们一起吧”若是自己就这样离开,那自己之前的那些话岂不是白费了?在众人面前,还是需要讲究一下的。 一行人一路跑,一路打,终于还是在涟安宫门口,被人围了起来。 林绯叶,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硬是把自己的儿子带离自己的身边,让她们母子相隔,连见一面都难得很。她恨,恨她林绯叶对她太狠。 殷枫很吃惊,他看的出赵不凡的水属性真气都到了二次蜕变的边缘了,距离化为真元不远了。 等沈蓝樱想起来海盗需要留一个活口时,海盗们已经悉数变成保守秘密的最佳形态——尸体。 沈蓝樱心里奇怪着,为什么她哥在众人心中,就是这样残暴的存在? 当然,他们诋毁法海的内容,自然也不是信口胡吹,也是从他们周围看到的寺庙和尚的所作所为引申来的。 “或许她跟兰斯在一起,只是为了帮叶家还债……”赛琳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兰斯摇摇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了好一会儿,发现这药水似乎真的没什么毒性,这才放心让叶安安喝下去。 “哈哈,张老弟客气了。老哥痴长几岁,就占你这个便宜了。”孙行长郑重其事的抓住了张天毅的手握了一下,笑得一双眼睛夹在了肉中。 “你认识万泉?对了,刚才他也在里面,不过后面跑了!你别理他,那是我堂哥,其实就是一个垃圾!”万蒹葭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对苏聿函说着。 修士可不是讲究什么年龄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学有先后达者为师,实力强悍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 因为需要处理死者伤患,朱平槿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计划,在飞仙关停留了一夜。 从下午林雨鸣对她的疏远来看,肖冰敏锐的发现到了这点,设身处地的从林雨鸣的角度想想,他一定会有这样的选择。 刘松瞥了一眼侯三,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他爷爷经常跟他重复一句话,叫做上等人要学会超然物外,安排手底下的狗跟狗互相撕咬。决不能让任何一只变成霸主,现在,张天毅很有成为领头羊的架势。 邑梅、平茶、石耶、地坝等四家杨氏土司本是冉氏的世仇。冉氏献兵蜀王府,杨氏也献兵;冉氏献兵一营六连;杨氏献兵不多不少,也是一营六连。 事后,有胆大者耐不住好奇心靠近了陨石坑,发现里面竟坠有秘宝。 所以他叫全陪只是为了跟大家一样,否则他这个做东的人特立独行,让客人也会放不开。 “主人啥时候夸你长得好看了”金背蜈蚣听了噬魂蜂的话,嗤笑着道。 尤其跟墨千熠和凤栖玥这两个狡猾的家伙相处了这么些年,一般的套路那是根本套路不了原本单纯善良的东方辰了好吗? 兰觅揉了揉脸,尽量让泪水不要流出来,兰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心脏处一阵一阵的抽痛,这是她做任务以来从来就没有过的感觉。是了,自己就是伏觅,伏觅也就是自己,所以和以往的任务不同。 “你这孩子,救人是能着急的事儿吗?你总得给大长老时间吧?而且,别催大长老,他心里比你还着急呢!”欧阳菁略带埋怨的道。 “一条蛇吗?”密云幻境精灵和十分守护者,诧异的看着凤栖玥手掌心里那抹嫩黄,心里充满了好奇。 时间流逝,黑暗深渊大战的余波彻底平息,那可怕的黑暗深渊已经有原初之主前去探索,参悟道四巨擘留下的道痕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搭建这么些个演武台,这么些个防护阵法之时,云中那边究竟花了多少灵石,又究竟耗损了多少物力心力? 低沉暗哑的声音,宛如尖利的匕首一样狠狠的刺入了云柔的心脏。 “师父,你真厉害,还可以到地府。”兰觅喜笑颜开地拍着师父的马屁。 周鸢神情中讽刺意味更浓。她自然不会告诉乾隽,他如此迷恋她的身体,是因为她身上一种特殊的香料。 朱攸宁和李拓北也顾不上偷听了,二人急忙带着扣肉、醋鱼、飞龙汤和佛跳墙往隔壁去。 朱攸宁跟随朱老太爷乘马车回朱家本宅,想着一时半刻不能结束,就先让百灵和画眉先回家去报平安,顺带将在杭州给家里人买的东西送回去。 在番茄的设定里,圣域之前的武器还分坚硬度锋利度之类的,但是成为神之后好像就没有材料限制了。 待唐煌一行人全部离开之后,原本躲在横须贺各地方的不到百名残余士兵和人员这才慢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横须贺要塞港废墟一片的模样,所有士兵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悲伤以及悲痛。 第二天,姬然一觉醒来,通过荣耀手环中的体征记录以及放置在房间里的视频监控,还有计算机上记录的两台相干波的探测数据,竟是惊讶的发现,这个信息的来源,竟是来自于一千三百光年外的仙王星座。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放亮,浩瀚水泊上的晨雾还没有散去,梁山上已经是人声鼎沸。 官军接连不断对鸭嘴滩进行炮击,水军众人也就一直躲在芦苇丛中忍受着蚊虫的噬咬,却不敢露头,生怕引起官军的注意。 她原本韬光养晦,就是想等着将来年纪大了配人,在白老太爷和几位老爷面前,一直是都在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通道内众多喰种紧跟在尤娜后方,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攻击,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当然啦,奥夫毕竟是奥夫,突破宇宙的执念之强烈,哪怕是如今融合被奥古斯塔压制,但是一旦涉及到这方面,连奥古斯塔都压不住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父子交手,法诀压煞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此话一出,屋里气息登时一顿。 姜义先是微怔,随即眼角笑意慢慢铺开,轻哼一声,语气淡淡的,却不无得意: “行啊你小子,有你爹三分本事。” 柳秀莲却早憋不住这口气,脚下抢得飞快,噌地一步凑了上来。 一手稳稳扶住李文雅的胳膊,嘴里话头已止不住地涌将出来: “你这身子才坐稳 说话间,他的右手轻轻的一拂,一道柔和而庞大的力量刹那间涌出去,将凤通明抛出到了百丈之外。与此同时,章叶进入到一种玄妙的意境,左手突然朝着白衣青年人打出了一拳。 听得血天星的话语,荣易和任远行点了点头,下一霎,滔天血se玄力从三人体内席卷而出,瞬间化为一片血se汪洋,和汹涌碧波分庭抗礼。 “耶鲁迪尔将军,能量干扰这么强大,你是怎么找到的坐标?”焰烈?哈里森的火色双眉扬起,眸子之中射出锐利的怀疑光芒。 “我记得腐灭沼泽的原住民个个英勇善战。”李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在木刺的间隔,碧绿色的叶刀,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獠牙。每一柄叶刀,都锋利到了极点,可以轻易切断一个真道四重高手的喉咙。 神秘虚幻的世界之中,一尊静静闭着双目的存在猛然睁开了那迷幻的双瞳。这是一尊无尽飘渺玄幻的存在。在这神秘异常的世界之中,他便是最伟大的主宰。 赤星炎也是察觉到了慕风这一拳的可怕,不过他知道,以慕风的实力。不可能施展出第二拳,因此只要能够挡下这一击,那么慕风便会像砧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 陆家的旁系数量,也算是十分惊人了,要知道此刻这演武场那么巨大,却依然被无数的人影充满,而且这演武场并不是唯一的演武场。 大荒散人创造出天河正气,其实就是利用种种的手段,把种种的远古力量聚焦到一起。这种天河正气的威力虽然非常强大,但却无法把远古力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面对那些绝世天才和武道天骄,并没有什么优势。 这时候剑躺下,这时候暗夜学者走出来说:有解决一个,我还以为有神马难得,叫我把他的头看下来,然后常常他的血,我都等不及了。 岳飞并不因为张飞把他再次提拔为什长而高兴,岳飞更加希望是继续能够担任什长为大军探查情报。 其他哥布林教士也都得到了来自国王的礼物,只不过他们得到的只有一只雌性哥布林而已,只有作为散赞王国最高主教的路人甲才有这个特权去获得双倍于他们的礼物。 所谓的后怕便是因为荀彧、燕南等人的防备,又畏惧刘德,始终未能成事,后怕之中也带着庆幸。 刀盾兵用铁刀敲击着盾牌,长枪兵也不断高举长枪,高声叫喊,战马也打着响鼻,嘶吼着,一时间,东禹军士气大增。 这一刻,水柔冰一脸冷漠的注视着夏侯烈,目光中的森寒之意直透人心。夏侯烈深知自己这一刀的威力,而对方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便将之化解了,他此时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刘德第一次来到讲武堂,所以刚开始在众人的陪同下,绕着整个偌大的讲武堂走了一圈。 而就在莲空中冒出火苗的时候,灵魂之莲四周的雾气疯狂汇集过来竟再次形成了一层层的莲花花瓣。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盏漂亮的莲花灯一般。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上除三尸九虫法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圣魔天在此有着数十名天道强者近千圣人和数万准圣,原本作为军队在此训练,现在却不得不做好防备其它军队的围剿,因为这次的事情牵涉实在太大,一旦解释不清楚,估计就是大战开启。 今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吕树都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 江寂尘穿过一座座黑色的石山,但是随着前进,山越来越少,但越来越巨大。 然而,就在众人说话之间,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不满时,那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南宫云遥对上了它那尖锐的眼神,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坏笑,望向那鹰形妖兽的目光也像是在看傻子般,反正彼此都瞧不起谁。 就算是罗贝克家族这样著名的王后家族,被称为不是王冠的王冠的顶级名门,也从来没试图去染指任何一定王冠。 尊者和凤舞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想替凤舞讨回公道? 在代表了魔法帝国最高魔法成就的“禁咒”面前,不论是精灵高等魔法军团的超级组合魔法,还是兽人黄金战兽军团的图腾战吼,都被轻松破灭。 “二师弟说的是,他娘的,看着截教一个个送死,俺们道教躲在后面,和曰后传出去,俺们还有脸见人么!?“袁洪虽然最为沉稳,此刻也是把持不住了。 得知云萧撞破自己的计划却没加以阻拦,托雷顿时心里一亮,云萧的态度看来也不全是反对自己的。 另一边,斐千岚双脚借力高高弹至半空,探出左手闪电般地拉了下好友,及时朝旁侧连连闪躲。劈哩啪啦夹杂着红光的绿芒,几度险险地擦肩而过。 看到对方仿佛在向自己示威,6展元心里的妒火顿时燃烧的更旺。 相比感知没有丁点增涨的迹象,健体操却让陈暮的身体越来越棒。没有肌肉的贲起,但是强韧的肌腱里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而出色的柔韧性更是让他的动作敏捷。 想一想七家联盟与自己的种种恩怨,一直以来都是七家联盟主动挑起的,难道只准他们放火,不让杨天问自己点灯吗? 但是这里的森林太茂密了,遮天蔽日,地面上厚厚的腐叶,潮湿无比。 听到云萧冷言,黄蓉心里来气,但知道有些事情反驳不得,只能撅着嘴表示不满,鼻子上也仿佛能挂个酱油瓶。 擦,师父这家伙,忒狠,这斩仙飞刀你给俺,日后定然要去,还不是你的东西!? “你们公司现在有多少艺人啦?感觉好像进你们公司就能火似的。”苏沁笑道。 “好了!你们自己过来,让我打一下,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陈钞票嘿嘿笑道。 “的确难以想象,看来这位紫雷独角兽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兽皇”。 “咯咯咯~~~骗你的啦,我才不要把第一次给那些恶心的家伙呢。我的身体,只有萧凡弟弟能占便宜。”东宫红眸说到这,还不忘戏弄般的咬了咬李萧凡的耳根。 看到这么喷-血的一幕,李萧凡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目瞪口呆。 “胆子更大的事情,你是说……”任灵珊顿时想到了,有些难以置信。 随着云浩炼制的丹药越来越多,使用丹火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原本云浩的丹火在多年的不断锤炼下,已经由原来的绿色变成了红色,这是丹火的第三个形态,不过他这红色中还不是很完全,还夹杂着一些绿色。 而这靠近火云州边界的地方之所以没有凡人的存在,主要是有时候那云兽会冲出云雾区,来到云州上肆虐,为了避免凡人的损伤,所以整个火云州靠近云雾区的万里之内,都没有凡人的存在,有的就是修士的坊市或城池。 渐渐地,陈钞票便把手探进了莫柔的罩罩内,抓住了那垂涎已久的胸。 按正常顺序,科举每三年一次。永昌二年的八月,是大齐各路州县的引试,也叫秋贡。