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难岛你好 大雨滂沱的夜晚,一家小市在雨夜中大门紧闭。 ≥ 几个混混从面包车上跳下来,领头的径直过去碰碰碰的拍响了卷帘门。 “死肥婆!快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给老子把门开开!”“老板娘,不开门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敲门声混杂着叫门声,乱成一团令人心惊。 门里,穿过凌乱的收银台,层层倒地的货架,一个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小琴呐,你说你明天要回来,那收拾的怎么样啦?明天怎么安排的?有没有个人帮你的忙啊。你在哪里啊,什么声音这么吵?” 咚咚咚,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一个穿着雨衣的胖胖身影在乱糟糟的屋子里忙碌的翻找,终于在抽屉下面找到了一封信,女人把这封信在阔敦敦的胸口捂了捂,赶紧贴身收好。 拿起电话凑在耳朵边。胖女人压低了声音,不安的望了望门口“妈我不跟你说了,我挺好的,我今晚上就回来,你和爸爸记得给我留门啊。”说着挂了电话。 门口几个提着家伙事的混混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砸开!”,敲门声升级,卷帘门哪经得起这个折腾,早响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邻居害怕的赶紧关门关窗,拉黑了灯。带头混混叫住兄弟们:“去两个人找找看,别还有后门。” 袁琴琴轻手轻脚的摸到后面的玻璃门边,侦查。果不其然,两个混混雨衣挂在身上,正朝着后门出去的小巷子口走过来呢。别说小流氓还挺有智商,居然知道堵老娘的后门了。袁琴琴觉得自己是抗日的女英雄,望了望自己的逃生工具,找朋友借来搬家的一辆满载小货车。估摸了一下,心一横:知趣的就别上来拦我,否则撞死了别怪老娘。 袁琴琴转身又进了门,从窗台上拿了个瓶子样的东西,轻轻动车子,悄悄的朝巷子口溜过去。 两个五颜六色的小青年正抽着烟,冻得抖,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一点点声音,知道”鱼”多半要溜,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小心翼翼朝巷子里去,谁知突然冲出一辆小货车,从驾驶室里伸出来一只灵活的胖胳膊,拿了点燃的酒精灯朝其中一人的脚边猛地一砸,轰的窜起了老高的蓝火,点着了这小混混的鞋裤子。大惊失色的惨叫哇哇响起。 另一边那人想就着没关的车窗爬上车来,那个灵活的胖女人一回头点着了手上的打火机,嘿嘿一笑:“小子,1块钱一个的新打火机,就送给你了呗!”开着最大档的新打火机不负众望,顿时点着了小青年梳得整齐编起来的小胡子,小青年一边扑一边哭的不要不要。袁琴琴吐槽,哟哟,这可不是要毁容了吧。 k。o。 一脚油门,不去管后面乌泱泱惨兮兮的一群追兵,袁琴琴心里已经紧张过了头,反倒品味出了许多的刺激。小货车在雨夜里畅快的奔跑,凭着熟路的优势七绕八拐的甩掉追兵,很快就出了市区。 绕上盘山公路以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它的什么,自认强悍的胖女人袁琴琴终于也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手脚都在抖,有种想哭的感觉令自己越来越心酸,鼻子一吸一动,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踩了刹车,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本来就不好的看的脸被压得更难看了,明明知道自己不好看,可是怎么抵挡得住这样不好看的自己也有人欣赏呢。 半年前,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有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每天来她这儿买一朵纸折玫瑰花,还送她情书。在一起也算甜甜蜜蜜,可是之后不久,才知道那男的身负巨债,不但惹来讨债公司三天两头上门,到头来居然还顺走了她的存款,自己跑路了。自己苦苦打拼开起来小店,顿时面临家破人亡,真是人生神转折。 拿出胸前藏着的那一封情书,袁琴琴在心里骂死了自己,你以为自己真是个会有人爱的女人吗?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儿,错信的那些人,统统说明了,你不仅长得像猪,更是个猪脑子。做人怎么能这么蠢?……。 摩托车轰鸣声由远至近,袁琴琴抬起红肿的泪眼抹了一把,往后视镜里一看,雨夜里几辆被绕晕的摩托车最终还是追了上来,袁琴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锲而不舍,心里一慌,赶紧一脚油门朝前疯跑,盘山公路弯道多,但是她却不敢减,哪怕是平时,小货车也绝对跑不过摩托车的。要是被抓住了,她拿什么钱去填补渣男留下的无底洞,说不定还要带累在老家的爸妈。 带头的混混车技极好,之前被那死肥婆绕路骗了过去,这下鱼就在眼前,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也是加紧了油门,眼看就要追上小货车,准备上去逼停袁琴琴,袁琴琴却眼前一花,前方弯道上突然拐过来一辆重型货车,车头开着的远光灯晃得袁琴琴心慌意乱,手脚俱抖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实在太贴近,车慢下来也是要撞上,猛打方向盘,左还是右,右还是左??!! 轰——轰轰——!! 一阵耳鸣。带头混混被冷雨打在脸上,眼睛终于睁开了一线,智商回笼,看了看周围的狼藉一片,大货车卡在山壁上,他和他的弟兄们摔在地上,摩托车倒在地上七七八八的。唯独有哪里不对。 怎么可能? 电视报道:本市飞车党在s市到彭镇的山路上飙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2人重伤正在抢救,3人轻伤,无人死亡,敬告市民安全行车,珍惜生命……。 带头混混绑得像个粽子,躺在医院病床上望着电视。事情明明不是这样,可没有人相信他。 西难荒岛,火红的天边正在慢慢亮起,一轮薄日渐渐升起,与明月并行空中,红的瑰丽,白的圣洁。族长桑姥姥拄着拐杖坐在编织细密的草垫上,一夜没有睡。火塘里的灰烬散出点点红光。最近的西难荒岛不太平,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些凶兽屡屡进犯,岛上的人和动物纷纷被猎杀,海中的鲛人不在深海游曳,反而反常的游到近海来,蛊惑年轻的青壮,村子里走失的人越来越多了。 “族长妈妈!不好了,艾草被一只奇怪的妖兽抓走了啊!”裹着粗麻衣的大汉闯进草屋里。桑姥姥抬起头,努力辨认了一下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艾草的邻居,阿耶格,还有一些人似乎也被惊醒了,跟在他身后。 “阿耶,这是怎么回事。”桑姥姥的声音威严冷静,让慌乱的人顿时心里定了定。 阿耶格进来火塘边跪坐在族长脚边,其他人也纷纷跟进来:“我刚才起来,要去看我们圈养的仔猪。结果看到一只长着翅膀和犄角的老虎掏开了艾草家的房子,我连忙叫了大伙儿一起去追打,那会飞的老虎把艾草叼起来就飞走了!实在是追不上啊,族长妈妈,你向来有办法,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又有人说:“是啊,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个岛怕是住不下去了——” 恐怕是经历了接连的失踪,又目睹了艾草的惨状,阿耶格的内心已经在恐慌中崩溃了,他喘着气,强忍着泪水。 桑姥姥沉吟道:“元鼎大6的西面,有座归山,这山上有虎,生犄角,背生双翅,名穷奇,传说此虎,喜欢吃最善良的人。元鼎大6距离西难岛,可不仅仅是隔了一片怨海那么简单,这穷奇兽,怎么可能飞到这儿来了……”众人面面相觑。 “四方神庇佑……。”桑姥姥举起手上戴着的黑色石头珠串,贴近额头祈祷。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众人缓缓的说:“我们西难人,最初,也是从元鼎大6漂洋过海而来,就是为了躲避战乱,以避免灭顶之灾,然而,世上的人、事、物,无不是来而有往,始而有终,生而即灭的……。” 这原是自然勤勉的荒岛人一贯的鸡汤哲学,此时阿耶格听了这话,却无法平静,一时难以自制脱口说道:“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了吗?艾草平时给大伙医病,她和她的丈夫还曾经帮助过我家,花三年时间才治好了我母亲。她的丈夫这才无端落海淹死了,她还怀着孩子就要生产了。无论如何,我阿耶格是要去把人找回来的!”说完立刻站起来,一刻也不想停似的想要分开人群冲出去。 众人拦他:“阿耶格,冷静点”“阿耶格!” “等等——”桑姥姥杵杖站起来。“我老婆子嘛,要跟你去。”说着带头往外快步走,一边走一边数落起小伙子:“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愿意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们呐,即便是如蜉蝣一般,为了活着,也要与天地相争。艾草是我的干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救她。再说了你既然来找我,就说明你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既然只有我解决得了,你就应当把我的话听完……。”众人被碎碎念得一个头两个大,桑姥姥在前头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走停停,时而抬头看看树冠,时而摸摸脚下的泥土,跟着看似慢吞吞的桑姥姥,竟然脚程却并不慢,平日里打柴要走半天的路程,他们如今只用了半个时辰。 “这里再走就要到凤巢峰了。”桑姥姥抬头远望,目之所及的地方,果然有座山峰高耸入云。 “那凶兽如果把艾草抓到了凤巢峰上去,可就不好办啦”有老猎人接话:“那上面,只有石头,鸟都不愿意去。人更爬不上去了。岩壁光滑,手脚都没有地方下。” 想起那头凶兽,阿耶格默默握紧了手上的剔骨刀。 黑暗。甜蜜的黑暗啊,永不醒来就好了。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恐怕清醒的世界并不会多美妙。黑暗中的怀抱又温暖又香甜,“琴琴,我不在乎你的身材长相,我看到的一直是你的内心!”去你mLgB的,你以为自己在演言情剧?老娘是谁?老娘是母霸王龙袁琴琴,从小都是!渣男去死吧!pia!挣脱开来,一巴掌甩在渣男的脸上,打得家伙只能翻滚求饶,md,手还挺疼。袁琴琴摇摇晃晃。 “我怎么在晃?”袁琴琴睁开眼睛,所见风光甚好,蓝天白云在身边,鸟鸣森林在脚下。 我,了,个,大,去呀。 袁琴琴坐在驾驶室里,跟朋友借来搬家跑路的二手便宜实用经济小货车,车门已开,半个车头掉在悬崖外面,整个车跷跷板一样,摇摇晃晃的。袁琴琴想哭,心里突然想到眼泪会不会增加重量?于是不敢哭了。自己已经够重了,现在一定要冷静,不要妄动。 然后呢。 接下来呢。 …… 袁琴琴饿了。 她僵住了,不能动,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如果她不是在悬崖上挂着,肚子饿还真不是问题,她出门之前把店里的东西全都打包好了,就装在后面的车斗里,本来准备带回老家接着卖的。可现在别说回过头去拿,回过头看一眼,都有可能车毁人亡。 正在两难之时,一丝丝诡异的气氛充满了车厢,袁琴琴死也没想到,居然还会面对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正常!她刚刚后视镜里看到了什么?谁能告诉她这Tm是什么?! 第二章 接生 一头说不清是鸟还是猫的动物正朝这边飞来,看体型,不是很大的样子。 样子……。 你看起来不是很大那是因为人家离得远! 妖兽穷奇的翅膀有力,转瞬即至,小货车终于坚持不住,在穷奇翅膀带起的大风下嘎吱一声一头栽下去。穷奇放下口中的猎物,正奇怪这掉下去的是个什么东西,突然车里响起一阵堪比杀猪的尖叫来。穷奇舔舔嘴唇,嘛,原来那个怪箱子里面装着又一个猎物——~。 穷奇从远方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了许久才找到西难人的村落,好不容易掏出一个看起来能吃的来准备吃了,结果跑出好多人来对着他又是放火又是放箭戳。放在平时扫荡了这个村子也就是分分钟,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后竟然实力大减,一时间竟无力应付,差点都要交代了!只好抓住猎物,先回老巢再吃。没想到回家还有惊喜,那个箱子里的人闻起来像是能吃的样子! 我扑! 咬住,扔回窝里。小case嘛嘿嘿嘿。舔唇,饿。怪箱子太重,用力过猛,劳资要虚脱了。 小货车栽倒的一瞬间,袁琴琴看到越来越接近的大地,吓得紧闭上眼睛,本能的大喊大叫,可是不一会儿她就现竟然无伤降落了,然而并不能愉快的庆祝劫后余生。 穷奇像一只大猫,一双威武的厚掌上铁爪尖锐,不断地在车头部分又抓又扑又咬,钢铁坚固,穷奇虚弱又才耗了大力带回车子。爪子在车身上制造出了不少划痕,大犄角打坏了车窗,獠牙咬凹了表皮,但是始终无法把袁琴琴这坨鲜美的肥肉抓出来。 穷奇不耐烦的大吼响起,袁琴琴的胆都快破了,穷奇饿得不行,干脆暂时放下了怪盒子,打算先吃那个已经昏过去的猎物。艾草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此时却恰好醒来了,出高分贝尖叫,袁琴琴这才回过神来,这里竟然还有人!太好了!车门早就被穷奇拍变形了,重重踹了两脚,车门应声而开。那头尖叫声已经划破了长空,穷奇撕咬着艾草的手臂,可怜的女人像纸片一样被咬得带起来,死死抓住穷奇脸上的皮毛,一边尖叫一边死命掐,揪掉了不少毛。穷奇下了力气,艾草手臂眼见就要断了。 袁琴琴见状大急,然而她相信胖子的智慧不全在脑,还在脂肪。越急反而越冷静,开始搜索起自己手边能用的工具来,车上满载的除了自己微薄的家当之外,还有整个小市剩余的货物,刀具工具零食都不少,可是面对这个跟小货车一样大的大家伙,都显得杯水车薪,……。艾草已经不出叫声了,只有丝丝的痛吟。袁琴琴拿定了主意,几把扯掉原本就侧斜在地的小货车上捆扎结实的粗绳子,货物滚了一地。 看了看那边惨烈的战况,再不快来不及了。 “大怪猫!!看这边!!”袁琴琴大吼,成功吸引了穷奇的注意,穷奇丢下艾草转头,艾草努力的撑起身子,看到对面的袁琴琴,也认不得那是谁,见是个人,只能使出全身力气痛叫:“啊!快跑!快跑啊!”伤口和腹内都一阵阵绞痛,她再顾不暇。 穷奇向下曲起腰,两爪一前一后蓄力,嘴里出威胁的低吼,一看就是要马上扑上来撕咬的样子。袁琴琴一边注意着大怪猫的动向,一边手脚不停的从货物里翻出一箱鞭炮,老娘让你见识大的。 吼!—— 啪啪啪啪啪。。。! 一片火花四溅,扑到一半的穷奇受到惊吓连忙停住后退,趴下了毛茸茸的耳朵,畏惧的伏低身子,翅膀不安的张开微扑着,一边虚张声势的低吼一边整只向巢边贴去。吓死爹了,这坨究竟什么怪? 袁琴琴的认知里,动物本性畏火,她虽然并不知道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里,许多事其实已经跟她所在的世界大相径庭,然而穷奇作为6空两栖的兽类,却是刚好对症,更何况传说中总说鞭炮本来就是明出来对付怪兽的,看到穷奇的反应,袁琴琴想想又要给自己点个赞了。死到临头总有急智嘛。 看到效果,袁琴琴更勇猛了,手里还在噼啪作响的鞭炮朝穷奇一扔,顺手又点一挂,三千响,穷奇又气又怕,不敢靠近,气得张了大嘴朝着那坨肥肉不断的大吼,袁琴琴看准了一扔,穷奇与鞭炮完美的纠缠在一起,大惊失色的妖兽扑腾着身子戴着鞭炮飞出去,一边甩一边甩不掉。噼噼啪啪的越响越远,最终看不见了。 袁琴琴赶紧来到艾草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她这才现,这个妹子穿着怪异的兽皮和粗麻布缝制的皮裙。看上去年纪不大,清秀小脸上擦伤抓痕都有。半边身子鲜血淋漓,一只手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一只手却捂着肚子,一直弱弱呻吟。 看到那圆滚高耸的肚子时,袁琴琴简直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怀孕了?”她不敢想象,一个孕妇被怪兽一路抓来,又抓又咬又撕扯是什么滋味。更难得是这妹子如此坚强,居然没有死。“你等着,你等着,我,我看看我怎么帮你……。” “帮我……。”艾草用尽全身力气,却只出了虚弱的声音。 袁琴琴停下在一堆家伙事中乱翻:“什么?”跑到伤者身边,耳朵贴近她的脸。 “帮我……,接生……,帮我……。” “你你,你要生了?”饶是她袁琴琴从小到大都是啥都不怕的母霸王龙,此时此刻也懵逼了。怎么办?怎么办?脑子里除了这三个字,啥也没有了。 她的小市什么都卖,然而就是没有什么医疗用品,唯一的医疗用品是创可贴,要说大一点的,卫生巾算不算? 袁琴琴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空气干冷,自己赶走怪猫折腾那几下以后,有些高原反应,可见其海拔之高,周围都是典型的风化岩,无数个被风侵蚀的独立大石柱,耸立在山脊,起雾了,看山脚时一眼望不到底。她们现在所在就是其中一个靠近山壁的大石柱上,有巨大的崖石伸出来挡住石柱上方,穷奇把巢筑在这里,安全又防雨。不过也只有它能来去自如了,袁琴琴目前是糟心得没空想,待会儿怎么下去。 就地整理出一片空地,拆了点穷奇做窝的枝枝桠垭,架起炉灶点上一堆火,拿小锅子烧了桶4L纯净水,又去拆了几包干净的浴巾垫在艾草身下,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直在默默用力生孩子,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把她泡成了一个血人,袁琴琴端了装温水的小盆子和干净毛巾给她擦拭。 艾草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自己多半也早就跟他一起走了,这个孩子成了她活下去的支柱,可是现在,恐怕她也要死了。 即使一直没力气看,她也知道身边有一个奇特的人在照顾自己,这种感觉异常踏实,犹如羽郎在护着她时一样……。她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宽厚敦实的胸膛,一张圆的注意不到五官的脸,胖到她能直接忽略她的性别,她从这张胖脸上看到了疼惜爱护的表情,在这个人命如蜉蝣的时代,对陌生人吗?她和丈夫五年前为躲避追杀,无意中来到西难岛,这里是传说中四神遗忘之地,在这里神魔之力全都趋近于无,传说中的遗忘之地寸草不生,毫无生机,然而他们到这里以后,却现似乎也没有这么糟,和丈夫一起,和村民们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虽然艰苦,却多么美好啊。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边滑落。 我没力气了,羽郎,我就要来找你了,艾草平静的想。 袁琴琴看到艾草突然眼目紧闭,不再用力,似乎没气了一样,心头一震,这一天来她遭遇了太多诡异离奇的事,此时此刻面对这个被她救下却又快死了的女人,她一直以来强撑住的一口气也快要泄干净了,她拍着艾草的脸,哭起来:“你醒醒,你醒醒不能睡,加油啊孩子就快出来了,”她才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快出来了,可是电视里都这么演的,母亲一听到说孩子快出来了,就算死也会诈尸活过来。 “呼吸,呼吸啊!孩子就快出来了,真的快出来了,”她掐了艾草的人中没反应,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做心脏复苏,两只手交叠在艾草胸前,用力一下一下按压下去。 艾草在一片溺死人的黑暗中突然感受到一阵阵重压:别压我……,好重。 好重……。 艾草睁开眼睛,深深吸气。 “总算是缓过来了,来,跟着我,吸气,呼气,吸气,用力,来,孩子出来了,不骗你真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艾草脸上,她居然就真的听从了这个人的指引,随着她的节奏,好似力气都恢复不少。 桑姥姥带着众人来到凤巢峰下,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 阿耶格着急:“族长妈妈,为什么不走了?” 桑姥姥用手势制止了他的追问。拿起手中的黑石串,放在额前轻轻祝祷,珠串竟然出了轻微的蓝光,“啊!”桑姥姥惊呼一声,喃喃的道:“神魔之力,神魔之力竟然在西难荒岛出现了。”言毕又拿起珠串,用另一种祷词轻声细念。良久放下。 “族长妈妈,究竟怎么了?艾草现在还生死不明呢!” “阿耶格。”桑姥姥欲言又止。 还是只能说出来:“艾草,已经去了。” “什么?”阿耶格眼含泪光,难以置信。 “剩下的路,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凶兽已经被天命者赶走了,你们在山下等我,准备一些衣物,”桑姥姥深深看了一眼阿耶格,“给艾草的孩子。” 众人体味着桑姥姥的话,都是莫名。什么天命者,他们从没听说过,西难荒岛之所以是西难荒岛,就是因为它是四神遗忘之地,神魔之力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为什么又会出现了神魔之力?还有艾草,她是怎么去世的?怎么又生下了孩子呢?没有一个问题能有答案。 桑姥姥的黑石珠有了神魔之力,比之前威力更大些了,她用手中的黑石珠轻触了石壁,石壁上渐渐生出一级级阶梯,桑姥姥登上石阶,阶梯在她脚下延伸。有人想要跟上,一脚踏上石阶,却纷纷踩空,好似那里只是空气。 桑姥姥没有想到西难岛先民留下的预言今日就成了真,一步步踏上幻化出来的阶梯,她不知心里是何感受,从年轻时候起她就向往神魔之力,她除了是西难荒岛岛民的族长,还是他们的大巫。作为大巫,没有不追求无上神力的,没有不臣服于种种神迹的,她在西难荒岛修行一辈子,修出的神力微乎其微,无知岛民觉得神奇,只有她自己知道,实在太微渺了。比起元鼎大6,那片受四神眷顾的大地上的人们,不值一提。 先民预言,只在大巫寿终前口口相传给下一代大巫:天命人将为西难荒岛带来神魔之力,还会颠覆整个元鼎大6,引领一个时代结束更迭,追随天命人,西难人不必再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啊。她不禁因为快要见到这个人,而感到浑身战栗。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在占卜的幻像中看不清楚,只觉得高高大大的,一定是个强壮俊朗的青年吧。 第三章 世纪会面 强壮的青年”正在给刚生下来的小男孩整理简易的小襁褓,孩子给艾草看了一眼,虚弱的女人就睡过去了,袁琴琴拖出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然而她看到艾草白如纸的脸和唇,微不可查的呼吸,只觉得深深无力。这个妹子受了重伤。现在生下孩子,了了愿,估计也活不长了。自己能做的有限,剩下的要看天。 袁琴琴给自己泡两桶面,一边吃着一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辆滚倒的小货车和一地的货物,悲观的计算起自己的时间,如果把这些水,泡面、饼干、零食吃完,还是能活一阵的。不过在这个人迹罕至,又随时会有怪兽出没的地方,还真说不准自己能活到几时,爸爸妈妈在家该等急了吧。对了!袁琴琴终于有时间思考这个严重的混淆自己世界观的问题了,她怎么到这儿来的?她这是在哪儿?啊啊啊啊啊!就算出了车祸从山上翻下来了,也不至于掉在这儿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幕幕就像做梦一样翻篇,直到婴儿开始哭,这个神经大条的青年终于回了神,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会飞的大怪猫是真的,我现在就坐在他的巢里吃泡面,接生是真的,孩子正在哭。 可是这一切都不对!然而她已经在抱着孩子喂兑好的奶粉了。 石柱对面的断崖上响起一声声拐杖和脚步声,袁琴琴想,还能生什么毁三观的事尽管来吧。老娘一定是现实中要死了,所以死之前要做个离奇的梦,圆满我这平凡乏味的一生。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动静,果然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石壁上能自己冒出台阶来?! 一个身着杂色麻布拼接大袍子的老婆婆正在沿着石壁哼哧哧的爬山,天知道她虽然靠了法力,却还是爬得这么累,太高了T-T,要是什么时候能直接飞上来,做梦也要笑醒。她拄着一根摩挲得溜光的树根似的拐杖,头整齐的拢起来,在脑后挽成个小团子,眉目不算慈祥,甚至有点像白雪公主的后妈变成的老巫婆,可是这张脸上搭配着的不是阴惨惨的笑,而是堪称非常和蔼的神情,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可怕又协调。 桑姥姥终于也现了盯着自己看的天命人,她的眼睛不太好了,原先是近视,现在是老花。天命人站在对面的石柱上,怀里抱着个小包袱,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她只能判断,整体形状颇有威严的样子。桑姥姥心中想到西难人的未来就在那里了,在这肃穆的场面,她心里居然升起一股雀跃来。这真是划时代的碰面呀!将来要刻在壁画里! 那个古怪的老婆婆慢吞吞的爬上了崖顶的平台,然后原地团团转,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怎么过来。 石柱和崖顶中间至少隔着2oo米的直线距离,底下是深渊,袁琴琴心里不断吐槽:她爬上去了,她该不会还想过来吧?她居然想过来?会巫术的老婆婆什么的,笑的再慈祥还是很可怕的好吗?还能不能愉快的活着了?打完小怪兽又要打老巫婆的节奏吗,她真的没力气了呀!! 袁琴琴空白了,在看到老婆婆临空朝她迈开步伐,而脚下居然又长出了石桥的一瞬间。 她放弃抵抗了,就想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儿。什么大风大浪等她躺好了再说。 于是桑姥姥看见对面的天命人在看见她走过来的时候,漠然的转过身,坐在地上,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 桑姥姥好歹活了近百岁,也是见过世面的奇女子,看到袁琴琴倒下了,当下只是愣了愣,就又继续朝那边走过去。山中的气候本来就多变,刚刚才在起雾,不一会儿已经把整个凤巢峰笼罩得像掉进了浓牛奶。气氛如梦似幻。 桑姥姥踏进穷奇的巢,看了一眼地上昏睡过去的这个壮汉,穿着奇怪,浑身很结实,脸嘛,不能说俊朗了,不过还算有鼻子有眼,男人嘛,不用长得那么好看。上前确定他只是脱力昏睡过去了,便没做停留径直走到艾草身边。 艾草的脸色青,早已没了气,在这高山上,冷风把她的身体已经吹凉了。桑婆婆悲伤的抚了抚艾草的脸,虽然在山下已经知道艾草去世,见到遗容还是心中悲伤。她轻轻将她的被子拉上,替她盖住了脸。 又去看了孩子,在大汉的怀里睡得正酣。心道不知凶兽会不会突然回来,她老婆子有点法力,可是毕竟年迈,也敌不过那庞然大物。干脆就地坐下,替他们守着,权当做个警醒。 袁琴琴搂着孩子温热的小身子在铺着褥子的地上躺了会儿,觉得甚好,至于刚刚好像有个婆婆朝自己过来了的事情,在脑壳当机,强制自己昏过去的刹那已经满溢出去了,暂时不好回笼。以至于睁眼之后看到面前盘坐着一个怪婆婆的时候,袁琴琴吓得三魂出窍,“啊!你是谁!”不忘了一把抓起刚出生的小豆丁,这小子倒是随遇而安,刚才哭了一会儿,这下居然安静得很,被抓过来也没有受惊,捏起小拳头在襁褓里扑腾了下,接着睡了。 “这孩子……。”桑姥姥伸出手,袁琴琴护着小豆丁一缩。 “孩子给我抱吧?”她觉得袁琴琴的姿势不对,男人家就是不会抱孩子,他这样抱,孩子的脖子会不舒服的。桑姥姥更进一步,袁琴琴又搂着小豆丁一缩,脑海里什么奇怪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听说有老巫婆专门吃婴儿永葆青春,这个老巫婆看起来皮肤皱得不像话,又朝她要孩子,估计也是有类似的心思吧!脑子卡顿智商下线的袁琴琴,没想到刚才她脱力昏过去了,人家要孩子抢走不就算完。 “你先回答我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袁琴琴霸王龙嗓,这嗓音,放在平时颇有威慑力,平常人被嚎上这么一嗓子,谁也不敢欺到她头上。 桑姥姥满怀宽容望着她,又看了一眼毫无声息躺在地上的艾草,。此时多看一眼,想起这孩子种种好处,不禁眼里含着点点泪光,娓娓道来:“这里是凤巢峰,我家住在离这里还有几个山头的地方,你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是我干女儿的孩子,就是我的外孙。我原本是来寻我的干女儿,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什么?她死了?”袁琴琴睁大了眼,扑向被盖住脸的艾草身边,拉开被角探了鼻息和颈大动脉,真的没有动静了。无力地跪坐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又是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虽然知道她或许挺不过去了,自己也无计可施,可真的人没了,她依然觉得十分难过。抽泣起来,眼泪在孩子脸上,小豆丁不满的揉了揉,哼唧两声,袁琴琴的哭泣声充满了女性的柔软。 桑姥姥看着面前这个人,居然动辄哭了。突然觉得哪里和自己预想的有了差池。 不由疑惑的问道:“你,你是女子?” 袁琴琴正伤心,被这样一问,都不知该做何表情。 天空中传来一道白日闪电,同时劈在了两个人的心上 胖琴抽搐:什么叫我是女子? 姥姥惊:长这样居然是个女子! 还是桑姥姥年纪大,不动声色的就把话圆走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快要下雨了,这里不安全,那凶兽被你赶跑,还有可能再回来的。你先跟我走吧,我带你下山。” 袁琴琴根本还没认可这个怪婆婆,她说的故事不可轻信,但是提到下山嘛。她还真没这个本事能自己下去。于是稍一思索,把小豆丁捆了背在背后,对桑姥姥说:“等我收拾收拾。” 桑姥姥说好,之后转到艾草身旁,叹口气,袁琴琴要背行李,她又没几两力气。他们两个是不能把她带下山了。 那边袁琴琴按着自己的想法,用一个大登山包,两个大编织袋装好了自己的行李,捆扎到一起,刚好她能背上的样子。规整好拿不下的货物,又扯出防雨布,把剩余的东西统统盖好,看了眼翻倒的小货车,这个真盖不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好她人没事。等她回去了,一定好好想法子经营,赚了钱给朋友赔上这台车。 收拾好了转过来,看到桑姥姥跪坐在艾草身边,似乎在做什么仪式。 艾草凌乱的头已经编成辫子,整齐的盘在头上,桑姥姥手里拿着一缕断,好似是从艾草尾剪下来的,装在一个小小的布囊里。招呼袁琴琴蹲下,让她把小豆丁解下来,给艾草告个别。贴近了去世的母亲,小孩儿不哭不闹。桑姥姥将布囊塞进孩子的襁褓。随后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 “把他抱开吧。”桑姥姥说着把小瓶子打开,倾倒出一些蓝色闪光的粉末来,纷纷附着在艾草的身体上,眼见她的身体因为这蓝色的小颗粒的附着,瞬间笼罩在蓝色的火焰中,艾草的身体在火焰中分散成无数的闪光的小颗粒,随着山间的风升腾起来,小豆丁突然大哭起来,闪着光的微尘包围着袁琴琴和孩子,饱含深情,恋恋不舍似的绕了两圈,袁琴琴和桑姥姥都不曾注意到,此时一点点微光钻进了孩子的襁褓,她们只看到艾草所化的微尘短暂告别后,渐渐飘散不见了。 走在桑姥姥幻化出石梯上,袁琴琴的心里还是萦绕着艾草告别的这一幕,心中异样,她不想去承认的一件事似乎现在正在张着大口要吞噬她。她突然有点不想去面对下山后会生的事了,甚至突然不想下山。她身前捆着小豆丁,背后背着一米五的大包裹,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看那堆在大雾中静静伫立的货物堆,随着她向山下走去,渐渐被大雾和山石吞没了,未来如同脚下的阶梯,真实又不真实的存在着。 看着那个神奇的老婆婆颤巍巍走在前面,感到内心绝望大于希望,然而袁琴琴终于还是忍不住,扭捏的问出来了一串问题:“额,那个,老婆婆,请问怎么称呼您,这是哪儿?还有,你们村子,通公路了吗?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 第四章 问题 公路?城市?桑姥姥没听过这些名词,只觉得这个天命人的言辞用语都与他们不同,穿着的衣服也太贴身,外面罩着的那一层可能是避雨的衣物,材质也是前所未见的,一切都有些奇怪。 但她心里天命人的预言早就根深蒂固了,晃晃神而已,就觉得袁琴琴身上一切奇怪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当一切不合理都是预设定,那么一切不正常都是正常了。 所以她只是沉吟了一会儿,就选择性的根据袁琴琴的字面意思,毫不保留的逐一解释起来:“我嘛,你可以叫我桑姥姥。这儿是西难荒岛的西边,岛里最高的山峰——凤巢峰的侧峰上,我们这的路嘛,都是猎人们踩出来,樵夫们走出来的,村子里边的路是小伙子们自己打石头铺的。”公路就比路多了个字,这么说天命人应该能懂的吧? 桑姥姥费劲的爬上来,这下又要费劲的爬下去,脚下早就打闪了,心里却固执的想给天命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一面心里跟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战斗,一边慢慢讲解,已经没有空再关心袁琴琴这个听众的反应了,所以没注意到袁琴琴那越来越茫然和惊恐的表情。 至于城市嘛大概就是城池的意思吧,桑姥姥歇口气继续说:“我们这里没有城池,整个岛上都是西难先民的子孙,先民三百年前来到西难岛避祸,从此再也没有出去过。要说最近的城池,应当是元鼎大6上,最西边的凤鸣城,先民卷轴上有记载,出了凤鸣城再往西,穿过暴风群礁,再穿过怨海,就能来到西难荒岛。” 什么岛什么城,没听过,世上的岛屿这么多,没听过名字可以理解,但是什么大6?就算她地理不及格也知道世界地图上没这么一片大6,袁琴琴看着大雾弥漫的眼前,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也和这大雾一样迷茫,庆幸这老婆婆说的语言她都能听懂,然而不管就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字里面的意思,没有任何一样她能消化,而且这些话,不但没有给她解惑,反而给她制造出了乱麻线团一般的逻辑。要不是胸前挂着的小豆丁时不时摆动一下小手,背上背的一堆东西压得她的肩膀疼得要命,她真要觉得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她不由得觉得,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这婆婆神志不清有问题,她跟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婆婆在没栏杆的楼梯上走,老婆婆会不会突然控制不住,起疯来啊。这里掉下去高吗?伸头一看,看不清雾太大。又想,这有个老婆婆哎,那就说不定这下面有家养老院?这婆婆是跑出来的?但是什么养老院能跑出这样会魔法的婆婆啊!!她的脑子真的打结了!!一打结就饿了,还想吃泡面。 桑婆婆想到先民卷轴上所描述的元鼎大6,就想到西难岛的现状,不由的感慨道:“这里是四神遗忘之地,在这里没有神魔之力,没有神迹,祈祷不会有作用,土地无法种植丰富的作物,荒林中还有猛兽、猛禽、海中有凶兽。西难荒民,一切都要靠自己。元鼎大6得天地之厚爱,与这里有着天壤之别,那里的人们,过着富足优渥的生活,虽然有些争战,但老婆子觉得呀,有人的地方有战争再平常不过,人活一辈子,不仅仅要跟天地斗,还要与人,与自己争斗,无论在哪里,争斗从来都躲不过……,“ 袁琴琴觉得老婆婆似乎并没有疯,她说的话逻辑清晰有条有理,把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了一遍,讲完故事还聊上了自己的见解,十足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说到对争斗的见解的时候,自己还被她话中的境界牵引了过去,思考起自己来。 她何尝不是在和自己的命运斗,上学的时候先斗过了自己因为肥胖,被嘲笑产生的自闭,又靠努力斗过了嘲笑自己的眼光,直到后来,做生意的时候花尽心思和别人竞争,她所在的地方,自然对人们的困扰已经减小许多,更多的是人与人和人与自己的抗争,只是没想到,自己身经百战,还是输在一个情字上。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回去了要怎么跟父母解释呢? 桑婆婆从没跟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天命人是她这个族长兼职大巫的唯一同一阵线战友,一旦打开心扉,刹都刹不住:“这不是老婆子在质疑先民的决定,先民决定要到西难岛来,一定有他们的道理,那时候的元鼎大6上,一定也生了不可与之抗衡的事情,老婆子只是觉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的先民一定也是想到了今天的,所以曾经留下了预言,说,天命人能带西难人重回元鼎大6,重新在元鼎大6立足。” 想想天命人就在自己身后,西难人很快就能脱离贫瘠,说着说着打从心里高兴,面上更微笑了起来:“老婆子嘛,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气盛,还曾经想过要到元鼎大6看一看,去看看繁荣的凤鸣城,看看神迹诸天山,还有冰封的北原,东边的龙海。卷轴上说,元鼎大6的东边,气候跟西难岛很是相似,炎热,潮湿,但是海中却没有凶兽,孩子们可以在海滩上肆意玩耍,捡拾上岸的鱼虾,不必惧怕海里有什么突然跳起来吃了他们。老婆子看着卷轴,总想着自己也去那样的海滩站一站,吹吹那里的海风,知道是不是和我们这儿不同。” 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天上云层有些厚,但是阳光却从这厚云层中穿透下来,洒在两人的身上,对于在山上冻了太久的袁琴琴来说,实在温暖美好。 桑姥姥讲述梦想的语气太引人入胜,袁琴琴的节奏完全被带跑了,那些她听不懂的东西她权当是老人家的幻想,这个幻想很具体,幻想里还有梦想,这个梦想听上去也挺美丽。 然后她跟着老人家的逻辑,喘着粗气接话道:“所以说,西难荒岛的人想要走出这个岛,必须要靠一个叫天命人的人?那这个人现在有线索吗?我觉得预言一向不怎么靠谱的。我们那儿还有个预言是,某年某月某日要世界末日,全世界都得毁灭。可是世界末日那年我过得挺好的,那会儿我刚开了琴惠市,经常有人来抢着买盐、水还有干粮,整箱整箱搬回家,要为世界末日做准备,我那会儿还赚了不少钱呢。嘿嘿嘿……。”想想当时情景,袁琴琴觉得很好笑。 桑姥姥转过身,看着笑开一朵花的袁琴琴,觉得这个姑娘笑起来挺好看,要是没那么多肉,身材再低一些,说不定是个美人呢。她不知道袁琴琴的笑点在哪里,但是看着她的笑,自己也十分开心,两个人在台阶上笑起来。这两个年龄差时光差各种差巨大得隔了万丈深渊那么大代沟的两个人,因为一席没有保留的谈话在心中升起了信赖感以及莫名的友谊。 袁琴琴想,下了山,一定要把这怪婆婆安全送回家,然后她再回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自动屏蔽了那个她根本不想去想的真相,一心骗着自己,还能回家,还可以回家。 天色已晚,天空中星星点点,一轮明月亮的通透。 “人呢?”凤巢峰下,桑姥姥四顾。 约定等候的周围却只剩下了跟她来的那些村民们支起的临时火堆。火堆里的柴火燃得旺盛,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人却一个也不见了。 吼——吼吼——!这是什么动物面对危险后,防备和威胁对方的怒吼袁琴琴听着耳熟。“凶兽的声音!”桑姥姥顾不得脚累,赶紧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过去,袁琴琴身背重物,早就想歇歇了,这不是盖的,为了能应付各种情况,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能带上的全酌情带上了,里面甚至还有两桶水,真的很重。然而这不知道什么情况,又不能说丢了包袱,只能勉强跟上,小豆丁这时也被兽吼吵醒,张开小嘴就飙起高音来,袁琴琴耳朵都快炸了。 前头响起乱乱的声音,听起来都压抑而充满战意:“族长妈妈,你可算下来了。”有人问好“族长妈妈。”有人七手八脚的指点:“族长妈妈你看。”也有人注意到了后面孩子的哭声问:“那是谁?” 袁琴琴循着火把照亮的东西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早上“救”她一命,又害的小豆丁的妈妈艾草惨死的大怪猫吗? 只见那穷奇兽犄角断了一半,脸上有抓伤,一条后腿也是血淋淋的,两只翅膀也各有损伤,活像一只摔坏的鸡。没想到早上还威风八面要吃人的大怪猫,才过了几小时就变成了这副摸样。穷奇不断的低吼,还完好的一只前爪不断刨地,把泥地抓出一道道抓痕,警告周围的人别想靠近它。 桑姥姥看了看穷奇的周围,在它身后压到了大片蒿草,一溜倒下的蒿草似乎是一条路一般,桑姥姥道是不好,这穷奇兽不知怎么的,应该是遇上了比它更凶狠巨大的怪物,两兽相斗,穷奇惨败逃跑了。一路回“家”,路上体力不支无法行走了,却被在山下等候的村民们现了。 桑姥姥把推断一说,袁琴琴居然现大怪猫的眼神,竟然随着桑姥姥推断的剧情展生出了对应“羞恼”“不甘”的情绪来。当听到桑姥姥说风里好似有凶兽气息,应该是追着这头穷奇来了。急忙招呼大伙快走,不要管他的时候,它还惊得朝后望了一眼,又凶凶的吼了两声,最后看到人们果然离去,它的叫声吼吼,却偏下头在地里,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轻轻弱弱,抽抽搭搭,像哀哀的哭起来。 他实在是倒霉透了,后有追兵,前有陷阱。算上这天,他也来了这鬼地方三天了,到现在一口没吃上,还被怪东西吓,被比他大的大鹏鸟追,他肚子饿打不过人家,现在可好了。他之前在想,爷还可以选一下死法,现在看来只有一种死法了。它哀哀的号了号,觉得生无可恋。 桑姥姥准备带着众人绕过这片地,走远些,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地,歇一晚再走,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现一直跟在身后的袁琴琴不见了,这可不得了,她赶紧叫大伙找,队伍最后的人一回头,差点没大叫出来,我的天哪,他是不是傻?四神保佑!!那个外来人在干什么?? 第五章 毛毛 袁琴琴从包里抓出一把小孩子玩的一炮响放在触手可及的裤包里,就快过年了,一砸在地上就会响的那种粗制滥造的小炮仗很受农村孩子欢迎,她进了一箱准备回老家卖的。 随后顺手在旁边的小树上掰下一根树枝,摸出把水果刀把树枝尖端削尖,一手拿刀一手拿树枝,一步一步向着穷奇挨过去,穷奇闭着眼睛喘着,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向着袁琴琴做了个霸气的臭脸“哈”了一声,表示再过来我不客气了。对方明显没在怕,还在小心的接近它,穷奇恼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拿爪子用力挖了挖空气,更加显得战力为负,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来,索性一转头趴在地上,不看了,爱咋咋。 袁琴琴润润嗓子,把心中大胆的想法实施出来。她看大怪猫的眼神,觉得这只怪猫的心眼应该是不太坏,是能沟得通的那种,她的大批货物还都在穷奇巢里呢,要是能沟通这只有灵性、会飞的大怪猫,她以后还能把东西拿回来就好了,那可都是花了钱的!再者,她回家以后,这群村民又被怪兽侵袭了,她一眼就看得出两者差距,西难人装备差,一看就是抵挡不了多久的样子。要是能拉一只来做帮手,岂不是多了很多保障?她也能放心回家。还有一个原因藏在心里深处,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大怪猫被丢下的结局一定是要死了,很可怜。她虽然不是圣母,也不想它死,毕竟它还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呢。 她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摸摸兜里的一炮响,并且观察好了退路,确保能全身而退之后,轻轻说:“喂,大怪猫。” 穷奇懒得理,把头更转朝一边,后脑勺对着这个两脚怪,要杀要剐你随便了,未必还要爷陪着你聊人生聊理想。 “我觉得你听得懂我说话,是的话就回过头来,我们谈一笔生意。” 穷奇不理,两脚怪居然真要跟爷谈人生了!爷肚子饿,没力气谈!有力气爷早起来咬死你丫了,才不给你嚣张的机会。穷奇郁闷地想,突然听见背后“叮”的一声响。袁琴琴看到大怪猫那两只灵活的毛耳朵动了动。果然,没坚持到她默数三,这家伙的好奇天性就促使它转过头,想看看两脚怪又要作什么妖。 袁琴琴一手丢下了匕,一手慢慢放下树枝做的矛。举起双手。 小树林里看着的人都要疯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桑姥姥拦住大家,低声说:“先看看,别说话惊扰了凶兽,天命人要是有危险,我们一起上。” 穷奇奇怪的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这动作,应该是没有之前那么戒备了,袁琴琴接着说:“你是不是饿了,还很渴?”被说破的大怪猫没有动,但是专注的转了个方向听的毛耳朵又出卖了它。 “我这里有水,还有吃的。”袁琴琴拿下背包上捆着的洗脸盆,又拆了一瓶水,把水倒在盆子里。朝大怪猫推过去,直推到挨着皮毛了,这家伙抖了抖却依然倔强的不回头。 “我这有鸡腿,鸭腿,火腿肠,猪蹄,鸡爪,还有压缩饼干,吃一块顶一顿了,你食量大一些,吃个五六块,也能有力气了……”袁琴琴一样样的摸出来,大怪猫的耳朵又动了,这次轻轻地朝这边转了转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做我小弟,听我的话,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我会说服村民放过你,还给你吃的,不让你饿肚子。”袁琴琴小心的看着大怪猫的反应。 其实穷奇在老家归山,并不食人,归山中多是美味的毒虫小兽,因此还有许多人养蛊,蛊虫比人好吃多了,更可况穷奇这物种吃人很挑,只吃最善良的人,这些人身上恶很少,很滋补,只可惜找一个太难,元鼎大6来来往往的人,这些年还真没有谁能是达标穷奇食材标准的。索性到现在就一个也没吃成。到这了好容易挖到一个艾草,一个袁琴琴看起来好吃,又没能吃到。 小豆丁醒过来很久了,一直盯着大怪猫看,好似他是什么大玩偶。 袁琴琴叹口气:“你看,这孩子的母亲是你害死的,这些村民现在不杀你是怕你后面的追兵,追兵来了,你死定了,追兵不来,你动不了。要么饿死,要么被村民赶回来打死。都是个死。但是如果你做我小弟,听我的保护我,保护他们,将功折罪,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们一起能帮你赶走你的仇家。” 说着见大怪猫除了耳朵,就像僵住了似的哪都不动,就开始把东西往包里收了:“这么好的生意不做,那就算了,反正我不吃亏。要是你不愿意,那盆水就算我送你上路的,萍水相逢是个缘嘛。我这就走了,你慢慢享受吧。”说着已经打好背包,往背上背好,艰难地站起来,腿太酸了。转身。 好屈辱啊!挨着身边被施舍的一盆水,感受到袁琴琴真的走了。穷奇眼里都快流出泪来了。他在归山称霸一方,从来没受过这委屈。这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嘛,让它穷奇大王给两脚怪当小弟T-T。 袁琴琴一边走一边拆一只鸭腿,感叹:“好饿啊”拆开了,闻一闻:“真香。” 大咬一口,“啊——”自己都被鸭腿的肥汁感动了,满足的叹息都不用装。 小树林里的人突然吸了口冷气,他们看到穷奇慢慢蹭起来,看了看袁琴琴,冷气又松出去,它只是低下头开始喝水。袁琴琴转过身:“怎么了,想通了?”穷奇的大眼睛里透出无限的屈辱,别过头去。 袁琴琴不再逗它了,走两步把手上的鸭腿递到它嘴边,穷奇心里搏斗,还是伸嘴去叼,袁琴琴一收手拿回鸭腿,穷奇张着嘴呆立当场,袁琴琴把重要的事又说一遍:“说好了,我管你饭,你做我小弟,不答应就不能吃的啊。” 小树林里的人目瞪口呆,看着“凶兽”无限委屈的看了袁琴琴一眼,又乖巧的含过鸭腿两口吃下去。穷奇大王这一吃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了,好好吃! 转过头袁琴琴以为认错猫了,那个眼里的光是哪来的?大瞳孔是怎么回事? 这比被它王霸脸哈一哈还可怕好吗?? 赶紧拿出吃的,一个个给拆了包装投食投食。 这一吃,吃掉了袁琴琴带下来的一大半食物,袁琴琴抽动着嘴角,想着这个小弟的工钱可真够本的,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背那么重了。 然而她转过身准备招呼众人的时候,看到众人居然一脸惊恐的防守姿态朝后退去,这又是怎么了?回头看看。 妈呀! 吃饱了的穷奇兽焕了第二春一般,先是艰难的站起来抖抖翅膀,这情景让袁琴琴想起了美少女大变身。那翅膀上的伤痕就像覆盖了一层流动的白光,白光所到之处伤痕尽退,抖抖后腿,腿伤没了,舔舔爪,爪伤没了,优雅的甩甩头,毛飘逸,犄角长出来了!!她确定刚才喂的只是干粮啊喂!没有什么回复药回蓝药起死回生药啊喂!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办,没想到这小弟的伤好的这么快,还想着慢慢培养感情呢,这感情没培养出来,它就恢复了战斗力了,这要是反水了—— 不是可惜了我投食的那些吃的? 管不了自己是不是担心的重点不对,赶紧护着胸前小豆丁满身摸武器。 嘶——。武器摸在手上,还没拿出来,袁琴琴已经感受到一股威压朝自己的头和脖子袭来,袁琴琴觉得自己死定了,自己又一次自作聪明作死了。 桑姥姥那边也紧张大叫道:“大家上啊!保护天命人!”一群人拿着武器跑过来。 穷奇:咕噜咕噜——,舔,舔。 袁琴琴:(当机中)a#%…… 穷奇:大哥怎么了?怎么不动了?大哥看我快看我~~躺倒,翻肚子,扭动,咕噜。 袁琴琴看着撒娇的大怪猫,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已经是满身冷汗了。桑姥姥等人冲到一半也石化风中,说好的小怪兽呢。 呸呸,袁琴琴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又拍了拍身上被蹭满身的毛,大怪猫已经撒娇完毕,臣服的俯趴在袁琴琴脚下。 袁琴琴一看,不得不感叹鸟为食亡啊,小怪兽的节操这么轻易就掉了。 穷奇才不管那些,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而且人家还管饭,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起对付讨厌的大鹏鸟,嗯,这个才是它考虑的重点,好吃的什么的才不是呢。 桑姥姥眼神复杂的朝一人一兽走来,她心里对天命人是没有怀疑的,袁琴琴有收服穷奇的能力也在她的意料之内,然而穷奇毕竟袭击了艾草,使艾草受惊难产,害死了她。袁琴琴这样做虽然有她的考虑,可是毕竟一时间到底能不能让村民接受,其实是个难题。或许天命人有这个本事,可以让大家接受穷奇,也接受自己呢?桑姥姥决定回去之后要马上为天命人正名,好助她在村子里安顿下来。 “大怪猫,你这样我就当你是小弟了!”袁琴琴犹豫的向大怪猫的毛脑袋伸出手:给摸吗?给摸吗?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试探的触碰了一下,大怪猫没有拒绝,反而愣了愣之后把脑袋往她掌心里送了送。 袁琴琴手放在虎头上,看着桑姥姥:“婆婆,你看,没危险了,我们可以带上它的吧?等下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还有个帮手。”桑姥姥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叹口气,转身对村民们:“天命人收服了穷奇兽,以后,穷奇兽就是村子的守护了,大家都听见了?”袁琴琴附和着向众人说:“对对,你们看,它对我们没威胁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是……!”阿耶格想说什么,看到桑婆婆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有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去,人们纷纷跟在他身后。 穷奇温顺的接受了袁琴琴的安排,驮着怀抱小豆丁的怪婆婆和行李,跟着人群走着。一边走一边享受着大哥的抚摸,穷奇听见大哥说:“怎么这么多毛,一摸一手毛,你换季掉毛吗?” 大哥又说:“掉毛这么厉害,要吃点好的才行。”恩恩对对。穷奇轻轻的对着袁琴琴的手掌呼了呼,又舔舔,表示我赞同。 大哥接着说:“我不能一直叫你大怪猫啊,这个名字不顺口,叫……,”举起手看见一手毛:“叫毛毛吧,”拍拍虎头:“以后你就叫毛毛啦,我叫你你可要答应啊……”恩恩……哎?毛毛是什么鬼名字!!听起来好草率,它可以说不同意吗? 桑姥姥坐在虎背上笑嘻嘻看着这两个的对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呢。” 袁琴琴想了想,说:“我妈疼我的时候叫我小琴,平常的时候叫阿琴。婆婆,你也可以这么叫。”现毛毛在听,又朝它指指:“你是毛毛,我是阿琴,”又指自己:“我是阿琴,你是毛毛,怎么呆呼呼的,到底懂没有?”揉揉他的毛脖子,好舒服。 越过沟壑,登上山丘,明亮月光下,身边走着胖胖的两脚怪大哥。穷奇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这种我被收养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幸福! 毛毛瞳孔大开,放着光,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毛毛,毛毛,毛毛。它好像从这名字里找到了归属感啊,吼哇!这感觉莫名的奇妙呢! 第六章 原谅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吼哇——吼、吼!”凶兽背驼着老人孩子站在明月下的山丘上,厚厚的肉掌站定,站定张开翅膀畅快的大吼起来,天生威武的兽吼回荡在西难荒岛,惊起林中一片怪鸟。人群队伍里有胆小的,差点没给吓尿了。 阿耶格旁边的大力猛此时就抖抖索索抚了抚胸口,他这个人跟名字是巨大的反差,没有大力也不猛,甚至还有些胆小。最近已经给这些突然出现的怪兽,和村中莫名的失踪事件闹得心慌慌的了。他不敢看毛毛,生怕这畜生一个不好就盯上了自己,一口咬来。 大力猛对看起来同样闷闷不乐的阿耶格说起了闲话:“那个胖子就是桑姥姥说的天命人吗?天命人是什么你知道吗?” 阿耶格摇摇头,心里悲伤,他心中那股情愫还没能结果,就被生生斩断了。他自己不承认,可是他对艾草的感情,早就在艾草无私照顾他母亲的三年里种下了。艾草的丈夫去世,他还以为自己有了希望。没想到…… 大力猛小声的说:“族长妈妈是不是搞错了,我家的老爷爷说过,穷奇这种凶兽能辨善恶,喜欢吃大善人,但是对大恶人特别好。这个胖子来以后,出现了这么多怪兽,我觉得,倒像是她带来的,村子里少了这么多人,要真是她带来的灾祸,她就是灾星,天命人就是灾星的意思吗?听起来可不像一回事啊。” 阿耶格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还有坚定:对,这一切都是那只穷奇的错。桑姥姥礼遇天命人,可是他并不认为这个胖子的到来是好事,如果天命将她带来西难荒岛的同时,带来了杀死艾草的凶手,那么她也一样是凶手,更何况那畜生现在对这个所谓的天命人俯帖耳,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阿耶格捏起拳头:他是不会坐视凶手就在他们中间逍遥的。 阿耶格一转头,眼里的凶光吓坏了大力猛,只听他说:“你说得对,我们即便不能杀了她为艾草报仇,也要赶走她,不能让她再祸害我们西难村。” 在树林里歇了一晚,袁琴琴带着毛毛,跟着村民们来到了西难村,小豆丁被桑姥姥交给了村里的女人们照顾。 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起桑姥姥的话,袁琴琴没想到场面是这个样子,她下山以后只能被动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桑姥姥说的居然是真的,这里真的有村子,真的是个岛,村民们活生生站在面前,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女人头顶着陶罐,麻衣皮裙遮住重点部位,警惕又好奇地观察着她,原汁原味,原包装。 岛上的海风吹拂,热气和海水的腥气扑面而来。袁琴琴在桑姥姥的木屋外站了许久,才弯腰进了桑姥姥的屋子,看到里面原始朴素的陈设,一言不。脑海里这两天的所见所闻飞快搅动在一起,熬成一锅名为事实的残酷的汤。 她说服自己,不能再骗自己这又是癔症群了,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就说明,那个不知道的大6是真的,这个时代也是真的。她应该是穿越了,她的家,有可能,暂时的,回不去了。这大概是好事吧,眼眶红红,袁琴琴想,至少追债公司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自己了,只有……。 爸爸妈妈,原谅我(没有按时回来),保佑我(找到回家的路)……。 或许是这些天的其余把自己的承受神经震粗了,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以后,她居然没有哭出来,也没有急躁,冷静的肥肉挥了作用。此时她只想知道事情是如何生的,只要知道事情的开端,总能找到端倪,可以想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在桑姥姥的木屋里又站了许久,突然向着桑姥姥扑过去,抓住老婆婆握住拐杖的那只手,像抓住一根最后的稻草。 袁琴琴“婆婆,婆婆,你你能看出来吧,我跟你们很不同,我们很不一样。”她展示了下自己一身的装备和肥肉,表示自己和他们真的差别巨大。 “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说不定,说不定时空都不同,但是我在那里有亲人朋友,还有自己的事业。我现在必须想办法回家,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如果我不回去,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你有魔法,你一定有办法知道让我怎么回家对不对?” 桑姥姥看着这样的袁琴琴,只得告诉她,先民留下的祭坛可以做法,以前不能真正的使用是因为西难岛没有神魔之力,现在有了,她可以用法力打开先民留下的石镜,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过去。但是她没有告诉她天命人的使命。 也许冥冥中都是有定数的吧,她做到她该做的。 桑姥姥给先民石像叩过头,召集了大家,进行祭祀。她等来了天命人,要通报给先民,还有先民传下来留给天命人的东西,一并要传给她,这下,她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 村民们默默的集合在祭坛下,悄无声息的。毛毛背着行李,跟着袁琴琴,不安的走在人群中。袁琴琴身上只背着一个装重要物品的旅行包。看着寂静的人群,他们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畏惧,讨厌、漠然、麻木,就是没有欢迎和欣喜。袁琴琴不知道自己对于毛毛的事情,处理得太简单天真了,就算在现代,号称人类好伙伴的狗把人咬成那样,也是一样要打死的,更何况艾草是因为毛毛而死,她以为只要毛毛肯听话,不再作恶,村民们就会慢慢接纳它,或许毛毛保护他们尽责,天长日久,他们会原谅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大部分村民们不知何时起,都已经相信了,毛毛和群兽,包括袁琴琴在内,都是给西难岛带来无妄之灾的罪魁祸。 桑姥姥沉浸在对未知的迷茫中,每次祭祀,村民们都是肃穆无声的,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此时的她身着花纹繁复的白色旧袍子,头戴洁白羽冠,脸上用石料画好了图腾。看起来庄严又圣洁。祭坛一人高,共三阶,四方对称有阶梯。第一阶,桑族长在上迎风而立。下一阶,八名巫女一色黑袍,分两边各站四名,脸上覆着面具,看不到容颜。再下一阶,十名男巫身背大鼓、小鼓、大沙球、小沙球,牛骨铃,以及各看不出名字的法器。群巫手脚皆系着铃铛,然而因为肃穆的缘故,没有一人的铃铛作响。祭坛下整齐的围着村民们,村民之外大祭祀场的边缘,顺着祭祀场的圆形,摆放着八个高台,上面放八个大鼓,八名壮汉等待着,他们手执着大鼓槌,皮肤油亮,肌肉遒劲,身形健美。 桑姥姥朝袁琴琴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毛毛被村民们拦在祭坛下。 在一群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她坚定地迈向祭坛和祭坛上那面石镜雕塑。 这个祭坛的风格华丽,和平时朴素原始的西难人完全不同,极尽繁美的花纹雕刻缠绕在地面上,祭坛上并立三个雕塑,左边供奉着一卷卷起来的石卷轴,卷轴造型精美,上刻古老文字,一半展开似有人在读,十分生动,右边供奉着一颗包裹在火焰造型石雕内的圆球,圆球完美的包裹在跃动似的火焰内,圆球上有镂空花纹,看得到中间还有镂空球,内中多层均是镂空圆球,越往里越小越精美,说不出的震撼。 中间的石镜造型却十分简单,然而它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用的圆形,而是更像现代人所用的立式穿衣镜,袁琴琴在祭坛中央站定。 第三层的男巫开始轻轻抖动手中的铃铛,祭祀开始了。 巫女们用古老的语言吟唱起了咒语,听不懂的语言随着轻轻的吟唱飘在空中。吟唱散去,鼓声渐次响起,声声振振,错落有致。巫舞粗犷,铃声簌簌。 突然,大巫向天伸开双手,慢慢唱颂着。灵魂似化作一棵树,渐渐跟随风的来向,跟随风吹拂的节奏轻轻摆动,风儿时轻时缓,时而刮得人张不开眼睛,迈不动脚步。 “时不遂人兮,争战起。 悲我家园兮,伤别离。 夜夜不寐兮,魂返去。 ……” 我要活着,走出这里,找到我能存活的家园。袁琴琴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随着这吟唱,这鼓声沸腾了起来,这远古的仪式带着一股庄严地大气,袁琴琴仿佛看到了苍凉的战场边,一个族群正在狂风中坚韧的迁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对生的渴望,他们一边走一边掩埋死去同伴的尸体,带上他们的物品,带上他们的信念,朝着黄沙漫舞的那头继续前行。穿过漫漫黄沙,还有海上凶猛的颠簸、狂暴的风雨、隐现的礁石,好不容易离开令人恐惧的暴风群礁啊,还有危机四伏的怨海,好不容易挣脱海中的猛兽啊,上了岸,这是怎样一番光景?身后的族人幸存寥寥,前路未知。然而我们要活下去,坚定地活下去。 袁琴琴好似被卷进了先民的内心,闭上眼睛,猛地跌下一滴泪水,睁开眼,桑姥姥在自己身边,场景却已经不是在祭坛上了。周围更像是没有人的荒岛,景物像是被浇了水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孩子,跟我来。”桑姥姥眼中无神,说完便走在前面。 袁琴琴跟上。 伸手触摸身边的景物,一触即化,手掌穿透而过,像是摸进了冰凉的水。 行不多时,袁琴琴猛然现桑姥姥不见了,面前尽是那些画一般的景物。 “婆婆!婆婆你在哪儿?毛毛,毛毛!” “孩子。他们不在这儿。”空间中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男女莫辨,温和悦耳。 眼前的画面似被水流冲刷殆尽,颜色尽脱,消失不见了。四周白茫一片。 “你是谁?” “你从祭典中感应到了先民之境,也就感应到了我。”那声音从空间各处出,环绕立体。 “我是带领族人来到这里的大巫。” “我听到了后人的祝祷,知道他们找到了天命人。天命人,是我为族人占到的最后一卦,是西难人最后的希望。他们认为你就是天命人。” 什么?什么天命人? “来” “来” 来哪里?正疑惑间,虚空中伸出一双透明的大手放在袁琴琴身前,那声音继续说:“来,来。”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 袁琴琴站上那双手掌,那双巨手突然重重合上了,巨大的压力顿时朝袁琴琴涌来,挤得肺腑生疼。 “啊!——!!”脚下陡然一空。 她的前半生在眼前剧烈的闪过,急下坠的失重感令人心生恐惧,她就像在时空隧道中翻滚,而那股重压一直伴随着她,各种难受挤得她翻起白眼直吐。 先民之境外,村民们仰望着祭坛上的石镜,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巫男和巫女还在舞蹈,桑姥姥却早已经停下了唱诵,直直看向石镜,石镜已不是原来粗糙的样子,胖胖的阿琴双眼紧闭站在镜前,镜面光滑如水,呈现出的,却是她在先民之境中的遭遇! 袁琴琴在时空隧道中飞快的行进,最终来到了她出车祸的那一晚。停下。 袁琴琴勉强睁开眼,头昏脑涨的漂浮着,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个声音说:“这是你要的答案。” 画面中。两车相撞的瞬间,袁琴琴的车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点,这个点迅扩大成一个圈,把急行驶中的小货车吞噬进去。 而与此同时,元鼎大6各处不同程度出现了黑圈,一些野兽、物品、各种各样的东西掉落进黑圈中。 小货车在黑暗中漂浮了一段时间,被什么力量吸走了。 西难荒岛。凤巢峰的半空上出现了一个圈,内中飞出了几匹凶兽,穷奇就近占领了下方的石柱,筑起大巢,有凶兽掉头想返回黑圈,黑圈出口仿佛有什么极恐怖的利器,将它无情的绞碎了。良久后,穷奇飞走,一辆小货车毫无征兆的被吐出来,卡在穷奇巢边。同时黑圈又迅变成了黑点,猛然消失不见了。 村民们神色各异,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不知那看起来就很不祥的黑色怪圈是怎么来的,然而确实凶兽和袁琴琴是一同来的。 桑姥姥则脸色沉沉。 袁琴琴看完,还没来得及多想,那股让她想死的失重感和恶心感又来了,她向先民大巫大声求救起来:“不要再来了!——我已经知道了!!让我回去吧!!” 先民大巫冷静的说:“可我还没看到我想要的答案。”袁琴琴的身边不断的闪,度飞快,像是坐上了一辆光行驶的飞船,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良久,袁琴琴觉得自己都快要昏过去了,身上的肥肉在高压高中不断翕动变形,脂肪像水波一样被吹得波浪四起,被折磨得乱七八糟的袁琴琴还吐了自己一身。看得虚空中的大巫鄙视的摇摇头,看完自己想看的,叹口气。 “不是你,不是你。”语气中的温和没有了,换上了一副冷傲。 镜前的桑姥姥如遭雷击,先民大巫说什么?不是她?她以为等来的天命人,居然不是袁琴琴?可是,如今西难岛的样子,哪里还能再撑下去?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天要亡西难人? 村民们更是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这个跟凶兽混在一起的肥婆怎么可能是先民大巫说的那个天命人?这下可看清了吗,先民大巫根本没有承认她! 镜前的袁琴琴肥硕的身子一震,睁开眼睛后马上跑下祭坛,扶着旁边的栏杆吐了起来。太难受了,不管是这恶心的经历,还是不能回家的残酷真相。呕——呕——。 人们漠然地看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突然不知道谁冲着袁琴琴丢了块石块。 “是她带来了怪物!她带来了灾难!” 石块纷纷丢来,“打死她!” “送她去喂海怪!” 毛毛本来跟在袁琴琴背后,替她挡了几块石头以后,终于气的转身对着人群大吼起来。袁琴琴忍着难受反手抓了抓毛毛的皮毛,制止了它。 “打死她,打死她!”阿耶格随着人群大声喊着,他永远不会原谅害死艾草的人!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七章 谁来了 天空中泛红泛青,阴阴沉沉,云层和苍穹都在扭曲不止,似乎很快就要崩塌了一般,大地上布满无数高耸的“尖锐石笋”。≥其上孔洞密密麻麻,有居民从“笋塔”内进进出出。“石笋”底下是大片的迷雾和瘴气,深不见底。这贫民窟一般的聚居地东边有一片黑沉沉的大海,远远的西边则是一座活火山,不间断的爆。而随着四神之力与魔之力的平衡被打破,这里的力量变得非常暴戾。 这里就是魔之力的园地——浮屠境。 最高的一座浮屠上,无数魔兵队列整齐,来去巡逻着。 一名身着黑紫间色的华服男子突然从王座上睁开眼睛,这人的眼神冷如冰霜,面颊上留着打理清楚的短短胡须,给他魅惑的脸庞增添了许多霸气,他只睁开眼却没有动。眼神跟着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一个身着蒺藜铠甲的魔将,男子探寻的扫了扫魔将铜色的面庞,魔将上前行了抚胸礼,脸色尴尬的问好:“尊主。” 尊主暗曜见他这个表情,了然的动动眉毛:“哦,惜光,是不是打开截门,跑了?” 魔将蚩猎惭愧的点点头,没有追上少主,是自己的错。 “这孩子是不相信我,非要自己去找解决浮屠境崩塌的办法,那就随他去吧。” 蚩猎看了看尊主,看到暗曜提起少主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宠溺和宽和。蚩猎放了放心,又暗暗惭愧着,自己没有看好少主,竟然让他强行打开了截门跑到人界去了,真真是危险,神魔之力的平衡打破以来,魔界突然出现的截门,竟然连通了四神守护的人界,截门的进入是不可逆的,一旦不稳定,进去的人还有可能被直接绞碎在门中。 神魔之力不稳,直接导致了浮屠境的逐渐崩坏,少主无计可施,这时候失踪已久的老尊主归来,着实就是给魔界众人吃的一枚定心丸。 暗曜归来后一直带领大家寻找稳定截门的办法,只要稳定了截门,浮屠境的百姓们就可以通过截门,来到人界,不再生活在这个常年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然而老尊主回来以后,少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竟然还强行打开不稳定的截门,偷偷跑了。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非走不可呢? 蚩猎离开以后,暗曜的眼神迅冰冷起来,他屏退了侍从的小妖精,独自来到一座黑暗的地牢。打开了冻住的厚重大铁门。 “找到他,如果能带回来,就带回来,如果不能。就让他消失。”暗曜冰冷的声音传入魔兵们的耳朵。 忠心耿耿的蚩猎不知道,此时的暗曜在自己的结界中打开了一扇截门,并且召出一队魔兵直指他的小主人,魔族少主惜光而去。 面无表情的看着最后一名魔兵进入了黑圈,那黑圈又径自化作一个点消失。暗曜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强开截门是要付出代价的,截门是他多年的心血,虽然还不能稳定的使用,但是他已经可以同时在多地打开多个截门,连接许多空间了。 暗曜的嘴角翘起诡魅的弧度,眼中饱含着冰冷和煞气:四神,无用的废物们,现在的你们根本无法守得住那个地方了,就好好在我给你们的美梦里做梦吧。 接着又一次勉力打开了大黑圈。 袁琴琴最终还是没有被打死或者喂海怪。吃饱的毛毛不是那么好惹的,当她走出祭祀场,仿佛还能感受到桑姥姥复杂的目光,还听得到她阻止众人暴行的怒喝声,是个不错的老婆婆呢,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她还是这么护着自己。 嫌弃毛毛的窝实在海拔太高,袁琴琴指挥毛毛搬了个新家,就在凤巢峰下,一个干燥的岩洞里,里面还有个石台子,实在深得她心。帮她把车子货物都运下来之后,毛毛的饱腹值蹭蹭下降,又吃了她好多食物,她看着这情境也有些绝望,想想这些零食也不是很经吃,吃完了这货反水了怎么办! 只好带着毛毛学着狩猎。毛毛一开始并不屑于跟她一起追着田鼠、兔子一类的动物满地跑的。更何况越容易死的动物越狡猾,它实在受不了堵了一个洞,人家从另一个洞跑掉的失落感。 然而当它吃到袁琴琴的独家秘制烤肉、烧肉、各种佳肴,已经完全沉浸在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之中的大怪猫,几乎一出门看到的全是分类为:会动和不会动的食材。袁琴琴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过了才不过一两周。 手里不闲着,剥兔子的袁琴琴又一次对眼前的情况傻眼了。 桑姥姥拜访了她,还不客气的带了个熟客。 “阿琴,最近还过得好吧?”老婆婆看了看墙上挂着腌制的各种肉类,还有等待晾干的皮毛,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过得挺好,又看了看袁琴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这姑娘的身形似乎有点缩水啊。 果然是。袁琴琴每天天不亮就被毛毛这个小怪兽弄起来做早饭了,她也没啥好抱怨的,毛毛比她起得还早,来叫她的时候总是带好了自己想吃的食材,嗷呜嗷呜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给做给做,不给做就用萌眼神杀死你~o.o。 白天要去找些吃的,看看有什么能开出来种植的蔬菜粮食,做饭喂饱自己和小怪兽。还要巡查自己的安全工事有没有需要维护的地方,还要忙着建新的防御工事,还要被几天一波的怪兽吓唬一通,太忙。从前不睡饱不开店,不看够股票不睡觉,几乎不用动弹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毛毛太规律的作息也直接影响了她的作息,每天跟着小怪兽吃早餐,忙一天晚饭累的没劲做就随便吃点,袁琴琴的生活规律直追减肥一族。而且她完全是生活所迫,被逼的。 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水肿的自己不太肿了,虽然还是胖胖的,可比之前那夸张的飞起的程度,减轻了不少。 精神好力气大的袁琴琴看了看自己臂弯里的东西也还是有些晃神,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看你这野兔腌制的很好,”凑上去闻“闻起来很香啊。” “婆婆……。” “你的毛毛呢?” “婆婆……。” “呀,你这个石床真是浑然天成。”很喜欢的样子坐上去,稀罕的摸了摸床上的被子。 臂弯里的东西里透出一股湿热,袁琴琴终于忍不住了:“婆婆,小豆丁尿了。”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带着小豆丁来她这儿? “阿琴,”桑姥姥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尴尬的清清嗓子,接着说:“对不起啊,阿琴,之前是老婆子糊涂,搞错了,你能原谅婆婆吗?” “没事的,我又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那个什么天命人。只是,”她想起先民之境里,回头飞进大黑圈的怪鸟被绞碎的一幕。回去的办法自己一时是找不到了,现在活下去反倒成了最基本的需求。 袁琴琴把小豆丁放在床上,去旁边堆放的货物里翻出一包尿不湿来,解开小包被,流利的换尿布。解开小包被,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袁琴琴看着手脚乱晃,似乎挺高兴的孩子,鼻子一酸,怎么这么瘦?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个重量,现在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个重量?刚出生的孩子养过一段时间,都胖胖的,小豆丁这是什么情况? “婆婆!小豆丁怎么瘦成这样了!?”不是已经交给村里的女人们照顾了吗?这是怎么养的? “他吃不饱……。” 怎么会?她看到了的,村里好几个才带孩子的女人,她们都能给小豆丁奶吃的啊。 “唉,”桑姥姥一点没客气的脱了鞋子,盘腿坐上床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这里到处都摆放着她没见过的东西,她却觉得阿琴这,跟自己家一样:“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小豆丁不知道怎么了,把他带给村里女人们的这些天,每天不停的哭,吃的也很少,几乎不吃。” 大家都没有办法,而且他这个哭法,人家家里也是有小孩子的,一个哭起来,扰的别的也不能睡,个个哭。 最后连肯收养他的人家都没有了,只有阿耶格把他抱回去,又时时去找哺乳期的女人们喂奶,可谁也架不住这小祖宗不吃啊。你要是敢灌他,他能又哭又吐,一刻也不停地闹,直闹得自己快要虚脱过去。最后只能求到族长妈妈这里来。桑姥姥思来想去,就猜到了这么一个情况。 桑姥姥没多说,袁琴琴也能脑补出来这个小魔星是怎么作的。 老婆婆看着袁琴琴先给小魔星温水擦干净红红的小屁屁,给换了尿不湿,又用温水冲了奶粉,整个过程中,那个人人见而生畏的小魔星都乖乖的,除了挥动着小手小脚给两个大人打招呼,就是好奇的盯着周围看,一见到袁琴琴过来,两个圆圆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高兴得直哼:“咿呀,呀!”。 袁琴琴把孩子抱起来一只手扶着奶瓶喂过去。 桑姥姥悄悄伸过头,好奇的看完了小魔星的反应,心里不禁呵呵:乖得跟什么似的喝着奶。那认真劲!想想这些天被他魔音穿耳的大人们,老婆婆也是十分无语:谁能想得到刚生下的孩子竟然也能死命认人!还食不思寝不想!这根本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轨道了好吗!! 桑姥姥无奈的和袁琴琴商量,请她照顾这个孩子,她能保证这孩子在这儿一天,西难村民就不来骚扰他们。她也会常常来,告诉她怎么带孩子的。 袁琴琴看了看认真吃奶的小豆丁,这孩子是真的饿着了。她心疼小豆丁,他也许是知道自己无依无靠了,所以才会这么粘着生下来第一个见到的自己吧。略略思索,就应了下来,丝毫不知道这家伙,将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 袁琴琴身边的小豆丁可算得上是个十全乖宝,除了尿湿了拉臭了,哼两声求换尿布,其他时候,从来不哭闹,作息也越来越稳定,她越来越想象不到这家伙,从前竟也有哭得天塌下来的时候。 一个毛孩子,一个人孩子,加上自己,袁琴琴没空多想,总是警醒着自己,千万别把一家人给饿死了!毕竟大家的食量都那么大! 每天过着辛勤劳动的日子不提。直到她巡查防御工事的时候,现自己和毛毛一起挖的陷阱里,居然进了奇怪的东西。 毛毛站在坑洞边,这是它挖了好久的一个陷阱,它挖的时候大哥在干吗?它大哥在给小豆丁擦屎呢,这周围所有的大陷阱都是它毛毛一只兽,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大哥只做了些两棵树之间栓根绳子之类的小活计好吗。毛毛看着坑里的东西,心里充满得意。 大哥的机关一个没起过作用,自己挖的陷阱就抓到了这么大一只猎物。 袁琴琴凑过来,毛毛的坑挖的挺不错,起码有三个成人高,小点的动物掉进去基本不能自己爬出来了。又仔细看看:不过,里面的东西,好像还穿了衣服? 艾嘛,不会是哪个倒霉的村民来捕猎,不小心摔下去了吧! 袁琴琴赶紧转回洞子里,去拿绳子准备救人。 用绳子绑在背上背着的小豆丁狐疑的看了看远去的坑洞。偏着小脑袋思索。袁琴琴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后居然做着这么不符合婴儿时期的表情。她急急忙忙拿了绳子回到坑边,一头拴在自己身上,一头交给毛毛咬紧,自己下到坑里。 下地后的袁琴琴给吓了一跳,那还真是个人,脸着地的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呼吸还有没有,一点动静也无。 她摸了摸这人身上的料子,注意到这不是西难人的穿着,倒是跟那次祭祀上看到的衣服料子有些像。黑衣服,做工不错,看起来应该是男装。 用力把他转过来,我去,别看脸。估计下来的时候就是脸着地,真真是惨不忍睹。好在凑过去听心跳的时候这人哼了一声,当下也不犹豫了,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把这人绑结实,拉上去。 毛毛负责运送到家,一脸不爽,这人闻起来味道不好,不是好食材,那就是入侵者啦,大哥你说过入侵者要咬死不是吗?为什么我不能咬死他!吼哇! 袁琴琴嫌弃这人身上滚得脏兮兮,只在地上铺了点干草,安置上去。 粗一检查,除了脸上摔得一团糟,身上却没有大的伤口,她不懂医术,只得云南白药喷一喷完事。 毛毛在外闹情绪,运了东西又喊饿,扑腾打滚不成样子。 袁琴琴解下小豆丁,想起昨天的鹿肉还有剩,去给毛毛做野菜炒鹿肉了。看它吃完,惬意的舔着爪子,这才站起来进洞里。 这一进去,直惊起自己一身凉意。洞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一言不的抱着小豆丁,一头的乱遮住了脸,脸上血迹未干,看起来狰狞恐怖。小豆丁是个心很大的孩子,他不哭不闹,也没有受惊吓,只是好奇的看着把自己从床上叉起来的这个男人,试图用自己的小短手去扯对方的头:这人的头看起来和阿琴很不一样呢! 注意到袁琴琴进来了,小豆丁天真无邪的展开一个肥美的笑容。袁琴琴只想把孩子拿回到安全的地方来,看到孩子的笑嘴角抽了抽:“这位,先生,你能不能先放下我儿子。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第八章 面对 这陌生人头昏脑涨,两个眼睛血糊糊,转过脸来,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五官还算顺眼,胸挺大,腿挺长,身材算是很高挑了。 若是不胖,说不定还挺好看。她身上穿着兽皮裙,裙子里不伦不类的套了一条没见过材质的贴身裤子。 “你儿子?”看到门口那个胖胖的身影,又看了看蹬着小腿笑的小豆丁,联系不到一起,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了他来到这个岛上的第一件错事:手一松。 ……。 身娇骨软的小豆丁还不太会坐,好在为了追求睡得好,袁琴琴床上铺的垫的加起来十分软和。但是这熊孩子乍一被放手,感到自己的小脑袋呈了抛物线状直向床上跌去,刚刚还笑得高高兴兴的小脸在被子上愣了一秒钟,迅变脸,哇哇哭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袁琴琴顿时炸了。狠狠叫道:“毛毛,把这个人给我丢出去!” 小豆丁婆娑着泪眼抽抽搭搭的依偎在软软的怀抱里,嗯,软软的,香香的,妈妈的味道。 还有妈妈一样的阿琴,轻轻哼着自己瞎编的歌哄着:小乖乖,摔着了,吓到了,妈妈知道了,痛就哭,别憋着,突然曲风一转成了水浒传:哭完了咱就站起来,十八年后是好汉呐! 阿琴亲亲小豆丁,小人儿似是因为感受到被爱包围着,含着眼泪,张开冒出点点乳牙的嘴笑了。 与此同时洞外传出杀猪般的嚎叫,与洞里温馨美好的一幕正相反,毛毛虽然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哥说了,把这人丢出去!于是咬着衣服拖出来,然后呢?……可以咬死吗?大哥说没说咬死?于是它一爪子按着这人,一屁股落在地上,随后趴下,趴他身上,思考。 不明真相的倒霉蛋被这个庞然大物抓起来拖走,又被他坐在屁股底下,他都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散出一股野兽的味道。未知的恐惧最可怕了,他惊恐的仰天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啊QaQ!!” 然而这人突然不叫了。袁琴琴听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还以为毛毛嫌人太吵,忍不住把人咬死了,赶紧抱着小豆丁,出洞去看。 一人一虎以奇怪的姿势堆在一起,两个不同物种的生物,此时都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西难村的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天空中望去,有人大惊,赶紧叫来了桑姥姥。 那先民之境中出现过的小黑点,此时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它扩张着,内中可见一个虚空世界,什么都有,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一整队列队的黑甲士兵,站在圈里等待着登6。 陌生人推着毛毛的大掌要站起来,见毛毛不买账,根本推不动,他只好躺着朝着袁琴琴喊:“那是魔兵!浮屠境的魔兵到这里来了!他们要占领这里,我们得赶紧逃!” 袁琴琴到他身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敖索……但这跟我是谁有关系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快点啊晚了来不及跑了!” 糟了,想起那边还有西难人的村落,袁琴琴马上做了决定:她得去告诉他们! 敖索催促的看了这个胖女人一眼,看到她迅进洞,给孩子加了件小斗篷,拿出皮帽子给自己和孩子戴好,随后把小孩系背在身后,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出来的时候手上拿好了一把匕,皮群中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袁琴琴爬上毛毛的背,看了看洞子又警惕的看了看敖索,便道:“你也一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要去哪儿?” 敖索敌不过三双大小眼瞪着自己,只得跟着爬上毛毛的背,毛毛不再用跑的,双翅展开,带起巨大的旋风,瞬时便飞到了空中。 三人一虎很快来到西难村。 村民们果然还在不敢妄动中,桑姥姥眯着眼睛,费劲的望着那越来越大的黑洞:“那是……。” “婆婆!”袁琴琴大喊,“带着大家,快跑!” 村民们随着这声示警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袁琴琴和敖索,均是一脸的警惕。 桑姥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阿琴,你怎么来了。” 袁琴琴抓过敖索:“你来说。” 敖索又把对袁琴琴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另还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们这天空上的黑洞叫做截门,是由唯一可以游走不同时间空间的动物——龙神看守的。魔族的尊主暗曜不知为何掌握了打开截门的方法,现在四神不知所踪,而神魔之力不均衡导致魔族的栖息地浮屠境渐渐崩塌,魔族为了保全族人,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人界了,截门可以连通各个地方,用魔之力打开的截门在神之力所在的地方会受到阻滞,因而原本没有魔神之力的西难岛成为选。 袁琴琴狐疑的看着这个人: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究竟是谁? “总之快想想办法逃吧,据我所知,魔族尊主暗曜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少主惜光还能管束魔众,现在的魔众,在那个已经疯掉的老头的带领下,也是一群疯狂的疯子了!”敖索看起来无奈又着急。 天空中,截门洞开,黑圈的洞口像是覆盖一层雷电,即便离得很远,也似乎能听到那声音劈啪作响,那洞口的边缘不断闪烁,似乎非常脆弱。 魔兵们待得它开到最大,终于倾巢而出,他们有的背生双翅,有的身负鳞甲,都或多或少保留了动物的形态,像是种种人和兽的结合体。 袁琴琴乍一看,没一个长相正常的,着装不统一,但是一色的暗黑系,有的还颇有些朋克的风格。 魔兵们冲出截门,看到了晴朗似水洗过的天空,有片片绿色的大地,心中都充满了对光明的渴望,有的甚至心情涌动,一边冲向大地一边哭泣起来,他们生活的那是什么鬼地方啊!见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列队!”不知何时西难人已经快的装备完毕,连女人们都身披藤甲,手执武器。 袁琴琴和敖索都没想到一番劝说是这个结果,那志在必得的彪悍魔兵们,和这些村民们比起来,实在数量庞大,太可怕了。他们之前可是连一只穷奇都打不过! 然而他们却打算以少胜多的守住这个贫瘠的家园,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决绝摆在脸上,放在心里,那些坚毅的表情,让人嘴边那句“是不是傻”冒不出来。 这让袁琴琴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一族群的生命力。 魔兵们一下地,并没有朝着人类的聚居地蜂拥而来,而是四下散开,占领着这片岛屿的各个位置,做好据点后,向外,呈圆形扩张。 桑族长死死盯着那些奔着村落而来的魔兵们:“我们西难人从家乡一路逃亡到此,已经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园,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守住它!” 袁琴琴默默给自己和孩子也穿上了一层藤甲,小豆丁乖乖的随她安排,小脸上尽是与孩童不符的成熟表情,不伦不类的,可是没有人去注意他。同时没有人注意的,是那个自称敖索的男人,在看到西难人列队之后,竟不知哪里去了。 袁琴琴把小豆丁系在胸前,摸出包里的一挂鞭炮,她还有一箱礼花,冷烟花之类,这时没有带在身上,已经差毛毛转回去拿,这些是最后的“武器”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生出一股背水一战的悲凉。 看着身边这些坚毅的面容,她心中默念:老天爷,如果这次真要我死了,至少要替我保住小豆丁,至少。 换回白色祭袍的桑姥姥安抚的按了按她的手,干净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来。 呜呜——。力士吹起冲锋的号角。 “先民保佑……。”一手执蓝光莹莹的黑石串,一手执渐渐浮空展开的先民卷轴。这是他们的战场,也是她的战场。 魔兵们向着这边涌来。以身后的房屋作为依靠,人们摆开阵势。 “去吧!勇敢的西难人,先民佑护着你们!”站在族长大巫身边的袁琴琴感到眼前一花,似乎刚刚只是产生幻觉一般,就在族长大巫竭力出冲锋指令后,那黑石串上炽盛的蓝光减弱不少,反而人们的兵器泛起了微微蓝光,而那先民卷轴簌簌的卷动起来,上面记载的历史图文纷纷犹如被灌注了生命力,在卷轴上不安的扭动起来,散出一股强大的意志。 所有临战的西难人均在这意志中变了眼神,那是真正的战士的眼神,无惧无畏的眼神。 “冲啊!”冲锋的战士左手持藤甲盾牌,右手执大矛,分成了几组,呈扇形向魔兵压过去。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持着弓箭的箭士,有力的臂弯挽起弓箭,一声令,箭如雨下,为冲锋士提供了机会。 冲锋士看准了时机,把长矛朝敌人准确的扔过去,不少魔兵被这些粗糙简易的剑和矛命中,魔兵一时被箭雨和长矛逼得无法前行。 前面的冲锋士丢出了长矛,抽出佩刀,上前进行真正的肉搏,那前面被箭雨长矛射伤的,他们毫不留情的一刀结束侵略者的生命。箭士射完手中的羽箭,也纷纷加入战团。 魔的血冰冷,蓝色,绿色,褐色,红色,人们的脸上身上很快就被喷上一层厚厚的血污,手上的刀柄浸润太多粘稠的血液,就快要滑的握不住。 箭雨射完,魔兵们很快反应过来,身强力壮的魔兵每一个至少都比战士们高出半截身子,他们的反扑如此有力。 一个战士手里握着刀,正向敌人砍过去,却被对方抓住手臂,向后一折便断了,对手将他举起来,像破布一样撕成两半,那血淋淋的脸上,无法闭上的双眼圆睁,嘴大张开着,嘴唇微动,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死亡。 那是那晚来接过她的一个小伙子,她认得,那个小伙子笑得很真诚,是为数不多几个敢于站在毛毛身边的,他用艳羡的眼神看过毛毛。而他那双美得质朴,曾经流露出羡慕和真诚的眼睛,此时只散出了死气。 另一个,甚至在他们被赶走之后,羞涩的来送过食物,他以为袁琴琴没有看到他,其实她看到了。 此时他们都在她眼前死去,她的道谢他再也听不见。 这样的情景不断上演,袁琴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战抖和震撼。 这是袁琴琴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这战场如此的原始,尽是满目的冷兵器与肉搏,死去的都是自己或多或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们。 这样无法想象的残酷,将她的意志迅压垮。眼前的一切都似幻觉一般越来越花,越来越慢,她紧紧握着手里可笑的一挂鞭炮和一包一炮响,感到自己如此渺小,没有生的希望。不知该往哪去,亦不知该如何隐藏自己。 族长大巫仰着头,加祝祷,她的面上不知何时,惨白一片,眼睛里没有了瞳孔,是白茫茫的,那些挨在战士们身上的刀似乎她都在跟着同等承受,她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白袍,嘴角渗血,滴滴落在旧色的袍子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截门内,有蓝色的光被大巫手中的黑石串吸引,一开始只是涓细的流下来,渐渐越来越多,光束越来越壮,似有实质一般。 这样强力的祝祷附着在每一名战士身上,他们在族长大巫的吟诵声中,伤口不再流血,力气重回身上,倒下但还没有死去的人们又能重新站起来战斗了。 躲在暗处看这一切的敖索心中沉沉,似乎知道要生什么。 突然被保护在后面的女人们大叫起来,前方的战士听到这惨叫声,无不心中动摇,然而他们不敢回头看,因为敌人的利爪和武器不会有丝毫怜悯。 女人们被护在大巫和房屋中间,房顶和房屋周围有着保护她们的最后一层防卫线,这些力士被从后绕来的魔兵们缠住,更多的魔兵从房屋上,巷道中不断的冲出来。 袁琴琴转过头,那个一直对自己和毛毛无比仇视的阿耶格,此时正拼命拖住最接近妇孺们的魔兵。女人和孩子们用石头和点着的火把保护自己。 “阿琴,阿琴,帮助我,帮助我……。”桑姥姥的声音传到耳边,袁琴琴抬头看着那个勉力支撑的老婆婆,利用截门中的神魔之力,她自己也被那巨力拉扯,浮起来了,她的身体不断地抖,似乎非常痛苦,然而脸上却一片麻木,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断断续续的传到了自己耳中“阿琴,阿琴,帮帮他们,帮帮我……。” 袁琴琴的手不断的抖,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低头看到了那个不哭不闹的小孩子,这个孩子皱着眉看着背后袭来的魔兵,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点冷冽的霸气。 稚子尚且不怕,老娘怕个p!! 老娘是谁!老娘从小就是,母,霸,王,龙,袁琴琴!看到不远处飞回来的毛毛,袁琴琴眼中怒红,心一横,看老娘不让你们吃个大的!! 第九章 家园 此时天色已是傍晚,魔兵的攻击并没有因为时间长而有任何犹豫,反倒是西难人,如果不是族长大巫靠着吸取截门中的力量给战士们撑住,早就溃不成形了。 袁琴琴在一片混乱中冷静的思考:为什么魔兵的攻击如此错落有致? 他们是早有预谋,按照计划行事,还是这里面有一个统领队伍的主将?一思及此,她赶紧爬上屋顶,认真的观察着魔兵进攻的方式——,果然,看到了! 那个看起来像是女性的魔族人,虽然在魔兵中一起进攻,却有意无意被身边的族人挡住袭来的危险。她穿着紧身暴露的黑甲衣,鼻子以下乃是昆虫的口器,脸上俱是邪魅狠辣的神情,皮肤上覆盖着紫红深红的厚甲壳,头上没有头,只有两根套着金属圈的触角,活像一只顶着天线的大甲虫。 在一群长相怪异的魔兵中,这红甲虫虽然不显眼,却还是被袁琴琴辨认出来。 毛毛身上有些伤痕,来的时候遇上了些难缠的东西,它之前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大哥一脸惊惧的看着战场中间,看着那些源源不断的魔兵,心中升起愤怒,是谁让你们吓坏她的!谁准你们吓坏她的! 看到毛毛靠近,袁琴琴心头一喜,赶快下来,招呼它:“毛毛,来!” 毛毛叼着箱子猛地降落在妇孺们前头挡住,头一甩箱子落到大哥身边,回头就是一阵怒吼。 “吼!——吼!!!——”大地震颤,所有听得见的人,都不得不暂时捂住自己的耳朵。来不及捂耳朵的,都在一这声怒吼过后,轻易地被对手割断了喉咙。 穷奇暴怒的吼声震天慑地,蚂蚁一般聚拢来的魔兵不得不在这声音中停下了脚步。 魔兵们畏惧这样暴怒的穷奇,只好纷纷拿出手中的投掷武器,向着这边投来,穷奇不给他们机会,大翅膀鼓起一阵飓风,毫无保留的吹向敌人。投掷的武器纷纷偏了方向,落在地上。 袁琴琴在这样强劲的掩护下,毫不费力的一手夹住大箱子,胖胖的身形矫健的穿梭在人群中,简洁的告诉了人们自己的想法,此时没有人再去管之前的芥蒂,大家稍一迟疑便认同的点头。 口口相传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从前无法相处的双方此时拧成了一条战线,成为生死相连,相互配合的战友。 一直以来她依靠着小货车上的货物,在两个孩子面前扮演着哆啦a梦的角色,然而消耗品总有用完的一天,这是最后的武器了,东西用完,也就是她彻底和自己的世界告别的时候,来不及伤春悲秋,她只希望,物尽其用! 一箱十响一根的礼花炮,里面还混装着冲天炮,手持烟花,擦炮和摔炮。而她的裤兜里,还装着最后一挂鞭炮,袁琴琴手中不停的动作着,人们能为她争取的时间不多。 啪!啪啪!有些零零星星的怪声从脚下响起,魔兵们被惊了一跳,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她把孩子玩的这些东西通通分给女人孩子们,大家学着她的样子攻击,一时出现了令她自己都觉得颇有喜感的一幕,如果现实不是真的这么残酷,她真要以为自己穿错了片场,来到了儿童剧。 人们手中的“弹药”不多久就扔完了,魔兵开始绕过穷奇,向着人们冲来。 暮色已沉,袁琴琴身边站着一名手持弓箭的力士,两人都紧张的看着下方。 袁琴琴手中冒汗,再近点,近点。 到了! “点火!” 袁琴琴站在高处,率先朝着目标扔出自己手中的冷烟花。 只见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朵朵美丽的烟火,人手一根,不管不顾,跟着那第一时间出现的亮色,向着红甲虫的方向投过去。 魔兵们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乱,红甲虫也挨了一下,初时的惊慌马上消失了,这样的小伎俩层出不穷又怎样? 冷烟花看起来可怕,打在身上却根本没有痛感,更别说他们大多数还自带甲壳。 “哼”,冷哼一声,她声音沉沉的命令道:“继续前进,杀了他们!” 袁琴琴则轻声问旁边的弓箭力士:“看清楚了吗?” 对方年轻的脸上露出肯定的表情点点头。 “好,准备,瞄准她,就是她!三、二、一!” 咻——咻——咻!嘭!嘭! 夜色里,烟花绚烂,美丽炸裂下,爆炸声惨叫声不断,红甲虫在这样威力的炮轰下,露出了痛苦难忍的表情。 礼花还在炸裂,袁琴琴自己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美丽和残忍在这一刻,如此贴近。 身边的力士早已放下了弓箭,在他肩上不断射的,是袁琴琴改造的一整箱礼花炮捆扎在一起形成的级礼花炮! “再点火!”听到了袁琴琴的指挥,后方女人们把早就熬化的兽油铺天盖地朝着对方泼去,人们泼出手上的兽油,扔出手中的火把,射出手中的火箭,心中均是快意,穷奇翅膀猛扑间,狂风带着大火无情的扑向魔众。 退了! 大多数魔兵基因里带着畏火的本性,在这样灼热的炙烤下,许多都散出了肉类的焦味。终于本能战胜了一切,魔兵退了! 人们在心里大喊着:魔兵退了! 大火烧着了房子,也烧着了房子旁的入侵者。大火持续燃烧着,犹如野兽的愤怒。 袁琴琴来不及高兴,一只手从旁拉住她,是敖索,他急急地说:“快跟我一起去拦住大巫,她这样下去,会酿成大祸的!” 什么? 两人艰难地穿过后方涌动的人潮来到大巫身边。 向前方战场一看,袁琴琴捂住嘴,顿时泪如雨下——她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那前面抵御魔兵的人们早已千疮百孔,没有一个完好的人。 然而他们个个身上、眼中都燃着蓝色的光焰,像是永远不死的战神,这样的战斗中此起彼伏,倒下又站起,站起又被打倒,他们折磨着敌人的神经,或许不能叫他们了,是“它们”! “它们”依靠着不灭的意志,依靠着大巫拼命的祝祷,保卫着自己生前的家园,保卫着自己所爱的人,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魔兵被这样不要命的打法震慑了,魔族主将做出了一个暂退的手势,魔兵们向后潮水般褪去。 所有“战士”冷冷的看着入侵者的离去,他们统统站的笔直,没有手的,没有头的,没有腿的趴在地上的,都坚定地力挺着腰背,似乎饱含着灵魂。 战士们冷冷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那眼神似乎能看穿身躯,看穿心脏,将诅咒埋进敌人的生生世世。 魔族主将心中一慌,咽了咽口水向着身边的副将说道:“快走,快走,先离开这里。” 袁琴琴哭着想要去拉桑姥姥那无风自动的衣摆,然而她身上那强大的力量将她弹得飞起。 “婆婆!婆婆!可以停下了,可以停下了!魔兵已经退了……。”可是桑姥姥听不见,也不能再给她任何回应了。 袁琴琴泣不成声。 族长大巫的身体被笼罩在蓝光里,黑石串早就被蓝色光焰烧的通体亮,生出一道道裂纹来,她没有动,所有的战士都没有动。只有那截门中炽烈的蓝光,不断地向这个老人身上涌来。 后方的人们反应过来,纷纷涌向前来。人们看到这惨状,纷纷掩面痛哭起来。 那里面有每个人的亲人,朋友,爱人。 空气中响起了薄瓷碎裂的声音。 那些站在前方的战士们的身体,就好像上等的瓷器一般,轻轻地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出了裂痕。 突然一个战士的身体彻底碎裂了,他的家人在后,痛哭着叫他的名字。 接二连三的,战士们的身体碎裂,连带着灵魂一起烟消云散。 不知谁先哭着唱起了大祭祀的祝词,一声声为亲人送行: “时不遂人兮,争战起。 悲我家园兮,伤别离。 夜夜不寐兮,魂返去。 …… 归去兮,归去兮,反故居 ……” 袁琴琴搂着小豆丁,听着这古朴苍凉的调子,心中想的是那个一步步爬上凤巢峰找寻女儿的老人,是那个睿智中带着顽皮的“老婆子”,是那个祭坛上仙人般的人物,是那个维护后辈的亲切老人,最后定格成为眼前这个保卫家园的战士。 周围的光线突然一亮,袁琴琴现自己已经抱着小豆丁,进入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阿琴。”桑姥姥站在自己面前,跟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的打扮,袁琴琴冲过去抱住她大哭:“婆婆,你没有事,太好了!” “阿琴,我不能再守护西难人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 “老婆子用涅槃珠引下了截门中的神魔之力,谁知截门不稳定,神魔之力失控了。西难岛,保不住了。” “老婆子有两件事要拜托给你” “这第一件,是要你保管一样重要的东西,”她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吊坠,这个吊坠的造型和祭坛上那个火焰包裹球的雕塑一模一样。 “这是天命人的东西,名为无穷,内中的无穷珠,据说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先民没有说它的用处。 我原本以为,是你的。现在天命人,老婆子没有命去找了,我把这无穷交给你,你能替我保管它吗?哪天遇到了天命人,替我交给他。” 袁琴琴意识到这是桑婆婆在交代最后的话了,她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下去。 “这第二件,我这里有先民留下的一样法器,是传说中女娲救人于大水之中的神物, 当初先民就是靠了它,才得以越过怨海,西难岛马上就会被失控的神魔之力摧毁,老婆子和这岛上的魔物一起同归于尽,也是件大好事。但我西难人要生生世世的传承下去。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穿过怨海,回到元鼎大6。” 空间中白光大盛,桑婆婆似乎有些累了,慢吞吞地坐下:“老婆子,时间不多啦。你去吧。照顾好小豆丁、还有你的毛毛。”念叨着话就像是拉家常一般,袁琴琴最后看到的是她的脸,脸上笑眯眯的,似乎享受着海边的风一般。 感到身子在不断的颠簸,袁琴琴在一片白光中睁开眼睛,手中握着无穷珠,小豆丁在怀中,她现自己身处一艘巨大的绿色筏子上,身边躺着昏迷不醒的,是幸存的村民们,毛毛依偎在自己身边,也昏睡过去了。 海上的海浪一头高过一头,然而神奇的是无论如何颠簸,这绿色的大筏子都稳稳的载着其上的人,似乎有很强的吸力,低头细细一看,能看到这筏子的底部,生长着许多着玉色光芒的小葫芦,这筏子是千千万万葫芦藤缠绕而成。 袁琴琴望向西难岛,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地方,西难岛上有一团非常明亮的白光,一道光束连接着白光和半空中的截门,白光闪烁,隐约看到得到那是一个浮在半空的人形。 “婆婆!”袁琴琴一眼看出来,那个白光里包裹着的,不是桑姥姥又是谁? 白光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像是要熄灭一般,谁知那光只是熄灭了一瞬间,突然陡涨,中心似有无穷的力量隐忍着,咯啦啦啦,岛屿难以承受这摧枯拉朽的力量,带着一岛惊慌失措的魔兵,沉没,最终湮灭了。 白光大盛,世界纯白。袁琴琴被震得仰倒,终于晕过去了。 第十章 海上 袁琴琴是被捆在身上的小豆丁弄醒的。≥ 这个小魔星一醒来,就出了中气十足的大哭。短手短腿又抓又挠,总算是把他的阿琴弄醒了。 袁琴琴艰难地睁开眼睛,感到嘴唇干裂,身体滚烫,干渴异常。 头顶上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太阳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痛。身上有沾到海水的地方,全都结起了一层盐霜。 艰难的爬起来,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别说6地,连块礁石也看不见。 西难岛沉没了,带走的不仅仅是西难人的家,也是她袁琴琴所有的家当,现在她开始庆幸,幸好不是现在就能回现代,否则准得啃老去。她妈会念死她的。但她很快就想念起自己的大包小包来。 太渴了,摸了摸小豆丁,孩子背后粘湿,显然热得不轻,赶紧给他把衣服都解开,用干燥的衣服给他擦干。 此时早已醒来的还有别人,葫芦舟像一个巨大的平台,稳稳地吸住其上的人们,所有醒来的西难人都是一片茫然。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 小豆丁闭着眼睛,哭声越来越细,小嘴嘴唇也开裂了,非常难受的样子。 袁琴琴心里知道:必须找到淡水,这是活下去的第一步。 她醒来后就没有看到毛毛,也不知道这大怪猫跑到哪里去了。 摇了摇哭累了没声的小豆丁,袁琴琴着急了。袁琴琴抱着孩子站起来,经历过那一场战斗,现在手脚都有些酸软。 她细细观察这个号称带着西难先民顺利逃亡来到西难岛的神器。 那些晚上会光的小葫芦在白天都看不出光芒来,葫芦们似乎在长大,也在不断向下延伸。 开始只是薄薄两层的葫芦和根须,现在已经有个小山丘那么一坨了,结结实实的坠在这个平台的下方。 而原本还浸在海水中的平台,现在已经高出海面半个小臂了,这让人们不至于还泡在海水中。 然而整个台子的表面真是十分的平坦,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是能吃能喝的样子。袁琴琴看着地面遒劲的绿藤,干燥的喉咙动了动:难道是要把这些藤子割下来,也许里面会有淡水也说不定呢? 说干就干,好在身上的匕还没有掉,拿出来对着这些儿臂粗的绿色大藤子就是一顿又挖又戳,可别说能割开了,那绿藤比铁还坚硬,被粗暴对待那么久,连个痕迹都没有。 鼻子酸了酸,她想:桑姥姥真是个差评卖家,巴巴的给了她个葫芦舟,却连个使用说明都欠奉。再这样下去这一台子的人都得渴死饿死了。 不要告诉她先民就是这样来到西难岛的吧!坑爹,T-T差评! 她现代知道的那些海上求生的知识本来就微乎其微。现在努力的搜索着自己可怜的求生知识:据说海水是可以制成蒸馏水的,只要有个容器,上面再有个能覆盖容器的塑料薄膜……。 但这台子上目前除了人还是人,哪来的容器,哪来的塑料薄膜!! 袁琴琴颓丧的坐在地上,心中一片空白,桑姥姥让她带着人们穿过怨海,而现在,自己连怎么保证这些人不死就做不到,而自己说不定也快要死了。 她袁琴琴在现代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来到这里,离开了小叮当的百货铺和毛毛。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她来到这个岛之后,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努力让自己冷静。 目前这里活下来的大多是女人,男人们昨晚几乎全部战死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也在昨天保护妇孺的战斗中负了伤,在海水中浸泡过,又在骄阳下风吹日晒,伤口早就恶化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交流起来,其中问得最多的,无非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岛呢?” 一片疑问中,人们看到了一个胖胖的粗壮背影,这个背影曾经在一场生死战役中保护了他们,此时他们也不由得向她靠拢过来。 而他们没有失望,袁琴琴虽然低落,但还是声音低沉的向他们解释了情况。 这些女人们流着眼泪听完,看清了现状,竟然异常的冷静下来。 “先把孩子们抱到一起吧,我们这几个有奶的,可以给孩子们喂奶。”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说。 “我这里有一根长矛”,另一个看起来十分内向的女人说,她手里竟然一直紧紧拽着一根长矛,而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包东西“我还有一包肉脯,如果谁有针线,可以用这个改成钓竿,能钓鱼。” “花枝!你怎么还能有这个!”大家都很诧异。 “我平时,就很容易饿,所以……。”花枝不想被提及这个问题,小小声的说。 “太好了!”袁琴琴那颗沉重的心被这些女人们唤起了新希望,她露出了笑容,西难女人的可爱在此时简直挥到了极致,袁琴琴由衷的赞叹:“你们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流离失所的失落感很快就被强大的生存压力代替。 沉重的气氛早已被积极乐观的女人们冲淡,她们在绝境中更冷静,每个人的身上都似乎散出光芒来。 大家在叽叽喳喳中,不但分好了捕食组、托儿组、物品收集组等等有用又有效率的分组,她们竟然还找到了淡水! 是的,淡水。 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没有使用说明的三无产品,传说中的神器,竟然在一点点的变化着,这平台越长越壮大,底部越来越厚实,简直像是一个漂浮的移动岛屿。 而这平台的中央,正在一点点的生出一个大洞来,海水在其中晶莹清澈,有渴极了的人喝了其中的水,惊喜得大叫起来,大家赶紧到这海洞边来喝水。 在西难岛生存,使得西难人本身会捕鱼,还会应付各种海中的怪物,这淡水的出现解决了最大的生存难题。袁琴琴看着这欣欣向荣的景象,简直觉得他们可以在这片葫芦岛上建立一个新的西难村! 西难人的生命力啊,还真是。 “婆婆,你族人的还真是坚强呢。” 所以根本不是我带他们回到元鼎大6,而是她们这样的保护了我。袁琴琴不由得思索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价值来,她呢,会什么? 毛毛降落在葫芦岛上,心里也是一个大大的叹号。 它醒来以后就起来,绕着葫芦舟巡逻了方圆五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没想到走的时候是葫芦舟,回来以后就变成了葫芦岛。 还有这岛上的女人都在干什么? 这热热闹闹的场面,根本就不像是刚刚失去了家园的人该有的好吗。 小豆丁已经安排给了托儿组,小魔星只要视线里有袁琴琴就会乖,所以一改之前让人头大的坏脾气,一头乖乖的窝在新阿姨怀里吃奶,一头余光瞄着不远处的袁琴琴。 没了拖油瓶的袁琴琴,此时正在跟一个女人学着用工具捕鱼,她分到了一支鱼叉。 有不少人在被送到葫芦舟上来的时候,手里都还拿着兵器,而这些兵器平时也是有用途的,比如袁琴琴手上这把。 不知是不是赶上了暖流,海里时不时有大片的鱼群游过,一旦鱼群游来,人们就立刻腰系绳索把自己固定在岸边,用同样一端系着绳索的工具们奋力的向目标掷过去。 这些身手敏捷的捕鱼者,基本上丢出武器再拖起来,其上就是一条肥美的鲜鱼。 西难女人很快个个都有了不少的收获,袁琴琴看这样子也只能努力,最后还是毛毛实在看不下去,一双虎掌噗噗几下给她撩起来几条,才勉强糊了面子。 大家把捕获的鱼类堆在一起,是生吃呢,还是生吃呢……。 这岛上没有枯枝,就算有火也没办法生火,大家于是从善如流的均分了这些鱼获,各自找地方生吃起来。 袁琴琴颇挣扎的看着分到她手里的两条生鱼,生鱼片她吃过的,可是真要一口咬在这完完整整的一条身上吗? 最后还是本着无论如何还是处理一下再吃的想法,刮了刮鱼鳞,切下鱼头,鱼尾,掏干净内脏。 不远处一个人正在珍而重之的吃着自己的鱼,看着她这样做,觉得内心受到了打击。 敖索捧着自己的鱼到她身边来,坐下,指着她手里自觉得处理得差不多了的鱼说:“这是海里最好的牙鱼,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异常鲜美,尤其是头和尾,这种鱼很适合生吃,你把这么多都扔掉了,实属浪费。” 袁琴琴想起他昨晚胆小如鼠的行径,内心没有好感。“这是我的鱼,我要怎么吃法就怎么吃法。”说着把切下来的部分给了一旁的大怪猫,这孩子今天吃了好多美味的鱼,见到这鱼头鱼尾,依然惬意的咬在嘴里,美美的品尝着。 “我听到你跟那些土人说的话了,他们的族长希望他们能回到元鼎大6生活,你觉得,”他指了指这四周漫无边际的海水:“你觉得这哪边是元鼎大6?” 袁琴琴重重呼口气,这人说话真的很讨厌。 他不仅遇事贪生怕死,还总是一句话,一下子就戳中自己的难点。 敖索一眼就看出来这小胖墩的窘迫。心里觉得好笑起来。 没错就是小胖墩,因为敖索比高挑的袁琴琴还要高,但是他很瘦。精瘦。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挂在旗杆上的旗子。 袁琴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洗干净了脸之后,五官很立体,脸型轮廓鲜明好看,眼睛非常有神采,睫毛又密又长。不健壮的男人,却透出无人能及的秀美。 虽然是好看的异性,但是他有个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袁琴琴只要想到这个人就能想到他一脸血的样子,更不要说他做的事情还都十分令人讨厌了。 果然,形象已经完全崩塌成了软泥怪的敖索,完全不知道在袁琴琴心里生的这一切。依然觉得自己棒棒的,感觉良好的接着说:“西难岛不是在元鼎大6的正西边,而是西南,根据这鱼群的方向可以判断,我们应该往那边走。” 袁琴琴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她对这种臭屁的态度有着比较基本的认知,这样说话的人,要不是个自大狂,就是真的有料。 自从遇到这软泥怪以来,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在生或者生的路上,这使得他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袁琴琴看向什么也看不见的远方,表情呆萌。她沉吟道:“往那边走吗?” 敖索好笑的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说:“对。” 小胖墩回过头,一脸的信任:“我相信你,你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说着这才注意到他“没有料”的身材,怕他多想了,马上改口道:“额,我是说,你是有学问的人。” 敖索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尴尬点在哪里,然而意识到对方意指自己的身材以后,内心还是很不爽的! 你可以说我真材实料啊,坚持你自己啊!为什么不坚持你自己?为什么要改口!! 第十一章 暴风群礁 袁琴琴算着日子,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流了两个月,这岛上的葫芦藤向下生长到了一定阶段就不再生长,旺盛的生命力没处泄,纷纷转而向上,敖索便教人们把这些天赐的礼物按规律编结到一起。这些藤条随便长长就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藤编帐篷,给风餐露宿的西难人带来了无数惊喜。 毛毛憎恨没有风的日子,这意味着那些两脚怪又要拿自己当苦力了,他会被要求叼着绳子,牵引着整个葫芦岛漂向元鼎大6的方向。 没错是整个岛!天知道这么一个不断长肥的岛有多沉,光这根牵引绳已经很沉了好吗? 它有时候觉得自己扑腾着翅膀,但是压根就没有动。 不过看看那下面使劲划的人们,想想也就算了。 葫芦岛的生长度在递减,新陈代谢却是一直都有些慢,很久以后人们才现了枯黄的葫芦和葫芦藤,这些失去生命力的植物总算也失去了倔强,变得和普通的柴火一般,死去的葫芦劈开之后,里面还有能吃的新鲜葫芦肉和一些硬邦邦黑漆漆的种子。 因此大家终于可以吃上熟食和“蔬菜”了。 小豆丁早就迈进了辅食阶段,不用总是喝奶。但是之前怕他无法消化生鱼,又觉得生鱼可能会细菌太多,不敢给他吃,能够生火之后,袁琴琴劈了早前晒干的一个大葫芦,给孩子煮起鱼肉汤来。小豆丁咂巴着小嘴喝着鲜甜的鱼汤,高兴得直挥小手。 然而伤员那边的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 这岛上的医疗条件如此简陋,可以说根本没有条件。 而那些没有柴火和葫芦藤帐篷的日子里,这些伤员能得到的最好照顾,不过是人们凑出来的衣物,多盖两件的区别。 轻伤的人要么无药自愈了,要么转成了重伤。 原本重伤的人渐渐起高烧,呕吐和昏迷伴随着他们,直到死去。 这天,天气不好也不坏,天空中,一边低低的,有一些厚实的云,另一边挂着一抹残阳。 又一场告别在这里进行。 这是这个岛上最常见也最悲伤的事。 作为最后一个重伤员,这个男人挺了很久,他的妻子儿女都存活了下来,有一段时间人们甚至觉得他已经好起来了,一家人在这个大多数没了亲人的人群里,是少有的和和美美。 他的病情前几天还是恶化了:这海里的触手怪想要趁熟睡偷偷卷走他的儿子,被他现之后拼死力搏,扯坏了就要愈合的伤口,又被逃跑的触手怪喷了一身的毒汁,没两天就不行了。 弥留的男人被妻子拉着手,孩子们跪坐在旁边,伤心的一家人哭得无法言语。人们围在他们身旁也默默地擦着眼泪。无不想起自己刚刚过世的亲人。 冷冷的雨点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男人被握着的手还是垂了下去。 敖索抱着小豆丁,站在袁琴琴身边看着这一幕:“这个男人早晚是要死的,何必这样伤心。” 袁琴琴因为常常吃鱼、只能吃鱼而迅瘦下来,又因为苦练捕鱼而小有所得,渐渐化脂肪为肌肉,身形健美。 这女人现如今站在哪里,都像个彪悍的女战士。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有亲人朋友要死的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死在你面前了,你说那时候你会不会伤心?” “这么脆弱的情感我可没有,还有,就你这样的,是想跟我做朋友……还是想做亲人?” 袁琴琴觉得这人又开始犯浑了:什么什么?感情这些天相互照顾,相互扶持,他们居然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吗?这可真叫人伤心!她还觉得,自己把他从坑里拉出来,怎么也算救他一命吧,怎么救命之恩连个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不想和你做朋友,更不想和你做亲人!!” 看着这笨瓜被自己一句话说得气呼呼的样子,敖索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其实想想,做亲人,他还是不拒绝的,至少天天逗着玩就挺可乐的。 袁琴琴一个转身抢过小豆丁,免得孩子受其污染,狠狠的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从石头里生出来,没感情的猴子!” 啊啊,她要离这个怪胎远远的。 “哈?”他不知道槽点在哪?跟袁琴琴在一起久了,他知道这是她在“吐槽”他。 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非常聪明而且富有智慧。武力值不强,但是智慧值一定是点满了的,如果智慧值可以溢出,有时候他能溢出两个智慧条来。然而一旦牵扯上人情冷暖,马上变成冷血动物一般毫无人情味可言,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 这想法实在细思极恐,想到他无端的出现在自己的坑里,袁琴琴就无法抑制的要打个冷战。 雨越下越大了。 “这个天看起来会有暴风雨。明天醒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吹离得更远。”没办法,这是个无法固定的岛屿,虽然跟着洋流一直前行,但一旦有暴风雨,就总会有些迷失,这也是他们漂流了这么多天的原因,反反复复在这片怨海中来来去去。 “按你的说法,应该离元鼎大6不远了吧。” “是” “我记得婆婆曾经跟我讲过,要到元鼎大6,就要经过一个叫做暴风群礁的地方,最近遭遇的暴风雨越来越多,是不是已经进入这个区域了?” “……”敖索在脑海里搜来搜去,暴风群礁?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是过目不忘的,然而这个如此明显的地域特征,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瓢泼的大雨打在人们身上,那边的海葬已经草草结束。 电闪雷鸣和波涛汹涌都使人们心中惶惶。 敖索和袁琴琴一起躲进了一个大帐篷,毛毛已经在里面了,惊慌的大怪猫趴着**的耳朵,敛着翅膀,在声声雷响下,爪子紧紧扣住底下的葫芦藤,被吓得都不知该往哪里躲。 稳如葫芦岛,此时也还是非常的颠簸,海水不断地向着岛上扑来,人们一个不小心就会呛上一口水,空气中全是水汽,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好不容易稳定自己。敖索刚想说,是不是桑姥姥搞错了,整个岛就遭受了猛烈的撞击,岛上所有人都被这撞击推倒在地上。 毛毛被两个瞬间倒下的大人压住后腿,无辜的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无法看到的葫芦岛的下方,一大片礁石拦住了小岛,海底浑浊的海水被搅得全是气泡,小岛的颠簸停住了。 “嗷呜——”吓坏了的大怪猫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 “毛毛!毛毛!”袁琴琴叫着大怪猫的名字,但毛毛只是哀哀的嚎叫,没有理她。 这个毛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大自然的力量之震撼,没有动物能忽视。更何况它刚刚还被袁琴琴压了腿,好疼啊! “帮我照顾下小豆丁!”小豆丁一向临危不乱,哼哼唧唧了两声,被袁琴琴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没有现除了受惊以外的其他症状,就放心的交给了一向很懂得保护自己的敖索。同理可证,这个人只要没有危险,小豆丁也一定是安全的。 袁琴琴得去照顾毛孩子的情绪,它现在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毛毛,毛毛乖,”袁琴琴替它捂住耳朵。搂着它的大虎头抱在怀里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 “嗷嗷——呜——” “是不是哪里疼?哪里疼告诉我?” “嗷——”在大哥的安抚下终于镇定一点的毛毛开始舔腿。 袁琴琴心疼的替它揉揉腿,自顾自的边揉边哄着:“不痛了不痛了,阿琴揉一揉,对不住毛毛,压着毛毛了。” 跟这个大怪猫越相处,越知道它的脾气,就像七八岁的小男孩,是需要人疼的。 又打了闪电,但是感觉自己心里好像不是那么怕了。毛毛把头从大哥怀里蹭出来,觉得有点羞愧,他穷奇大王曾经也是山中一霸,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娇娇弱弱的了! 朝着袁琴琴胸前瞄了一眼,更害羞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的大哥越来越好看了,胸围却没有缩水,软软的,被抱住的时候好舒服啊。不行还想要个爱的抱抱。 大脑袋凑上来,袁琴琴以为它是想要表示感谢的亲热,没有制止,然而,这没有节制的蹭一蹭怎么,怎么看都像在吃豆腐?天啦噜,毛毛是不是青春期了?! 一把推开这只色猫,严厉的说:“不准!这种行为是不允许的!” 毛毛委屈的眼神看了看袁琴琴现她是认真的,只好遗憾的看着地板。 **** 稳住情绪的毛毛终于恢复正常,人们纷纷从藤编帐篷里出来,顶着冷风冷雨的西难人,又看到了摆在他们眼前的另一重考验。 一大波更猛烈的雨水和雷电正伴随狂风,以肉眼可见的度席卷过来。葫芦岛撞上礁石的时候被礁石群卡成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姿势。 如果不能摆脱这种困境,西难人就得一直在这里接受暴风雨的洗礼了。 嘱咐西难人留在岛上,保护好自己后,袁琴琴把小豆丁绑在背上背好,又在外面罩了一层外衣。小豆丁被阿琴妈妈绑习惯了,虽然憋在外衣里有点闷,但是一点反抗也没有。 袁琴琴和敖索毛毛三人一兽从葫芦岛踏上了巨大的黑礁石,顶着狂风和不停打在身上的雨点,围着被搁浅的地方走了两遍。 袁琴琴说:“我想了一个办法。” 敖索说:“我也想了一个办法。” “你先说你的。” 袁琴琴于是先说:“这片礁石群现在看起来断断续续,呈带状,你看”她指着外面汹涌不断的海洋,“那边的雷暴来了之后,我们可以利用扑上来的海水和大风,在海浪下去的一瞬间,把葫芦岛朝海里推,这样就能回到海里,在外围绕一绕,应该能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入口。” 敖索想了想:“我和你的想法一样,都要用到海水和大风的力量,但是我的办法正相反,海水和风一起来的时候,在海浪涨起来的一瞬间,把葫芦岛朝礁石群那头推。” “为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是唯一的进口。” 袁琴琴咋舌,这是能看出来的?从哪里能看出来? 敖索从没有说过假话,她很想相信他的判断,尽管这判断她既不知道来处,也不知道这样做之后,西难人的归处。可是如果进去之后,葫芦岛卡在礁石群里了怎么办? “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觉得,应该问问西难人们,愿不愿意相信你。” 袁琴琴没想到这个明显要冒险得多的方案却得到了大多数票。 理由居然也很简单,他们宁可赌一把,也不想再在大海上漫无目的的飘荡了。 可是漂都漂了这么久了,要是出现了意外,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然而她也很能理解大家的想法,鱼虽好吃,她也吃吐了。 为了不再吃鱼!袁琴琴心里喊着口号。 人们全部下来了,他们用绳索将自己绑在葫芦岛上,找好着力点,等待着大海的推力和暴风的助力。 毛毛也挂上了牵引绳。它没有在这么大的风里飞过,更何况这风里还有闪电,袁琴琴担心的对它说:“等下看到闪电,要知道躲,要是一次不行,就下来,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要是上面不好飞,也要马上下来,免得伤到翅膀,知道吗?” 毛毛被这温柔的话语泡得满脑子都是勇气,大哥不用怕!看我穷奇大王是怎么逆风飞翔的! 来了! 暴风骤雨推起海浪,一起来了,整个大海好似一盆孩子端着的洗脚水,晃荡不止,就在那最高的海浪扑上来的一瞬间,敖索大喊:“拉!” 穷奇兽冲上天空,配合着上百西难人同时拉动,一瞬间,那巨大的葫芦岛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下移动了,没有抓紧的人被海浪打得在水中乱滚,好在每个人都知道这海水的威力,把绳索系的死死的,虽然在礁石上磕磕碰碰,好歹都没有掉下去。 又一次海浪扑来,葫芦岛整个被推进了礁石那一面的海中。 回过神来的人们现,耳边那隆隆的暴风声和海浪声,都没有了,替代的是海鸟的叫声和微风,竟然还有温暖的阳光! 人们爬回岛面,被海水打湿的衣物有了日光的照射,干得很快。 葫芦岛静静的在海水中,向着一个方向漂过去。 “啊,那是什么!”所有人都兴奋的聚集在岛的一边,那地平线上,竟然出现了6地和城池! “元鼎大6!元鼎大6!” 袁琴琴高兴的看向敖索:成功了,他们成功来到元鼎大6了! 第十二章 商都 “尊敬的天命人!”西难人向袁琴琴和敖索聚拢来,一起将右手掌心贴近心脏的位置,行了个抚胸礼。 袁琴琴原本一直高兴望着快要到达的青葱海岸,敖索则若有所思。 两人感受到西难人的动静,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人们这引人感慨的一幕。 西难人深深鞠躬:“感谢你们。” “不不,我哪里是什么天命人……。” “可你,和他,带我们回到了元鼎大6” “对对,在我们心里,你们就是天命人!”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走上前来,拉着袁琴琴的手:“孩子,接受我们西难人的感谢吧,确实是你们带西难人走出了怨海。”他虽年纪大些,这一路上活了下来,如今还能重回元鼎大6,心里十分感激。 然而老人话音刚落。阿耶格便急急的从人群中走出来,颇不自在地说:“既然已经到了元鼎大6,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是我们西难人自己的事情了,就不必再麻烦二位照拂。”他在大战中受了轻伤,早就痊愈了,看着一路上袁琴琴这样出风头,他心里很不痛快,此时见族人这样,生怕大家要做决定将他们留下,因此赶紧出来说话。 西难人听到这话,表情都变得有些尴尬,阿耶格怎能这样说?袁琴琴是外来人,她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只认得他们一族的人,从她在大战中机智的保护了大家开始,直到现在,已经变得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他们是想要她来带领西难人的啊!完全不是阿耶格说的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说得不对,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老人一着急,口吃都犯了。 “我没有说得不对,难道不是这样吗?”阿耶格抢着说“难道你们都忘了,她和这只穷奇给村子带了什么了吗?艾草是怎么死的?” “难道你们都忘了,是她带来了灾难!没有她,说不定西难岛不会沉没,族长妈妈和弟兄们也不会死!” 这帽子扣的太大了!这个阿耶格,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此时这样的话张口就来,饶是袁琴琴因着桑姥姥的缘故,对个别西难人冷遇自己的事颇不计较,此时表情也冷了下来,但她不准备说什么了,看这周围村民的表情,都知道公道自在人心。 看着气氛变得奇怪,敖索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嗯,原本还不知道怎么跟大家告别,现在趁着说到这里,正好,也跟大家告个别,阿琴已经和我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到这元鼎大6游历游历,这些天多亏了各位的照顾,我们相互扶持才能走到现在。然而世上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些有所感的西难人就渐渐齐声接着说道:“世上的人、事、物,无不是来而有往,始而有终,生而即灭的。” 这是族长妈妈在世时常说的话,她乐观的精神感染了这一代的西难人,才得以让西难人不畏艰险,生生不息。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缅怀的神情。 只有袁琴琴一脸呆滞的看着敖索,她什么时候跟他商量过要去游历什么的?没有没有!就算真的要走她也不要和他一起! “我们懂了。”西难老人的眼里含着宽和,这慈爱的神情,恍惚一瞬间跟桑姥姥竟十分相似。 “我们不会勉强你们留下来,但是西难人在的地方,就欢迎你们来。” 袁琴琴的心情复杂,她并不是一定很想和这群人在一起,但是这毕竟是这片大6上,自己融入的第一个集体啊,鼻子有些酸,这时葫芦岛也靠岸了,她红了眼圈向大家告了别,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阿耶格上前来想要拉住袁琴琴的胳膊。 敖索眼神一紧,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又要干嘛。落后半步拦着他,换上一副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嘴里打着哈哈:“这位小哥,我们就此别过,不必相送啦!” “你不能走!” 袁琴琴彻底服了:“刚刚说要我走的是你,我这要走了你又说不能走,阿耶格,你是不是失忆了?”失忆了赶紧回去怨海多吃几顿鱼! 阿耶格又上前一步,敖索还是不动声色的拦着他。 一把拉开武力值为五的敖索:“你让开!她和穷奇可以走,但是不能带走孩子!” 小豆丁感觉到好像话题来到自己身上了,刚刚走神看鸟的兴致全转回了这个人说的话上,他这意思是,还没吃够小爷给的苦头? 袁琴琴嘴角紧绷,面上毫无表情。过了许久才冷冷的说:“桑姥姥把他交给我的时候,就没说过还要把他交给别人。” “我原本打算就这样走的,现在看来,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了。” “各位,我来到这岛上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艾草,要不是我在场,她,连同这孩子,早就死了,是我救了她们。” “至于毛毛做错的事,它自己已经在赎罪,他一直保护着这个孩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和你讲道德,也不和你讲良心。我只告诉你,这孩子自从交到我手里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带走他!” 言毕转身就走,小豆丁在她背后努力的转过头,想对那个脑壳方掉的叔叔做个鬼脸,可是阿琴走得太快了,没做成。 阿耶格握着的拳头渐渐捏紧。 小豆丁歪着肉嘟嘟的小脑袋想:要是那个方脑壳的叔叔再来找阿琴要他,他一定让他多多感受什么是魔音穿耳和生不如死。 小豆丁:愚蠢的方头星人,小爷我“魔音穿耳”的技能可是早就点满了! ************* 他们下了葫芦岛后,穿过一片小丛林,又在一片草甸上行走了许久,才找到一条大路,来到这座城市,怕毛毛进来会引起恐慌,已经交代他在城外等等。 这城市大概是经过了非常良好的设计和规划,大街笔直,其中有纵横穿过的道路,想来整个城池是古时非常常见的方形布局。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袁琴琴头一回感受到这种古色古香的气氛,这座城市建筑风格古朴,却处处散着人们的智慧,小贩的幡子上有精巧的木轮,方便升降招幡。 街面上铺陈的是整齐的大方石,但却不是完全平整的,整个街面呈微微的拱形,方便排水,街道两边还有小水渠,里面流淌着家家户户倒出来的洗米、洗菜水,正是饭点,街面上一路走一路是饭菜的香味。 路边竟然还颇有情调的种着一棵棵杏树,每棵杏树的年头都有些久了,所以显得很高大的样子,此时应是花期快过了,树上的杏花开得异常烂漫,花瓣随着风飘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随着渠水漂走了。 谁家传出夫子教习闺中女儿鼓瑟的声音,哪怕在这街上站站,都能享受到这城中人的闲适和生活的美满。 袁琴琴此时还没有完全从差点失去小豆丁的情绪中淡出,却也被这些景色吸引住了眼球,小豆丁更是睁大了眼睛四处看着。 然而敖索却从看到这片6地时起,就一副莫名的表情。小贩叫卖,孩童欢喜的跑来跑去,身着皮裙牛仔裤的袁琴琴和脏兮兮的敖索就这样走在这干净整洁的街上,本应该是令人瞩目的两个人,然而却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来自城市的袁琴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她的世界里,在街上穿成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不断地勾起了三个人的馋虫:好香啊! 袁琴琴犯了愁,他们身上可谓是一穷二白,身无分文,可怎么办呢? 刚刚学会了在海上生活的她,此时回到6地上了,又要开始学新的生存方式了!捕鱼技巧在这里不管用了,宝宝不开心! “不如我们去西市看看,说不定有机会能卖点身上的东西。” “西市?哪边是西市,你怎么知道那边有人要买我们的东西?”袁琴琴对这个人的看法已经千回百转,他到了暴风群礁以后,做事就不再向她解释原因了,她一再好奇他的身份都未果。 “你见识太短,未免你等会儿太惊讶,我还是得给你提前知会一声。” 这人又开始找机会损人了,十足的讨厌。敖索却表示自己仅仅只是说了实话。 “这里就是有名的商都,元鼎大6的贸易中心,在这里,四面八方的人都能够在西市交易,而东市是本土人交易的地方,我们大可后面再去。” “等等,你说这里叫什么?” “商都,只有那位著名的商都城主邵毅松,才能将城池治理得这样井井有条。他创造了很多人们闻所未闻的东西,还亲自参与改建了原本脏乱的商都城,让这里成为名副其实的繁华之地” “那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袁琴琴向往了一下“不对,我问你的意思不是这个。” “桑姥姥说过,穿过暴风群礁应该会来到一个叫做凤鸣城的地方,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要说她记性也是好的,桑姥姥只提过一次,她当时还以为是老人家产生了幻想。此时回想起来却犹如在眼前一般。 她没有记错,就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敖索说这里是商都,到底是谁错了? 敖索笑了笑,这个笨瓜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就连他,现在也不是完全能弄清楚呢。 “以你的智慧,是不可能自己想通的,我只能先说到这儿,这座城市,有问题。你护好小豆丁,我们去西市探探。” 第十三章 红凌姑娘 “哇——”。≧ 这就是西市!果真不愧为元鼎大6最大的商贸中心!那街道宽阔,店铺林立,招幡整整齐齐,五颜六色十分的热闹。 袁琴琴一边走一边看,天哪,她一来就降落在了西难荒岛,果真是活得太闭塞了,孤陋寡闻。 怪不得桑姥姥心心念念要回到元鼎大6,她虽没看过那先民卷轴上的描述,但就眼前所见,岂是短短几行字能概括得了的? 普通的成衣坊,烛火铺,饭店、糕点铺子和药铺等等,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没见过的奇珍铺子,里面的东西她只认得少许跟海岛和海怪有关的,比如海怪的魂珠,拳头大的上等夜明珠。还有些是类似西洋人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也在售卖之列。 另一些还譬如这间奇奇怪怪的占卜铺子、这铺子似乎不完全是做占卜,因为除了一排占卜师在下接待客人以外,墙边还靠着一排整齐的货柜,上面放着她看不懂的东西,铃铛符咒她认得,那其他的就应该也是种种法器了。 然而更吸引人的,是那一整排的长桌后坐着的占卜师,穿着一色的青纱外袍,与白色青色的轻纱里衬里三层外三层的搭配起来,宽袍大袖,以修身的腰封束腰,显得非常耐看,且传达出一股禁欲系的气息。 这些衣服的料子好似都非常薄,即便这样穿了也并不觉得累赘,每个人的头都柔顺服帖的垂在身后,头上系了一条精美的同色护额带,这样的装扮使得占卜师们身形颀长,起身动作时,更有种飘然似仙的感觉。 袁琴琴还现,占卜师的年纪虽然参差不齐,然而每个人都气质绝佳,长相俊美,实在令人移不开眼。她也确实没有移开眼,甚至没有挪动脚,直到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沉浸在一个笑起来非常帅气的占卜师的气场中无法自拔。 左边移,还挡。 右边移,擦,这个人走路是不是不看路啊:“麻烦让让,谢谢!”眼神还跟着那俊美的脸庞转,这身材,一看就好有料。 一个身材没有料的高高身影站定在前:“还是走吧,我敢打赌,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垂涎这美男子的机会。” “谁说的,他就在那儿,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还能说上两句话呢!” 敖索一把拽走这个饥渴的女人:“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你真相。”你要是再这么蠢下去,我肯定不会再客气,一定让现实好好打击打击你不可。 “什么真相?” “没有,没有真相,你什么都没听见。” “你就知道敷衍我!”爱秀别人下线的聪明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然而她还是问了自己很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占卜的店里全是老老少少的帅哥,而且他们的气质都很相似,都那么帅!” 敖索抽抽嘴角,这女人的隐藏属性是终于暴露了吗,完全是个花痴! “这些占卜师都是同出一门,所以气质相似。这些占卜店、法器店、甚至那边的几个镖局和药局,都是他们师门的产业,在元鼎大6上所有城主那里,都过了明路,所以才这么招摇。” “什么机构这么牛!”某人眼观六路,顺口一问。 “元鼎大6第一大仙山,诸天山的诸天门。”就是那个什么系别的法术都敢教,什么人都敢收,号称四神神力源起之地的地方。哼,倒是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来。 然而袁琴琴的注意力集中不到三分钟,就被别的花俏小东西吸引走了。 前面有小面人卖! 小豆丁没见过这些小玩意儿,肯定会特别喜欢!欢欢喜喜的把背后的小豆丁解下来抱在胸前,一看,小孩儿的神情却有些恹恹的。 “小豆丁应该是饿了,毛毛还在城外等着呢,我们得快点找地方赚些钱,好给孩子买些吃的东西。”袁琴琴着急起来,自从来到这世界,小豆丁就永远是她的心头第一位。 骂自己怎么一看到稀奇就什么都忘了。赶紧在身上搜搜摸摸,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能卖的。 没有。兽皮裙牛仔裤倒是看着挺稀罕的,可是卖了她穿啥!还有一把水果刀,这可是唯一的武器了!卖了她就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不能卖! 敖索无语又好笑的看着这个只有危急时刻才有智商的女人:她终于知道着急了,所谓未雨绸缪,早干嘛去了,这海路上一路这么多东西可以利用的,偏偏她就是有眼无珠不认识,还不听他最开始的好心提醒,偏要任性。 自从被她抢白说“我的鱼怎么吃是我的事”以后,他就冷眼看着她丢——想想都好笑,多少珍贵的鱼鳞、占卜用得到的龟壳、海怪的魂珠,好东西无数,就给这个笨瓜白白的丢了。 还好他一边冷眼看着,一边后脚在帮她收,自己的和她的加起来,也有不少了。 这么多天默默的帮她捡漏,为的就是看她此时此刻这个窘迫的表情!看这个蠢女人吃瘪,太爽了有没有! 敖索脸上绽放出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来。 心情愉悦的制止了她的欲哭无泪,敖索拿出一个小包囊,得意的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拍拍胸脯很有气概的说:“你还是跟着我混吧!没有了我,你可怎么办!” 无计可施的女人抬起头仰望这个让她又是讨厌又是无可奈何的软泥怪,很快就下定决心了:为了小豆丁和毛毛服软,不丢人!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谄媚又狗腿的跟上他。 什么亲大哥,我才不要当亲大哥。 “换个称呼,你做我亲妹子太丢人。” “老大!大佬!” 难听了点,比亲大哥还是能接受些了。 敖索带着她走向了一家奇珍店。 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客人在挑选东西了。 一名身着红衣,手中持剑,背后背着斗笠的女子,一名穿着随意,长系在脑后扎个马尾的男子。 那女子的容貌非常清丽,皮肤莹白像是透着辉光一般。她眼神清亮,红衣由好几种红色的布料拼接而成,显得很朴素,袖子处用蛇皮绳系住了袖口,下面穿着同色的裤子,脚腕同样用布条缠起裤脚,显得十分干练。 男子身着白色的宽袍子,没有系腰带,鞋子看上去也很舒适的样子,面容俊秀,有些病态的苍白,时不时用手遮住嘴角咳嗽两声,又指着柜台上一个机关零件似的东西跟老板交流着。 看到袁琴琴两人进来,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随后又似随意似的,往旁边躲了躲。 敖索进门就径直大声说:“掌柜的!有好货收不收?” 有些富态的老掌柜正在陪同那名男子说话,见到二人,愣了愣,还是对那男子稍作歉意,走过来。 “二位客官,是什么样的货?” 敖索打开他的小包袱:“掌柜的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嘶——,这是……”掌柜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水晶镜,又在那小包袱里摸出一粒圆滚滚的白色珠子来,仔细用水晶镜把珠子看了个遍,嘴里不由赞叹道:“哎呀,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精纯的海兽魂珠了”又拿起一片大龟甲:“这是上了三百年的玲珑龟呀,这龟甲上的纹路如此清晰,定能卖个好价钱。” 袁琴琴一边看着那些被自己丢掉又被敖索捡走的东西一边肉痛,恨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一路上得是丢了多少钱哪!! 又转头感慨,这老板真是耿直,平常商人就算看到好货,也会不露声色的和卖家讨价还价一番,最后才高高兴兴的低价买入,高价卖出,他倒好,还嫌人家开口要价不高似的。 “货款掌柜的看着给吧,我们夫妻初来贵地,也只是想把东西换点钱,给小儿买些吃的。” 我去,这脑子有毛病的买家就算了,这个卖家居然也这么有病,是我穿越的方式没对吗?难道这时候不是该多要点钱??满脑子生意经的袁琴琴居然也忽略了敖索用的“夫妻”这两个敏感字眼。 现某人居然没有挥着爪子反抗自己的措辞,敖索更是美滋滋的笑起来:“老板,这附近哪里有卖孩子吃的东西?这孩子还小,能吃些粥饭最好。” 老掌柜乐呵呵的拿着这包东西,回到柜台里点了满满一大包包的银贝币出来:“这里出门左转,有一家十香馆,粥品类多,还有牛乳制的糕品,适合孩子吃。” 又把手里沉沉的一大包递过来:“这是二百朋银贝币,在这商都可以流通,但在九江城和金城,就要劳烦二位自己兑换一下当地的货币了。” “这些银贝,本不够支付你给我的这些东西,但我见你们不是要久留的样子,不好给你们这么多银贝,带在身上,多有不便。要不这样吧,这一排货物,你们可以自取一样,权当抵了小老儿的货资。” 我去!袁琴琴已经要给这个三好掌柜点个巨大的赞了!这难道是商都人特有的耿直吗?简直不要太贴心了! “啊,好,谢谢掌柜的。”抽着眼皮给敖索使了使眼色:人家都说要给了,还不赶紧跟我一起挑个值钱的。 红衣女子若有似无的眼光向这边飘过来。见两人果然开始挑选起货架上的东西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转而去看那男子挑选的区域。 半晌,红衣女子伸出手来指着一个木机关说:“掌柜的,我就要这个了。” 一个低沉温厚的声音同时说道:“掌柜的,就要这个罢。” 两人愣了愣,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 那个十分和气的老掌柜赶紧过来,一看之下不好意思的说:“两位客官,这个木机关虽然乍一看不起眼,却是诸天山上,千年神树真武仙木的树枝制成的,天然蕴含有这天地灵气,又在神力之源的诸天山上长出来,轻易得不到,十分珍贵难得。小老儿这里也只有这一件,两位客官只好自己打个商量,看看是谁要?” 那边为了选什么而争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也被这边吸引过来了,袁琴琴一边拿着手上的一对精美的环状法器不放,一边好奇的时不时看看那边,关注进展。 艾玛这不是俊男美女初相逢的桥段吗,一起抢一样东西,来来往往之后又故作推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对了眼,后面的故事就完全能写本书了。八卦之火熊熊烧起,袁琴琴觉得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转头立马又回到自己的选择争夺战,赶紧选定好带小豆丁吃饭了。 “就要这个。” “还是这个好,你不知道又不懂,就知道乱拿!” “谁说我不懂的,你看看这花纹,这做工,这手感,怎么都是这个更值钱!” “你不就是觉得这个能戴在手上挺好看吗,”敖索无情的戳穿她,“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更好看?也一样能戴在手上。” “这一个银的一个木的,材质差远了,你诓我也要有个底线好吧。” “你仔细看看……”说着敖索拿走她的水果刀,轻轻在那木镯子上敲了敲,水果刀不见了……。 “啊,不见了!这原来是个储藏空间?”她看了这么多仙侠小说,还真没白看! 哟喂,立刻放下那对好看的银镯子,拿起木镯子端详起来。 “我还以为你啥都不知道呢!原来蠢材也有聪明的时候。”敖索一脸的臭屁。 这边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那边好像也满意收尾了。只见那白衣的男子对着女子拱了拱手:“在下邵毅松,感谢姑娘割爱。”又犹豫一下叫住要走的红衣女子:“敢问姑娘芳名?来日也好回报姑娘。” “我叫红凌,回报就不必了。”说完转身潇洒的走了。 袁琴琴:咦?他不就是那个城主吗!怎么城主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挺好看,就是病怏怏的。这个叫红凌的姑娘,眼神虽然故意垂得低低的,但是里面那么明显的爱慕,还有丝丝别的复杂的东西,说明这两个肯定是有戏啊,为毛还要装潇洒,直接约起来不是很方便,城主明显是约起来的意思嘛。 这段八卦随着红凌姑娘潇洒走远结束,袁琴琴敖索赶紧带着小豆丁,直奔那老掌柜推荐的十香馆而去。 第十四章 杏花微雨时 敖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对面这对母子,忍不住笑。≧ 不知道是小豆丁太乖还是袁琴琴带孩子确实有一套,他们一吃起东西来,就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可能真的经历了太多没怎么吃饱的日子,袁琴琴一直给他科普说:小豆丁在吃饭一事上的乖巧,简直令人指。要是放在现代,一定让那些愁孩子不吃饭的家长羡慕的直冒泡。 想起不久前的刚才,就在走进十香馆的一刹那,原本神情恹恹的小孩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两个耳朵和两个眼睛以及一张小嘴巴就没有停过。 指着那摆在门口的一排排装在铜鼎里煨着的香粥,嘴里流着口水,把袁琴琴抱着他的手流了个晶晶亮,一边还不忘指指点点,牙牙的出一长串奶声奶气的声音:“啊,啊,呀,a#¥%。”完全听不懂的情况下,袁琴琴还在认真的聆听着,并时不时给出意见。 “宝贝,是要这个吗?”“啊啊。” “老板,拿个小碗乘一小勺,我儿子想尝尝。” 阿琴妈妈懂自己意思真是太好了,小爪子继续指点:“啊,呀呀……。” 翻译机对着茫然的小二继续说:“这个,还有这个,和刚刚那个一样,都另拿一个小碗来一小勺。”转头劝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小土财主:“里面还有更好的呢,嗯?你光喝粥就饱了,别的可吃不上啦。” 小孩儿马上小手一转,牙牙的喊着,指着里面。 看着一桌子的菜就像被五匹马车疯狂碾过一般,敖索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黍饭。心里想着,要不要说呢?说了会不会被打?打了我能赢吗?最后还是嘴贱的说了出来:“刚才你喊饭菜的时候,好像忘了一件事。” 袁琴琴捧着粥,一勺喂小豆丁一勺喂自己。毫不在意的回答:“什么事,你说。” 沉吟一下:“等下饭钱……谁给?” 提到钱,这女人果然反应大多了:“钱?刚才不是卖了那么多东西,老板给了一大包那个,钱。”这里用的钱都由银子做成了贝的形状,以朋为单位,一朋就是一大串。要吃的以前,她可是仔细问过价钱,算好了的,那一大包钱,够他们仨,不加毛毛,啥也不干的吃几年了。 “我没问你觉得钱够不够,我问你的是,谁给钱?”这女人简直天生没逻辑。 袁琴琴嚼了嚼嘴里本来不需要嚼的粥。想了想,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没法给钱!虽然敖索卖掉的东西有将近一半都是她曾经丢了不要的,可是她丢出去就不是她的了,人家捡了就是人家的了!!人家哪有这义务养着她们母子?说不定这站过了就要分道扬镳了好吗?这样说起来,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些事呢? 这个问题更严重,更可怕!她该不会依赖上……甚至喜欢上这个软泥怪了吧?所以才会觉得很多事都是正常的,自己都不用动脑子! 敖索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健壮脸略萌的小女人,她石化当场并且露出了一脸的懵逼来,还可疑的红了耳朵,红了脸,眼神都失去焦距了,天呐,不过是说了钱的事,这个笨瓜不会要因为自己没钱,羞愧死了吧?他是不是真的把话说得太小气了?不过是说笑而已,他只是打算逗逗她,然后就把钱分给她的。 袁琴琴咯吱咯吱的把头转过窗户外,身体已经早灵魂一步想要逃避眼前这个人了。 转头的时候,余光还扫到了他戏谑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神情饱含善意,他吃饭的样子随意优雅。处处散着以前没现的好看! 窗外,满大街的杏花随风飘落,鼓瑟声若有似无。杏花微雨,琴声曼妙,气氛简直浪漫的不要不要的。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鬼,一点都不应景! 随后她把视线转到一个较为阴暗的角落,然后放心的喘了两口气,她被自己吓得够呛。然而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东西?不管是不是为了平静自己还是为了转移话题,她努力的看向那边说:“你看,那个是不是刚才奇珍铺子里的那个,红凌姑娘?” 敖索转过去看,果然看到了那个女侠打扮的红凌姑娘,她正独自躲在一个小巷子里,一只手捂着胸口,肩膀一抽一抽,十分痛苦的样子。 袁琴琴平息了下自己的心,这个敖索这么喜欢欺负她,她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他?一定是自己想错了。找到答案的袁琴琴心中大定,这才又朝外面看去,居然又看到了那个有才的不行的城主大人自窗边走过,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随从,手里提着抱着,大包小包的一堆。 那奇珍铺子就在这十香馆的右边,从这过不稀奇。看到那个随从被堆得看不见眼前的路一般,不由得感叹:没想到城主大人购物起来跟女人一样啊!逛了那么久不说,居然还买了那么多! 邵毅松走在前面半步,时不时回头等等随从,他自从生病以来,越虚弱了。大家都认为他手不能提重物,无论如何不让他沾手拿这些东西,身边的随从又大都被他派出去办事了,只剩下这一个。 看着随从如此辛苦,他心中颇为过意不去。只能多等等他。但他总觉得身后好像一直有一个视线看着自己,转过身,又没有什么异常的。 身在局外的敖索和袁琴琴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就在他走过去之后不久,那个红衣服的姑娘就悄悄的尾随起他来。 敖索:这个女刺客的目标是这个城主,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 袁琴琴:噗嗤!这妹子的撩汉技能真多!他们很快就又要偶遇了吧! …… 想着就不由得感叹出来了:“唉,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妹子居然也这么开放,为了追汉子,也是不择手段了。” “什么?”敖索觉得这女人真傻,那明明是个女刺客! “那个姑娘,刚才在铺子里,我明明看到她喜欢那个城主,喜欢得不得了,写在脸上都加粗了好吗!恐怕她自己都知道,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邵城主,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了。然后明明有机会能吃个饭,却没有接受,”她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八卦表情得意的接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她是认真的,她想让这个城主自己喜欢上她,然后最好还能先向她表白,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我怎么觉得她是个刺客。” “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刺客?我和你打赌,在女人心这方面,你绝对赢不了我的,就赌这包里一半的银贝币,我赢了你给我一半,我输了我欠你一半,外加今天的饭钱。” 搞了半天还是在这儿等着他的。 笑吟吟的拿出包袱来,在桌子底下人看不到的地方数一半出来,另拿了包裹装好。然后把这个包裹往她面前放了放:“我有自知之明,这就认输了。收着吧。” 见她没动静,还好好的帮她放进储物镯子里,袁琴琴又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敖索:怎么了这是,烧了?脸红红的,好可爱。 打包了许多吃的,带出城外给毛毛,毛孩子饿得有气无力,看到食物立马两眼放光,饿虎扑食。敖索扶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趁着毛毛吃得正香,袁琴琴觉得有些话还是该说了,她把敖索拉到一边,略略吸口气,说:“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吧,我打算就在这里安家了,今天一路逛下来,我觉得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们人都很好,过得也都好。城主看起来也是个好人,小豆丁还小,这儿挺适合养大孩子的。你呢?怎么打算的?” 敖索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懵,他还确实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的,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居然没有想过要和她们分开。便一时无话。 袁琴琴见他不说话,只好接着说出自己的疑虑:“我自从捡到你,就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除了名字,几乎一无所知。但是你是个很博学的人,几乎什么都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来这儿肯定不是为了陪着我这个穿越人士游山玩水的。” “我现在暂时找不到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更加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这个办法。” “又有了小豆丁。”拍拍熟睡在肩的孩子。 “我是个很普通的女人,遇到这种事,除了随遇而安,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这世界里的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我觉得离我很遥远,就像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看那些大神一样。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 她的世界里也没少了天灾**,然而只要没生到她自己的身上,她就还能龟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着,是最普通不过的人。 看着这家伙,似乎在听她的话又似乎没有听,袁琴琴叹口气:“要是你暂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以暂时跟我一起,我打算租一个几间屋的小院子,在这里找份工作,养活我们三个。你可以跟我合租,房租一人一半。”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敖索就是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了,所以直接无声对付。此时他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中,没想到这女人是想在这安家了。没想到她居然会觉得应该和他分开,这两样不论哪个,都真真令他无语。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座城有问题。” “记得呀,可是我设身处地的感受过了,还吃了来这世界里吃过的第一顿好饭,得到了来这世界里的第一笔钱。我觉得挺好,没哪里有问题。” “这就是问题。” “……?”又在吊胃口了。 敖索从怀里摸出今天给了两人一顿好饭的贝币来:“你看好,这上面的花纹,是五百年以前的样式。现在早就不用这种老旧的图案了,银币都制得很规整,并且背面还有城池名字和年代,整个元鼎大6都可以流通。” “另外据我所知,商都当年太过繁华,周围四城均十分垂涎,邵老城主早逝,邵城主年轻又未成亲,所以无后。加之后来他还病了。之后,四城开始暗中角力,最后金城的城主在邵城主成亲的当天,勾结了商都城内的二管事,杀死了邵城主,抢先占领了商都,为了震慑旁边的另外三城,还放火烧了房子,屠尽了商都人。” “可是商都没有了邵毅松的管理,渐渐走向了衰败,新的贸易中心,崛起于水路达的九江城。” 靠着这明明触感真实的石城墙,袁琴琴张大了嘴巴。 那这眼前的是怎么回事?? 她不仅穿越了,还莫名其妙来到了古代的古代,五百年前的古城里吃了顿饭? 怪不得敖索说她永远不可能垂涎那占卜铺子里的占卜师,那得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确实吃了东西,确实饱饱的啊!” “什么情况~~!” 敖索头疼的看着这个抓狂的金刚芭比,捏了捏太阳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暴风群礁是不存在的。” “我一直在想,是族长大巫错了还是我错了,后来我假设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都没错。” 第十五章 诡城 敖索一手轻轻扶着胡子拉渣的下巴,一边认真的说:“我猜测,有一股力量,在西难人集体迁徙之前,复制了整个商都,让这里的人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活在过去。然而西难人迁徙的时候,只看到了暴风群礁,却没有经过过这个古商都,这中间一定还生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的事。” “如果真如你所说,能在这里正常的生活下去,那倒也无所谓,在哪儿活不是活?” “可是问题是,这里本身就不正常,真的能正常活下去吗?要是活不下去了,这座城挡死了我们去到真正的元鼎大6的路,我们说不定还真的得回去跟西难人挤葫芦岛。” 袁琴琴被他一番分析搅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举手叫停:“这样,听我的,既然我们暂时还能在这里吃得饱,那就饱一顿是一顿,先去租个房子,找份工作,然后搞清楚这里究竟怎么回事,总比回去挤葫芦岛和回怨海吃鱼要好。” 袁琴琴:这么复杂的情况我都能这么简单的处理,我真是好冷静! 敖索:办法虽然笨,但是也算是个办法了。 接着沟通了许久,袁琴琴才知道了,在敖索眼中,原来这里的人们对待外来事物的反应,或多或少都有点迟钝或者简直就是非常包容,所以可以试着让毛毛进城,估计也引起不了什么恐慌。 ************ 打开房门,窗外清新的空气把袁琴琴舒服得直冒鸡皮疙瘩,收拾好小豆丁,就赶紧去毛毛的房间看毛毛,毛毛的“房间”没有门,甚至没有安门的那面墙,它不喜欢在房子里的感觉,占领了原先的马房,袁琴琴和敖索只好收拾收拾,给了它做房间,毛毛住的甚好,还高兴地要了几床被子磨爪子玩。 怕它拉臭在家里,袁琴琴跟它说好了,每天早晚陪它去城外的野地里拉,毛毛虽然不满,也还是答应了。 靠着那一大包钱,袁琴琴很快就看好了这个朴素的小院子,买了下来,花了不少,这古商都人脑子都挺死的,房子死活要整个卖,不租,带着毛毛又不方便。 这些天来,逛了一整个城,没有一家肯租房子的,还好钱够多,房价也算便宜。 几人就这样在这个诡异的古城里安顿了下来,袁琴琴溜好了毛毛,嘱咐它自己玩,中午回来吃饭以后,就开始了找工作之旅。可是这次,商都城没有再对她展示初时的美好。 满大街的铺子问了个遍,西市问完问东市,各个大老爷们的院子也都挨个敲了门。 没岗位满员的,嫌弃她年纪大要带孩子的,这些理由都正常能忍,但谁能告诉她诸天山的出师牌是个啥?还有,为什么连做个店小二都需要诸天山的出师牌?? 原本她转来转去没结果以后,最后还是想去十香馆试试,说不定能说动老板,在这儿能保证小豆丁的伙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进门第二次见了老板,老板却一脸无奈的叫她转头看看那个在大堂里跑来跑去的专职小二,说看看就知道了。 只见他一刻不闲的,招呼客人,报菜名,收拾打扫,能够记住满满一大厅客人的需求不用笔,还能在干所有一切费脑子的事情的同时收走好几桌吃剩下的碗盘,稳稳端走而不砸,全大厅的客人这一个小二就搞定了,这简直就像开了挂一般! 之前进来只顾着吃了,现在看到简直不是惊奇而是惊恐。 老板招招手把那个开了挂的阿三叫过来:“给这位看看你诸天门的出师牌吧。” 小二憨厚的笑了笑,伸出手,其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装饰得杀马特又骚包的牌子来,而牌子本身非常素净,淡月白色,散出莹莹的光来。 就这么展示了两秒钟,这开挂的阿三,脚底飞快的迈着可能是某种武功的步法,飞快的转而投身战斗中去了,仔细看他的工作,越看越觉得行云流水,十分顺畅,简直高手在民间。 袁琴琴无法想象,这还是在五百年前的古商都,看到这些,她真的还能有信心到现在的元鼎大6上去讨生活吗?突然觉得回怨海吃鱼或许才是最适合她们仨的正确生存方式。 “真的不是我不收你,而是你看,我这真的暂时不需要招人了,”他指了指楼上“我这儿生意好,来往的客商和本地乡亲都喜欢来,本来我也是会缺人的,要扩建二楼嘛。但是即便要招人,我也得招像他那样儿,从诸天门出来的子弟,如果哪天你能跟他一样,让我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儿,我也招你。” 老板中肯的说完,见她没动静,以为她还想试图说服自己,又客气的建议道:“不然我再带你去看看厨房和净碗房?” ***************** 家中冷锅冷灶,烛火也不点,全然一幅颓败的样子。袁琴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毛毛和小豆丁在院子里打滚,玩的浑身脏兮兮。 出外探查的敖索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他进门的时候小豆丁还流着口水,张着没几个牙的小嘴巴咬毛毛,毛孩子明明没有痛,还一副要死的表情逗着小豆丁玩,小孩儿笑得咯咯咯的。 把身上的几只烧鸡掏出来放在毛毛房间里,又把小豆丁从大毛毛身上抓下来,看了看那个斗败的公鸡似的女人,大马金刀坐她对面,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别理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晚饭吃了吗?”见她摇摇头,他说:“我们去十香馆吃饭吧,别饿着小豆丁,我也还没吃。” 听到“十香馆”三个字,她就想到那开挂的阿三和最终也没勇气进的厨房,感到内心中了一箭。 “我不去了,你带着小豆丁去吧。” “你把小豆丁交给我?你放心我,我可不放心他,他才不会买我的帐,更不会吃我喂的东西。” “那倒是。那怎么办。”今天出去一圈,尽满大街的丢人了,现在这街上恐怕没有不认识她的掌柜。虽然这时候她只想静静,可是孩子饿了要吃饭,一天四顿不能少的,她怎么舍得饿着他。 “要不你拿着家里的小鼎出去,打一鼎粥回来,一起吃吧。” “也好。”敖索不知怎么的,看到她一脸挫败的表情,居然也破天荒的收起了戏弄她的心思,果断的答应了走出门去。 袁琴琴把脸换了个方向,继续放在桌子上郁闷着:这情形跟她刚毕业的时候,在现代找工作被拒的情形实在太相似了,但那时候还好吧,总不至于连个店小二的职位都应征不上。 那时在饭店里沉下心干了几年,她又有些急智,几年后混上大堂经理,又学会了炒股,终于在快满三十岁的时候给自己攒了个小市出来, 在自立这方面,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一霸了,真的,除了体型外貌男人,她还真是有自信的资本,这古商都却给了她一个很现实的打击,那就是,这里的人因为有了所谓的神魔之力,全都处在一个开挂的状态,而她在这个开挂的时代,竟然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要是能在这里也开一家市就好了……。 就好了……! 对,她别的不会,可是她曾经独自经营过一个小市,创业经验还是有的啊!终于有了破开云雾的目标,袁琴琴振作了不少,把琴惠市开到异时空的远古大6上,哎呀,这个想法怎么想怎么有范儿呢! 想着想着越觉得靠谱,多多积累一些原始的资金,就算将来这个古商都没了,回到元鼎大6上,她和小豆丁毛毛也有了生存的保障了,袁琴琴,你太靠谱了! 想着就抱着小豆丁,乐滋滋的去数自己剩下的钱去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出门的敖索在街道上走着,总觉得十分冷清,这是怎么了?就算人们到了傍晚不爱出门,也不至于一点鸡鸣狗叫的声响也没有,路边挂着许多风灯,旁边那些原本热热闹闹的商铺此时安静得犹如荒置多年。 来到十香馆所在的那条街,更是讶异,按理说这时还不算太晚,他们在这里找房子,找工作,折腾了有十来天,也有晚上不做饭,出门吃的时候,就在昨天,这街面上还是繁华热闹的,古商都人的夜生活也是很丰富。今天就这副鬼样子,这是怎么了? 他在这里探查的时候现,这古商都里的人基本不出城门,所谓要出远门的商人,也其实走不了多远就会自己蒙蒙的转回来,所以人人都认为自己还生活在元鼎大6最中心的位置,却不知道这座城的外围,完全被海水包围了。 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人知道他们这个状态活了多久。 然而今天这种情况应该也是前所未见的。就地摸了一把那地上物件上都积得厚厚一层的东西,好奇怪,今日没有大风,这地面上却积满了海沙。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这悄无人烟的地方闪现出来,在夜色的掩映中,直奔某处而去,敖索顾不得许多,看准她的方向追过去。 慢慢的街面上开始有人了,人气越来越旺,这条街他认识,是城主府附近。 那个红色身影在一个屋子的屋顶上停住了,也只是停住了。别的什么也没做,只是悄悄的挪开了房顶上的一块青瓦,那瓦片下透出房中的黄色烛光来,她朝着孔里望了一眼,就在这孔隙的旁边坐下了,任凭夜风吹起她的头,一动不动的,好似长在房顶上的雕像。 敖索心想:这红凌姑娘还真是喜欢这个城主吧,居然被笨瓜说中了,这么好的刺杀机会,她却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的,寂寂寥寥的坐在冷风里。天天围在他身边却不让他现,巴巴等着这人想起自己来,多让人不能理解的爱恋啊! 不过,不对,她刚刚从明显没人的区域骤然出现,而来到这里的一路街道都很异常,她却一路目不斜视,想来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敖索的眼中似闪过一抹光,说不得出这古商都的机缘,就在这个红凌姑娘的身上了! 在这有人的大街上买到了食物,回到家中的敖索大吃一惊,他把粥放在桌上,在整个漆黑的小院子里找了好几遍,一个事实惊得他后背冒出了冷汗:袁琴琴、小豆丁、甚至毛毛都不见了! 第十六章 不治 寒气透骨的浮屠境密室里冷气森然,巨大的空间使内中传出的任何声音都回响不断。 “……咳咳,呵呵,哈哈哈哈!”一个披着黑毛大氅的银老者站在一个大黑圈面前,由痛咳转为释放的大笑声,那笑声中又带有无边的痛楚般:“我快要成功了,咳咳……。阿瞳,你后不后悔离开我?” “不管你后不后悔,我都要毁了那个让你离开我的地方,毁了那些让你离开我的人。” 暗曜原本斑白的头此时已经全白了,他转过身,眼神中全是狠厉,单单是为了稳定这一扇截门,他就几乎耗费了半生功力,现在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魔宫主殿中。谁也不知道他在这殿内还有能直接下到密室中的捷径。坐在那把金王座上整理了仪容。 挥挥手:“来人。” 一个穿着侍从的衣裳的绿皮肤小妖,抖抖索索的走进来,他们的尊主回来以后越来越不正常了,原本尊主是个霸气但是不霸道的人,多少还能讲道理,现在,完全没道理可讲。 这殿中服侍的侍从,近来死了七七八八,都是因为做事不周到,惹恼了尊主所致。因这殿中的值守都死了的缘故,这才轮到原本守着偏门的自己顶上来。 几天他值守之时被尊主遣出去端酒和果子,为了讨主子欢喜,特意跑快了点,绿妖可不知道端果子是“滚蛋”的委婉说法,所以他也没想到一回来尊主还未议完事,正踌躇该不该进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些不得了的事。 他听到尊主吩咐魔卫,不要再念旧情,抓紧时间把那些反对入侵人界的家臣,以及出逃在外的惜光少主都想办法处理掉。 他吓得胆子都破了,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抱着果子盆,回到自己的住处的。 尊主变得太多了!那些家臣虽说此时是有些反对的声音,可到底是跟着尊主一辈子的老人了。可这还是没有血缘的,惜光少主是谁?那是魔族人看着长大的,尊主的亲儿子啊!从前那些父慈子孝的画面还没有在浮屠境众人的心中散去,老尊主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了吗? 是,他们魔族人做事确实一向不讲什么道理,但是魔族人也看中子嗣,为了子嗣的繁荣生息,这才要入侵人界的不是吗?他对此事的困惑早就冲淡了对于即将入侵人界而产生的热情了,想必这浮屠境中的人,除去那些本身智商就不高,兽性未泯的狂热者们,此时也都是疑惑大过冲动的吧? 一步步的朝着那个疯狂的尊主走过去,离他越近,绿妖心里越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恐怕是要轮到自己了。没想到自己短短的妖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那头的暗曜尊主大概是觉得这小妖走得太慢了,直接伸起手来,掌中一阵带着强大吸力的旋风,直把这刚修出点人形,都还没修炼出性别的小妖精吸得朝自己飘飞过来。 太弱了,这殿中的小妖等级怎么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了。 不过也不能挑什么了,就这样吧。暗曜在心中定下念头,此时先给自己补充些力气。稍后就让暗魔卫出去猎捕一些中低阶的小妖和妖兽回来,他需要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能最终完成他的霸业。 蚩猎在魔宫门口兜兜转转,整理措辞。自从惜光走后,他许久不曾来这魔宫了。觉得魔卫的效率还是太低了,他想请求尊主,让自己去人界找回少主。 这魔宫值守的人见是蚩猎,也没有阻拦他在门口晃荡,直到那魔宫中传来一声震破耳际的尖叫声。这尖叫声如此凄厉,明显是连性别都无的低阶小妖精将死前的叫声,是谁在这宫里杀害如此小的孩子? 见那门口的守卫竟然一动不动,蚩猎上前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的衣甲:“这是怎么回事?” 凄厉的尖叫也在这守卫的耳中回荡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些不忍说:“可能是新来的殿侍又做错事了吧,尊主这是在处罚他。” 处罚? 什么样的处罚是直接要命的?什么时候这样低阶的小妖也能成为殿侍了? 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问,守卫说:“最近的殿侍越来越不济事了,老尊主已经处罚了许多个……。” 这么说,就是毫无理由的滥杀了,这些妖殿侍有些在这殿中服侍了一辈子,不可能说犯错就犯错了。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 “你说谎,老尊主不是这样的人。” 老尊主向来最是团结魔族人,这些来到殿中侍奉的妖也好,魔怪也好,都是从他们四十八族魔人中挑选出的族人,都是魔尊的子民,没有滥杀的道理。 小妖的尖叫已经弱下去了,蚩猎不再顾得上问罪守卫,直接朝里闯去。 一旁的另一个守卫想要冲上去拦下他,那个原本被捏着衣甲的守卫却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含哀伤:让他去吧,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点空隙,让他去救救这些弱小的族人。 蚩猎一手催动魔功,唤出自己的幻兽血狼,骑着它飞快的来到了殿外,下了坐骑直直的闯进去,看到尊主正捏着一个瘦弱的绿色小妖精,吸收着它的妖力,大急道:“尊主!” 暗曜被这一打扰,本来想要杀死敢于闯进来的这个人,没想到见到的是蚩猎。不动声色的把小妖精丢在地上,绿色小妖死里逃生,损了大部分妖力的小妖精没法再维持原状了,在地上抽搐两下,就缩成了一团包裹着根系的小树苗,原来是个小树妖。 他低下头,朝着蚩猎走了两步,眼中的狠厉变了几变,终于带上了一抹勉强的慈祥:“蚩猎啊,你怎么会来?我听说你们血狼族最近在筹备熄灭炎狼族的内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需不需要我这边,想办法平衡调停?” 蚩猎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树精,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慈祥话语。觉得自己的心情可没法如老尊主这般,平静的这么快。但是难道自己要去质问尊主,为什么要吸取一个小树精的妖力吗?他只好努力的调整呼吸,僵硬的说了句:“没有。” “哦,没有就好。那你今天来,是找我有事吗?”暗曜尽力的保持慈祥的表情,血狼族是狼族的领袖,是狼族中实力最强,战神最多的一族,也是整个浮屠境中,专产战神的魔族,而蚩猎是血狼族族长的孩子,从小陪伴在少主惜光的身边,一同训练,是被血狼族当做未来的魔族第一大将培养的,自小就在众魔人中威望极高。 暗曜忍着自己内心的暴戾,劝说自己:留着这个颇得魔众爱戴的小狼王,今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我今天来,是……。”蚩猎将自己的来意在喉咙滚了几滚,不知是何缘故,竟无法出口,难得说一次谎的小狼王,硬生生的逼着自己临阵改口道:“我是奉我血狼王的命令,前来向老尊主带个口信,请老尊主不必操心狼族内部的小纷争,血狼族可以独自应付。” 暗曜带着些审视的眼光缓缓的在小狼王肃穆的表情上扫了几扫,慢慢的说:“哦,那可真是好。” 蚩猎把眼光放在地上那只昏死过去的小妖精身上,顿了顿还是说:“不知道这个小树精犯了什么错,不如……,让我替尊主把它带下去,好好教教它,给它个教训。” 暗曜挑了挑眉,随后转身挥了挥手。 蚩猎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去,两只手把这个眼看快死了的小妖精捧在手心里,带它离开。 门口的守卫远远就看见了里面出来的人,身材高大威猛,又穿着大毛披肩,更增添了不少的野性,头上的毛随意的扎在一起,脸庞刚毅俊朗,眼瞳是狼眼的棕绿色,猎物无谁敢正视这样一双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里散出的眼神带着寒意。蚩猎从门内大步踏出来,手上捧着一个小东西,这小东西还是个丑丑的树疙瘩,长得又不协调又可笑。 他走过门口,带起一阵寒风。可过不一会儿,他又捧着树疙瘩回来了,对着那两个放他进去的守卫说:“谢谢你们。”说完就走,骑上同他一样威猛高大的血狼,飞快的奔跑,消失在浮屠境那扭曲的天幕下。 守卫们虽然身躯一动不动,仿若雕塑,眼神中却透出了对强者的崇敬,隐隐觉得,这才应当是他们魔族强者的样子,是魔族活下去的希望……。 ********* 古商都,是夜将明。 敖索急坏了,他这十几天走遍了整个古商都,自然知道这里都有哪些街道,该如何走,但他按着这些道路直找到天色白,也没有找到阿琴母子三人。 “你在找谁?”一个声音冷冷的说。 敖索背后一凉,转过身,看到的是一柄锋利的宝剑,剑尖直指着自己的咽喉。握着剑的人,恰好他之前也想过要见:“红凌姑娘。” 敖索咽了咽口水:“我在找我娘子和儿子,他们带着家里养的看家兽,出去了,可是这一夜,我都没有找到他们。” “哦?