明年,也就是永昌三年的二月,是礼部试士,四月是殿试,并称春试,也叫春闱。 “这也太神了吧?”萧玄一回神之间,已经计算了上千数万次,只一个刹那就得到了数万单位的信息。这样如果打起来,以一敌万也不必担心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了。这种反应速度,简直就像有了主万个脑袋一样。 如今的自己,可以拍着胸脯的保证,自己对宁宁绝对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他发誓! “我方才听韶宁这么决定的时候也是惊讶,既然殿下都应允了,那么不妨让我和韶宁一起去,彼此照应。”裴正豪本也是一番好意,可没想到宣韶宁竟然反对。 此刻亚瑟跟花木兰也赶了过来,当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惊的说不出话,实在太恐怖了,相比恶魔的侵袭,也不弱半分,这哪里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好吧。”马夫收下了银子,将马儿前进的方向改道。他没想到这蔡先生比他想象中要勇敢这么多,又或者说比他想象中更爱管闲事。 “奇美拉?”只知道名字,李重依然无法理解这怪物究竟有什么特别,会让他感到如此恐惧。 “李科长这么坚持?”张扬看着喃喃自语的,几乎都要魔怔的李政,皱了皱眉头。 轰的一声,伴随着巨大的雷电,秘境直接坠入水中,朝着海底深处而去。 而那位被钱教授提醒过的监考老师,从考试开始,便死死地盯着李天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吐纳入息,根骨奇佳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回到老屋时,寒地里的蒙学课才刚散。 姜明收了书册,已往后山踱去。 姜曦与刘子安一前一后,正往学堂那边绕过去,嘴里还叽叽咕咕,不知在讲哪家的轶事闲话。 院子后头,姜亮还杵在寒地那张小凳上,坐得端端正正,神色却早飘出了三尺开外。 寒地外边的斜角上,李文雅也坐得规规矩矩,腰背挺 “咦,紫皇你怎么不笑。我说的不好笑吗?”桃儿见紫皇半天都没有吭声,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精彩,她那里晓得紫皇现在肺都气炸了。 当爹的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连吃药吃东西都费劲,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伤口愈合。 这一次,奥克拉没有出拳,没有踢腿,而是伸长了另一条手臂,手中,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带着呼啸的劲气,直冲林杰的喉头。 迟华也随之变招,左脚向前横跨一步,“仙人解带拦腰斩”大刀横斩杨少峰。 这场赌斗要是输了,只怕她想要再度开起一家餐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整个体术系完全是古老的建筑,意在回忆体术系过去的那段光荣岁月。 没想到她自己研究研究着,当真可以彻底换了一张脸,真的堪比易容术了。 若是那方势力常年没主心骨,故意抛出这个诱饵稳定人心,也不是没可能。 “这位助理,你认识他?”司穆川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定格在她眉眼处,久经风霜的眼底,似乎划过一抹笑。 被老爷子训了,沈慎当即向吕氏和沈淑发问,连带着也没忘了沈菀。 “那些尸体,有的很新鲜,有的死去时间却已经不短,但是都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卫东半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道。 船舱里没被解救的人质都对霍思宁又怨又恨,这会儿看霍思宁的任何行为都觉得不顺眼,所以自然不可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她恨不得撕烂这贱丫头的脸,尤其是在看到顾家人都齐齐维护这个贱丫头的时候,更是一阵气堵心塞。 北境神宫,位于极寒之地,神宫内的花园雕栏玉砌,都是冰雪铺砌而成。 “只是怎样?”郑晴芝听到前面就已经上了心,于是急切的问道。 他摸了摸直接身上精致的铠甲和腰间的佩剑,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是朝着海里跳了下去。 “是,林朝是这么说的。”卫晞心中惊诧,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点点头道。 这话她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不过沈氏和吴氏却是笑不出来。杨清溪的神情更是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这几个老前辈能够有如今的成就,既是因为才能,也是因为有高山仰止的品德,老前辈们都惜才,看到好的苗子,都想要伸出助力拉上一把,不说周世涛,就连朱庆明在看到霍思宁这样的才学之后,也起了收徒的心思。 还有一个可能。不过这个可能多少有些荒诞,杨云溪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这个玉瓶格外精致,甚至比吴胜自己炼制的玉瓶还要精美得多,而且就算玉瓶是密封的,但他依旧能够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某种奇香。 自己的宝宝可以复生,那么对方只是试药,估计最大的好处也就是长寿而已。 元立秋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奶奶,璞玉有人精心雕琢,也会光彩照人的。 桃花有些责怪的瞪了宫美美好几眼,这才抬手拍拍对方的后背,活了水的泥土掉了一些,但衣服也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儿大不中留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亮上了任,也不失言,隔上十来日,定要回村一趟。 回来得勤快不说,连马车都懒得坐,硬是凭着两条腿跑。 凭他如今气息功底,身法一展开,连风都撵不过他。 只需小半日脚程,就能钻进自家门楼,比起搭马车来,能快出一大截儿。 来回时辰省了不少,自然就能多在家陪上半日。 这半日光景 这次玄门大会来的人着实不少,足足有三百多人,加上天师府的道士,总共有五六百人,但这么多人集中在天师府正殿前面,竟然没有任何人说话,整个天师府内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看着这个见过两次,但是话不多的壮汉,山姆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的名字,但是还不等他说话,米开了就已经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新邻居之一。 “我不会骗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秦枫很坦然的说道。 没有就此事再发表任何的言语,陈八两有些悲哀地看着华连城摇了摇头。 这座妖殿有几十丈高,黄鹏辉一跃便到殿顶,然后发出一声长啸,好似一只苍天大鹏飞扑而下。 整个世界都化为了洪流,像是跳出了某种界限,就算现在的陆羽只是凡人一个,但是也能使用出种种能力,被时空所屏蔽的记忆全部恢复,一根红色的翎羽从远处飞来,落在陆羽的手上。 自从他父亲成为本市首富之后,谁敢这样不给他高元面子。他高元又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头顶上,血云遮天,正电闪雷鸣,毁灭般的力量较前两次有过之无不及,结果正主儿说自己卡住了,还能靠点儿谱不了。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宫殿内直接是有一股强悍的力量涌动着。那种程度,起码是达到了筑基真人境三重天。 布玛张大着嘴看看瞬间变得空旷无比,只剩下地上一层薄薄的粉尘的玛斯鲁炮楼一楼大厅的景象,好半天没有回过身来,还是周子休问了好几遍推了推她,布玛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赌什么?”顾南升干脆坐了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杯橙汁,他此时的内心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看向菲林的眼神隐藏着淡淡的杀机。 张涵清楚这一点,古往今来,没听说哪位政客是信守承诺的,他自然不会真的相信,张让和灵帝。不过,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出问题。 “第二具!”谢云蒙简单的说了一句,他的意思是这是他们进入罗雀屋以来看到的第二具尸体。 ,“喂,你先来,还是我先来?”陆仁家的一句问话,将周健的思考打断,前两次都是他先来,结果都被周健反超,这次他心里没底了,想先看看周健的射门技术,心里有个数再说。 然而思攸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面如白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已经昏过去一段时间了。 挥挥手示意钱山出去,钱山踌躇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张音拉了他一把,就把他拽了出去。 但真正让李清忧虑的是民族矛盾,自己要在西域大量移民,以石国为起点,逐渐将昭武九姓国一一汉化,这必然会引起原住民突厥人的不满,而她作为石国国王,又将何去何从? 原来五个月修行的时光,由后天境二层中期提升到后天境三层初期。 我的那点积蓄根本不够填补他那么大的窟窿。唉!真的很担心这件事,希望他这次的计划顺利一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托梦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望着刘庄主那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心头忽地闪过个念头。 这老小子,莫不是早有筹谋,干脆顺水推舟,故意放着自家那小子将法子传了出去? 这念头才转了个弯儿,院后便传来一道带笑的女音,声音不高,带着几分闲话家的从容: “说得有理。” 正是刘夫人。 她步子稳稳地踏进来,鬓发收拾 “阿豹他是码头上的人,我每次来码头上提货,这业务上总是有往来的,这不就是合作吗?很正常的合作呀。”黄飞摊了摊手,理直气壮地说道。 在此危急关头,秦鸿儒不敢离开秦王府地界半步,同样古兽们也不敢侵犯。秦昊离城池距离不过几里,却不敢轻举妄动。 笑容,恋恋的笑容是固定的,是固定着的表情,是梅莉莎赋予的表情。 轰——惊天爆炸声响起,岳武山虽然没死,却失去意识飘悠悠坠落而下,此时秦昊已酝酿好威力更为强劲的第二箭,毫不留情朝着岳武山下落位置射杀,似想一击必杀。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唐羿和紫云缘一样,而且也十分的果断,没有多加思考,几乎是在三秒之内就把消息全部告诉了麟风子,这让麟风子充分的感受到了唐羿对他的重视和期望。 只有慕容天蓝在一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这么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她很清楚自己这个丈夫的性格,既然是战斗那就肯定要拼尽全力,估计晚上回来又是一身伤,还要提前给他准备绷带这东西。 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自作聪明的替自己把麻烦给解决了,黄飞一直认为自以为是的人很讨厌,不过现在看起来,他觉得慕容向龙其实也蛮可爱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郝帅抓了转脑袋,黄飞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有关于在这方面的事情。 至此柳橙橙就算是正式的进入了工作的状态,每一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她刚进入职场,很多流程性的东西还都不熟悉,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以求做到最好。 朱子龙和郑家的几大海船到处转,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也不见土匪们过来时,就知道,肯定是让人家发现了。不过,看看附近的几个山洞和海滩上,那些火堆还是刚灭的,烟都还在冒呢。 尤其是未曾在宗庙亲眼见证五凤化五色石的封君们,心中更是不断嘀咕。 “嘿,看来不受重视也有好处嘛。”孙可旺笑了,“不过既已开战,干嘛不用苏尼特的人呢,到这里巡边不是浪费么?”孙可旺有些搞不明白。 原本已经在景翠的劝说,已经打消推动出兵伐宋念头的太子横,在景翠的劝说下,以新年将至为由,开始代替楚王巡视淮水防线,以避免返回郢都哪一个大漩涡,更是为了避免他突然反口,对丹淅防线的封君不好交代。 显然,他是这些人的中,颇有威望的一个,或者也可以认为,“经验”最丰富的一个,活的最久的一个。 攻城的人马在宋军出现在山头上之时就全数退了回来,看那山头之上,每一处篝火旁边,都有人影晃动。没有任何辽人相信,这只是区区数千人马。 