你在这城里,找了一夜。”红凌收了手中的宝剑,语气颇玩味的问道。 “是。”他不打算瞒,瞒也瞒不住,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开始跟着自己的。 “那,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看到的东西可多了,要我都说出来吗?我看到你在城主家房子上坐着吹冷风,估计你也不想听这个吧。 看到这诡异的古商都里,只有城主家附近才有灯有人,你难道是指的看到了这个? “快带他们走吧。”红凌冷冷的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她们,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而且,马上带他们走,越快越好,不论什么法子,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儿的。”她用剑柄挑起他的下巴,红凌明明比敖索矮了几个头,这个挑衅动作还是逼得他仰起头来,这女人的力气真大。 下巴上的痛感还没有散去,感到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卷过。红凌冷淡的声音远远传来:“出城去找找吧,说不定在哪里绕弯子呢。” 出城了?怎么会出城? 他又出城去,想到一个很不好的可能,马上往最远的边界处飞快的狂奔起来。 绕弯子,绕弯子,他怎么会没想到呢,或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又或许是西难人出了事,所以阿琴出城了,不放心两个孩子,她肯定带着孩子,不小心去了边界……只要触碰到边界,就会被迷得神志不清的绕着弯子,在一定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这是那些所谓“出远门”的古商都人所去的地方。这些人被困在这绕弯,只有觉得自己“出远门”结束了,该回去的时候才会回去。但那些人是那些人,他甚至怀疑那些人不吃不喝都不会死,她们母子三个可不是这样的。越想越是心急,阿琴毛毛都还好,小豆丁一天四顿是不会丢的,这样耽搁下去,这孩子要饿坏了。 袁琴琴骑着毛毛越走越远,这一路上一个城镇,甚至一个人家都没有看见,越走越累,越走越渴、越饿,毛毛也越来越疲惫了。 但她们走着走着,却看见那个好似永远也走不完的大草甸子前方出现了一个小人影,她高兴坏了,朝着那人奔过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她却脚步迟疑了,该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那个人怎么看起来像是敖索? 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她出门急又忘记了留信息,这里离商都那么远了,一定不会是敖索的。 然而敖索看到的却是,这个女人抱着孩子,做出了朝他跑过来的样子,跑得多努力,却根本没有动,眼神从欣喜变成了疑惑,最终连那个跑过来的样子都不做了。 该怎么叫醒她,把她拉回来呢? 对了,他想了想,这女人这么笨,一定想不到这城居然还有边界这回事,而他又没来得及提醒她这个新现,所以:她脸上那个表情可以解释了,一定是觉得自己走了这么多路却还是碰到了自己,觉得自己是幻觉。 哈,再看看她那个蠢表情,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唉。 敖索朝着这个女人走过去:“你昨天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 袁琴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因为就在刚刚,觉得敖索是幻觉以后,她转身了,准备朝后面的毛毛走过去的。可是幻觉敖索却又出现在前方,还说话!还问她问题! “你别过来!!你是幻觉!!你别想骗我!毛毛,毛毛!”她嘶声裂肺的喊着毛毛,毛毛朝自己跑过来,站在自己身后,可是并不对着前方的敖索吼叫。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幻觉?我不是。古商都是有边界的,你掉到古商都的幻界里了,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走出来。” 他向她伸出手,“你相信了我这么多次了,这次也应当相信我。嗯?”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这个小笨瓜终于松动了表情,伸出一只手,当接触到他的手的时候,反反复复摸了好几把,最终才确认了是真的,然后抱着孩子一把扑到了自己的怀里,大哭起来。 他张着两个手臂,有点尴尬有点欢喜,最后还是慢慢把手放在她还是有点肉肉的背后,轻轻拍着,柔声说:“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昨晚一个人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跑遍全城,找了你们一夜。” 袁琴琴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哽咽着把孩子抱到他面前给他看:“你看看小豆丁,他很烫,他真的不太好” “我昨天抱着孩子在卧室里数钱来着他突然就倒下了,浑身烫!” “我给他降温可是没有用,出来了找了可是没找到医院没有医生我只好出来找,可是我们走到现在也没找到人家!怎么办?” “孩子还在烧,这个温度再烧下去,脑子会坏的,敖索怎么办?!” 袁琴琴急急的说着话,想把事情赶紧说清楚,又着急又想哭,没有注意到敖索看着小豆丁,表情从一开始的一起着急,变成了现在的难以置信和僵硬。 怎么会……。看到这孩子身上滚烫的经络甚至隐隐出了熔岩般的焦红色,他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了。 他面无表情,缓缓的说:“不用找大夫了,没有用的,没有任何大夫,能够治好他。” 第十七章 龟壳 “什么?” 敖索顿了顿,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和她说明眼前的情况。 他感到自己的脸似乎一时间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能力,但是阿琴很着急,他或许应该先让她不着急。 敖索很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来:“我的意思是他没事。不用担心,也不用替他找大夫,他这样应该到了早上就好了。” 看到敖索朝自己伸出了两个手臂,袁琴琴就把孩子往他的方向递了递,这原本是个在他们之间很正常的动作,平时的敖索会很自然的接过孩子来,护在怀里,像孩子的爸爸一样,拍着他,安慰他。 可是此刻不知为何,敖索伸出了的手又放下了,袁琴琴递孩子的动作就只做到了一半。他转身走在前面,一言不。 袁琴琴不知道他怎么了,然而心里还是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焦急,她昨晚应该冷静一些的,至少帮着小豆丁稳住病情,等待早上街上药铺里有大夫,有人的时候再带孩子来看。她着实被突然病倒的小豆丁吓坏了。 折腾了一夜回到家中,两人一兽各自无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感受到是回了家了,小豆丁的烧不知不觉的退了下去,到了早上该吃早饭的时刻,竟然准时醒了,张开小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阿琴妈妈要吃的,袁琴琴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也定下来了,先抱着孩子香软软的小身子带他去尿嘘嘘,解决好生理问题。 又去看了毛毛,毛孩子累了,趴在抓得内脏纷飞的破被子上睡得正酣。 清晨的小院里,几棵一人高的花树被阳光照的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来,嫩黄的光线还照在小孩儿的身上,孩子的胎一直没有剃,这一层绒毛在阳光下亮亮的。 看着小孩儿一点没有因为高烧,受到影响的样子,觉得世界上最好的事不过是珍爱的人还在身边了,这个孩子就是她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想着,便靠近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亲了一下,小豆丁觉得痒,咯咯咯的笑了,又转过脸来把流着口水的小嘴朝阿琴妈妈的脸上撞过去,用一个满是口水的亲亲,表达了“宝宝也爱你”的意思,袁琴琴一边嫌弃的擦着他的口水,一边饱含爱意的看着这让人担心死了的小子。 另一边的人虽然累了一夜,却也睡不着,想要走出来转转,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如此爱这个孩子,可是……。就在他愣的时候,袁琴琴已经热好了粥饭,做了几个小菜,腰里系着围裙,面上带笑的摆桌子,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无话,上桌吃了。 虽然敖索不似往常拿她打趣,吃饭说说笑笑的,可是究竟袁琴琴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下就是个话痨,她只要有听众就行,兴冲冲的开始说起来。 “我本来计划好了,我想在这里开一家市,就还叫琴惠市。可是昨天数了数钱,大概是不够盘下来一个铺子的,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先开个小摊,攒够了再开市。” 在走神的敖索还是努力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市,那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级市场啊!是一个杂货铺、文具铺、菜市场各种功能集合在一起的地方,人们要是想买东西,只需要进市就行了,我以前开过一个小市……。”絮絮的又要往后说。 敖索打断了她:“所以你还是想要过这种普通人过的日子对吗?” “对啊,我跟你讲过,我就是个普通人,想要的东西很少,也很容易满足。在我们那儿,还有人抨击这种生活态度说,那就是活得像鸵鸟、乌龟一样的人生。可是人生苦短,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嘛,我总要利用我有限的时间,做完我想做的事。” 她还满脸笑笑的,指了指这座被自己布置得相当温馨的小院子:“你看,这就是我实现自己想法的乌龟壳~。” “可是万一你没办法过上这种日子呢,或者有什么会让你走上一条你根本想不到的路。” “虽说,人随境迁,但我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了,你看,我要是能带着这孩子一起回我的世界,那是最好了,不过要是回不去,那就在这个世界里做完我想做的事,也是好的。” “过去这么久,我父母说不定都以为我早就死了。所以在这里活着,或许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那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 城主府。 洒扫的、端茶的仆人们在宅子里有条不紊的动作着。邵毅松天不亮就起来了,多年来自己的梦境总是乱乱,梦里似乎经历了许多许多,所以他也总不能睡得好,醒来后看到眼前的一切,也要回神许久,才能知道这是哪里。 坐在自己的工房里,拿着些工具摆弄面前的东西。这个工房只有他一人用,但却非常宽大,一整张长条的桌子上,乱乱的堆放着许多的零件和瓶瓶罐罐。屋子里散出松树油和木屑混合的味道,地面上也落着一层细细的灰渣。 “主公,万侍卫长回来了。”门口仆从的话音还没落,从门口就急急的走进来一个人,捂着一只血淋淋的左臂,脚下似有不稳。 邵毅松看到,赶紧站起来相接:“万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带去的人呢?” 万章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弯下身子行了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艰难的说:“主公,属下幸不辱命。截住了内鬼送出去的密信,可是没想到他们接应的人来得这么快,本想抓住那个送信的人,没想到让他跑掉了。弟兄们顶不住,还好有人拔刀相助……”万章朝身后看去。 邵毅松就看见那晨光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因为逆着光的缘故,看不清脸,却也能通过那堪称完美的身形,知道这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大概是长期用剑的缘故,她的上臂看起来更匀称健美。 万章给两个人引见:“这就是刚刚救了我们兄弟的女侠。女侠,这是我们主公,就是这商都城的城主。” 红衣的女侠低着头说:“见过城主,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我就先告退了。”这女子一进来,邵毅松就感到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眼前的人他已经熟悉了许多年一般,果然,她一抬起头,就露出了一张让自己印象非常深刻的脸。 “是你?” “是你?”两个人又同声说。邵毅松心里有个声音说:是这个姑娘,就是她。 以前的生活中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心中就觉得有些异样,此时再见,基本已经可以笃定,这姑娘与自己一定有深厚的缘分,不然为什么她总是与自己半梦半醒间,见到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万章赶紧向着红凌说:“女侠,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与二位商议。”他看了看红凌,又看了看邵城主。 邵城主自然不会说什么,他温和的问道:“是什么事?” “现在府上的侍卫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负伤,又不好说调出商都城防军来保护城主府,主公,能否先留下这位女侠做府上的护卫。她的技艺我们都见识过的,就算是要对付用法术的修仙士们,都游刃有余,有她在府上,我也能放心不少。” 万章给他递了个枕头,几乎没有想,他已经做了,向着这红衣姑娘行礼问道:“万侍卫长如此说,那我只好冒昧请问女侠,是否愿意在府上留一段时间?” 红凌沉吟半晌,才说:“我本来就是四海为家,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也好,不过你们要管食宿,还有报酬要另算。” 没想到她如此干脆,邵城主喜道:“这些都没有问题。来人,快带万侍卫长和姑娘去休息,叫府上的医师过去给兄弟们疗伤。” 红凌跟着侍女走过了她熟悉不已的道路,看过无数遍的园子,眼中渐渐有些模糊了,手中紧握着剑身,露出了白色的骨节,抑制着心中的情绪。 又有一些人急急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听见那些人对着那个还没有进门去的城主说:“主公,主公不好了,城里来了好多野人!”红凌脸色一僵。 邵毅松听闻消息后,嘴里问着:“怎么回事?”一边已经动身了,看样子是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他朝这边走来,竟没注意到红凌还在路边,自她面前走过去了。红凌不以为意,快走两步跟在他身后。 ************** 袁琴琴是属于说干就干的那一类人,当天说好了要开一家小摊子,她便置办好了家当,又根据这些天来侦查的行情,在城边上去进了一些实用好卖的小物、菜蔬、吃食,运进城中,一路走一路推着吆喝着卖,辛苦一点,赚赚差价,一些不愿意出门的,在家门口就能买到远在城边的东西了,也愿意多给这点搬运钱。 没想到刚转到东市上,袁琴琴差点给那阵势唬得掉了下巴,那不是葫芦岛上的西难人吗?这一个个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这些天光顾着自己的小日子,把这些西难人给忘干净了,她和他们分手之后,知道西难人也许适应不了城里的生活,这“凤鸣城”边的海中没有那么多的精怪,按他们以往的生活习惯,重建西难村,捉捉鱼养养鸟,休养生息,完全是没有问题的。西难人也正是这样做的。 他们并不知道这不是“凤鸣城”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古商都,欢欢喜喜的,以葫芦岛为据点,向海滩四周的6地上扩散开来,修房建屋,圈养驯服海边出现的可以圈养的兽类和鸟类。 然而最终还是出事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大海的竟然也有完全没有鱼的一天,而被圈养的动物们也是一样,开始的时候总有缺了掉了,人们为此闹了不少的矛盾,到后来,干脆全不见了。 赖以生存的食物统统消失,找不到原因,也无法解决。甚至比在怨海时还要糟糕。 西难人的日子完全过不下去了,只好举族向着那边的城池迁徙过去。 和袁琴琴他们进城的时候一样,在新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开始决定要以物易物,先换点什么填饱肚子再说,在西难人的社会体系里,没有太多的秩序一说,乍一来这城市里,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即便商都人再不排外,面对这些“粗俗野蛮”的野人,心中也还是闪避大于欢迎的。 一个西难女人在难民似的族人中间,眼尖的一眼看到了袁琴琴。高兴地喊起来:“阿琴阿琴!”这一喊,所有西难人都朝她看过来围过来了。周围的商都人纷纷避开他们,有的甚至直接关了铺子。 袁琴琴叹口气,没想到还是要和他们碰面呐。西难人不在海边打鱼,到这里来干什么了? 第十八章 踏实 红凌跟着前面的人的脚步朝前走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脚步去踩邵毅松脚步抬起的地方,前面的人来不及换下身上的那件工房里穿着的工作服,衣服干练,用简练的铜环扣着几个关键的地方,连接着皮绳,束起腰身和袖子,虽然他的身体不太好了,可是步履沉稳,身姿挺拔,好像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 跟在他身后就是这样的安宁。这种感觉令她心中重新滋生起一种莫名的踏实感来。 直到跟着他,一起看到那闹哄哄的场面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鼻腔里,都还充满了这个人身上散出的松树油香气,悠悠然,又远又近,惹得她的鼻子眼睛都酸酸涩涩的。不行,要正常啊,正常。她对自己说,可不能被任何人现什么了。 一行人来到“野人”聚集的那条街,看到周围无关的“闲杂人等”要么乱乱的关了门户,不想招惹这些野人,要么站得远远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也有坐在茶铺子里喝茶吃果子,看热闹的。 看热闹的和制造热闹的都一脸的高兴,邵毅松在人群后站了站,听见街边的人闲聊。 “这是哪里来的野人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这是要出事了吧?” “城主都亲自来了,有城主在,能出什么事……。” “不过那个不是前些天在城里到处找活计的女人吗?” “对对,她摆了个摊卖东西啊,她是这些野人的头目吗?” 一群西难人围着袁琴琴诉说着这些天遇到的这些怪事,话语中又是他乡遇故知似的高兴,又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兴奋,叽叽喳喳把整个街道都占满了,女人孩子更是欢喜,看到她小推车上的货物,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果然不一会儿就现了糕饼吃食,大人孩子都咽起了口水。 一个半大孩子捏着一块糕不撒手,也不说话,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抬起来看着袁琴琴,还把瘦瘦黑黑的小手在自己身上略擦擦,就拉住了袁琴琴新做的布衣裙。 袁琴琴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温和的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和气的笑容来:“大家都先拿着吃吧,先吃饱,我们再说别的。” 这话音一落,行动力极强的西难女人们就自的按照之前分好的分组开始动作了。 “阿琴说了,这些我们都可以吃,一个个来领,别给阿琴丢人,排好队排好队!”食品组的领头大妈带着两个副手,开始分起食物来,治安组的女人自觉的维护秩序,乱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有序起来。那分到了食物的也不乱走,就坐在这旁边的街沿上安安静静的吃。围观的人都称奇。 在圈外看清楚了一切的邵毅松趁着他们分食物吃东西的间隙,走向中间那个穿着浅黄色布衣裙的高高壮壮的女人,这个女人他好似有些面熟,记得前不久才见过的,那时候的她眼神亮亮的,抱着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个男人,似乎是一家三口。 此时她背后背着孩子,一头长扎成根简单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正看着席卷一空的手推车呆,眼神没有焦距。本来一车货物也没有多少,百多个西难人,三两下就分完了,一人还只分得了一点点,吃得意犹未尽。 看样子,眼前的情况她也是始料未及的。 “这位……,夫人。”或许走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女子内心的崩溃,邵毅松从“夫人”和“头人”中间还是挑了“夫人”这个称呼。 袁琴琴咯吱咯吱的把头转过来,强行聚焦到眼前人的身上,这人虽然今天穿的很普通,像个古代的木匠,但她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哦,这是那个很受人尊敬的城主啊。 城主眼睛狭长,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带了些许疲惫的细细鱼尾纹,举止优雅得体,对她稍稍见了个礼。 见她没有回礼的意思,也没有生出奇怪的想法来,只是温和的接着说:“夫人,我是商都城的城主,邵毅松,适才接到下属的禀报说,你的族人来到商都城,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放不下心,这才来看看。” 袁琴琴讪讪:“对,对不住啊城主,他们在海边遇到点麻烦,没有办法生存了,这才进城来的,不是故意要引起骚乱……。” 城主大人的重点显然有些偏了:“海边?从海边,直接就到这里来了?九江城,鱼米之乡,应当也很宜居。” 红凌猛抽一口冷气,心跳都停了半拍:就知道这些野人要带来不小的麻烦!她赶紧上前解释:“邵城主,她的意思应该是,她的族人在海边遇到了麻烦,穿过九江城,这才来到了我们商都讨口饭吃的,毕竟商都富庶,远胜九江。” “……。”袁琴琴这才明白过来。 在商都幻界迷路以后,敖索跟她说过,这古商都是整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大海之上的,但是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城里的人们都认为这里还是那个处于元鼎大6中心的古商都,甚至从来不曾涉足过城外的海边。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不知道会生什么莫名的怪事,所以尽量不要提及他们所知道的这些事,就按照这世界存在的逻辑,按照这里的人的逻辑,慢慢的探知真相。 抬眼看到红凌姑娘那寒气逼人的眼神带着威胁的意味直瞪着自己,感到莫名其妙:难道,这红凌姑娘竟然也不是这古商都的人,她是知道什么的?她又为什么会知道呢?她是谁? 看了看她在意邵毅松的那个紧张神情,又在心里笑了笑,不管她是谁,始终也只是个痴情的小女子而已,果然两个人在一起了嘛,改天真要跟她好好学学撩汉子的一百式~。不过,爱上一个明知道是虚幻的人,这样真的好吗? 一个西难女人吃着手上的糕饼,听到他们的谈话,亲亲热热的凑过来袁琴琴身边说道:“不是的,阿琴,我们直接从海边来,这可是我们进的第一座城……,我们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你呢。”高高兴兴说完又回去坐下接着吃了。 红凌的脸黑了,一手握着的剑缓缓出鞘,一点寒芒露在空气中:这些碍事的野人,真想马上抽剑大杀八方。 敖索听到消息,从后面赶过来,刚好听见他们的话,也看懂了红凌的脸色,赶紧转移话题,对邵城主说道:“城主大人,我族人的意思是说,他们绕了很远的水路,经过了九江,但是都没有入城,是直奔我大商都而来的。眼下他们人多,我们还需禀明城主大人,求个妥善安置他们的法子。” 红凌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控剑回鞘。算这小子有点眼色。 袁琴琴不想给城主添麻烦,赶紧说:“没事的,我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开摊子做工,保证不让他们惹麻烦。” “不行!”红凌急:让这么多不稳定的因素在这城里晃悠吗?谁知道还会给这座城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不行。”敖索不同意:这么诡异又不稳定的地方,让西难人乱窜,冷不丁死一个,说不定还不到找到走出这里的办法,他们就能把自己玩个灭族。 红凌看了看那个同时说话的瘦鸡小子。两个人互望一眼,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暂时要联手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才行。 红凌难得的微笑了一下,她本来就美,笑起来更是艳光四射,好些半大的小子看到这笑容,都忍不住朝直勾勾的望着她。 她笑着对邵城主说:“邵城主,我看贵府最近似乎有些小麻烦不断,刚好天意送来了这么多健壮的勇士,不然就把他们收留在城主麾下,由我来暂时安排,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也好添个助力。可好?” 邵城主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但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十分不同,心中觉得她此举十分聪慧,善解人意。其实他刚才心中也生出了类似的想法来,这些人里,成年的男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身形健壮彪悍,加上刚才看到他们短短时间内就秩序井然,颇有些训练有素的意思。 略一思索,道:“可以着他们先在城外安营扎寨,既然红凌姑娘有些想法,那么此事就全权交由你来主办,一切事宜可以和副城主沟通协调,……。” 他话未说完,红凌眼色一冷,低着头盖住眼神中的冷冽,语气不容置疑,说:“不,有些事必须由城主主持,交给他人不妥。” 邵毅松愣愣,虽不明她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但还是说了好。 这样也好,可以多些时间与她接触,说不定就能早些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怪梦从何而来了。 征求了袁琴琴和敖索的意思,又待他们去和西难人说了。西难人们知道他们能跟着这城里最大的官混口饭吃,没有说不好的,一行人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由袁琴琴带着大家置办了些东西,又到城主府去领了些军用的帐篷被褥之类,这百十名西难人整整齐齐的抱着各自的东西跟在袁琴琴身后,看着走在前面的她在城里养了这些天又有些胖的身躯,只觉得这十多天在外面的日子实在过得惶惶然,像是做梦一般,不如此刻真实,也没有此时的心里那种莫名的踏实又安定的感觉。 **************** 苍茫干净的夜空中,几粒星子被明亮的月光照得黯然失色。地上一堆堆燃起的篝火旁,响起了一声声有节奏的木棒子相互撞击的敲击声,越来越多的声音合着歌声飘远,飘进了灯火通明的商都城。 西难人面前摆着城主赞助的食物和酒水,吃着喝着唱着歌,庆祝自从家园被毁以来的第一个好日子。袁琴琴也坐在火堆边,脸上被红色的火焰印的喜庆,面带微笑,抱着小豆丁看着人们打打闹闹。听着他们唱的歌,小豆丁也高兴得直咧着流口水的小嘴笑。 他们这样单纯的开心,真好,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不去管这座城这城里的人是真是假,就这样好好地活着,也挺不错。或许这样太过自欺欺人,可她的心里始终觉得,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看这样的笑脸存在,或许才是她追求的重要。 另一个火堆边,敖索面带认真的神情,正听着一个老人讲西难人的故事,讲到高兴处,一个火堆边的人都笑了。 敖索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哎,既然西难人来到西难岛如此不易,那你们知道,小豆丁的父母是怎么来到西难岛的吗?” 老人说:“他们呐,据说是和海里的鲛人做了交易,由鲛人引路,这才来了西难岛的。” “是啊,这海里的鲛人比海怪海兽都要凶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交易,能让鲛人愿意为他们引路。” “可是羽郎最后也还是死在了鲛人的手上,不知是不是跟这个交易有关。” “谁知道呢。”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 敖索也跟着说:“如此说来倒是引人感慨,我多嘴问一句,羽郎是姓羽名郎吗?” “不是不是,这只是大家叫顺口的。”老人家否认。 一个女人抢着说:“是叫夜羽。我当时记得很清楚的啊,我从小在西难岛长大,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姓氏,也没有见过像那样的男人,一看哪,说不出的俊,越看越好看。表情有点冷,但是人品真不赖。” 众人纷纷打趣她:“是啊,如果他不是有了妻子了,还不知道要把我们岛上的女娃娃们,迷成什么样儿~就跟她似的!” 人们打趣的声音好似在敖索耳中飘远了,他眼前勾勒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轮廓刚毅的脸庞上,一双凤眼多情温柔,紫衣简练。一手执着把折扇,一手握着手中的小酒埕,明明是魔族人,却偏偏敢于潇洒地坐在诸天山上最高的九霄阁顶上,笑声朗朗,指着那底下毫不知情的众正道中人,顽皮得意。这个人同他讲过,有一种办法,能够换来鲛人的信任,令这怨海之上最凶猛的种族短暂的臣服。他说过,这种办法,说不定整个魔族,乃至整个元鼎大6,只有他一人知道。 敖索双手交握,越捏越紧。他的寿命太长,来去匆匆,不知道那个人为何就会变成了现今的模样。这个羽郎,听起来跟他何其相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后人? 第十九章 协议 热闹过后的西难营地寂静无声,几个留下来守夜的人靠在火堆边打呵欠,袁琴琴和敖索今晚都没有回他们的小院子,而是在这里各自找了间帐篷住下。 夜里正是风寒露重,敖索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窸窸窣窣的爬起来,正准备出去走走。 此时,帐篷的门帘突然被谁掀起来了,一个黑影钻进来。 黑影小小声的说话,话语急切,像个肉炮弹一样跑到自己面前:“敖索?还好你没睡。小豆丁又热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能看着孩子这样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虽说袁琴琴是头一次带孩子,可是在她苦逼的单身狗的日子里,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有个家的幸福,有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个小豆丁这样的孩子,她看了不知多少关于育儿的知识,只等着有哪一天能够用上,到时候她一定用尽全力去爱自己的孩子。 然而没有一个育儿知识上告诉她,孩子烧可以不管不顾的。更何况小豆丁已经接连两天晚上开始高热,皮肤滚烫得吓人。她急得快哭了,脑子里全盘旋着孩子烧之后长大变成脑瘫孩子、变成智障孩子、或者直接烧死掉的可能性。 敖索低头看看小豆丁,他果然比昨天更严重,脉络血管里都呈现出火烧似的颜色,整个娃娃都火红。这是魔族的孩子,这样的反应应该只是因为周围有太过强大的神力存在,而孩子太小,无法控制这样的变化的缘故,虽然心中知道并不会引起本质上太大的伤害,还是不免心中咯噔一下。 他也有些不敢赌了。因为尽管小豆丁的父亲貌似是魔族,可他的母亲却应该地地道道是个人类。 自从他知道小豆丁出现了魔族在神力强大的地方才会有的症状之后,就基本能够断定这附近一定有个强大的神力能量场。 而联想到那个看似知道内情的红衣姑娘。他不再多说多想。 “或许有人知道怎么帮助这孩子,跟我来。” 两人直奔城内的城主府。 疾跑之中袁琴琴觉得脚下有些异样:这路上明明铺陈着大长条的青石板,可是走起来却像是在海砂之中。说不清究竟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身体的触觉欺骗了自己。 而这座给人感觉如此异常的城,又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很快就经过了自己的家门口,袁琴琴去把毛毛叫出来,毛孩子今天吃完就睡,一个猫独自在家,它更喜欢自己的窝,没有跟去西难营地睡帐篷。 毛毛的脚程比人快得多,在这宽阔的街道上起跑两步,直接纵翅一扑,一飞冲上半空中。 来到城主府,正好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院落中轻功纵越几次,飞快的跃出很远,不一会儿就出了几条街的距离。 “毛毛,拦住她!”敖索说。 “快,毛毛,拦住她,弟弟就有救了!”袁琴琴也在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毛毛。 毛毛看到前面跑得飞快几乎就要消失的身影,心里默默道,好快!竟然比我还要快! 好胜心一起,毛毛引颈虎啸一声,大力的扑着翅膀,闪电一般朝前扑去。 袁琴琴两个都没想到毛孩子在这深更半夜还吼了一声,俱都愣了一下,前面那个红色身影听到声音也有些凝滞。 红凌向后仰头一看,一只穷奇正朝着自己飞扑过来。因为角度比较低的缘故,并没有看到这穷奇的背上还坐着两个人,见这凶兽形状凶狠的朝自己而来,一把抽出手中的宝剑,准备趁它扑下来的瞬间斩杀它。 见到红凌出剑,敖索惊了一惊,毛毛可不知道这女人是要伤害自己,一心要扑到这个跑得飞快的两脚怪前面去,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大声叫道:“红凌姑娘且慢!手下留情!” 红凌这才注意到这凶兽的背上居然还坐着人。但她并没有因此收回剑,只是警惕的后退几步,穷奇也没有再靠近她,在离她还有好几米的地方停住了,袁琴琴抱着孩子下来。敖索径直走上前去。 “是你们。”红凌收起宝剑,这两个人她还不放在眼里,转身就走。 “红凌姑娘且慢,我们有要事想请你帮忙!” 迈出的脚步没有停:“我没有帮你们的义务,去找别人吧。” “那,有些事情,我们也没什么可帮你瞒的。” 脚步终于停了。“如果,今天我就在这里杀了你们,你们所知道的那些事,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就连袁琴琴这样不懂武功的人,也在此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原本趴在一旁的毛毛更是已经站起来,被毛竖立,喉中低吼。 “我们既然敢来,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如果杀了我们,明天这城里的人就会全部从这场大梦中苏醒。” “你哪来的自信?” “你敢试试吗?” 不敢。红凌捏着剑,心里默默有了答案,这只瘦鸡握住了她的软肋,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唤醒这沉睡百年的古商都,自己都不敢赌。更何况,这人给她的感觉,底气十足,那般的胜券在握。 红凌转过身,漂亮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声音冷冷:“你先说说你的事,我先看看我是否有这个帮助你的能力。” 袁琴琴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一点,他们哪有什么可以让这城里的人全部醒来的法子,根本都没有商量过类似的事。然而她知道兵不厌诈,敖索这样做,至少能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她赶紧把烧得通红的孩子抱到红凌面前:“姑娘,麻烦你看看这孩子,他烧了,我们也是束手无策了。” 红凌简直觉得不能忍,用全城的人威胁她,最后就是为了看一个烧的孩子?她没好气的说:“有病看大夫,找我干什么?”这夫妻两个是不是傻? 敖索沉声说:“你看看孩子就明白了。” 红凌耐着性子往那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女人怀里望去,拨开被衣服遮住的小脸,红凌的神色终于变了变。 敖索走近,声音轻轻,似耳语般只有这面前的两个女人听得见:“我想,作为这蜃城的守护者,红凌姑娘应该有些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红凌放下衣物,严肃的审视着面前的人。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两个凡人,居然养着一个魔血如此精纯的孩子。这孩子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但要是一直留在人界,迟早是个祸害。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袁琴琴焦急的说:“他原本是我族人的孩子,他母亲生他的时候死了,所以我收养了他。姑娘,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敖索面无表情。看到这个反应,红凌翘起嘴角戏谑一笑,原来他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知道却还让自己的妻子养着这样一个祸害,内心想必也十分难熬吧? “这个孩子原本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还是有些受不住这蜃城的神力洗涤。” 袁琴琴面露疑惑,这一整句话的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的意思,她一个都不懂。她求助的看向了敖索,男人瘦削的脸上依然没有一点表情,僵硬着,也没有理会她询问的目光。 她的眼光从敖索面上扫过,或许袁琴琴听不懂这些,可是她知道这瘦鸡肯定懂了,这么精纯的魔血,混合了人的血脉,多少会产生一些后果。 “跟我来吧,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这座城的秘密,我也干脆和你们讲讲清楚,说不定,我们还能达成做个交易,我们,互惠互利。” 第二十章 鬼娃 袁琴琴敖索坐上毛毛,跟着她出了西门。 不知为何,出城之后,感到月光更加明亮。穿过森林和一些田地,顺着一条河面宽阔的河走下去,来到一个走不通了的峡谷。 敖索四处打量,确认自己来过这儿,这里和东边一样,幻界阻挡着人们的去路。不少“人”在这里“外出游学”,里面竟然还有不少人的穿着打扮迥异于商都人,可能是所谓“别的大城”中人。 他去接袁琴琴那次,并没有在那条路附近遇见“外出的商都人”。 而这边应该是商都通往外界的主路。现在看来,那些困在幻界中的人在其中一动不动,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在月光的照映下,人们身上镀了一层月光的蓝灰色,像某种树木一样林立,一眼望去充满诡秘。 红凌指了指大毛毛,冷冷的吩咐道“前面的地方,它不能跟着去了。”依然说完就走,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毛毛从善如流的趴坐下来,深更半夜本来就没睡好,不用去了正好在这儿睡一觉。 袁琴琴稍稍安慰了它,便赶紧跟上前面的人。 红凌熟练的穿过这寂静的人群,袁琴琴只觉得头皮麻,上次她走的那边似乎没有这么多的“僵尸”,或许早在她现他们以前,自己就已经被幻界迷住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吧。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吗?双眼闭得紧紧的,好像死过去了一般,面对这样的自己,还有勇气伸出手来拉,敖索的心脏可真强大。 他们不再被幻界所扰,直接从这些人中间走过去,不多时雾气从脚下升起,弥漫覆盖了整个“商都人丛林”,而三个人已经从这里走出去了。 空气中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丝杏花的香味,微风轻轻的吹起来,熏熏的醉人。 袁琴琴抬起头,看到的是开满美艳杏花的杏树,这些花树及花朵,统统都不是正常的比例,至少比正常的大两三倍,偶有一两朵飘落下来,伸手接住,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而那树上的繁花,数量也倍长于普通花树,所以当微风吹走了薄雾之后,眼前的景象足以迷惑每一个雌性动物,落英纷纷,繁花似锦,欲迷人眼,这些形容词只能形容它的表象,却不足以说明人心中对这份美好带来的震撼。 经过时假装不经意的摸一摸精壮粗糙的树干,花瓣落在肩上也舍不得拍落,脚下踩着层层落地的香软花瓣,一步一步都是美的,微风带着落花打着旋儿,相信任何人只要走在这样的地方,都会产生出一种飘然欲仙的良好感觉来。 这里的天空不知何时露出了金边,天上的霞光与这地上的繁花辉映,如梦似幻,随着花瓣的飘落,那风中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声天真无邪的嬉笑声,丝竹声,好像谁家的小儿在不远处的树下打闹,空气里夹杂着人间的烟火气,气氛又轻松又温馨。 然而这种迷醉没能持续多久。 “嘤啊!!——”怀中孩子突然出了尖声的哭叫。袁琴琴迷蒙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似在一场大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豆丁从没有出过这种哭声,声音中带着无比委屈和幽怨,好像电影中的鬼娃娃! 三个大人都停住了,这片迷雾杏林到此就像到了一个边界,虽然生长野蛮,但是所有花树都好像是敬畏着这前方的东西一般,在此处异常齐整的围成了一个足有三个足球场大的巨大圆圈。 敖索和红凌都默默的站在这边界处,朝着圆圈中央望去。 敖索不愿回头,该来的总会来的。小豆丁毫无人气的叫声让他猛然回想起了魔族人天生的兽性和残忍。 敖索:不要去试图相信一个魔族人,这样的错误,他只会犯一次。 红凌:竟然要养这样一个祸害,总该叫她先吃点苦头,她才知道厉害。说不定等会儿这女人就会求她赶紧灭了这个魔族的妖孽了,这才是懦弱凡人的天性。红凌径直上前了,朝着中间那块空地走去,树林围出的区域很广,他们还需要走一会儿。 敖索快步跟上,他此刻内心冰冷,没有意识到鬼娃娃此时或许会伤到袁琴琴,只是厌弃的想:他一眼也不想看到这个诅咒似的残忍物种了。 一时间就只有袁琴琴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孩子,把他脸上覆盖的衣物拉开,袁琴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还是那个可爱娇柔的小男孩吗? 孩子似无意识的张着嘴和眼,不时出空洞的尖叫声。 这张开的两个孔洞中都漆黑一片,皮肤早已不是健康带着红润的肉色,也不是烧后那通红的颜色,而是灰败的青白,柔软的胎变成了墨绿色,浑身僵直,全身青筋暴起,那些被灼烧过的经脉在皮肤上形成了有序难解的图腾,这哪里是个人孩子,看起来分明是个鬼娃娃。 “嘤嘤——”小豆丁表情扭曲,痛苦的出高频的尖叫,哀嚎着,抱着他的袁琴琴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双手战抖,差点要抱不住这个不断嘶吼的鬼娃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浑身冰冷,半晌才回过神来,逼着自己看向那张令人惊恐的“鬼娃娃”脸,不断的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这是那个软萌萌的小豆丁啊!然而鬼娃娃感受到袁琴琴试探着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几乎没有犹豫,张开满是尖牙的小嘴,一口咬住,吮吸起血液来。 袁琴琴吃痛下意识要躲,咬得太紧,一时抽不出。 她浑身不可抑制的抖着,但是心里强自下定了决心: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自己也不能嫌弃他,这样的小豆丁,要是连自己都不要他了,他会变成什么样? 不再躲了,任由他面容狰狞的咬着自己的手掌。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恐惧,袁琴琴试着像往常那样,用他喜欢的方式,摇摇他,颤着声唱起平时哄孩子的歌谣来。 “小乖乖咱不怕,不怕……。”可惜早就没什么调子可言了,她不断地在这颤颤的声音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找不到,脑子嗡嗡的,但她还是唱。 努力的去回想,还在不久前的时候,孩子还搂着她的脖子,伸嘴巴咬着她的玩头的样子,因着长牙的缘故,他最近很喜欢用嘴巴咬东西,什么都要啃一啃,口水流一地,胸前的小兜兜总是一会儿就湿透了。 红凌走到圆场中央,微微吟唱 敖索突然转身回来往回跑,他终于想起来了,鬼娃娃这样残忍,不知会不会伤到袁琴琴? 鬼娃娃的撕咬还在继续。但是袁琴琴渐渐的不怕了,这就是她的小豆丁,毋庸置疑的,她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不爱他了,她不是没有听出来刚才这鬼娃娃叫声中包含的恐惧,她不能先怕了,要给孩子安全感。 这样的念头一起,不顾手上的疼痛,又不断地哄着,声音渐渐的有些往常的慈祥和柔和,没有了恐惧。 不知什么缘故,鬼娃娃渐渐有些回过神的样子,停下了撕咬。慢慢闭上了那张长出尖牙骇人的嘴。 两只溢满漆黑的眼睛散出冰冷陌生的气息,缓缓的转过头,用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上方那个哄着自己的女人:卑微的凡人,愚蠢的行为。 两个声音在小小身体里比赛似的争夺。 一个说:阿琴妈妈,一个说:愚蠢之至。 袁琴琴看到魔化的小豆丁那陌生的反应,终于经不住,哭了。滚烫的眼泪落在鬼娃娃的脸上,心疼的亲亲他青筋暴起的小额头。 豆丁乖娃,是很痛吧?我的孩子这么乖,却要受这么多罪。 两个声音在小豆丁的脑海中响起。 一个说:阿琴妈妈,我乖乖,你不要怕。一个说:愚蠢,肮脏的凡人,咬死你! 魔化鬼娃娃正要对准那毫不设防的脖颈一口咬下去,然而身体似乎突然选择了自己的主人,小豆丁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魔雾瞬间如同一滴滴落水中的墨汁回到笔尖,收进了瞳孔深处。 袁琴琴感受到孩子轻轻的用小手拍了自己的脸。抬起头来,虽然孩子身上的颜色还是那般可怕,但那张小脸已经不再狰狞,眼睛清澈充满善意,她的小豆丁回来了。 一把搂紧孩子,激动的不知所以。 那前面不知何时返回的两个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不同程度的翻起了巨浪,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可以驯服最原始强大魔性,这就是为什么四神无论如何也要把魔族驱赶到浮屠境的原因,哪怕是最好的修仙士,乃至创世四神,乃至羲皇娲氏,没有人可以驯服这天然的魔性,他们一旦作便径直成魔,残害除了同类以外的所有生灵,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但他们却看到了一个可以抑制魔性的人,一个女人?一个凡人? 看到他们来,袁琴琴笑中带泪,对着两人高兴的说:“没事了,小豆丁没事了。” 红凌哼了一声,这蠢女人居然以身饲魔?暂时的压制魔性而已,她以为自己是谁?简直蠢到极点,不知所谓。最后冷漠的在心中下了结论:这女人如此任性,早晚要被自己的愚蠢害死。 敖索却踉跄了一步,如果那人也像这样,可以控制自己的魔性,是不是就不会生如今这么多事了? 袁琴琴搂着小豆丁,又哭又笑。抽着鼻子看向前方的两个人,就在他们的背后,红凌刚刚前去解除的结界已经消失。冰蓝色的巨大火团漂浮在半空中,其下是一个形似井口的台子。 红凌双手抱在胸前,瞥了她一眼道:“快跟我过来吧,有些事,我得跟你们说个清楚。” 经过这一吓,袁琴琴几乎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抽着鼻子站起来。 第二十一章 交易 “对对,你有办法让小豆丁不再这样了,小豆丁实在太吓人了,刚才就像咒怨娃娃一样,你们看见了吗?”袁琴琴刚刚战胜了心魔,又成功安抚了小豆丁,总觉得这份喜悦应当跟敖索分享,她的笑和满足都挂在脸上,一脸征求同理心的期待。 敖索还在为自己刚才丢下了她的行为心里内疚,无法直视她这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做错事的蠢样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她说话,于是果断没有搭理她。 红凌鄙视的一笑,这女人,她是不是傻?她就是傻对吧?她那个男人根本不靠谱,在选择的关头果断把她给“忘了”,她居然假装没现,现在做出这幅人畜无害的样子来,真是叫人恶心。 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帮他们让这个小魔头受得住神力洗涤。一直就是他们夫妻两个头脑不清楚在自说自话。 退一万步,那瘦鸡或许还有同她讲条件、说话的资本,而这蠢女人?究竟哪来的天真,用这样像朋友似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类人,红凌活得太久,不喜欢的就直接无视掉了。 呆琴:咦?我被彻底无视了吗? 感到袁琴琴准备靠近那冰蓝色的火团,刚刚安定下来小豆丁又恐惧的转过身去,紧紧的搂着袁琴琴的脖子。 虽然好像被这两个明显和自己不同的聪明生物无视了,但是小豆丁在无限的依赖她,一转眼,那些奇怪的感觉就通通消失了。 敖索神色复杂的看着小豆丁那魔图腾还未消退的青白色皮肤,心里乱乱,他是不是要趁着小豆丁还是婴儿时期,借现在这个机会,处理掉他? 处理了之后呢?他和阿琴还有的朋友做吗? 红凌不管这些矛盾的心理,她已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她是有办法帮这孩子在神力洗涤中控制住自己不魔变,但是有这个必要吗?这样的小祸害,就该直接丢进神火中烧死了干净。 “这是重黎神火,是创世四神之一的火神,重黎的神力。”看了看敖索,觉得他跟自己模糊记忆中的某个人有些重叠,不过这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 虽然暂时想不起来这瘦鸡是谁,但看他的样子,应该很明白这神火的作用,弑魔,是神火诸多用法中,一项很重要的用途。 敖索的目光追随着那冰蓝色的跳动火焰,似乎没听懂她的暗示一般。 他问了一些别的东西:“这是重黎的神力,那重黎本人呢?我竟不知道,神可以和自己的力量分开,那不是等于寂灭了吗,可据我所知,四神都还好好的在住世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红凌无所谓的说,“我本是长在怨海中的一只蛊雕,被重黎抓到此处做了这蜃城的守护,至于这蜃城怎么来的,我一概不知。” 敖索的第一反应:她说谎。“可你身上没有妖气。” “呵呵,我在这守了快四百年了,日日受着重黎神火的洗涤,什么妖气,早就没有了。我现在更像是个人。”红凌信步在这神火周围走动,看起来就像是在表达:这份天长日久又磨人的工作真的十分无聊。 敖索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踱步,看着台边地上的痕迹,微黑,质松散,这应当是被灼伤的焦土。 又转身往身后看了看,这焦土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覆盖在整个大圆场。 “这重黎神火,本来应该是集聚着重黎全部的神力,可是,现如今竟然只剩下这点了吗?” 红凌眼中微露出点惊讶和赞赏:“你还挺聪明……。” 敖索笑了笑,他指指自己双眼,:“我长眼睛了,更何况你也没瞒着我。”又指着那杏花树的脚下,一直到这台边。“虽然天长日久,可是这里被保护的甚好,那离这边较近的花树上都还有被烤焦的痕迹,地上也有,这里,最明显。” 红凌有些遗憾地说:“是,因为消耗太大,神火渐渐支持不住了。” 袁琴琴不解问道:“什么消耗太大?什么用处,居然能让神的力量在短短几百年中就消耗成这个样子?” 感觉到小豆丁怕那神火的炙烤,她都是把他护在身前,背对着火团,此时也忍不住微微转向这边来,开什么玩笑,几百年就能消灭一个神,神这种东西未免太脆弱了。 敖索直视着红凌的眼睛,似是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这座蜃城,就是靠着这重黎之火的神力存在的吧?” 红凌的眼神很坦然:“是。” “……?”不在状态的呆琴,顿时也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了,这可是一座不小的城池,整个城那么多的人事物,要还原得跟人们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要能骗得住所有人,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 更何况这城,这些人,早就不在了,所以即便是神,也不能做出这样逆天的行为吧。所以才藏的这么深,花了这么多的力气。 可是,创世神的神力难道不是很难得的东西吗?这么挥霍自己独有的资源,真的好吗? 这样完整的复制了一个城,又花心思骗住城里所有人,而外界又不知道有这个地方,这看起来就是完全没用的一件事。 这个重黎神是个什么样的神,如此任性妄为,花式作死,究竟是为了哪般? “那么这样一来,就能知道,为什么三百年前,西难人到西难岛的时候,会看到了暴风群礁,却没有经过商都。而我们却不巧进来了。” 红凌没有隐瞒的,一点点印证他的问题:“是的,本来这座蜃城,包括暴风群礁,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随着蜃城消耗神力,重黎只好放弃隐藏蜃城,把神力用在有用的地方。” 有用的地方? 袁琴琴大悟:这是在说,手机的电不足,漏红了,就赶紧关掉IFI,开启节能模式,保证通话的意思。 原来如此,所以西难人的食物全被节能掉了,重黎神的重点抓得可真准,祂是不是打算把海水也省掉,然后什么时候觉得人太多,把人也省掉……这么没理智又抠门,这重黎神一定是个女孩子没错吧! 敖索:所以,那天看到只有城主府附近有人,是这个缘故?那,这个意思是说,这座城,是为了城主府,或者,更大胆的猜测——只为了城主而存在,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好像看穿了敖索的想法,红凌摊摊手:“其它相关的事,我不便相告。想必你们也想到看到了,这座城的关键在哪里。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袁琴琴盯着红凌,眼神里写满了“我没听懂”:这些装13范儿的聪明人说话,理解起来就是费劲,你又没有说清楚,我哪知道关键在哪里?!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关键”,还要跟你做交易? 高冷的红凌姑娘已经妥妥的当她不存在了,所以当然更不会理她此刻有多少疑惑,她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同我一起,保护邵城主顺利的活过六月十六那日,我答应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两件事,包括”她看了看袁琴琴“第一,解决你这孩子‘生病’的事。” 又转头向敖索:“还有,第二,如何跨过这座蜃城,回到元鼎大6的事” “你们心里问题或许很多,但我现在也累了,不想解释,如果能成功,自然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搂着瑟瑟抖着的小豆丁,袁琴琴忍着不满:你让我们到这鬼地方来,然后我孩子吓成这样,然后又说了一堆没用的,等于什么都没说,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这就算完了? 她此时只想翻个白眼送给这高冷的妹子一句话:装13遭雷劈。 第二十二章 主动权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帮助你吧。≧ ” 红凌眯起了双眼。这个愚蠢的女人是要说什么? 高个子胖女人就像突然福灵心至了一般:“我觉得吧,这个所谓的神力应该是跟你的能力挂钩的,神力越弱,你的力量就越弱。不然,为什么你不打算单枪匹马去做这件事,这才是你的性格。但是你反而想要利用我族人的身体素质优势和人数优势。” “按道理说,你作为这个海市蜃楼的守护者,比我们可强多了,可是却偏偏要下了我的族人,还想办法要跟我们做交易,可是你的态度告诉我,你并不习惯跟人做这种事,所以,这种交易也可能是第一次。” “你知道邵城主会死,还说,要我们阻止他去世,就能推断出,这种事可能在你眼前生过了,但以前尽管你能力强大,但是你势单力孤,都没能阻止。” 红凌的眼中散出危险的气息。电光火石之间,袁琴琴就觉得脖子上一股冰冷的凉意。 红凌用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袁琴琴镇定住自己:“既然你的力量,你的能力,都无法阻止这场悲剧,不如把行动的主导权,完全委托给别人,比如……”她有自知之明的没说自己“比如,敖索。” “还有,这么强大的神力也被这座海市蜃楼消耗成了现在这样,我可不可以说,你很害怕。怕这座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怕永远也回不到这里来了?” “别说了!!”剑在袁琴琴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袁琴琴冷静下来,柔声说:“你不要怕。我知道你喜欢城主,很喜欢很喜欢。但以前是你一个人,现在多了我们两个帮你想办法,留住你爱的人。你现在不孤单了。” 红凌喘着气,努力的消化这女人最后的这句话,好像跟之前的咄咄逼人不同,画风有点变,她在这样步步紧逼之后的劝慰中,居然一下子好像被什么抽走了力气一样,手臂变得有些软绵绵的。剑就这样垂下来了。 她知道不是这个凡人做的,而是她天长日久以来崩起来的神经想要休息了。 “帮我保护这个孩子在这城里不受伤害,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她也是我爱的人,虽然我跟你比起来差远了,可是我的爱跟你的爱是一样的东西。麻烦你了,红凌姑娘。” 袁琴琴打算直戳红凌的痛点之后,再给这个百年孤独的妖怪姑娘猛灌一记鸡汤,有没有用都得试试了,她看着这姑娘那样痴情,不像是个真的高冷到底,心肠硬的人。 红凌确实很难受,这种难受是日积月累的,天长日久的,更是无法消除的。 看着这重黎之火日渐衰弱,她确实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和伤心中度过,邵城主是她的执念,只可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没有人能分担她的痛苦,现在有个人说,她不孤单了。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她都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安慰。要是那个人什么时候也能知道她的痛苦,安慰她就好了。 只可惜不知道真相的他,就算真的说出这句话,也永远无法真的丈量到她的痛苦吧,反而只会带给她更多的悲伤。 红凌在地上拄着剑蹲了一会儿,渐渐缓过神来,抬起头来,现有个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坐在地上,一边努力的帮助身上坐着的孩子遮住,一边还在关注她这边,看孩子的眼神和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不同,但全是一种类型的东西:关心。 这眼神让她觉得,这女人好似也没有之前那么令人讨厌了。 “怎么样,你好点了吗?”袁琴琴往红凌面前挪了下。红凌低下头,不想看她。 啊呀,这个表情? 袁琴琴不厚道的觉得,这个表情跟毛毛真像。让她不自觉的就想上前去顺毛。 然而对面的妖怪姑娘动作了,在腰间摸摸索索,拿出一样东西来,又强行给自己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虽然你可能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养的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儿。”红凌拿出的是一个挂着铃铛的圈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项圈?” “你眼力不错。” “你居然夸我了?”袁琴琴很惊讶:没想到,一碗鸡汤能灌出这么多好感度来。 红凌:……,这女人是在逗我么,我突然又觉得她真的好讨厌。 蠢女人拿着项圈看来看去:“你给我这个干什么,给毛毛戴太小了啊,根本戴不下。” 红凌直接一把夺过来,那项圈在她手中光,慢慢的变小了不少,她把它直接套在了小豆丁肉呼呼的小手上。 “这项圈曾经保护过重黎神之前豢养的一只魔兽,名叫狼耳,狼耳小时候十分玉雪可爱,被重黎神捡到,收养起来,为了保护它不受神火洗涤而魔变,特地做了这个狼耳圈给它,这个给你,正好合用一段时间。” “那魔兽呢?” “魔兽后来长大了,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性,仗着身上的狼耳圈,吃掉了重黎神宫中的许多神使,最后被重黎神用火烧死了。” 红凌观察这蠢女人的神色,现她居然只是在为了小豆丁不再受罪而高兴,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抽:真是愚不可及! 清晨,城边一家简陋的小棚屋外,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手脚利索的把还冒着热气的几方糕饼装在大木屉里放妥当,又整理了一下裁剪好,用来包糕饼的大粽叶,拿出一块来吹吹,递给身后的孩子,孩子接过去握紧,那杏花糕的香鲜味道就扑满了鼻孔。 “王奶奶,生意兴隆啊,我走啦,明天见!”袁琴琴背着孩子推着小车,跟卖给她刚出炉杏花糕的王奶奶打了个招呼。 老人家系着灰布的围裙,粗糙干净的手上,袖子挽得高高的,慈祥的笑着,挥挥手,朝她做了个“你快走吧”的手势,转身颤巍巍的进门了。 袁琴琴开动,推着车子走在宽阔的大青石板路上,开始叫卖。 此时家家户户正冒起了炊烟,有小媳妇听见这叫卖的声音,推开门来,要买点这新鲜热乎的早点。 袁琴琴给了糕、收了钱,揣在怀里又踏实又觉得遗憾。听着这市井的声音,鸡鸣狗叫,一大早的好不热闹啊! 只可惜,这都是假的。她不是一个爱伤春悲秋的人,却每思及此,都有点想要长长的叹气。 邵城主活不过六月十六,这是红凌的原话,想来红凌比她还要惨,不仅仅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一心一意的爱上了这个在虚幻中依然要死的男人。 背上的小孩儿眼睛大大的,圆圆的黑眼珠,肉嘟嘟的脸,嘴里冒出几颗兔子牙,长得越可爱。他专心的咬着糕点,但好像不太找得到自己的嘴在哪儿,喂得自己一脸全是渣,没吃得进去几口,口水倒是流了不少,袁琴琴很快就感觉到背上一团热热黏黏的东西。哭笑不得。 好在这虚幻的世界里,还有她的豆丁宝是真的。 突然,一个东西倒在了她的推车前,堵住了车轮,袁琴琴赶紧放下车子,绕到前边去一看:不会吧,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二十三章 赖上 那前面躺着一坨脏兮兮的人,脸上覆盖着纠结的长,好久没洗了似的,后脑勺上的头更是不堪入目,像是被胶水还是别的什么粘住了一般,团在一起。 身上的衣服早看不清颜色了,漆黑油亮。袁琴琴判断,这就是个乞丐吧。 这商都城里虽然富庶,但是偶尔碰见一两个乞丐还是正常的。她家小业小还拖家带口,可不想乱做什么好人,拖着车子倒车,然后从这个人身边堪堪绕了过去。走远一会儿了,想想还是拿着点杏花糕回来,放在这人面前:“还活着没有?活着的就吃点东西吧。” 那人究竟听见没有,反正袁琴琴是没注意。她给完了糕,推着车就走远了。 这污脏的人头痛欲裂,直觉得自己不断的眩晕,想要呕吐,这才不支倒在地上了。但是突然身边响起一串轻快的脚步,这脚步伴随着糕饼的香甜气,热乎乎的来到自己面前,糕贴着胸口的皮肤放下了,这新鲜的热度熨帖着他冰冷的皮肤,杏花糕的清甜香气缓解了他的头痛。 他勉强的睁开了青肿的眼睛,在眼缝中看见了一个穿着浅黄衣衫的身影,迷迷糊糊间,头脑中响起了一个唯一的念头:母亲,是你吗? ************************* 城主府有一个供府兵侍卫操练的小校场,一个篮球场大小,场周围的兵器架上摆着些兵器,而一向肃穆整洁的小校场,此时却被一些煞风景的“脏东西”乱入了。 红凌扶着额,作为蜃城守护,她岂止是不称职,她就不该把这些“脏东西”放进来,貌似西难人对这个小校场充满了各种好奇心,也对即将来临的“好日子”感到充满了希望。 从他们知道了要到这城主府中训练的时候起,就开始丧失了成年人的智商了。 至少红凌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完全无视了红凌的指挥,进了小校场之后就完全无纪律无组织了。 把这架子上的刀枪剑戟统统玩了个遍,又研究起兵器架的结构,拆了好几个。 有力气小的却拿了拿不动兵器,砸了自己的脚痛得哇哇叫,关心的、幸灾乐祸的、试着去拿他拿不动的兵器最后还是砸了脚的,滑稽之态简直层出不穷。 更何况这里面大部分是女人,红凌感到同她们性别一样的自己,此刻也受到了智商上的侮辱,难道这情况是要“杀一儆百”才有人肯听自己的? 红凌身后跟着一队府兵教官,眼看这个漂亮的凌姑娘显然根本镇不住这群野人,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一切听从红凌姑娘的安排,红凌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敢妄动。 为的终于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道:“凌姑娘,这样恐怕是不成的吧。这些野人根本不服管教。” 红凌认识这个教官,也能看出他的意思。想了想干脆的在心里做了决定,她偏头对他淡淡的吩咐道:“范教头,你差人去城里找找,务必要把那个叫袁琴琴的游商找到这里来。” 很快范教头就回来了。 “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是她说,时辰差不多了,她要在家做饭带孩子,来不了。” 这个袁琴琴,成天围着锅台灶碗转,完全没有一点天降大任的自觉,没出息! 瞧见红凌脸上露出的不虞之色,范教头赶紧说:“我把我们这的情况跟她说了,她教了我一个办法,让我转达给姑娘。” 好吧,算她有点良心,红凌嘴边透出些笑意,她对范教头道:“你说。” 校场中,明明觉得已经玩不动了,可西难人还是各个抱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三三两两的坐在场内扎堆聊天。 “他们叫我们来,好像是要当兵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那是那个城主好心,给我们一口饭吃,随便说说的借口罢了,我们这可大部分都是女的,当哪门子的兵,都是瞎说说。” “可是我们这样什么也不做,就白吃人家给的饭,好像很没道理呀。” “还没怎么管饭呢,怎么就白吃了?你看看这么久了,也没个人来说饭的事吧?这都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城主的意思是,直接接济我们,直到我们能自己站稳脚跟为止,”这人明显是把帐篷、军需、城主赞助的吃食等等全忘干净了,大概是觉得这是一城之主应尽的地主之谊吧。 “但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这些小鬼儿是看我们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的好欺负罢了,我们这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西难人也是不好惹的。” 这是说,这一早上的不听招呼,都是有预谋的了。 任谁也没想到,西难人竟以为城主是想直接接济他们,而他底下这些的人,却非要把他们弄来折腾,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沟通理解错了?竟然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很快这周围的人家开始造饭了,香气阵阵直往小校场里飘,一个西难人闻着饭菜香味,观察了一下日头,已经快到头顶了,招呼各位兄弟姐妹:“是不是快到饭点了?谁去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吧。” “对对,谁去?” “他们说了要管饭的。” 红凌一直站在这校场边搭的棚子里,观察这些西难人。现他们突然就放下了手里的“玩具”,聚在一起商量什么事了。她好整以暇的在铺着垫子的椅子里坐下,看看他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过了一会儿,里面推选出来一个看似精明的小个子女人走过来。对着她抚胸行了一个礼:“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红凌看了看外头的日头,说:“唔,既然你们玩够了,那么也应该知道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阿连,你快说啊。”后面的人怂恿着这个叫阿连的女人,她给后面的人做了个你们放心的手势,回身对红凌说:“姑娘,我们被叫到这里来保护城主府,这就是要做工了,但是做工是要管饭的。姑娘,到现在还没有管饭呢,大伙儿都饿了。” 她可不知道在这地上坐着打打滚就是保护城主府,这就是袁琴琴的族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这是要打算不听话又白吃喝,赖上她的节奏了? 第二十四章 爱好 西难人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美娇娘,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难堪,反而是豪爽的对着他们一笑。 “好,既然大伙儿都饿了,那就上饭!”红凌吩咐道。 一溜大汉提着炉具、炊具、长桌、各类蔬菜、各类肉,恭恭敬敬的朝着红凌行了礼,在西难人面前摆出口字型的两圈,厨具炊具和里面的一圈长桌摆在中间,而西难人围在最外的一圈长桌外。做完一切,这些力士向红凌再行礼,然后退走。 又来一队女侍者,身着翠绿色一水的长裙,一色的带子扎住了袖子,系着好看的蝴蝶结。 她们各个身材窈窕,面容带笑,脚步轻轻走上来,行礼,摆好各类盛具,再行礼,没有出去,却顺着之前摆桌子留出的缺口,退到了那第一圈长桌里。 “这是要做什么啊?”一个有些瘦瘦的小伙子不解的嘟囔着。 “不知道哇。”旁边的人也不解 “这个凌姑娘似乎很有些地位,恐怕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嘘……。”两个人都赶快招呼那个说漏嘴的。却不知他们说的话早被那桌子圈里站着的女侍者听了一清二楚。 最后进来的是一排油光满面,保养甚好的大厨子,径直进了最里面一层,分锅开勺,一时之间,热气、火光亮眼,香味、鲜味扑鼻。 西难人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是那些前所未见的菜品,一会儿是器具,一会儿又被小姑娘们的好看笑容迷了眼睛,最后绝大多数人都被挥舞着炊具,气势凛然的大厨镇住了。 天哪,这是? 食材沾着酱汁,在没有见过的炊具里欢快翻腾,很快就熟的均匀,成色鲜亮。 大厨拿着勺子不断地翻炒,不一会儿就做出一道来,旁边还有些小鼎中有煲好的香气浓郁的汤,热在灶头上。这边在细细的切着丝,那边已经出锅浇汁了,滋啦啦的响声勾出了所有人的馋虫来。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野人,居然这样就镇住了。”两个教官在后面小声的窃窃私语,虽说这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但是这些菜也都只是比平常吃的多了一道看着做出来的工序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 没想到这些西难人的反应这么大。竟然一动不动,朝圣般盯着场内大厨们的手。 红凌也没想到那个蠢女人的办法会有这个效果,她居然觉得这群西难人看着这些厨师的眼神里,全然已经不是食欲,而是另一种狂热。 菜品做好,由中间一层的女侍者每人一双筷子,一个小木漆碗,一只小铜匙。 本来每张桌子都配一条长凳,此时也用不上了,西难人们全都站着,迎接那些热气腾腾的菜,就像迎接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充满了敬意。 侍女们把菜品一道道装在自己手中的托盘中,开始以极缓慢的度在中间的圈子里慢慢走动。红凌示意他们可以吃了。人们纷纷朝面前的菜盘伸出筷子。 “原来这种菜处理的时候需要先用开水烫一遍。怪不得我们做的,总是有股子土腥味儿呢。” “这种肠肉因为脏,不好洗。我们吃过一次就不敢吃第二次,没想到,用黍粉处理干净了,还可以做出如此美味的汤来!” “这切丝的手艺太好了!简直是细如牛毛啊。你尝尝这个,特别入味!看来我的刀工还需再练练。” “这里面有一味料我竟尝不出来是什么,”一个脸盘子很秀气的女人对身边人兴奋的说,又马上大声的朝里面的厨子喊道:“大师!这道菜里多加了什么?竟如此鲜甜,我一点儿都尝不出材料来!” 一边的人扯她的衣袖:“哎,这是人家的秘方,怎么可能告诉你?” 里面做这道菜的大厨有些微胖,但是很年轻,笑起来挺可爱。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那些菜,闻言腼腆的一笑,向红凌行了个礼,从做菜的桌子里转到第二层来,对这长相秀气但行事豪爽的女子说话,声音润润的好听:“姑娘,这道菜里是多加了一点点蓝水芹,蓝水芹一般都用来养鱼。我尝试着把它洗干净了切碎,放进菜里,只放一点点,就是你尝不出材料的那种鲜味了。” 一边吃着的人也在仔细地听了,而那个原本想要知道秘方的清秀女子,此时已经面红耳赤,大胆的盯着那个风度翩翩的小厨师,眼都转不开,那小厨师也闹了个大红脸,耳朵绯红,羞涩的看着她。 人们兴奋的向做出自己喜欢的菜品的厨师请教着,气氛充满学术的味道,西难人如获至宝,这就是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顶级厨艺啊! 而一边看着的红凌和教头们瞠目结舌,谁能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 “噗嗤!——”始作俑者听目击者说了这场面,直接笑喷了。引起了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豆丁严重不满。 没错,红凌找袁琴琴说话来了。红凌也很奇怪,自己晕乎乎从城主府出来,不是像往常一样,跑回迷雾杏林去蹲着,而是转啊转的转到了这个小院子里来。 袁琴琴给她端了一小碗温热的梨子水,自己也端一碗,跟她一起坐在了土炕上,眉飞色舞的说道:“你猜我是怎么现他们有这个爱好的?这还要从我们在葫芦岛上的漂流说起,那时候我们天天吃鱼,我都吃吐了,却没想到他们还能吃得下去,我就去看他们怎么吃,没想到一看,他们还真的能吃出花样来!” “什么蟹黄粘鱼片,鱼子沾鱼片,利用阳光炙鱼片。可以说西难人在吃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他们不缺对食物的热情和创造,缺的是深厚的学术功底!” 红凌撇撇嘴,蠢女人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词了。端起梨子水抿了一口,味道不错,不太甜也不淡。 “而且他们真的很尊敬会做菜的人。我不过是清煮鱼汤用了葫芦,他们都觉得创意十分好,也因此对我高看了几分呢。” 红凌被她这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是,这事你是头功。”她想起西难人吃完这顿饭以后那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纷纷表示她是个大好人,只要还能让他们和那群厨艺高的大师们接触,他们以后一定听凭调遣。 要是没有袁琴琴这一招,西难人这手牌,估计就要打黄了,因为按她的性子,绝不会先去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听她的,而是会先强势镇压再说,想想这手段在油盐不进的西难人中间会引起的反作用嘛,自不必说了。 袁琴琴喝一口梨子水,舔舔嘴唇才道:“不过,你说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挑拨我这些头脑简单的族人跟你对着干,那人会是谁?” 红凌眼神冷冷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的手指摩挲着这小木碗的边缘,冷冷的说:“不用想都知道。”顿了顿冷笑,“除了他,还能是谁。” 第二十五章 入梦来(一) 两三名侍女66续续从一间书房中退出来,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轻轻带上了房门。这间书房布置得非常简陋,除了读书写字必要的桌椅器具,几乎什么装饰也没有了。 墙壁刷的雪白,屋顶似乎有些漏水的样子,墙壁被水淹湿了一小片。屋子里散出一股水汽和书卷微微霉的气味,屋子再关上门窗,在里面的人就觉得十分气闷了。 屋中只有两个人,一个人背对着书桌而立,另一个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不远。 天刚下过雨,雨水还在顺着瓦檐滴落在青石板地上,四周一片出奇的安静。 那背对书桌的人缓缓说道:“那个所谓的女侠,真的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是,主上。” “哦,那她也算是好度量了。”这人摸摸下巴上的胡须笑着说。 本来看她是个女子,平时做派又很强硬,如果遇到蛮不讲理的野人,一定会耐不住,直接用些“杀一儆百”的法子,他早看出来这些野人不是好相与的,如果动了伤了他们,不结仇就不错了,要是再想招揽,就难了。 背后那人说:“可是,主上,我们本来计划好的事,现在有了这群人天天代替府兵守在府里,就难办多了。” 他接着说:“上次幸好是金城那边的来人来得早,不然,二虎就要被他们抓住了。只不过,商都机关图解还是落在万章手上,这次恐怕没这么容易偷出来,再送出去了。” 那被称为主上的人做了个“不必多虑”的手势:“用不着慌张,这商都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觊觎的,但从没有人真的可以成功。这般的泼天富贵,岂能如此轻易就手到擒来?” 这人转过身,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微微的敲着桌面,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别急,总会有些破绽的。” *************************** 袁琴琴在巷子口目送红凌离去的背影,这个女孩儿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老长,花瓣随着风在她脚边卷起来。 本来做好了饭菜,热在小灶上,准备留红凌一起吃,谁知红凌见天色晚了,怎么都要走。袁琴琴站在巷子口,看着这个景象微微有些愣神。 不知是不是商都的四季本就如此不规律,她觉得那路旁的杏花似乎开的有些久了。 是开得太久了,一直保持在那个最美的状态,把这女孩儿的身影衬托得十分孤独又美丽。 百年孤独。是她身上挥之不去的烙印了吧,所以这鲜活的城,温润如玉的城主才会被她当做了最后的寄托。 红凌在这里除了迷雾杏林就是城主府,不是没有去处的,袁琴琴不再管她,只是那个夕阳下走远的背影太过美,一直在她的心头挥不散。 好容易这女孩儿愿意来和自己说说话,自己却忘了问她关于她和城主的事,不过这毕竟是她的私事,交浅言深,难免有些不妥当。 想着红凌的事,心里惋惜着。 这天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总是无法入睡,应该是前些日子小豆丁生病的事闹得熬了几个夜,神经紧张吧。 不知怎的,又想到敖索这两天也神出鬼没,竟然也似乎好久没见到他的人影了,那些曾经在他们身上生过的若有似无的情愫,在这几天似乎完全消弭于无形了。 是我的总会留下来,留不下来,也好也好——袁琴琴胡思乱想着进入了些纷乱的梦境。 碧月当空,圆月在天空上显得十分巨大,夜已经深沉,没有人会留意月亮的大小。 在这不下雨的夜里,月光照映下,街道和屋舍纤毫毕现,谁又能想到这些全是靠着某个神祇的神力勉力支持的呢。红凌坐在屋顶上,麻木的看着西边又又一片街区完全黑下去了,重黎之火是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她不禁想:这里消亡以后,谁还能记得这个地方?谁还能记得住这里这些人事物呢? 意随心动,红凌稍稍犹豫,还是将十根好看的手指捏成了花枝的形状,指尖交错,慢慢碾磨,一股青色的雾团慢慢从这白皙如玉的指间升起,一聚一散间,变成一朵柔软的小云,随后这朵云乘着一股风,消失了。 女子白日里盛着静谧安宁的双眸此时紧紧闭着,眼皮下的眼珠不断动来动去,似乎梦中十分不安稳。一只透明带着微微荧光色的纤纤玉手在这睡梦中的人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点。一朵浅粉色的小花在这里略开了开,便缩进了女子的前额。 睡梦中,袁琴琴走在一条青灰色的路上,路边一个男子漠然的看着自己。敖索?不,这不是他,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袁琴琴想着。 猛然间,她被什么力量吸入到了另一个场景。眼前一阵白光大亮,四肢陡然酸痛起来,仿佛千年未曾舒展。 只这么一瞬间,梦中的意识就恍然不知身在何处,亦不知自己是谁了,转而微睁开眼,突然望见一大片阳光所照耀着的杏花林子,身体感受到了阳光,却依然寒冷着。阳光冷冷直视着的,是在那一大片带着干枯香味花瓣上骤然醒来的女子:重黎。 梦境之外,那睡在床上的人也是一样的姿势,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似乎进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那透明的手从她的额头上放下来,空间里有着人所不能闻的细微女声,轻悄悄的:“睡吧,睡吧……。” 窸窸窣窣,那打开的窗边,布帘无风自动,一时间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床上熟睡的女子和她身边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好疼啊.......。好疼........。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细细碎语念念不绝。尾巴好疼......。尾巴......。 红衣女子窸窣窣从地上盘旋而起,我怎么会有尾巴?袁琴琴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妈呀!尾巴!!啊啊!!!!——!无法直视自己红彤彤的半截蛇尾巴,袁琴琴尖叫起来,自己最是怕蛇,尤其害怕蛇身上的纹路,此时一见恨不得马上把这半条尾巴切了。 我怎么能是个冷血爬虫系动物呢?!我不是啊,我明明长脚的! 难道我又穿越了?我的属性就算真的要穿越成动物,也是猪或者大象那样的哺乳类吧!! 第二十六章 入梦来(二) 重黎神身体中袁琴琴出了惊恐的尖叫,这尖叫的威力无穷,化作阵阵嘶吼,召来雷公电母瑟瑟抖,战战兢兢布好阴云闪电后急忙抽身遁走了。≥ 瞬时间,风和日丽化作一片电闪雷鸣,阴风阵阵吹着春寒,只吹得未关严的门窗砰砰作响,形状诡异。 商都城中家家户户皆急忙躲避,孩子们被兽吼震慑,只好瑟缩在被子里相互拉着手汲取安全感。 尾巴,尾巴...我的尾巴...。听得这细细的碎语再次响起。袁琴琴又一次清醒过来,身体早已经不自觉的朝着树林边缘游去,意识到自己正在“游”,袁琴琴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停下,身体却不听使唤,袁琴琴按捺住不适,内心凄怆,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大概是在做梦吧? 然而那细碎的细语却像涓涓的流水一般流入了她的意识,一种原始的悲伤和怨恨润进自己的心里。这是重黎的意识。 重黎,我是重黎。 那一缕关于袁琴琴的意识很快就被重黎神原本的记忆淹没了。 记忆中,将魔族封印进了浮屠境,四神的力量都几乎耗尽,他们不得不找各自找地方修行,恢复自己。 她的神殿早就在封印魔族的战斗中毁去了,神力透支的她靠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元鼎大6,降落到商都城境内的一座名为芳菲的山中。 如此就地化身为一只石卵,打算从中重新孵出新的身体,替代掉大战之中被摧毁得破破烂烂的原身。 却不想深受自己庇佑的人族,竟也能即刻就将贪婪之手伸向自己。 她的身上蕴含着无上的火神之力,是催动大型机关最好的原力。 古商都之所以觊觎者众,却始终无人得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邵氏一族精通机关术数,整个商都城在邵氏一族的经营和机关拱卫下,敢于一拭虎须的人统统消失了,这样的威力震慑着周围的四城,没人敢于妄动。 而邵氏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们不断研制出新的大机关术,替代掉旧的。 这一届的城主不知是如何得知了她掉落在这商都附近的消息,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捉她去囚禁在大机关阵内做阵眼。如此过河拆桥,毫无感恩之心,也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 彼时她还未从壳中孵出,邵氏竟然用凝练了禁术的重机关日以继夜的切割,试图强行破开卵壳,自己虽然身体幼嫩,还是不得不从壳中强行化出。 刚化身出的小腾蛇神力微弱,毫无记忆,看到这一地握着工具准备弑神的人们,也只来得及张着天真清澈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谁”而已。 百年的封印早就模糊了那邵氏城主的容颜,只记得他拿着法器的神光一瞬间占满了回忆,接着便是深切的痛楚。小腾蛇痛苦的翻滚着,那天也是如今日一样的天气。 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战斗,小腾蛇还没反应过来,就遭人截了尾巴,她疯狂的保护着自己。创世四神原本是娲神座下的神兽,娲神寂灭后才替她继续守护人界的秩序,然而神祇终归是神祇。 弑神者们用尽全力,现他们终究是无法带走她的。于是,举全族之力暂时封印了她,余下的人带走了蕴含着她大部分神力的那一段蛇尾。 小腾蛇的身体在封印中不断生长,但那段蛇尾终究还是重要的,它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力量的一部分。 她完全无法理解人族的行为,又不解又怨恨,她醒来后只能气冲冲的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冲向记忆中的地方,要向那个害了自己的人,讨个公道。 袁琴琴被灌注了这段记忆,体会到小腾蛇心中原本天真稚嫩的心灵突然遭受到的重创,只觉得异常愤怒,卑鄙又无耻的人类,你们究竟为何要来害我? 愤怒中的袁琴琴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重获新生的少女重黎,气冲冲的奔向那所感应到自己尾巴所在的大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报仇! ******************************* “阿琴,阿琴!你怎么了?” 迷糊间袁琴琴被人摇醒了,她身上的痛感还真真切切的,依稀记得少女重黎的尾巴有伤,那半截蛇尾灵气未散,所以伤口无法愈合,动作一大就会牵扯到,疼痛非常。 “痛……。”她弱弱的说。 敖索着急,耳朵贴在她嘴边听:“阿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尾巴疼……。” 敖索呆立:什么疼?尾巴? 只见她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大腿,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睁开。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熟悉的花糕香味,这是现世的味道。 袁琴琴半晌才反应过来:“噢,原来是做梦……还好只是做梦了。”梦里的自己可真惨,现在胸口都还气得闷闷的呢。 敖索见她没事,笑自己白担心一场,打趣她说:“做噩梦了?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半天都叫不醒。吓我一跳。” 她甩甩头,梦里的东西一下子零散起来:“哎,被你一搅和,给忘了。” “我好像梦见你了。”她坐起来,身上穿着自己做的宽松睡衣,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自己觉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敖索见她毫无顾忌的掀被子,却像触电了一样弹跳起来,背过身。 袁琴琴转到一架竹屏风后面换衣服去:“我梦见你站在路边看着我,眼神特别冷漠。” “然后呢?”敖索心中咯噔一下,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察觉到自己对她的疏远,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做了这样的噩梦吗?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避开了,可人的感情怎么能避得过呢,她应该也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的吧,可惜自己只能辜负她的心意了,她知道了会怪自己吧?想想觉得很愧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面的梦得太乱太累,记不得了。”她换好衣服,从竹屏风的后面出来,随口问道:“这几天都不怎么看的见你人,你上哪儿去了?” 敖索悻悻的说:“并没有去哪里了。” “哦,不说就算了,我要准备出摊了。你忙你的去吧。” “阿琴,我有话想跟你说。” 袁琴琴拿着柳条蘸了盐刷牙,含糊不清的道:“有话赶紧说。” 敖索说:“那我说了,你不要太惊讶。” 袁琴琴含了口水在嘴里,点着头,吐掉继续刷:“唔,泥锁。” “我不是人。”敖索很认真。 “噗————!” 第二十七章 捡到宝 袁琴琴果断喷了,她第一次现有人把自己“不是人”说得这么认真。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今天没吃药?”袁琴琴去看他的脸色,很正常的样子啊! 敖索的脸黑了,他就知道这个蠢女人根本没个正经:“你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话到嘴边却溜了号。 要怎么说?说他想让她放弃小豆丁,为了和他在一起……这根本就是虾扯蛋,他们之间根本就还什么都没确定,说有什么都有,说没有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说小豆丁是魔族,这孩子不能养,袁琴琴估计能打死他,在她的意识里,小豆丁别说只是魔化一下,就是疯了傻了瘫了,这也是她的孩子,这女人就是个护犊子的女人没的说。 所以事到临头,他选择了方案二,告诉她别的事,然后,逼自己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看到这个笨瓜还在嘎嘎嘎笑个不歇,他干脆一把抓起袁琴琴的手。 两个人都愣住了。袁琴琴缩了缩手没缩回来,咽了咽口水说:“你要干嘛。” 站了一会儿,实在太尴尬,敖索拉起袁琴琴的手朝自己头上摸过去,袁琴琴一激灵马上抽出来,一把拍他的脑袋瓜上:“你到底要干嘛,能说话不?不要动手动脚行不行?” “哎呀,我的意思是叫你摸一下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际线以上的某个位置。 “怎么了?出门撞着头,起了个包?”袁琴琴好笑,但看他那个认真的样子又不是开玩笑。伸手过去轻轻探了一下。 额! 这是啥?敢情真有个包啊! 敖索站直身子:“你摸到了吧。” “对,有个包。你真的撞到头了?要不要看大夫啊,这个包肿成这样。”她关切的说。 敖索忍住脾气,咬着牙道:“这不是包,麻烦你看清楚,这是角!我不是人,这是我的角,你听懂了吗?” 袁琴琴还是不信的语气,调侃他:“那你这个妖怪育的挺晚的啊,现在才长出角来。” 敖索服气了,一股脑只想把自己要说的赶紧说完了走人:“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原来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恢复了。” “可是那天跟红凌去了迷雾杏林,在重黎神火边站了一会儿,回来以后就感觉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所以这些天我都让红凌带我进去,现在已经小有收获,我打算在迷雾杏林闭关一段时间,六月十六,约定之期前出来,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还能多帮上点忙。” 袁琴琴完全蒙住了,她脑子一片混乱,理解不了这话里的意思。 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一点点头绪才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没抓住该说的重点,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个谁,是个什么妖怪?” “又是因为什么会变不回妖怪?你平时总说你是个跟我区别很大的聪明人,现在是聪明妖怪了,怎么聪明妖怪说话一点前因后果的逻辑都不讲的?” 敖索气结,大声辩解:“我不是妖怪!” 想了想更觉得气了,这蠢货,跟她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把她问的问题全避过了:“好,我是妖怪,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只需要知道,我这段时间会在迷雾杏林闭关,有事就到那里来找我。” 等我这只“妖怪”恢复了,第一个就先咬死你(﹏<)。 长角的妖怪一甩袖子摔门出去了,他死活也想不到,坦白自己不是人类之后,袁琴琴会是这么个淡定的反应。 难道不应该是,吓坏了、小鸟依人、然后自己安慰她保证不会伤害她,然后两个人a¥%……。她不觉得这样的剧情才是正常的吗! 或者说她是不是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更或者说她觉得他说的话都是骗她的废话,那就更气人了! 实在太可气了!他决定这些天都不要回来看见她了! 看着他走出去时那个高大的背影,她想:他不会真的是妖怪吧……。 如果是真的,袁琴琴就妥妥的要石化了:妖怪同居男,会魔化的儿子,大怪猫小弟,还有个活了几百年守着一座蜃城的朋友。自己还每天在这座蜃城里讨生活,她这趟穿越真真够本。 拿凉水洗把脸压压惊:想这么多干嘛,我之前跟西难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也活得好好的。 属乌龟的袁琴琴继续安慰自己:就算是真的,我也可以继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哇!日子能过就好啦~︿( ̄︶ ̄)︿。 ************************************* 城主府的小校场上。 不过短短几天下来,场上的教头们就纷纷收起了戏谑的心思,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自豪表情。 因为他们现,这些野人不仅是在厨艺方面热情满满,在武艺方面,竟也普遍很有悟性。在元鼎大6上,神之力眷顾着这片土地,人们学武可以很容易,但这跟个人的天赋和领悟力有极大的关系。 天赋、领悟力要分种类,修习不同的武学和术法,先需要修行人身上具备这样的潜质。西难人的潜质似乎是天成的,他们在完美厨艺的诱惑下学得飞快。为了让他们激出更多的潜能,红凌和教头们特地聚在一起开了个小小的教学会议。 过了两三天,西难人就现校场上出现了惊喜。 教头们看到这些由他们设计出来的惊喜,也感到十分满意。 “锅……,锅铲?”一个大膀子的女人一把抽出兵器架上那把一人高的大锅铲,垫了垫手感,觉得很不错,两只手拿着这款新兵器舞起来,那叫一个身手利落,虎虎生风。 她一边将锅铲耍出了花儿,一边高兴地喊起来:“好哇!痛快!” 这把大锅铲边缘锋利,是一把真正的兵器,又结合了西难人喜欢的元素,更加显得用心别致。 人们去看那架子上的别的东西,大大小小,俱是与厨房用具造型相似的武器。 西难人心中激荡,各自挑了喜欢的兵器摩挲一会儿。又看到那小校场边站着的教头们得意的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的都走过去,单膝着地跪下行了个大礼,齐声谢道:“多谢各位师父!” 此时的西难人已经一改当初野性的穿着打扮,齐刷刷行礼的光景十分引人感慨,想起他们才来的时候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有几个情绪容易激动的教头,此时已经有点眼圈红了。 而西难人感受到了凌姑娘和这些教头师父们对他们的真心,更加有种说不出的归属感来。 邵毅松在工房里坐得累了,出来转转,刚刚走到小校场边上,听到的就是西难人称谢的整齐声音。他笑了笑,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捡了一堆宝回来。 第二十八章 传承者 邵毅松站了会儿,看到场上的西难人都开始列队重新训练,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往回走,忽然一眼扫到这旁边的兵器架上。≧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架子以前是长得这个样子吗? 邵毅松心中确定,不是的,这兵器架是他年少时设计改良的,一直沿用到现在,结构他都记得很清楚,但现在这个架子好像比之前的更实用一些了,只是加了几个小细节,就把之前的缺点弥补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这样的大机关师,寻常不会去注意这些物件,基本上合用即可,即便要做也会做得更纯熟。这显然是不知道哪个爱好者的杰作,心思很是灵巧,但是手法却很粗糙。 邵氏机关师和别的不同,别的手艺也好术法也好,都可以通过各种法术提升、师徒传功等等外界手段来提升实力,只有邵氏机关师,从头到尾只能是实打实的来,这门技术是元鼎大6上最难的技术,对修习的人来说,要求非常高,如果能遇到一块真的璞玉,让邵氏机关术得以传承。无疑是邵氏的大幸。 他按捺住心中的意动,对身边的侍从说:“良材,去把凌姑娘请过来,我有话想要问问她。” 良材道是。过去对着红凌行了礼,表明来意。红凌见邵毅松在这边,有些忐忑,他来干什么? 两人朝这边过来。那教头中间有人侧目看向这边,却不知他们是要说些什么,无意的扫了扫,眼神又兜回场上去了。 红凌是个性格很被动的人,虽然内心对邵毅松的感情已经十分深厚,主动接近的事也做了不少,可是真的接近了临到可以做什么的时候,如果不是顺其自然的,她就总也做不出来。 所以目前为止除了进到城主府,几乎就没有别的主动。大家都是陌生人,君子之交,邵毅松倒觉得很正常。所以此时对红凌来说,是个机会。 她终于找到机会跟他说话了,她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他们“不熟”。现在可以说了,那么从哪一句开始?吃了吗睡得好吗,你的病有点起色了吗……。 好像哪一句开始都不行,她只能等着他先说。 邵毅松心里想的跟红凌想的完全南辕北辙,他压下有可能找到了邵氏机关术继承人的激动,有礼貌的问道:“红凌姑娘,最近还好吗?这府里可还住得习惯?” 我都好。习惯,有你的地方都习惯。她低着头,也不看他,声音稳稳地答:“一切都好,多谢城主。” 这姑娘一向如此严肃吗? 邵毅松轻轻咳了一下道:“凌姑娘,我是想问问,最近谁来动过这几个兵器架吗?” 红凌嘴角抽了抽,确实有。不过这么美好的气氛真的要说这个,她觉得好浪费。 西难人才来小校场的那天,可是把这里的东西都拆了个遍。后来又觉得愧疚,找他们借了工具来装回去修好了。 “邵城主,他们只是好奇,并不是有意要弄坏这些东西的。”这些人,难道装回去还装出问题来了?这两天这些东西用着好像没什么啊。 听到她生疏的称呼,邵毅松总是觉得怪怪的。 “红凌,你太见外了,我看我年纪可能比你稍微大一些,你可以叫我邵大哥。” 他背起双手,很随意的说:“不是哪里弄坏了,相反,这兵器架复原的极好,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谁做的?这场上的一百五十八个西难人恐怕人人有份。红凌觉得头大,他们闹哄哄的,复原东西的时候也没看着,谁知道是谁弄的。 邵毅松倒是觉得很轻松:“现在把他们组织起来,问一问就好了。” 红凌想了想道:“邵大哥,我多嘴问一句,你找到这个人,是想做什么吗?” 邵毅松看了看她,邵大哥,唔,这下感觉对了。 “就想看看他是否是个可造之材,——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嘛。”他说得很轻松,但红凌听得并不轻松。 就算六月十六他躲得过金城人和内奸合谋的刺杀,也躲不过这身上的病。他总归是命不久矣。 而她,一直以来不断的努力,到最后只能绝望的现,她仅仅能做的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离他近一点,看着他,守着他。 “如果是这样,还请大哥私底下问,不要问在明面上。” “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有不可靠的人,一直图谋你的位置你的正统邵氏机关术,看到你宁愿把机关术传给一个野人也没想过传给他,他会怎么样的疯狂? 我知道是谁,可是不管怎么说给你听,做给你看,从头到尾你始终都没有信过我。 每一次都没有信我。而我在短短的时间内,每次都没能让你相信。我们都太笨了。 红凌数不清类似的对话在记忆中曾出现了多少次,可是次次的结局都一样,现在她有些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邵大哥,前些日子,我帮万章追回来的东西,是不是府里很重要的东西?” 邵毅松挑挑眉,这姑娘,不是在说问西难人的事吗,怎么突然就扯远了。 可他还是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关乎整个商都的命运,要是真的失窃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重要的东西,相信邵大哥平日里应当也是放得十分隐蔽,可还是被偷走了,说明大哥的身边不太平。”女子的眼神真诚。 “那件事以后,已经做了些清理,现在想来无碍了。不过这跟我们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更何况就算被偷走,也不是正品,根本无需担心。 红凌试着说道:“或许对方图谋的不仅仅是这商都城,还包括邵大哥你的家传技艺呢?” “我邵氏机关术不是谁都能学会谁都能做好的,没有天赋的人拿在手上,如同废物。图谋来又能有什么用?邵氏子弟倒是向来有天赋,可传到我这一代,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邵氏人丁凋零,父亲和他都有责任,父亲在母亲死后不再续娶,自己则是早年一心扑在机关术上,直到后来积劳成疾。现在就算确实到了要娶妻的关键时刻,他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去。 红凌有些无奈,她爱上的这个男人是个天才机关师,可是在某些方面一直很天真:“可怀璧其罪,说不得,有人不希望你把邵氏的大机关术传给外人。” 她其实也一直搞不懂那个人的想法,为什么非要邵氏的机关术,为什么非要置邵毅松于死地,而且是恨不得他赶紧去死,连等着他慢慢病亡的耐心都无。 邵毅松来回踱了两步,想了想道:“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红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邵大哥开窍了?红凌赶紧抓住这个机会道:“邵大哥,相信我,现在在你身边就有想要害你的人,你一定要小心那些你心中最认为信得过的人,他们往往最能伤害到你。他……。”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是因为知道了说出来什么结果,红凌的喉头动了动,噎住了。 邵毅松看着她的样子笑起来:“红凌,如果不是知道我们刚刚讨论的是另一个人,你形容的这个人,倒有几分像你自己呢!~”他以为自己说了个笑话,没看到红凌的脸色因此白了白。她不知道该因为自己是他信得过的人而欣喜,还是该为他对身边的人毫无戒心而担忧。 他没察觉的继续说:“最近常常有人在我眼前夸赞你。说他和我一样,对你一见如故呢。啊,说起一见如故,倒也只有你和承元兄能做到令我如此了,想来我们三个都是有缘人,改天介绍你和他认识,他这个人很好,想必你们会谈得来。” 红凌咬着嘴唇令自己不要失态:罗承元。 狡猾的罗承元,狠毒的罗承元。 这个潜伏在邵毅松身边的独狼,就算听听他的名字,自己都能恨得咬断牙齿。 蜃城时光流转的第一次,六月十六,城主大婚遇刺身亡,她只看到一个墨蓝色的背影在热闹的人群中消失,那人隐藏的太好,任谁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蜃城时光流转的第二次,六月十六,城主大婚遇刺前,她早早在那个墨蓝的背影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那人脸上遮着面纱,还没来得及看清脸,时光再次流转。 第三次,六月十六,她做好一切准备,看到了他的脸,她自己亦惊讶无比,怎么会是他? 第四次,她一进蜃城便想要杀死他,可没想到死的是自己。 …… 她打过闹过也劝过,想过无数的办法,都无法阻止这个狡猾阴狠的男人。 在邵毅松身边想要除掉罗承元,哪有那般容易。 邵毅松道:“红凌姑娘,我身边的人我自己都很清楚,但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么就拜托你暗中替我查一查,”他突然正色道:“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关乎到大机关术的传承。我在此,郑重的拜托姑娘了。” “是,那么为了保护这个人,也请邵大哥守口如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 尤其是不要让罗承元知道。 红凌叹口气,以她对邵毅松的了解,罗承元应该不是在“别人”那个范畴,所以她说了“任何人”。可是邵毅松真的能听进去吗?她真的很怀疑。 第二十九章 提前 “吼啊……。 ”毛毛的虎脸做出个微笑的表情,在院子里对来人出短短的打招呼声。眼前的人看也没看它,就径直朝屋里走过去了。 毛毛表情僵硬:切!不就是个来我家蹭吃蹭住的吗,有什么了不起! 生气,等下要找大哥多要两只鸡。 “回来啦。”袁琴琴瞥见红凌拖着脚步走进小院子。她正在收拾小厨房,刚做好的饭菜已经端上桌子了。 敖索去了迷雾杏林闭关,也没说要不要吃饭,她就默认他不用吃。他不是妖怪吗?就算不是妖怪,这么大个人也应当能搞定自己的吃食,她向来不担心他的自理能力。 然而饭桌上的饭菜份量却没有变,因为有了一个固定蹭饭的常客。红凌自从迷雾杏林的谈判之后,常常不由自主的跑到这儿来,以至于后来干脆变成了常住。 敖索不在,袁琴琴干脆把他那个屋收出来,红凌见了也不客气,直接把那儿当自己房间用起来。 “来来,吃饭吃饭。”袁琴琴招呼道。 红凌趴在桌子上,抬起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个袁琴琴怎么每日一变? 不知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大龄女青年的心情和身体都很舒爽,红凌目测,以这个度下去,袁琴琴很快要胖到敖索回来都不认识的地步了。 看到这个二货毫无知觉的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红凌有种莫名的心塞。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家养的肥宠物在暴饮暴食,忍不住想上去抢了它的嘴边食,暴打一顿。 忍了忍这个冲动,红凌斯斯文文的拿起碗筷道:“少吃一点,你又胖了不少。” 袁琴琴闻言抬起头来,见红凌脸上的神情,除了冷漠以外还有些淡淡的关切,瞬间高兴起来,笑着说:“没事的,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儿。更何况,我就是这样的体质,只要吃好睡好,喝水都会胖,难不成要为了保持苗条就挨饿。”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饿坏了怎么行。 红凌抽抽嘴角,你高兴就好。 “我看你今天的样子,似乎是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袁琴琴一边大口咬着手里的一个馒头一边说。 红凌淡淡的:“我每天都这个样子。” “不,今天尤为不同,我能感觉得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红凌手中的筷子停了停。 她从小表情就不丰富,别人看起来就是冷漠或者淡定。以至于过到现在,遇到了如此多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她好亲近的,更别提能感受她的感受,关心她的遭遇。 然而,这个很快就要胖到见牙不见眼的女人却做到了。 红凌扫了扫袁琴琴那圆圆的形态,心中遗憾:唉,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怎么偏偏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大脑还在思索要不要说自己的事,声音就已经开始说了。 “有这样一个人,非常狡猾阴险,每一次每一次,打不到又杀不死,表面上颇得人的尊重信赖。你从来都斗不过他,只能看着他害死自己最在乎的人。” 袁琴琴思索半晌,点点头:“那倒确实令人郁闷。” 红凌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来,只不过是自己心中压抑,有个泄的出口罢了。 然而袁琴琴歪着胖头,认真的问道:“真有这样一个人欺负你?” 红凌没说话,但是袁琴琴看懂了她的沉默。 “这就是你没办法救下邵城主的原因吗?” “等等,按照你的说法,你救不了邵城主,应该不止一次了?” 袁琴琴顿了顿,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手心吓出了一层冷汗。 她试探的问道:“那个……我想问问,这座城,是不是会不断的重来?” 红凌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下一秒立刻缓和,放下碗,拿起汤勺,轻轻的舀了一小碗汤,慢慢的喝起来。 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讲清楚过这城的诡异之处,但袁琴琴竟然从她的言语当中,自己猜到了。 半晌她才说道:“是,很多次了,他一去世,这座蜃城的时间就会流转重来。重来之后的时间都在三月。” 什么,她居然说对了? 那算起来现在到六月十六,岂不是只有不到2个月时间了。 袁琴琴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感到郁结起来,真是个晴天霹雳:为什么不早说! 这可真真叫人郁闷。这么说,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当,只消三个月就会被打回原形,那她还攒个p啊。 或许红凌有这个耐心看着这蜃城一次次的重来,是因为邵城主,那她呢?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图个啥? 袁琴琴心中不过纠结了半晌,转念一想:既然假的终归是假的,那她就去一个真能实现这个计划的地方就好啦! 她成功的被自己的热血点着了“红凌,你说过,只要我们帮你在六月十六当天救下邵城主,你就会告诉我们怎么出这座蜃城对吧?” 红凌点头。 袁琴琴猛地站起来,元气满满的两手撑住桌子对她说:“我建议,提前开始履行我们的协议,现在就开始计划起来吧!” *********** 粉墙上爬满青苔,雨水把墙皮泡得翻起,这院子里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侍女走动,也都轻悄悄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打破了这寂静。 “承元兄,你看看,我新做的机关人,我改良过后,它能自己走出好几步了!” 邵毅松脚步飞快,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大步从石头小径上走过来。 一名小侍从在他身前焦急的拦着:“主上,我家主子还在休息,还请您稍歇歇,等小的先去禀报一声再请主上。” 邵毅松停下来,不耐道:“你这小童,我和你家主子什么关系?哪里需要这些虚礼。”说完挡开他,径直朝里走去。 那里面的人似乎听到动静,走出来站在门边,鸦黑的长没有束起,披在背后,一双眼睛如同盛装了满江的春水,带着笑意。 披着米白的斗篷,可见是才被外面的声音吵起来的样子,慵懒中带着些许温和。 他对小童做个手势,小侍从恭敬地行个礼下去了。 侍从心中腹诽:城主大人跟自家主子站在一起,倒像是掉了个个,不说的话,谁都会认为他家主子才是城主吧? 那样一个机关痴,因为是邵氏机关术的传人而做了城主,他家主子这样的人物却屈居在下,真是可惜了。 某些时刻这样的想法在人们心中,总会像春笋一般冒出来,比如说,城主和副城主站一起的时候。 又比如说,城主在工房里窝着研制机关,副城主在外处理各种民生事务的时候。 城主固然将这座城池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谁都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副城主的功劳。 第三十章 机关偶 “怎么过来了?今天天气有些阴冷,也不多穿一件。 ≧ ”罗承元见邵毅松朝这边小跑过来,连忙把自己身上的那件米白的斗篷脱下来,给他披上。 邵毅松自然而然的把披风系好,拿出手上的东西:“承元兄,你看!”他眼中闪着小孩子似的光。 罗承元一看,邵毅松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老城主邵元刚做了一辈子都没有做好的那只机关人偶吗。 隐去了眼神中的一抹黯淡,罗承元声音温和的说道:“进来说吧,外面冷。” 邵毅松应了声,进到屋里。 罗承元又唤了侍女过来道:“给主上端一杯热的银花露,不要太烫,装在盒子里温着提过来。” 这侍女听到这温和好听的声音,不由的看向他的脚面,罗承元此时只简单的穿了些衣物,屋里铺着地毯,他被邵毅松吵起来,连鞋都没有穿,一双脚骨节分明,脚趾均匀纤长,踩在深蓝褐纹的地毯上,说不出的好看。 侍女答应,红着面颊出去了。 邵毅松笑了笑感到十分温暖,他早习惯了罗承元的细心。 一直以来他就像是自己的亲兄长一样照顾着自己,自己的身子弱,遵医嘱不喝茶。罗承元这里就时时备着自己能喝的东西。 邵毅松一进来就熟门熟路的直奔这屋里唯一的一张大桌子,放东西去了。 这是一间布置十分简洁的屋子,除了必要的用具以外,几乎什么赘物都没有。 邵毅松不满地说:“承元兄,我上次给你的那幅青松临崖图,怎么不见你挂出来?你屋子里实在太冷清了。”他给了罗承元多少的东西,他都舍不得用,堂堂一个副城主,过得如此朴素。 罗承元温和的笑道:“简单些好,你给我的那幅图我好好的收起来了,我这屋子一到雨天就容易返潮,挂出来未免太可惜。” “不是要给我看你做的东西吗?给我看看你又做出了什么好东西来。” 邵毅松来拉他到桌边:“你看,父亲的机关人当初只能活动手臂,经我多年改制,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 桌上放着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偶,是个小姑娘的样子,眼眉俱备,清秀可爱,抱膝坐在桌面上,歪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邵毅松伸手按了一下这个人偶的背后,一个木质的小手柄弹出来,他捏着这个小手柄转了数圈,松了手。 只见那抱膝坐着的小人儿动了动手臂,撑着桌面,竟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似有灵魂的活物一般。 她在桌子上走了几步,看向一边的罗承元,突然定住了,两只鲛珠做的明亮眼睛,紧紧的盯着罗承元不放,眉眼之间露出些许不解的表情来。 罗承元眼中闪过一抹深色。 邵毅松伸出手一把将小人偶拿回手上,欢喜的说:“承元兄你看到了吗?她如今已经能走好几步了。” “只可惜,我一直没能找到一种合适的机关内核,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驱动她一直活动。” 邵毅松高高兴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怅然,他一边在人偶背后按了按,一边说:“或许,我也没有那个机会自己找了。” 人偶内部出咔哒哒的轻响,动作恢复成了初始的样子,小女孩儿重新抱住了膝盖,一脸沉思的表情。 “不过”他顿了顿,语气轻松的说:“也许我邵氏的大机关术就快要有继承人了。” 罗承元的表情几不可察的微微有些变化,可他的语气依旧如常:“怎么?邵弟终于有心上人了?” “承元兄怎么总是这般打趣我。我只是最近偶然现了一个人,似乎是个可造之材而已。” “哦?是邵弟你的族人吗?” “承元兄,我邵氏一族如今就剩下了我一个独苗,哪里来的族人。我现如今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也不是很确定那人行不行,不过有个盼头总归心里高兴一些。”他朝罗承元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 罗承元也笑了笑回应他。但拢在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所以,不论我对你千般好,你也是也不会想到我一丝一毫。 宁愿将邵氏大机关术传给外人,也没有想过传给我。 幸而我也从未顾念过你,如此即使我做了什么,那也只是两不相欠罢了。 ******* “他怎么这么倒霉,就像是欠了那个罗承元几辈子的债一样。那个罗承元,究竟有什么是值得如此残害别人的。”听完了红凌的叙述,袁琴琴唏嘘道。 “还有你也是,为什么不一上来就赶紧抓住他的心,推倒他的人。” “跟在他身边,多吹吹枕头风,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我看他对你也是很有好感的呀。 红凌被她的“热情奔放”搞得很尴尬。 清了清喉咙道:“上一次,我确实如你所说那般做了。” 袁琴琴很感兴趣的一脸八卦凑上来:“咦?然后呢?” “然后他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我也没能救下他,大婚当天,他还是被害了。这一次,我只想远远的守着他,至少让他死之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袁琴琴扶额,这是有多蠢,被同一个人坑了一次又一次。 红凌语气颇为不服:“要是换做是你,你也未必能做到。短短三个月,要让他从零开始,爱上我,还要让他相信他身边最值得信任、依靠的人是个狠毒之人,实在太难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这个确实不容易。 “对了”,袁琴琴顺口一问:“你说每次他都是在大婚的时候被杀,那每次跟他结婚的那个人是谁?” 红凌的脸红了一下,嗫嚅道:“是我。” 诶?Σ(⊙▽⊙“a惊! “每次都是你?不不,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是被重黎神抓到此地做守护,那么在你还没爱上他之前,他是跟谁结的婚?”这姑娘是挖了谁的墙角啊,锄头挥的真好。 “这……。”红凌的脑子嗡了一声,她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跟袁琴琴说了,现在该如何圆过去?有些事牵涉甚广,她其实并不希望袁琴琴这么早就知道。 袁琴琴可不知道红凌心里的想法。她抱着小豆丁,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红凌,直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这我不知道,我初到此地就与他邂逅,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对,就是这样。红凌想:让迷一直是迷,答案会有,但至少不要是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好。 “哦……”袁琴琴了悟的表情。 红凌道:“我们言归正传吧。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帮他找出那个有望做传承者的人来,他就在你的族人中间。如果暗中去问,我觉得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邵大哥他这一辈子,就剩下两个愿望,一个是做出他父亲留下来,没有做完的机关偶,一个是把他们家的大机关术传下去。” “重黎之火不知还能撑多久,这一次,我宁愿先放弃去找罗承元的麻烦,只求能先帮邵大哥做完他想做的事。再保住他的命。” 看样子红凌对保住邵毅松这条命十分不看好。不过既然接了这笔交易,就要以结果为重。 袁琴琴推着下巴,胖脑袋一点一点,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说:“其实……,我有一个主意……。” 第三十一章 寻人 简洁的书房,门窗紧闭。有人在内小声交谈。 “主上,我们要不要先一步找到那个人,让他消失?”说话的人有一双赤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均有些赤红色,神情似有些着急。 罗承元站在光影中,像一株挺拔的修竹,他习惯性的敲着桌面道:“须白,最近,城主和谁走得最近?” 这红色胡须却叫做“须白”的人低着头回想片刻道:“是那个新来的红凌女侠。这女子似乎颇得城主信任。” 罗承元面带一丝惆怅,惑人的嗓音清泉一般流出:“邵弟从前有事都不爱瞒着我,上次却背着我查到了小虎,追回了商都机关图。可见他心中对我还是有所防备的。” 须白不忍看到罗承元这副模样,他家主子对邵家人够好了,却总是得不到应有的信任和回报,以至于逼得像他这样一个人,都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来自保。 “主上,是邵家人对不起你。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年来他家主子在这商都城里可谓鞠躬尽瘁,却不想从老城主开始,就一直受到打压,做下了那样的承诺。 一直以来,主子的衣食住行俱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矩。 本以为老城主去世,情况会有所改观,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邵城主却像是瞎了一般,看不到他们主子的辛苦,还理所当然把他当成下人使唤。 以邵家人忘恩负义的性格,如是有了这个所谓的传承人,又有之前那承诺在先。 今后他家主子在这商都,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罗承元似有些放弃似的摆摆手:“罢了,须白,不说这些。邵弟这次只将可能找到传承人的事告诉了我,却没有要我去替他找。” “这说明他既有防备之心,又有可用之人。” “我们不必去大费周章的找人,只需要盯着这个红凌即可。” 须白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主上果然英明,我们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知道这人是谁,不愁找不到他的把柄。” “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罗承元微微点头,敲着桌子,关节因敲击渐渐红。 ********************* 哆哆哆,梆梆梆……。小院子里不断响着均匀的敲击声。 一红一白两个人影做贼一般躲在墙的拐角处,却只看得到一个小小的,忙碌的背影。 男的放低了声音问道:“你确定是他吗?” 女的也小声的回答:“没错的,应该就是他。” 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根本没觉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依然在专注的修理着一辆推车。这辆推车红凌很眼熟,是袁琴琴每天推出去卖糕的那辆,这两天没见她出摊了,原来是把车弄到这儿来了。 要找出这个少年对袁琴琴来说确实很简单,她只不过是把车往深沟里一带,摔个七荤八素,然后拖着来找她家的西难人就完了。 至于谁在修,谁能将它修得又快又好,只需要稍稍观察一下。 望着前方在那个少年手中渐渐变得有模有样的零件们,邵毅松觉得激动的心情从没这么难以按耐住:“红凌,他叫什么名字?” “轩丘。他的父母都死了,是被同村人带大的。” 随着红凌的介绍,那屋里果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轩丘,吃饭了。”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围裙上擦手,走出来:“做得怎么样了?” 少年头也不抬,声音稳稳的道:“阿耶叔叔,就快好了。” 这人没好气的说:“哼,那个扫把星,东西坏了就知道往我们这里送,把我们当什么了。” “阿耶叔叔,琴姨一直照顾小豆丁,把他当亲生的儿子带,就像你待我一样好,她是个好女人。” “我们没能亲自照顾小豆丁,帮她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阿耶格道:“那是她抢着要做的事,不是我们求着她要做的。那孩子是我们的族人,却被她硬抢走了。我迟早要让他回到我们族里来,不能让这孩子认贼做母。” 阿耶格越想越不是滋味,气闷的把围裙团成一团,往窗边一砸,围裙软趴趴的掉在地上。 唉,轩丘心中叹口气。阿耶叔叔对琴姨的偏见,实在太深了。 红凌缩回头,心中暗道怎么是阿耶格。她可是知道这人跟袁琴琴很不对付。 没有再看下去,邵毅松说:“我们先走吧。” “嗯。” 两人回到工房里时,已经快要错过饭点了。 “主上,你去哪儿了?罗城主在等您吃饭,饭菜都等凉了。” 侍从青木快步过来迎他,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说话比别人多了一层亲热。邵毅松也根本就不计较这些,听说罗承元来了,脚下只有跑得更快。 “承元兄怎么来了,你们都不事先给我说一声,他等了多久了?” “还不是主上你,去哪儿了跟谁也没打过招呼,你要是再不回来,大伙儿要一起出去找你了。红凌姑娘,下次你和城主出去,可记得告诉小的们一声啊。” 邵毅松脸讪讪:“我的错我的错。你们也不劝承元兄先吃,他脾胃不好,怎么能挨饿。” 红凌跟在后面快步走着,觉得心中泛起十分难言的酸楚,最开始,她不知道是罗承元害邵毅松时,也是这样关心过他的,他们把他当成亲兄弟看待,在邵毅松心中,更把他当成最能依靠的人。 却没想到这最亲的人,心里全是害人的心思。 她想起自己每次的避无可避,这一次避过了毒杀,避不过明刺,下次避过了毒杀、明刺,避不过各种各样的用错药、吃错东西,最后一次她周全了所有地方,没想到自己用的脂粉竟然有毒,邵毅松不过是一时高兴吻了她的面颊,竟就这样中毒死了。 究竟多大的仇怨,能让人这样不择手段的对待别人,更何况这人对自己百般信任,万分依赖。 这样想着,竟忘了自己正在朝那个人走过去。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那个灯下的背影,好一个儒雅清俊的佳公子。 熟悉的样子,熟悉的人。带慵懒,将鸦黑的头在脑后束起,时不时的踱步,在灯影下显得孤单寂寥。 青木赶紧朝那边跑过去,似是不忍看他这幅寂寞的样子,带着些安慰的口吻道:“罗城主,我家主上回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眼中都带着放心的笑,朝他们看过来。 又见熟悉的面孔,红凌咬着牙,憋红了眼圈。隐约觉得,见到这个人所带来的恶心感觉,比任何别的都让她难以忍受。 罗承元好听的声音响起,在红凌耳边无疑似惊雷一样炸开,而他不过只是闲话家常道:“邵弟,怎么出去了那么久,你们去哪里了?” 见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邵毅松觉得心中愧疚:“承元兄……快来人,赶紧摆饭,大家都饿了!” 一边吩咐完,一边入座:“承元兄,今天我见到那个足够继承我邵氏机关术的人了,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红凌见他一脸天真的说出来,只觉得脑子顿时嗡嗡,此时只在心中盘旋袁琴琴说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吧,你不能成功,有很大的原因在于:你家城主大人,是个猪队友。” 第三十二章 不避 红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这顿饭,统共可能也没塞得进去几粒米。 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两个令她无比糟心的人,十分有伤身体。而她居然也忘了说,自己想要先回去这种话。 硬是坐在席间,僵硬的看着那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闲话家常。饶是她已经见了无数回,也依然习惯不了这种伪装。 所以她最终还是被觉了。 罗承元拿一块素白的绢帕擦手和嘴,他是吃得差不多了,看向一直不吭声的红凌道:“红凌姑娘似乎没怎么吃?莫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红凌放下筷子,深呼吸。 半晌才板着脸和声音回道:“多谢罗城主关心,红凌只是最近身体稍微有些不适。” 邵毅松从头到尾兴致勃勃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对罗承元说了个遍,就没怎么注意到她的情况,此时见她脸白白的,没有表情,还以为她真的不舒服了,这才着慌起来。 “红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她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痛。 直接对外面喊道:“来人,快去把商大夫请过来!要快!” 红凌拦了要出去的侍从,低声说:“不必去了,我没事。” 强打起精神道:“今天红凌有些不舒服,打扰了二位城主的雅兴,实在对不住。这就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拿起剑就走。 邵毅松把这一瞬间的脆弱都看在了眼里,哪里能放心的下,站起来追出去:“红凌等等,我送你。” 罗承元也站起来,伸出手去招呼道:“邵弟!不要跑着这么急,着了风又要咳嗽了!” 转回来吩咐留下服侍的青木道:“快去把这件斗篷拿给主上。” 青木心中一样关心自家主上,只不过碍于还有客人在,没有立刻跟过去。 此时心中又感叹一次罗副城主的贴心,立刻拿了东西出去了。 望着青木走远的背影,罗承元脸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和善神情,就像被水浇化了一般,消失了。 城主府的小径修得很齐整,道旁的鲜花开得十分好。 在这花丛中,有一条小水渠流经整个园子。 小水渠旁边,几个精巧的小水车将流水渠中的水不断的打起来,倒进旁边装有竹管的大桶中。 大桶的水攒满,溢到竹管口处时,水就会流向路旁的花丛里埋着的竹管中,竹管有孔,水漏出来将一点点的润湿土地,空气中散出一股泥土的芳香气息。 此时有两个绑着袖子的侍女手中提着竹篮,站在这的小水车的边上,走在前头那个拿出篮子里的东西,朝小水车的轴承上点了点,小水车吱呀呀的停住了。 这是她们每日都要做的事,打开水车给花园中的花浇水,时辰到了再来关闭水车。 一名侍女望见前面急匆匆来了一个人,连忙拉了拉旁边那个:“那好像是个女的,怎么这个时辰,从主上院子里出来了。” 她们在这府里这么久,除了侍女,还没见主上的院里有过女子。 另一名侍女朝里望了望道:“别瞎猜,那是凌姑娘。” “什么凌姑娘,这般晚了还赖在我们府里,不就是那些心思。每天板着个脸,像谁欠她多少钱没还似的,主上那样一个痴人,能看得上她才怪。” “嘘——别说了。”这侍女虽然制止了同伴,但心中还是一样的不以为然。 只见这红衣姑娘冷冰冰的一张脸,从里面快走出来,没想到后面居然追出来一个人。 两个侍女脸上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是主上?” 两个人很快就从侍女们身边经过,一眨眼已经走远了。 “红凌!你等等我啊,不要走这么快!”邵毅松说完,觉得有些气喘,夜风微凉,灌进胸口里确实不好受。 “咳咳——。”邵毅松捂着胸口,蹲在地上难受的咳起来。 红凌终于停下了脚步,又快步走回来,熟练的替他顺气。 “邵大哥,你怎么样了?”她一边问一边从兜里拿出一瓶药丸来,倒出一颗塞给邵毅松。 邵毅松吃了药丸,咳嗽稍缓,心中感到觉得十分怪异:为何,为何这情景如此熟悉? “红凌……你也有咳嗽的毛病吗,为何会随身带着止咳丸?” ……。 红凌收起药瓶:“是今天才买的,小豆丁最近咳得厉害。” 邵毅松见过袁琴琴,和红凌相处久了,自然也知道她们住在一起的事,听她这样说,也就没有往下想了。 “红凌,你刚才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多谢邵城主,我已经好了。”说罢站起来又要走。 坐在地上,气息稍缓的邵毅松突然心中一紧,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些什么,他突然伸出手拉住红凌的衣摆:“红凌!” 红凌转身看向他,现他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变得十分熟悉,那是深爱着她的人的双眸,看向她时总满是深情。 红凌在这眼神的注视下红了眼圈:“邵大哥……。” 只可惜这神光只是一现,又换成了陌生的距离感。 邵毅松回过神来,松了手:“啊,对不住,刚才……不知是怎么了。” 后面青木拿着斗篷追过来:“主上,你怎么跑得这般快!着风了可怎么好?” 见他坐在地上,心头一急,过去看了才现似乎也没有大碍。 瞥了红凌一眼,跟着这姑娘,主上也变得不正常了,主上为了努力活着,不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此时竟然为了来送她,跑成这个样子。 虽说主上或许喜欢这女子,有了心上人应该是喜。但这姑娘这做派,还真不知是好是坏。 青木扶着邵毅松站起来:“姑娘自己先回吧,我们主上身子不好,不便远送了。” 邵毅松拍了拍青木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红凌,我陪你到门口吧。” 红凌冷冷道:“不必了。” 邵毅松听她声音冷硬,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 只得清清喉咙,捡了一个不突兀的话题来说:“那,红凌,你回去之后,安排一下那个孩子,让他悄悄的来见我一面吧。” 红凌听到想起这糟心的事,心中又是一堵,冷声道:“不必悄悄。明日我直接带他来见即可。” 邵毅松也懵了:这是怎么了?之前说要避人耳目的是她,如今说不用避的也是她。 这女孩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说法做法又都是为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宝库 这是一座怎样的宝库呀……。≧ 少年的眼在那大排大排的架子上流连。这是他在做梦吧? 家里琴姨那辆车还没有做好,他就被凌姑娘从西难营地带到了这府里来。 穿过他们习武的小校场,又经过了一个精致巧妙的园子。顺着结构复杂的廊桥和小径走了好久,才到了这里。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这一屋子,满目琳琅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工具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四个造型奇特的巨大多宝盒里。有许多工具他都没有见过。 而细细去看这树形结构的多宝盒,轩丘心里暗暗道:是了,这样可以最大化的节省空间,但如果在连接处做一个转轴,就能够直接将其收纳起来,更为实用。 他实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多宝盒的层面,心中不禁十分惊喜——是能活动的,做这多宝盒的人,和他的想法一样! 这些都是谁做的?这是谁的地方? 屋子里散出的气息陌生又熟悉,令人心生向往。 少年又去看那墙边倚靠的巨大置物架,这架子上有许多的小格子,像是药铺装药的柜子,但是细看又不像。 因为这些格子与架子本身契合的非常好,只能看到丝般细小的缝隙,抽屉上只有一个浅浅的凹槽。 这样不会很难拉出吗?轩丘伸出手去,放在凹槽上拉了拉,没有拉动。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那格子上轻轻一推,里面似乎有什么机簧的声音“咔嗒”一声。抽屉从格子中悄无声息的滑出来了,内中装着无数细小的铜色零件,不知作何用处。 轩丘此时心中震撼,又有说不出的惊喜:实在太精巧了! 他转过身来,面前的人比他足足高了好几个头,头束在头顶,带着小帽,面容清俊好看。 这人穿着工匠的衣服,袖子和裤腿都绑得紧紧的,胸前系着一条灰白色的脏围裙。眼睛明亮有神,眼角有些微的细纹。 他面上露出亲切的笑意,看着少年就像打量一件珍宝,十分满意的样子。 “咳咳——。”这人咳了两声,咳嗽让他的身形有些委顿,令人担心。 他没说话的转过身去,伸手在背后的那一排置物架上按了按,一个格子弹出来,他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不是很好奇这个怎么会自己弹出来,嗯?” 轩丘怯生生的望着他,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看,我在这里面,做了一个金丝簧。将它套在铜管上,连接着这里……。”他伸手拨动了一下这个小装置,便出了刚才抽屉出的那种“咔嗒”声。 少年的羞怯全部化作了兴奋,他的小脸和耳朵尖全部红了:“给我,快给我看看。” 少年接过这个东西,小手不断地把玩着。 他很快就把这个小机关拆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将它原样装了回去。不由得出赞叹道:“实在太精巧了,这是谁想到的!” 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铺在两人的身上。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望着那个高高的男人,小心翼翼又包含期待的问道:“是你吗?” 邵毅松神情和蔼的看着这个孩子点点头:“是我。” 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是上天愿意眷顾我了,所以才带来了这个孩子吧。 门外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红凌眼眶湿润,她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但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美好了。 在邵毅松短短的重复的生命里,这是从没有过的。 不论她多么长情的陪伴,邵毅松的生命都像是稍纵即逝的烟花般,孤独绚烂,而现在他终于有了传承和寄托,他的脸上那一刻如释重负的表情,红凌感到心酸。 而就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内中已经响起了少年清脆兴奋的喊声:“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师父?太好了!……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接着就是磕头的声音,少年的头实打实的磕在地上,邵毅松心疼的叫他:“慢点儿慢点儿,别伤了头……。” 红凌听完这八个响头的拜师礼,红着眼睛,默默的离开了。 ********* 翌日大清早,袁琴琴的小院子里响起大嗓门:“毛毛!去给我打桶水来,你弟弟又尿床了!” 毛毛不满的嗷呜一声,为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要小爷来干,那个桶那么小,它又没有手,打水什么的真的很麻烦呐! 还是听话的一个纵跃,很干脆的从房顶上跳进后院里,带走一堆瓦片哗啦啦掉下来。 大嗓门嗷嗷的:“谁让你走上面的?!说了多少次了,走门走门呐~。” 毛毛:小爷才不要走那个狗洞。 毛毛叼起旁边的桶,费劲的对准井口扔下去,又拉上来,扑啦啦飞起,从屋顶上越过,潇洒的带着水桶降落在前院,花花草草扑了一地。 袁琴琴这才抱着盆拿出尿湿的东西,准备开始洗。 看到大毛毛在一边趴着,一脸等待放风的期待表情,无奈的说:“乖毛,今天你先自己去溜自己。我要帮弟弟洗东西。” 毛毛委屈脸,站起来伸开大翅膀,一个院子被占了一半,哄的一声,直接越过围墙,飞出去了。 袁琴琴认命的搓洗,大门却突然被撞开了,门外伸进一个大毛脸来。 “嗷——。”大哥。 袁琴琴抬头,絮絮叨叨的走过去:“祖宗,你把门闩撞坏了,这修理要钱的。” “嗷——。”大哥,门口有个怪东西。 “说人话,不说人话听不懂。” 毛毛郁闷,大哥居然欺负我不会说人话! 小爷很生气。 傲娇的瞥了一眼袁琴琴,转身飞走了,为了人和兽能顺畅沟通,它也是尽力了。 袁琴琴心疼的拉着门闩看了半晌,突然一个东西从外面“咚”的一声栽进自家门里。 待看清楚了是什么,袁琴琴瞬间明白大毛毛的意思了,这门外面居然有个人,还是个“熟人”。 那有过一面之缘的乞丐,此时污脏的一身,现在显得更脏了,头更是粘连在一起,恐怕梳都梳不清,唯有剪掉。 这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迷迷蒙蒙,眼睛里十分模糊,但这里的气味对了,面前的人朝自己走来,是这个人,吗? 好像比印象中的……宽了不少……。不过没关系,是她就好。 袁琴琴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自言自语道:这个乞丐怎么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正自疑惑间,这乞丐闭着眼睛,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口齿清楚的吐出一个字来:“娘……。” “我去,你说什么?”袁琴琴暴走。 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当场打死你? 第三十四章 远救 袁琴琴立刻跳起来,离他远远儿的:这是哪儿来的脏东西~! 张口就管未婚少女叫妈,是个什么意思? “毛毛!快把这个脏东西丢出去!” ……。 袁琴琴想起来大毛毛遛弯儿去了。那现在可怎么办呢?她反正是要把这个人弄出去的,给口饭吃可以,养在家里……,她没这个心思再养个这么大的儿子! 啧啧,袁琴琴摇摇头,实在太脏了,脏得她都没地方下手拖走他。 干脆的把给小豆丁洗床单尿布的水,拿来往这人头脸上浇了一瓢。 乞丐脸上黑乎乎的,浇了水眼睛在眼皮子底下骨碌转转,但还是没有别的动静,倒是显出灰白干裂出血的嘴唇来。 这是多久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了。 这乞丐是死的吗,要饭都不会?还是这商都城的人都吝啬得不肯给一口饭吃了? 袁琴琴见状叹口气,认命道:“你倒在我家门口,我不给你拿点吃的,好像说不过去,是吧?” “我跟你说好了,你吃了东西,就得赶紧走,我家里可留不下你。” 什么?她要丢下自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这人心中大急,微张眼帘,嘴中焦急的吐出一句虚弱的话来:“娘亲……,不要丢下狗宝。” 言语之中真真是情真意切,货真价实,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是他妈。 正准备转身去拿吃喝的袁琴琴,转过身,眼睛里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大毛毛回来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自家大哥把早上门口那个怪东西,哼哧哼哧的拖到巷子口,又转回去拿了家里一个磕缺了的碗,一根烂竹竿,摆在这人面前。 “要饭就要有要饭的样子,别成天随便乱认亲戚。”袁琴琴说完,余光扫见头上飞的一个大阴影。 想了想干脆转头招呼道:“毛毛!把这个人给我丢到城门口去,那儿人流量多,好要饭。” 毛毛遵命,把人抓到城门口,本准备丢在那里不管了的。 谁知这人就像个破布娃娃,一动不动。 毛毛虎掌翻他,一会儿把他摆成个“大”,一会儿摆成个“一”,玩着玩着,一张虎脸乐开了花。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这不是那个胖游商家养的看家兽吗?怎么在这儿欺负一个乞丐? 毛毛转头,凶狠的给了这些人一记眼神杀。 众人哄然而散。 毛毛:小爷在这儿每天无聊的要死,还不许我自己找点乐子了? 干脆叼起这个好玩的东西,去城外远点的地方——慢慢玩。 ************* 哼,小子,我就和你慢慢玩……。 须白像一只大蝙蝠,追着前方那个奔跑的小小身影。 轩丘原本独自一个人在工房里做师父吩咐的东西,没想到突然后颈一痛,眼前就是一黑。 睁开眼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郊外的小树林里,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张赤目圆睁的脸,这人须全红,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辈! 轩丘吓得拔腿就跑。 可须白是何人,他只是好笑的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小孩儿,猫捉老鼠一般,放他跑远,随后腾身而起。 轩丘没命的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背后,没有了,可怕,那个人不见了! “嘿嘿,小鬼。腿脚不错啊,挺利落。”须白的声音在耳边鬼魅般响起,转头却依旧无人。 “啊!——”轩丘感到后领一紧,随后自己整个人被从地上拔起来:“你是谁!放开我!” 轩丘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避免窒息,可还是被勒得嗓子火烧似的疼。 他哑着嗓子,故作镇定的大声威胁:“你快放了我,你可知我师父是谁?!” 须白故意逗弄他:“嘿嘿,是谁?” “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我商都的城主,邵氏的大机关师!我是他唯一的弟子。要是被他知道你抓了我,一定动这商都的元鼎大阵,悄无声息的绞杀了你!” 哼,这小鬼还挺会虚张声势,别人不知道,他须白还不知道吗,大阵机关想要开启何等繁复,只会用来对付入侵的军队。 “小子,你这条小命现在就捏在我手里,我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即死。” 轩丘艰难的出声音:“你要是真的想我死,就不会拖到现在了……。我师父一定会来救我。我不会听你胡说!” 须白一把把轩丘丢在地上:“你以为,你那个忘恩负义的师父,真的能救得了你?你是在何处被我抓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轩丘想:是了,我明明在师父的工房里,怎么会被掳到这里来了,别人都不知道呢?师父呢?他知道我被抓了吗? “哼哼,小子,现在,有兴趣听我把话说完了吧?” ************** “红凌!红凌,你有没有见到我徒弟?”邵毅松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回到工房竟然不见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到处找过没有,一时间心乱如麻,快步到小校场来找红凌。 红凌也是讶异,这师徒两人自从确立名分以来,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输了睡觉就没有分开的时候。他们身边她也安排了许多人手。日夜保护着。 难道,就这样,罗承元也能有机可乘?是我太弱了,是我……。 红凌沉声安慰他道:“你莫急,等着我。” 言毕几个纵跃上了屋顶,直奔城中一座最高的建筑:藏经塔而去。 站在高高的塔顶,红凌定了定心神,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看不见的繁复图案,开始驱动起法术来。 不一会儿,红凌心口一阵滞涩的闷痛,升起一半的法术又落下了,红凌捂着胸口喘着气,心中叹息:你呀,你可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迷雾杏林,盘坐在重黎神火之下的男人也感到一阵难受和滞涩,早已进入内观缥缈世界的他此时也不禁皱了皱眉。 不远处的重黎之火,像是一颗心脏般,不安的跳动起来,一阵跳动之后,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圈。 塔顶上的红凌又强行催动起法术来,扑啦啦的一阵清响,在修行人的耳中响起。 “是谁在用这般纯熟的感灵术?”易馆之中,所有占卜师都站起来了,走出门往藏经塔的方向望去。 一个占卜师激动的说道:“从未见过如此强的感灵术,堪称完美……这……恐怕也只有那位神祇才能有……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够有幸经历一次。” 感灵术是四神创出,千里之外都能感应和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的法术。 人们所见到的感灵术的极致,是在书上才有的传说。那是四神带领人族,驱逐魔族入浮屠境的最后一战,重黎神升起感灵术,在纷乱的战场之中保护了所有人族战士,这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所有的魔族全部驱逐殆尽。 扑啦啦的声音像最美的蝴蝶扑着翅膀,散幽香,一阵一阵,这城中的修行人都不由自主的站在街上,竟还有人眼中流下了眼泪,这是他们这样的人,穷一生也达不到的境界啊。 只不知道能用这么纯熟感灵术的修行士,此刻是要保护谁……? 这声音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见到了!”红凌收起感灵术,丝渐渐变得花白,细滑的肌肤也瞬间松软下坠。 她勉力伸出颤抖的手,在自己身上画一个符咒,金色的光点在她身上聚拢,又飘散开来。花白的头重新返青,红凌看起来,又恢复成了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模样。 恢复力气的红凌瞬间纵跃远去。 在林中的轩丘听了那赤须人的话,坚定地说道:“不可能。我不会帮你去害自己的师父。” 须白见他油盐不进,心中恶气一起,狠狠的说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掐住轩丘的脖子,少年的脸色渐渐红紫,突然他耳中传来一阵扑啦啦的声响,心中大惊:“感灵术!” 手来不及松开,蓝色的火焰就瞬间从少年的身体里迸出来,形成一个茧型的屏障,把须白弹出去老远。 “是谁……。”须白感到自己肺腑俱裂,脑中嗡鸣,须白吐血昏过去。 晕倒前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盘旋:如果这城中有如此强大的修行士,他们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呢? 第三十五章 魔影重围 红凌在这城中穿梭,快如闪电,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惊慌失措奔跑着的少年。≥ 这孩子的身上还残留的有一点点蓝色的光芒。 红凌迎上去,还没说话就被少年撞了个满怀。 轩丘不知道为什么那红人突然撒了手,还摔出去了。 此时待看清眼前的是谁,轩丘紧张的心神终于一松,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抱着眼前的人不撒手:“红凌姐姐!有个怪人,红色的头,他把我抓到这树林里来,还威胁我要杀我!” 红凌被他扑过来的行为闹得一愣。张着两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最后掐着他的衣领,像扯一只小猫似的把他从身上扯下去。 红凌安慰他道:“没事了,别哭了。” “我不是故意要哭,我刚才是停不下来……呜呜呜。”小男孩儿故作坚强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红凌才堪堪让这哭花脸的小男子汉停下。 可一阵声响又让稍歇的神经紧绷起来。 “吼——!” 这林子不远处出一声愤怒的兽吼,红凌细细感知下,眼中神色一凛:蜃城里恐怕进来了不好的东西。 “你赶紧回城找你琴姨,先不要回营地。”说完这话又轻轻在空气中划一道符咒,拍在小男孩儿的背后。 轩丘还红着眼睛,却也不啰嗦,看到红凌的背影消失后,自己也赶紧离开了。 ***** 毛毛和一队散出黑雾的怪物对峙着。 它原本正在和“破布娃娃”做游戏,没想到这林子里居然散起一股颇不寻常的气息来。 背后如有实质般的一道道眼神,几乎能将毛毛穿透。 毛毛抬起头,只这一抬头间,眼睛里早已溢满战意。凶兽的气质威风凛凛。 哼,没想到,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呢。 穷奇大王将“破布娃娃”掩在身边的草丛中,稳步转身,伏低身子,鼻腔里喷出热气,引颈大吼一声。 那些包裹在黑雾中的怪物眼中血红,看不清楚内中的实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也能从那肮脏的外形判断,里面应该也不会太好看,几团黑雾扑过来。 毛毛毫无畏惧的迎上去,伸出爪子狠狠一勾,没想到竟然从黑雾上穿过去了,整只毛毛从黑雾中摔在地上,就地打了个滚翻起来。 那黑雾变幻无常,行动鬼魅般迅,靠近毛毛时,内中伸出尖锐的武器来,在它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无数团黑雾交替攻击,简直毫无道理一般,凶猛狠戾。似乎誓要把这个挡道的凶兽就地击毙。 毛毛大怒,吼声阵阵,却只将黑雾们暂时逼退成一个圆形。 然而待毛毛用尽力气,这一圈黑雾血眼对望之下,立即重新一拥而上。 穷奇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打不到抓不住这些没有实质的敌人。只能用吼声一次次震慑对方远离,但只片刻间又被近身,伤得体无完肤。 毛毛的吼声渐渐嘶哑,近似悲鸣。 忽然远处飞来两团火焰,打在地上,爆溅出滚烫的火花,沾到这火焰的黑雾顿时被烧着,“滋啦啦”的化在空气中,散出阵阵恶臭。 “走开!” 这是红凌循声赶到。 一个利落的翻身,红凌落在穷奇的旁边,手里点起的两团火焰,不断打向黑雾,可这黑雾的数量倍多于两人。总也打不完。 红凌心生一计对毛毛说道:“毛毛,这是魔化的魔影兽一族。你伤不到他们。稍后你看我动作,用你的罡风,伺机助我!” 毛毛低吼。 红凌一掌拍地腾空跃起,在半空中,用重黎火以自身和毛毛为圆心,画了一个大圈。这火焰顿时点燃了地面,也点着了想要进来的魔影兽。 一时间哧啦啦的烧灼声不断,燃烧后的味道更是将这里充满。 毛毛不断地打着喷嚏,实在太呛了,这些讨厌的怪物!小爷的鼻子! 红凌双手在自己面前交错,一张飘逸的面巾出现在脸上,在周围的火光照映下,带着丝丝魅惑气息。 毛毛抬头一看,出了一声叫唤。尼玛,这不公平! 似乎感受到不满,红凌转头,朝它脸上一弹指,毛毛脸上出现了红凌同款面巾,把虎鼻子包的严严实实,毛毛愣了愣,甩着虎头倒退:这还不如没有呢,它戴这个也太丑了! “毛毛!别玩了,快!” 红凌朝它丢一个严肃的眼神。 大毛毛爪子刨了刨脸,觉刨不下来,红凌又催的紧。 无奈中,大吼一声起飞冲天。 飞到最高点时,倒头掉落,双翅在四爪前合拢,全身像一只旋转的子弹一般射向大地。 “轰——!!!” 毛毛落地,双翅陡然大开。 空间中响起一阵风的尖啸,尘土草屑随着这声音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随风飞腾。 红凌身处风眼之中,虽然未受这风的影响,但也觉得呼吸有些凝滞。暗道:这毛毛看来竟一点不似普通妖兽,恐怕潜力不可估量,将来也不知会长成何等模样。 几团飓风在穷奇身边成型,变成漩涡。 这罡风裹挟着地上将尽未尽的重黎火,越烧越高,越烧越旺。 罡风冲天而起,这风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焦土。 魔影兽躲闪不及,大多烧死在这罡风里。 只有零零散散跑得飞快的,才逃过这一劫。 ********* 这城外刮起了妖风,城中百姓不知生了何事,纷纷回家闭门。 占卜铺子也全都早早闭门:刚刚经历了强的感灵术,此时又见带着神火的妖兽罡风,修行士们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袁琴琴在家中烧午饭,完全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卧室里轩丘带着小豆丁,两个人玩一只竹编的小球,十分高兴。 饭好上桌,袁琴琴才觉毛毛似乎还没回来。 进了卧室对两个孩子说:“我去看看这个大毛毛,丢个人而已,这大半天了,居然还没丢回来。” 正说着,门就被扣的啪啪作响。 袁琴琴去开门,嘴里喊着:“谁呀!来啦!” 门外响起女子冷淡的声音:“是我。” 袁琴琴开门看到外面的情景,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这两个刚才去草地里打滚了还是怎么的?还有毛毛……。 袁琴琴先看到毛毛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赶紧去接它进门,这是怎么弄的,谁把她的毛毛伤成了这个样子。 袁琴琴气坏了:“毛毛,这是谁弄的你!?” 又气又心疼:“这伤口这么深……。我马上去买药。” “嗷呜——。”毛毛的叫声可怜。 它走进来,大头顶着袁琴琴的肩膀,不让她出门。 “啊,对了。”她怎么忘了,她家的大毛毛不需要上药,只需要吃饭。 袁琴琴赶紧转身去厨房,用水桶盛了刚做好的白斩鸡拎出来。 毛毛坐在地上吃得起劲。 袁琴琴看到他坐下之后,从虎背上骨碌碌滚下来了一个东西。 待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袁琴琴脸都黑成了炭,却不忍心马上开口骂毛孩子。 只得扶额:这个,毛毛,你出去难道不是去丢人的吗? 你人没丢好,还把他原样拿回来了,你这是几个意思? 第三十六章 甩不掉 “乖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吗?” 毛毛吃完两桶鸡,重焕青春光彩,此刻长得毛光水滑,趴在地上舔爪子洗脸。 袁琴琴则蹲在这大爷的旁边,循循善诱。她刚刚给那个乞丐喂了水和吃的,完事准备拖出门去,没想到吃的正欢的大毛毛一个箭步拦在大门口,还露出一脸不舍的神情来。 要丢出去的计划只好作罢。 但宁添一斗莫添一口啊!袁琴琴的内心是崩溃的:毛毛食量大,小豆丁食物精,红凌住进来之后就没交过伙食费。她自己倒是吃得挺少的(哈?),可也架不住这样的吃法。 现在莫名又要添个人口,袁琴琴不死心,一定要劝住了这个不知油盐柴米贵的大爷,求他不要乱善心为好。 听着袁琴琴的诉苦,红凌当不知道,进厨房煮茶去了,还按习惯选了自己喜欢的好茶。 而毛毛则回答道:“嗷嗷,呜嗷——。”大哥,因为你不爱陪我玩,他好玩。 “听不懂啊大毛,你能不能说人话?”袁琴琴觉得苦逼非常,她居然又在试图跟一只毛毛讲道理了。 又看了看那个此刻还躺在地上的倒霉蛋,毛毛带他出去丢之前,是给他吃了些东西的,挨饿倒是不至于。 但不知道他们今天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这人身上的衣服居然烧焦了一些,裸在外面的皮肤上,甚至起了几个大水泡,看起来十分可怜,袁琴琴莫名有些心软。 如果自己不是已经有这么多人要养,多养你一个又何妨? 红凌端着茶放在院里的大木墩桌子上,坐下倒一杯捧在手里,看着这一院子的鸡飞狗跳,心中莫名的满足。 累了一天,这样休息一下实在不错。 一边浅浅的喝一边对袁琴琴说道:“这个人不是商都城里的人。” “他应该是跟你们一样,不知怎么误闯了蜃城。” 袁琴琴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不是的?” 红凌鄙视她:“我是谁?” 看这个胖子一脸的好奇,她只好解释道:“我的法术一般只对真的人事物有效,这商都中的人都是蜃城幻影,法术伤不到也护不住他们。” “他身上的水泡,应该是被误伤的。” 除非像今天救下轩丘那样,耗损自己的寿命。 好在轩丘是个真实的孩子,否则感灵术也不能在他身上起作用,能重伤须白,不得不说实在侥幸,不过……难道说,她竟然无意间找到了能用法术杀掉罗承元的办法? 是只需要一个真实的“介质”就行了吗? 红凌陷入沉思。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是这样?”怪不得,就算强大如红凌,也只能看着那个副城主一次次得逞。 这蜃城真是神奇,要说虚幻,可他们吃喝用的都是真真切切。可要说这里是真的,就更无稽了,这座城还有个现实版的在元鼎大6摆着呢。 这难道就是重黎之火的神奇之处? 转眼又看到了那个倒霉蛋,心中叹道:唉,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来来回回也算有缘,想了想,既然甩不掉,不如顺其自然吧。 终于还是去把客厅收出一块地方来,铺好垫好,将这倒霉蛋拖进去安置了。 不一会儿,累得大汗淋漓。 袁琴琴回来坐下喝茶。 继续之前的话题,好奇的问道:“不过,你们今天究竟遭遇了什么?” 说到这个,红凌的神色变得凝重:“重黎之火衰弱,有魔族进到蜃城里来。蜃城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红凌干脆把之前的事,包括轩丘被绑,都细细说了一遍,袁琴琴听得津津有味,还抱出零嘴来吃。 红凌又升起想打她的冲动:她以为是在听说书?她就不知道这些事有多真实,多危险吗? 等她们聊的差不多,茶水早就冷了,天色也见晚。 这时轩丘从屋里走出来,揉着红红的眼睛,打个呵欠,声音带着困意:“琴姨,弟弟睡着了,我也该回去了。” 看向轩丘那圆鼓鼓的小脸,袁琴琴放下装零嘴的木碗,她听了这大半晌的故事,此刻心里已经模糊有些想法。 *********** 毛毛将轩丘放在西难营地,目送营地前的守夜人过来接他进去。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家。 轩丘一路小跑回到自家门前,门口站了个不认识的人,像是谁家的侍从。 帐篷里面灯火明亮,阿耶叔叔果然还在等着自己。 “阿耶叔叔,我回来了!”轩丘掀开帐篷走进去,顿时愣住了。 帐篷里,阿耶格面带笑意,正提了茶壶站着斟茶,这桌边坐着一个人,鸦青长,秋水眼眸,听到动静便朝这门口看过来,和善亲切的神情仿佛自家兄长。 轩丘被这眼光看的很不自在,他上前对这人行了个礼:“罗副城主。” 罗承元放下茶杯,语气和善地说:“不必多礼。你师父常常叫我大哥,所以论起来,你可以叫我一声罗叔叔。” 轩丘不知为何,很不喜欢这个副城主,所以听见这话,也只是拘束的道:“是,罗叔叔。” 少年没有城府,他的不喜全被罗承元看在眼里。 罗承元嘴边闪过一丝冷冷的笑,他跟这小孩儿说这么多干什么?他来了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当好人的。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把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这个小孩儿身上那股让他讨厌的气质,与邵毅松同出一辙,也难怪会被邵毅松看上。 轩丘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就像一条滑腻的蛇,让自己浑身不舒服,眼神求助的落向一旁的阿耶格,可没想到阿耶格全心在这罗副城主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 阿耶格今天很高兴,没想到那个谪仙般的副城主居然会来找自己,难道因为轩丘被城主看上做了弟子,自己也要被提携了吗? 罗承元看了轩丘一会儿,转头对满脸堆笑的阿耶格说道:“我听说这西难营地,就数阿耶大哥的厨艺最好,今日就是想来尝尝手艺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阿耶格受宠若惊。 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的手艺,这西难村厨艺好的人比比皆是,罗副城主却偏偏青睐自己,说不得还是因为轩丘的缘故,想要提携自己了。 这可是个在商都立足的大好机会。阿耶格连忙道:“当然当然,罗副城主想吃,随时来叫我去府里即可,不必亲自来一趟。今天阿耶一定不会让副城主失望。” 罗承元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多谢阿耶大哥了,我就在这里等。” “不敢叫副城主等,阿耶这就去做拿手菜,给您尝尝。” 阿耶格一张脸更是笑得灿烂,忙不迭的退出去。 这帐篷里就剩下了轩丘和罗承元两个。 转过头,罗承元面色冰冷,把轩丘看的心中一抖。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来找你的人挺多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和煦,就似在闲话家常。 阿耶格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我听说,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不愿意做?”罗承元站起来,慈爱的抚了抚男孩的头顶“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轩丘脖子一缩,如遭针扎。眸子里满是惊讶:原来是这个人想要害师父!师父这样信任他,他怎么能这样做? 罗承元背着手踱步:“我还听说,你从小就父母双亡,是被阿耶格和他母亲养大,你们的感情不错。” 轩丘瞳孔一缩: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打算让你的阿耶叔叔到我府上做一等厨,你觉得如何?” 少年背后满是冷汗,脱口而出“不——” “不?” “罗叔叔……罗副城主,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只不过是当个厨子,你在怕什么?” “没,没……,罗副城主,求求你,不要伤害阿耶叔叔……。” 罗承元欣赏的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就连我,也禁不住要喜欢你了。” 轩丘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小小的身体在瑟瑟的抖。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我也不必多说。该怎么做,你自己斟酌。” 罗承元走出去。 阿耶格忙追上去问,罗承元说想起有急事要办,希望阿耶把菜送到府里,又说希望他能到府上做一等厨。 阿耶喜不自胜。 轩丘的汗水滴落在地上,他听见罗承元和阿耶格的说话声,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不到,在某些人眼里,自从做了邵氏传承弟子的那一刻起,弑师这件事,就成了他甩不掉的命运。 ********** 罗承元带着侍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到了城主府。 邵毅松急忙迎出来:“承元兄,不必再找了,我已收到了红凌的信,小徒顽劣,临时有事没打招呼,自己跑回家去了。” 罗承元笑道:“无妨的,我是不放心,亲自到他家里去看了看,这才回来与你报个平安。“ 邵毅松满心歉意:“承元兄,实在抱歉,害你白白跑了这一下午。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你在我家中吃饭!” 罗承元面带笑意,怎么能是白跑。这样的大事,怎么能算是白跑呢……。 第三十七章 大事 这是一片魅影重重的森林,大朵紫色、蓝色的妖花密密匝匝长在地上,比人还要高出两个头。在花的缝隙中仅有一条小径留出来,供人行走。 空气中飘荡的香味令人无端迷醉。但此时的来人抽抽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赶忙抖出一张帕子来捂鼻子。 这里的味道他十分不喜,他的嗅觉天生敏锐,最来的不得这些花花粉粉的地方。 但他也不得不来一趟了,前些日子在炎狼族谈判成功,刚要回返就收到了千年树妖——树老先的信,要他赶快来。 至于什么事,信上没有说,但是鉴于树老先不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人,他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 一个小花妖转着一团小花结成的花球裙子,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小花妖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代步方式,落下来以后扶着头晕了好一会儿,才转着眼珠子看向这个高大的人: “蚩猎将军!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高兴!树爷爷叫我来接你!” 蚩猎唔了一声,大步朝前,只想赶紧走过这一片气味难闻的紫鸢尾林。 小花妖见他似乎不想理自己,脚步踉踉跄跄的跟上去,心中按耐不住的兴奋,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神蚩猎~!狼族最完美的男人。今天被她给见到了。 “蚩猎将军,我叫薇薇!你以前见过我吧但是不记得了,没关系,现在记得就好,你多看看我就记得了!” 蚩猎被她无厘头的行为、颠三倒四的语言搞得摸不着头脑,看了她一眼。 薇薇:啊,被他看了一眼!实在太令人兴奋了! “蚩猎将军,你知道吗,我们都很喜欢你……。” 蚩猎不想理会这缠人的小妖精,快步疾走。 薇薇就要跟不上了——可还是红着脸想:这个全身上下散着浓重男性荷尔蒙的男人,怎么就连走路的姿势就那么有气概!实在是太帅了! 薇薇朝前跑几步,干脆逼出点灵力,爆出自己的孢子囊,来个孢子喷射,把自己弹得老远,嫩嫩的藤条拉住蚩猎前方的花茎,争取走在他前面,多看他两眼~。 小花妖在花丛中欢快的跳跃。 薇薇一边朝蚩猎吹起俏皮的口哨一边大声喊:“姐妹们,快起来啊!蚩猎来啦!蚩猎到我们大花都来啦!” 银铃般的声音撒向这一大片的花海,眨眼间这路旁的花花草草就像被龙卷风刮过了一般,倒下的倒下,转圈的转圈。 不断出扑簌簌的声响的同时,一个个长出人形来。 花妖姑娘们手臂纤长,身材精巧,面庞如花似玉。 花团锦簇下,虽然奇形怪状,但却无一个不美的,羞羞答答的看向蚩猎宽阔的肩膀,健美的身材,挺翘的臀。 粉丝们都还算很矜持,只不过是涌到他身边,时不时地摸摸他的鼓起的肌肉,用藤子绊绊他的脚。嘻嘻哈哈的打闹一番。 有许多的小花精还不到他的小腿高,居然也举着一捧一捧的花蜜、甘露水之类的东西,你推我我推你,扑洒不少,还一定要让他喝。 花海中的花精们纷纷苏醒过来追星,这路眼看就要走不下去了。 蚩猎捂着帕子,无奈的站在原地想:这么多花精,光是吃完他们送的零食,估计自己就要爆体而亡。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又看了看那个活跃在妖群中的小花妖:怎么没有想到提前收拾掉这个叫薇薇的家伙,真是失策。 蚩猎闭上眼睛缓缓情绪——先办正事要紧。 站的稍微后面一些的花精们,都还没有看到蚩猎的人,就听到那个备受关注的男人站的地方,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所有花精都被突然出现的金红色圆形光罩弹得喷出去老远,大家吓得一激灵,赶忙一头扎进土里。 世界陡然清净了。 蚩猎蹲在地上,几条气流穿过他的身体,气流散去,地上出现了一只两人高的纯黑色巨狼,金红色的瞳孔散出点点光芒。 巨狼叼起前面那个震倒在地的小妖薇薇,不再耽搁,几个纵跃跳出这片花海,进到树木森森的丛林中。 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实在是早该如此了! 把小妖薇薇吐出来,舔了舔。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刚才生了什么? 巨狼开口,用能让迷妹们立刻尖叫昏厥的低音炮嗓音,低低的说:“醒了就带路,再说废话,我就吃了你。” 薇薇心跳加,脸蛋通红: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o(n_n)o~! “怎么回事?”树老先眯着眼看这走过来的巨狼,毛丰满油亮,保养的甚好。巨爪上套着精致的铁掌和锋利的铁刃:路上遇到危险了吗?怎么还用上真身了。 “你问她。” 树老先扫了一记小妖薇薇,小妖精娇羞的一转脸,突然蹦起来,高旋转着小花裙跑掉了。 看到这个反应,树老先了然的笑道:“哦霍霍哈哈……,老夫,明白了。” 这些花精树精化作人形之后,体型都普遍偏矮,此时的树爷爷长眉垂地,树枝树须梳的整整齐齐,束在头上,站在强壮的成狼蚩猎面前,身高差真是简直了。 他弓着腰背,颤巍巍上前,一把摸上蚩猎狼腿上那黑得亮的毛皮,细细感受:实在手感太佳。 “小猎,你不要怪那些女娃娃们,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就连我都忍不住要多摸两把。 蚩猎黑着脸,忍住把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树爷爷,这次急召我来,是为何事?” 树老先不急,反而先吩咐左右道:“来人,先送蚩猎将军去穿衣服。” 又转头对蚩猎说:“你先化回人形,把衣服穿好,这事是个大事。不过要说事的不是我,那孩子住的地方太小,你这么大一只,恐怕还没进去就要被卡住头。” 噗嗤——。这话一出,旁边一些男男女女的小花精们,又各个捂着嘴,羞红了脸吃吃偷笑。 蚩猎一对大大的狼耳朵一动一动,眯起了好看的眼睛偏头想:这话又哪里不对了?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害羞?花精们简直都是些不可理喻的花痴+疯子。 穿好衣服的蚩猎站在一个黑黝黝的树洞外。 这个树洞他还是熟悉的,上次将那个快死的小树精救下,狼族无法医治它,只好送回植灵族来。 离开之前,他亲眼看着它被送进这个树洞中疗养。 本来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怎么,要跟自己说一件大事的人,就是这个小树妖? 感受到洞外一个高大的身形,小树苗绿夭虚弱的叫了一声:“树爷爷,是谁来了?” 蚩猎一弯身子进了屋:“是我,你要跟我说什么?” 进了屋蚩猎就尴尬了,这屋子果然太小,他这般高,进来以后连腰都直不起来,只得贴着墙往一个袖珍的小凳子上一座。 绿夭还是那副树疙瘩的丑样子,见是蚩猎,眼里闪过惊喜和感激的光芒。 “蚩猎将军!你来了!” 绿夭下了地,在地上跪谢蚩猎的救命之恩,又说要报答。 蚩猎被小屋子憋得透不过气,沉声道:“不必谢,你只需要快说是何事,让我能早些回去,就是对我最好的事了。” 小树疙瘩扑过来抱住蚩猎的腿:“蚩猎将军!” 蚩猎眼一眯,这植灵族人是不是都属磁铁的?!正要把它甩开。只听小树疙瘩小小声的道:“老尊主要杀了少尊主啊!” “什么?” 第三十八章 变化 这事不太对。≧ 自从上次见了老尊主以后,蚩猎一直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绿夭把事情经过详细道出,蚩猎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 记忆中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升起,他不明白,他们小时候的老尊主,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光儿,小猎。你们竟然偷盗了海灵族的圣水莲子,一偷,还偷了四粒!你们究竟知不知错!” “父亲!我们知道错啦,别打啦,呜呜呜……。” 屋子里响起鞭子抽打和孩童哭叫的声音,外间脸上怒气冲冲的海灵族长老脸色稍缓。 海灵族的圣物水莲子,一千年生一粒,可供海灵族的高阶修能士冲击魔阶之用,再养到五千年,可使海灵魔阶修能士冲至神阶。 而一粒万年以上的水莲子,可令任何一族的一位神阶修能士,有机会脱离神魔之力的束缚,脱人魔两界。 这样的宝物,他们统共才养了五粒,除去最老的那一粒不谈,其余的都种植在一起,没想到前段时间小少主和蚩猎去过海灵族之后,那养在外面的四个两三千年的水莲子就都不见了。 海灵长老肉痛的想了想:不过,就算自家的圣物再难得,也不是不可再生的。 可这屋子里两个被打的,一个是尊主的独苗,一个是狼王的爱子。这样打坏了,反倒得罪了尊主和狼王,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海灵族还需这两者庇佑。 那屋子里的鞭子和哭喊声还在继续,可时间越久,海灵长老越觉得,这鞭子就像是打在自己身上,想要进去劝,好像这个事主当得又太有失立场了。 屋子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尊主蹲在地上,小声对哭叫着的孩子们说着什么。 “光儿,怎么样,口渴没有?”暗曜手里拿着个装满水的琉璃虎头樽,递给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只是干嚎的小孩儿。然后站起来朝外望了望。 “我看那虞长老快顶不住啦,两个小乖乖,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鞭子突然停了,对着被子甩鞭可是个力气活儿,兔耳朵的妖侍揉了揉酸痛的大臂。 海灵族虞长老心头一松,就要进去表示大度。 暗曜小声斥道:“蹦蹦,怎么停了?快继续打继续打……。” 鞭声又继续响起,孩子的哭声渐弱。 虞长老一顿脚,这可如何是好,现在闯进去,岂不是要撞在尊主的气头上,都怪自己行事太过草率,一现水莲子被盗,就马上来告状。 现在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暗曜在屋子里,看到外面团团转的虞长老,捂着嘴嘿嘿一笑,嘴里嘟哝着:“我就不信了,不过是几个低阶的水莲子,你白送给我孩儿们我还嫌不好,还好意思当众告状。” “可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煎熬。” 小蚩猎突然闭上干嚎的嘴,抬起头,奶声奶气的说:“可是暗曜伯伯,我们只拿了一个呀,没有拿四个。” 暗曜怜惜的摸摸他的小脑袋:“你们两个听着,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可不许用偷的,不告而拿是为偷。咱们是谁?可不兴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暗曜画风一转:“实在想要,直接跟他们说一声,拿走就好。” 画风又一转:“再说了,拿都拿了,拿一个人家要告状,两个也要告状。为什么不多拿几个!?嗯?” 说着伸出手来,上面突然蹦出来四个圆头圆脑的水莲子,在他宽厚红润的掌心里一滚一滚……。 两个孩子都扑哧一声笑起来。 暗曜连忙手忙脚乱的捂住他们的嘴:“嘘——小祖宗们。戏还没演完呢,咱们还得接着哭一会儿。” ……。 蚩猎的鼻子一酸,那个百般爱护他们的老尊主,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老尊主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性情大变? *********** 蜃城.商都城主府 邵毅松最近百思不得其解,轩儿这孩子,怎么好像突然变沉默了? 从前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比同龄人聪明成熟不少,可是终归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还是有调皮的时候,可是最近呢? 