十二月初一,蓟辽督师袁崇焕被崇祯投入大牢,属下祖大寿惶恐不安,于十二月初四率关宁军离开京师,返回山海关一线。 第一百二十章 定亲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这里的安防措施做得很扎实。”云景道长等人无形之中亲身体验了一回,皆赞不绝口。 而贝帅其实对一名凡人将士不是很在意。再加之,那时,大军与叛军处于胶着状态,他千事万事缠身,过了两三个月,早已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记得袁峰是何许人也。 按洪天宝的话说是——在十大门派里,能活一百年以上的,绝对不简单。 可紫罗兰之眼不同,在达拉然举国之力的支持之下,若是还不能得到关于有关卡拉赞的最新消息……别解释了,切腹自尽吧。 刚好这段时间,吴彬是一直在上海,所以平日里稍微没事的话,就会约他出来一起见见面,开始的时候,还是带上几个其他的商家,美其名曰是彼此学习交流。 亚菲米雪儿带着阿达尔和莱纳斯,在秘银矿脉周围绕了几个圈,冰圣一时间也没办法,确定亚菲米雪儿的逃亡路线。 白柯是青木派的客卿长老。妖王吩咐的第二件事,于他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何需刻意“想办法”。 要不是看在赵如瑟的面子上,沈宴之觉得现在就已经把她丢出去了,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他现在忙得像什么一样,还要应付这无理取闹的老太婆。 当时吴彬真喝水呢,而他一开口,那水差点就喷了出去。同时吴彬也算‘放心’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妹子们才想起来,要是这电脑真是从别的世界带过来的,也就意味着里面的歌曲全都是没在这个世界发表过的作品,而林白把电脑给她们,是不是代表着这些歌她们可以随便使用? 青帝对于火痴现在的修为和个性很是满意,这家伙现在跟着李强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他的实力明显的比在鑫波神藏的时候提高了一个层次。 “这可没准,这次刘妈和张叔还和我们一起去,泽辰,你自己在家要照顾自己,知道吗?”苏兰晴嘱咐道。 夏泽辰挂了电话,忽然那萦绕在心间的疼痛消失,仿佛是上天冥冥中注定,让他根本不能放开她,总有事情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不管多久,不管离得多远。 “你不准去。”我一把将韩朵拉下,怕她看到现场又会联想起童缘湾死去的孩子,导致情绪失控。 上了飞机后我就安逸多了,若若也松了口气,她把她同伴都丢下了,还说让他们自己慢慢旅游吧,先救我再说。 对待夏泽辰,她以前用过很多方法,都没有用。现在,她也只能用这些方式对待他。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成什么样子?我是你亲妈就敢对我大吼大叫的,得亏着馨雅是你亲生的,我要是不清楚,还以为馨雅是你捡回来的。”许华年不甘示弱,说风凉话,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向云姿,意有所指。 原来,历史总是相似的,不论是民国的赵石南,还是现在的赵以敬,都不过是二虎相争的马前卒。永远是别人上演隔山打牛的时候,那个悲催的炮灰。赵信俭不过是一颗棋子。 “朝林!”苏兰晴忽然从沙发上掉下来,被夏朝林一捅,直接磕在了桌子上,昏死过去。 汉朝重巫,同时也重蛊,汉武帝末年时便衍生了郝郝有名的巫蛊之祸。巫与蛊的源流向来很古远,在汉朝之时更是从未分家。 商如意看着手中的名牌,又看着那盒贵重的首饰,不由得有些心虚。 所以,在见到饭后云煜带着朵朵玩耍,并哄她睡觉,他一早就在屋门外等候。 刘询闻言骤然回首,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何忧之有?”眸中竟有一股戏谑之意,说罢施施然而去。 显然,这些黑龙军是一路掠夺过来的,身上的东西都是从其他地方所抢来。 明知道是鬼仆出的手,当他真的承认了,苏离还是禁不住心惊,无他,鬼仆是个瞎子,莫非他空荡荡的眼眶也能视物,无论是否,细思极恐。 大伯说她当时是被镇压的,而我们现在打开了棺材,换一种说法就是将她给解除了封印。 念及此,想着自己正不知如何替帝璘渡情劫,此番正好请教菩萨一二,想来菩萨一定会有知其中就里。 赵真嵩知道这次斗法自己已经失败了,但是却也不想落得个面对三头六臂,不战而败的名声,和其他人以目示意。 始皇道:“传令下去,开通海港,允许任何人出海,无论是购买还是探索,只要是有价值的金属,朝廷都会有所奖励,允许商队向海外拓展,此事由扶苏负责。”始皇身边的亲信急忙下去传令。 不待他反应过来,杨放高举石碑,直接向着剑魔冲了过来,又是一块石碑狠狠盖向了剑魔。 李行跟他确实也有点交情,但却谈不上多深,更谁也不欠谁什么:刘关张里真正跟李行关系好的,其实只有张飞一人,关羽跟他的关系都只能说一般。 此言一出,夔鲲鹏整个身体突然都是一僵,胡清泉也是呆愣当场。 “这个,得从古老东方的心灵修行入手,我建议你选择一个‘神’作为信仰,用信仰去控制自己的内心。”李行说着,给他罗列出了一串选择。 马永武身边的黄毛看着刘梦瑶白嫩的肌肤,毫不掩饰的吞了口口水,转头看向正在喝闷酒的马永武。 陆北辰听着这清脆的耳光声音,眉毛轻皱起,到底是一些什么奇葩家人,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而此时离开了黑月商会的林逍遥自然不知道,南宫雅菲仅仅凭借自己在凳子上遗留的温度便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猜测。 大树就是淬灵果树,树叶宽大呈扇形,果实略微发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孙、三年、妖袭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一具威严曼妙,帝临天下的百丈法相,浮现宫殿连绵的禁宫之中,仰视战神战相质问道。 这一等就是一整年,莫南将自己的经历也告知了依游,她知道莫南担忧的是什么,莫南还是要回去的,洛婷婷等一众知己都在那个时代,但是他的儿子不能和他一同前往,明明是他和钟子惜的孩子,却只能在上古生活。 这时莫南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眼球表面多了一层白色的光华,看起来竟透出一丝的鬼气。 沿途守卫不知何故,未加阻拦。任由其冲出山门。绕往洛阳东郭。 这也是人类能够放心的将妖族的那些妖王全部放回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件事,军统太过卑鄙。原本她对“木匠”的观感,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可此事后,她觉得,“木匠”也沦为了军统的鹰犬。 