比他这半截身子进棺材的病秧子还要沉默寡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师父死了呢。 =.=。徒弟不高兴——这可如何是好? 轩丘将浸满了墨汁的棉纱填进师父的龙形大墨斗中,开始在一块已经刨得干净光滑的上好楠木上弹墨线。 邵毅松做着自己的东西,不时抬头看看徒弟做得怎么样了。 轩丘的小手端着龙形大墨斗,微微有些手抖,但还是忍住了,稳稳地牵出一条墨线来。 邵毅松见状走过来,温和的问道:“轩儿,为何要选这只最大最重的斗?” 轩丘收回了大墨斗:“轩儿想尽快将手练稳,早些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可记得为师说过的?机关师的工具就是他们的趁手兵器,一切以契合为要,这样才能做出最好的东西来。” “可是,师父平时就是用的这个,我想做到跟师父一样。这样,就能早点成为真正的大机关师,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了。” 邵毅松暗暗叹气,难道是自己给他灌输的邵氏责任太重了?给孩子压力太过,所以他才要急着让自己成为大人吗? “我们是机关师,可说到底也是先从匠人做起,而做一个好的匠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轩丘沉沉的说:“师父,我要早日当上机关师,我不想做一个匠人。” 邵毅松觉得,这孩子明明很聪明,可最近好像吃错了药一般执拗,他刚刚才说了不要心浮气躁,这小子马上就顶嘴了。 邵毅松严肃的说:“轩儿,为师相信你是听懂了为师的话的,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罢了。” “有的人一生都止步于匠人,不能成为机关师,有的人成为了机关师,也不能做到极致。” “你道这是为何?” 轩丘生硬的答道:“因为他们没有天赋。” 邵毅松无奈,说道:“你明知不是这样。天赋虽是学习的先天条件,但它在学习中并不是最重要的。” “沉下心来,心眼合一,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先学会怎么做自己,你就已经有了成为一个好机关师的潜质了。” 邵毅松拍拍他的肩膀,心疼道:“为师不明白你最近是怎么了,想来是因为为师的病最近没见起色,让你压力太大了?” “不必担心,为师就算先去了,也会留下足够的典籍让你可以自己修习,为师现在教导你的,并不是如何制作哪一种机关,而是在为你将来能走上大机关师这条路,做铺垫。” “所以你千万不能着急……。人生分为不同的阶段,小孩子就承担小孩子的那部分该做的事,没必要提前熟悉大人的世界,你觉得呢?” 面对这样的师父,轩丘忍不住眼圈酸涩。那个人……竟然就这样急不可耐,就不能等着他自己病亡吗? 阿耶格对他百般照顾,可是从来不会教他这些。只有这个人,每日每日耐心的教导自己,是严师,也似慈父。 轩丘的眼泪掉下来。 邵毅松没看见他的泪水,他转过身去望着大柜子,一边眼神寻寻觅觅,一边嘴里还喃喃的说:“我记得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专门为自己做了一套趁手的工具,为师现在就去给你找找,也不记得是放在什么地方了……。” 轩丘咬咬牙,还是拿出腰带中藏着的东西,在邵毅松这两天常用的工具上各滴了一滴。 这些液体迅消失在工具的表面上。 第三十九章 做了 商都司银局 一场正式的商会谈判结束,罗承元等待客人走后,笑着朝左右在座的掌柜们吩咐道:“今天托大家的福,与九江商会谈得很成功,大家辛苦了。 ≧ ” 朝左右侍从道:“吩咐下去,每位赏一百朋银贝。” 又对掌柜们展开一个专业可靠的笑容:“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屋里顿时闹哄哄的:“一百朋银贝啊!” “罗副城主真是慷慨大方……。” 在场的人纷纷笑逐颜开,顾不得失礼,各个嘴抹了蜜一般向罗承元道过谢,退出去了。 门口等了很久的罗家侍从听到他们窃窃私语。 “罗副城主向来如此慷慨,在他手下做事,实在是大幸啊。” “是啊,像这样需要出面的事,我们那个正经主上,可做不来。” “那位只知道做木工,哪里要理会这些油盐茶米的杂事、俗事?” “可不是……。” 说着嘿嘿笑着走远了。 罗家侍从早已见惯了这个场面,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向各位出去的人一一行礼,等人都走出去了,四处查探一番之后,才进了门。 人都走光了,罗承元一人坐在宽敞的会客室里,慢慢喝了一口茶,此时还不到饭点,桌上摆着的糕点冷了,也没有人去动。 罗承元修长的手指捡了一块,慢慢的吃起来。 侍从向他行了礼,恭敬地道:“主子。” 罗承元漫不经心的说:“嗯,外面现在干净吗?” 知道他指的是外面是否隔墙有耳,侍从简洁的回答道:“小的进门前清理过,主子。” 罗承元点点头道:“说吧。” 侍从,不,应该是暗卫,毫无情感的声音冷冷的道:“须白的内伤严重,恐怕一时半会儿养不好了。” “查到是谁伤的他了吗?” 暗卫的头埋得更低了:“没有。” 罗承元轻轻咬着糕点,似乎吃得十分专心,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暗卫心中开始有些忐忑。 终于他开口问了一个别的问题:“我吩咐的事,那小子做了吗?” 暗卫心中长出一口气,恐怕说出来别人都不信,这位笑起来春风十里的副城主,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其实十分的阴鸷可怕。 他保持着自己的声音,轻声回答道:“小的一直盯着他,亲眼见他把药下在了邵毅松的工具上。” 罗承元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看吧,邵毅松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过是如此。 “可是主子,那东西对接触过的人都有影响,会不会……。” 罗承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摆摆手说道:“那小子年纪虽小,但身强力壮的,要毒也是在那人之后,反倒是那个人,身子本来早就亏空了,这鬼附子毒,对他来说,就是催命的符。” 暗卫不知不觉背心有些湿凉,谁人不知两位城主如亲兄弟一般。 谁能想到邵城主即便已经被大夫判断,得了只能养不能医的病,这位亲如兄弟的,还巴巴的给他下毒要他快点死,就为了配合外贼,谋夺他的家业。 果然道是世间,上位者无情。 暗卫心中唏嘘,却没有丝毫表露,毕竟这些阎王掐架的事,他们管不着。 “冷六,你跟了我多少年了。”罗承元突然道。 “自从主子来到商都,收留小的,至今已经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在这商都,你自己的地盘上,你却连个人也找不出来。” 冷六身上一激灵,马上扑跪下去。 “主子,是小的无能!” “会救那个小子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无非就是那几个。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解决掉,否则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小的马上再去查。”冷六慌不迭的赶紧退出去。 罗承元将手中的糕点捏紧,最终碎成了粉末。 **** 袁琴琴的小院子里,两个女人正坐在一起洗菜。 “怎么样,他做了吗?” 红凌点点头。 袁琴琴松口气道:“那就好了。” 红凌问道:“接下来呢?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她没现自己正在不由自主的询问袁琴琴的意见。此时两个人都觉得十分自然。 袁琴琴道:“还要做什么,你不觉得,你以前都做得够多了吗?咱们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等。” 红凌不再说话,她以前确实做了很多,可惜都没有用。那么这次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也许真的就好了。 “我放心不下他。” “那你就多去看看他。” “你说得对。”红凌闻言,马上站起来了,丢下一盆子蔬菜,说走就走。 袁琴琴喊都喊不及。 红凌的声音远远传来:“希望我回来之前,你已经把厅里那个脏东西洗好了!” “喂!这不公平!——。”袁琴琴丢下菜,一脸郁闷,为什么要我洗啊! 说起那个脏东西,袁琴琴也是酩酊大醉。 这屋子里原本住着两个女孩子,一个小孩儿。虽然孩子时不时搞得有些邋遢,但是洗的勤快,并没有显得多脏乱,直到收留了这个人。 他身上多日不曾洗过,一股酸臭味蔓延开来,再加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就几个小时能清醒,基本属于生活不能自理,被子都给她弄脏了好几床,洗都没法洗只能丢。 “好想把他丢掉哇……。”袁琴琴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里。 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动员,她终于去烧了一大锅热水,心疼的拖出自家的大浴桶摆在院子里,这个桶洗过他之后,她是绝对不会再用了,让给毛毛吧! 试好了水温,袁琴琴朝毛毛招招手:“毛毛,你过来。” 这货是毛孩子惹回来的,她决定要把毛孩子使唤个够本,让他知道不是什么都能随便捡回来养的! 毛毛趴着耳朵,不情不愿的从马房里挪出来,不知道大哥又要干什么。 “去把里面那个东西脱干净了拿出来,丢进桶里。” 脱……干净? 怎么脱,他又没有手。 为什么总是找一些他做不好的事给他做!让他出去咬死几个人,抓几只野兽,不才是正确的使用方式吗?! 毛毛委屈的看着袁琴琴,左右打滚无效,只能去把人拖出来丢到院子里,然后用牙齿撕衣服。 呕——这味道真是够够的。 毛孩子吐了。 场面惨不忍睹。 袁琴琴无奈,回房戴了个面巾出来,手里拿一把大剪刀。 三下两下把这人的衣服剪了个精光。 在毛孩子的协助下把他丢进桶里,往里倒了不知多少皂角水,抄起大剪刀——什么纠结的毛都给剪个干干净净,然而手艺不好,越剪越短,最后成了个狗啃的寸板头。 上半身就这样利落的处理了,下半身呢? 袁琴琴在现代也算是“阅片无数”,根本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把人拎出来换了桶水,换水的间隙就把下面的毛也顺便解决了。 没办法,确实太脏。为了不长奇怪的生物出来,还是好心帮他处理掉。 可怜这人恍恍惚惚间,感到自己的小兄弟被一双柔柔的手拨过来拨过去,潜意识里觉得十分羞愧。 或许是这股羞耻感,使得丹田里竟升起一股麻麻酥酥的热意来,一股气流渐渐充盈在四肢,使他有了些知觉。 许多天不曾有过的精神似乎回到了身体里。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袁琴琴满意的打量自己的杰作:估摸着再洗个三四遍,这人就能彻底干净。好歹也让这屋子里能住人了不是吗。 再洗一次的时候,袁琴琴终于知道这人哪里出问题了。 瞧这脑后这么长,这么狰狞的疤,疤上还结着厚厚的血痂。 是谁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他总朝自己叫妈,脑子瓦特了呀! 洗来洗去,袁琴琴最终叹服:毛毛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洗出了本色的男人终于有了模样,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英俊如男模般的脸庞线条硬朗,五官立体美如画。 闭着的眼睛睫毛纤长,随着她的动作有些微微的抖动,十分可爱。 由于之前饿过饭,身形有些消瘦,但是看得出他的底子非常好,可以说——很有料,手感也不错。 啧啧啧,袁琴琴招呼吐得奄奄一息的毛毛过来看,拍着他的大虎头赞叹道:“别说,你在捡东西这方面,说不定还很有天赋的呢!” 第四十章 又一波 洗干净了的人散出一股洗过的味道,不香但是也不算难闻了。 他被穿好了内内,暂时和小豆丁放在一个炕上,袁琴琴出去买了张小竹床放在厅里,重新做了个窝,一通下来,累的够呛。 肥琴:看在这家伙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勉强当他是一家人了吧~ 躺在小豆丁旁边的人感觉身上忽冷忽热,丝毫不知道这个在“看脸世界”出没二十几年的胖女人,已经按照颜值打分,把他在家里的地位排了又排。 他觉察到来自丹田的那股热流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坏处,干脆自然而然的放任它在自己的身体中流淌,在冰冷和火热的融合中,手脚都不似之前那般麻木。 体会到好处,他又尝试着驱动着这热流在自己的经脉中一圈圈的行走。渐渐的,除了头依然有些闷痛以外,身体机能基本恢复个七七八八。 做这些事仿佛天生就会,他没有多想,心中更是期待见到那个胖胖的身影,这种感觉就像小鸭子出壳后,见到第一人般的信任感觉。 感到自己好了不少,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只小豆丁趴在他的胸口上,好奇的望着他的脸。 一只沾满了自己口水的小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摸了摸。 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个胖胖的身影,制止道:“小豆丁,不许拍叔叔。” 她端着一盆冰凉的井水,看到他脸上的口水印,袁琴琴拿出水里泡着的毛巾来,给他擦脸。 这人身上滚烫,她刚才出去买小竹床的时候,已经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之前,她只能先这样帮他降温。 袁琴琴耐心的给他敷着手心脚心,时不时用同一张帕子给他擦一下脸。 =.=。 “娘……。”这人好了一点,便睁开眼睛,开始虚弱地说起话来:“你为什么要用擦过脚的帕子,给狗宝擦脸?” 袁琴琴捏了捏拳头,看在他脑子坏掉的份上,就不打他了。 “你叫狗宝是吧?我不是你娘,你看清楚。”说着又把敷热了的毛巾放进水盆里,镇凉了再拿出来。“就将就一下用吧,这毛巾只擦过你,不碍事的。” “可是,狗宝怕脏~。”自称狗宝的大男人像个三岁孩子一样扭扭捏捏,眼神就像小奶狗一样饱含无限委屈,袁琴琴一阵牙痒,可是又被他眼神中的单纯戳中心口。 语气稍缓的说:“好,我给你换张新帕子。” 小豆丁内心一抖,这个叔叔怎么在演小宝宝吗?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跟自己争宠啊! 狗宝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有个好温柔的娘亲,把他揽在怀里疼爱的时候,爱把他称为狗宝。这个人说自己,不是他的娘亲吗?可是她明明就和娘亲一样对他很好。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女子眼睛秀气,胖嘟嘟的嘴唇十分饱满,说起话来眼里总是带一点笑意。 整个人活泼新鲜,充满了他十分向往的烟火气,就是这种气质,让她总是跟他记忆中的娘亲叠在一起。 狗宝突然表情认真的说:“你真美。” 正准备出去的袁琴琴听到这话,差点磕在门框上,饶是她已经痴长二十余年,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小子怎么回事?脑子有问题连带着眼神也有问题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唔,没错我还是那个胖胖的我。 所以她想了想就明白了什么似的,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对他认真的说:“你口味真重。”说完出去了。 见袁琴琴真的出去给这个争宠的叔叔找新毛巾,小豆丁气急了,用小短手不断地推狗宝,试图把他推下床去,他不要这个坏叔叔在家里! 狗宝是个成年男子,哪里这么好推,小豆丁努力无果,扁起小嘴,呜哇一声哭起来了。 一时间,袁琴琴的院子里各种鸡飞狗跳,狗宝在床上,翘起嘴角,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脸纯真的笑起来。 虽然具体的过去他想不起来了,可他还能记得,这种现世安稳的感觉,在他身上好像很久没有过了呢。嗯,真不赖啊! ************************* 城主府中。 红凌正远远的看着轩丘和邵毅松所在的工房。 突然她觉得心有所感,皱起秀美的双眉。 重黎神火如今已经这般不济了吗,竟然又有魔兵犯境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这次是多少?红凌默默凝神,神识中,只见那挨着暴风群礁的内海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漩涡,漩涡平静后,海面咕嘟嘟冒起泡来。 这波沸腾一般的泡泡过后,海面上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可随着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刷,海滩上竟然密密匝匝的长出了许多丑陋的礁石。 可仔细一看,这哪里是礁石? 那些黑色的东西只在海浪来去的时间里,就开始剧烈的抖动,一阵咔咔咔的响声过后,竟纷纷站了起来! 糟了,这是魔族中最为耐火的种族——大石族的魔人,他们破坏性一般但十分耐打,必须要阻止他们! 红凌再顾不得用神识勘探。连忙几个纵跃,消失在城主府中。她没有注意到,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影来,跟着红凌的轨迹就追上去。 这些大石族人一上到岸边,各个身上便都因靠近了精纯的神火,而被动激出一层淡淡的魔气。远古的愤怒渐渐充斥在他们的心中,脑海里的想法,除了毁灭,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步伐整齐的深入到6地上来,所经过的地方,花草树木都被一一碾倒,地上尽是躲闪不及的小动物们血肉模糊的尸。 红凌一边急飞奔,一边思忖,这次来的大石魔人数量如此庞大,自己要独自收拾完这些大石魔人,恐怕有些困难。 袁琴琴正在家中听着大夫对狗宝的诊断。 这四十多岁的大夫站在门边,细细说道:“他的头伤表面愈合了,可内中还有些血块未消,现下也只需要静养即可。麻烦的是他高热无汗,我开两个方子……唔!” 袁琴琴认真的听着记着,突然大夫没了声音,软软的倒了下去。 “大夫?!”袁琴琴诧异的看向大夫身后:“你这是干什么?”。 大夫背后出现了红凌的脸,她急急的说:“我没空跟你多说,你到西难营地里把西难人全部调来助我,他们今天不在府中当值的人,应该都在营地。” 见她呆呆的,只得多说两句:“魔族又来了,这次来的是大石魔人,我一个人抵御不了,你一定要帮我!” 红凌走远了,可她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袁琴琴耳中回旋:“靠你了,……朋友!” 这么久以来,红凌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她的朋友。此时她这句话令袁琴琴心中一阵激动。 袁琴琴转身回小院子里,脸上浮现出的神情竟然与西难岛沉没那一战时一样。 她说:“毛毛!跟我一起迎战去!” 马房里卧着的毛毛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又有架打了! 第四十一章 不放弃 天空中的阳光灼人,五月最热的一天到来了。 蜃城商都的人们纷纷避暑在家,将煮香草的水用来洗澡,在糕饼中亦加入香草,去暑避疫,祈求康健。丝毫无人感知到危险的来临。 红凌轻功疾飞,如此骄阳下竟然没有出汗。 她穿过郊外的草甸,看向靠海岸的那片丛林区,大石魔人已经穿过了沙滩,走进了森林里。 树木纷纷倒下,这使得红凌大老远就确定了他们的方位。 那在后面人跟踪的人越跟越是心惊,这个地方他从未见过,这根本就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商都旁边应有的景致。 这一面,应当是商都禁山——芳菲山。 因为城主有令严禁靠近,大家也都知道这芳菲山中封印了一只法力无穷的凶兽,靠近的人都死了,所以从来不敢越境。 可是为何会这样,他们在城中明明能见芳菲山,过了一片草甸之后,那近在眼前的芳菲山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丛林。 冷六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原本普通的身上,突然爆出一股纯净的修行士气息,不但是修行士,竟是修行士中的最强者也比不上她! 他躲在草丛中,不知道这女子要做什么,这一切都太诡异太令人震惊了! 红凌越上树冠顶端,却并不急着直向着那树木不断倒地的方位而去。 她站在原地打开一朵火花,测定了风向。随后点着树尖腾空飞起,绕到了这一队大石魔人的左侧翼,站在树端,顺风而立。 看准了路线,红凌深呼吸一口气,点着了手上的火焰,向下一甩,两个火球迅越裹越大,形成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火龙。 “啊!”冷六不禁惊呼出声,天哪——这,这莫不是双生火蛟龙,这至少是高阶的大修行士才能用法力养出这样雄壮的符龙。 商都城从未来过这样强大的修行士,可以说整个元鼎大6,恐怕只有诸天山上常驻的修行士,才能有此机会达到这样的境界。 就在点燃她脚下大树的那一刹那,红凌如一支脱弦的利箭般,向着对面冲刺。 她引领着手上的两匹巨大火龙,像一把钢刀般直接切向对面的方向,符龙蜿蜒身躯,飞快的跟着红凌,点着她脚下走过的这片树林。 大火熊熊燃起。 火势顺风而扬,势不可挡!须臾功夫就在大石魔人的前方制造了一大片火墙。 那走在前方的石魔人躲闪不及,被大火烤了个焦黑,大石魔人本身就行动迟缓,魔化之后,心中更是只有横冲直撞的怒火。 就算被烤的焦了,还是缓步朝前挪动着,直到整个身体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后方,一名身材明显比其他人要高大的魔人,眼中出猩红的血光,他远远看到这一幕,,双手振地,口中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嗡——”大地似乎在一起共鸣。 听到这声音,那前方的石魔人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就地一缩,变成了一块块坚硬的岩石,灵巧的滚动起来,躲避着火舌的袭击。 石魔人们的脚步暂时停住了。 符龙将森林点燃,出阵阵长长的龙吟。红凌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继续放出符龙,向着石魔人军团起进攻。 火舌不断地舔着石魔人的皮肤,但是他们天生对法术的抵抗性十分高,许久才有一名不支倒下。 红凌的脸惨白,不断地冒出冷汗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石魔人慢慢变得通红,尔后碎掉了。 两条符龙在半空中翻滚,不断的朝着那些滚动的岩石放出火焰,红凌突然感到心头一空,喉头腥甜,陡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如此,法术难以为继,两条符龙化作火苗,很快燃尽了。 石魔大将再次振地,地上滚动的岩石重新站起来,出一片地震一般轰隆隆的响声。 红凌放眼望去,心中凉,刚才拼力出的双生符龙,竟然只将对方烧掉了三分之一。 这样看来,就算袁琴琴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那些西难人都只是会些武功的凡人,只有毛毛尚且可以一战。 红凌捂着胸口,委顿在树木顶端的枝桠上,丝早已雪白。 难道就只能任由这些石魔人进入蜃城商都了吗,那么蜃城的秘密就瞒不住了,蜃城恐怕也将不复存在。 勉力想要站起来,却无法动弹了。看着那些缓慢又可怕的石魔人,她心中凄怆,若不是重黎神火衰败,她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小的石魔人都处理不掉? 石魔人一步挨一步,走得极慢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这里终于到了消亡的时候了么……。可是,邵大哥,还没能完成他的心愿,她这次,竟然连表白都没有过,红凌反而苦笑起来,真是……,真是亏啊。 “红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袁琴琴背着小豆丁,坐在毛毛身上,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你的头怎么会全白了?!” 红凌笑了笑,总算能站起来:“无妨,我动用法术,就会是这副摸样。” 想着反正也无法阻止这群石魔人,红凌干脆说:“我们赶快回去吧,叫上你的族人赶紧离开这座蜃城。” “石魔人一进蜃城,势必惊醒这城中大梦百年的商都人,商都保不住了。” “我会给你指一条路,带着他们绕道走,回到葫芦岛上去。我会护送你们走出这里。” 袁琴琴脸色阴晴不定:这样,不就可以早点离开这座假商都了吗。这样对他们这些真实活着的人,实在再好不过。 可是,难道就要这样放弃红凌,让她独自承担蜃城毁灭的恶果?蜃城毁灭之后,她呢?她会怎样? “我会随着这蜃城一起灰飞湮灭。”红凌平静的笑了笑。这是她早就知道的结果。 袁琴琴看着她平静的笑颜,突然想到了艾草。 好似回到了那时候只能看着艾草死去的无助。 红凌比艾草更甚。 她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讨厌袁琴琴,不喜欢她。 可她却是袁琴琴活到现在,最好的朋友。 “不,你听我说,我们一定有办法的。西难人还在营地待命,我是先过来看看需要带些什么样的兵器,你别怕,我还有西难人,都会全力帮助你度过这一劫!是死是活,不试试怎么甘心!” 袁琴琴说完就向下方的石魔人军团看去,努力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破绽。 红凌见她如此,眼光闪烁,她实在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一次次的给她一种有所依靠的踏实感。 红凌自内心的笑了笑,既然她这么坚持,自己怎么好放弃? 第四十二章 冰镇绿豆汤(一) 袁琴琴指着底下那些蠢蠢蠕动的大石魔人:“他们身上全烧焦了啊。怎么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红凌解释道:“大石魔人本身就是石怪山精的后代,他们是不畏惧火的。只有在不停的灼烧之下,身体结构才会勉强分崩离析。” 红凌的眼神黯淡,要是在以前,就算他们再皮糙肉厚,哪里就能抵挡得住自己的双生火符龙了? 袁琴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转头望着红凌,目光落在她的白上,这家伙,说什么动用法术就会如此,明明是独力难支了吧? 平时虽不见她如何打扮,可这女孩子总对自己明艳的美是有着莫名自信的,现在成了这样,嘴上不说,心里不知多难受。 更何况,她还有个视之如命的心上人,若想到会被邵毅松看到她这样,红凌大概宁愿再也不见他。 袁琴琴心头一酸,还是咬牙说出口:“红凌,你还能再战吗?” 红凌一笑,如银丝,却掩不住这一刻的微笑之美。反而将这透出少有温柔的女子,衬托得风华万千。 她声音柔和却语气坚定的说:“当然可以。”她还要守护自己最爱的人,守住这座城,她的家。 袁琴琴不忍再看,道:“那就好,毛毛,我们走!” 留在营中的西难人不多,只有一半。 他们此刻正队形严整,站在营地外的空地上等着袁琴琴回来。 袁琴琴没和他们说别的,只说了红凌有难,需要他们帮助。 没想到这一个营地里,老老少少竟然毫不犹豫的全都站出来了。 “阿琴!你回来了,凌姑娘那边怎样?需要带哪些东西?” 袁琴琴看起来胸有成竹的说道:“除了你们的兵器以外,带上水!越多越好!” “水?为什么要带水?” “阿琴说带水就带水!别废话了,赶快去救凌姑娘要紧!” 袁琴琴再次强调一遍:“大家想想办法,要多,非常多的水!” 最好能每个人提个桶,这样会不会太重了?影响行军? “这有何难!”人群被一个粗犷的声音分开了。 只见这女人腰臂滚圆,背上系着一只一人高的大锅铲,肩上扛着一个浴桶出来了,里面装着七分满的凉水,虽然晃荡,但是她脚下稳健,并无泼洒。 旁边的人都惊喜道:“阿福!你可真是会想办法!” 说着闹哄哄的突然跑回去了,不一会儿纷纷举着各家的大浴桶回转来。 阿福催促道:“还不带路,过一会儿凌姑娘都死啦!” 袁琴琴目瞪口呆,西难人为何总是这么令人惊喜。 大家给毛毛也左右各背上只装满水的浴桶,让他先行一步去助红凌。 不知是不是由于西难人这几个月以来不断训练的缘故,他们体能强,各个举着大桶却步伐飞快,跟着毛毛的方向。 走着走着,阿福突然道:“你们看那边,草丛之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冷六之前原本还在感叹红凌的强大,思索回去如何禀报,突然感觉身体似乎有所不对。 他腹下传来一阵剧痛,掀开衣服,低头看去,肚子上竟然凭空被什么利器慢慢的拉出一条血淋淋的刀口来。 他捂着肚子试图阻止口子裂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条刀口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不断的生长,直到将他的整个腹部贯穿! “啊!啊!——”他惊恐绝望地叫道。不要,不要!这是怎么回事? 冷六像一只破麻袋一般倒在地上,死亡正在来临。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好似有不少人过来了。 “救我……,救救我……。”他虚弱的求救着,可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帮助他的。 袁琴琴和西难人一起,看着眼前令人嗔目结舌的一幕,他们无法帮助他了。 因为他此时已经有一半化作尘土,散落在了泥地之中,与地上的泥土融为一体。 很快冷六就再也不出声音,彻底变成了一堆真正的黄土,连个人形也看不出来。 这里的泥土会吃人?? 大家连忙退后几步,有的甚至抬起脚来看脚底是不是被吃了。 可是不对啊!他们在这里何止是走过,这片森林边上,他们没有去商都之前,还扎过营睡过觉呢! 袁琴琴道:“不要耽搁了,赶紧去救红凌要紧!” 人们纷纷道:“对!” 众人按下心中的疑惑,绕过这堆冷六所化的泥土,健步朝前走去。 冷六不知道的是,早在五百年前商都城灭,金城主屠城之时,他已经为了护住罗承元,被一刀杀死。 而此时他走出了蜃城的范围,不过是个早就死去的人,瞬间就被不可逆转的时光“矫正”了。 毛毛回到红凌所在的地方,那前方的树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地凌乱倒地的树木和碎木屑。大石魔人的实力可见一斑。 红凌见毛毛在森林边上放下肩上扛着的一副担子,那是……?浴桶?红凌忍不住腹诽道:袁琴琴这是要搞什么,是觉得浴桶用的木料多,方便助燃么。 早知道她就不该相信他,这也太不靠谱了……。 不过好歹毛毛还是靠谱的。 大穷奇眼中充满战意,雄壮的翅膀带起阵阵罡风,将那前方就要推到红凌所在那棵树前的石魔人吹的无法前行。 “毛毛,来!”红凌飞身跃起,坐在飞来载她的大毛毛身上。 “毛毛,我们同上次一样配合,阻住这些大石魔人,拖得一时是一时。” “嗷——。”毛毛答应着。 一人一虎飞向高空,陡然掉头自由降落,朝着不断推进的大石魔人俯冲下去。 下落的度飞快,红凌双手向外一甩,两团火球瞬间长成火符龙,跟在毛毛身后俯冲。 石魔将领轻哼一声,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振地一吼,还没等火符龙冲下来,大石魔人就轰隆隆的团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岩石球,敏捷的躲闪起来。 火符龙一击不中,反而没有着急,在前方没有被推倒和烧着的树林中上下盘旋,瞬间这树林就燃起了大火。 石魔将领裂开厚实的石嘴唇,僵硬的脸上竟然做出来一个嘲讽的笑意。 待这林中的火燃尽,他们就又可以爬起来继续行进,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第四十三章 冰镇绿豆汤(二) 红凌收起符龙,大声道:“毛毛!该你了!” 毛毛大吼一声“吼!!——。”大地震颤,那地上团成一团的石魔人们像爆豆一般在地面上跳动乱滚,相互之间撞来撞去,场面乱做一团。 石魔将领见状,轻蔑的想:这是要来和我比谁声音大?来就来! 双手高高举起砸向地面,张开大嘴,出了比刚才毛毛的吼声更有震慑力的大吼。 “吼——!!”正在赶来的西难人只觉得脑子被震得嗡嗡响,纷纷抱头蹲下。 嗡嗡嗡——。山谷大地回应着。 这场爆造成的共鸣更甚,附近的小山包不断的滚落石头。 大石魔将领不是吃素的,中气十足,震慑心魂的音波一波接一波的出来。 毛毛眯着眼睛:就是现在! 起飞! 旋转! 落地开翅——风来! 轰!!! 空气迅集结成风,毛毛的身边直接呈环形生出了十来股大旋风,裹挟着符龙放出的大火,朝着那地上团作一团的石魔人们冲锋过去! 石魔将领还在源源不绝的大吼着,这罡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泥土、草木屑、滚烫旺盛的大火一起,“扑”的一声全部送进了他的嘴里。 “啊!!!” 所有石魔人都听见了自家大将的这一声惨叫。 然而下一秒,来不及担心将领如何,大石魔人已经全部陷入了强劲的大火炙烤之中。罡风卷起他们。 不远处的袁琴琴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些石魔人就像一颗颗豆子,被包裹在豆浆机里搅拌一般。 然而袁琴琴没料到,险情突然到来了! 毛毛的罡风刮倒了整片丛林,前面的那部分冲着大石魔人去了,而这罡风是环形生出的,后方这些,竟然冲着西难人而来! 可怜西难人刚躲过了大石魔将领的音波,又看到前方那势如破竹的罡风席卷过来!袁琴琴大骇,大喊道:“快趴下!!” 一名西难人没有反应过来,袁琴琴连忙去拉他,可前方罡风转瞬即至眼前,一时之间竟然避无可避了。 眼见一股罡风大火就要舔到两人。 袁琴琴已经感觉自己的头被烧得哧啦啦的响,不仅冒出最后的念头:完了,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 可是死在毛毛和红凌的合体大招之下,这还真Tm冤啊! 然而紧张了半晌,想象中的热度却没有到来。 袁琴琴试探着一点点抬起头。 眼前见到的东西令她有点恍惚,这是什么东西? 伸出手去触碰,嘶——。冰入骨髓,冷气森森。 站起来一看,好大的一堵冰墙! “你怎么回事?不是来帮忙的吗?怎么还没上战场,就先被自家人的法术打死了。” “我看你还是回去带孩子比较妥当!” 袁琴琴耳边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鼻子一酸。 “软泥怪?” 她抬头一看,果然,不是敖索又是谁。 这人的头上果然生出一对小鹿一般的犄角来,我去,这还真是妖怪啊!能放出大冰墙的鹿妖,真是好厉害! “看什么看!……哎哟我的天哪,啧啧啧,”敖索围着袁琴琴转了一圈,嘴里嫌弃的声音不断:“我说我才闭关多久?你说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吃了多少?” “眼睛呢?你胖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啊!” “你到底有没有节制?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的啊!” 袁琴琴被他一顿嫌弃,终于回过神来,满头黑线:特么的,变成妖怪了还是原来那张臭嘴。 她决定不理他的话题,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敖索也不再逗她:“再不来,红凌真的要死了。先把这些大石魔人解决了,回头再说吧!” 他指了指西难人带着的这些大浴桶:“怎么这么巧还带了这么多水?也幸好你们带了水,不然刚才,我都救不了你们。” 袁琴琴看了看正在消融的大冰墙,又看看远处那些被卷起来的大石魔人,嘿嘿一笑道:“我们带水,是要准备做——冰镇绿豆汤!” 一提起做吃的,所有西难人的眼睛都开始放光,袁琴琴讲好作战计划,一行人不再耽搁,抱起浴桶,朝前线行进。 那罡风久久不散,大石魔人各个被烤的通红,石魔将领团成一团,在地上岿然不动。 背面那层已是烤得红彤彤的,他刚刚被伤到了喉咙,无法再出震慑音波了。不过心想这罡风炙烤之下,也许是会损失一部分法力弱的同伴,但是法力强的却都会留下。 对面那个人族高阶修行士看起来可怕,他其实早已经能感到她的外强中干,否则形容这样雄壮的符龙,怎么可能拿他们没有办法。 毕竟大石魔人再能抵御法术,也不能真的挨得住两条这样的符龙一击。 石魔将领心中默想:只要撑过这一波罡风,对手已经黔驴技穷,他们再无可惧了! 罡风果然渐渐弱下来。 那些在半空中被卷的头晕的石魔球纷纷落地,半晌回不过神。 地上的石魔球们正待站起来,西难人已经赶到! “兄弟姐妹们!给我把地上这些绿豆,全部泼湿!!”石魔人们听见这样一嗓子大吼。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绿豆,什么泼湿?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一桶桶湿凉的井水向他们泼来。 红凌大惊:“袁琴琴!你们在干什么?” 石魔人身上原本还有些绯红,此时已经全部变黑,哧啦啦的冒着冲天的青烟。 红凌无语,泼湿了,再烤又要烤半天。这回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石魔将领心中嘿嘿一笑,是谁这么好心来给他们降温? 可是笑到一半,他忽然感觉有些不适,背上原本剧烈滚烫的石化皮肤,此刻被凉水一浇,竟然渐渐开裂了,这战场上的场面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四处响起哔哔啵啵的炸裂声。 原本准备站起来的大石魔人们,此刻都觉得十分难过,有些甚至直接从内部炸开来,就这样死去了。 不——! 石魔将领双臂振地,号令之后,那些想要艰难爬起来的石魔人又重新团成一团,朝着石魔将领滚过去,聚在一起,肉眼可见的度形成了手、脚、头,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大石人! “软泥怪!冰镇这些绿豆!不要给他们机会聚在一起!” 此时大石魔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水了,敖索当下也不再犹豫,飞身上去,绕着这不断集结的大石人上下飞跃,掌中出阵阵寒气。 袁琴琴和红凌都是第一次见到敖索使用法术,一个是表情震惊,一个是若有所思。 第四十三章 笋塔城的不安 此时的敖索已经没有之前的消瘦,行动之间仿若游龙,浑身带着寒气,动作十分敏捷,像一条冰龙般将大石魔人缠得死死的。 大石魔人渐渐僵硬,没了动作。 大石将领内心崩溃:为什么他们会使出这样的阴招,为什么?! “姐妹们,该我们了!” 袁琴琴招呼道,所有的西难人都掏出了身上带着的武器,冲向那个被冻住的大石块。 “敲!” 当当当——。这是人们十八般花样的敲击,被烤的通红,又被冷气一冻,石魔人的身体松软如土。 哗啦啦——。这是石魔人碎裂,纷纷掉落的声音。 袁琴琴三人站在外圈,看着场中那无法动弹,只能任人鱼肉的大石魔人。心中都是一松。 敖索问道:“这些石魔人怎么回到蜃城来了?看这样子,似乎不像是无意间闯进来的。” 袁琴琴看了看那边的战况,大石魔人被一边倒的敲得七零八落:“想要抓一只来问问估计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就不必深究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为什么来,想要进犯蜃城,一定是不行的。”红凌对自己放了个恢复的术法,坐在地上一边恢复,一边由衷赞道:“胖子,你果然是有办法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就是我们那儿做绿豆汤的成办法嘛,懂一点基础物理,想出这个办法不是难事。” 红凌自动忽略她的奇怪术语,点点头。 她这意思是能想到这办法其实很普通,不值得说。不得不承认,袁胖子其实是个很谦虚的人哪。 袁琴琴放松之后也觉得脚下软软的,瘫在地上道:“刚才好险,要不是软泥怪及时赶到,我们就被你和毛毛烧死了。” “就算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也没法实施,最后大家只能一块儿死!” 红凌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琴琴一股脑的说完事情经过,便转头盯着那只差点没了大哥,心慌慌的毛毛看。 毛毛一脸无辜:小爷怎么知道你们在后面!再说人家不会控制罡风啊!出来多少就是多少……,谁知道怎么控制。 说出来就变成了:“嗷呜呜嗷嗷。” 袁琴琴扶额:“算了你不用解释。这也不能怪你。再说了,你解释了我们也要能听得懂才行啊!” 红凌见状笑道:“其实想听懂毛毛的话是有办法的。” 袁琴琴好奇道:“怎么?还有能学兽语的地方?” 敖索道:“确实有,不过不是学什么兽语,而是做通灵士。” 红凌接着道:”对,元鼎大6上,有一座叫做诸天山的仙山,四神就是在那里被人皇娲氏创造出来,庇佑世间的。” “后来因这里的灵气得天独厚,所以在这山上,兴起了一个门派,名为:诸天门。在那里几乎可以学到元鼎大6上所有的法术。几乎所有的修行士都以进入诸天门为荣。” “元鼎大6上门派不少,也只有诸天门,千百年来屹立不倒。” “那里有一种叫做通灵士的修行士,专门修习通灵之术,厉害的可通世间万物,传说中突破神阶,便可通虚空。” 袁琴琴听得云里雾里:“通灵不就是跳大神?那个虚空又是什么鬼,为什么要通虚空?” 红凌看她的样子觉得很好笑:“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要是真的好奇,就自己去元鼎大6看看。” 袁琴琴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我一定会亲自去看看那个诸天山,还要去看看真实的商都……~。” 红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眼神垂落下去。 袁琴琴脸上的表情也一僵:她如果能亲自去看诸天山了,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出了蜃城,那么,红凌呢?她是否也能逃过灰飞烟灭的命运,离开这座假商都,跟她一起去游历? 可是蜃城似乎已经接近衰亡,与其命运相关的红凌……。唉,想想心情就不太好。 那边西难人已经敲得差不多回来了,不远处的地上全是黑石碎屑,这次进犯的大石魔人军团,全数覆灭于此。 袁琴琴阿Q的想:好在,这次的蜃城保卫战还是很成功的! ******************* 浮屠境·笋塔城 蚩猎从植灵族回来,没有去狼族,而是百思不得其解中的来到了从小住到大的笋塔城。 他心乱如麻,脑海中一会儿是小时候那些童真有趣的回忆,一会儿是老尊主捏住绿夭狰狞的样子。 走走停停间,蚩猎驱着血狼在笋塔城的城门口停住了,想要去城中走走。 他自从炼化出坐骑血狼以来,就再也没有从笋塔城的底层走过,浮屠殿所在高耸入云,要去那里不必经过城中的街道。 此时他走进城中,满目所见黄沙漫漫,街面上空荡荡,从前那些街道上摆得满当当的小摊铺子,此时一个也瞧不见了。 偶尔见到一两个人影,也是惊惶的低阶小妖,才一见他高大的身形,马上连滚带爬的逃跑了。蚩猎心中震惊,从何时起,浮屠境第一大盛京变成了这幅样子? 浮屠境不稳以来,气候确实变得十分糟糕,各类狂风雨雪几乎毫无征兆。 笋塔城里,笋塔高耸入云,魔人百姓密集的居住在此。 按照等阶的高低,高阶魔人住在相对洁净的上层,低阶的住在下层。 然而从前底层的百姓条件虽然差一些,但好在各个都心怀安定。哪里像是此时,一副惊慌的神情,像是这街面上有什么吃人的东西一般。 这是怎么了? 一阵大风刮起无数的黄沙,蚩猎只觉得口鼻都要被塞住了,连忙将大领帽子拉上来掩住口鼻。 前方隐约有一家酒食铺子似乎还半开着门,蚩猎决定去那里打探一下。 这是一间蛙精开的酒馆。一进门就能看到一个两腮鼓鼓的胖掌柜,他戴着小帽,系着麻布衣。 似乎不想浪费力气在维持人形上,他只化出有用的四肢,其它形态都还保留着,魔族人多半如此,大家也都十分习惯。 蛙掌柜一双凸出的蛙眼时不时骨碌碌的转,打量着周围有无苍蝇出没,有便吃掉,神情淡然。 蚩猎心道:这掌柜算是底层中少有的中阶了,难得他竟然不追求修行,反而要在此开酒馆。 第四十四章 谁能阻止 这小酒馆打扫得十分干净,零零散散有几桌客人坐在桌前。 蚩猎挑了一张靠近柜台的,坐下。 见有客来,蛙掌柜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蚩猎道:“听闻蛙族的荷露酒十分甘冽清纯,给我来一瓶吧。” 蛙掌柜最喜欢客人夸赞蛙族,听他这样说,嘴都咧到了眼睛边去:“客人好品味,这就给您上。” 过不一会儿蛙掌柜乐颠颠端上来一碟子干果,放下怀里的一大瓶酒,收了钱,带着那个大的微笑,一摇一摇的转回柜台里去了。 蚩猎一边不紧不慢的捡着干果吃,一边听到隔壁桌的两只蜘蛛窃窃私语。 一只说:“最近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喝完酒还是早点回去吧……。” 另一只蜘蛛一手撑桌,一手端着杯子喂到嘴边,剩下的两手互搓着,十分尴尬的样子道:“我好不容易骗了我娘子,她才口下留情没有吃掉我。” “这会儿好容易在家里养胎不来缠我,我还想多自在一会儿呢。” 蜘蛛的婚恋即便在魔族也是个奇特的存在,新婚之后,女蜘蛛受孕当时便会吃掉男方,只有男方能在妻子受孕之时找到替身给她食用,才可以免去这一灾。 这只蜘蛛劫后余生,实在不太想这么早回去面对不久前还要吃掉自己的老婆。 “可是,现在像我们这样的低阶,已经不仅仅是失踪这么简单了,你听说了吗?魔卫队最近不知道了什么疯,在大街上到处抓人。” 蚩猎竖起耳朵,魔卫队是尊主的贴身卫队,同时负责着笋塔城的安全,他们怎么会在街上到处抓平民呢? 怕老婆的蜘蛛说道:“我听说了。可那上面不是都说了吗,是出了叛徒了。” “这种官面上的说法,你也信?” 话音未落,小酒馆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一队黑衣黑袍,黑巾覆面的人走了进来。 魔卫队? 蚩猎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将领子拉高了一些,背对着他们。 却不想,为的魔卫抬起手,干脆的做了个“抓人”的手势。 后面的魔卫分成两队,径直朝蚩猎走来。 蚩猎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他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就因为自己知道了老尊主要杀少主,就要被抓了吗?除了绿夭,谁还能知道自己晓得这件事,绿夭该不会已经遭了毒手了吧? 稍后蚩猎却心中一定:这整个浮屠境,恐怕还没有谁能这样轻松的抓自己。 正要站起来抵挡一番,那两队魔卫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径直闯进柜台里,将那个胖胖的蛙掌柜提出来。 蛙掌柜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面露惶恐的表情,这蛙掌柜开了这么久的酒馆,哪里就能犯下什么罪名了? 可是在魔卫队面前,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替他说话。 为的魔卫低声说道:“哼,一切到了牢里你就清楚了,有没有罪,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走!” “慢着,”蚩猎见状,脱下帽子,露出脸来。 魔卫队队长转过身一看,见是蚩猎,赶紧行礼:“小的不知蚩将军在此,方才失礼了。” “原来是曲队长。我是否能问问,这蛙掌柜是犯了何罪?” 曲队长面上恭敬地说道:“蚩将军,这是魔卫队的管辖范畴,实在不方便透露。还请蚩将军莫要为难小的,小的还要回去复命。” 回去复命?那就是尊主的意思了。尊主为何要抓这无辜的蛙掌柜……。 想到无辜的妖侍们,无辜的绿夭。 蚩猎明白了。 那曲队长见他没了下文,便赶紧带着人走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受惊不小的食客们也赶紧回家去。 一时间这干净的小酒馆突然失去了主人,也失去了客人,静悄悄的,只剩下蚩猎一人。 蚩猎捏着拳: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谁又能阻止这一切? *************** 已经不复存在的小树林上,一行人凯旋归来。 袁琴琴一拍脑袋:“啊!完了完了,我怎么把家里那个美人完全忘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敖索疑惑道:“谁?” 美人?红凌看了看袁琴琴,又看了看敖索那张充满疑惑的脸,觉得她还是赶快回迷雾杏林里去避一下比较合适。 跟袁琴琴住在一起那么久,她自然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是所谓的夫妻,袁琴琴当然可以毫无顾忌的接触别的男人。 不过……,这两人之间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红凌:“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你们先回去吧。” 敖索见一向傲娇的红凌,居然露出了丝丝心虚的表情来,心头升起不太妙的感觉:“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袁琴琴心里没什么,很自然的说道:“不能说是我们干了什么,而是毛毛。它非要从外面捡回来一个人。” 哦,毛毛捡回来的美女,敖索顺口问道:“美女?有红凌漂亮吗?” 袁琴琴毫不在意敖索即将会有什么反应,一脸老司机的表情道:“是美男。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手感,那身材……总之长得特别好。” 敖索捏拳爆筋脸:什么?手感……身材……。看样子,我果然是需要好好的知道知道了!! o( ̄ヘ ̄o#)。 袁琴琴一行回到小院子,她背着小豆丁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跟在后面的敖索一愣:怎么还把人放在自己屋子里了,这确定是毛毛捡回来的?毛毛捡回来的就应该跟毛毛一起去睡马房! 屋子里传来袁琴琴的声音:“人呢?” 袁琴琴掀起帘子,走出来,一脸茫然。 敖索哼一声笑了笑,转身坐在椅子上:“看样子,人家好像不是很领你的情啊。” 袁琴琴言语中有些担忧:“他后脑有伤,跟个三岁孩子似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在烧,这还能去哪儿?” 敖索老神在在,撑着头道:“他就在这院子里,你好好找找吧。” 能去哪儿呢?袁琴琴嘟囔着在院子里找了一大圈。 回来拉着敖索道:“软泥怪,没有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娘亲,你回来啦!” 顿时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雄性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一个大男人这么捏着嗓子出娇嫩的童音来,谁都不会好受! 袁琴琴出去一看,连忙喊道:“毛毛,快去把他接下来!” 这么高,他是怎么上去的? 狗宝从老虎背上下来,一只手中捏着个东西,一脸的天真高兴:“娘亲,你看,狗宝给你捉了只三脚雀!” 袁琴琴扶额:“先,我不是你娘亲,你可以喊我袁琴琴,阿琴。如果再叫错,我就不要你了。” 狗宝委屈的哦了一声。 “其次,我觉得狗宝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叫不出口,狗蛋,狗剩,二狗子。你自己从中选一个。” 马上就要被叫成二狗子的大男人眼圈泛红:“娘……,阿琴,为何不再叫我狗宝了。是不是我不够乖?” 袁琴琴皱眉:“第三,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你再卖萌,就自己上街上卖去。听懂没有?” 袁琴琴终于治住了这块狗皮膏药。 只听他弱弱的说道:“阿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狗宝,我是光儿啊!” 袁琴琴知道他脑子不好使,此时能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半已经算是不错。也不再为难他,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奇怪,不烫了。 见袁琴琴关心自己,这人又高兴起来,把手中的东西举起来邀宠道:“阿琴,我抓了只三脚雀给你~。” 敖索实在受不了家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出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一眼见到他手上的东西,大惊道:“快把它扔掉!” 阿光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三脚雀目露凶光,抓住机会,马上迅扑着翅膀飞上高空。 敖索掌中出一道寒气,将这三脚雀冻成了个冰疙瘩。上前狠狠一脚,把它踩碎了。 袁琴琴见阿光被敖索的动作吓得抖,上前搂住他,轻轻地哄着。 敖索余光瞄到这一幕,眉毛一挑,轻哼一声说道:“能抓住魔化的三脚雀,却还在这里装可怜,却不知,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说完碾了碾脚下的东西:“这三脚雀是魔族豢养来,千里传信的工具。这里恐怕已经十分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此话一出,院里除了不谙世事的一大一小,其它人和兽的脸上,都出现了变化莫测的表情。 第四十五章 满足 城主府 天气炎热,一日胜过一日,蝉噪鸟鸣,声音都混在一起,令人的心中也出现了莫名的焦灼。 这天,红凌终究是没有在常见的地方找到邵毅松。为什么他没有和平时一样,跟轩丘一起在工房里? 红凌拉住一名侍女问道:“邵城主呢?” 侍女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面露惊惶:“凌姑娘。主上昨日夜里突然起病来,罗副城主带着大夫来看过了,说他需要静养……。” 红凌的手一松,向后倒退了一小步,侍女赶紧行了个礼,跑开了。 罗承元从前为了避嫌,轻易不会亲自带着大夫来看,既然来了,就意味着,邵大哥终是不行了么……。 待到红凌来到邵毅松的门口,罗承元和大夫早已经出府去了,只剩下一个轩丘,两名侍女守在床边。 红凌通过雕花的窗格子朝里看;邵毅松的脸色苍白,眼睛闭得紧紧的,嘴中喃喃说着什么。 露在被子外的手抓着一个东西不放——那是什么? 想了想,红凌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屋子里的几个人毫无防备,被点中了穴道,应声躺倒。 红凌虽然对邵毅松和城主府都十分熟悉,却从不逾矩。而此时她顾不得许多了,他就在那里,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时光。 她这次不与他成亲,不与他相爱相知,是为了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可若是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也太亏了。 轻轻的走到他的床边坐下来。 红凌看了看他的脸,睡得十分不安稳,额头上还冒出了许多冷汗。拿出帕子替他擦了,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他的脸庞。 邵毅松尖瘦的下巴上都长出了青胡茬,闭着眼的样子令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对她来说,或许最折磨的不是看着他死去的那一刻,而是时光流转之后,在他的眼睛里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从前总想着要重温旧梦,所以一直不停地想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可这样,不仅耽搁了你的时间,对我来说,也十分的累啊,邵大哥。 或许重黎神火的衰败,是一件不错的好事呢。 虽是酷热的天气,可是屋子里有病人,没有摆冰盆降温。窗户开着几扇,可还是十分闷热。 邵毅松感到有一只冰凉的手若有似无的触碰自己汗津津的脸庞,那感觉既熟悉又舒心,很快皱起的眉毛就放松了,整个人安宁的睡了过去,甚至说起了梦话。 “小合子……,就快,我就能找到驱动你一直活动的办法了。” 这喃喃的话音已过,邵毅松握着的手便动了动,红凌皱眉看着那里面努力动起来的东西。 “爹爹……。”这声音带着一丝不似活物的机械感,细如蚊呐。 红凌一只手制了个禁锢的符咒,弹在那个从邵毅松手中爬起来的东西身上。“是什么妖物在作怪?” 红凌一眼看去,愣了愣:这被禁锢住的东西,居然是那只如小姑娘般的精致机关偶。 “放开我,快放开我!”小姑娘被细小的锁链捆在被子上,拼命的挣扎。 凝神在它身上探查片刻,红凌心惊:她从来不知道,这小东西,怎么会像有了灵魂一般,而且这灵魂确实就是从这机关偶身体里生出来,而不是外来的精怪住进来的! “你,你怎么会……。” “这位好看的阿姨,你快快放了我吧,我好不容易能够动一会儿,你就让我看看爹爹他怎么样了。” 红凌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收了禁锢。 小姑娘带着哭腔,奔丧似的跑向邵毅松的脸:“爹爹,都是我不好,害得你累成这个样子……。” 红凌有些无语:“哭什么哭,他还好好的没死呢。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抽抽搭搭擦着脸,偏偏机关偶没有眼泪,所以看起来十分别扭。 “这位漂亮的阿姨……。” “我叫红凌。” “红凌阿姨,我也是刚醒来不久,因为爹爹有天叫我小合子。听到这个名字,我知道是在叫我,于是就醒来了。” “红凌阿姨,我是不是妖怪呀?” 红凌面无表情,心中无奈:阿姨个鬼。 这孩子原来是个器灵。想来是因为灌注了两代大机关师的心血,又被邵毅松命了名,把它当成孩子一般疼爱。天长日久,偶然一次,唤名则灵醒。 这样的情况在元鼎大6上,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的。红凌对这个小姑娘说道:“原来如此,你是这机关偶的器灵,说他是你父亲,也是对的,毕竟你是他的毕生心血。” 小合子闻言面露伤感,转过头,木制的小手指节灵活,犹如真正的女童。 小手轻轻放在邵毅松的脸庞上:“红凌阿姨,爹爹都是因为要替小合子找到一直能动的办法,才累倒了。我之前一直怕吓着他,不敢亲自开口说话。” “红凌阿姨,你能帮我对他说吗:小合子一直不能动,也是可以的。只要爹爹健康平安,小合子就满足了……。” 说着说着就像失了动力一般,声音怪异,身体渐渐僵硬下去,咔咔咔的缩成了原先的样子,就像从来不曾醒来过。 红凌凝望着邵毅松的脸:原来你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做这个吗? 你给了这个机关偶灵魂——这对一个大机关师来说,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啊。这恐怕连你自己也没想到吧? 红凌默默的看着这对奇特的“父女”。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坚定。 ************ “哈哈哈……他终于快死了哈哈哈……。” 暗卫冷七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已经高兴了许久了。这样一个懂得自制的人,如今却这样失态。 罗承元笑够了,眼里都泛出些泪花来:“娘,你的仇,儿子终于快要替你报了。很快,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儿子也将统统的拿回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满足。 “恭喜主上。”冷七道。 罗承元收回笑意:“怎么样,叫你们去查的那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冷七低下头:“冷六失踪了。” “嗯?”罗承元脸上露出一丝不虞:“怎么回事?” 冷七语气中透出一股慌乱:“冷六跟踪监视的是红凌姑娘,可是他突然失踪了,连尸都没能找到。” “什么?”罗承元敲着桌子,这个红凌,看来不简单哪。 第四十六章 郎君不知我是谁 邵毅松的屋子里,侍女不知何时已经都出去了,小屋子透阵阵清凉。≥ “师父,师父你看!”醒来的轩丘惊喜的摇醒了睡着的邵毅松,指着床上那个小东西叫道。 见到邵毅松勉强的睁开眼,这小东西脆生生的喊:“爹爹!” 邵毅松觉得身子没有力气,不过,眼前的东西似乎十分眼熟,他还是撑起来坐着。眨了眨眼,好容易才甩掉了眼前的模糊。 心中一惊,这,这是:“小合子?” 小姑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爹爹,我能一直动了,我还能说话,你看!”机关偶在床沿上跳起舞来,旋转,旋转,衣裙飘飘。 关节处的缝隙微不可见,慢慢愈合。变得像个真正的小姑娘。 邵毅松捂着胸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研究那么久,也没能让这机关娃娃能够自由走动,现如今竟然活了过来,简直匪夷所思! “是娘亲给小合子做了一颗心。”她在自己的胸前点了点,小胸脯上陷进去些许,两块隔板向旁边缩进去,露出心口里的东西来。 一颗包围着冰蓝色火焰的心脏,源源不绝的跳动着。 是这个,就是这个。邵毅松抖着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冰蓝色的火焰。忽的像是被烫了手一般缩回来,一些记忆碎片涌向脑海,如浪潮般淹过又退去。 邵毅松捂着头,十分难受的倒下去,引得两个孩子将他团团围住,喊着“师父”“爹爹”。 这股力量他十分眼熟,这跟他们商都大机关阵中,驱动阵眼的法器是同样的东西。而作为城主,他自然知道,大机关阵中的驱动法器来自哪里。 他转头向外望去,正是芳菲山的方向。 “小合子,你说的娘亲是谁?” “娘亲不许我说的。” 邵毅松给小姑娘下个套子:“你叫她是你的娘亲,叫我是你的爹爹,那她就是我的妻子,哪有丈夫不知道妻子是谁的道理?” 小合子抬起包子脸想了半晌,抓抓头道:“爹爹,似乎说得有些道理……。” 轩丘也好奇地看着她。 小合子一双鲛珠做的大眼睛明闪闪的,看着两人,有些难为情的道:“那我说了,你们不许告诉娘亲说是我说的。” 轩丘觉得,这个机关娃娃虽然有了心,可是师父一定忘了给她做脑子,除了她谁还知道她那个神秘的娘是谁,这泄露出去了,不用告密都能知道是谁说的了吧。 他见师父真的很想知道,便鼓励她说:“我们一定不说的,我和师父都誓,绝对替你保密。” “好吧,”小合子扭了扭身子,嗫嚅道:“娘亲说过,她叫红凌。” 红凌?邵毅松看着芳菲山的方向,眼前似乎闪过这女子与他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竟然还闪出一些他们相爱成亲的画面,顿时又觉得脑中一片嗡鸣和疼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袁琴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入夜前似乎有些太过贪凉了,此时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沉沉睡过去之后,脑中尽是些蓝色黑色的画面闪烁着,破碎得如同一块车祸后的挡风玻璃。 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了白的红凌在急的奔跑。 几个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但是她明显体力不支,不出百回合便被几个人合力制住,她回过头来,眼神中全是凄清。 红凌的眼光像是能看时间空间,直接穿过所有的障碍,直到看到了梦中那焦急望着她的袁琴琴。 一股蓝色的光突然从红凌的身体里出来,袁琴琴感到灵魂都似乎被这光线穿了个透亮。 世界白了。 一些只言片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我是谁? “你是蛇妖啊……。刚才在前面引得大家乱乱的大蛇可就是你?” 哦,蛇。我是重黎啊……。 “快进那个笼子里,等会儿有人来你不要吭声,我会说你是我请大修行士捉来的****,自己把链子锁好吧。” ****?什么是****?她疑惑着,却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她记起了刚才的事,自己化作了腾蛇原型,想要烧毁这里,没想到却突然跑出来两个高阶修行士,打伤了自己。 “钟玉秀,钟玉秀不错。我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可好~”男子稍微停下了手里刨出木花卷的刨子。 撇撇嘴很满意地说完,又继续他的工作。 刨花在木料的皮肤上被生产出来,像雪花一样层层叠叠堆积,掉在地上形成好看的图案。 重黎愣愣的看着刨花从木料上掉下来,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轻松随便的安上了一个神兽不该有的名字。 看看四周,这些见所未见的器械——他一定是这方土地新的造物神。 她想着这点的时候,无不愉悦的扬起纤细的手,同时对着男人露出一个讨好满满的笑容。 邵毅松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她。看到她露出的寒光闪闪的尖牙,收到一个饱含阴谋味道的信息,大臂和肩胛骨附近立刻起了一片片鸡皮疙瘩。 不由自主盯了盯她腰间那条牢固的锁链。完美无缺。 邵毅松赞叹了一下自己的手艺,锁链由八十里外的天坑里背回来的天外飞石锻造,得到它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到做什么好,此时看来,不错。 邵毅松无法直视这个做出天真懵懂表情的妖怪,她被法力震伤的那一点残缺的真元,甚至无法支撑一个勉强的变化术。 所以在她眨眼的时候,沈六注意到她的眼睛,眼皮内还有一层薄薄的膜,在每次眼皮抬起之后,向两边扩散进眼眶里。 这爬行动物的眼睛,在重黎身上,给邵毅松一种特别异样的美感,这美感明显不属于人类,带着非常纯净的魅惑。 一人一兽的对望,这一眼似乎已是万年。 画面一转,少女重黎已经拖着大尾巴爬上树去吃虫。而更高的地方邵毅松在上面敲一架可以半手动升高的楼梯。 一阵大风吹来,他脚下踩滑,重黎看准了时机去接住他,把这人抱在怀里,满心欢喜。 “我喜欢你。你可喜欢我?” 哪有女孩子这么不矜持!更何况她还是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蛇妖……。邵毅松的脸红到了脖子。“喜,喜欢……。” “你不怕我?” 他故作淡然说:“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有什么可怕。” 重黎一笑可倾国。邵毅松的眼里从此只有这个妖怪姑娘了。 第四十七章 嫁衣如血凌娘归 袁琴琴一时梦一时醒,在重黎的过去中溺水一般浮沉。 她心中知道是自己,却被强行带着像看电影一般看过去。 一时又忘了自己是自己,沉浸在重黎的小女儿欢喜中无法自拔。 这年的杏花似乎怎么也开不完,开完又谢,谢了复开。街上的花瓣扫也扫不尽。 偶尔袁琴琴本来的意识浮出,站在重黎身边。 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那一片杏花林,耳边就响起一个俏生生的嗓音来:“邵大哥,你曾说过,小凌要什么,就给什么,可是骗我的?” 邵毅松仔细的琢磨着一只机关偶,头也未抬答道:“当然不是,只要我能给的,自然都给小凌。” 重黎满足的甜甜一笑。断尾轻摇,无人在时她都愿意收起双脚,放出尾巴来,十分放松。 “邵大哥,你家中有我的东西。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把它拿回来,你可愿还给我?”重黎小女儿般趴在他的膝头上,软软的求道。 袁琴琴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绕来绕去的看,觉得十分新奇。 看了一会儿那样满满少女心的重黎,又看向这个面带温柔笑意的邵毅松。 只听他问道:“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家中呢?” “你看。”重黎伸出手,掌中飘忽出现一朵蓝色的火花。 清风拂过屋檐下的铜铃,出声声脆响。这朵火焰随着声响跳跃,也灼痛了邵毅松的眼。 “这是……。”邵毅松眼中出现无法掩饰的震惊。这与祖上传下来,坐镇大机关阵眼的神器蛇尾缠,竟是同样的力量! 重黎抬起脸,温柔望向他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邵家大机关阵的阵眼,就是我的蛇尾镇住。邵大哥,当年我刚刚修出新肉身,就被你的先祖所伤,夺去蛇尾。” 重黎将在山中重做肉身,却被袭击的情景娓娓道来。说到断尾之时,眼中一片委屈。 她眼中含泪道:“如今我们即将成婚,小凌不求报仇。只求拿回蛇尾,免我一世痛楚。” 袁琴琴看着重黎楚楚可怜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个姑娘恐怕与邵毅松相处时日太短,还不知道这位城主心中,恐怕儿女情长不能撼动他对这商都城的责任感。 果然,邵毅松干涩的嗓音艰难的出声音来:“小凌……。没有了神器镇在阵眼,商都的护城机关阵就无法开启,商都势必会遭到四国生吞活剥……” “这是与商都人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重黎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可是,邵大哥,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般对待?你可知我是……。” 你可知我是谁?你可知我当年是因何力竭落入芳菲山?重黎想说这些,可心里终究觉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邵毅松眼里,自己当然比不上别人,即便这“别人”是一城百姓。 她自从被邵氏先祖断尾以来,便不再把这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了,她爱了世人,世人又何曾爱过她? 袁琴琴的意识浮出以来一路跟着重黎,此时自然知道重黎的想法,心中唏嘘道:果然是难解的题。 邵毅松的眼光落在她无法愈合的断尾上,重黎伤口作时,常痛得满地打滚。 他替她想了许多办法也无法缓解。没想到这症结所在如此难解。 见他眼中犹豫,重黎觉得心中有什么似乎碎掉了一般:“邵大哥,你不愿将尾巴还给我就罢了。” 重黎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这句负气的话便转身蜿蜒爬过墙头,带起满墙头的落花,飞快消失在邵毅松的视线里。 “凌娘!你要去哪里?”腾蛇的度飞快,邵毅松在后追也追不上。 重黎自认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人族的事,可他们竟然如此恩将仇报,就连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邵毅松,也如此不分是非黑白。 越想越觉得呼吸急促,难以平息。那些本以为早已忘记的画面一遍遍的回放。她自然爱邵毅松,可邵毅松却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爱她。 而自己真的要去强行拿出蛇尾,伤害邵毅松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吗? 重黎回到芳菲山中,窝在曾经化身的大蛋壳里不想出来。 外面时雨时晴,花开花谢终零落成泥,时间匆匆过去,这蛋壳中的姑娘始终不曾动过。 袁琴琴站在不远处看着,心中默默地对那个窝在蛋壳里的少女说:“傻姑娘。”然而不等她近前,石壳里面的人突然痛叫一声:“啊——!” 重黎感应到那脱离身子的尾巴被挪了地方,这疼痛了一瞬间便消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重黎游出树林,在城边化出双脚来,走进城中,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喜庆的颜色。 路过的行人面露欢喜:“城主今日大婚,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听说新娘子在城主府住了好一段日子了,竟不知是谁家姑娘有这个福气。” “迎亲的队伍要绕城一圈,我们快快过去,说不定还能一睹新娘子的风采~” “是是,快走吧!” 人们欢欢喜喜,邀朋结伴的朝一个方向涌去。 重黎捏着粉拳,心道:自己刚走,邵毅松就要与别人成亲了?好一个爱民的负心郎! 袁琴琴的意识道:“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重黎听不到她的声音,似乎与她有不同的想法,这姑娘一头扎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袁琴琴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看着。 过不一会儿重黎施施然走出来,一身大红的嫁衣,秀用金黄的花冠束起,面上没有妆点,却清丽过人。女儿嫁时是最美,是因为新娘羞涩幸福,无妆胜有妆。 重黎此刻虽美,但脸上怨怼之气哪里像个美丽的新娘子。路上行人见了她这样,纷纷掩口窃窃私语,离她远远的。 袁琴琴暗暗摇头。 这姑娘该不会是想要去抢亲吧,怎么如此想不开,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一大街。 谁知重黎打的似乎就是这个主意。 邵毅松一身红衣骑在扎着大红花的白马上,一向不穿红衣的他,今天打扮得十分精神。 跨马游街,男人的脸上似乎没有小登科的喜悦,一双深邃的眼眸不时的瞄着人头涌动的大街。 终于眼光定在一处,他的嘴角翘起来,他就说,他的姑娘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娶了别人。 重黎一身新娘装扮,在人群中十分打眼,人们看她面上冷如寒霜,都不敢惹她。见她过来,还纷纷给她让了条路。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挡在城主接亲的队伍前,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大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等着下文。 袁琴琴站在重黎不远处,急道:“别冲动啊姑娘,有话好好说。”她可是见识过的,重黎生气起来,那就是轰的一声大变活蛇。到时恐怕能将这一街面的人都吓出翔来。 重黎怎么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只一言不的站在高大的骏马前方。 邵毅松推鞍下马,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走向红衣的新娘。 “来人,将我为新娘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重黎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炫耀他给新娘子的礼物?是嫌他在她眼前成亲,还不够打她的脸吗? “凌娘,你该等我来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邵毅松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白皙素颜,珍而重之递过“礼物”去。 重黎一脸呆滞的接过他给的盒子,打开一看,心头一震,镇眼蛇尾缠! 他,他怎么会……。 一时间除了邵毅松,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一脸的难以置信。 袁琴琴也是目瞪口呆,邵毅松这招撩妹技,她给满分! 邵毅松趁机牵起重黎的小手:“既然新娘子自己走来了,我们也不必走这般远去接了。喜娘,烦请接新娘上轿!” 重黎晕乎乎的被拉上花轿,然而还不待她回过神来,前方的人群突然出数声尖叫,人们大乱起来。 四周不知何时被人点着,燃起来熊熊大火,这火光之中射出羽箭来,将刚刚还喜乐和平的场面变成了修罗地狱。 重黎冲出花轿,一眼见到前方那个胸口插着羽箭,倒在地上的人。 袁琴琴捂着嘴没有出尖叫。即使在梦中,她也能感受到重黎那宛如坠入死地般的心。 “邵大哥,邵大哥……”重黎抱着再也无法说出话来的人,嫁衣如血。 第四十七章 困境 重黎抚着邵毅松的脸庞,啜泣得与任何凡俗女子没有差别。 原本温润如玉的男人,此时不断的吐着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望着这傲娇的姑娘不断流泪的脸,眼神中透出十分的爱怜,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其中。 袁琴琴看向四周,那些羽箭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街上只剩下一地的无辜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哭声一片。 邵毅松很快就没了气息,渐渐变得冰冷,重黎抱着他的身体,抹去脸上的泪水:“邵大哥,凌娘不会让你死的。” 她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眼中带泪,像是平时与他玩笑般的语气道:“你猜我是谁?你一定猜不到,你的凌娘,可是重黎神呢……。” 袁琴琴想了想,对啊,这可是重黎神!要复活一个人,该是多简单的一件事。可是为何历史中的邵毅松还是死于这场刺杀呢? 重黎抱着邵毅松的尸身回到芳菲山,在他的周围布下一个结界。邵毅松在结界中宛如生人。 “邵大哥,我的结界可以在七七四十九日内留下你的魂魄,重生是逆术,凌娘必须续上断尾才能施展,邵大哥,等着凌娘……。” 重黎轻轻吻了邵毅松的额头。怀中抱着那装着蛇尾缠的盒子走到一边盘坐下来。 只见她身上渐渐浮现出黄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渐渐看不见了。这金光外形成了一圈石壳,变成一只大石卵。 看到眼前贝包裹在结界和蛋里的两个人,袁琴琴张了张嘴。想说那我呢? 醒来醒来! 袁琴琴念咒。可是没起作用,她还是在这个梦境里,没有沉入重黎的意识中,也没有被弹出这段过去。 日复一日,袁琴琴觉得日子十分难熬。 她走出方圆五里,外面就是一片灰白,只能回到这里。她在这里既没有饿也没有渴,更加没有食欲。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袁琴琴见封住邵毅松的那个结界似乎有了点点波动。又看看重黎的那只蛋,纹丝未动。 邵毅松的结界很不稳定的晃了晃,竟然就此消失了。啊,这可怎么办!袁琴琴着了慌,急忙去推那只大石卵,可是哪里推得动呢。 她只能看着那边邵毅松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败下去。 重黎低估了自己恢复要用到的时间,竟然生生错过了复活邵毅松的时机! 袁琴琴心中大急,在石卵外敲打,大喊。 可是时光一晃半年,重黎始终没有醒来。 袁琴琴犹如孤魂野鬼,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半年来困在这里,没有人能和她说话,甚至不用吃喝睡,她连生存的乐趣都没有了。 她甚至想要走出那片灰白地带,可是越走越远,越走周遭越是全无颜色。最后还是落荒而逃的跑回这个好歹有些颜色的地方来。 就在袁琴琴面临精神崩溃边缘之时,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 袁琴琴在这世界里,第三次不知今夕何夕的醒过来。 似乎是深夜,外面漆黑一片,炕头小桌子上点了一盏灯。 灯形如豆,一晃一晃的,好似随时都会灭。 敖索盘坐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阿光坐在炕下的小竹凳上,靠在床边,也在打盹。这几个把她团团围住,甚至就连身边,都出小豆丁均匀的鼾声。 袁琴琴想要挪下身子缓解一下,此刻满脑子都是大梦初醒的那种迷蒙的感觉。但是很快她就彻底醒了:这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把她挤在中间,她连挪都挪不动了。 “喂。喂,软泥怪。”她推了推敖索。 敖索睁开眼睛,一激灵之后,马上转过身来:“阿琴你醒了?” 阿光也撑起身子:“阿琴!” “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睡个觉,都跑来我房间围着我干什么?” 敖索和阿光对视一眼,阿光说道:“你足足睡了七天,把我们都吓坏了。” 敖索道:“你被人施了梦灵术,梦灵把你的魂魄困住,我试了许久都解不开。” “谁这么无聊,对我一个凡人用这种法术,梦灵又是什么东西。”袁琴琴翻身下床,浑身酸软,一下地脚下一软,差点生生扑出去,真是睡了许久的感觉。 “梦灵可以将人的魂魄困在一个梦境里,至于能做什么——许多被梦灵控魂的人,醒来以后都疯了。” 袁琴琴倒吸一口冷气,谁对她做出如此危险的事!她想起了在梦境中那生不如死的半年时光。 还好她命大及时醒过来了,不然就算醒过来,恐怕也是疯掉的状态。 敖索眼下一圈乌青,淡淡说道:“你既然此时醒过来了,就说明施术之人不想害你。至于,要想知道是谁做了这种事,得要看你梦里见到了什么。” “梦见了重黎神……。”袁琴琴喃喃的道出回忆,突然面色一变:“不对!” “不是重黎神,那明明是……”她这次醒来把梦中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想起了上次的梦境,她大声说:“那是红凌的脸!” 梦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那少女重黎的一颦一笑,柔情和怒意,都在她心中记了个明白。 她将梦中所见娓娓道来:“如果没有猜错,红凌就是重黎神,可是我只看到了她没有成功复活邵城主,却还是不知道这蜃城的来历。在那以后,又生了什么?” “我觉得,她大概是想让我知道真相,所以才让梦灵来引导我进入她的过往。” 两个听众都脸色沉沉,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让阿琴陷入如此险境。 “对了,”袁琴琴问道:“我昏睡这几天,你们难道都没有见过红凌?” 两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对啊为什么没见到红凌”的表情。 袁琴琴垂眸一想:“红凌绝不会伤害我。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没有将我唤醒,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入梦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袁琴琴努力的回想着,一些蓝黑相间的画面闪过。 袁琴琴突然道:“坏了!红凌她被一群黑衣人抓住了!” 第四十九章 复仇 谁会抓她呢? 抓走红凌又有什么好处? 他们现今该上哪里去找红凌。≧ ≧ 袁琴琴被强行按在床上吃粥,她的身体七天未曾进食,只由敖索阿光两个人按时灌些糖水进去,正是虚弱的时候。 袁琴琴心中着急,勉强吃完一碗,忙下地要出去城主府找找。 “不能再拖了,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那红凌已经被抓七天。她会有危险的,说不定人都不行了!” 敖索拦着她道:“阿琴,依我看红凌应该还没事。你看这蜃城还好好的,蜃城与她息息相关,如果她有事,我们一定能有所察觉。” “软泥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袁琴琴一屁股坐下,心乱如麻,到底该上哪里去找人呢? 敖索看着她急躁的样子摇摇头:“你不等着我想办法,就知道着急。” 说完两只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符印来,这符印上溢出一股股寒气,渐渐长成一只寒意逼人的小雀。 寒雀两眼滴溜溜的转着,飞在半空中悬停,等着主人出指示。 敖索举起手掌,那上面有一丝丝冰蓝的法力残留,寒雀从半空跳下来,在他掌中一步一跳的研究了一会儿,转着小脑袋对着敖索就是一阵叽叽喳喳。 “不必说了,带路吧。”敖索话音刚落,寒雀扑扑翅膀,伶俐的飞出门。 袁琴琴站起来:“是不是跟着它就行了?阿光,你在家里照顾好小豆丁。”说完把小豆丁塞给阿光,自己叫上毛毛,追了出去。 敖索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阿光,一言不的跟上袁琴琴。 阿光一手抱着小豆丁,挠挠头跟到门口,想跟上:其实他也好想去。 小豆丁举起小手来,啪的一声呼在他的半边脸上,“呀呀”的说话:笨狗,阿琴叫你带好我! ********* 城主府 罗承元带着大夫在门口站着说话,说完老大夫沉重的拍了拍罗承元的肩,摇着头走了,罗承元面色凄然,对老大夫远去的背影拱手做礼。 周遭的侍从们都忍不住红了眼圈,有些人干脆直接哭了起来。 很快四处就传开了:“城主不行了……。” 人们抹着泪:“城主去了,我们可怎么办?” 背地里总说城主不如副城主的人,此时也说道:“其实城主也为商都做了不少事呢……若是没有了邵氏一族,大机关师的庇佑,商都哪里能如此太平。” 城中百姓自地开始为邵毅松祈福,家家户户门口都点起来一盏长生灯。 一时间城里的声音都转向了城主,毕竟人们对快要死去的人,总是要宽容一些。 病人的屋子里,阵阵哭声传出。 侍从们大气不敢出,邵氏唯一的传承弟子扑在邵毅松床前,哭着求着,希望师父能够留下来。 罗承元走进来,遣退了一行侍从侍女。 “好了,别哭了。”罗承元走到小男孩面前,抬起手拍拍他的头,在床头坐下。 床上的人此时也勉强睁开眼,望着眼前两个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只可惜,她不在。 邵毅松脸色灰败青,身体里的生命流失,使得嘴唇干燥翻起皮来,润了水还是无法缓解。 他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出声音:“承元兄,你来了。” 罗承元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快意的感觉,邵毅松眼中散出的无条件信任,甚至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所以他恶劣的翘起嘴角,笑了,那一股和煦的气质瞬间散去,替换上隐忍和邪魅。将这张俊美的脸渲染得更加美艳。 他不想再伪装,实在是累,他更加不想在那双眼里看到那种眼神,他希望那是一双对手的眼睛:有仇恨有不甘,这样他的复仇才能算是完美。 他一把推开哽咽不止的轩丘:“别哭了!看到对自己千般好的人,亲手死在自己手里,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 “呵呵,哈哈哈哈……。”罗承元笑起来,也不顾其他,动作优雅的牵起衣袖拭了拭眼角——最近总是这样,想笑的时候却流眼泪。 邵毅松眼中透出不解,眼光在轩丘和罗承元身上来回流连。 罗承元不喜欢他这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把抓过他的衣襟,病人本来就消瘦,现在更是没有几两肉了,罗承元将他提起来,十分轻松。 “师父!你放开我师父!”轩丘扑上来,罗承元一个耳光将他打了跌出去老远:“碍眼的东西,还没轮到你呢!” 少年禁不住这样的大力,在地上滚出几圈,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转过来对关切望着轩丘的邵毅松道:“邵弟,你就快死了,有些东西再留着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把它们交给我?” 邵毅松被这一动作拽得大咳不止,许久才艰难问道:“什么东西?” “你说呢?当然是《邵氏机关要术》、《商都机关图解》这两本宝书,还有……如何启动商都的护城大阵机关。邵弟,你难道希望在自己死后,商都就陷入危机吗?” “不如趁着还有一口气,把该交代的都交代给一个可靠的人!” 罗承元把邵毅松扔回床上,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他。 邵毅松抚着胸口,替自己顺气:“承元兄,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 罗承元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表情:“你难道忘记了,你那个忘恩负义的爹,曾经逼着我立下了怎样的誓言?” 邵毅松不解道:“可是,你说过你绝对不会觊觎我商都的城主之位,父亲才会让你下这个誓!” “如果你真的对城主之位没有想法,即便了誓说永远不会坐上城主之位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眼下看来,父亲恐怕是对的……。” 罗承元双眼怒红,但长久以来的隐忍使得他语气还是稳稳地:“你怎么就不好奇,那个老匹夫为何要防着我?” “为什么他会认为,我有和你一争的能力?邵氏机关术除了本族弟子,只传给天赋极高的人。可是他为何都没有想过让我测一次,我是否有修习大机关术的天赋?” “好好想想……,我相信你应该能猜到为什么。” 邵毅松表情痛苦:“我猜不出……。” 罗承元一笑道:“你不是一直说,对我一见如故?”他将邵毅松一把提起来,拖到铜镜前。 “你再仔细看看,我和你,为何会一见如故?” 镜中的两人站在一起,邵毅松比罗承元矮了一个头。 仔细看过之后,邵毅松心想:为何以前没有现?两人的五官越看越是相似,总能找出些许对方脸上的痕迹。 门外一行人跟着寒雀,为了不引人注意,敖索直接在两人一兽身上做下了隐身符咒。 不想跟着跟着,竟来到了邵毅松门前。 袁琴琴道:“我就知道,红凌一定在城主府。” 敖索打击她:“你的猜想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是巧合。我的寒雀并不能精准的找到人在哪里,只能找到她最后一个接触的人罢了。” “那她最后一个接触的人,该不会是邵毅松?” 敖索摇摇头,肥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你不是说她被抓了?抓她的人一定不会是邵城主吧。” 他看着里面那个毫无察觉的罗承元:“我们在这里等一等,说不定有些线索。” 内中传来说话的声音,敖索拉着袁琴琴径直走进了屋里。见到的就是罗承元拽起邵毅松,打晕轩丘的一幕。 此时罗承元拉着邵毅松在铜镜前比脸,袁琴琴上前一看,也觉得两个人有说不出的相似。 罗承元陷入回忆,声音似乎也随之远去:“邵元刚那老匹夫,当年游历金城,遇上了我娘,娶了她做妻子。” 袁琴琴:这真是一个狗血的开始。 第五十章 真相 袁琴琴梳理了一下罗承元的话,这件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邵毅松的老爹邵元刚年轻时是一名天性浪漫的人,看了些游记乱了做大机关师的定性,干脆抛下学习,先去诸城游历一番。 没想到转了一圈,来到金城的时候,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劫数,罗承元的母亲罗倩儿。成婚一年,娴静的妻子生下儿子邵承元。 邵元刚有妻有子万事足,在金城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都快忘记自己还是商都的继承人。一心要带着妻儿平凡的生活下去。 没想到他忘记了自己生来的使命,别人可时时刻刻没忘过。 渐渐的,回商都的话题在妻子口中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数次置之不理下,妻子竟然开始与他百般置气。 邵元刚心头奇怪,难免对妻子的古怪行为上了心,这一查之下,真相令他无法相信。 罗倩儿竟然是金城城主特意安排给他的奸细。 一切镜花水月都消散了,邵元刚苦闷交加,决定抛下这骗人的一切回到商都,与过去一刀两断,回去之后果然得益于这些年的经历,静下了心,很快走上了大机关师的道路。 一走了之的男人哪里知道,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子,对他何尝不是又愧又爱。因为拦住了金城对他的追杀,罗倩儿被打入了追杀通缉名单。 如此这女子带着年幼的儿子像老鼠一样活着,周旋了十几年,终于还是被抓住杀害了。 邵承元从此改姓母姓,独自奔逃去找自己的父亲。 没曾想刚到商都,就救下了打猎受伤的邵元刚。 邵元刚对这少年的长相十分敏感,没几句话便问出来他的身世。 如此到了城主府,罗承元才现,自己一心投奔的父亲早忘了他们母子,过上了有家有室的幸福生活。 邵元刚对这个儿子又是心疼又是防备,生怕他和他母亲一样是受人指使到商都来做奸细的。 后来的事,袁琴琴猜也能猜到了,无非是邵元刚对他百般防备,伤透了这个儿子的心,使得好好一个少年,竟然真的接受了金城的合作邀约,决心走上一条复仇之路。 听完整个事情的真相,袁琴琴感叹,总是造化弄人。 看到罗承元那黑掩映下,扭曲的面孔,竟然也不觉得有多可恨,只是十分惋惜。 其实罗副城主如果不是背负着这般沉重的过去,是不是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城主呢?邵元刚当初如果不是一念之差,死活防着他,这时是不是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邵弟,你可知道,看着你们一家幸福的样子,我心里有多难过?我时时刻刻会想起母亲在一起时那些逃亡的日子。” 邵毅松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眼中流出一丝痛惜:“那为何你们不早点来找父亲?我相信只要说清楚真相,父亲不会不管你们!” 罗承元呵呵一笑:“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母亲怎么会将追杀的人带向商都。她怕,给邵元刚添哪怕一丝一毫的麻烦。” “可是……。凭什么?”罗承元想起母亲,脸上涕泪齐下。 如果仅仅是这之前的恩恩怨怨,他完全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把东西给他,自己反正将死,就用这些东西了结了上代恩怨,有何不可。 邵毅松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似乎真是造化弄人,按理说,罗承元才应该是这城主的继承人,可他偏偏道出自己早已勾结金城人,甚至不惜威胁自己的小徒向他下毒。 罗承元伤心了片刻,抬起头来,回到正题:“邵弟,我与你是同宗同源,你不必忧心我做不到你做到的那些事。告诉我,宝书在哪里。” 邵毅松道:“承元兄,如今,我是真的不会告诉你了。” 罗承元笑了笑,上前帮他理了理衣服,如同之前一般亲昵,嘴里却说道:“如若你不说,你关心的人,和关心你的人,会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你我兄弟十载,你当知道我所言非虚。” 说完拍拍手掌,外间进来一队人马,后面押进来一名白女子。 袁琴琴惊道:“红凌!” “红凌姑娘!”邵毅松抬起头怒视罗承元:“……你把她怎么了!?” 敖索道:“看样子到了该现身的时候了。” 众人只见罗承元旁边突然现出两个人来,外间又传来一声震天的兽吼, 电光火石间,敖索掌中放出了阵阵寒气,直逼罗承元面门而去。 罗承元躲闪不及,正准备生生挨这几下,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寒气竟然穿过了罗承元的身体,直接打上了白墙,将墙皮冻住好几块。 敖索并不知道法术无法直接伤及这蜃城中人,此时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为何?” 红凌见他疑惑,朝他摇摇头:“没用的……。” 在场的人全都惊疑不定,而罗承元见并未伤到自己,一心要逼问出宝书下落的他并未细想,干脆拖过红凌来到邵毅松面前。 “这个女人,你似乎很是喜欢吧?嗯?” 邵毅松摇着头:“承元,不要再错下去了。” 袁琴琴实在受不了这个狗血的气氛,干脆站出来说道:“那个,罗副城主,邵城主心系百姓,未必肯跟你说东西在哪里。” “还有,这个姑娘说起来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但却并不是这位邵城主的心上人,你威胁错人了。我建议你不如换个对象来问,也许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罗承元掐住红凌的脖子,红凌此时似乎十分虚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勉强的拉住罗承元的手作为支撑。 罗承元转过身,这才有空好好的打量这个眼生的人。眼前这个女人胖得见牙不见眼,一脸真诚的笑意,声音脆甜。 “休要胡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 袁琴琴指了指地上尚未苏醒的轩丘:“你说说,地上那个,是谁的族人?” 罗承元这才又想起来,这女人似乎还是西难族中一个重要角色。 袁琴琴又看向邵毅松:“邵城主,你之前已经对轩丘交代过东西的位置。可是轩丘一个小孩子,没法独自去闯封印着凶兽的芳菲山,所以求助了我。” 邵毅松点点头,声音中带有一丝怒意:“我确实告诉过轩丘,可我叮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了你,他如此信任你,你怎能背叛他的信任?” 袁琴琴抱歉地说道:“我西难族人向来同甘共苦,有什么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的。现在我的朋友因为你被抓了,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替你保住商都,我只能先保住我身边的人。” 邵毅松大急,一口气卡在喉间,竟然生生憋了过去。 一旁的暗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冲罗承元摇摇头。红凌眼中涌出泪水来。 罗承元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不敢相信这胖子的话,但是她说东西藏在芳菲山,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邵氏先祖有遗令,所有人不得靠近芳菲山,说那里封印着一头法力高深的凶兽。而敢于一探的人,都莫名的死了。 这其中不乏是有些猫腻的。 罗承元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赌一把,如今这商都已经是他囊中之物,邵毅松已死。 他就同这些人一起去芳菲山,带足人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都无妨。 第五十一章 万事有归处(一) 按理说罗承元小心翼翼十几年,不会是这样不稳妥的人,但他此时亲眼见到邵毅松身亡,多年心愿达成,心中松懈。≧ 一时间,竟然等不及手下把轩丘弄醒,几方对质一下。 罗承元直接让人押着红凌,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那个胖如白塔的女人走出了商都城。 折腾了许久,此时天色已有些暮沉沉的。袁琴琴旁边伴着毛毛和敖索,一路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红凌的情况。 红凌白如雪,也不知是又用了什么损耗心神的法术。此时虚弱的被两名暗卫押在中间,走得踉踉跄跄,一时间袁琴琴又有些不能确定了,如果红凌就是重黎,她怎么会这么弱? 很快人们就走过了草甸,快要越过可是越走越不对劲,在暮色的掩映下,眼前的东西似乎一花,几个走在前面打探的暗卫大惊叫道:“主上!芳菲山,芳菲山不见了!” 罗承元走在队伍中间,听见前面的人这样喊,心中陡然反应过来:此事恐怕有诈! 立刻飞身上前抓住袁琴琴的后颈。 “死肥婆,你竟然敢骗我!?” 罗承元心中大怒,想把这肥婆掐住颈子举起来,以示威慑,没想到拔了两下,袁琴琴就像长在地里的白萝卜,身子沉重,没拔动。 毛毛见袁琴琴被抓住,调转屁股就对着他一声大吼,作势要扑。 敖索也想要上前与他肉搏,好救下袁琴琴,不想此时胖子那脆甜脆甜的声音响起来:“你们都别动,有话好好说嘛。” 有敖索、红凌和毛毛,袁琴琴根本有恃无恐,她道:“罗副城主,这芳菲山,之所以你们邵氏先祖不让进,就因为它与别的山不同,里面是有幻阵的。” “前面的大哥应该是走进幻阵里了,才会看山不见山。” “你放我下来,我带你进去,定不会走错。” 罗承元心中半信半疑,手下力量稍缓,前方竟然接连传来几声惨叫。 他哼声抽出旁边暗卫的腰刀,作势就要朝着袁琴琴劈下去:“死肥婆,还想诓我!” 电光火石间,人们只见前面那胖女人利落的一闪身,罗承元朝前扑出一步,落在了她身前。 而与此同时胖子身上陡然泛起炽烈的蓝火,形成一个茧型的屏障,“嗡”的一声将罗承元弹出老远,掉出了蜃城的边界。 后方的暗卫顾不得再管这三人,一心过去护卫在罗承元身边。 袁琴琴方才被敖索拉开,堪堪避过了罗承元的剑锋,此时站定,看着边界外的那群人道:“红凌,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后面的红凌慢慢站起来:“除了此法,我也别无他法了。” 她刚刚一瞬间放出了感灵术,鲜血涌动,有些体力不支,扶着一旁的毛毛。 敖索气闷道:“你们背着我计划了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刚才那种情况下,我的法术又不能伤他,万一出了事,谁能救你?” “你看见啦,红凌可以救我。至于计划了什么……,你看那边”只见轩丘肩头上扶着邵毅松,肩头上坐着小合子,朝这边慢慢走过来。 虽然走得慢,但是看得出来邵毅松并无大碍。 罗承元好容易才站起来,现除了方才被那屏障弹得有些肺腑疼痛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伤痛,抬起头竟然看见,邵毅松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的看着自己。 “你……,你们!”此时若还不知道是计,也枉费了他多年筹谋的细致了。 罗承元像一只受伤的狮子,颓败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轩丘上前一步,皱着眉,小脸严肃的说:“就从你们绑我的那天开始。” 罗承元想起之前种种:“所以那些都是骗我的障眼法?” 轩丘道:“师父是真的中了药,可这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我西难族神岛上,宝葫芦籽熬制的安神水。” 袁琴琴得意的说:“这种安神水可以让人体进入低耗状态,在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虚弱,最后会进入假死休眠。而实际上对身体是没有害处的,还能一定程度的延长寿命。” “这还要多亏勤劳勇敢(什么都吃)的西难族人,才能现这宝葫芦籽的妙用。” 敖索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袁琴琴斜看他一眼,得意笑笑:终于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 罗承元也懒得知道别的事了,对身边的暗卫狠狠道:“给我上,杀了他们!” 身边的暗卫听令,向着这边的人冲过来。 却不想没跑几步,惨叫声纷纷响起。有的人身上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大的伤口,有的脸色紫,有的口吐鲜血。 罗承元站在原地,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嘴里涌上一阵腥甜。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邵毅松见他如此痛苦,倍感不忍,向前走了两步被拉回来,他不解的朝这边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红凌抢先道:“邵大哥,这是因为芳菲山中有幻阵。”若是你知道真相,难保不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这些人都死了多年,此时失去了蜃城的保护,被时光“矫正”了。 袁琴琴当时现冷六被“泥土吞噬”时都没有联想到此处来,直到把情形给红凌当奇闻讲过之后,红凌才大致猜到。 在蜃城还没有显露出来之时,红凌从未到过这边来,因为这边界是出不去的,如同其它几边一样。 而蜃城无力隐身之后,大石魔人一战是她第一次踏足这方的边界,蜃城众人更是活得浑噩,不知身在假城中,就算有人真的闯过来死去了,大家也只会认为是误闯了芳菲山造成的。 直到袁琴琴和西难人亲眼见到了冷六的死,才使得红凌确定了这蜃城边界的作用。 罗承元五百年前死于毒杀,此时早已面色青紫,一半的身子化作了飞灰。栽倒在地上。 一双眼中的神色,从开始的不信到后来的接受。直到最后,看着邵毅松,还原成了那个可靠的大哥慈爱的眼神,脸上微笑了一下。彻底消失了。 “大哥!”邵毅松被人拉着不能跨过去,眼含泪水,最终哭着跪倒在地上。 红凌按着他的肩膀,轻轻安慰着他。 袁琴琴看着这场面叹了叹气,对敖索说道:“还不到六月十六,我们就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隐患,接下来,也该收拾收拾,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了。” 敖索笑笑:“怎么,不想在这古商都开市了?” 胖子声音脆甜软糯,壮志满满的道:“假的终归是假的,何必要在假的东西上耗费这么多的精力?” “你还不知道吧,我早就想通了,我要去真正的元鼎大6,把琴惠市开成一个连锁!” 敖索嘴角一抽:这胖子果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还是那个属乌龟的小市民! 第五十二章 万事有归处(二) 蜃城时值五月,晴时热得厉害,待一热过,雨水便会阵阵的下。 邵毅松在看着罗承元消失的地方跪坐了不多时,便零零散散有些雨点打下来,几人连忙一起躲在毛毛张开的翅膀下,一路走回去。 暮色四合,但一眼望去却只有西难营地和城主府有些许光亮。 直到邵毅松从山坡上下到草甸里来,将要抬眼看过去时,那座死去一般的城市,突然灯火通明,如同有人在生。 而身在局中的人毫无察觉,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内心安慰。轻快的对他们招呼道:“快走吧,很快就到家了。” 袁琴琴此前一直“身在山中”,没有那么强的出离感,而此时真真切切看到了,忽然生出了些恍惚: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是不是也是谁为她准备的一场百年大梦呢? 我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我之后就要去到的地方,就是真实的吗? 这城中的百姓竟然从没有走出过自己的生活圈子,以至于一直以来,生活在一个堪称漏洞百出的海市蜃楼中,还能轮回往复过着自己的日子。 做一个无知无觉的npc,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袁琴琴看着前方真的不能再真的人事物,觉得,这些问题她是想不通了。 几人一路沉寂,突然她听见身边传来一阵颇有机械感的小女孩声音:“娘亲,你不是说给小合子做心不费力气吗?可你的头为什么还没有变回去?” 那边的小合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爬到红凌肩头上了。 红凌和邵毅松一直彼此搀扶着,走得很稳。 邵毅松闻言,心下动容:“红凌,你的头……是因为给小合子做了心?” 红凌声音温柔安慰道:“邵大哥,我没事的。你当心脚下。” 见她不像之前总给他一种疏离感,邵毅松心头似乎被一股喜悦的情绪掠过。 几乎是不经任何思索,情不自禁的,他握住她的手:“红凌。你可知道,自遇见你以来,你就帮我接连完成了两件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心事,我对你很是感激……。” “不,不是感激,是更多。在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在梦里梦到过你了,我总觉得,我们似乎认识了好久……。” 红凌迎着他的目光,只觉得脸颊火烧一般,不好意思的看向一边。 袁琴琴见状轻咳一声,拉着身边的敖索道:“我们先走吧,阿光在家带小豆丁,我怕他搞不定那个小魔头。” 说完拉着敖索跑进雨帘中。 长着翅膀给众人遮雨的大毛毛见状就要跟上,袁琴琴道:“你就别跟我们了,送他们回家之后你再回来吧,大哥先回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 袁琴琴摘下道旁的大虎耳草叶子,给毛毛顶在头上,权当做个遮雨的工具。 毛毛用大头顶了顶袁琴琴的背:“嗷嗷——”催她快快回去。 雨越下越大了,像一股一股的水瓢泼一般浇下来,袁琴琴用两只胖手在眼前搭个凉棚,勉强能看清路,一扯旁边的敖索,那人却没动。 敖索伸出手来,食指出一道柔和的寒气,很快接触到这寒气的雨水都化作了薄薄的冰,连接着他的手指,渐渐化作一把大伞的形状,将他和袁琴琴两人遮在冰面下。 雨点挺大,打在这冰伞的伞面上,出金玉之声,叮叮作响,十分悦耳。 袁琴琴惊讶的看着:“你可真是有办法!” 又忧心的戳了戳那举着冰伞的冰凉的手指道:“我们那儿有个说法,人身上的肉是会被冻死在身上的,冻死了,就长不出了。你的会吗?” 敖索在冰伞下感到微风裹挟着一点雨水轻轻拂来,走在这白萝卜一般的胖琴身边,有种畅快和欢喜。他也不说话,只与她两人并肩走着,任袁琴琴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好奇。 *********** 回到家中,煮上毛毛的猫粮,又好好的烧了一大锅的热水泡了澡,走到门口的小凳子上擦头,终于有种回归现世的感觉。 袁琴琴看着家中熟悉的景色,听到耳边的雨声,感到身边的一切都亲昵无比。又想到在山坡上看到的景象,想着:原来我所谓的现世安稳,不在世上的真真假假中,而只在我安稳的心里。 她的脸上露出笑意。连带着旁边两个人也莫名的想要笑起来。 这天晚上红凌没有来袁琴琴家里,估计也没有回她的老巢迷雾杏林,袁琴琴不知道他们生了什么,又会生什么。 而一切终有归处:一切假象结束于真相,一切假意结束于真情。 翌日一大早,鸟声如洗,雨后的风带着满满的负氧离子吹向半掩着的木雕花窗户,内中的人早就起了床,忙着给孩子换了尿布,去厨房做了四大一小的五份早餐。 白萝卜似的胖女人系着围裙,脚步轻快的端粥菜上桌。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袁琴琴听到这敲门的节奏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碗筷,很快的又到厨下去端了一副出来,这才去开了门。 妖怪姑娘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白梳的整整齐齐。一只手提着一包早点似的东西,另一只手牵着一个人。 袁琴琴眉眼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和邵城主那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挪揄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多休息一会儿,你们俩不累吗?” 红凌露出小女儿的娇嗔,对邵毅松道:“邵大哥,别听她的,她净会瞎说。”袁琴琴看着,就似她在梦中给她看到的过往那样,觉得这样的红凌真是好。 屋里钻出来两个美男子,阿光和敖索均都收拾妥当,见又来了两个人,觉得屋子里坐着有些嫌小,干脆把桌上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的大树桩桌子上。 袁琴琴抱着小豆丁,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笑着听几个人闲聊。 红凌说道:“我和邵大哥决定要举办一个婚礼。” 袁琴琴和敖索都没有想到,面面相觑一会儿,同声说:“这么快!” 邵毅松笑意满面,摆摆手道:“不快不快,能早点跟凌娘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是我现在的心愿。” 说完在桌下伸出手,握住红凌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袁琴琴有些摸不到这两人的节奏,尤其是邵毅松的,他怎么会就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喜欢红凌?难道就是因为她为他给小合子做了一颗心,就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 唔,这其中的猫腻,晚些跟红凌单独八卦清楚。 袁琴琴笑道:“那恭喜恭喜!不知道婚期定在哪天?” 邵毅松说:“我当然觉得越快越好,可是找城中的占卜师算了一卦,只有六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袁琴琴脸上的笑意凝结了:“六月……十六?”问句是看向红凌的,姑娘,你确定又要在这个不吉利的日子结婚? 红凌看懂了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笑容。袁琴琴耸耸肩,低头喂孩子。 你的大日子,你高兴就好。 第五十三章 好时光 吃过早饭邵毅松就回去了,他们此番前来,也不过是准备正式跟这几位交情过命的朋友告知成亲这件大事,顺便提出参加婚礼的邀请的。 饭后白萝卜琴把看小豆丁和洗碗收家的要务交给了阿光。遛毛毛这等大事交给敖索。自己则拉着红凌出门逛街,两个女孩儿开始享受她们难得的闺蜜时光。 不知是不是由于终于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的缘故,红凌的脸上放出少女重黎才有的那种神光来。 被萝卜琴牵着手也不抽回来,走在街上,看着两边的小商小贩叫卖不断,脚步轻盈又敏捷。时不时关注一下他们手里卖的东西,好奇的样子就像从来没看到过一样。 以前的她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此时的红凌,除了丝般的白,其它都如同一个真正的少女,脸上眼中,似乎就连身姿都带着笑意。 袁琴琴八卦道:“昨晚怎么样?有没有……,那个那个~~。” 红凌脸一红抽出手:“什么叫那个那个?” 袁琴琴哈哈哈:“你如果真的不懂,害什么羞?” 红凌故意垮下脸:“你再说我可走了。” 果然古代的女孩子,哪怕这女孩子曾经是神明,在这方面,依然经不起什么逗弄。 袁琴琴低头轻咳两声把这个话题掩过去,想起另一件事,觉得自己有必要兴师问罪一下。 “话说,我之前夜里总是多梦,而你被抓的那七天,我干脆直接睡过去了,差点被绑在梦里醒不过来。我觉得,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解释解释~嗯?” 红凌低下头,掩着嘴不好意思笑了笑:“真是对不住。那时候我刚给小合子做完心,耗力极大,又被罗承元的手下抓住,以为自己快被他们处死。” “刚好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你的魂魄竟然站在不远处,所以才放出梦灵,召你入梦。” “重黎之火的衰败已经无法逆转,我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被抓是不是真的没救了。我需要有人知道我的故事,不要忘了我,忘了这个古商都。” 袁琴琴大悟道:“哦——,所以你真的是重黎?” 红凌本来也没打算再瞒她了,直接点点头。 萝卜琴委屈:“重黎大神,你为什么不早点叫你的梦灵把我救出来,害我坐牢一样在梦里,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多可怕啊!” 红凌抱歉道:“梦灵依靠的是我的灵力存在,如果我的灵力不足时将你带出,可能会使你的魂魄有残留在梦境中的风险。” “可是那时候,我现他们并不想马上杀死我,所以我才将你在梦里多留了三个月,直到恢复完全后才带了你出来。” “这样比勉力带出你来要保险的多,可以免你魂魄受到损伤。” 袁琴琴心中那个气,万一红凌这次被抓,直接死了,根本没来得及唤醒自己。 或者自己神经不够粗,早早疯在里面了,岂不冤枉? 见红凌脸色红润有光泽,皮肤白嫩嫩像是水滑的豆腐一般,伸出两只胖蹄来,直接一左一右的捏住了她的脸,两人都是一愣。 袁琴琴也被自己的举动闹得心中片刻尴尬,不过,捏都捏了,不做点什么不是太可惜了吗?这可是重黎神! 改捏为蹂躏:“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你要做什么先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要是我疯了……。” 红凌拉下她的蹄子:“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要是疯了,我散尽神力也要医好你。” 袁琴琴老脸一红。我去,被漂亮女孩子这样说,怎么感觉这么怪,我也是女的好吗?我脸红个什么劲……。 红凌还以为她还在生气,又拉过这白萝卜,掰出正面来:“我是说真的。” 袁琴琴一拧水桶腰,别扭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好好的,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突然她想起红凌前面说的话来:“你说你看见我的魂魄在外面站着??” 红凌老实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没说谎。 袁琴琴消化了一会儿,突然一挥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原地晃了晃:“等等,我的魂魄居然会离开身体自己出去逛大街,这个实在太劲爆,我需要缓缓。” 红凌拉下她的手:“不必如此惊慌,我猜,你大概是有某种天赋,所以才会如此。” 袁琴琴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好像也不错:睡觉可以睡丢了魂,听起来可真是个好天赋! 红凌感叹自己嘴笨,实在无法劝住这个脑洞大开的白萝卜,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挑选嫁衣?再走几步就到云绣坊了——你说我是选拖尾长的还是短些的?” 终于想起此行出来的目的,白萝卜脑中一瞬间就把这个难解的问题给满溢了出去。回过神来:“对对,长的还是短的呢?……还是得亲眼看到,穿上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 袁琴琴从没有过陪朋友去选婚纱的经历,一进到云绣坊里,看到满目琳琅的成衣,件件优美,纤腰毕现,散出自然的清香,只把白萝卜看得站住了脚,恨不得就要长在地上。 不过她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size这里应该不会有了。老板娘招呼她们上到二楼。 喋喋不休的介绍着自家绣娘做的华丽嫁衣,虽然这年头女儿家出嫁都兴自己做嫁衣,但也有那活计不好的,或者慕名前来的新娘子要穿她们做的嫁衣。 两个女孩儿围着老板娘介绍的几件挑了一会儿,拿不定主意,干脆全部拿进里间去,让红凌一件件试了。 袁琴琴在外间等了许久,里面的人终于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这外间立着好几面大铜镜,红凌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问道:“这件怎么样?” 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真正的新嫁娘的娇羞,低着头看这衣裙上繁复的花纹和绣工。 袁琴琴觉得,这一低头的温柔,莫不是就是郭沫若笔下所写的那种吧。窗外有阳光照进来,将红凌美丽的侧颜倒映在铜镜里,她细细的看铜镜中的自己,就似在经历她生命中最美丽的好时光。 第五十四章 花嫁(一) 连日下了多天的雨,这天竟然从一大早开始就显出晴意来。 ≦太阳明净清澈,晨光清爽。 如占卜师所说,六月十六果真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所谓宜嫁娶,按照袁琴琴的理解,除了讨个好彩以外,更重要的是天气好,人是向阳的动物,总喜欢晴朗的日子。 “征求”了几位美男的同意,袁琴琴将红凌住过的那间房作为她的闺房,供她待嫁。 两个大男人被撵到客栈去住,因是红凌的大日子,没有人敢在萝卜琴面前说一个“不”字的。 红凌基本上没有拂过萝卜琴的好意,萝卜琴怎么安排,她就怎么照做,听话乖巧得如同寻常的大家闺秀一般,她本人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普通人的感觉。 侍女和喜娘喜婆头一天晚上就来到了萝卜琴的小院子,邵毅松生怕照顾不周,派了好多人来,满满当当一院子。把个大毛毛挤在马房里,想出来都没地方下脚。 一院子的女人忙活着,大家跑来跑去,看似杂乱,实则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姑娘的五福果子可备好了?” “备好了。” “全福夫人可到了?姑娘的头该上了。” “到了到了。”外间有人急急地下了步辇,脚步轻快的走进来一看,是个气质娴雅的美妇人。妇人用香草叶子煮的水净了手,再给新娘郑重的上头冠。 袁琴琴不知道这元鼎大6是什么时代,看这婚俗的规矩做派,一点没有原始的味道,反而算得上十分规范了。 如果不是红凌嫌麻烦,邵毅松要把纳吉问名纳彩纳征等等繁杂的手续都办个遍。早前坊间起了些流言,说新娘子没权没势,甚至没有嫁妆,配不得他们的城主大人。 于是邵毅松觉得红凌受了委屈,老早就吩咐搬了东西过来,到时候莫说十里红妆,百里红妆红凌都有得。 可是袁琴琴的小院子根本堆不下,新娘子见出门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直接叫他们原路送回去。还放话道:“邵氏得我一人,可抵百里红妆。” 如此外间那些流言纷纷转了向,猜测起新娘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来。 红凌听闻了这些闲话,哈哈大笑不止:“萝卜,我觉得这些凡人,真是各个都好玩,以前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萝卜琴心里想,不过是我说了自己最多不过是胖胖的水萝卜,现在个个都叫我萝卜了。如果我不说,你们知道什么叫萝卜吗? 反正她是没在这见过。 见红凌高兴,她也就陪她笑。 不知怎的,看到红凌那再也无法回转的白,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迷雾杏林中那朵象征着红凌生命的蓝火还有多少。还有这场婚礼,人越多,场面越大,代表重黎神火的消耗越大不是吗。 就像手机明明快没电了,还开着视频看电视一样,不是会没电得更快吗? 不过什么能抵得上她家的红凌高兴呢,怀揣着这样的复杂情绪,她给面上挂出一副喜庆的笑,看着那丝缎般的白上,内容渐渐丰富起来。 金黄的花冠,大支的花簪,点点的金穗子。 新娘的皮肤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妆娘稍微扑了扑粉,便笑眯眯的赞道:“姑娘的皮肤真好,我看,这样就可以了,粉扑多了,可把姑娘的好颜色都盖住了。” 萝卜琴也说:“是啊,你这样挺好看。” 红凌却说:“别家的新娘怎么画的,也给我怎么画吧,我想认认真真的做回新娘子。” 妆娘于是开始手下不歇的动作,笑道:“邵城主娶到姑娘,可真是有福气。”至于为什么有福气? 妆娘想了想却没说出来:邵城主有一个想要认真的做他新娘的女子,这不是有福气是什么?可是说出来可就奇怪了,难道别家的新娘子,嫁人都不是认真的~? 萝卜琴想:是啊,邵毅松真是有福气。她不知道这城里的邵毅松是否还是当初重黎遇见的那个本尊。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关键在于,有一个女子爱他,爱到忘记自己是个神明,爱到执拗,爱到宁愿飞灰湮灭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可不是一种福气么,多少**丝求而不得。 妆娘给她装点完毕,全福夫人也上好了头。红凌眼光清亮,面上艳若桃李,比平时添了许多的风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打量半晌,终于满意了。 “接亲的队伍什么时候才来?”她问道。 袁琴琴回答她:“不要着急嘛。哪有新娘子这么急着出门的?等会儿邵城主来了,我还要去拦拦门呢。” 红凌笑盈盈的望着她,声音婉转,柔柔的说:“那你可少拦一会儿,别误了我的吉时。” 萝卜琴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摇摇头,她可真是不习惯这样的红凌。就像被什么赶着似的,恨不能立时就嫁出去了。 “接亲的人来啦!” “来啦来啦!邵城主来啦,姐妹们,快去把大门关上!” 很快门口就一片嘻嘻哈哈,闹哄哄的。 袁琴琴出去一看,大毛毛竟然也从窝里站了起来,一张虎脸上做了个“笑”的表情盯着被众人堵着的大门,怎么看怎么好玩。 那一院子的侍女婆子们都跑去门上堵着要银贝,外面的人哄笑着大叫“开门呐,新郎官等不及啦。” 里面的人高声说:“等不及就拿银子呀!” 外面哄笑着,从矮墙头外抛了一兜一兜的银贝币进来。 里面的人欢笑着伸手抢。 “开门呐,再不开,我们西难卫队可要砸门啦!” 袁琴琴失笑,这大阿福!哪有要砸门的道理。 她推开众人来到门前,大声说道:“邵城主,新娘子叫我来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们即刻就开门。” 大家都觉得好笑:什么?新娘亲自叫人来问问题了,怎么还有这种事? 邵毅松的声音清朗的传来:“凌娘有问题,尽管问。” 一时间里外的人都不说话了,就等着这个神奇的新娘的问题问出来。 红凌干脆提着裙子走到门口来,望着大门的方向:这个萝卜琴,她什么时候要问问题了? 袁琴琴想了想问道:“你是何时爱上她的?” 第五十五章 花嫁(二) 噗——。 周围嫁了没嫁的姑娘们都纷纷红了脸,但还是兴奋地伸着脖子等结果:这个劲爆,这个好。 古时女子何等矜持,她们从没听过这样的八卦,更何况还是从男主角口中亲口说出来。 但女主角红凌怔了怔,她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这次的邵毅松是这样爱上她的,下一次又是那样爱上她的。 她一开始还追求与他们初次见面时生相同的事,可次数多了,她现这是不可能的。 从进入这个蜃城以来,她就没敢深究过,“此和彼”的区别,难道要钻牛角尖的认为,原始那个他早就死了,而现在的他只是和他长得一样的陌生人吗? 渐渐地她也就不强求,这个和上一个和原始那个虽然不同,但终归还是他。 他没有他们的记忆了,她可以创造新的记忆,虽然这个过程痛苦又寂寞,但是只要还能看到他,便也就没什么。 “什么时候爱上她的”这个问题对现在的红凌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 还以为这萝卜琴要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这次邵毅松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她还真的一点不好奇。 不过既然她好奇,就随她问吧,也看看这次的邵毅松会怎么回答她。 然而门外邵毅松略一思索,好听的声音传进来:“杏花开时,救卿一命。” 什么? 众人纷纷表示没听懂。啊不过听不懂是正常的,谁要真的详细说出来了,才是不正常呢。大家都哈哈的笑着开了门。 门外的邵毅松带着一众接亲的人走进来。人群像潮水一般向两旁褪去。 他们看到新娘子扶着门框,眼里全是泪水,几乎湿了前襟,那抹得好好的一张脸,被眼泪晕了个乱七八糟。 众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新娘子似乎没了力气,见邵毅松走过来,抖着身子,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是你,怎么会是你。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记得?” 然后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孩子:“你可知道我一个人好辛苦,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好久找了你好久,凌娘好辛苦……。” 她一边哭一边顿脚,把袁琴琴也看了个傻眼。 袁琴琴道自己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问出了个正主来,她就说这邵城主,怎么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了红凌,原来是不知何时想起了前世之事。 看样子,只有解释为这蜃城快要不行了,终于连这些逝者的记忆也快封不住了吧。 “好了好了……”邵毅松拍着红凌的背:“今天是我们成婚的大日子,你不想就这么一直哭下去吧?” 红凌还是哭个不歇,这么多年来,她的委屈寂寞怎么能这样就哭得够。 “好了……。凌娘,你能告诉我吗,为何会哭成这样?”邵毅松拉着她,看着她的哭脸,眼神中并无红凌所期待的东西。 红凌心中一空,从他身上下来,犹疑的问道:“你,你这是何意?你可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邵毅松歪歪头,皱着眉道:“嗯?方才……,凌娘,对不住,我最近总是把现实和梦境搞混,我没有说错什么吧?” “你的梦境?” 邵毅松擦她脸上的泪水和花掉的妆:“娘子,这些话,我们何不留到晚上,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再慢慢说?” 红凌痴痴的望着他,希望从他身上找出一些影子来,又怕失望,只能呆呆的任由妆娘重新化过妆,被邵毅松牵着送到喜轿边上。 临上轿她又是一个激灵:“我不要坐轿子。” 红凌眼神楚楚的望着邵毅松:“让我和你一同骑马好不好?” 周围人都劝他:“姑娘,这不合规矩,新娘怎么能同新郎一起骑马?”被别人看到了脸,可是不吉利的。 邵毅松牵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无妨,凌娘与我同骑吧。” 商都的百姓见证了他们城主的迎亲礼,这可是正经八百的亲眼见证。新娘子就坐在城主身前,一路走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开了大门,寻常百姓都只规规矩矩的在门外道贺,他们的城主最近做了许多大事。 死而复生不说,还一举粉碎了副城主勾结金城的阴谋,如今又要成亲了,邵氏人丁不旺的事实可能就此会被终结。 只要邵氏还有能保护商都的大机关师,对他们这些百姓来说就是有福气~。 百姓们把自家准备的礼物都放在府门前,一时间堆得满满的,府里的管家带着侍从们来给大家鞠躬,请他们不要再给了。 精致的城主府此时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红凌就像从没来过一般四处打量着。 袁琴琴跟在后面看到她的动作,心中唏嘘:如果说这蜃城是一个以和邵毅松结婚为目标的大型游戏,这家伙以前就没有打通到这一关过,总是卡在了罗承元那个Boss上。 如今终于通了关,得到了奖励,难免好奇一下。 只不过,不知道通关之后,这里会怎么样,接下来会生什么,他们这些真实世界里的人,会安全的回到现实中去吗? 她回头看看后面的人群中,果然看到了她的两个美男,阿光抱着豆丁,敖索牵着毛毛。 此前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红凌今日大婚之后,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再留下了。 如今毛毛身上还背着个大包袱,是做足了观礼完毕,立时就要上路的准备。 前边新人已经步上了红毯。萝卜琴的目光一直追着红凌,眼中莫名的有些酸涩,她就要离开了,那她呢?她的命运会是怎样? 在梦境中,她也只看到了红凌来不及救下邵城主的一幕,后来生的事,她猜想大概是这样:红凌醒来之后,一定万分悲痛,然后来到这怨海之上,做出了这座麻痹自己的蜃城。 司仪已经高声的喊起来:“一拜天地!” 红凌被牵在红花一头,心中说不出是喜悦多还是苦涩多。终于啊,她的执念成了真。 “二拜高堂!” 红凌跪拜了邵氏祖先的灵牌:邵氏先祖辜负我,我却爱上了他的后人,拿我珍贵的生命,换了你邵氏最珍贵的人和邵氏珍贵的前程,两不相亏。 “夫妻对拜!” 红凌低下头,看着眼前那笑吟吟的熟悉面容:自此以后,我就是真正的邵家妇,自此时起,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幸福。红凌眼中噙满了泪水。 袁琴琴看着眼前这一幕。除了唏嘘没有别的了,她又不能像看别的朋友结婚那样,给出祝福,毕竟这两个人,哪来的将来? 但是任性的姑娘啊,今天你可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不再看,回过身走到自家人旁边,从阿光手上抱走小豆丁。 小豆丁四肢协调,见是袁琴琴来抱他,直接就笑着露出不齐全的牙口扑上来,袁琴琴看着这天真的小脸蛋,越看越高兴,吧唧一声亲亲他的小脸蛋。 那边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人们欢欢喜喜,正是一派祥和喜庆的时候。 突然那将要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子一把抓下头上的花冠,变数陡生! 第五十六章 六月十六(一) 变故起的太快,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包括袁琴琴和一旁站着的敖索。 她随着众人的惊呼看过去,只见红凌将手中的花冠甩出来,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飞。几乎是瞬间,花冠带着蓝莹莹的神力重重砸中了离阿光不远的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刚才他们还见他和身边的人一起谈笑说话。 但是被这花冠砸中之后,他身上像是突然被扎破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释放出一股黑气,直到把他团团围住。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高声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这声音一出,又加上本来围在这边的人见状开始向外跑起来。 一时间这院子里观礼的人跑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是跑得慢的、维护秩序的西南卫队,还有袁琴琴几人。 黑气中的人比原先高了不少,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嘿嘿嘿的笑起来。 “重黎神果然不同,这样都逃不过你的法眼。”说完手指成爪,曲成一个鹰勾的样子,对准一个人一吸,这人刚才被惊慌的众人推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 此时无法躲闪,一面慌乱的大叫,一面被吸了个正着。那魔人的爪子上似乎有什么魔力,那被吸住的人很快就面色委顿,无力喊叫了。 反观那个魔人,身上的黑气随着不断地运功吸纳,渐渐收回了体内。 袁琴琴抱着小豆丁,想要帮忙却帮不上,只得大声叫到:“快救救他!” 敖索道:“不好,他是在吸收这人的精魂。” 敖索的寒气出,与此同时那边的红凌红衣如火,像一只猎鹰般几个起落:“哪里来的大胆魔物,竟敢在此放肆!” 一边喝道一边放出几道灵火,噗噗噗的打在那人运功的手上,这人吸不住猎物,又生生挨了几下子,后退几步,体内的魔气被激出来:“嘿嘿,本来还想好好和你们说话,看样子,你们是不想。” 红凌挡在袁琴琴等人的身前,毛毛和敖索上前与她并立。 那喜堂中的人早就跑光了,侍女侍从也早被遣走,只剩下一个邵毅松,舍不下他的凌娘,被西南卫队和城主府原本的护卫教头等人团团护卫在身后。 邵毅松望着前方那神气凛然的新娘,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凌娘这个样子,我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随即感到头痛欲裂,脑海里开始跑马灯,只好一把扶住旁边的红柱喘息。 范教头和一名护卫见状,上前来扶他:“主上!您怎么了?” 邵毅松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快去帮夫人。” 范教头对这护卫说道:“你照顾好城主。” 这护卫低着的头点了点。 那边的魔人身手十分敏捷,甚至有些缥缈,他不断躲闪着这边两人出的术法,朝这边一步步逼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重黎神,你猜我来这儿之前去了哪里?” “嘿嘿嘿,”他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篮球大小:“小可怜儿,只有这么点了呢……,给我烤肉吃,都不够。” 袁琴琴疑惑的看向红凌问道:“红凌,他究竟是谁?他说的可是重黎神火?” 魔人还在继续:“哼,什么神明,不过也是女人而已,为了一己私欲,耗尽了应当守卫天下人的神力……,我都替人族感到可惜。” 红凌不信他的话,暗自瞄准,一面判断他下一步会朝哪个方向躲闪。一面嘴上说话与他周旋:“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进得去迷雾杏林?” 趁人不备之时,这魔人背在背后的双手放出绿色的浓雾。 他面露狡猾:“你难道忘了?这座城,是谁为你建造的。现在,到了收回本钱的时候了……。” 魔人阴寒的眼光在袁琴琴等人身上打了个转:“啊——,对了,还有几个利息添头……。” 袁琴琴疑惑的看向红凌:“红凌,这座城,不是你造的么?” 红凌抿着唇没有说话。 魔人嗤笑一声道:“小小凡人,你所知道的所谓正道神明,怎么可以做出这般逆天之事?” 他左右躲闪着,有时甚至直接在身体上形成一个孔洞,令对方出的招式直接穿身而过,却不伤及他的身体。 他的话好似可以穿透人的耳膜:“莫说囚禁这商都的百万亡魂做一座蜃城。就算是想要留住一魂一魄还阳,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事。这种事,也只有我们魔族能做、肯做,敢做……。” 此时他身后酝酿已久的大片雾气在地上越爬越远,像是充满了蠕动的生命。 红凌心中早已冰冷一片,她不知道身后的人们将真相听到了多少,此时她无法去想后果,只得奋力划出一个双生火蛟龙的符咒。 两条火符龙从咒中冲出,出阵阵龙吟,朝着那边的魔人呼啸而去。 而此时那魔雾中已经站起一个个模样怪异的魔兵,直有数百个才止住了。 火符龙在这片雾气生成的魔兵中逡巡蜿蜒,却没能伤及对方分毫。 魔人大笑道:“重黎,接着来啊,放出你的法术,想想那个小可怜儿,啧啧……。”他在胸口比划着篮球大小的重黎火。 袁琴琴见她两耳绯红,显然已经怒气上头了,轻声劝道:“不要乱了阵脚,省着点你的神力,他的目的好似就是为了激怒你,好耗光你的力气。” “我觉得,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千万不要中他的计!” 敖索拦在她的身前:“你的火符龙先收起来,让我来试试。” 红凌闻言,皱着眉,闭了闭双眼,与之心意相通的火符龙顿时消散了。 那边的魔雾兵一步一步朝这边逼进,敖索闭目,身前的空气渐渐变得冷凝,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下,居然聚起一层雨云,开始下起点点小雨。 这边的魔雾没有退散,反而趁着这股势头起得更汹涌了。 袁琴琴看着情况不妙,说道:“我觉得这样恐怕行不通,软泥怪。他们因雾而起,应当驱散为主。” 第五十七章 六月十六(二) 魔兵们包裹在层层绿雾之中,朝着这方缓缓移动。 ≦大太阳下又被敖索的寒气制出了阴云,更是激出白茫茫的一片水雾。 整个城主府已经被云雾包裹,天色也暗下来不少。就似处在什么迷幻阵中似的。 他们身后的西南卫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邵毅松吩咐守护到袁琴琴和红凌的周围了, 又见魔兵!他们的家乡就是被这些侵略者毁掉的,之前的大石魔人一战,参加过的西难人都记忆犹新,那赢得漂亮的一仗令他们感到信心百倍。 大阿福为的这支厨房军团手握着特制的武器严阵以待,各个面色沉着。 似乎就等敌方的魔兵按耐不住冲将上来,将他们一个个像灭蟑螂一样灭掉。 然而魔兵们隐形在雾气中,咕噜噜的纷纷从周围冒出来,时不时的给厨房兵团的战士们来一记重拳,不知不觉间竟伤到了好几个。 阿福也险些挨了一记,幸而挥出大锅铲挡了,她不由怒道:“有种就别藏头露尾的!” 袁琴琴着急,敖索道:“萝卜,稍安勿躁……。我已经将他们困在我的寒雾中,他们不能对我们造成大的伤害。” 一边安慰着,一边手上不停地动作,一个个符咒从他的指尖小精灵一般飞出,消融在那蒸腾起的水雾里。 多消融一枚符咒,这水雾便浓重一分,与那浓绿的魔雾不相上下。 袁琴琴这才注意到,他的十根手指十分纤长,手背渐渐长出了一些鳞甲似的东西来,指甲也长出了似乎是鸟类脚爪的指甲。 她不解的望了望这个慢慢吟诵咒术的妖怪男:这可不像是鹿蹄子啊,莫非这家伙是个四不像? 魔雾被水雾包裹,冲解成了淡绿色,渐渐分不清楚谁是谁。 魔人的声音自四面八方的雾气中传来:“哼,雕虫小技。” 这淡绿色的雾气刚才还无法前进到人们这边来,此时竟十分干脆的吞噬起着人们脚下的白雾爬上来,抓住这些人的脚,眼见就要把他们全部包裹在雾气中。 敖索看似不太能够支撑得住了,红凌马上驱动了感灵术,将人们保护在屏障内。 “红凌不要!”袁琴琴慌道:“你不能再用法术了!” 红凌身上蓝莹莹的,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阿琴,这是魔尊的幻形使者,惯于操纵魔雾。用神风便能吹散他!”阿光的声音突然响起。 敖索闻言眼神复杂的望向阿光的方向:“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很正常,你知道,不正常。” 袁琴琴急道:“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知道不知道的事?带着神火的风,我们有的啊!” 话音一落,一旁被晾了很久的毛毛得知自己又能派上大用场了,立刻兴奋地吼了吼,张开大翅膀,把站在他身边的几个西难人打得一个趔趄。 敖索挂查了周围,眼中也是急切,但是他低声说道:“现在用神风的时机还不到。还有,毛毛你不会控制罡风,等下听我的,见机行事!” 毛毛闻言有一瞬间的凝滞,它怎么把这个忘了,他一力,这城主府到时候可不是要被他的风吹个透透的。 还有旁边这么多人在,难道要看着他们都上天去吗。 见机行事又是什么鬼?什么时候出手才是见机行事?大毛毛的神经紧绷了,生怕听错了指挥,一个不小心把大哥吹飞了。 “几个不自量力的小鬼,就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了,还有你。”突然阿光感到一阵令人难受的目光在这些淡绿的魔雾中窥探着自己。 “你以为,跑到这儿来,老尊主就会放过你吗?” 袁琴琴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直接问出来了:“你在说谁?” 敖索道:“哼,还能有谁。”却始终没有把话挑明,让袁琴琴一头雾水。 幻形的声音很悠闲:“重黎,魔尊这次命我来,就是要你消失。” “现在看来,我根本都不用动手。” 袁琴琴看着被蓝光包裹着的众人和那个勉力支撑着感灵术的红衣姑娘,咬着牙,胸中悲怆,束手无策: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就只能这样看着朋友任人欺负吗。 如果有机会,她定要让自己成为这世界中的一员,再不让这样的事情生! 西难人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变成了红凌的累赘,阿福喊道:“凌姑娘不必管我们,收了法术吧!” 说着挥起手中的武器,直舞到密不透风,竟然带起阵阵风来,果然将面前的雾气吹得接连后退。 红凌心中感激,可是并没停止法术,这幻形的魔雾阵她见过,可怕在于雾气存在于空气之中,只要被雾气钻入心肺,堵塞住了,便是窒息而亡的结果,她不敢冒这个险。 但是勉强支撑下,红凌已经无法站住了,而是慢慢的坐下来,低下了头。 人们身上的蓝光越来越弱。 袁琴琴扑到红凌身边,见这女孩子低着的头早没有了花容月貌,形似枯槁,坐在那里活像被风干了一般。 “红凌,红凌!”她哭道。 唔唔——几声闷叫响起,是几名西难人被魔雾侵入了身体,无法呼吸而出的绝望求救声。 魔雾外的邵毅松一行人原本见大雾升起,怕有危险也不敢妄动,此时听得袁琴琴的哭叫,邵毅松再无法安定,捂着几欲炸裂的头,就要闯进大雾中去。 不想身后一个人大力拉住了他:“城主大人要去哪儿?” 随着这阴仄仄的声音,邵毅松感到腰间一阵冰凉,随后传来一阵剧痛。 “你……你是……谁。” “我是谁?” 这人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却一直低着头,此时抬起头来,露出了赤红的眉眼和胡须。 “我一家老小都欠着罗城主一条命,那是多好的一个人,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却谋害了他,连个尸都不给他留。” 他的眼眶红:“如果不是我养伤在床,怎么可能被你们得逞?”他狠狠的转动了手上的刀子,使其插得更深。 不远处的侍卫们没想到他们中竟然还有奸细,此时马上将他包围起来,然而为时已晚。 须白的手一松,邵城主就像一只断线的纸鸢一样落在地上。 须白得逞,蔑视的看了看这些侍卫们,嘴里吐出两个字:“废物。” 话音刚落便被暴怒的护卫们乱刀结束了性命。 第五十八章 六月十六(三)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您怎么样了!” 听到邵毅松那边也出惊叫来。 袁琴琴更急的呼唤红凌:“红凌,红凌,快醒过来,邵城主出事了。” 见她枯萎在地,一点反应也无,袁琴琴想了想干脆说道:“凌娘,快醒来,邵大哥出事了!” 这换了称呼过后,果然有些效果,红凌慢慢的抬起头来,睁开双眼,眸中有些淡蓝色的光泽隐隐闪烁:“邵大哥,凌娘累了。”她轻轻的说道。 那边敖索终于出声道:“毛毛!准备!” 幻形听到这一声喊,心头也是一凛,立刻仔细的感知了一下周遭,随后心中笑道:全在本座的掌控范围内,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自信叫什么准备。 又看了看那头凶兽,不过是归山上最普通的穷奇,穷奇竟然混在人堆里,也是个不足为惧的废物。 幻形笑起来,声音36o°低音环绕在众人心头,形成恐怖的回音效果:“嘿嘿嘿,还是放弃抵抗吧,如此,本座会让你们死得轻松些!” 敖索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闭关恢复以来,他只恢复到了元鼎大6上,中阶修行士的修为,或许不足以应付这个魔尊手下的八大魔将之一。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一战了,更何况,对方也轻视了自己,他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幻形的声音震得人们耳中嗡鸣,但这声音没持续多久,就停下了。 过不多时,反而诧异的冒出一句:“怎么回事……。” 幻形感到身体凝滞,那些淡绿的魔雾渐渐变得无法操控。 被窒息的西难人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魔雾竟然从他们身体里出来了。 “凌娘,魔雾退了!”袁琴琴抱着小豆丁,蹲在红凌身前鼓励她:“你要挺住,我们都在……。” 红凌只觉得耳边有些幻听,总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作为重黎,她没有自己,作为红凌,她又活得太累了,所以任凭那个声音喊着,始终不想醒来。 幻形努力想要夺回对魔雾的和身体的控制,却始终不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雾朝着一个方向褪去。 敖索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用自己的寒气做出了寒雾,混进魔雾之中,再通过控制寒雾来控制魔雾,可是那幻形毕竟跟魔雾磨合了不知多少年头,这时感觉果然还是十分勉强。 西难人只见敖索一步步向前,以一人之力抵抗着一大团浓厚的魔雾。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个本事呢!” “是啊,如此看来他还有些帅气。” 敖索听见背后居然传来了些类似闲聊的话,心中感叹西难人的心果然很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就没想着帮帮自己吗? 他大叫起来:“水!给我水!” 西难人反应过来:“快,给他水!” “哪里有?” “这有水渠,还有木桶和葫芦瓢!”这说的是花园里浇花的那道水渠了。 西难人见这里有水,赶紧打了水过来站在敖索身边,疑惑道:“要怎么用?” 敖索就快要力竭了,咬着牙吩咐道:“倒在我身前……越多越好!” 西难卫队变成打水小分队,十分效率的将敖索身前的那块地泼成了小水洼。 幻形感到对方的灵力有些不足,试着催动魔雾,果然有了些反应。 好不容易控制了一点,这次也不再说废话,而是趁着敖索抵挡着大量的魔雾,驱动这两团,直奔后面的主题而去。 阿光见魔雾直奔红凌而来,而袁琴琴就蹲在红凌的身前,连忙要运出身上那股莫名的灵力,想要为其挡下来,没想到一急之下,竟然遍寻不到这力量的影子。 见魔雾就要袭来,干脆直接一扑上前,将最前方那团拦住了。 这团魔雾见是他,也不客气,直接毒蛇一般顺着他的耳朵口鼻钻进去。他捏着脖子,憋得满脸通红,挠着脖子在地上打滚。 而一同来的还有一团,袁琴琴只是个凡人,红凌又陷入了空茫状态。待得她反应过来,魔雾已经到了眼前! “阿琴妈妈!”小豆丁清澈的瞳孔一缩,从中乌贼墨一般喷涌而出一汪浓得化不开的浓墨来,占满了整个黑白眼球。 电光火石之间,那一直乖乖被抱着的小豆丁突然一把揪下手上保护自己的狼耳圈。 小小孩儿的皮肤像是被铜锈爬满了一般,变成绿色,血脉在皮肤下伸展,朝着那团魔雾张开满是獠牙的小嘴,魔雾躲闪不及,竟然全部被他吸进嘴里。 幻形心头刺痛,这是怎么回事!他的魔雾临死前看到的,竟然是一个魔血精纯的孩童!这样精纯的魔血,只有……,莫非,竟然是尊主的后代! 小豆丁现在已经比起之前长大了许多,一吞之后,便开始使劲挣扎。 袁琴琴根本抱不住他,魔豆丁跳下地,一步步走得稳稳的。 袁琴琴目瞪口呆:小豆丁根本还没学会走路,此时他竟然走得稳稳的,朝着那满地打滚的阿光走过去,张开了小嘴。 不远处敖索早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此时自顾不暇,大喊道:“毛毛,该你了!到冰墙那边去,放出你的罡风来!” 毛毛早就待命许久,站在他的背后不远,就连袁琴琴遇袭它竟然都没有现。一心要好好的配合敖索,千万把握好时机,别把自家的大哥吹走了。 只不过,看了一会儿毛毛无比疑惑:那传说中的冰墙在哪儿?? 敖索好容易分出一只右手来,那半边的魔雾马上失去控制,乱窜过来。 他灵活的动作着,西难人还在不断的向他身前泼水,他一挥手,身前的水竟然纷纷凝结起来,随着西难人越泼越多,竟然形成了三四个人高的大冰墙。 随着敖索的动作,这冰墙越长越高,越生越宽,竟然把那幻形的魔雾全部挡在了墙那边。 敖索大喊道:“毛毛!还等什么!” 毛毛来不及细想,直接助跑几步,后腿蹬地,大翅展开,振地一扑冲上半空,一头栽进冰墙那边去了。 众人在冰墙这边看不真切,只能见那边不一会儿便风云变色,几股龙卷风升起,大风从冰墙两边泄出来,直把墙都推倒了两堵。 看不到那边的情况,敖索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这大风过后,那边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般透出清朗来,而是重新聚集起了魔气! 糟了!没有红凌的神火,毛毛的罡风再厉害,也只是普通的飓风罢了。 敖索朝后看去,红凌双目无神坐在原地,袁琴琴呆呆的看着吞吃阿光身体里魔雾的小豆丁。 而魔豆丁狰狞着一张小脸,吃错药了一般吞吃着从阿光体内吸出的魔雾。 吃完之后,竟然一转头带着阴冷的笑意看着他,眼睛里透出狡猾的光芒来。敖索心中陡然一凉:不知为何魔豆丁竟然被放了出来,魔族最重视本族人,除非……。 他想要更多的力量,赶快壮大自己,好快点长大,摆脱现状! 第五十九章 六月十六(四) 幻形被毛毛的飓风吹散,可终究没有伤到他的本元,稍稍恢复了之后,便重新凝结成形。 重黎已经不行了,他可以选择越过冰墙,直捣黄龙,也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做,享受看着一个神陨灭的过程。 但是他忍住心头的刺痛,在半空中漂浮着,半晌不敢有所动作。 因为那冰墙内有一样令他感到无比惊心的东西。就是那冰墙内的圣婴,小小年纪已经威压强大,将来必定是能带领魔族在元鼎大6复兴的尊贵主人! 幻形心中战抖,他感受到圣婴的吞噬,知道他要吸收自己的力量助他长大,一动也不敢动,却莫名的觉得恐惧起来。 其实魔豆丁虽然对他们这些魔人有些大威压,可那也不过是一股气势罢了,要论实力,这个婴孩哪里就能撼动他们这些修炼了千百年的魔族精英了。 他被这股恐惧激出了求生意志,干脆扭过身子——选择了逃跑。 这重黎看起来就快灯枯油尽,他此番前来已经耗净了她的神力,此时应当已不用他多做什么。 而尊主要是知道了他是因为畏惧圣婴而遁走,应该不会斥责他,反而会嘉奖他找到了圣婴。 对,他要赶快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把这个好消息禀报给尊主! 毛毛见一次没有把他吹散,正在酝酿第二次爆。 不料刚刚飞起,不等他落地,那团魔雾竟然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毛毛一愣,随即乐了:哈哈~!我穷奇大王就是厉害,威风不减! 调转头来,向冰墙那头降落下来。 不想一落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绿色魔化的小豆丁。 因他身上有小豆丁的味道又有魔圣婴的味道,毛毛没有过多设防,反而一边闻,一边好奇的走上前去。 敖索赶紧喊住他:“毛毛别过去!” 为什么不能过去,他是小豆丁啊,这个小豆丁好奇怪~。毛毛没有见过魔化后的豆丁,根本不听敖索的招呼。 最后离得够近了,更友好的伸出爪子来,想要拍拍他。 魔豆丁喘着粗气,一口獠牙又尖又亮。照着伸出来的虎爪子就是嗷呜一大口。 毛毛一双澄明的大虎眼中全是诧异,随后爪子上传来阵阵剧痛,鲜血淋漓,痛感深入骨髓! 它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哀嚎着,一边叫一边想用嘴去把他咬下来,可是咬到嘴边又下不去口——这东西身上完全散出的是小豆丁的味道啊! 见到毛毛被咬了,敖索面色一寒:“孽障!”说话间运起两股寒气咻咻射向魔豆丁。 袁琴琴在毛毛被咬的一刹那终于反应过来,满地去找那个被魔豆丁揪下来的狼耳圈。却没注意到这边小豆丁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寒气冻得他无法动弹。 敖索不是魔族,对他的大威压根本免疫。一出手就毫不留情,那魔豆丁被他定在毛毛虎掌上,双眼圆睁,一脸的不甘和愤怒。 袁琴琴终于在一旁的草丛里把狼耳圈摸出来,毛毛已经被痛得哀哀哭着趴在地上。 袁琴琴跑过去,要把这质量甚好的狼耳圈套上魔豆丁的小手。 魔豆丁愤怒的盯着这个胖女人:你敢! 袁琴琴眼中带着的全是怜惜,根本没看他的眼神,狼耳圈套上他之后,从套着圈子的手腕开始,绿锈褪去,血脉还原。 魔豆丁颤抖着,最终眼里翻出白色来,眸子恢复如常,小豆丁的神识浮出,口下松开,掉在地上。但他一出来即被寒气冻得昏死了过去。 魔豆是强悍的魔人,而小豆丁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袁琴琴赶紧过去把小孩儿从地上抱起,试图将他焐热,但小小孩童的身体冰冷,似乎已经死了。 袁琴琴抬起头来,眼眶绯红,眼里全是心疼。见到敖索,怨道:“你做什么要冻着他?你不知道小豆丁也在这具身体里面吗?” 敖索见她怪自己,面上毫无表情,冷漠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这不是什么两个孩子在一个身体里,他本就是一个魔族人,是一个孽障!” “我劝你把他交给我处理,否则,这个东西将来必成祸患!” 袁琴琴抱着小豆丁,越来越觉得孩子是不是活不成了,哭骂道:“你说谁是东西!你才是东西!” 敖索也气极:“我不是……!”好像不对? 敖索更加恼羞成怒:“好哇,我如果不冻着他,难道等他咬断毛毛的脚?!你根本就是刚愎自用!愚蠢至极!” “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将来有你吃亏的时候!” 袁琴琴不想和他争吵了,和他说这些都没有用,小豆丁终归只是她的孩子,别的人不论是谁,都无法理解她这个养母的心情。 虽然知道敖索这样做或许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却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样的敖索,她心中渐渐冰冷。 一些曾经的绮念就在他对小豆丁冷漠的态度,厌恶的眼神中,慢慢的消散了。 她干脆解开外衣的衣襟,把孩子捂在怀里,希望他能早点缓过来。 魔雾散去,究竟是大晴的天,水雾过不多时也散了,两边的情况清明起来。 “城主大人……。”一群人围在那边哭道。 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成婚大日子,新郎却快死了,那刺客说的不错:他们真是没用。 大夫被请来,却也不敢动他,只是行针止了血,随后摇摇头。这止血也不过是吊命而已,他心脏被斜斜扎破,伤口极深,腹腔全是积血,神仙难救。 小豆丁被捂了一阵子,心窝终于热乎起来,渐渐的手脚也没有冰冷了。 可是受了这样的外在刺激,小孩儿哪里经得住,回暖过后,直接起了高热。 袁琴琴听到那边有叫大夫的声音,抱着孩子跑过去。挤进了人堆里,才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须白和另一边靠在门柱上的邵毅松。 袁琴琴心中震惊,之前只听到这边惊呼,但这边人多,她没有觉得能怎样,谁知邵毅松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那红凌知道了会如何? 她决心再也不信占卜师的话,六月十六哪里是宜嫁娶的吉日,明明是血光之灾的灾日! 她上前两步拉住那个收拾药箱的医生,问道:“大夫,城主怎么样?” 面白无须的大夫摇摇头。袁琴琴空白半晌,他们的努力全白费了,最后的时刻没有保护好邵毅松,竟让杀机有机可趁。 邵毅松逃不过这个诅咒般的日子,答应红凌的事,他们没能做到! 第六十章 神明的觉醒 她来不及愧疚,见那大夫走远,又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大夫,您先别走!我这里还有个孩子你看看,他受了寒,现在起高烧来了!” 大夫见还有病人,哪有不治的道理。 ≥ ≤ 就在大夫为小豆丁把脉开药的时候,猛地袁琴琴想到一个重要的关节:红凌曾说过,邵城主死后,蜃城即将时光流转。 她看到周遭的环境,感到焦虑不已:要是时光流转,重黎火又消耗殆尽了,蜃城彻底消失,没大夫了,那小豆丁岂不是没救了? 不行,一定要让邵毅松多活一会儿,哪怕让孩子先把药吃下去也行。 想着把好容易平静气息的阿光叫过来,让他带着小豆丁跟大夫去拿药,自己走到红凌身边——或许这是唯一能让邵毅松多多弥留的办法了。 袁琴琴走到红凌身前,女子就像个木雕塑,看得她心头一酸,眼泪掉下来摔在地上 她哽咽着对这个唯一的闺蜜好友说:“对不起,红凌……。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我们不能躲着命运一辈子。” “不能躲着现实一辈子……。” “虽然我真的不想说,但是,红凌,你忘记自己是个神太久了,你须得醒来,帮帮我们。。” “或许我的阶层够不上和你谈责任,我太渺小。” “但是这个大6上的人都相信着你们,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地方是一座叫西难的岛屿,那上面有个叫桑婆婆的人。” “她一辈子信仰四神,家中供奉着四神的尊像,早晚净水,香火香花从来不断。你在她心里,可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重黎外表虽然一片死寂,然而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脑后挽着白团子的老婆婆,早晚虔诚的叩拜供奉着四神雕像。 这是神明聆听的力量,她许久没用过这个了,聆听,可以听到最虔诚的祝祷,可让神明根据听到的事,以思酌情伸出援手。 可她看到的这个似乎只是过去的幻象,她能感觉得到,这个婆婆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婆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手持木香拜下去,口中喃喃有词。 念一句便一起一个大拜: 木神句芒,佑我西难:永沐光明,不畏黑暗。 火神重黎,佑我西难:家宅顺遂,人畜平安。 金神烛阴,佑我西难:刀兵不起,远离争战。 土神坚亥,佑我西难:稼樯丰茂,四时有调。 重黎眼眶酸涩:是了,百姓当然祈求神明的护佑,林林总总不厌其烦。可是谁又来管他们呢?她心中早觉得,这样的世间,不护也罢。 却没想到那个恭敬的老婆婆在插上了木香之后,竟然在神像前坐下来了。 只见她捶捶自己的腿,慈祥的说起话来:“四神在上,老婆子日日念着先民大巫传下来的祷词,可总是觉得心中异样,这些祷词,都没有说出来婆子真心想说的话。” 她自言自语道:“我西难人过得虽然不好,但始终遵循天道,自给自足,其乐融融。老婆子其实是满足的。” “这世上要是人人都求神明的保佑,神明哪里忙得过来。一切还是靠自己争取为要。” “老婆子心里知足,要说祝祷,老婆子却最想说:四神在上,你们如果在哪里能听到老婆子的话,可要记得,保重自己……,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老婆子带着族人,自己能活得很好,不要操我们的心。” 老婆婆拜神的景象像是被水冲散了一般缓缓远去消失了。 重黎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她终于觉得自己哪里是不是错了,这世上固然有人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然而也并不只有一味索求于他们的人,一味不知感恩的人。 她是知道的,她一直知道。 然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出了问题? 她的身体坐在原地。心神已经进入了飞快的冥思之中。 什么时候?是那个时候。 断尾的那一刻起,她心里的信念坍塌了,她看不见邵氏先祖脸上痛苦决然的表情,听不到祝祷之声,也闻不见木香的味道。 她的境界谁也无法从外表看出来,而外间已经风云聚变! 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电光闪烁。 人们被吓了一跳,敖索脸色一变:“天雷劫。怎么会有天雷劫,是谁要渡劫?” 重黎沉思道:我掉落芳菲山是连其它三神都不知道的事,我选择的重塑肉身之地是布下了谁都无法逾越的结界。 是谁能将我的结界打破,是谁将这事告诉了邵氏先祖?是谁一心要将我的神力耗尽? 重黎的神思飞快,几乎到了要突破神格的地步。 很快她的神识就将事情的原委在识海中如数照映出来。 是他。从头到尾都是他! 天雷滚滚,很快来到了城主府头上,数百道闪电瞬间劈下! “不好!”敖索眼见那天雷劫朝着重黎劈下来,而袁琴琴就在她的旁边,这可不是开玩笑,像她那样的凡人一旦挨上一点,恐怕瞬间就飞灰湮灭了! 敖索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快的度和力量,将那个沉得不行的肥萝卜连根拔起,一道光一般避开了老远。 重黎身受数道闪电,竟然没有丝毫感觉,反而一直以来身上沉重郁结之感全部消退了。那些曾经属于红凌的小女儿情思,竟然也开始淡化。 她似乎回到了当年重黎的心态,又好像不是,那时的自己是麻木的,此时的自己,却清楚的能找到心中的自己,她是重黎也是红凌,她是守护神也是小女儿,这感觉没什么不好。 重黎神清气爽,这感觉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该醒来了,重黎。这个梦结束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重黎,起身去给你的执念道个别吧,从此大梦终将醒,你将再见不到这个人。” 人们在雷电过后许久,才敢于转头去看看那边身受雷劫的人。 只见她竟然还是一身大红嫁衣坐在原地,但那形容似乎有些不同了,好像石头一般! 这石人的身上开始有了些裂缝,石片从上纷纷落下。嫁衣出裂帛之声,碎掉了。 石人内中出一道金黄色的神光,敖索眯起眼睛,从里面看到一个站起来的人。一个女人,清丽无双,身着层层叠叠、仙气缥缈,精美绝伦的火神战衣,窈窕的走过来。 神光散去,袁琴琴也反应过来,嗔目结舌的望着前方这个真可称作“妙难伦”的女神。 “重黎神……。”她不可置信的问道。 重黎笑了笑,温柔可亲,一时又让人能看出她就是之前那个红凌来。 “让我看看他吧。”声音如人,温柔清脆。 “哦,哦。”袁琴琴脑子打结,看着这样蜕变之后绝美的重黎,不知怎么自惭形秽得很。 赶紧从她面前让开。她想着,刚才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希望她能起来帮帮她,然后谁能解释后面生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唤醒了这个沉睡的神明。世界真是莫名的奇妙呢! 第六十一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邵大哥。 ”重黎走到那个还剩一口气吊着的邵毅松面前。轻轻在他面上抚了抚,一股肉眼难察的金色小颗粒从他的太阳穴里钻进去。 一直无法醒过来的人缓缓动了眼睛,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图像在刚刚昏死过去之时,都慢慢有了归处。 而他在脑海中最后一幕看到的,竟是红凌站在数道闪电前,回眸一笑,朝自己道别的样子。 凌娘不要! 不等他奔跑过去,女子已经决绝转身投进那狂暴的闪电之中。 邵毅松陡然清醒,感受到身边有熟悉的气息,眼未睁开已经急切地想要告诉身边的人:“凌娘,我全都记起来了,每一次我都记起来了,等着我,不要!” 邵毅松猛地睁开双眼,面前所见的却是个气质陌生的女人,恍若神仙妃子,周身笼着些金色的光晕,而这人的身上竟然还有红凌的气息。 他气若游丝般问道:“你是谁……?” 重黎见他这样子,心头那属于红凌的部分稍稍作痛,她抚了抚邵毅松的面颊,柔声道:“邵大哥,我是凌娘。” “哦……。”他愣了许久,终于应了一声,仿佛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然后两人竟然就无话了。 哦?为什么是个哦?袁琴琴不懂,只觉得难道不应该说些有用的吗。 邵毅松低垂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心中似有刀绞。嘴里喃喃的道:“凌娘……我可怜的凌娘。”眼神却不往重黎那边看。 袁琴琴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道:“邵城主,凌娘就在这儿呢。”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越汹涌起来,还是不愿去看本该在他心里朝思暮想的人,似乎那人已经死去。 重黎心中叹息,眼中全是怜悯,一言不的替他理着额前的碎。 袁琴琴不解的看着两人,半晌之后,终于好像明白了邵城主哭泣的答案是什么。 是重黎,是怜悯。没有爱了,只有怜悯,恐怕这怜悯对谁都一样,这是神的大爱。 化作重黎,她没有了作为红凌那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爱与执念。 之前邵毅松每次重生都会将红凌忘个干净,这次忘记的人换做了红凌,她的“忘”更甚,她记得他们所有的事,偏偏唯独忘了情。 那个一直以来被深切爱着的男人,受不了这个结果。 袁琴琴想着:她爱他时他不知,他醒来了,她却了悟忘情。这两人之间的种种事,恐怕是最深最痴的“求不得”。 邵毅松哽咽不已,一个大男人,又将完全失去生命,此时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痛哭,他恨自己为什么无知无觉的活了这么多次,竟然次次都让红凌伤心。 一时间,他恨这无知无觉,让他们错过了多少相守的日子。又心疼那个爱着自己的红凌,实在太傻太痴。如此一来就更加无法面对身前这个再也不会爱自己的人。 一时间又想,红凌活得那么辛苦,此时她了悟放下,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去牵绊她? 这世间的执着,都只能用放下来解,他心里放不下,可是身体已经无法再给他多余的时间。 邵毅松感到体力渐渐不支,手脚冰冷得都没有感觉了:难道,就快死了,我还要留下最后的遗憾吗? 他最终还是艰难抬起朦胧的泪眼,深深地望向那个女子,想在她身上找到熟悉的痕迹,这一找,又是心痛又是绝望。 过了半晌,他终于嘴唇蠕动,眼神坚定,轻轻说道:“凌娘,你记了我一辈子,此去经年,我誓绝不会再忘了你。” 袁琴琴心道:她已经放下了,真的为她好的话,你还是也忘了为好。大家都无牵绊的过日子,她作为神明千万年的寿命,反倒也会好过些。 重黎却握住他的手,温柔笑着点点头道:“好,那你可要好好的记得我。” 这大概是红凌才有的语气,邵毅松闻言脸上神情一松,竟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内中大颗大颗的泪水流出,袁琴琴看不下去,别过了头。 “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只听得那人虚弱说出最后一句话,终于再没了声音。 邵城主死了?袁琴琴心头一震:糟了! 不知小豆丁现在怎么样了? 邵毅松的尸身渐渐变得模糊,重黎原地兀自念了一段往生的咒语,那尸身没有再模糊下去,而是散作了点点光斑,朝着天空的方向飞升而去。 而周围的人,除了西难卫队众人,其他人全都是一样,卡住一般再无动作,随后模糊起来。 之前为了保证这城中的人不要惊梦,也为了避免人多口杂的麻烦。 袁琴琴没有透一点口风给西难人,关于这座城是座假城的事,西难人此时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纷纷惊慌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了?” 送走了邵毅松,重黎起身道:“大家不要慌。”乱声渐弱。 袁琴琴听她的话,心中惶惶之感稍退:没事,这有个大神,天塌下来,还有她这个高个子顶着。 重黎说话间,慢慢专心吟诵起来,袁琴琴听她的咒语,竟能感受到字字圆润如鲤鱼吐珠。似乎有些像是她的世界里的佛经。 这周围虚幻的人和物,在这样的吟诵声中,竟然纷纷化作细粉光点,争先恐后的向着天空而去! 人们的惊呼不断响起,有的见身边好好的人突然化成了粉末,吓得脸色煞白。乱声哭声又起。 见此时再瞒他们已是无用,袁琴琴只能拉过敖索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真相美化加工到大家可以接受的地步说出来。 有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疯了一般哭着就要跑出去,这人正是之前第一次厨艺大展示之时,大胆向厨师讨教的清秀女子。 袁琴琴赶紧道:“阿福,快拉住崎元,这时候了她要去哪儿?” 阿福面上有些郁闷,拎小鸡一般抓住了哭叫不已的崎元,有些不满的说道:“如此大事你们竟然瞒着我们,不和我们通气。” “她和那个掌勺大师父订了婚,本想着城主大婚后他们也举办婚礼,现在……。” 袁琴琴和敖索面面相觑,这可太出他们的预想了。 然而西难人各个都把这里当作了今后要安身立命的新家,有不少人已经和这城中人建立了友谊,甚至是爱情。 如今突然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假的,谁都接受不了。 一时间人们心中抑郁,根本找不到泄的出口。 突然有人出声道:“我们这样信任你,把你当成自己的族人,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早知道他们……,我们怎么会……。” 跟这城中人有些交情的人们纷纷哭着乱乱的说起话来。 有缅怀爱人朋友宠物的:“范教头我喜欢你……”“二宝……。”“小花……。” 也有质问不满的:“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不早说?”“你应该早说啊!” 袁琴琴见这场面,心中说不出的内疚,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自己也想好好的大哭一场。一边的重黎没有理会这些纷乱,只是一心一意的将这座困了数万亡魂的蜃城度。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惊恐的小男孩的声音在这逐渐消失的城中响起。 “轩丘?”又哭又闹的西难人此时终于回了神。 袁琴琴抹着眼睛,对大阿福说:“我们先别忙着哭,快分头去找找这孩子在哪里,回头我给大伙郑重道歉!” 阿福哼了一声:“谁要你的道歉,道歉又换不回我们心里认定的亲人和朋友来!”说完招呼几个精神还算正常的西难人,急匆匆循着声音找过去。 第六十二章 消融 一大片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天空的颜色,水天一色下,景色如梦似幻。 而在这片水面的中央,有两名仙姿缥缈的神女直接在这水面上围坐,一起闲聊喝茶。 她们面前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琉璃大茶桌,茶桌的旁边放着材质不明的透明小炉子,炉中无火,其上琉璃般的茶壶里,清冽的泉水却在滚开。 右手边的那名好似是身着优美端庄的白色广袖叠纱衣,头挽成一个单髻,上面缀着数枚剔透的水晶,髻后留有几串晶莹的流苏穗子,衬得这本身容貌不凡的神女十分典雅。 只见她优雅的提起琉璃茶壶,将壶中的滚水倾倒进装着仙碧叶的小壶里,又将这装着茶的小壶拿起来,把那头开的茶水倒空在一个九龙公道杯中,再往茶壶里注水,冲泡第二次。 对面的黄衣神女容色清丽,身上没有那么多尊贵的装饰,但通身的气派十分大气,衣着虽简约,举手投足间均是风范。 看着白衣神女的动作,她似有些不耐烦的道:“听潮,不过是喝口水,折腾这些作甚,半晌也喝不上一口!” 那唤作听潮的神女手上动作不停,温柔笑道:“这就快好了。” 说话间就端了一杯到她面前放下。 “灵风,你尝尝看。” 灵风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没什么味。” 听潮咋舌:“啧啧,真是牛嚼牡丹,你可知道我这炉子里烧着的是我龙族的真火,煮出来的水,任你是谁,都得先称一句烫,品了再称一句好。” 她可倒好,一仰头喝干净了。听潮只想问她:“灵风卿卿,烫也不烫?” 灵风瘪瘪嘴,怪不得方才喝下去有些辣口,原来是烫!只可惜她对这些东西不似听潮那样感兴趣,现在能让她感兴趣的事不多了——神生真是寂寞如雪。 琉璃壶里的水此时用的差不多了,听潮站起身来,到灵风身边,用一支冰制的勺子舀起她身旁一个大缸里的水,注进壶里。 灵风看她站起来后滚圆的腰身,叹息道:“你这次这个孩儿似乎怀的太久了,看怀相,该是不太好生吧。” “你又没生过孩子,操心这个干什么……。”听潮说。 “我这个老九,不是不好生,而是时辰未到。” 灵风摇摇头:“我记得三百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听潮挺着大肚子,却丝毫没有行动不便的样子:“为免你瞎操心,不如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时辰未到?” 听潮将灵风的手拉到自己腹上。 灵风摸了摸,诧异道:“阎罗帝君偷懒了?怎么没给孩子送魂魄来!” 听潮笑道:“时机未到罢了,这孩子的身子一切正常,我想,大概是为了等。” “等谁的魂魄?是谁这么好的运气,会让龙母这般辛苦的等着他降生。” 听潮虽是八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此时还是一脸的娇俏:“自然是我的儿子~!” 大水缸内的水似乎有着无限乾坤,龙母取水之后,重归平静的水面显出些画面来。 听潮看着那大水缸中,好奇的咦了一声:“灵风,说起来,你这个徒儿近来是不是要到我这里来做客了?” 灵风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这正是我此行前来的目的,小徒肉身重塑,现下刚刚完成渡劫,神力耗尽。恐怕确是要来琉璃境叨扰龙母一二。” 听潮一瞥她那无赖样子,故作生气道:“你这个做师父的,还真是做得便宜。”说着又往她面前顿一杯茶水:“这次给我好好的喝,喝不出个三五六来,我就不让你徒弟到此历练!” 只见那大水缸中,正是那不断消失的蜃城,一群西难人正在其间跌跌撞撞的寻找着什么。 ****** 蜃城 几乎是经历世界末日一般,所有一切都或是崩塌或是飞升了。 原本在身边脚下的东西,竟然渐渐全部化为了光点粉尘,吓得人们不敢再往前走。 西难人分批去寻轩丘,袁琴琴拉着敖索,坐上毛毛,先去找阿光和小豆丁。 在空中看着一切更是震撼: 重黎站在原地,这座城已经从平地上消失了一半,还在持续不断的消亡之中。有些地方已经消退得差不多,露出海沙礁石和海水混杂的地面来。 整个大地上的东西,就像是纸遇到了火,从中烧出孔洞,纷纷向旁边扩散开,露出其下的东西。 内中只有西难人是活物,在偌大一片废墟中,显得十分渺小。 终于袁琴琴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高大男子,他似乎不知道生了什么,害怕得到处找地方躲避那一股令人事物消散的力量。 “阿光!”袁琴琴喊道。 地上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阿琴!!阿琴我在这里~快来救救我阿琴!” 敖索见状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无耻。 袁琴琴吩咐毛毛降落下来,毛毛刚一落地,那原本是街道的地上,青石板瞬间化作柔软的海沙,将大毛毛的爪子陷进去了一半。 不适应这种软趴趴的感觉,大毛毛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却都是踩在海沙上。他想飞起来站在旁边的房屋上,可是房屋不断地消融,没有可落脚的地方。 “孩子怎么样?”袁琴琴急切的问阿光。 阿光的眼中全是担忧和关切:“方才已经吃了些丸药,现在已经没有热了。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在跟我说话,突然不动了,最后,最后……。” 袁琴琴安抚他道:“现在没事了,这座城不过是个假象,以后我们得在海上漂流,直到回到真正的元鼎大6,你怕吗?” 阿光的眼神纯真:“我不怕,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怕!” 见他被自己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惊慌失措,袁琴琴放下心来,抱过小豆丁。 小孩儿真的平静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滚烫。也不知道是因为体质强还是大夫的药果真有用。 “走吧,我们去帮阿福他们一起,把轩丘这孩子找出来,他是邵城主唯一的继承人了,我们没能保护邵城主,至少要保住他的徒弟。” 这话也是对敖索说的。敖索虽然没有应,但是他面上平静,袁琴琴就当他是认同了自己的话,三人一起乘着毛毛往城主府方向飞去。 第六十三章 龙族守护 其实按道理来说,找到轩丘在此时会是件极容易的事,因为毕竟所有的遮挡物都在消散,不管他在哪里,总该一眼就能望见。 ≦ 不过前提是他得站着。 而消散的亡灵碎尘颗粒此时也变成了障碍,一蓬蓬一簇簇的,虽然不影响呼吸,但是影响视野。 而轩丘就叫喊了这么一声,也是让寻人变得困难的因素之一。 袁琴琴三人占据了空中优势,但还是被大簇大簇赶着投胎的亡灵碎尘扑得眼花缭乱,袁琴琴终于忍不住道:“毛毛,能不能吹一吹。” “嗷嗷——。”可以,但是你们得先从小爷背上下来。 袁琴琴见他答应了,随后又降落下来,知道他确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先从虎背上滑下来。 此时只是需要将这些碎尘吹散,毛毛飞上半空中,稍微使劲一扑,周围的碎尘便呈螺旋状散开了,但是蜃城范围太大。 周围这么多人,他又不能使劲吹,干脆就悬在袁琴琴三人的头上,只为她们吹开四周的路。 毛毛带着三人降落的地方是城主府内,离新房不远处的一处小亭子。 这新房原本是一座名为“天工”的三层小楼,邵毅松十分喜欢这里,之前只是作为藏书用,后来要成亲,干脆改成了新房。 此时这“天工”楼已经消散得只剩下了一层半。 毛毛对轩丘的感情不深,其实除了袁琴琴和小豆丁,勉强算上红凌有些战斗友谊,他对谁的感情都不深。 它此时正心不在焉的扑着翅膀,时不时制造点小旋风,把周围的亡灵碎尘吹远一点。 心里想着,这城没了,是要它回怨海去吃鱼啊! 它和袁琴琴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相似的认知,鱼吃多了会腻得再也不想吃,这也算是他们的共识。 而不知是不是跟西难人呆久了,它原本就挑剔的食物准则也渐渐上升到了一种食不厌精、宁缺毋滥的高度。 啊!烤鸡烧鸡白斩鸡……这是要它饿死在海上的节奏! 正在这般惆怅的想着,飞在高处的毛毛余光似乎瞄到了什么东西。 袁琴琴三人走在地上,正在各种草丛花丛、路边的小屋子里翻找,轩丘的声音太急太短,那时候谁也闹不清这声音的具体位置,只有个大致的方向,可是城主府挺复杂,同一个方向就能有许许多多种可能。 袁琴琴正地毯式搜索,却现一直在上方清视野的毛毛突然转了个方向,碎尘们没了驱逐者,又洋洋洒洒的直升天际,把个人的眼前闪得bu1ingbu1ing的。 萝卜琴不知毛毛要去哪儿,只得跟上,问出那句最没用的话:“毛毛,你要去哪儿?” 毛毛在前方突然狂扇了一下翅膀,碎尘涌来,吓得萝卜琴赶紧捂眼,这消散的蜃城里走一圈下来,好好的眼睛都要瞎了。 而好不容易能睁开眼,只见毛毛吹开了“天工”楼上的碎尘,还不停地在前方扇动着翅膀,转过头朝袁琴琴低低的嗷,大虎尾甩来甩去,好似高兴一般。 不远处的两个人见状赶紧跑过来。 一个身影从袁琴琴身边越过去。 另一个在她身边停下来,憨憨的问道:“阿琴,你是不是眼睛疼?” 袁琴琴摇摇头:“没有,我们快过去看看。” 敖索直接飞身上了天工楼,过不一会儿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人找到了!” 他把轩丘抱下来,少年的手脚都被绑住,出紫红的颜色。 把他放在地上之后,袁琴琴赶紧从自己的储物镯子里取出匕,将他的绳子割断,那双小手这才慢慢恢复血色。 “他怎么了?” “应该是摔晕了。” 敖索搓搓双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那双手掌上此刻却已经十分冰冷。他将这双手在轩丘脸上额头上各捂了捂。 