云嫣对莫南的反应很意外,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瞬间意识到的。 分舵时不时就会收到一封匿名信,今天是一个卖饼的要暗杀副舵主的夫人,明天是一个卖饼的要暗杀分舵中的管事。 姜来的两个妹妹坐在同一桌,不愧是亲姊妹,两人就连上课时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姜来黑着脸,他这个大舅总是喜欢说他的糗事,当年他可是非常喜欢吃肉,肥瘦不忌,以至于那工人把肉夹到碗里了,他都要去夹过来吃。 只是婚后,两人基本上还是各玩各的,在外面另有情人。对于这种情况,家族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由。 “哈哈,是你救我了对吗?”见到皮皮虾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恶意,项宇也就放松了警惕,甚至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身体。 孙红杰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而且这些虫子一直在自已手臂上,拿也拿不走,实在是太吓人了。 如果苏老没了,那么苏家必定元气大伤,甚至直接重新回到三流家族的行列。 “苏宝同,你已经逃不了,投降吧!”薛丁山提着方天画戟,缓缓走向苏宝同。 紧接着,莫凡便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之中涌现出了阵诡异的力量,紧接着便看到面前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片广场之上。 之前他之所以留下卷轴,是担心徐岩留有后手,对王鋆不利,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俨然是想多了。 七玄真人把盟主选拔的地点,定在龙虎山脉,为的就是选拔人才,因为只有拿到盟主令牌,克服这里的困难,打败其他修真者的人,才有资格带领华夏修真者去对付西方修真者。 此时,院落中的气氛极为凝重,只见林逸之的右手正紧扣着他的一位“队友”的脖颈处,将其高举过头,这人因长时间缺氧,脸色涨的通红,已然出气多,入气少。 秦学东捏着这块翡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不无担忧的说道。 龙爪,二十五六岁,身体偏廋,身穿大号的寸衣,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武松没有说话,大家看得他神色不对,纷纷躲闪,不敢过来招呼,武松来到茶坊前,茶坊关了门。 “感谢前辈告诉在下这些,那以前辈之见,我等如今该如何自处?”李知时想了想问道。 刘洋也知道了自己被区别待遇的原因,想着也是自己太过于投入了。 武松点点头,他倒不是吝啬银子,只是他知道这事情不是李逵做的,赔偿银子,便是承认了,对李逵的声名不好,也非他平日作为,若是到了不得已关头,再走那步吧。 她又叫了出来,我早已经安奈不住性子,身体一挺,深入到她的身体里。 夏君脸上带着笑意,他不但没事,而且肉身力量还提升了不少,不过他感觉自己肉身已经达到巅峰了,修为不突破,肉身力量无法增加了。 “好了,大家都回房间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去下一个拍摄点。”沈副导拍了拍手掌吸引大家注意,然后对大家说。 没想到这山村的生活和他想的并不一样,没来之前,他一直担心会弄不到吃的,把自己给饿着。 西门庆听了,心中咒骂了武松的十八代祖宗,这狮子楼和翠红楼还有生药铺是他大部分的收入来源,现在武松一下子就要了三分二去,虽说以后会归还,这就像肉包子打狗,怎么可能有回头的。 玄武阴灵虽然在一瞬之间,手中的冥炎刀被邋遢老头儿夺走,但他脸色平静,心中没有起一丝波澜,好似邋遢老头的一切动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倒背双手,翩然而立,站在石台上,冷冷的看着邋遢老头儿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乱棍退妖,白衣姑娘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该你了。”辛漫清转身靠近看起来痞痞的骨折男孩,挑了挑眉毛。 不过此刻的由飞,却已经是奄奄一息,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城主府的大厅的角落之中。 两警察走后,张大妈回屋做饭去了,我关门了,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朱翊钧发起怒来,双手也不知不觉加大了力气,郑贵妃有些窒息,脸色憋得通红,但仍旧是狰狞冷笑,朝朱翊钧骂道。 汽车在公路上迅速地飞驰着,车棚外面的风在“嗖嗖”地呼啸着,一阵阵刮得篷布“呼拉呼拉”抖动。 随后,玄兔冷哼一声,左手一松,玄冰箭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急射而出,目标正是远处的慕胜男。 辛漫清可不想让薄璟予“搜身”,她知道薄璟予想要干什么,她不想再让自己的理智沦陷在薄璟予的温柔乡里。 听见婆婆这么一问,桃花这才看了看泡着的衣服,那里头还有一件大军的被褥没洗出来,这可怎么办? 唐队长会听他们解释、居家副总监也会听他们解释,但其他人呢?人类的阴暗面真的不敢去试探,世界上最不敢试的就是人心。 叶一凡愣住了,那个奥特曼是高斯奥特曼的日冕形态!只是他的身上,没有像TV中那样有些许蓝色的花纹,只有侵略般的红色与银色,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彻底舍弃了如月亮般的温柔? 突然间一声咳嗽在耳边响起。不仅是叶一凡听到了,就连剧院的所有人们都听到了,他们不仅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喧闹的剧院还有这么响的咳嗽声?这让他们有些好奇的向后望去。 霎时喻梦玲的呼吸急促起来,那个老人现在应该在太平间,等明天一早就该送去火化才对?怎么会行走在走廊上?是闹鬼了吗? 叶一凡觉得有些奇怪,这间康复机构很多都无法独自下床走动,就算能下床也需要人搀扶,怎么这个老人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越过了看护师? 抬眸就撞进一双脉脉温暖的眼睛,眼前的少年俊朗潇洒,神情举止冲和清淡。 饭店门口,闻楚航被朋友们醉醺醺的扶出来,手里却还没忘记紧紧地攥着那个打火机。 张强微微的点点头:“总裁都是我不好。”哪怕他是出于好心,但是现在他也不想做任何的辩解,只要总裁能平安的醒过来就很好了。 她们学校放假时间晚,但开学也晚。田萧彦在自己家中也算了算寒假的日子,发现叶常青生日的时候,他们还没开学。 第二天清晨,太昊铎三人和莹姜彩姜二人结伴同行,临行前,又一伙为鬼王祝寿的人来到客栈。 