轩丘抖了一个激灵,慢慢的睁开眼睛。 袁琴琴一边忙着把孩子扶起来,等他恢复意识,一边对敖索惊讶道:“没想到你还会医术,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怎么这么小气?” 敖索不说话,直勾勾的把手往那萝卜一般的胖手腕上一握。 嘶——!袁琴琴冻了一个激灵,连声求饶道:“松松松开,我知道了……。” 这边轩丘已经完全回过神,在自己身上到处摸个遍,似乎要找的东西没摸到,少年大叫一声:“啊!” 然后疯了一般跑向那个已经只有一层的天工楼。 少年稚气未脱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小合子!小合子!” 袁琴琴知道小合子的,红凌还曾经私下娇羞的跟她说起过,小合子虽是个器灵,但因为结合了邵毅松的心血,还有她的神力,就像她和他的女儿一般。 可是小合子也是那五百年前的器物,那时候的小合子还根本不存在呢。 现在的小合子也应当随着所有的东西一起消失,如果留下来,这可是个悖论啊。 但这个变成了活物的机关偶毕竟是邵毅松的心血,实在是很可惜。 袁琴琴上去找到里面还在大叫翻找的轩丘,将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后说道:“小合子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须得回到她的世界去啊。” “琴姨,为什么会这样啊,师父怎么会死,还有小合子,她还那么小……轩丘以后就没有师父,没有妹妹了……。”轩丘小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扑在袁琴琴怀里哭起来。 袁琴琴的心中又是一痛,这是他们所有活在现实中的人的哀伤,当梦醒来,虚幻散去,活着的人显得那么孤单,她以后会不会也很想念城头奶奶做的杏花糕呢? 突然有些忍不住眼泪:这种事啊,真的还是不要想为好。 “别哭……。”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在他们身边响起。 袁琴琴抬起头来,重黎就站在不远处。袁琴琴眼眶有些红,顿了顿才对她说道:“红凌,小合子也消失了。” 重黎摸了摸轩丘哭得汗湿的头:“好孩子,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妹妹留下来。” 袁琴琴有些疑惑的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但是重黎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于是解释道:“机关偶中养出的器灵本就不同,再加上有我的神力在,或许我们可以把她找回来。” 袁琴琴不能理解神的世界:怎么找,再怎么说,小合子也是物品类而不是人。 重黎看了看一边站着不动的敖索,直言道:“小泥鳅,你就不打算帮姐姐这个忙吗?” 袁琴琴闻言,看着敖索听到这个称呼以后脸上那副****的表情,便十分想张口吐槽:我天,小泥鳅,敖索的小名居然是小泥鳅? 他们居然看样子老早就认识了似的。 “还是,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打开流光门?”重黎围着敖索走了两步:“龙族最年轻的守护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害我之前都认不出你来。” 敖索自从那句“小泥鳅”一出,就一直是一副羞愤欲死的表情,此时也实在受不住,没好气的说道:“重黎,你还是那么讨厌。” 龙……,龙族。 袁琴琴难以置信,这不是我华夏的大图腾吗?软泥怪一样的,大,图,腾? 第六十四章 因果 重黎如今站在原地就是一幅画,话语之间不管是含蓄也好、露骨也好,永远像是清幽山峦上的薄雾一般,亲切又庄重,令人生不出负面的情感。≥≧ 可敖索似乎是个例外,他听了重黎的挑衅,真的感到生气。 “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做回重黎,怎么还要弄出这些与凡俗牵绊的事情来。好好做回你的神明就可以了,莫非你是嫌你现在闯下来的祸还不够大?” 重黎反击道:“哦?我倒是觉得十分奇怪,那个人,是怎么穿过了时重虚境,躲过了其中抹杀一切的时之力,来到元鼎大6上。最后,他还成功的找到了我。” 敖索脸色十分黑沉,咬着牙似乎无法反驳她的话。 重黎回忆起历经雷劫之前,神识搜寻到的画面,言语中毫无感情波动的说:“你可知道,那人不仅找到了我,还在此之前,毁掉了商都大机关阵的阵眼神器。” “尔后,又唆使邵氏先祖来找芳菲山找我,截我蛇尾,断我神知,激出我心中的执念,害我历这百年情劫。” 随她说着说着,几人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变得十分稠密,呼吸似乎有些不畅。 重黎一转身,竟然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磅礴而出。 袁琴琴哪里见过这样的红凌,她只是个升斗小民,在现代,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她一个都没亲眼见过。 此时只觉得重黎身上散出来的感觉,压得她无法抬起头来,潜意识里只想着拜服。 重黎眼眸中金光一浮而逝,继续对敖索说道:“你能说说,这都是因谁而起的吗?” “要说闯祸,我可不如某人。” 敖索捏捏拳,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好。” “嗯?”重黎故作不明。 袁琴琴就静静看着这两人装B,每次他们三个在一起,这两个开始讨论说话的时候。自己就只能完全沦为观众朋友,而且还是大部分都听不懂看不懂的那种。 她才不会傻到去求科普:没看到这两个已经完全不把她听不听得懂当回事了吗? 这些着光芒的闪光生物啊,从小到大,怎么就避不开呢?把她放在旁边,让她只想躲到阴影里去。 敖索捏着的手终于松开,那指甲缝里褪去了一股隐忍的冰霜,他道:“你说得不错,因果循环终有报,我本不该拒绝你的要求。” 呆琴:诶,刚才说什么了,这就可以了?这意思是小合子有救了,敖索能怎么救她? 敖索伸出右手,向前探去:“我的灵力被封,还是靠了你才得以恢复一点,不能跟以前比了,能不能从时重虚境中追回小合子,也只能试试。” 那探出去的右手走到一半,前方的空气似是实质一般,泛起一波一波的涟漪,把敖索的手吞没进去。 他的手似乎在内中摸索着什么。 半晌,整个蜃城已经只剩下了地面,满眼都是漂浮的金色碎尘,天色也渐渐变得火红。 这一天过得太慢,生了太多的事,总算一切都随着蜃城的消失,即将划入一个新的篇章。 敖索在时重虚境中摸索。时重虚境中,所有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都通过这里转送回原位,逆行者,则会在这里被“矫正”。 而龙神族是唯一可以穿梭在不同时间空间的一族。他们在不同的时空制造流光门,利用门逡巡来回,看遍了世间的百态,在这个空间死去,又在那个空间活过来。 大小空间宇宙恒河沙数,大多数龙神早已百无聊赖,最终选择永远消亡。 敖索很年轻,他的母亲生出他再孵出他,也不过是千年前的事,以龙神的年纪来计算,此时的他属实还很年少。 在成为龙族守护之前,他一直待在母亲身边,直到能够自由穿梭翱翔在不同的世界,他几乎像一只失去自由太久的狗,近乎贪婪的想要品尝这些世界中的一切。 当然包括了人类的情感。 然而他的年纪太小,雌性对他的吸引力远远不如玩具和朋友,以至于……。 敖索摸了许久都不曾摸到,心中也有些丧气:如若不是当初的自己太稚嫩,哪会落得今日的结果。 得知轩丘被找到了,西难人已经在不远处集结整队,准备着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旅行。 袁琴琴抱着孩子等得流着泪直打呵欠,水模糊了眼睛,将眼前的一切都渲染出一种结束的仪式感:远方的爸爸妈妈,或许哪天我也会像这些东西一样消失。 “找到了!”敖索的声音驱散了她的瞌睡虫。 敖索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高兴地大喊。 这样的事放在以前,哪里会做的这样艰难? 不远处的重黎几乎是一下子就出现在他身边,袁琴琴抱着小豆丁跑过去,看到敖索手上拿出一个果冻一样透明的东西来。 袁琴琴一看之下: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像小合子。 小合子是个四肢俱全的精美小姑娘,而这个,是一坨形状不定的透明荔枝味果冻。 袁琴琴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来:“你确定是这个?” 敖索根本不愿意搭理她——程度不一样怎么解释都是浪费时间。 重黎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对一旁的轩丘道:“快过来,把妹妹带走吧。” 轩丘也是满心的疑惑,却十分信任重黎。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坨东西,只好掀起衣襟,做个临时的小窝,敖索把这捧果冻放到他举起的衣襟上。 小少年珍而重之的捧着,可怎么看也从这里面看不到妹妹的影子。 敖索吩咐他:“每日取凡间水浇灌。直到她长出来为止。” 这是,种树?袁琴琴忍不住问道:“是要把小合子种出来吗?” 敖索见身边的群众都一脸不明的盯着自己,只好直白的解释:“她在时重虚境中化为了那里的样子。” “想让她出来,光拿出来还不够,须得让她感受这个世界的气息,慢慢转化,对你来说,浇水虽然慢,但却是最方便的。” 重黎也慈爱的抚摸着轩丘的小脑袋:“以后我不在,妹妹就由你来照顾。你可要替师娘保护好她。” 轩丘点点头,袁琴琴却听出了不对:“你不在?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了,怎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 第六十五章 海兽翻身 重黎指着远处一方道:“你看。” 袁琴琴朝那边看去,见是迷雾杏林的方向,其内肉眼已经不可见再到重黎神火,她喃喃道:“重黎神火耗尽了……。” “可是……可是……。”她不是已经化作真神,现在应该不会再受力竭之困了吧? “我还是我,没有什么变化,重黎神火耗尽,我必须重新炼就一身神力。” “唯一的不同也许在于,我似乎不经意间通过了某个人的考验。” 袁琴琴问:“谁?” 重黎的眼中难得有些调皮闪过:“我的师父。” 敖索似乎能从她提起就感受到某人的形象来,哼了一声:她那个老不休的赖皮师父,他还以为她要看着重黎去死,没想到竟然降下雷劫,助重黎脱胎换骨,说起来全是溺爱。 重黎看着天边露出一片金红的夕阳晚霞,道别道:“我要走了,师父在等我。” 又看了看袁琴琴,眼中温柔,露出爱与怜悯:“阿琴,你不要怕,将来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怕。你身上有件重要的东西,将它千万收好。” 袁琴琴摸不着头脑,摸着自己的储物镯子:“什么东西?我的东西都装在这里面,放的好好的。” 重黎一笑道:“是一枚包含无穷的珠子,我看它与你有缘,将来必能助你。” “还有,你这个镯子……,原本是我的东西,现在就正式送给你,留个念想吧。” 袁琴琴摸了摸早就带顺手的镯子:这不是当初奇珍阁的胖掌柜给的吗? 见袁琴琴疑惑,重黎只好一一解释。原来他们一进城就备受红凌的注意,原本想让他们拿了好东西就赶快走的,谁知他们竟然要留下。 而像他们这样在现实中活着的人,红凌为免穿帮,根本不敢给他们用假的东西,所以袁琴琴是实打实的胖起来了。 而各西难人的用度也尽都是真家伙。此时没有消散的,还有西难人们的兵器用具,衣衫帐篷等等事物。 “我走之后,没人能再照拂你们的生活,你们要好自为之,此去元鼎大6还要过海,海中有不少的东西,你们要小心。” 敖索道:“不劳你操心,要走就快些吧。” 重黎转而看向他:“那个人似乎有着不小的阴谋,你最好找到我的其他三位师兄弟,”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感应不到他们,或许他们同我一样,进了那个人的陷阱……,如若四神都不再留在这个世上,我怕会生我们无法预料的灾祸。” 敖索一改之前的不耐,这次认真的点点头道:“我会的。” 琉璃境中,茶过三壶,喝得灵风接连摆手。 听潮抚着肚子,神情恹恹道:“罢了,无趣。去接你徒弟过来吧。” 说罢一柄冰勺带着些青色光芒“扑通”一声扔进大水缸里,惹起千万涟漪。 原本的蜃城消失殆尽,露出它本来的样子——这就是一大片黑色的礁石群。 这片礁石群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道水波纹似的云层,在夕阳的映照下柔美无限。 重黎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轩丘手上的果冻小合子。 随后周身浮起金色的微光,光芒一闪而过,重黎神上迸出一股环形的气流,整个人被这气流的推动,升离地面,悬停半空一会儿,便缓缓升起了。 火神的衣裙鼓起,无风自动,夕阳如斯美景,都被她比了下去。 终于这女子成为了真神,而他们此处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逢。 袁琴琴看着她,这傲娇的神明妹子,往昔点滴俱在眼前,引人感慨。 袁琴琴没想到离别居然这么近,毫无防备:她可是我来这里以后遇见的人中,唯一可称为闺蜜的人呢。 袁琴琴用力的挥挥手,尽量的跳得高高的,生怕重黎看不到听不到自己似的,大声喊道:“红凌,红凌!再见!” 西难人们现这边的情形,也纷纷注目,跟着袁琴琴朝着天上那个喊:“红凌姑娘!再会了!”他们可不知道这就是四神之一的火神,而只认得她是红凌。 日后知道时,自然个个脸上抹了金一般的自豪:他们曾经跟一位神明这样的靠近呢~。 重黎看着人们告别的样子,笑了笑似乎十分满足。 面对着人们,悄无声息的升起,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个她守了三百年的地方。 最终这绝美的火神一个转身,仰头向上,迅没入了天空上那团团雪白的柔云之中,不见了。 黑礁石群随着重黎的消失,毛毛开始不断地抓地、在礁石间来回跳跃。眼神中充满焦躁,直勾勾的盯着人的眼睛看,嘴里嗷嗷有声。 如果不是袁琴琴还在这里,它似乎有想跑的意思。 一些停在礁石上的海鸟也俱都躁动不安的成群飞起,尔后不久,海面上咕噜噜的冒起了气泡。 袁琴琴不解的看着这些奇怪的现象,疑惑的安抚着毛毛,问道:“又生了什么事?” 敖索沉思,他暂时也有些没头绪,但看这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阿福带着两个西难人走过来,对袁琴琴别扭的说道:“想活命就快跟我们走吧。” 她心里还在生袁琴琴的气,要不是他们现在活命要紧,这些西难人里,大部分早就伤心得毫无战斗力了。 那些派回营地收拾的人已经将东西全部收拾好背在背上,黑石礁群岛露出,葫芦岛也不再搁浅在海滩上,而是沉沉的落回了海水中。 收帐篷的人们作为第一梯队,先赶到了葫芦岛上安置。 而后面留下来捡漏的人,在与重黎告别之后也纷纷离开,上了岛。 此时阿福过来就是为了把袁琴琴几人叫上——谁让他们西难人善良呢。 袁琴琴当然不推辞,此时除了葫芦岛上可以安身,哪还有别处可去,唯一难受的是西难人的态度而已。 只不过西难人的态度不好,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比之才来的时候,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 原本城主府的方位离海边葫芦岛就很远,此时萝卜琴几人跟在阿福三个后面,望着远处的葫芦岛,小小的,看起来似乎不远。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突然从地底深处传来,黑礁石群岛震颤不已,那原本就脆弱的礁石岛,好几个都咔嚓一声从中裂开,其上的海沙和石头扑簌簌的掉进海里,烟尘滚滚。 袁琴琴见状心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没走几步就连同小豆丁一起被晃倒在地。 阿福叫道:“快趴下!” 第六十六章 裂隙 敖索和阿光还好,闻言趴下了。袁琴琴怀中护着小豆丁,心中震惊:我这是赶上了火山地震吗? 轩丘也似经历过这种事,小脸沉静的趴在地上,抓住身边的一块突起的礁石。 前面的阿福三人则早已经非常熟练的匍匐在地上,不多时震动稍减。阿福转过头飞快的对袁琴琴说道:“海鲲兽要翻身了,我们须得快点回到葫芦岛上。” “等这波动静过后,你们跟着我们快走!” 毛毛四个爪子抓地,心里害怕,嗷嗷声变得带着哭腔。 袁琴琴见状对着前面的三个西难人道:“阿福你跟花枝和大妞带着两个孩子,骑着毛毛先回去吧,我们认得路。随后就来。” 见阿福不解,她有些着急的说:“听我的好么,帮我把小豆丁先带上葫芦岛,小孩儿在这我放心不下。” 阿福想了想摇摇头:“对付这海鲲兽翻身,我们更有经验,有我带着你们会比较稳妥。” 又看了看毛毛,干脆对身后两个人说道:“花枝,你抱着小豆丁,大妞,你带着轩丘,跟花枝一起先回去。” 花枝是个性格腼腆但是绝不拖拉的西难女人,听到阿福这样说,基本上没有二话,等到第一次震动过后,径直接过了小豆丁,利落的站在毛毛身边。 大妞则迟疑的看了看阿福,见后者坚定地点点头,才走到花枝身边去。 小豆丁经历了第二次变身,似乎心绪成长了不少。 此时不哭不闹,只是趴在花枝的肩膀上,透过西难女人健壮的肩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袁琴琴,似要把她的样子刻下来永远记在心里。 而毛毛不开心得很,虽然它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它十分不愿意和大哥分开。虎头不舍的赖在袁琴琴肩膀上,就是不肯起身。 袁琴琴只好安慰道:“你是哥哥,要保护弟弟对不对?” 毛毛撒娇道:“嗷——。” “快去吧毛毛,时间不等人。” 听到袁琴琴语气严肃,毛毛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开,蹲下,让两个西难人和轩丘上到自己宽阔的后背上,任他们抓住自己头上长长后弯的大犄角。 毛毛走远几步,扑翅升空,在袁琴琴头顶上方盘旋半圈表示了舍不得大哥,这才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第二波震动很快就到,没有防备的袁琴琴又被震了个仰倒,跌下去的时候也不知一脚踩中了谁的脚,只听那人痛得“嘶”的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轰隆隆声过去,“哎呀我娘喂,摔死我了……。”袁琴琴嘴里骂着娘,打着滚爬起来,一身都是海沙碎石,实在狼狈不堪。 只见刚才被她一脚踩翻,又被压倒在地的是个高高壮壮,冒着傻气的美男子,不是阿光是谁? 他抱着被踩肿的脚,忍着痛,表情痛苦的打量着袁琴琴憨憨问道:“阿琴,痛不痛?” 萝卜琴见状不好意思的把他拉起来:“哎呀,对不住对不住……。” 敖索见这两个又莫名的腻作了一堆,心中说不出的不舒服。用这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哼了一声,把身上拍拍干净,径直越过他们走出去。 阿福过来拉着萝卜琴:“别啰嗦了阿琴,快点走,海鲲兽翻身,这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话音未落声音一断,大地出了格啦啦的声响,几声惊呼被卡在喉咙口。 走在前面几丈远的敖索一回头:后面的袁琴琴三人居然全都不见了! “阿琴!阿琴!”他不安的喊道。 没有人回应。 敖索心中顿时空白一片,随即火烧一般的着急着向几人原本站着的地方跑过去:“阿琴!——” 那里哪还有“原地”! 后面的礁石岛塌了一大片,三人站着的地方裂开了一条大缝,缝隙幽深,能看到这里离海面高高的,水面上上白沫被海水不断拍打在下方没有裂开的石群上,水中浑浊看不清楚。 看不到三个人的影子! 敖索空有一身本事,手心里都捏出了一手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只是脑海中不断的想着:那掉下去的人,谁都不能死! ——好吧除了那个谁。 “袁琴琴!你们在哪里,听到回答我!!” 过了好一会儿,下方才勉强传来一个声音:“敖索——我坚持不住了。快想想办法救我们!” 敖索听到袁琴琴的话,终于心中松了口气,但他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下方的情况,哪里知道该怎么帮他们,只好叫道:“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才知道怎么办!” 原来之前袁琴琴三人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脚下一空,谁知道那里竟然会突然裂出来一条两米来宽的裂缝,三个人来不及反应。 袁琴琴直接摔进去,阿光下意识去拉她,阿福则是被袁琴琴直接拽倒了。 三人滚作一团,连那礁石缝隙的边缘都拉不到。 幸而掉下去的瞬间,阿光突然感到自己体内的气流有些松动冒头,赶紧驱动了这股力量,用力推了一把袁琴琴,将这胖萝卜推到了崖壁上,看她一只手一把抱住了边上一块凸起来的石头。 袁琴琴也不知哪来的反应,伸出手来瞬间捞住了阿光的脚踝,下方的阿光见被拖住,也立刻伸手抓住了阿福。 袁琴琴的大臂剧痛,就像要被扯断了一般,勉强的把情况说一遍:“我拉着阿光,阿光拉着阿福!我手麻了,恐怕拖不了太久!软泥怪……” “聪明怪,敖大爷!快想想办法,拉我们上去啊!” 下面还很深,海浪翻起说明那里有礁石,如果掉下去,不摔死也残废了。袁琴琴心里真的害怕,两个伙伴的性命系于自己一身,要是她此时撑不住松了手,留下的就是一辈子的阴影。 可是这缝隙断裂得奇葩,呈一个“T”字形,敖索站在横面,袁琴琴三人挂在纵面,敖索那个视角,根本是连人都看不见的。 而这时大地又开始不断地震动,给袁琴琴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她的大臂关节早就在衣衫下红,随着这摇晃,简直疼痛欲死,袁琴琴有种感觉,再晃个两分钟,她一定脱臼。 敖索的脸色沉沉:他该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献祭 天空漆黑,几点星子围绕着一轮溜光的明月,照亮了大海。 ≧ 海中漂泊的人正在经历一场与大自然的殊死征战。 大阿福被阿光抓住了腰带,正以一个堪称滑稽的姿势仰着脸挂在半空,两只手想要去抓阿光的手,奈何距离太远,手短抓不到。 更何况也也不敢多动,她被这地震震得摇晃,甩来甩去:上面是随时可能坚持不住的同伴,下面是尖锐的礁石和冰冷的海水。 这种感觉也是十分煎熬。 她随着摇晃,时不时能看到袁琴琴憋得通红的胖脸。 心中叹气:他们西难人这次可是被这个阿琴坑得不轻,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打要吵也好,危急关头却总要救对方的性命,这可不像是家中兄弟姐妹一般吗。 这个袁琴琴虽然不是天命人,可是长久以来的相处,不自觉的与她有了许多牵绊,在自己心里,怕是早就拿她当成族人看待。 此时若是她先死了,也不算亏了,至少是为自家人去死的。 阿福说起话来,语气颇有些故作轻松:“嘿,嘿嘿。你们知道吗,以往海鲲兽翻身,都是桑姥姥安抚下来的。” “我们西难人的大巫就是厉害,能够安抚托举海洋山脉的神兽……。可惜她不在了。” “族长妈妈曾说过,我们西难人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安抚住暴躁的海鲲兽,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袁琴琴就快要力竭,脸和眼睛都通红,简直不知道阿福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不过似乎是危急关头的“急智”技能触,她从阿福的话语中寻找到了一些信息。 她艰难地问道:“你……是说……,这不是地震,真的是什么,海鲲兽翻身?” “真的……有海鲲兽?” 阿福本来决定说出献祭的办法,就挣脱阿光,牺牲自己来安抚海鲲兽。 没想到袁琴琴问了些这个,她愣愣的回答道:“当然有海鲲兽,我们的大6,海岛,都长在沉睡的海鲲兽背上。” 现代琴:这是什么鬼逻辑,是这里的人搞不懂地震原理而编造出来的神话吧? “那,这个东西会死吗。”萝卜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打算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那阵让她几乎无法坚持下去的震动这时候也停了,正好稍作休息。 阿福心中空漠: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打乱,害她又要重新酝酿勇气。 她吸口气缓缓解释着:“海鲲兽也会死,当海鲲兽死去,它身上的海岛就再也无法种活任何植物,养活任何动物。这个海岛会随着海鲲兽的死亡渐渐沉没。” “海鲲兽不痛不会翻身,只有6地上生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感到疼痛时,它才会有所动作——这座假城大概将它弄得很不舒服。” 她粲然一笑露出白牙:“族长妈妈的安抚其实就是道歉,她那样的大巫,心思最纯真,歉意最真挚,所以可以打动海鲲兽,其他人想要做到安抚,只有……,献祭。” 阿福的回忆全是桑姥姥的样子,直到她最后保护大家死去。阿福说完这些话,突然一把抽出背后的大锅铲,锅铲的边缘锋利,她稍稍将其反手一划,就斩断了那维系着自己生命的腰带。 她的动作太快,阿光来不及反应,只有大惊失色的叫起来:“不要!!” 在袁琴琴眼中,掉落的阿福面带着微笑,一切变成了慢动作,就连自己嗓子里出的声音都变得十分遥远。 她只听得到这个遥远的声音在脑中轰轰乱响:“阿福!你在干什么!” 阿福马上就要没入大海,她在高坠落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献祭给大地的母亲海鲲兽,为了族人兄弟的安危而死,也是一种荣耀。 坠落的风刮起她的辫河边子上装饰用的几道彩色布条。 袁琴琴接收不了她摔下去的事实,吓得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坠的阿福感到身边的风突然停了,身上传来一股拉力,随后是某个人既温暖又寒冷的特别身体靠过来。 是不是先民大巫来接我了,我这样死去,想必不会令他们失望——。 先民大巫的怀抱冷清又温暖,气味清冽,令她莫名安心。她两只壮壮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住对方的腰身,抓住他身上质感软绵的衣物。 就这样似乎也很不错。阿福心想:先民大巫这般英气逼人,阿福这趟死得值了! 谁知过许久她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实地! 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阿福,阿福!醒醒。” 阿福的手还紧紧的拽住那个人的衣服。 这个人将她的两只手不客气的一一抓下来,还拍了拍她的脸:“喂,没有真的晕过去吧。” 先民大巫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 那人见她没反应,居然也不管他了,对着上边大叫道:“萝卜!坚持住,我马上救你们下来!” 饶是阿福勇敢到做出了去死的准备,此时也还是觉得受到了惊吓。 她睁眼伸手撑地,把自己撑坐起来,手掌屁股都是一片寒意刺骨。 阿福现自己竟然坐在一片水波纹清晰可见的——厚厚冰面上? 她赶紧站起来,在这厚厚的冰层上活动身体。 而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站在不远处,正用这取之不竭的海水造出一道冰楼梯来! 冰楼梯开始时只是慢慢的一级一级的长出,到后来便直接暴涨起来,很快就来到了阿光和袁琴琴脚下。 阿光踩着冰楼梯,只觉得脚下软绵,也没顾得上自己休息,心里担心着那个一直拉着他们的人。马上转过身去,将还抓着礁石的袁琴琴也扶下来。 两人在冰梯顶端歇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相互搀扶着走下来。 而敖索身边不知不觉的站了个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敖索转头来看,只见阿福一贯汉子气颇重的脸上此时泛起了点点红晕,对着他捏着嗓子轻柔的道了一声:“谢谢。” 激得敖索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恶寒……真是恶寒……。 他大概是被自己的寒气冻着了! 萝卜琴慢慢下来,手脚都软,奈何她觉得这里谁也背不起自己,深呼吸几口气,把心里那点小女生的娇弱全抛开。 “还好有你,谢了敖大爷。”她故作镇定,但是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敖索不以为然道:“那是自然。还行吧?还行我们就继续走。”看了看前方,径直带路走远,声音传来:“我们干脆就这样从海面走到葫芦岛吧。那上面可没有我做的冰道安全。” 阿福两步并作三步跟上他。 阿光见袁琴琴一直捂着手臂,心里担心,上前小小声的问道:“阿琴,你累了吧,让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事?” 袁琴琴见他憨憨的样子,就算有事还能跟他说吗,这家伙智商不过五,白白会吵得大家都知道了担心。 她勉强笑道:“我没事,快走吧,到了葫芦岛,我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走在前面,没走几步突然被什么拍打了一下肩头痛处,疼得顿时蹲下来,满眼的泪花,愤怒的甩过头:“你干嘛!!” 阿光比她还要气:“你骗我!明明痛死了!” 他把袁琴琴轻易的就从地上提了起来——毕竟那么重真是有心了。 拉到身前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做出一副“你要怕我知道吗”的表情,恶狠狠的说:“下次!” 袁琴琴痛得眼泪横流,下次什么鬼下次,快放手成不成?老娘要痛死了……。 傻子还在犯傻:“下次!我不许你再来救我!” 傻子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眼睛里全是泪光,声音沙哑充满恼怒:“我不许你再因为光儿受伤了!” 袁琴琴肩膀痛痛脑子昏昏。她这是被霸气表白了? 一看阿光那受伤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说的就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智商不过五,哪里来的情商。 然而阿光还是觉得心中难过,泪眼朦胧的看了半晌,一把将眼前这个萝卜抱住,心中顿时松口气。体内的那股气息竟然升起,往对方身上涌去。 姿势正确,心情缓解。 袁琴琴感到一个热烘烘像是大烤炉子一般的怀抱抱住自己,一股暖流从对方身上袭来,丝丝浸入道伤处冷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折腾下,该疼的地方居然渐渐不疼了。 她拍拍这只巨婴的肩背:“好了,乖乖的,这回真的不痛了。回到岛上,阿琴给你抓好吃的鱼,你和毛毛都多多的,好不好?我们快走吧……。” 阿光松开软哝哝的袁琴琴,突然觉得怀里少了东西一样,这种感觉直接扑到了心里,让他好难受! 他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表情可怜,弱弱的回道:“哦——。那光儿要多多的。” 第六十八章 圣婴 魔宫难得有不灯火通明的时候,平日里的浮屠境白天也像是黄昏,今日那浑浊的天空上难得的有丝丝霞光透出,微微泛着些红色。≧ 这一束迷幻的霞光照进魔宫,透过屋顶上镂空的透气窗,将主殿内一把厚重雄伟的大王座照得孤单。 王座上坐着一个须全白的老人。老尊主性情无常,如今这魔宫已经无人敢随意靠近。 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老尊主此时鹰样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柔情,低着头看着掌心。 暗曜手中握着一件东西,堪堪有他的一掌大小。摩挲得十分光滑温润——形状似乎是个如意,却又不像寻常的如意是个祥云头,而是做成个滑稽的笑猴儿招手的样子,十分生动,意趣盎然。 这如意的柄上刻着一行小字道:君知无,愿以长生换相晤,下面属个“瞳”字。 暗曜记得,他们儿时,浮屠境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少年乐师,名叫安久的。这歌便是他所作,那时候的秦羽瞳很是向往其中的意境,常常与他提起想过普通男耕女织的生活。 如此他若是出去征战,她便如曲子里那个女子一样痴痴等他。 “羽瞳……。”暗曜的手指一个个的划过那几个字:“愿以长生换相晤,你想的念的难道不就是我?你又要去与谁晤。” 正在回忆伤怀间。殿内响起阵阵骚动,暗曜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手掌一翻将猴儿如意收起。另一手在袍子下微不可察的轻轻动了动。 前方的空气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跪伏在地的人的幻影,这人似乎身在一个海边礁石形成的海洞中。一个有些带着恭敬和畏惧的声音响起:“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唔——。”暗曜不置可否的声,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眼神冷漠毫无情感。 那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低着头,可是也似乎能感受到这无形的威压,头更低了,却不敢说话。 此人正是那个被魔豆丁震慑得跑路的魔座使者幻形。他没想到自己逃之夭夭之后,那原本要死了的重黎竟然一经雷劫活过来了!竟然还逃进了别的空间。 重黎不灭,重黎神力终会重临元鼎大6,这个罪过实在太大,他本该亲手弄死重黎,却在明明唾手可得时跑了,此罪恐怕万死不能辞。 幻形自知活不成,但是想着自己是唯一见过圣婴的人,或许老尊主会看在这件事上饶他一命。 暗曜看着眼前人,已是看一个死人的表情——这些人不知道,他当初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困住重黎:神的心中没有凡俗欲念,他先引诱凡人犯错,乱了重黎的道心,才能又有机可乘使她坠入情劫。 再一步步的引导她走入自己的陷阱,重黎心中有了执念,不愿意走出自己的陷阱,正中他的下怀,百年来以自己的神力来养着他做出的蜃城,虽死无憾,正是一个你情我愿的好结果。 可这些人倒好,把肉都送到他嘴边去,竟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叫他如何不气! 幻形被那无形的威压迫得扑通一声趴倒在地,脸贴在黑礁石上,绿色的魔血流出,痛苦极了,连忙想要放出自己的魔雾替自己减轻一点痛苦。 暗曜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大袍下的手指微动。 幻形没想到那些平时驯服极了的魔雾,一经被放出,竟然呆立在周遭不动了。才一会儿,魔雾们生出的雾人纷纷伸着手向他扑来。 被自己放出的魔雾反扑,这还是第一次,他从来都是站在魔雾后方看别人窒息死去的那个人,而今他竟也尝到了这股窒息的味道,腥臭浓烈的魔雾犹如实质般渐渐填满了他的胸腔。 幻形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换来的只是难以承受的憋闷而已。 不……,不,他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免死牌,怎么这么就死了? 幻形的眼珠突出,眼底青黑一片,掐着脖子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 他费力的嘶哑着说话,几乎不出声音:“尊……主,饶命……。我……见到了……圣婴。” 暗曜偏了偏头,他没听得太清楚,但是“圣婴”两个字却十分清晰。魔族圣婴是只有尊主的血脉才能有的尊号,难道说……。 暗曜站起来,大手一挥,袍袖拂过那幻形的幻像。 幻形赌对了,魔物瞬间散尽,胸中一轻,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心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后怕。然而接下来的话就因为求生而说得十分顺畅了:“属下没看错的话,那一定是尊主的血脉。” 当年的事别人不清楚,可是他幻形是知道的,别人都道老尊主是在尊后去世后伤心离开,所以失踪。但事实却是,尊后不知为何与尊主不和,私自动用了尊主的五彩石,打开截门去到了元鼎大6。 老尊主马上跟去寻她,而他走后的大部分善后之事,是交由他来做的。 我的血脉……。我的血脉……。 暗曜没有说话,却在心中将这四个字来回念叨了数遍,走动的脚步竟然有些颤巍巍的,像是个真正的老人。 圣婴……,是个婴孩……。 这么说,是羽瞳在元鼎大6上生出来的那个孩子的后代,他们的孩子的孩子,那不就是他的孙子?他也后继有人了……。 “哈哈哈——” 缓过劲的幻形突然听到迈步到自己身后的尊主大笑起来,这笑中含着无限的悲痛又有喜极而泣的意思。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震得他的头皮阵阵麻,心里不由得泛起些不一般的凉意——这样的老尊主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是值得他们魔族应当追随的人不是吗。 幻形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立刻重新翻身跪地道:“之前是属下办事不力。但属下恳请尊主,让属下将圣婴带回,再回来受罚!” 他这一番忠心表的恰到好处。暗曜被这消息震动,一时之间倒忽略了他之前犯过什么大错。一心想着把孙子带回来的事。 幻形见他不语,又求道:“只求尊主赐属下五彩琉璃石,让属下将圣婴带回尊主身边!” 现在的截门只能来不能回:他们来之前收到的命令均是到达元鼎大6蛰伏驻扎,等待大部队到来,一同占领此地。 但他却知道尊主之前能够穿梭于元鼎大6和浮屠境之间,是借助了一样宝物的力量——就是尊主那不知何处得来的五彩琉璃石,这与他竟然能得知如何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一样,是一个神奇的不解之谜。 这个谜使得族人们更加尊敬暗曜,认定他是魔族尊贵的主人。 暗曜来回走动几次,声音沉沉的说道:“五彩石三百年前已然不能再用了。”否则他怎么会就此回到浮屠境,不断找寻再次打开截门的方法。 不过……。现在他的功法已经有所成,是不是可以一试? 第六十九章 绿石 思及于此,暗曜双手成掌,从胸腹间做出个捧的动作,什么都没有的两手之间,慢慢的显现出一块黯淡无光的石头来。≧ 石头的表面就像是打磨过的毛玻璃,内中似乎有些五彩的颜色,不过此时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失去了灵力的五彩石就是一块普通的宝石而已。 老尊主看着这块宝石,眼前不禁泛起一个人的身影来。 彼时,暗曜与那个人刚刚游历完元鼎大6上的诸天山群峰,站在诸天山之巅——最高的云浮峰上。 云浮峰是真正意义上的高耸入云,站在它的顶端,目之所及是万里白云,四周再无他物,似是身处一片雪白的荒漠之中。 那人在他头上盘旋两圈才化形落地,落地瞬间顺手丢给他一样东西。 语气得意的说:“拿着它,再配合我教给你的口诀功法,就可以打开一扇流光门,你想去哪里都行。” “如果只用功法,我怕你打不开流光门,反而开出了有去无回的截门,那就危险了。怎么样,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暗曜刚刚学会适应穿梭石重虚境的难受,这时候煞白着脸,捂着胸口慢慢的坐下来:“等等,你先让我缓一缓……。” “哈哈哈!——”年轻的龙神大笑,手舞足蹈,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天真无比。 龙神的声音脆朗朗的:“你可要抓紧时间,这五彩石上的灵力我灌注得少,要是不早用了,我怕你再没有这个机会啦!” 暗曜仰着头朝龙神一笑:“怎么会没有机会,我现在就回去,带着我家羽瞳和光儿一起到处逛一逛,到时候,准你跟我们一路!” 说完他高兴的看了看手里抓着的石头。 这石头内中淌出金色的灵气,缓缓又被吸收回到石头里。整个过程可谓是流光溢彩,十分美妙。 回忆散去,老尊主的眼前只剩下了这块灰不溜丢的五彩石。 他将自身灵气调集,尊主繁复华丽的黑色大袍渐渐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灵风霎时间从经脉间涌出,注入到五彩石上。 这石头却没有恢复成记忆中那个样子,而是出两声轻轻的嗡鸣,整个抖了抖。 暗曜注视五彩石半晌,又重新运气灌注一次。 ……。 不知试了多少次,幻形觉得腿早就跪麻了。又不敢抬头看或者转身问。 老尊主要是一直不能重启五彩石,他是不是就要这样一直跪到死? 幻形趴跪在地上,在大披风的掩盖下,微微动了动没知觉的腿脚。无论如何,此时也只能跪着。 暗曜的动作不停,他一定要成功,好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孙子带回来,那是一个还没经过引魂洗伐的孩子……。 忽然五彩石从暗曜掌中跃起,停在他身前不远,暗曜见有了效果,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全身灵气注入其中。 五彩石的颜色由暗到明,内中似有什么巨大的吸力,将灵气从低端吸入其中,又从顶端放出,如此渐渐能够形成往复,不再吸纳更多的灵气。 暗曜将不再动作的五彩石握住。只见其中那五彩的颜色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莹莹的墨绿,一股墨绿和黑气混合的气息从中往复循环着,这一点倒是没有变。 暗曜忍不住心中激动,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成功了大半! 运起开启流光门的功法口诀,地上升起一道门的形状来,暗曜压制住心中的欣喜——这次终于不是圆形的洞了! 又将那块刚刚凝练出的绿石伸手放到门中央,继续驱动。 流光门内原本电光闪过的一片突然清澈起来,内中事物纤毫毕现,竟俱是那幻形所在的礁石洞窟内! 幻形身边突然开启了一道流光门,将他吓了一个趔趄。 只见原本只是个幻影的老尊主,朝前一迈。瞬间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幻形睁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截门原本应该有的样子吗?如果这样的截门能够常开,那么魔族举族迁徙根本不是一个难以触及的美梦了! 从门中穿过的暗曜心中也有些愣,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他成功了!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暗曜这时感到胸口一块大石被除去,多年的心愿终于快要实现,顿时信心倍增,大笑起来。 “恭喜尊主!”幻形亦是激动不已,顾不得腿脚麻木,拜伏在地。 暗曜拿出绿石,正要端详,却见绿石光芒黯淡几分,心道不好,他用过一次之后,绿石之上的灵气竟然消耗了大半,这是怎么回事……。 暗曜不敢耽搁,对幻形简短吩咐道:“我会叫人将绿石带来给你,跟好圣婴,别再犯错。”言毕原路返回了大殿之中。 幻形心中一喜道:“是,尊主!” 大殿中此时只有刚刚回来、握着绿石惊疑不定的暗曜,和跪倒在地正在消失的蜃影幻形。 这两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丝毫未曾察觉外间有一个轻悄悄的脚步,一双眼睛早就停驻窥探许久。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字不落将他们的对话停在了耳朵里。 又要派人去往元鼎大6了吗。那么,我的机会也来了……。 这双脚悄无声息的瞬间退走。 ********* 波涛汹涌的怨海之上。 敖索走在前方,不断的冻结着周围的海水,然而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要将海面上的水大面积的冻成可以供人行走的冰层,此时也是耗力颇多,更何况那不安定的海鲲兽不停的制造摇晃震动。 萝卜琴手伤刚愈,冰面又滑,浑身要不是肥肉多,一定摔出病来。 好容易四个人才狼狈不堪的爬上了葫芦岛。 人们早已将物品归置在岛上,十来个西难人开始七手八脚的喊着口号,将岛推离岸边。 海水晃荡不安,葫芦岛正在远离黑礁石群岛。 在即将西沉的月光照映下,那一大片的礁石群岛,在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中,不断的分崩离析,瓦解殆尽,最终整个都消失在海面上了,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西难人见状,纷纷走到葫芦岛边缘,跪拜下去,感恩和祝祷:一片岛屿沉没了,代表其下托举着岛屿的海鲲兽也已去世。 在西难人的文化里,海鲲兽是世上最无私的动物。 袁琴琴见状,不自觉的也跟随着一起跪拜在地:如果真的有海鲲兽,那么我也感谢你的存在,让我得以依赖你在此活了这么久。请你安息吧,海鲲兽。 祝祷完毕,累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藤编帐篷里睡觉休息。 袁琴琴抱回小豆丁,安心的躺在随着大海波涛起伏不停的葫芦岛上。甚至半梦半醒间,摸着身下熟悉粗糙的葫芦藤,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下过这个岛。 然而一些回忆已经形成,一些故事已经经历,它们变成了人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天,袁琴琴进入了一个充满杏花糕味道,香甜的梦境。 新一天的朝阳从海平面上跃起了。 第七十章 祭海典礼 九月时节,海风拂面似火烧着了一般,令人口干舌燥。海岸边整齐的停靠着上千艘大小船只,将整个凤羽港塞得满满的,百舸千帆,蓄势待发。 凤国海里县的县尹刘东带着众官员侍立在一座精美的王帐外等待,穿着大朝服的官员们早已汗流浃背。 而那清凉王帐下的两名华服少年却是遍身清爽,这由诸天门想云仙子专门织就的王帐,是此次祭海典礼,国主陛下专门赐给内中这二位贵人享用的,帐内还配有几名粗通寒系术法的涓人执扇伺候着,把个王帐扇得充满凉意,十分舒爽。 “王兄,为何还不开始?”说话的人声音清脆,神态娇憨,带着独有的美丽。 她一根宽腰带又将身材束得英俊挺拔,虽然穿着一身男装,明眼人却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女孩子。但是谁也不敢多看她,这毕竟是凤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小因,不要急,太卜自有分寸。”坐在中间的男子俊目朗星,低头小口尝了尝茶,一行一止全是说不出的儒雅。 王帐内唯一站着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他聚精会神的望着外面炙烤的大地和不停反射着太阳光的大海。 两手笼在袖中,不断推算,终于,他激动的转过身来,一揖到地:“二位殿下,鱼神就在一海里外,祭海典礼可以开始了!” “好,史太卜辛苦了。”石兰河对微笑着对史太卜点了点头示意赞赏,这才站起来朝外走去。 史太卜朝旁边恭敬让了一步,望着那个强壮矫健的身影,心中全是对未来的希望:他们的殿下不愧是要继承凤国的人,此次代替国主出来主持祭海典礼,大小事宜均处置得十分妥当。 别看殿下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世就连他们这些老臣也不得不佩服。 石兰河走到祭祀台前朝那些个大汗直冒的官员道:“刘县尹,开始吧。” 刘东汗水都糊了眼,赔笑道:“是是。”转过身去招呼礼者开始。 那名礼者显然也是诸天山出身的高徒,从专门为观礼百姓和祭祀人员搭建的长凉棚里施施然走出来,清清嗓子。 礼者唱道:“海神予我——!”声音一出,有如洪钟,犹如清风,上千艘渔船,上万的人众,竟然能人人都听见此声,为之所感,将心中那些等待的恹恹情绪全部驱赶一空。 渔民们听到这一声,知道长达半年的漫长守候就要结束,精神一震,面带兴奋的笑容,纷纷站起,准备冲出凤羽港,拔得今年的头彩。 这些渔船之中还留有九条通道,此时两边的八条通道内各行驶出一艘精美的大船,每艘船上皆载着百名衣饰齐整的礼者、乐师和舞者。 礼者再唱:“海神予我——!”鼓声渐起,舞者飞身舞蹈起来,舞姿美轮美奂,灵气直逼人们的面庞。 那八艘大船上的礼者同和唱道:“瀚海有慈兮,三千江河尽得返,瀚海有灵兮,鱼神赐我岁百年……。” “王兄你听,这祭海祝词竟如此通俗易懂,不似我们凤宫里的祝词,晦涩得很。”石兰因喜欢这样的场面,说话带笑。 周围的百姓们都面带安宁平和的笑容,说明他们的心有了归处,百姓的心有归处,他们这样在上位的人也才能安心。 石兰河看了看小妹妹盈满笑意,亮闪闪的眼睛,柔和的笑道:“走吧,我们须得到最前边去,他们才好放开手脚做事。” 八艘大船驶至船队最前方后,最后一艘体型巨大的三层大宝船才缓缓开动起来,穿过众多的小船,稳稳停住,不一会儿,大船上响起了一声厚重的角声,随后那功力深厚的礼者在一群和歌者中高声喊道:“开船!” 大小渔船中的人们就等这一声号令了,礼者的声音还在回荡,就已经齐齐起隆隆号角,一时间千号齐鸣,百舸齐发!所有船只均像离线的箭一般冲出去,那沉重的大船却不着急,依旧稳稳的坐镇在后。 石兰河兄妹两个一起站在船头,观看这千帆竞发的难得盛景。 他们身后的刘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成了。这个昭王殿下兄妹俩可不是好伺候的主,来时竟然身着便服,正好撞见他的侄子在街上调戏民女。要不是他处理得及时,差点就结下好大的误会。 这段时间以来他无不是缩着头做人,祭海大典完了之后,可总算要把两个尊神送走了。 突然那前方的渔船上一个接一个的摇起了蓝色的旗子来,刘县尹的脸色一变,这是出事了啊。 果然过不一会儿一个谒者从下层跑到了这上层的甲板上来,报道:“启禀昭王殿下,最前方的渔船回报说——。” 石兰河皱眉:“出了什么事,尽管说。” 谒者道:“今年的鱼神没有来。” 石兰因惊讶道:“可是史太卜大人怎么可能出错?不过是预测鱼神何时到来而已。” 史太卜大惊,连忙拜倒:“殿下,容臣禀告,这,这卦象确实是如此。臣敢用人头担保,没有算错啊!” 刘东满头的大汗早像洗过脸一般——他就知道这事不会这么顺利,果然出问题了! 这事办砸了他这个县尹怎么跑得掉,此时刘东见太卜都跪下了,自己难道站着?连忙跪下,也不管是不是,嘴里就求饶道:“是臣等有罪,求昭王殿下饶了下官们的小命吧。” 反正昭王殿下不是贤王吗?先把他的嘴堵住,就算真的想要怪罪,也是法不责众。 史太卜瞪着他:罪什么罪?哪里就有罪了? 石兰因厌恶的看着这个耍心机的小人,哥哥何时说了要他们的命? 这分明是要欺负哥哥让他说不出怪罪的话来,他说不出,我来说:“既然汝等治下不严,使得鱼神不愿到此来济我海里县的百姓。” 她大眼一扫下跪着的海里县一众官员:“不如干脆就由汝等几位自己商议,谁愿意身祭海神,召回鱼神?” 刘东脸上全是汗,看看身边他的两个下官都悄悄朝旁边挪了挪,直把他那里挪成了个十分显眼位置,不由心头焦急。 史太卜人虽然跪着,但是他心中十分自信绝对没有算错,此时干脆又从头推算一遍:还是没有错!他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殿下,一定是前方出了什么事,拦住了鱼神。不如派人前去看看!” 石兰河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声音诚恳说道:“本王相信史太卜。” 史太卜站起来,背着众人竟抹了抹眼睛:这种时候还能相信他的也只有这个昭王了,换了别人,方才接到消息后,就能,马上把他丢下海去。 石兰河看着前方大大小小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渔船,声音沉稳道:“来人,传令下去,给本王让一条道。” “着左右两队兵船跟着本王的船一起前去,本王要亲自去看看是什么能阻住鱼神到我凤国来!” 第七十一章 又捡一个 葫芦岛。 袁琴琴和一众西难人在这海上又足足的漂流了三个月。从蜃城去往元鼎大陆本来已是极近了,黑礁石群消失后,他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好运气,碰上大批迁徙的鱼群以辨别方向。 不巧敖索六月十六那天耗力过多,又用寒气造出冰路,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超负荷。上岛后直接坐在自己的小藤编帐篷里,一坐就没醒过来。 袁琴琴第二天起来去看,吓了一大跳,去摸他的心口又是热乎乎的,岛上没有大夫,直急得她团团转。 还是阿光看了半晌,傻气的冒了一句:“敖大哥看着像是入了內观缥缈世界。” 萝卜琴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世界?” 思索半天,一看阿光还是那个傻样——她跟个傻子问什么啊,她相信了傻子的话,她不也成了傻子了~! 阿光拉着她要吃的:“阿琴我饿——。你不用管敖大哥,他休息好了就会没事了,光儿好饿……。” 袁琴琴无法,三天过去了,看着敖索似乎没有什么不妥,想想红凌好像说过他是龙啊!估计也是个不容易死的角色,来去看着确实没有危险,也就渐渐习惯了他的样子。 阿光每日帮他擦擦身体,有时小豆丁和毛毛也在他身边打打闹闹。袁琴琴私下里也来问他:多久才能醒?没有回答。 另外阿福不知怎么了,直接搬到了敖索那个藤编帐篷旁边去住,非要说这样她睡得好些。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能睡得好些?不过这岛这么大,随她住哪里都好。 因为在蜃城闹出的不愉快,大家似乎对袁琴琴一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然而过了不多时就还是不得不来问:啊,那个,我们到底该朝哪边走? 没有了敖索这个活GPS,袁琴琴哪里知道该朝哪边走,不过好不容易兄弟们能拉下脸来问她,这是个多好的和好机会啊,难道她要说不知道? 于是……。 大路痴带着一群小路痴就这样在毫无任何标记的茫茫大海上迷了路。 西难人不是没有过过在海上生活的日子,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得多了,他们有了衣物帐篷,精致的武器,更重要的是学了一身的本事,如果不是没人会医术,可也能算完美了。 袁琴琴回忆着敖索判断航向都做过些什么,想来想去,除了看风看太阳,也唯有看鱼了。 可是偏偏她没有请教过这方面的知识,看风看太阳她不会,至于看鱼,鱼跑来跑去,究竟看的是哪一点? 而且最近不知怎么了,鱼的数量似乎少了不少,要不是他们有多余的晒制成干,恐怕要饿肚子。 葫芦岛上长出了几根粗壮的大藤子,盘旋纠缠在一起,像是一棵大树一般,其上长出许多葫芦叶子,叶子下面掩映着些个头小小的迷你葫芦。 这天袁琴琴就带着小豆丁和毛毛阿光到这大树边来散步消食看夕阳。 小豆丁学走路有点小成了,袁琴琴做了根结实的绳子,把小孩儿五花大绑之后放在地上,一头牵在自己手中。 像是贵妇牵宠物一样,把他拉在自己身前,让他自己高兴的挥舞着小手,一脚深一脚浅的横冲直撞。 小豆丁本来玩的正高兴,突然看到了什么,一脚踩空了就要趴在地上。 袁琴琴赶快拉住绳子一拽,蹲下来扶住他。 小孩儿小手指着外面扭头叫袁琴琴看,嘴里呀呀的:“啊嘛,麻……。” 小豆丁都还没有满一岁,嘴里还吐不清楚字,但是袁琴琴还是老怀安慰,看看,这不是说得越来越像样了吗。 顺着孩子的手指看过去,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海中一个东西在浮浮沉沉,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这个形状。袁琴琴心中犹豫,看了看身边的傻阿光,这不会又是个人吧。 她都快成了捡人专业户了。 我是捡还是不捡?天人交战中糊弄着小豆丁:“袁豆豆,那是什么呀,是不是小鸟?嗯?来,跟妈妈说,小~鸟~。” “啊啊@#。!”小豆丁着急,妈妈,那不是小鸟,那明明是个伯伯! 袁琴琴抱起孩子转过身:她就不捡。 还没走几步,就见不远处花枝跑过来,一面几乎所有西难人都聚在了到这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花枝拉着袁琴琴,指着那边的黑点道:“阿琴,你看那边是不是个人?你快叫毛毛去把他弄上岸来吧,或许还有救!” 那边的西难人已经又到了岛另一边去了,只不过这次是带着自家做的大藤编桨——他们要把岛尽量的推往那个人身边去。 袁琴琴见状心中叹息:罢了,是自己心里想岔了,人命面前哪里能容下犹豫? 转头对毛毛道:“快去把他带上岸来,小心点,别伤到他。” 毛毛领命飞过去,袁琴琴耳边响起西难人一起用力划水的号子。 很快人就带回来了,西难人水性还好,以前也有过救助溺水之人的经验,只见几个人将他翻转过来,不断地帮他挤压胸腹。 不一会儿这人就吐出几口海水,缓过气来。 袁琴琴越过众人一看: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身上穿着件朴素的补丁灰布衣服,看着不像是出自富裕人家,刚刚从水里捞起来,嘴唇都还白白的。 袁琴琴一看心中又是骂自己刚才那不想救人的念头,这老人家要是没被西难人看见,自己又不救他,在这茫茫大海上,岂不是在自己一念之间就会没了命? 想想十分内疚,主动上前去扶过来:“大伙帮帮忙,把他放在我旁边的帐篷里吧,我可以负责照顾他。” 西难人想了想觉得袁琴琴此举甚好,心中不由得对她又升起一点点好感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放到袁琴琴旁边的帐篷里,临走不忘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啊。” 袁琴琴心里内疚,哪里好意思再找他们要什么东西。看了看这老伯伯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连忙叫阿光帮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好好的盖上一条薄被,让他休息。 自己就干脆在帐篷外支一个灶,吊一口锅烧起鱼汤来。 袁琴琴抱着熟睡的小豆丁坐在火堆前发呆,鱼汤就快熬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阵响动。转头一看,是那个老人掀开被子坐起来了。 袁琴琴起身道:“老人家,您醒了。再躺一会儿吧,我做了鲜鱼汤,一会儿就好。” 老人咳嗽半晌,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袁琴琴不禁心中赞道:“好一双睿智的眼!”原本这老人的面容十分普通,但这双眼睁开之后,竟然让人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老人见了袁琴琴也是一愣,盯着她整个人来回扫了好几遍,观察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大概是被吓坏了吧。袁琴琴面上友善的一笑:“我们在海上漂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陆地,不知道老人家你是怎么落难到这里来的?” 老人还在愣愣的盯着自己身上的某处看,顺着这个视线——是自己抱着的孩子还是抱着孩子的手? 或许,他是看出小豆丁的不凡来了?袁琴琴下意识的将抱着孩子的手缩了缩。 第七十二章 葫芦叶子炖鲜鱼 已经是晚霞当空的时候,海水拍岸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人们说话做事声中十分不明显,但此时却像排在了袁琴琴的心里一般, 一下一下的让人没底。 老人只是没有言语的盯着她看。 这样僵硬下去实在是太尴尬了,袁琴琴只好找别的话题问:“老人家,我叫袁琴琴,你可以叫我阿琴。请教,您贵姓?” 老人不知心里想到了哪里去,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沉思的样子看向了地板某处,过了一会儿又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袁琴琴心中无奈,这老人家估计是不想理她了。不理她也好,免得说起话来更尴尬。 怀里的小豆丁睡得口水横流,袁琴琴拿起他的小围兜给他稍微擦了擦,见老人从床上站起来,扶着藤编的墙壁往外走出去。 她便抱着小豆丁走进去,把孩子放在铺得整齐的被褥上。小豆丁就像一坨软绵绵的小动物,翻了个身睡得更踏实了。 “阿光,阿光!”袁琴琴叫道。 外面响起一阵咚咚咚的脚步,人未至声先到:“阿琴怎么啦!我在和阿福阿元还有毛毛在比赛钓鱼呐,我们钓了好久都没钓到,过几天我们会不会就没吃的啦!” 老者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岸边压过来,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只可惜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憨憨的,走路的仪态也似乎不像个常人,走近一看,相貌十分清俊,望着袁琴琴的时候就满是憨厚的笑意,倒是长得不错的。 可惜……可惜。老者摇摇头。 老者慢悠悠的把整个岛转了一遍,又抬头望向茫茫的大海,心中叹息道——是没有了,他来晚了,罢了,只是后面的路难走些而已。 一圈走回来,又听到刚刚自己醒来的藤编帐篷里传来说话声。 女的声音脆甜,像新鲜瓜菜。她说:“你乖乖在这里呆着。我得去看看老伯伯去哪儿了,他恐怕受了些刺激,有些没回过神来。你帮我看着点袁豆豆,别让他醒了看不到人又要哭。” 男的憨头憨脑,忙不迭答应着:“哦,哦。” 老者此时哪像是个落海受难的可怜老人,背着两个手打量着一切。心里叨咕着:这两个小娃倒是很可爱。 袁琴琴走出帐篷,就看到那个醒来不说话的古怪老头,此时握着一把大铜勺在吊锅里搅拌,一边还往里放了点绿色的东西。 老者转了一圈还有些收获——他丢进锅里的是新长出来,洗干净了的新葫芦叶子,柔嫩得很。 这葫芦岛是在长出大藤树之后才长的叶子,虽说葫芦藤和小葫芦都坚硬如铁,但这叶子却是不同的,所谓阴阳相合,刚柔并济,在这座岛上最大的体现,恐怕就是这柔软鲜嫩的绿叶了。 而岛上的人虽然知道那个能吃,却也渐渐的舍不得去掐来煮,想想这大海之上一片蔚蓝,好不容易有了点绿色,谁还舍得吃。 但他却趁人不备,悄悄地掐了一把,现在美滋滋的丢进锅里了,不忘记盖上锅盖。 见袁琴琴出来,他转身到袁琴琴的帐篷里,在墙角边那个藤编的小柜子里轻车熟路的拿出来两个陶碗,两双筷子。 萝卜琴咋舌:要说捡人的功力,还是她最强。看看毛毛捡的那个,除了偶尔冒出几句金句,其他时候就是个只知道吃的傻货。 她最开始捡了一个敖索坚挺耐用到现在,还有越来越耐用的趋势。现在捡的这个老爷爷,明显更是个行家呀! 待得热腾腾的水汽把葫芦叶子彻底焖软,老者揭开盖子,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对着袁琴琴招呼道:“来来,可以吃啦,此时吃,最是美味。” 说着给她盛了一碗,递过去。 萝卜琴在自己的地盘却像个客人一般,而这老者已经十分不客气的开吃了,一边吃一边抹抹自己嘴边的花白胡子,伸出大拇指来点赞:“好吃好吃,你也多吃一点……”。 袁琴琴才吃过晚饭没多久,此时哪有食欲,端起碗来随意的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最后直接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一整锅。 怎么回事?这样的吃法她也吃过,为何这次的味道竟然很不同,太好吃了! 老者见她爱吃,十分得意——这个胖女孩吃相很好,深得他心,不像他那里的一些女孩子,各个娇羞矜持的,让他闷个要死一点也不好玩。 两个人吃了东西,竟然莫名的拉近了一点距离,袁琴琴好奇:“老伯伯,为什么你……。”你竟然知道这葫芦叶怎么做好吃? 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问了,这些有什么好问的。如果此时还看不出来这老人来历不凡,她就是个棒槌。 所以她改口问道:“老伯伯为什么会来这海上?一个人来的吗?” 老人看了看她,那深远的目光又不知道随着心神飘到哪里去了:“老夫独自来的……。原本是来找人,现在不用找了。” “找谁?” 老人摸摸胡子:“我家二姐。” 萝卜琴有些懵,这老人家吃喝完毕,现在看上去简直能用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来形容。可即便如此,他看上去也有七十多岁的高龄了。 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一个人到海上来找一个起码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奶奶……?。 要不是感觉这老人不像是个一般人,她真的觉得他可以跟阿光一起玩,一定很能玩到一块儿。 “那,老伯你又是怎么掉进海里的呢?” 老爷爷摸着胡子没有说话,思索一会儿开腔了:“你嘛,可以称呼我杜爷爷。” 在火光下他的眼神似乎能发亮一般:“小女娃,老头子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袁琴琴觉得这说话方式很是似曾相识,很快CPU就转动过来,自动播放了一段回忆:“你嘛,可以叫我桑姥姥……。老婆子我……。” 说话方式一毛一样!难道,是来找桑姥姥的?桑姥姥是他的二姐……。这个年纪倒是说得过去。可桑姥姥终身在西难岛,怎么会有弟弟?袁琴琴混乱了。 第七十三章 喝还是不喝 不过听他说不用找了。 大概他已经去过了西难岛,发现西难岛沉没,猜测到桑姥姥已死,所以才会说不用找了吧。 看来这个杜爷爷确是找桑姥姥的无疑,大概他们年少时就已经分开,现在杜爷爷回来找姐姐,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未免太可怜了点。 袁琴琴觉得既然已经猜中老人的心事,不如就不要再去提起,免得老人更加伤心。 杜老可不知道这胖女娃的心思,问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袁琴琴叹道:“我们原本在一个岛屿上生活,后来那里沉没了,我们便逃亡到了海上。” “哦……,那么你们在海上,可曾看到过别的岛,岛上可有人住?” 袁琴琴脑抽,别的岛?没见过呀。蜃城又不是岛。 于是她干脆的摇摇头:“没有岛,不然我们一定能落脚歇歇了。” 杜老捏着胡子,唔——。没有岛。 “小女娃,我觉得你手上那个东西有些不凡,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琴琴摊开手掌:全是肉,哪有不凡。 哦哦。“您说的是这个木镯子吧,别看它其貌不扬,其实是——。”是重黎神用过的给我的?她可不知道这样说了,别人会怎么想。 “这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送给我的。”袁琴琴低头看自己的镯子,她其实也没想到这居然是重黎的东西,此时看到镯子又想起重黎来,今天的晚霞跟那日也有些相似呢。 “哦,朋友……。”杜老打量着她的神情,这女娃说起朋友的时候那缅怀的神情绝对不似作伪。 ——重黎的东西不会随便许诺说送给别人。所以说,那个孤傲的老妖怪是真的有朋友了呀,这倒是件好事。 他许久不曾感应到重黎的神力,那天突然有所感,急急忙忙来到海上,到了地方却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重黎的气息又若有似无一直在,他追着这气息而来,见到的就是这座葫芦岛。 这葫芦岛是师父当着他们的面给西难人的,他当然认得。 那气息就在岛上,可岛上都是凡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干脆假装摔在海里,顺理成章的被救起来了。 而重黎的气息,就在这女娃的手上。 杜老看她胖胖的,样子敦厚,十分惹人喜爱,而能做到重黎的朋友,让他不由得又对这个女娃多产生了些兴趣。 如此过了七八个日头,这天杜老头清早起来,竟没见到袁琴琴做早饭,他出来找:“阿琴,阿琴呐……。” 一望之下西难人全部聚集在岛中央,不知道在干什么。 杜老虽然疑惑,但是一直没有问:他们每天在海上漂着,是打算一直漂,还是要去哪里? 奈何好像谁都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他也就没多问,只是默默的呆在袁琴琴身边,想查出重黎究竟为什么离开了元鼎大陆。 要知道重黎的离开带走了重黎神力,这意味着元鼎大陆将再也没有能直接抵御魔族的力量了。重黎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他心思太多,一直觉得哪怕重黎交了朋友,这个凡人也不一定能知道重黎的事,一切只能靠他慢慢的查。 却不知只要开口问一句,这袁琴琴脑海里存着重黎所有的故事,能说得最清楚的就是她了。 海上闷闷的没有风。看来又是个闷热的天气。 此时的西难人正在犯难——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一条活物上来了。 存粮很快就要吃光,如果再这样下去,又不能靠岸,就只能吃岛上的叶子和葫芦,奈何这些东西长得太慢,根本不够他们饱腹。 最后的办法,只有一人喝一碗仙葫芦籽汤,进入假死,什么时候随着水波冲上岸被救起,什么时候算完。 不过谁都不想这样,因为假死跟真死区别不大,救他们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辨别出来他们是假的死了。 万一都给埋了可如何是好! 生死关头,大伙儿在一堆最后的存粮面前,神情凝重。 杜老也凑过去听个热闹。 只听那个叫阿元女娃道:“我看,这些吃的如果我们大家一起吃,大概还能撑三天,但是如果一个人吃,或许还能吃很久。” “只有阿琴知道怎么走,不如我们都喝仙葫芦籽汤,让阿琴带我们上岸。” 一些人露出了然的神情,纷纷点头说为今之计只有这样。 袁琴琴连连说不,大部分人都很不解。但她哪里不知道他们的难处,关键是她不知道怎么走啊! 敖索不知何时才醒,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终于期待已久的反对声响起:“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我们不能相信她!你们都没发现吗,她带我们走了这么久,根本没有走出去!” “再说了,把我们全族的性命交在一个外人的手里,你们不觉得不妥吗?” 袁琴琴松口气,这个阿耶,到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很管用的。她赶快接话道:“对对,我觉得这事最好还是再想想。” 阿福挠挠头,不解的望着袁琴琴:“阿琴,你怎么会这样说?我们不用管阿耶格,他是对你有偏见。” 被人这样信任着护着的感觉其实应该很不错,但是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在骗他们呢? 袁琴琴此时简直讨厌死自己了: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她一直以为可以拖一拖等待敖索醒过来就好了,谁知道这小子睡了足足的三个月啊,谁知道还要睡多久。 事到如今,还要再骗下去吗? 袁琴琴打算硬着头皮道歉,嗫嚅道:“我……我对不起大家,其实……。” 阿福阿元们都心中奇怪,而阿耶格一副“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一个老者的声音突然响起:“其实不就是吃的吗,哪有这么为难。” 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是那个被他们救上来的老爷爷。 袁琴琴心中羞愧难当:“杜爷爷……。” 杜爷爷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这些天的相处,他能看出来这是个善良的孩子,只不过人无完人,她也有些拎不清的时候。 杜老微笑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哪,怎么可能? 第七十四章 无用和有用 远处的海面上像沸腾了一般翻起一大片水花,底下似有千万的生命在涌动。 “嗡——”人们耳中响起了一声遥远的嗡鸣,像是某种大型海洋生物的歌声。 这声音连绵不绝,由远而近。袁琴琴觉得听起来有说不出的意境深远,还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像叹息,像问候。 过了一会儿那哔哔啵啵响个不停的水花渐行渐近。 待看清楚那水花上翻腾的东西,人们不由得惊喜的大叫起来. “鱼!是鱼啊!”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鱼!” “快!快找东西来捕鱼了!” 没有人再有空去管袁琴琴是不是骗了大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一窝蜂的转回去拿工具。 方才还愁云惨雾一片黯淡的光景,此时画风突变成了大丰收。 一个西难人兴冲冲的冲袁琴琴招手:“快啊阿琴,跟我们一起来装鱼啊!” 说完又转头去搬鱼,他已经将跳上岸的鱼捡在一起,搬了好几趟。 对,已经不是捕鱼了,而是装鱼。待得鱼群靠近葫芦岛,这些鱼就像是拼了命一般要脱出那个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非要爬上岸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袁琴琴还是没有动,她看着那个面带笑意的老人家,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怎么会……。【ㄨ】” 杜爷爷微笑着看她,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袁琴琴闻言几乎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看着这个老人睿智的眼神,她猜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从小到大,自己从没像今日一样,因为自己常常会犯的错误羞愧难堪——为了避免麻烦不想救人,为了笼络朋友而撒谎,直到不可补救。 她自认从来不是圣人,一直将自己的小缺点视作普通人自然而然的小毛病,虽然今天事情奇迹般的暂时解决了,可她却像是被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条鱼。 有什么比真真切切看到自己内心的丑陋更令人惶恐的呢。 “我……。”她想要认错,这样自己也能好受些。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她看到杜爷爷开始脱衣服了。老爷子脱了一件又一件,完全不顾这旁边还有个女娃,他把脱下来的衣服都敞开大大的铺在地上。 “杜爷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袁琴琴简直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上一秒还睿智满满的老人,下一秒怎么就开始干这么不靠谱的事了。 老爷子看她半天没动作也是满脸的不耐烦:“快来一起装鱼呀!没看到东西都不够装了吗?”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往者已矣不可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嘛!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多婆婆妈妈,还不去把你屋里的大篓子拿来?” 看着这老爷子装着鱼,高兴得活蹦乱跳的样子,袁琴琴突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确实显得过于矫情了。 她袁琴琴可不是这样的人。错了就立马改,下次绝不犯同样的错误,这才是她! 因为自己无用所以害怕承担责任,因为自己无用所以无法带大家走上正确的路,因为无用,所以未曾自省,放任自己心中负面的想法悄然滋长而不自知。 既然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无用,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解决自己的“无用”。 “杜爷爷,你可知道怎么到元鼎大陆去?” 老爷子被一只胖头鱼一口咬到了手,好容易才将其拔下来,胖头鱼的牙不在口里而在喉中,故而拔下来了也没伤到哪里,他瘪瘪嘴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杜爷爷,我觉得您不是普通人,您既然能只身来到海上,一定知道怎么在海中怎么辨别方向。” “我知道又怎么样……。”话音未落身前那个胖身影咚的一声落了地。 他只能觉得是落了地,这女娃实在像是个球,跪下拜倒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十分有趣想笑。 胖球翻了个面似的拜了拜老爷子:“老师,请您教我们在海上辨别方向的办法,让我们西难人能够平安回到元鼎大陆去。” 老爷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捻起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问道:“你可以直接求我带你们回去,可是为什么要我教你们?” 一边忙得热火朝天的西难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渐渐停下手里的事情,围了过来。 胖球硬着头皮说道:“阿琴可以求您带我们回去,可我们虽然回到了大陆上,从此西难人再没有一个懂得如何在海上辨别方向。往后如果还遇到这样的事,我们也不能自己自保,还会再陷入今天这样的困境。” 西难人中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她这些天来不是带着我们瞎转吗?” 阿耶道:“哼,我就说了不要相信这个人,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她骗我们可不是第一次了!” 花枝推他一把:“别瞎说,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 阿耶反驳:“你这是在拿全族的命去体谅一个外人的苦衷!” 花枝想了想也无法再说。她心里相信袁琴琴,可她瞒了大家蜃城之事说得通,带大家在海上转了三个月这事,却是怎么也说不通了。 可她现在求的,不是要这老人家教她一个人,而是要他教他们所有人。人家不愿意可怎么办,这不是让他们所有西难人都尴尬了吗。 这个袁琴琴,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是让他们头疼的存在。 果然那边的老爷子又问道:“唔,可是为什么我要教你们?” 花枝此时只想捂脸。 “为什么要我教你们”和“为什么我要教你们”,只是两个字的顺序不同,可后者却比前者多了许多的难度。 是啊,凭什么你求了,人家就要教?这天下哪有这种事。 袁琴琴脑中飞速旋转:因为我们可怜?这不是拿着可怜威胁人吗。 因为我们可爱?完全是扯淡啊,卖萌有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活不下去了。 因为……。 “因为我们有用!因为我西难族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元鼎大陆上一支最强壮的大族!到时候,您就是元鼎大陆上最强大民族的第一位老师!” 第七十五章 母族 这话是不是有些太……。西难人面面相觑。 虽然听起来太不切实际,但是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为西难人说过话了,人们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心中竟泛起了一种只属于他们的归属感。 真是奇怪的袁琴琴。 噗嗤——。杜老爷子直接嗤笑出声了。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无耻,他喜欢。 这嗤笑声虽然轻,落在袁琴琴的心里,却像是一声响雷,她从小以来以为体型的缘故不被信任不被看好,许多事都无法去做,但是她心里始终有股不服输的气,此时这股气将她完全撑起来了。 “老师,我向您发誓,您将来绝对不会后悔教授过西难人一技一艺,我了解我的族人,他们善良敦厚,知恩图报,聪敏好学,他们的将来绝不会让您失望!” 大部分西难人闻言,心头都有些激荡,是啊,他们值得教,他们会认真的学。 他们是一个坚强有力的团体,在蜃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学习能力很强。 将来说不定不止是能在元鼎大陆上立足,他们还能走更远的路,上到更高的高度去,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能? 突然人们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光芒照亮了一般。 有几个人干脆丢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袁琴琴背后一同跪下道:“请老师教我们!” 老爷子心里明明已经很是喜欢,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越来越多的西难人过来,执拜师礼跪倒。 轩丘见身边的阿耶叔叔一直没有动,可是不多时人们已经差不多都拜师去了。 他拉了拉阿耶的衣袖,见他没动,干脆不管了,小腿一撒,跑到队伍最末去,跪下拜倒,大声喊道:“请老师教我们!” 袁琴琴听见这声,干脆又磕一个头。反正跪都跪了,如果磕个头就能解决一个生存的大问题,为何不磕。 “哈哈哈,好好,既然你们诚心想学,我哪有藏私的道理啊。”老爷子终于绷不住脸,笑起来。 这边跪倒的西难人都难掩面上的喜色。只有那站着的阿耶一人,在一片拜倒的人中间十分显眼孤独。 他恼羞成怒,大吼道:“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人!这个人说你们是她的族人,你们是吗?你们早就忘了吧,是谁害你们家破人亡?是谁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阿福转头道:“阿耶!你闭嘴,阿琴求老师教我们是好事。有什么等我们行过拜师礼再说!” 袁琴琴站起身,对老爷子道:“老师,我想当着大家的面,给大家道个歉。” 杜爷爷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对西难人道:“你们都起来吧,区区小技,教给你们,不必行拜师礼。” 人们还是行了礼才站起来。 袁琴琴转过身,面对着一众望着自己的西难人,嗓子动了动还是说出来:“阿琴对不起大家。我并不会在海中辨方向,给大家添麻烦了。”说完深深鞠躬。 她将当时隐瞒蜃城的事有怎样的考量,都跟西难人说了个清楚,人们闻言虽然掉了些眼泪,但终究还是从心里理解了。 又说到这次后果严重的迷路乌龙。 她诚恳道:“我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西难人,其实这些日子我早把西难人当做自己的家人,把这个族群当成了自己的母族,可是我一直都很担心。” 有人问:“你担心什么?” 袁琴琴道“担心你们会因为我无用而不接纳我。” “毕竟当初我们能共处,是因为在西难岛一役中我发挥了作用的缘故……。” “所以……,这次我怕我如果不再有作用,你们会不再接纳我……这才顺口撒了谎。”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不知道谁先笑起来,接着全都笑起来了。 “原来你还有怕我们不要你的时候……哈哈哈……。” “见你一进了商都就不怎么理我们了,我们还当你是嫌弃我们呢!~” 又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往后可不许再骗我们瞒我们,你可是我们族中最重要的姐妹。不兴骗人的!” “是啊,往后你就是我们西难族人,西难族人同甘共苦,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袁琴琴来这里这么久,今天总算才有了一种归属和依靠的感觉。望着眼前这些宽厚的人们,她觉得鼻腔有些酸,眼圈泛起了红色。哪怕是在现代,她也从来没得到过这般多的宽容爱护。 一个高个子的瘦瘦身影在人后站了站,把袁琴琴脸上的表情都瞧了个清楚,随后转身走开了,他醒过来找不到这群人,没想到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肚子有些饿了,还是先去找些吃的吧。 杜老爷子见到这个气氛,心里也是畅快,这些娃子们都挺可爱,他这趟出来得还是值了。 只不过,他们想要做元鼎大陆上最强的一族……。 这种笑话,听听就好……。 鱼潮没有简单的褪去,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来,岛上到处都是鱼,人们犯了愁:吃不完哪。尽管已经飞快的处理,但没处理的那些,放在太阳下面晒久了,是会坏的。 这可把袁琴琴心疼得直跳脚。直到找到了蹲在暗处默默吃鱼的敖索。 袁琴琴惊喜道:“你怎么醒了?” 敖索嘴里叼着鱼,像一只尝鲜的猫,陡然被袁琴琴拉起来:“我看看我看看……。哎呀,看来你是没问题了。” 萝卜琴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对了,你还能用你的那个,冷气吗?” 敖索不说话皱起眉头:冷气什么鬼。这个表情是迎接一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朋友的表情吗?怎么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来来来……。” 嗤————。某龙神牌冰箱正无奈的放出阵阵寒气。 萝卜琴满意的看着这一大坨冰鱼:唔,总算不用浪费了。 在人们的忙忙碌碌中,谁也没注意道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海中若隐若现。 杜老爷子盘坐在岸边,对这块阴影说话:“回去吧,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嗡——”。人们又听见了海兽的歌声。 “嗡嗡——”这声音一直响着,似乎很是不舍。 人们转来转去,来回的找,一个人叫道:“快看快看!那边那个是什么?是不是……。” 袁琴琴给自己眼睛上搭了个凉棚,看清楚以后不由得喜道:“是船!好大的船,有人了,我们碰到人了!” 第七十六章 蛀虫 航行比想象中的要久。石兰因早就困了,返回船舱中去小憩。两名司扇的涓人跟了一名过去,在她屋子里打扇,还有大小侍女几个,准备着水和果子,守在三公主的屋子里外。 刘东见石兰河一直站在甲板上,没有想进去休息的意思,赶快叫人过来在甲板上搭起王帐,内设一个可供休息的木榻,满面笑容的来请石兰河。 石兰河笑了笑:“刘大人辛苦了。” 刘东堆笑:“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应该的……。” 石兰河话锋一转道:“我听闻海里县的鹰嘴山上出了一个悍匪,频频扰民。刘大人这些年剿匪,应该颇有心得。”言下之意那才是你应该做的。 刘东这样的老官油子怎会听不懂,他正色道:“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刘某,为凤国鞠躬尽瘁,在所不辞。”说着就要拜下去。 按道理说,这时候石兰河应该客套虚扶他一把,他就可以顺势起来了,没想到石兰河不仅没动,还说了句让他后背冒汗的话:“我和舍妹经过鹰嘴山的时候,曾听闻那匪首姓刘?” 刘东马上扑倒在地:“这,这凤国姓刘的人不说有上万也有上千哪,殿下切莫听些小人在背后胡说。” “哦?谁胡说了?胡说什么了?” 刘东急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骂自己是个蠢货:他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这昭王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频频让自己方寸大乱,他平时可不是这样不稳重的人! 刘县尹一度屏息,心脏在腔子里咚咚的跳。余光不断地注意着昭王的动静,只见石兰河面上浮出笑容来,简直如同春风化雨,一笑开,就连自己一瞬间都要信了他是个温和可亲的人。 可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人的可怕。知道石兰河要来主持海祭,他几乎连日连夜的将家眷送到了乡下去。 石兰河吩咐身边的随侍道:“青鸾,快扶刘大人起来,让他跟我们一起到王帐里去歇歇吧。” 青鸾看起来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听到主人的吩咐,过去不由分说的将刘县尹提起来,声音硬硬的说:“请刘大人跟我来。” “不不用了……。”刘东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此时谒者又咚咚咚的跑上甲板来,后面还跟着史房史太卜。这两个人的出现救了刘县尹。 上来的人只见昭王大步越过刘县尹,问道:“怎么样了?找到鱼神现在何处了吗?” 石兰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他原本是打着海祭的名号,代父亲巡狩体察民情的。 一般来说,海祭不会出任何问题。凤国的先祖曾与鱼神订结过盟约,只要每年上半年渔民不出海,每年此时鱼神必然驱赶鱼群前来,鱼潮将持续四个月之久,人们靠着这段时间捕鱼,丰衣足食足矣。 年年如此,鱼神不曾爽约,除非有人破坏了鱼神海盟,在休渔期大肆捕捞了鱼。 可是凤国律法严明,已经百年未出过这样的事了。要是鱼神不来,国库充盈,发放灾粮,饥荒也许闹不成。 但这些百姓无事可做,只能靠着灾粮度日,时间一长,说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更何况现在到处都不太平。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让鱼神回返。他都已经想好用谁来祭了——到时候就说刘东自觉管理不力殉了海。 这样既解决了鱼神的问题又能绕过宫里的刘妃,一次性收拾掉刘东这个蛀虫。 只是这样未免还给刘家搏了个好名声,想想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如果能让他当众犯下错处,就地论处,众目睽睽之下,谅那刘妃巧舌如簧也无法为他脱罪。 史太卜上前一步道:“殿下,下官已经找到鱼神的确切位置了。就在前方。” 谒者接着道:“前去巡查的小船已经回来了,鱼神好像被一座漂浮的岛屿拦住了,上面似乎有人。” “殿下,一定是那些人违背了禁海令,得罪了鱼神!”刘县尹觉得这恐怕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昭王怎么可能随便提及匪首的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他能够找回鱼神,说不定能将功折罪?这样他在凤宫中的姐姐也能更有理由的把他从牢里捞出来,毕竟昭王就是有他通匪的证据,姐姐也一定能帮他解决一切……。 刘县尹在青鸾手下大力挣扎,可不知道这少年是怎么回事,揪着自己的手似一只铁钳子,如何挣扎都丝毫不动。 刘县尹痛心疾首状道:“殿下,就让臣身先士卒,先去收拾了那帮目无法纪的贼人,好为我凤国的苍生出一份力吧!” 石兰河向史太卜招招手,附耳向其问了句什么,史太卜摇摇头,悄声在石兰河耳边回了。石兰河又点点头,沉思半晌。 刘县尹被这摇头点头搞得心慌意乱,有种不好的直觉冒上心头。却见那丰神俊朗的昭王微微一笑对他说:“既然刘大人如此高风亮节,本王怎么能不成全?” “来人,将几位海将军叫来。” 很快上来几名身着精致浮木甲的将军。石兰河吩咐:“你们且都暂时听候刘大人的调遣。” 几位将军对视一眼,齐声道:“是!” 西难人好容易盼来了人,那可是真正的人啊!是不会好好说着话半途就化成粉的真的人! 