说着,他扫向众人。几位表现差劲的弟子,连忙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三人上了车,庄敬开车,于宁自己就上了副驾驶,包铮坐在了后排。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莫羽便感到一种充盈之感,显然身体将要达到所能够承受的极限状态。 青山联璧,原本无声寂静,陡然惊起无数飞鸟,一道剑光如虹,冲上云霄。 宋九语感觉喉咙一阵窒息,尽管没人动他,但他的身体腾空失去重力,又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他脸色顿时憋红,难看至极。 “好的,再会。”顾宁心中很乱,眼神有些闪躲,转身离开了经界大殿。 项飞宇手握神龙剑,剑身寒如秋水,一条五爪金龙似隐似现,释放出让人不敢轻视的玄阶威压。他不敢分心,聚精会神地盯着幽冥豹的一举一动,眼里的怒火已经即将喷发出来。 就在石火电光的瞬间,任九歌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的灵光爆闪。天衍扇化为一道灵光,凌空绘画而出。 “看来我可以第一时间的这超能模块了!”庄敬心中不由暗自欣喜!在末世里,超能模块可不是谁都能搞到了的!一直到庄敬重生前的末世五年,超能模块还只被人类联邦和一些大型幸存者营地垄断。 在云雾星又待了一段时间,张凡就又启程继续出发了,这云雾星虽然有不少修士可没什么意思,找不到多少修为高的人,看来还得寻找可以渡劫的星球,想必那里不却修为高深的人。 “你也要去?”游子诗有些纳闷,李享临时要和自己一起回家,那是老乡,海子和自己又不是老乡,自己老家也不是景点,他这突然一兴起,要跟着一起同去是想要干嘛? snake在下村勉被干掉的第一时刻就准备命令反攻,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下村勉喊出不行的时候,仅仅在几十秒钟内干掉了他。 强盗们大笑几声后向绿儿扑了过来,这时白光一闪,几个强盗撞到一个光盾上。 在基地中,凌宙天还放置了2把激光武器,留下来的命令自然是要求那些t-85和综合性机器人拿着激光武器,攻击那些可能会对基地,或者是大块的遗留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头上有角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义凑上几步,低头一瞧。 只见那小姑娘浑身白衣,半裹泥泞,半染血痕,襟角斜斜,贴在身上,整个人瘦得像根风里飘的灯芯。 脸色苍白得渗光,气息更是乱成一团,仿佛随时会被风一吹就熄了。 他眉头轻蹙,语声也沉了几分:“快,往文雅那边送。” 这话一出,刘夫人没犹豫。 李文雅是村里 若说穿西装裙的沈碧楠是完美御姐,那么换上西装裤的沈碧楠,就变得男人味十足了。 “3,2,1!”甘兴在心中默数着,随着他最后的一个一字,盾牌上传来的冲击性力道在经过一段极高的峰值以后,就骤然的衰落了下去。箭雨停了。 眼看太阳已经偏西,青羽还没能做出选择,老朱心中不忍,决定再帮他一把。 城上,一身银甲的赵云,同样将自己的宝弓拉开,一箭射向一名身穿皮甲蛮将。 长刀劈下,正中方逸的额头,眼看就要到了方逸的额头之际,方逸这时却如鬼魅一般,身影飘忽的闪开,这道长刀自然再次劈了个空。 那就奇怪了,这PIS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的?竟然还提前做好了埋伏? 想到这里,李承风不禁在心中为傅羲担心了起来,他这种状态对比赛是极为不利的。 不多时,除了再生堂以外,其他四堂的堂主尽数出现在傅羲面前。 “魔周山到了。”看着眼前幽幽透着寒意的山林,孤独说了一句。 有着无数的星球,而这些星球都是奇形怪样的洞窟状,生活在这里的生灵也是偏向于阴暗属性的。 方记者就是在校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被主任带着过来的,听到这里,方记者不禁微微蹙眉,就连她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和摄影人员也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至于,十几名先到的参选人员,在看到地上拼命蹦哒挣扎的山兔,愣神的同时,也有着异样且好奇的目光出现。 我听闻罢,点点头,正在犹豫着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跟凌天恩告个别,然后去找寻王杯的主办方。 能喝下一瓶老白干的,那绝对是算酒量好的,两人不到五分钟,就一人喝了一瓶。 若是将股份给了你,你是个废材将史密斯家族弄得一团糟怎么办? 非二十八齐聚,只是超过十五罢了,数量最多的是丁简,绝灭剑尊,楚歌,皆是二十星宿。 “噗!”而刚喝下一口矿泉水的陆轩,全给喷了出来,还好车窗是开的,不然真没地方喷,要喷在车子里了。 “啸,你听清楚了,你那么喜欢的人压根就不爱你。”郑欣仿佛抓到了她的弱点似的。 只要静下心来,他就会想起崔晓丽,总觉得她还没死,一打电话就能听到她亲切的声音。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事情,仿佛也是这般的在唐洛洛的心里这般的一留下了疑问。 这么多年来,李贤就只有两个儿子,但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嫡出的,因为房芙蓉这个正妻一直都没有怀上。 蔡苏天组已经表演完毕,正在接受全民制作人投票,就到韩试组上场了。 所有人挤在一起上去,若是有人从上面滚下来,便很容易被牵连一起摔下台阶。 一声细微的枪响过后,安石的身体爆出一阵血雾,随后便瘫倒在地上。 顾青璇从上面落下来,落到海绝世身边,抬手挽出几道剑花,几道剑花仿佛回旋镖一般,冲出了魔兵之中,眨眼间那些魔兵便被拦腰折断,化作黑烟。不过瞬息的时间,那十几头魔兵便被斩杀在海绝世的剑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间树屋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清晨微亮,寒意未退,姜亮从陇山归来,踏着晨光回了村。 怀里鼓鼓囊囊,一份糖山药,是给大儿的;一份糖山楂,是给小儿的。 至于那只用桂花蜜捏的糖人儿,描了眼,压了帽,做得活灵活现,自是给小妹姜曦留的。 一进老宅院里,便见小妹缩着肩,坐在寒地里听大哥姜明讲学,耳尖冻得红扑扑的。 小 苏窈话音刚落,苏西溪脸上一愣,没说话,这时候,祁靖朗姿态挺拔自若的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侧眼看了看苏窈,然后踱步走到苏西溪身旁。 当魔国军队赶到的时候,看到满目疮痍的一幕,看到村民们哭豪的样子,听闻山贼可恶的行径,他们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还要等多久,可恶,我现在就想打扁这个混蛋楚阳。”最高领袖的愤恨,他四周的白雾也在剧烈翻涌,可怕的力量险些爆发,让六战将畏惧不已。 “少夫人怎么会杀人呢?那个任静姝真卑鄙,她分明就是栽赃嫁祸。”琥珀气急,说话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可她觉得都没有心里的伤口疼。 虽然和赵疏凝不和,但眼下她已经不在赵家了,爸爸身边必须要有人陪着。 “你爸真是简直了,不要脸上天了,”顾涟漪内心都替苏窈不平,就是因为苏淮生,苏窈这几年平添了多少的挫折? “原始天魔还活着,他即将回归魔界,到时候看到魔界混乱不堪,一定会治你的罪的。”魔子的话语立刻让魔妃内心涌起强烈的恐惧,当年她在原始天魔的麾下,看到过原始天魔是何等凶残。 “前辈息怒,能拜在您的门下是我的荣幸,但我已有师尊,还望前辈勿怪”林川说着一脸坚定,哪怕是身上狂冒着鲜血毫不动摇的对视着玄离。 不等她回答,纪惟言已经掀开了她的衣服,把手放了上去,轻轻地动作着。 苏窈醒来之后,去过他们的新家一次,告诉司机地址,然后给顾涟漪打了个电话。 金色的闪电直冲而下,才出场连对手毛都没有碰到一根的豪力直接在闪电鸟的打雷绝招之下失去了战斗能力。 “鹿先生,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江坤让人上茶之后,就赶紧解释道。 麻烦?顾微然内心有些愤怒上涌,原来在她眼里,跟他在一起,就是麻烦。 盛家是古老的大家族式的家族,旁支很多,而每一代都会有家主,盛卫阳就是盛家的家主,也是盛世的父亲。 就在楚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里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凌羲自然是知道晚上还有正经事要办,所以也就乐见其成,让酒保喝去了。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楚云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他向这个少年道了谢,接着双手撑着床想要下去。 而方量却没有因为叶檀是李成带来的有丝毫的容忍,手里的竹竿宛如一根夺命的锁棍一样,直驱叶檀的脑袋,看来是打算敲晕了,然后让人拖走。 很多事,站在不同的层面上就会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如此,很多事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不一样的。 警惕的感知了一下,确定这个光头和尚对自己没有恶意了,林晨这才开口问道。 随着年轻人的咏唱结束,一撮火苗出现在了年轻人的右手心中,感受着淡淡的温暖,年轻人不由得歪了歪头,这么简单就可以成功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雨叩林 - 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 贰林 姜锋这话一出,屋里便静了几息。 李文雅站在旁边,神情带着几分犹疑,语声也压得极轻:“她……说话了?” 小姑娘自进门起,姜家上下老少,都没听她出过一声。 姜锋没抬头,手中还搓着那把老刨子,语声低得几不可闻,却掷地有声: “她虽未开口……但我就是知道。” 话落屋中,静得连风 “搞不定再找你。”王诺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陶克仁和陶慧能解决这种问题,但他不可能一碰到事情就找这两人,至少……在他地位不足以平等交流的时候,最好别频繁动用这一边的关系。 “西海地域,不是五老统辖之力,何以有如此强悍的妖力玉帝大惊,脱口问道。 就像李兆丰说的那样,感恩慈善基金会又不是盈利机构,我有3000万元,我拿去做慈善,谁不交口称赞?何必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呢? 烨华的脸色肌肤很白,白的几近透明,好像用手轻点就会破碎般。 似乎一切都按照着苏姗所说的进行着,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好像是自己晚于苏莱曼昏迷的,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是最后的胜利者了吗? 三年前,她去南疆的时候,在她失踪的那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从不肯说,所以这也一直都是个迷。但如今,旧事重提,看她这幅样子,说没事谁都不信。 花璇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瞬不瞬的凝着刚刚的位置,依旧是空无一人。现在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如果有人经过定会留下脚印,然而轻歌所指的地方确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恐惧过度看错了。 “要不然就不找盛和了吧,华浦那边……”卢海嘉下意识的开口说道,看到王诺似笑非笑的表情,马上又心虚的闭上了嘴巴。 王诺和周明海获胜,陶慧也与有荣焉,她可是证券研究部的首席分析师。 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阳光将他颀长的身影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将房间里的一切都黯淡了。 “喊外卖吧!”季天宇不想出去,现在他是病号,必须要有人服侍。 许昊龙羞愧难当,但他双腿已经被跆拳道社这帮人给吓软,压根没有战斗之心,特别早上才挨了这帮人一顿毒打,怕都怕死了,根本没有什么战斗之心了。 谢夫人以为他又去那里鬼混了,叫人出去找,只是城中都有宵禁,便也没找到人。 若是这唯一的名声再毁了,可就没多少人再另眼相看了他们王家了。 而且男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工具,但是那双冰冷狠厉的眸子,可真瘆人。 朱佳安抬眼,就见前方,林飞周得意洋洋地骑着马走出来,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啧啧’两声,跳下马,走到朱佳安跟前。 说起这件事,温汝适就惆怅异常,一个寻常的学医之人,要是没有家族师门在背后作为支撑,想要出头是何其的艰难?更不要提名扬天下了。 好在旺财也不胖,抱起来也还不算太费力,离得有些近了,姜秋澄闻着鼻尖的狗味,皱了皱鼻子。 悦嫔所住的营帐位于主营帐的西南角,虽与另外几个随驾的美人挤在一块,却因为带着六公主,又比旁人的大许多。 她现在额头处有一个光点,在黑夜里面就像一盏灯,不被人发现都难。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