就连袁琴琴都觉得十分兴奋,他们在海上漂了太久了,如果不是今天的大丰收缓解了气氛,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就将是地狱一般。 遇见这些人,就像是遇见了小天使一样。 她扯起一块床单挥舞起来:“哎!这里有人啊,我们在这儿!” 西难人们也各自回家扯出床单来,学着袁琴琴的样子挥舞起来,嘴里兴奋的大喊大叫:“看这边!这边有人啊!” 可很快他们就不再叫喊了,而是不解的看着这些巨大的船只。 船队从两边驶过去,最终包围了整个葫芦岛,整个船队行事间都默默无声,如同鬼魅。 “阿福,情况不对……。”袁琴琴抓住阿福的手。 整齐的列队声在船只的甲板上响起,随后就是一排排的弓箭手列在船舷边上。 西难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旗帜”。心中警铃大作。 站在人们中间的杜老脸色一沉:看这些船只上的徽记,分明是凤国的,竟敢朝着他们举箭,难道这船上都没有占卜师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做吗?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第七十七章 鱼神佑护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尖细的声音从船上响起:“尔等逆贼,竟然公然违抗禁海令!依凤国律法,违禁海令者,杀无赦!” 什么禁海令,什么凤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袁琴琴心中大急,这到底是哪一出?可是那周围一圈居高临下的弓箭手目光冷漠,手中的利箭寒光闪闪,正是对着一众连兵器都没有摸到手上的西难人。 这个凤国是怎么回事,连问都不问就要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吗? 袁琴琴喊道:“等等!我们是海岛上的难民逃难到这里来的!要是冒犯了你们的法律,可以商量啊,不知者无过,我们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西难人也纷纷说:“对,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刘县尹哪里管这些,他只知道只要杀了这些人,他身上就有了围捕闯海贼人的功名,到时候就算一时因为昭王的构陷下了大狱,姐姐也能凭着这个帮他说几句话。 他懒得跟这些将死之人多说,既然昭王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定要让这些人再也说不出话来,将自己身上的功名坐实! “准备!”刘县尹大喊道。弓箭手拔箭搭弓,姿势笔挺。 外面的骚动将里面休息的三公主也惊醒了,小女孩咚咚咚跑上来,站在哥哥身边,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神奇的岛屿——这竟是一座由大藤条盘结在一起的岛!其上还有一棵大树,生的十分怪异。 岛上还有些穿着褴褛的民众,似乎已经在这海上漂了很久。 “哥哥,刘县尹在做什么?他为何要向那岛上的人放箭?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平民啊。哥哥,为什么不阻止他?” 石兰河轻笑着道:“他在做一件蠢事。” “做完这件事,他也就死到临头了。” 年轻的公主担忧地望着弓箭手们那蓄势待发的羽箭:“哥哥,他们是真的打算射杀那些平民吗?” 石兰河的眼神中有些别样的东西:如果能牺牲这百来个难民,就能扳倒凤国的蛀虫一族,倒也是他们的功德一件。 “放箭!”那边的刘东已经大声的下令。 早已察觉不对的敖索眼神冰寒,那头话音未落,这头已经骑着毛毛飞身而起,马上在西难人周围起了一座高大的冰墙。 “啊!——”惨叫响起。 ……。 西难人在冰墙内看不到外面,可都十分不解的拉着身边的人看来看去——没有人受伤。 他们没有受伤,那么是谁受伤了? 又听到那惨叫声过后,一个怨毒的叫道:“你们用计害我!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石兰家,早晚都要亡!” 额,西难人频频跳起脚来想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石兰因也是回不过神,就在刘县尹叫了放箭的一刻,弓箭手们反而收起了弓箭。 哥哥却一脸从容的从旁边的青鸾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大弓,随后一箭射穿了那刘县尹的小腿,力气之大,将其一下子钉在了地上。 石兰因跟着哥哥走下甲板,走到刘县尹的身边,气的简直想打他:这刘东的嘴可真臭! 或许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刘东干脆对着石兰河谩骂不已,心中只求速死:“别以为弄死了我,你们就会好过!陛下只听娘娘的,要是让娘娘知道你们陷害我,你们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贵的王子王女?” “你们全会被贬为贱奴!流放到不毛之地去,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会……。” 刘东求死之计没有成功,他的话全被封在了口中,旁边那不起眼的青鸾不知道向他口中弹了什么东西,他只觉得整个脸都僵硬了,再说不出话来。 他只得看着石兰河再也不对他掩饰厌恶,挥挥手让青鸾将自己完全放倒,一脚踩在自己的脸上。 石兰河道:“刘县尹妄图杀害鱼神护佑之民,企图激怒鱼神。本王已经及时的阻止了他。” 言毕回头看向刘东那要杀人的眼神,淡淡说道:“刘县尹,你真是令本王失望,本王将海将军们交给你,是让你礼遇鱼神之民的,为何你反倒要伤害他们?幸亏本王的海将军们没有跟着你犯错。” 刘东知道被坑了,可不知道是被这样坑了的。他脸色终于灰败下去。 传说中鱼神会在海上选择受难漂流的人作为自己的子民,佑护他们平安,谁要是在海上动了鱼神的子民,会引起大海啸,情况严重的,鱼神将不再眷顾这个国家。 这也是为什么海上的船只总会配备一名占卜师的缘故,只有占卜师能够辨别,什么人是偷猎者,什么人是真正的鱼神庇佑之民,鱼神性情阴晴不定,莫说射杀,就是举箭这个动作,说不定就早已引起它的不满。 如果自己要射杀的真是鱼神之民,当真是谁也救不了自己了。 可是事先谁也没告诉过他,这些人是受鱼神庇佑的! 和鱼神缔结盟约以来,海上遇难的人能受到鱼神庇佑的,更是一例也没有,这些明明只存在在传说里,这才导致了他从未朝这里想过! 真是坑死我也! 葫芦岛上的杜爷爷哼一声笑出来了,原来是为了坑人……。 他就说,他家小宝这么大一只在岛下游着,这凤国的占卜师莫非是瞎了,这都看不出来。 要是真的敢射杀小宝护佑之人,他家小宝那个暴脾气,头一个就要去掀了这凤国沿海的城镇。 杜老爷子招呼半空中的敖索:“喂,那个后生仔,这只是虚惊一场,把冰墙收了吧。” 敖索听到这声音,落下地来,看着这老爷子:总感觉眼前的人有哪里不对? 杜老爷子一笑,笑出满口的缺牙:“后生仔,你盯着我看什么看?” 敖索被这笑弄得脑中一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收了冰墙,敖索又委顿回帐篷里歇着。无法,实在是精力不济,也不知这弱症何时能完全好起来。 葫芦岛上的西难人们谁也没他这么放得开,因为那一圈大船还没有撤走,其中最大的那只宝船上,还放下来一道结实的吊桥。 袁琴琴见那桥稳稳当当的搁在了葫芦岛上。 桥那头先走来两队士兵,上岛之后列队站好,然后是一些侍从侍女打扮的人,上来一队,西难人给他们让位置,退了又退。 本来葫芦岛装这百十个西难人并不是难事,可乌泱泱的上来了这么些人,顿时觉得非常拥挤,刚刚才被对方用箭指着,现在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西难人面上都不是很好看,纷纷挺直了腰,等着对方的大官儿出来给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很快他们就不太好意思板着脸了,就连原本心中怨气很深的袁琴琴,脸上也放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船上走出来的两个人。 第七十八章 就是他 在未来某一天某一个时候,袁琴琴看着某位好友那张天真熟悉的脸时,还是会想起当初初次见面的那一刻的情绪。咳咳,那就是不好意思,继而因为不好意思失态了之后,感到尴尬。 这不好意思源自许多东西,不只是袁琴琴一个人感受到了,几乎所有西难人的心中都涌现出了类似的感觉,只不过有的人是羞涩,有的人是畏缩,有的人是羡慕嫉妒恨。 所谓闪光生物的出场不过是如此,从石兰河率先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像被过于灼热的阳光晒过脸庞,袁琴琴的耳朵开始发烧了,脸之所以没有发烧,乃是因为强自镇定的缘故,但是耳朵早就出卖了她。 第一印象注定了有些人一见之下就会彼此喜欢,啊,袁琴琴这里应当是,她一见石兰河,就开始疯狂的喜欢,这种喜欢近乎没有理由,让她忘记了自己从曾经到现在都是一只被丘比特打入冷宫的“黑暗生物”。 总之这一刻所有西难人都无法直视这对尊贵的兄妹,金玉在前,没人敢与之比肩,生怕站的太靠前,将自己对比得太过狼狈。 所有人都带着一丝自惭形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除了发呆的袁琴琴。 说实在的她后来一直不敢告诉石兰因,当时的她虽然也娇俏美丽,可是在同性的她面前属于基本隐形。 袁琴琴眼中只是不断细细摩画着:那挺拔的鼻子,俊秀的眉眼,束起的长发,走路的身姿和偶尔说话时低沉的嗓音。 “这位……”自觉应当叫醒袁琴琴的凤国卫士小哥也犯了难,这位胖到看不出年纪啊,是叫姑娘好呢,还是叫什么好呢。 小哥清了清嗓子:“这位,请让一让,你挡住我们殿下的路了。” “嗯……嗯嗯?哦……。”袁琴琴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她终于懂了什么叫做一见萧郎误终身。有的人就是这样,第一眼就舍不下放不掉,直到把他从心里割下来为止。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吊桥前面——什么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吊桥前面! 她的体型宽大,直接把一整个桥挡了个密不透风。 那位堪称风景,美不胜收的男子,此时正蹙着眉头看着自己,口吻中带着奇特复杂的感情说:“这位姑娘,烦请你让一下好吗。” 明明是祈使句,偏偏被袁琴琴听出了其中的不耐烦来,袁琴琴觉得心里冒泡了:为什么能有人连不耐烦都能表达得如此有礼貌! 她赶紧让开了,眼神还是时不时大胆的黏在那张英俊的脸上。 石兰河第一次被人这么注视,心里其实十分不好受,奈何对方身上带着鱼神佑护的光环,看在那位坏脾气的海神面上,他就暂且忍一忍好了。 石兰河在船上已经将这里观察了个七七八八:一座造型诡异的岛,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难民。 环扫一圈竟然找不出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他要找的是一个能在西难人里说上话的人,普通情况下,他表示出了这样双方领导人见面的姿态,这些人中间至少会站出来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而这些人的表现却是,要么傻傻的看着他,要么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主持大局的。 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 尤其是刚才那个,高高壮壮,站起来比自己也只矮了半个头,圆到看不清五官却一直盯着自己看到自己发毛的。那还能算是女人吗? 袁琴琴鬼使神差的,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是他了,就是他。 至于什么是他? 是他啊,命中注定要爱的那个人,就是他。萝卜琴已经完全给自己套上了“美男沉醉”buff,晕乎乎的听不到周围究竟在说些什么。 石兰河无奈的润润喉咙,对身边的妹妹使个眼色:小因快上,这个情况我不方便先开口。 不愧是从小玩着稀泥巴一起长大的兄妹,石兰因一下子就看懂了哥哥的意思。 她上前一步毫无怯意的环顾一周问道:“各位受惊了,这位是我哥哥,凤国的昭王殿下。请问各位,你们的族长在吗?我们想请他出来,跟我哥哥说说现在的情况。” 西难人还没从石兰河的震撼中回过神,又被清泉一般的石兰因吸引过去。这个姑娘说她的哥哥是个王,可是言语之间没有一点权贵应有的味道,反而十分客气。 如此方才被拿箭指着的气竟消了大半。 “我们的族长妈妈早就去世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对,你们想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西难人群龙无首很久了,袁琴琴这个人们心目中的候选人又几次出岔子,到了现在地位尴尬,反正作为族长站出来一定是不行的。 而其他人就更加没有立场了,谁敢这样大言不惭呢? 做族长或许可以,但是他们的族长和大巫是分不开的。 族长只需要处理族中事务,大巫却负责了传承西难人的文化,沟通天地鬼神,沟通祖先。 这一点现在的西难人谁也无法做到。换言之,大家谁都没有意识到,从桑姥姥去世的那一刻起,西难人变成了一个空白的民族。 他们的文化随着大巫的消逝而消逝了,毕竟时间太短,而桑姥姥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教给他们。 石兰因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转头无助的看向了石兰河。 石兰河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各位如果不嫌弃,今后就做我凤国的子民吧。本王承诺各位,回到凤国,一定能有安身之处。” 西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时间嗡嗡的讨论声响起:这个昭王殿下怎么一开口就说出决定他们去留这样的大事,这个,谁能做主西难人的去留? 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他们来自西难岛,到你凤国之后,还能自称为西难人吗?” 西难人们脑子里早已是一团浆糊,现在终于出来一个脑子清醒的,纷纷向后看去,心中只觉得大幸:他们虽然没有了族长,可还有老师啊! “老师……。”“老师干脆您替我们做主吧。” 杜老爷子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乱乱的说话。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些人一盘散沙多久了,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们大概是遵循着老族长的做事方式在生活,但奇葩的是竟然没有选新族长,这是何道理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平等谈判 西难人自己恐怕也没想到,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选族长,是因为自从西难岛一役之后,心中一直潜意识认定了袁琴琴。 只可惜不仅西难人没有察觉,袁琴琴这个心里完全没有肩挑西难族的使命感的外来人,更加的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杜老爷子觉得他们这样一定是不行的了,看了看懵懂的袁琴琴,这孩子身上有件厉害的东西啊,为什么不拿出来,直接继承西难族长的位置呢? 要知道这样重要的东西,除非是族长选定的继承人,没有哪个族长脑子有包会胡乱给人的。 看来,前族长一定是没时间交代清楚,才导致这个位置悬而未决到今天。 石兰河见终于有人出来撑住局面,心中也是一松,那股王族做事老练的气质就散发出来了,他挺了挺身子,稍微放松了下姿势说道:“老人家,做了我凤国的子民,当然是凤国人了。” 杜老爷子哦了一声,转身问道:“你们愿意做凤国人还是西难人呢?” 众人略一思索,乱乱的开口:“我们是西难人,当然要做西难人。” 石兰因察觉这事似乎有些偏,出声说道:“凤国也有许多不同的大族,到了凤国,只是对外称是凤国人而不是西难人而已。” “我们凤国在四国之中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安定的,到凤国安居,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石兰河赞同的点点头,这一项对大族的宽容在其他国家是没有的。凤国能繁荣安定到今日,除了地势的缘故,很大程度上有赖这一套套明智的制度。 这是他们的父亲,当今的石兰国主最令他们这些子女骄傲的一点,他年轻时是一位睿智勤勉的国主,为凤国的安稳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虽然石兰国主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些老糊涂,但他们这些做子女的依然以他为荣。 杜老爷子走到袁琴琴身边,郑重的问道:“你觉得呢?” 袁琴琴从石兰河开口解释时就已经彻底回神了,她和这位美丽的石兰殿下之间何止是隔着不知多少层阶级,搞不好,还隔着千万年的代沟呢! 这种没有结果的忘年恋,连想想都没结果好吗, 听到杜爷爷的问话,她思索半晌,条理清晰的以问代答:“这位殿下,我们除了能保留自己的称号,还能保留我们自己的习俗和行为方式吗?” “我们之间还能有自己的族长,独立管理自己内部的事务吗?” “我们还能教育后代,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吗?” 西难人都愣住了,这些都是什么问题?这些问题他们都没有想过。 石兰河的眼神也变了变:这胖球认真起来居然与朝中女官不遑多让。差点被她刚才痴迷的眼光给蒙蔽了,不过她的形象还是太过辣眼睛,让自己不想多看。 他尽量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回答这几个问题:“习俗可以保留,但是作为凤国子民,本应当接受凤国的礼仪教化,接受我凤国的官员管辖。” “我想,时日长久下去,你们都会变成真正的凤国子民,而那时候你们不会再有现在的这些疑惑了。” 西难人听懂了这一切,有的开始低下头思考起来:他们真的要彻底忘记属于西难人的一切,变成元鼎大陆上,凤国的一员吗? 石兰河看了西难人的处境,觉得自己提出的事再合理不过,要不是看在鱼神的面子上,这样一群难民,本不值得他亲自来说服一趟。 直接让人带回国去安置了便了,到时候一个个分别安置到不同的地方去,日子久了自然融入进凤国这个环境,谁又能说什么呢。 就在西难人们为刚才的对话犯愁时,袁琴琴环顾四周,想的却是: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谈判? 诚然西难族人都想早早上岸去安家落户,可是凤国尊贵的皇子为什么要产生跟他们一样的想法还来跟他们商量。 这就说不通了。 袁琴琴望向那个人,克制自己不去乱想。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石兰河不由得又朝胖球望过去——实在是乏善可陈的一张脸。 “姑娘想问何事?”对谁都能淡然处之,这就是皇家的礼貌。 “你们能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我们可以平起平坐的谈判,毕竟你我都看得出来这不正常。”她环指了下周围,眼神中充满了纯净的疑问,只有疑问没有其他。石兰河以为自己看错了。 所以他又多看了一眼,除了眼神不错,其它的还是辣眼睛,算了吧。 不过,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是好呢? 对方都已经如此开诚布公,他要是也一样——那说不定也挺轻松。 石兰因也没想到这胖姑娘要问这么直接的问题,这让人怎么答! 没想到石兰河笑了,这笑容直接导致了袁琴琴的瞳孔迅速放大,就像被什么迷住了似的难以自拔。 他说道:“是这样,今日本是我凤国的祭海典礼,我们都在等待鱼神的到来,可是时辰到了却没见到鱼神的踪影……。” 石兰公主就这样看着哥哥轻松的侃侃而谈,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哥哥,似乎非常放松,说话没有顾虑。涓人们带着侍女给他们的两位主子拿了座椅,西难人见那边坐下了,也纷纷席地而坐。 杜老爷子瞪着眼睛看,心中点头道:西难族的先族长还是有些识人眼光的,这女娃很不错啊,她的身上似乎就是有这种融合的力量,能使人心中安宁下来,不论她的外表怎样,始终能让对方将她的话听进去。 这样的人他见过几个,都是诸天山上很特别的存在。 要是她能上到诸天山……? 杜老爷子摸着胡须,眯着眼睛,心道:这一切都要看缘分和造化了。 那边石兰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一边,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轻松,这种跟人坦诚相待的感觉还不错,为什么自己就能这样轻松的说出来呢? 要是放在往常,一定要在心里绕个山路十八弯,思索怎样措辞怎样说话才能达到目的。而这次他脱口而出,几乎想也不想。 看着那胖球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他心里禁不住有些快意,好久没这样痛快的说过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能不能选择帮助你们。”袁琴琴思考后道。 什么? 石兰兄妹听不懂了。这是什么选择,他们给出的选项里可没有这一样。(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尊重 袁琴琴笑了,胖脸堆成一朵灿烂的花:“我们选择帮助你们,带着鱼神回到凤国,换取你们对我们的尊重。”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口中的鱼神会帮我们,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鱼神已经认定了要保护我们,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我们负责带着鱼神和丰收来凤国,换取独立自主在凤国安家落户或者游历他国的权利,总之,尊重。” “我们可以有选择的权利,这是体现尊重最为突出的一点。如果认可,那么我们会履行我们的承诺,如果不行,我们可以考虑带着鱼神去别的国家。” 凤国所有随侍在侧的臣子们心中都是一凉:殿下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轻易就让对方知道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什么样的财富。现在直接遭到了这样红果果的威胁,殿下可怎么办? 哪有难民向给予帮助的慈善家提出威胁的? 这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几个官员听不下去,直接出列拜倒道:“殿下,此等无知刁民,何必与他废话!” “殿下,直接将他们带走即可,没有必要这样,实在有损我大国威严!”这位官员一脸的义愤填膺。 袁琴琴没有被这阵势吓到,反而笑了笑真诚的说道:“这位殿下,我一直只是想要强调尊重这一点,并不是所谓的不知好歹,讨价还价。” 石兰河面带微笑,心中却不以为然,这都不是讨价还价是什么,要知道她要的东西,就连所谓国主都无法得到,或许诸天山上神阶的修仙士能够小谈一下。 选择的权利?可笑,在事实面前,没谁能有选择的权利。 “哦?姑娘这话又是何解?”他好脾气的问。 “我们西难人只有这一百多个,说起来离灭族不远了。我们去世的族长曾经期望我们能够在元鼎大陆立足。” “然而我认为没有选择余地的被动接受而生存,和有选择余地的主动接受而生活,有很大的区别。” “我相信凤国有这个实力能让西难人从心里真正的接受和认可,不会惧怕我们这即将灭族的部落的小小选择。”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如果西难人真的认可了凤国,愿意做凤国的子民,那么你们就多了一支强壮的部族。” “尊重其实就是双赢,殿下,给我们一些尊重有何不可呢?” 这,这话好像是在夸我们?跪倒在地的官员瞬间都有些被绕进去的飘飘然:凤国可是四国中唯一安乐没有起战乱的大国,他们为什么要怕别人不选自己? 如果真的强行把他们带回去,还真的就成了心虚了,可是他们有什么可心虚的? 石兰河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这几个官员的反应,有意思,他们竟然被说动了。 这几个老顽固,也有今天? 可是这胖球明明就是威胁,还巧舌如簧的把“威胁”说成了“尊重”。 罢了,凤国难道还怕这些野人的选择?就算不选又能怎样。 “好,依你所言。”石兰河应道。 西难人心中惊喜:他们竟然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留在凤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琴的几句话,以前不知道,以为她只是有些急智,现在看来,她竟能面不改色说动那个尊贵的昭王殿下,教人如何不服? 西难人面露喜色,交相庆贺。气氛一下子从剑拔弩张变得一派祥和。 胖球笑了:“谢谢殿下。” 石兰河今天是第一次觉得这笑容尚且也能看。 ************ 浮屠境·修罗场 一队魔兵正在相互厮杀,高高的台阶上,一名黑衣女子迎风而立。 场上遍地都是绿色粘稠的血液,又有几名魔兵倒下了,化作一滩滩脓水。 清冷的女声响起:“好了,够了,今天就到这里。” “是,使者!”幸存的魔兵整齐跪倒,纷纷在铁面具下露出侥幸的表情。 上一刻还在厮杀的魔人,下一刻随着女子转身离去,各个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怨可以怪的。魔族的生存环境如此艰难,需要更好更强大的战士才能踏足人类美好的世界。 魔人们回转到休息住宿的大石室中。 一个魔人瓮声问道:“谁看到老八了,他昨天受了伤,今天似乎没来?” “他伤重,今日躲在石室内养伤,你可不要说出去。” “自然不会。” 众人转回去看,果然老八的床上还躺着个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除非当场死在了修罗场,否则能苟活一时便活一时,没有谁想死,更没有谁能保证下一个伤重的不是自己。 所以幻化一个暂时的替身骗过使者,自己躲起来养伤这件事,谁也不会说,反而会相互掩护对方的替身。 “走吧,我们去找些吃的,老八会照顾好自己。”一时间魔人们简单收拾好了,又纷纷走了个干净。 可此时面朝墙壁躺在床上的人心中全是无可奈何。 谁能告诉他这两个东西是怎么跑进来的? 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蚩猎将军,带上我们吧……。” 另一个跟屁虫一样接着:“带上我们吧……。” 若不是此时他正在专心的卧底,一定起来掐死这两个坏事的拖油瓶! 小妖薇薇不知何时竟然带着小树绿夭找来了,他都无法估计到底这两只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 又是怎么躲过重重的守卫,一路跟到了这里来! 这不科学,什么时候魔宫的守卫居然差成了这样? 很快他就得到了解释。绿夭说:“这里我熟啊。以前姑姑带着我,好多小路密道我都知道。” 是啊居然还有个熟路的,怪不得能不声不响的……。 不管怎么说,魔宫的守卫还是该加强一轮了! 等他找到少主,带少主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整顿魔宫的治安,看看这薄弱的环节,至今也没人知道真正的老八去哪儿了吧? 都是窝囊废! 外间又传来声响,他赶紧戴好面具,继续躺着。 魔宫大殿。 飘飘忽忽的幻影又在大殿中央升起。暗曜最近总是摸不到如何增加绿石的持久性,感到有些头疼。 此时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只手撑住王座,放松休息,甚至没有抬头去看,直接问道:“幻形,怎么样了,圣婴可还好?” 那边的幻形使者半晌没能答话,暗曜不耐的抬起头来一看,眉毛一挑,语气颇为诧异的问道:“你这是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上岸 幻形好不容易才保持了自己的呼吸,他最近总是跟窒息挂上关系,原因很简单,他为了跟住小豆丁,只能躲在葫芦岛下方。 泡在海水中无法呼吸,他只好放出魔雾做成一套吸气的管子伪装成葫芦藤的样子穿透在海面上。 委实十分苦逼。 他探听到袁琴琴一行带着小豆丁要去凤国的消息,赶紧来回报:终于知道了他们下一步的去向,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地享受新鲜空气了! 好不容易吐着泡泡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老尊主思考的时间总是很长。 终于他动了,手指微动之下,从其上放出一小团气波。过不多时就有一名黑衣女子从殿外走进来,跪拜道:“尊主。” 暗曜将手伸进袖中,从中拿出一件绿莹莹的物件丢向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伸手接住。 暗曜的声音平静无波,吩咐道:“幻音,带一队人马过去跟幻形汇合,务必要把圣婴安全的带回来。另外,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 “是,尊主。”幻音面色冷漠,双眼下都有些乌青,像是常年没有睡好觉一般。 “把人都带过来吧。”暗曜艰难的站起来,最近身子也是越来越不济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 很快外面就整齐的来了一队覆着面具的魔兵。 他们步履坚定,步伐整齐,一个个训练有素,覆盖在面具下的脸就像没有灵魂一般。 眼睛里透出的全是虚无。 暗曜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画着圈,嘴里喃喃。空气显出些涟漪,随后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扩大。 蚩猎躲在魔兵的队伍中,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截门。 只见其内似乎打开了一个通道,而通道外的世界是一片无法穿透似的漆黑。 “去吧。”暗曜就像对自家的孩子一般说道。 前面的魔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迈进了截门,蚩猎看到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黑洞中,瞬间有些面对未知的恐惧升起。 “你,站住。”只这一秒钟的踌躇,暗曜似乎就看出了不对。 蚩猎哪里可能站住,跑还来不及。 顾不得这么多,按住袍子里小妖薇薇和小树绿夭化身的两个小挂件,一头扎进了这通道里。 暗曜此时确定了不对,想要追回却为时已晚:“哼,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的事,那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魔兵一个接一个机器人一般,机械的进入截门。 幻音手中握着她的魔笛,对老尊主行了个他没注意的礼,转身走进截门中去了。 单薄背影消失在内:幻音此去,定不辱命! ************* 袁琴琴和石兰河达成了协议,石兰河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或者监视,这又引来了大臣们一阵的乱声。 虽然石兰河很少给人“尊重”和“选择”的权利,可是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至少相信信任就是尊重当中的一种。 由于之前说好的要学习海中辨别方向的事,杜老爷子尽职尽责的在海上继续教导了西难人整整七天,直到他认为每一个人都学会为止——实在学不会的阿光毛毛之流就算了。 待得西难人都能独立判断方向之后,他放任他们自己寻找航路,靠着一手一脚的划水和毛毛的拖拽,一点点的挪向了元鼎大陆。 由于有了第一次上错了岸,进入了蜃城的经历。西难人这次反而没有了兴奋。 只是快要靠岸的时候,纷纷走到了岛的边缘:“这就是真正的元鼎大陆。”话语里面更多的是疲惫。 “看起来跟上次没什么不同。”这是随口吐槽。 “还是有区别的,你看,这岸上有人家,还晒有渔网。”这是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 总之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袁琴琴道:“我们到了,这是好事啊。我们都应该开心才是。”阿光在她身后背着小豆丁,点点头附和。 敖索跟着杜老爷子坐在帐篷里,安静的等着下岛。 “是啊是啊……。”人们又打起精神来。 听说鱼神一直护送他们到了这里,人们又跪在岛边缘,心中默默对这来历不明的慷慨鱼神道谢。 那岸上靠这边最近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望见他们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西难人感恩完毕站起身,面面相觑。 其实说句实在话他们这次登陆,因为失去了兴奋的缘故,有些畏首畏尾的情绪。 岸上的人会怎么看待他们?会像之前在海上那样,拿着弓箭要射死他们吗? 人们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里的兵器。 只见那个跑出来的人渐渐远去变成了小黑点。 袁琴琴从储物镯子里取出一个东西来,安抚大家道:“大家不要怕,我们有凤国昭王的令牌,谅他们谁也不敢动我们。” 可还是紧张:万一他们不认这块小牌子怎么办? 一块死死的小牌子,能有多大用处? 当看到那远去的小黑点又跑回来的时候,他们脸色更加紧张了。 因为这小黑点的后面,跟着更多的小黑点! 许许多多的人手里拿着东西朝他们冲过来了。 袁琴琴面色沉静,她相信石兰河。 而一众西难人们则提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随时跟想要上来的人拼命。 葫芦岛越漂越近岸。 只见那些冲下来的人在海滩上一些小包包上刨弄,不一会儿从中取出些一人半长,两臂宽的木壳子来。 西南人们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怎么还有盾牌?这可就难打多了! 葫芦岛的底部似乎擦到了什么东西,西难人都能感觉到,这一定是到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想要下去。 所有人严阵以待站在岛的一端。 海滩上的人嘴里呼喝着号子,朝这边冲过来。 从葫芦岛到海滩边还有一段浅水区的距离。西难人打定了主意不下去,因为水中不好战斗。而葫芦岛好歹还有个高低优势。 只见岸上的人们人手一个木盾牌,身上挂着些东西,直直的冲向海里。 为什么都不减速?不会掉进海里吗? 令西难人嗔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入水前的一瞬间,这些人挥舞起身上的木盾牌啪的一声放倒在地,顺水一推,自己则翻身跃上其中。 这哪里是什么木盾牌!这是一个个容纳一人的小舢板呀! 那些身手矫健的人们几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从各自的小舢板里抽出桨来,划! 人们欢呼着,较量着,从葫芦岛的周围划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进城 &nb西难人们的眼神一直跟随这些疯狂欢腾的人们。 &nb只见他们飞快的滑向葫芦岛的后方,像一尾尾飞鱼,身后拖出长长的白色泡沫。 &nb而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沸腾起来的海面。 &nb海面像开水一般哔哔啵啵的响,鱼儿在海面上争先恐后的跳动,这个场面何等熟悉,他们前不久才经历过一次! &nb这是鱼神送鱼来了! &nb“哈……哈哈哈。”西难人里不知谁先笑起来,随后所有人都一起笑了。 &nb他们是在紧张什么鬼? &nb真是被吓怕了不成~。 &nb那些渔民仿佛参加盛宴一般,一波一波的来,争着抢着的将一船一船活蹦乱跳的鲜鱼运送回航,根本没人有空来理他们。 &nb西难人收拾好自己的家当,扶老携幼,恋恋不舍的从葫芦岛上下来,跳进透凉舒爽的海水中。 &nb没人知道葫芦岛应该怎么收起来。只能人人都摘了一个小葫芦收在自己的行囊里。 &nb有了上次的“假”的上岸,这次真的上岸显得更加唏嘘。 &nb不少人跳下葫芦岛的时候,都红着眼圈摸着它粗壮的藤条道别:“再会,葫芦岛。” &nb袁琴琴请杜老爷子直接坐上毛毛飞到岸上,自己和敖索、阿光涉水上岸。 &nb再见,葫芦岛。袁琴琴再一次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那座保护了自己许多日夜的怪异岛屿。 &nb终于前方来了一个穿着官府制服的人,他从沙滩上扑簌簌的下来,似乎十分的不熟练。 &nb眼看就要一脚踏上大袍子的裙摆踩翻自己,这边有身体轻些的西难人已经飞身上去扶住他。 &nb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哥,青色的袍子,头发攒在头顶,被强壮的西难人一扶,抬起头满脸是羞涩的笑意。 &nb他径直找到了袁琴琴,拱手道:“我叫狗蛋儿,是这县衙门里做事的文书,昭王殿下走前吩咐过,要我们好生接待你们,所以老爷派我来接。” &nb袁琴琴随口问道:“你们这里的县尹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nb狗蛋走在袁琴琴身侧,他的皮肤细白,脸红起来的时候面上泛起朵朵桃花,说话的语气中总是带着些许羞涩:“之前那个大人很不好,现在这个是我们自己选出来的,人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份差事做了。” &nb看他十分感激的样子,袁琴琴也被他感染了:“哦?有这样好的大老爷?” &nb狗蛋点点头:“黄大人这个人可好了。他家里的女眷也是数一数二的善良。” &nb岸边传来呼喝的号子声,狗蛋面上好奇的问道:“我听说是你们把鱼神带回了凤国,鱼神长什么样子?这里是凤羽村,还有走一段路才能到城中的县衙,不过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城里的人和村镇里的人都来了!你们来了可真好!” &nb狗蛋脸上的欢迎感激溢于言表,根本不等袁琴琴说什么,他就像个小麻雀,叽叽喳喳自顾自的说了好些话了。 &nb“阿琴……。”阿光从背后点了点萝卜琴的肩膀:“老师找你。” &nb杜老骑着毛毛来到袁琴琴身边,一瞬间袁琴琴有种错觉——毛毛在和杜老待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十分温驯,跟任何人都不同,这是一种信赖的姿态。 &nb毛毛作为一只兽,为什么会信赖一个相处不久的人? &nb只见毛毛乖乖的停在了袁琴琴身边,甚至直接趴卧在地上,伸开一边翅膀做扶手,方便背上的人滑下来。 &nb这小子,这待遇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啊。 &nb袁琴琴不由得上前去摸了摸他最喜欢的痒痒肉,如愿听到了咕噜声,这才认定这只确实是她的毛毛没错。 &nb“阿琴,老夫要告辞啦!”杜老爷子下地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将袁琴琴说得一愣,她觉得杜爷爷孤身一人,亲人又去世了,不跟自己的亲族在一起,他这是要去哪里呀? &nb杜爷爷道:“相逢是有缘,但终须一别。老头子我还有事未了,我得先走啦。” &nb“老师,你要去哪里,让毛毛送你吧?”知道拗不过这老人,袁琴琴只好最后尽一点心。 &nb“不必啦,”杜老爷子摆摆手:“让它跟着你们吧。不过,阿琴,它属于归山,不属于人族。跟它做朋友,不要妄图驯服它。它会回报你的。” &nb“你身上有件重要的东西,好好保管它,将来必有用处。”老爷子扬声说完,说完慢悠悠的走远了。 &nb袁琴琴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老师临走要这么说?她也确实没有想要驯服毛毛的意思,但是也并没有当成朋友,她一直把它当成小孩,弟弟。 &nb这难道会有问题? &nb还有,为什么他和红凌一样,临走之前要嘱咐自己带好重要的东西,她包里的东西很多啊,到底是什么东西? &nb她顺手摸了摸大毛毛的皮毛,唔,掉毛现象少了许多。 &nb毛毛望着杜老爷子远去的方向,张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一甩头,跟上了袁琴琴。 &nb****** &nb袁琴琴和西难人们一起走过凤羽村,海里镇,最后走进了海里县。 &nb一路上都有狗蛋儿的照拂,他带他们住驿馆,吃驿馆里的免费大餐,一众西难人嘻嘻哈哈,渐渐把之前种种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了。 &nb直到此时,他们才真的感受到,新的生活真的已经开始。 &nb西难人这次学乖了,每个人都将海上的珍宝收集了一大堆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袁琴琴和敖索一行因为有了储物镯子的缘故,倒是一身轻松。 &nb这储物镯子放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戴在手上却毫无感觉。 &nb可见重黎的东西真是个宝贝。 &nb大家进了县城,直奔奇珍行而去。 &nb袁琴琴眼见这座小县城,比之前见到的古商都竟然差了很远,街道没有经过完善修整,马车牛车没有分区域,这些动物拉在街道上的粪便没有详尽的处理办法。 &nb又经过大小车辆踩过去碾过来,扬起一阵烟尘。简直堪称袁琴琴所见过的史上最混乱街道。 &nb这古商都就算早就覆灭了,也不至于旁人一点也没能学会其精髓吧? &nb她实在好奇现在的商都究竟是什么样子。 &nb如今看来,她在心中评估这海里县不好,不是个可以安居乐业养孩子的好地方。 &nb敖索见她一言不发的盯着街面上的铺子看,心中叹息,这人又在做自己的“超市”梦了吧。 &nb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承担的是什么样的责任呢? &nb这一点杜老爷子私下曾经跟他提过一些,杜老爷子说,阿琴身上有西难人最宝贵的东西,这一定是上代族长特意留给她的,只可惜这个妮子一直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nb然而说起这个东西是什么,杜老爷子反问他:“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nb“我只是感知到她身上有一股纯净的力量,这一定是一个种族长久凝练的智慧才能发出的光华,她身上有这个东西,一定会吸收其灵气,越来越聪慧。” &nb“可惜这些都还不够,她必须学会打开它,才能真正体悟其精髓。” &nb敖索看着袁琴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你身上有宝贝?你要注意着点研究着点,早日打开好继承西难人正统? &nb袁琴琴应该更愿意研究食物怎么煮、屋子怎么摆,孩子怎么照顾钱怎么越赚越多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仙灵坠 狗蛋趁着袁琴琴等人在街上用海产换通货的时间,回了一趟县衙门,求管事批些银两下来,他好安排西难人的住宿。 正巧碰见黄家的大小姐二小姐要出门,他的身份是个外男,便先低着头站在一边,等着小姐们过去。 “呦,这不是狗蛋儿吗?你去接那海上来的野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可碰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声音很豪爽,狗蛋儿认得这是黄家大小姐黄嘉怡的声音。 后面的小姑娘没有这么开朗,有些羞涩的扯了扯黄嘉怡的袖子:“大姐,我们快走吧。”这是二小姐黄幽怡。 黄幽怡心心念念要上街去买到自己此次诸天山求学要用到的必需品,奈何自己是个大路痴,必须由姐姐带着。 可是她这个大姐是个好事的,一出门满大街都认得她跟她打招呼,活生生的能把进度拖慢了不少。 狗蛋儿看了看黄幽怡,后者正在不停的给他递眼色,狗蛋心神领会,对黄嘉怡说道:“大小姐先去逛逛,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回来我就让绿柳讲给你们听。” 绿柳是大小姐黄嘉怡的小丫头,才十岁,不过她的爹娘都是说书的,倒是很伶俐,一般有什么稀罕事,这小姑娘能说会道,可以说得眉飞色舞的引人入胜。 狗蛋都这么说了,黄嘉怡就放过他。黄幽怡终于松一口气,姐妹两个带着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好不容易才挤到最近的一条开占卜铺子的地方,那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街头巷口的公告栏里都贴着诸天门的告示。 袁琴琴看完了告示上的内容,表示一个字都看不懂。旁边立刻有人给她解释:其上的意思无非是新一轮的群英赛又要开始了,请各位有天赋的修行士做好应赛准备。 至于精英赛其实就是诸天门新一轮的弟子选拔赛,竞争上学,位置有限,一般老百姓都不参加,只有家里条件好的勉强能上诸天门去学习。 而进了诸天门就全靠先生的分配了,诸天门上百事百业的高手师父等等应有尽有,天赋好一些的能进到诸如大家都想进的修行类,包含各种法术仙术。 但这个大类能心无旁骛修到中阶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的天赋不足以支撑这么长久的修炼。 而中等天赋的可以学到锻造铸造厨艺织造等等生活技能,出来也能是各行各业的领头羊了。 差一点的就是类似于保洁堂这种地方,还有一些冷门到连弟子都招不到的专业,其惨淡就无可想象了。 总而言之诸天门既不好进,进去了也不好混,但只因其是这个大陆上的最高学府,人人都以在其中肄业而骄傲,元鼎大陆上所有招人用工,都优先考虑诸天门弟子。 袁琴琴点头,这一点果然是五百年都没变过。只不知道这其中能不能走个什么门路,她也好去拿个毕业牌子,这样不必去诸天门浪费时间,自己也能在市井之间混得开一些。 刚刚听完解释,她脚下没站稳,就被撞得歪了一下,赶忙招呼同样挤在一边的阿光:“这里太热闹了,阿光,你抱好小豆丁,千万要乖乖跟紧我,这里很容易走丢知道吗。” 阿光怀里给小豆丁制造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让他不至于被挤着,憨憨的点头道:“哦哦。好的阿琴。我乖乖。” 小孩儿也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他身上,说来也怪,开始时小豆丁其实很讨厌阿光,或许是袁琴琴总是叫阿光陪着他的缘故,他似乎发现这是自己唯一的人形玩伴,见是阿光,连喂饭都能不让袁琴琴亲自来了。 跟在后方的敖索身边却独独的空出来半臂大小的位置,谁要是靠近这个区域,无不冻得一个激灵,纷纷远离他。 他们想要挤出人群,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奈何这里人多又没有管制,车马堵了一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吵得非常大声。街面上的抱怨声争吵声,响鞭子声络绎不绝。气味也是各种混杂,令人难以忍受。 袁琴琴被人群推挤,最后不得不被挤进了围观圈的最里面。 “付倩倩!这枚仙灵坠认的是我妹妹,你强拿去有什么用!”一名黄衣姑娘制止住身边就要撸起袖子上去干架的丫头,站在原地冷冷的说话,额头上隐隐显出些青筋,虽然克制,但显然也是气得不轻。 “你别以为你爹当了个劳什子的县尹就了不得,你们一家都是渔民出身,跟我家小姐打肿脸装什么胖子!我家小姐看上了这枚坠子,想拿回去赏下人,你管得着吗?” 对方虽然脸上带笑没说话,可是背后的丫头牙尖嘴利的回过来。当主子的也没有任何制止的动作,就任由底下的人泼妇骂街一般喊叫,其心可见。 “姐姐,这仙灵坠我不想要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袁琴琴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绿色衣衫的小妹子,估计是看到事情闹成这样心中很不好受。 她的眼睛里包着一包泪水摇摇欲坠,眼神楚楚可怜。 咦?看这个架势竟然好像是在仗势欺人吗?可是被骂的好像是县尹家的女儿啊!看样子,这个黄县尹虽然得民心,却跟上层关系并不好,这官当得可真是窝囊。 “不行,”黄嘉怡看着妹妹,一脸的疼惜:“这一路上你看上什么她就抢什么,这样下去你的群英赛要如何参加?” “这仙灵坠灵气十足,明明只有你的天赋与之相应——别人拿去没有用处,可对你来说却十分难得啊!” “姐姐……。”身着绿衣的黄幽怡摇摇头,不愿意再招惹这些人,她黄家是民众推举,昭王直接提拔而做成的县尹,跟族中出了好几个上大夫的付家怎么能比。 没有背景的新秀对上根深复杂的世家——蜉蝣撼大树,没有好结果的。 看到妹妹眼睛里虽然包着泪,但身板却挺得笔直,毫无屈服的样子,黄嘉怡咬咬牙,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忍一忍海阔天空,她们姐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父亲添麻烦。 周围人小声议论:“付家家大业大,竟敢欺负到黄县尹的头上来。” “还不是因为黄县尹一上任就查了他家强占民宅的事。” “只有黄县尹敢为老百姓做主了,可惜我们这些小民,没有一个敢惹付家——谁惹得起啊。” “是啊,只有对不起黄县尹了……。” 袁琴琴挑挑眉,这昭王把自己国家夸得一套一套的,看看这不是还是有不平事吗? 要是昭王知道这个什么付家,仗着自家朝中有人,强占民宅还不服管制,想想他会是什么表情,那张漂亮的脸上还会出现那般的自信吗~。 yy了一下:真是好想再见到那个人啊。 见那黄家的两姐妹似是要走,袁琴琴摸了摸怀里昭王的牌子和兜里刚换的银子:这付家的事昭王会不会管?狐假虎威会不会被丢出去? 脑子明明还在思索,没想到身体已经行动了,刚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付小姐的身前,拦住拿着钱袋一脸得意准备给钱拿货的丫头。 我这是脑抽了么! 阿光和敖索也有些诧异,只见袁琴琴径直走出去拦住了那个给钱的丫头,付家小姐满脸不虞的神色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胖乞丐”。 “等等!”袁琴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了掌柜的手中包好要递出去的仙灵坠。 打开包包一看:“哎呀,真是个好漂亮的腰坠~。”袁琴琴拿着这坠子在自己粗壮的腰身上比了比,然后一脸无知像的问着掌柜:“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什么?周围本来要散去的人都是一顿。 有个小流氓出来跟付家大小姐抢东西,看看那付小姐皱起的眉头!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出气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的表情不是自己的,她脸上的笑意不是自己的,她说出的话只是脑海中想说的,却不是她授意说出的。 她的身体竟然自己做出了这些事! 这实在是太诡异,也太爽快了! 自己的身体做的是自己脑海中明明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灵魂此时仿佛变成了旁观者,所谓普通人的理智与自控早已魂飞天外。 她这是怎么了? 大庭广众下的“袁琴琴”还在装疯卖傻 。 那边的付大小姐却等不及了,朝身边的丫头递个眼神。丫头张嘴一边骂一边用手来推她:“哪里来的乞丐!还不快滚!这仙灵坠也是你碰得的?” 袁琴琴是什么吨位,细胳膊细腿的小丫头又是什么吨位,哪里推得动她? 小丫头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几岁,世家里大小姐的丫头养得比普通人家的女儿还精。小手嫌弃的在袁琴琴壮硕的肩膀上一推,就跟推在一头软哝哝的大胖熊身上似的纹丝不动。 “袁琴琴”却故意哎哟了一声,顺着她推过来的方向往旁边一歪,扑通一下子滚在地上,杀猪一般嚎起来:“付家小姐当街打人啦,打人啦!仗势欺负老百姓啊!” 噗嗤——。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起来,这是耍流氓啊。这回这个付小姐遇到了这般无赖,可真算是报应。 只有阿光不懂,还以为袁琴琴真的被打了,抱着孩子一个箭步扑上去,小豆丁自然也看到袁琴琴被“推”在地上,瞬间愤怒的指着小丫头,对着她哭叫起来,小脸通红撕心裂肺,落在周围人眼里简直就是无言的指责。 阿光心疼道:“阿琴,阿琴你怎么样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打我的阿琴!你们要买东西她也要买,为什么不让买还要打人!” 他智商有限,但是一心全是系在袁琴琴身上的,声音说不出的真切,仿佛袁琴琴真是被打得满地滚,带着哭腔和怨愤,受伤不已。 “不会吧,真的伤到了?”小丫头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壮硕如牛般的乞丐会被自己一下子就推坏了。 一时间孩子在哭大人也满脸的不忿。周围人心里有些诧异有些触动,突然不知该作何表情。 阿光真切的关心和傻傻的言语让周围的人渐渐收起了笑意。这种事其实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付家在这一带算是大族,平时不约束这些纨绔子弟就算了,还放任他们欺负老百姓。 先前付家还和那个刘县尹串通一气,谁不知道鹰嘴山上的“飞天王”姓刘,就是他刘县尹的远房侄子!付家帮着“刘天王”做下多少坏事,只不过是没拿到把柄罢了。 小老百姓无权无势,可此时有个为难付家人的好机会,为何不用? 见周围人的神色变了,付大小姐心道不好,她这回出门带的人少,几个家丁围在身边根本不够看的。 果然围观群众里不知道谁开口说了句:“付家小姐仗势欺人!竟然为了抢一个灵坠当街殴打平民!” “对!我们不要放她离开这里!” 很多人纷纷附和:“赔罪,必须给老百姓赔罪!” 付家的小丫头这时才知道着急,大声说道:“你们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倒下的!” “我们都看到了你打人!” “你胡说!小姐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推得动她!”小丫头满脸涨红转头告状。 付小姐咬牙道:“我看是谁敢乱说 !”眼神示意旁边的家丁,家丁早就盯准了那个站在前边说这话的人,拖出来就是一顿拳脚,——方才是真的没有打,此时却是真的打了! 敖索在人群中独善其身,悠闲的摇摇头,这个付家小姐可真是个二愣子。要换做是他,早就跑了,竟然还敢犯众怒。 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袁琴琴:这个萝卜琴,今天十分的不正常,这不像是她这样遇事躲为上策的人能做出的事啊。她究竟是怎么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闹开了,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这大街上正堵得水泄不通,这里边的真实情况只有前面的人看见了心里清楚。 而后面的人只知道付家人又在前面欺负人了,谁还管真相是什么,真相早就不重要了,法不责众,不上白不上,俱都围拢过去。 原地打滚的“袁琴琴”竟然还配合着小豆丁的节奏嘤嘤哭起来,生怕场面不够乱。 买东西不成的黄家姐妹两个从袁琴琴出来就一直站在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里围观,不知她要干什么。 “幽怡你看,”黄嘉怡贴在黄幽怡耳边悄悄指着那个满地打滚的大猫熊。只见她一边演技精湛,一边还抽出空来朝她们的方向望了望,挤出一个滑稽的表情来。 黄幽怡被逗笑了,拉着姐姐问:“这人是谁?她为何要帮我们出气?” “现在已经不是她一个人想为我们出气了。你看看周围……。” 群情激愤,人潮向这边推过来,要不是还有一队家丁死命护着,恐怕那个付大小姐的头发都要被抓散了。 “姐姐,他们这样可不单单是为了我们出气……。” 也许一开始是为了她们,但现在是为了自己。只有一个人是真的只为她们出气,就是那个躺在地上耍赖的。 此时人们已经绕过她涌向付大小姐那边了,见自己的作用发挥完毕,这只熊就地一滚身手矫捷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过伤心大哭的孩子在怀里安慰:“袁豆豆不哭不哭,老妈没事儿。” 阿光围着她看了好几遍,确认她没事之后哭丧着脸说道:“阿琴没事就好。”说罢又是一个熊抱过来,他真的被吓坏了,他埋头在对方肩上,好踏实……还好怀里的大熊也没有躲。 此时大熊正在思考一件不得了的事。 袁琴琴在自己的身体爬起来以后理智彻底回笼了,看到这不可收拾的场面心里又是爽快又是紧张,问题在于自己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了呢? 她是不是病了?这可不得了,身心不能合一,这一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虽说能把想做的事做了,但是后果呢? 罢了,此时也没法去想这些了。转身看到那边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黄家姐妹,那二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只见她爬起来以后整个人的气质突然一变,两人心中都是一惊。 上一秒还是个市井无赖,这一秒突然转成了个再敦厚不过的样子。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不受控的身体 在靠海近的海里县,九十月份的天气依然很炎热。几个一看就十分不搭调的人坐在一间茶棚内喝凉茶,两名带着丫头的小姐,一女二男三个衣衫破败的人。 女的怀里还坐着个眼睛大大、十分可爱的一名小婴孩,一边的男人把他接到自己的怀里坐着,拿小勺子喂他水喝。 话说袁琴琴从地上爬起来安抚过小豆丁之后,就看到那墙角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子微笑着向她齐齐行了个礼。 她走上前去,拿出手上一直捏着的东西递上前:“这个给你们。” 黄幽怡一看,她拿着的不是仙灵坠又是什么呢?她看了一眼姐姐,黄嘉怡点点头,这才伸手拿了。 “谢谢你。”她微笑着道谢,脸色红润像朵晨间开的粉蔷薇,袁琴琴笑着点点头算是不用谢:好久没见过这样清纯的女孩子啦,赏心悦目。 那边黄嘉怡已经对丫头吩咐道:“稍时还是把钱给掌柜的送过去,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丫头称是。 袁琴琴见事情差不多了,转身准备走:得快点赶到跟族人约定汇合的地方去,她现在是有族人的人,跟别的时候可不一样 。 可没走几步却发现黄家姐妹一直跟在身后。聊了几句原来是执意想请他们喝杯茶,表示谢意。 袁琴琴想了想于是一脸爽快的道:“要不干脆就在我们跟阿福他们之前约好的那个地方去喝吧,我看那边正好有个棚子卖凉茶。” 黄家姐妹对视笑了,她要喝凉茶那就去喝凉茶好了,只不过看她是个外地人,恐怕不知道……。 王氏凉茶棚。 袁琴琴大气的豪饮了一口之后,赶紧端着茶碗拿得远远的,难受的抿着嘴巴眯着眼,太霸道了这个味道。 苦逼琴:q-q,这凉茶,好像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说好的甜甜王老吉呢! “哈哈哈……。”黄家姐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个胖熊姐姐倒是一概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黄嘉怡看她被苦得抓天挠地的,笑得喘不了气,赶快叫掌柜换下凉茶,上一碗酸梅子汤来。 黄嘉怡让她放心的喝酸梅子汤,一边解释说:“我们这里常年暑热,没有冬天,所以凉茶铺子卖的并非是茶水,而是治暑热的药材熬制出的药水。” 黄幽怡也附和说:“是啊,我们这儿的习俗是病要七分防三分治,你挑的这家王氏凉茶,正好是凉茶界的翘楚呢。” 是啊我可真是会挑石头砸自己的脚,袁琴琴心中苦笑。 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那酸梅子汤,确定了这个才是能喝的东西之后,她才赶紧喝了一大口将嘴里那股苦到毛都炸起来的味道涮过去。 “什么是好东西都不知道,真是白瞎了。”突然一个声音在袁琴琴耳边响起,这声音就像谁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十分诡异! 坐在一边的敖索见袁琴琴突然站起来看向四周大声问:“是谁在说话?” 黄幽怡奇道:“什么谁在说话,我们都没有说话呀。”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只见敖索皱着眉,眼神不明的看向自己,桌上几个人也全都是一脸莫名的表情。 是,是我自己又幻听了? 站着的袁琴琴喊道:“老板,再来一碗凉茶消消暑!” 什么?桌上的人又是一奇:这人怎么回事? 敖索运起灵气聚在双眼,仔细的感知着袁琴琴的身体: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那么这个表现到底是……? 是不是……,那个东西出问题了? 看起来不是有害的样子,或许只是想要折腾一下萝卜琴吧,敖索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干脆饶有兴致的看着“袁琴琴”品起面前的苦凉茶来。 只见“袁琴琴”端起碗,几大口将茶喝下去,又找掌柜的要了一碗,嘴里赞叹道:“在海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好在大家身体都挺康健,不然若是在海上生起病来,那可是不得了。” 敖索接道:“确实是这样 。” 阿光则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道:“阿琴,喜欢就多喝点。不喜欢就不要喝了。” 阿光心里也是崩溃的,今天的阿琴实在是好让他看不懂! “袁琴琴”见大家都看着她忘了喝,便招呼起来:“都多喝一点吧,我看这海里县不是能待的地方。” “说不定这凤国别处也是如此混乱,待福宝他们过来,我就带他们走。一路上少不得要辛苦了。” 敖索知道此时的袁琴琴怕是有些不正常,可是这祖宗说话也太不顾别人的感受了,此时身为凤国人的两位小姐面上都有些尴尬。 而且阿琴从来就不知道阿福的全名是什么,怎么可能开口就叫出福宝的名字来。 看样子那个东西是不想在他面前掩饰,恐怕是知道自己性格跟阿琴天差地别,所以干脆也不掩饰,直接粗暴的告诉他们:劳资出来了。 这样也好,不用他来提醒那个东西的存在了。并且从今往后,估计提醒袁琴琴关于她作为西难人的责任这件事,会由专人来办,不再由他操心。 敖索一边想着一边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来,将桌上两位小姐都看得脸上一红。 果不其然才过了一会儿,那边的袁琴琴“噗——”的一口把喝进去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这是“那位”回去了。 穿过人潮的狗蛋终于找到了聚集在茶棚外的西难人,传达了黄老爷邀请他们一行住进了县尹府中的事。 原来黄家一家四口才住进这里不久,加上几个必要的丫头婆子和家丁小厮,一只手也能数的完。 但是曾经的刘县尹可不同,他家人口众多,所以里里外外有不少住处。西难人全部接纳进府都绰绰有余。 是夜,袁琴琴把小豆丁交给阿光。 自己则满脸疑惑回到黄幽怡特别给她安排的房间,她实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的心里简直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今天这几出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是自己了?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些奇怪的事? 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出来一个灵魂!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好,因为随时都面临着自己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的自我怀疑。 “所以我觉得你脑子现在还没坏其实是个奇迹。” 袁琴琴猛地站起来,身后坐着的凳子扑通一下子跌在地上:“你是谁?”我去我又听见了,我又幻听了! >-<! “桑小蝶选了你,我看这一代的西难人是没指望了。“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袁琴琴身子一抖:可怕的不仅仅是能听见,更可怕的是,声音莫名的耳熟! 他是谁?(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姥姥坑我 袁琴琴原地退了几步,桌上窗边烛台上的烛火突然被什么东西吹灭了。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气氛令人炸毛。 “你你……,你到底是谁。有种你出来!”袁琴琴的声音抖抖的。 “真是没出息……。桑小蝶看到你这个样子,怕是要被气活过来。”这个声音冷冷的奚落着,丝毫不客气。 袁琴琴不愧是一头死到临头有急智的胖子,她微微闭着眼睛好好感受,猛然觉得这个情景似乎在哪里遇见过? 声音在黑暗中更加显得耳熟:黑暗,奚落的冰冷声音,难受。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情景是她一辈子的阴影啊,午夜梦回还能被吓醒,怎么可能忘得掉! 先、民、大、巫! 这个视她为无物的家伙!原来是他!西难人的祭坛上,她被引导走进先民之境,就是这个声音温和的接待了自己,随后又冷冷的指出自己不是天命人。 他毫不留情的把自己坑到一个黑暗的空间里看走马灯,随后又将一身狼狈的自己倒垃圾一样倒出来,去直面当时对自己并不友好的西难人,差点被群殴。 她对这位大巫的感觉算不上好,甚至夹杂着厌恶,相信对方也是一样。 “西难岛都沉没了,你为什么还在!你怎么会在我身体里?”袁琴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什么东西,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这段时间好歹经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先民大巫离开先民之境,她直觉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哼,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又老又丑的死胖子。还有,谁在你身体里了,不知羞耻。”大巫鄙视的说。 袁琴琴忍了忍又老又丑这四个字。 而且:为什么觉得大巫的思想好污,她又没说错什么哪里就不知羞耻了。 她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哪里,这家伙就像一台失控坏掉又被鬼附身的收音机,一直不停的播放一档关不掉的恐怖节目。 从一开始她就没见过这人的样子,现在更加是只闻其声,不胜其扰。 “我说,大巫,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一直跟着我?”袁琴琴无奈扶额。 那边喋喋不休抱怨着这一路上伙食差、太阳大、风吹雨打历经艰险没过上好日子等等一切事。听到她又问一遍,毫无形象可言的先民大巫终于戛然而止。 “哎?”这声音堪称呆萌的表达了没听懂。 要不是因为声音熟悉到忘不掉,袁琴琴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这就是先民大巫的。智商不对啊。 她只好重复:“你怎么会跟着我的,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大巫,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吧?” 到底靠谱不靠? “你们族长居然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桑姥姥去世之前跟我说的话我全部都记得,没有一句提到过你。” 那边死一样的沉默,好像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过了好久大巫才润润嗓子优雅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都告诉你。” 袁琴琴心中吐槽:大巫你不用换画风了,在我心目中你的画风早已定格。 “先民之境托身于西难族的圣物无穷珠之中,但是须得有玄石镜照映才能进得去。所以,桑小蝶不是给了你无穷珠?” 原来是无穷珠! 袁琴琴青筋脸:“无穷珠在我身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为什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出来了?”最好一直别出来啊,吓死人了! “西难岛沉没,其上的玄石镜被毁,我也元气大伤。直到前不久,似乎你去了什么神力充沛的地方,我才堪堪好转。” 大巫的语气终于带了些落寞,听得袁琴琴心头一颤。 声音好听跟人好看是一个道理,总会让她这个黑暗生物产生一种莫名的爱怜之心。 她不由得安慰道:“我们都不想的,要不是魔兵入侵,桑姥姥也不会引神魔之力跟他们对抗,最后牺牲了自己,也带走了西难人最后的家园。” “桑小蝶终归是个勇士,我心里也敬佩她。”大巫有些感慨:“这么多代大巫,只有她给我的感觉最是不同的。” 突然语气一变:“但是你,你居然入了她的眼,算我看错她了!” “我怎么了,我哪里不好了?我现在已经融入到了西难人中间我也是西难人了!你作为西难人的祖先,你也得要保佑我。”袁琴琴不服道。 “我看你是因为不知道她把无穷珠交给你的缘故,才会事到如今还觉得自己十分好吧!”先民大巫开启全图嘲讽。 袁琴琴也毫不留情道:“她把无穷珠交给我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是要把这个天命人的东西交给天命人,我只负责保管!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 别想给她乱甩锅,这锅她不背! “蠢货!” “蠢货骂谁!”袁琴琴非常喜欢这个句式,即便对方是先民大巫,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接她的话了。棒棒的。 “你仔细想想,无穷珠在你之前由谁保管?”先民大巫忍着自己的爆脾气,循循善诱。 “桑姥姥啊!” “桑姥姥是谁?” “桑姥姥是西难人的族长兼职大巫。” “那现在无穷珠由谁保管?” “我啊。” “那么你是谁?” “我是我啊……。” 我是……。我,啊。 袁琴琴不说话了。先民大巫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她的脑子网速变慢,FPS卡卡卡的瞬间飙红。 脑海中出现一个逻辑问答题: 桑姥姥保管着无穷珠=桑姥姥是族长大巫 我保管着无穷珠,求:我是谁? 她算不出来这个答案,只有求证出题人:“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桑小蝶把无穷珠交给你,就意味着你是她看中的继承人。无穷珠从来只能由族长保管,直到遇见天命人为止。” 所以,族长继承人……。是,我? 胖琴智商已掉线。 先民大巫看不见她的智商,还以为她默认了。 “以后你不必称呼我为大巫,我没死之前叫百里熊,今后就负责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族长大巫,你可以叫我一声师父,每天记得给我供清水鲜花,木香就要白玉兰味儿的……。” 百,利,熊。这是什么鬼名字。 袁琴琴好容易才从石化状态中活过来。 她皱着眉想了许久道:“百里大熊,这个族长我拒绝当。” “昂?”才吩咐到鲜花用哪种的百里熊不知所措的一顿。他为什么会没想到这胖子居然不想当族长呢? “虽然我也不想让你当,但事实是不当不行,无穷珠已经认定了你,除非天命人出现,否则它会一直跟着你。” 感受到袁琴琴心中那庞大的惊涛骇浪,百里熊叹气安慰道:“徒儿,你就认了吧,谁叫桑小蝶选了你。” 袁琴琴捂脸趴桌,郁闷不已,谁要当族长!谁要当劳什子的大巫! 她不要啊,公务员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不拿钱时不时还得倒贴,她还要开超市开连锁养活小豆丁过自己美美的小日子呢! 桑姥姥坑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魔人来袭 燥热九月,人心浮动。 袁琴琴试过各种无穷珠的丢法,其经历过程之艰辛,结果之诡异简直可以写一本书。 自己族人每人给过一次,之后丢进大海小河沟装进馒头喂狗。它总能找到回家的路,最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面前。 袁琴琴从没想到过自己有着这么强烈的逃避之心,强烈到根本不愿意去接触自己害怕的未知事物。 比如带着全族在元鼎大陆漂泊直到遇见那个总也不会出现的天命人。比如大巫的职责。 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里该有的东西。她的世界她的心太小,装不下那么多的人和事。 她甚至觉得天命人根本就不会出现,预言上说:天命人给西难人带来神魔之力,带领西难人走出西难岛,在元鼎大陆立足,还要引领时代的更迭。 其中两项命题都已经被西难人做完了,劳什子的天命人都根本没出现,是预言错了还是天命人死掉来不成了? 袁琴琴对着无穷珠发呆:看样子只有等待你真正的主人到来的那一天,我才能彻底摆脱掉这些不属于我的使命了。 一直呆在自己镯子里的无穷珠,现在渐渐开始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来,似白色似金色的小光点聚集在其中最深处的内核里。 细细看人会沉醉到其中去,就好像其中有一个小小宇宙,容纳着无穷无尽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什么呢? ***** .时重虚境. 漆黑的通道外有一些散漫的光点闪烁,似乎是星光一般,聚散无穷。 蚩猎没有想到通过这里会令人如此难受。他本没有参与过将要进入元鼎大陆的魔兵的训练,应付不来这截门中会遇到的突发情况。 果然很快他就被撞得七零八落,最终昏死过去。 自从惜光走后,蚩猎回到血狼族参加族中的事务,暗曜统领了所有大权,再也没有给过他接触军队的机会。 这个姿态就像是已经放弃了他作为少主伴读将来会有的地位和职责。 父亲母亲得知他被派遣回归,高兴之余也是有些遗憾的。毕竟陪伴在少主身边从小玩到大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那些一闪而逝的遗憾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想的却是,老尊主绝对不会这样做,这个谜团恐怕只有找到惜光之后才能解开。 魔兵们很快冲出截门上了岸,这里是幻形与他们汇合的地方,离凤羽村不远。 随着魔兵们陆陆续续的登陆上岸,一个黑色的身影也被一股冲力大力的甩出来。 幻音还没出现,魔兵们七手八脚的把蚩猎扶起来:“老八,老八你没事吧,快醒醒!” 快醒醒! 再不醒来,幻音使者出来了之后一定会杀掉你,抛弃你! 元鼎大陆上有着令他们突变的气息,很快这些低阶的魔兵们就感到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心中充满了嗜血的愤怒! 扶着蚩猎的魔兵心道不好,元鼎大陆上的神之力与他们维系生命的魔之力相冲,此时魔之力反抗,他们会直接变成杀人机器! 他勉强再摇了摇蚩猎:“老八,你醒醒……。” 老八可能是因为晕过去的关系竟然还没有魔变的迹象,自己也不能确定魔变的自己是不是能认出这是自己的兄弟。 为了不再让兄弟死在自己手里,这个魔人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将他扛起来,朝海中猛地一甩。 蚩猎被抛进海中的一刹那,这个魔人已经全身青红,经脉毕露化作图腾,鼻子中喷出白色的雾气,眼神冷漠的回到队伍中,彻底魔变了。 蚩猎被丢进海里,直直的沉入水中,落在海底沙土之上,在水中寂寂无声的激起一片浊雾。 他的腰带上飘出两个小小的木质挂件,渐渐冒出了许多的气泡来。 两个挂件拼命的挣扎,终于其中一个玫红色球花形状的挣脱了绳子,在水中bong的一声化作一个穿着红色蓬蓬裙的小女孩。 她赶紧先解开了绿色木牌上的绳子。 绿色木牌转动起来,渐渐长成一个形状奇特的小树桩子。 两个小东西先张开手臂,其上长出些许绿叶,就像吸收着什么东西似的,两个人的脸颊渐渐鼓起来,一起合力在水中吐了个大泡泡。 小妖薇薇牵引着泡泡直到罩在了蚩猎的头上。 被泡泡包裹的蚩猎终于在其中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些海水来。 薇薇和绿夭给自己也各自罩个泡泡,毕竟它们不是海里的植物,这般泡在海水之中,久了也会出问题的。 但是眼看着蚩猎的泡泡越来越小。两个小家伙都非常着急,这可怎么办,她们吸收灵气给别人使用,每日最多能使用一次。 他们两个都太小了,怎么才能把这般沉重的蚩猎拖上岸去? 如果不是知道那个将蚩猎甩下来的魔人是好心,它们都要觉得这是故意谋杀了。 截门很快关闭,幻音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这整齐划一的队伍之中找那个胆敢混入魔兵之中私自进入元鼎大陆的人。 她甚至一一挑起了他们的面具,没有找到那个人,他竟然跑了?他竟然有能力跑掉? 要知道能在元鼎大陆这样神之力庇佑的地方不魔变,至少他也得是中阶修行士。 魔族与人族的修行一样困难重重,中阶修行士比人族要多,但在整体来看,所占比例还是十分的少。 这些低阶修行士组成的魔兵此时已经魔变,比人族同阶修行士更加勇猛不畏艰难。用来对付这元鼎大陆上的人是最合适不过。 幻音被阵阵神之力刮过脸庞,被刮到的地方纷纷起了一片熔岩流过似的花纹。 幻音是灵蝠族的圣女,此时她的耳朵也随着这令她血脉贲张的力量渐渐生长,露出了灵蝠的原型。 她微微张开嘴,眼神空洞,发出丝丝频率极高的音波,魔兵们被这声音驱使,悄无声息的向前推进起来。 小妖薇薇和小树绿夭费了老大的劲,一人一巴掌轮换着,好不容易才将昏过去的蚩猎扇醒了。 蚩猎脑海中还残留着时重虚境里那些令人神迷目眩的景象。 此时猛一睁眼只觉得浑身冰冷,脸上*辣的,而眼前的景色依旧十分迷幻。 扭曲的蓝色海水将日光折射在他头顶上,但眼底印出的这些光芒很快就被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挡住了。 什么声音瓮声瓮气的响起来:“蚩猎将军,你醒啦~!” 迷妹薇薇头一回扇男神的巴掌,又兴奋又心疼,眼神透露出无限关爱:哥哥你还好吧~! 背着光线,蚩猎看到的是两个令他抓狂无比的家伙。 蚩猎感觉已经来到了元鼎大陆,心道此时不收拾更待何时。 两只小妖没有防备,被蚩猎一手一个死死的捏住了。 “啊!救命啊!!血狼蚩猎要辣手摧花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担忧 县尹府 西难人们好多天没见过正常的袁琴琴了,她不是匆匆忙忙给他们一个东西,就是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小豆丁被阿光带着,竟然只有在饭点和睡前才见得到自己的老妈。 小豆丁察觉到自家老妈似乎有些暴躁,也不敢去惹她心烦,委委屈屈乖乖的呆在阿光的身边。 好在阿光已经被袁琴琴无形中训练成了小豆丁的全职保姆,伺候小祖宗吃喝拉撒全不在话下。 除了敖索以外,没有人知道袁琴琴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孽徒,快去告诉他们你愿意继承族长成为他们的大巫*x……。” 袁琴琴捂着耳朵不想再听,可惜没有用,这个声音在她捂住了耳朵之后竟然还能穿透她的脑子。 “百里老熊,你能不能闭嘴。”袁琴琴从来没想到过第一印象如此高大冷漠装逼的先民大巫骨子里其实是个大无赖。 看看他用的这些解决问题的办法吧,这是正常的人办法吗?不是什么好言相劝,耐心等待,是魔音穿耳无穷尽的碎碎念啊! 这个智商究竟是怎么做上先民大巫的?他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袁琴琴好想念石兰河,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在各种魔音轰炸之下,偶尔走神去想想男神的帅脸其实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这两个人明明一样尊贵,为什么处理问题看待问题能够差的这么远。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百里熊在没当上西难大巫之前果真就是一个无赖出身的。 也正是因为他做事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这才做了抛弃家园远遁西难岛的决定,而正是这个决定让西难人至今还能留有血脉存活至今。 如果坚守在当初的家园,他们早就被屠杀殆尽了! 百里熊因为寂寞太久的缘故终于变成了一个妥妥的话唠,所以这些天来袁琴琴知道了许多事。 俗话说老夫不提当年勇,这位却记性极好,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讲了个清楚明白。 袁琴琴知道了他是如何不被看好,又是如何被自己的师父选中当上了大巫。 最后怎样说服了族中的一波老顽固,历尽艰险上了西难岛,又怎样艰难的安抚住了要在不毛之地适应新生活的西难人。 这其中居然还夹杂着许多她没有听过的脏话。 “百里老熊,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年纪轻轻却死了?” 听声音他也不过就是30岁上下的年纪。 按照他的顺序,十几岁就当上族长身兼大任一直说到了二十八岁左右,故事就没有再在他自己身上停留,而是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第一任徒弟。 袁琴琴被动接受着这些信息,却还是听进去了许多,所以此时好奇,有所疑问。 百里熊顿了顿,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寂寞:“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族人需要我,你信不信?” “先民之境是我造的,除了为了可以验证天命人,还为了储存我的灵魂。” “就在我占卜出天命人的那天,我就知道西难人的传承即将在百年后彻底断裂。必须有一个人将西难人的精神传播下去。” “这个人需要牺牲自己进入无穷珠,才能帮助历代大巫打开无穷珠的智慧之力,找到天命人。” 在他的叙述中,袁琴琴心里百里老熊的形象一忽儿变成这样,一忽儿变成那样,最后还是还原成了自己初次见他的时候那样子。 她总觉得他内心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高贵而冷静的内心,无赖只是他无奈的表达方式,虽然这无赖将她折磨得十分凄凉,可她还是看到了他的本来面目。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终于说道:“做你的徒弟,有什么好处?” 百里熊感到这些天来他的口水都要说干了,如果他有这种东西的话。 此时听到这句话简直像是喝了蜜一般开心,声音顿时小孩子一样雀跃起来:“怎么样怎么样?你终于想通了?” “做我的徒弟有许多的好处!可以叫我师父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 “那还是算了……。” “不不不,这只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他赶紧肃穆的说道。 “你看到桑小蝶最后一战的时候手上拿的那个卷轴了吗?等到你变得强大了,你可以从无穷珠里拿出这个卷轴,这是只属于你的东西,只有你能用它。是不是很想要?” “我的……,专属的……武器?”袁琴琴很想表示我想要钱,不想要武器,这个武器只有自己能用说明卖给别人别人未必会要,那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兴趣不大怎么办? 听到似乎有戏百里熊更加兴奋的道:“对对,你一个人专属的……。” 袁琴琴都能感觉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这个卷轴很拉风你值得拥有的表情跃入眼前,实在是,太可怜了……。 “师……父……。”袁琴琴无奈的吐出这两个字。 “哎~~!”百里熊像只被挠舒服极了的猫一样,拖长声音回答着“这就对啦……。” 无辜琴: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此时门外响起一些骚动,有人焦急的喊起来:“阿琴,阿琴!” 袁琴琴宅在屋子里已经很久了,因为知道她最近好像很不喜欢被打扰,没有人会这样在屋子外大声的喊叫。 能这样做,说明出事了。 袁琴琴打开屋子门冲出去,见是阿福站在外面。 阿福一见她出来立马跑过来,拉着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嘴里急急的说道:“阿琴,事情恐怕不太好了,我刚刚路过黄大人的书房,有人回报说凤羽村出现了一群屠杀百姓洗劫财物的匪徒!” “我听那人的描述,觉得那肯定是魔族,魔族竟然出现在元鼎大陆了,我们……。” “父亲,父亲!你等等幽儿!”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阿福将要说的话,前方一个身着绿色百褶纱裙的女孩背影冲出角门。 袁琴琴跟上去对阿福道:“走,我们先去看看。” 走出门外只见黄幽怡拦在一队兵士前面,领头的正是那袁琴琴只见过一面的黄焕黄大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铠甲,腰上别着腰刀,头上没有戴帽子,却系了一条额带。 曾经常年打鱼晒网的生活使得他面庞黑黄、十分瘦削。 黄焕本来已经坐在马上,见是宝贝女儿来了,赶紧下马拉着女儿,皱眉道:“幽怡,快快回去,莫要胡闹!” “凤羽村遭遇匪徒,爹爹必须带人上去救援。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黄幽怡语速极快的说道:“父亲,我也听说了此事,但是女儿并不认为那是普通的盗匪,爹爹千万不要冒进,探听清楚情况再想解决办法吧!” “你只是个小姑娘你懂什么?快点回去,”黄焕忧心救援之事,三言两语打发了女儿,叫来两个人拉住她,自己提刀上马一扯缰绳,纵马冲出去。 不一会儿这队骑兵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那被拉着站在原地的黄二小姐一脸的担忧,袁琴琴甚至看到她手心都捏出了红痕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灵眼 &nb黄大人带人驰援凤羽村的这天是个大热天,人们穿着最薄的夏衣还是汗流浃背。 &nb地面被烤到白得晃眼,街面上几乎没有一个人,有也是坐在屋檐下乘凉的。 &nb唯一还在外面站着的就是黄幽怡。后面赶来的袁琴琴阿福都躲到了屋檐下去,就连初时过来劝黄幽怡的下人,也都被她一一打发回去了。 &nb袁琴琴见她被大太阳烤着依然站在外面的样子,觉得这姑娘一定是魔怔了吧。 &nb为了避免他们寄宿的这段时间主人家不要出人命,她还是上去劝道:“黄小姐,还是进去吧,在这儿站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nb站近了她才看到黄幽怡的眼睛微闭,手指微动,似乎在掐算什么。 &nb“黄小姐,黄小姐?”袁琴琴见她不正常的样子,赶快着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nb袁琴琴可不知道,黄幽怡从小就有些天赋,可以预知预感,儿时还有些时灵时不灵,越发大了之后这项天赋越发明显,甚至能够按照一些占卜书籍进行自学。 &nb从前黄家人发现之后也只能兴叹,毕竟是小门小户家的孩子,就算有天赋也不可能走上修行士的路,现在却不同了。 &nb昭王的到来就像是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在黄家人头上,黄幽怡终于有了运用天赋的可能。 &nb近来她运转灵气的时候识海之中已经能够出现一些模糊的图像。 &nb就在听说凤羽村匪患之事的时候,她知道父亲必然与之脱不了干系,私下运用卜术看了看,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 &nb她的灵眼还开得十分模糊,能看到的东西也十分局限,但她直觉那些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盗匪。 &nb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张大同小异的脸,还有那些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一道道难以形容的狰狞图腾。 &nb父亲不肯听她说,急匆匆的动身了,此时她怎么也放不下心,竟然就此当街用起卜术。 &nb趁着父亲和军士们的气息还留在这里,她能够更好的看到他们的命运,她一定要知道父亲此行究竟会是何结果。 &nb她能感到父亲和骑兵们正在路上疾驰,人和马的汗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直袭来。 &nb要往前,再往前……。 &nb灵眼中的画面就像一条加快朝后跑走的风景,过不多时,她终于看到了! &nb一张放大的脸猛然扑进她的脑海之中,猩红的眼,眼下浓重的黑就像一辈子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nb雪白的利齿,乌黑的唇还有那唇中发出的声音。 &nb是的,明明什么也听不见,可是她能确定那张可怖的嘴正在发出声音,那是什么声音……。 &nb吱嘤————!! &nb“啊!”黄幽怡突然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的耳中脑海中,除了这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就连眼前都是一黑。 &nb站在她身后的袁琴琴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大跳! &nb黄幽怡抵挡不住这声音,软软的倒下去,眼中最后见到的是袁琴琴一张关切的胖脸越来越模糊。 &nb“黄小姐怎么突然倒下了,是不是真像那些大夫说的,太阳晒多了,暑气伤身了?”阿福和袁琴琴远远站在黄幽怡房中一角,小声的议论。 &nb袁琴琴摇摇头,她觉得可能不是这样,心里呼叫着百里熊,希望他能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nb床上的黄幽怡脸色雪白,细密的汗水涔涔冒出,黄夫人守在床边。 &nb一个丫鬟走进来说道:“夫人,大小姐外出回来了。” &nb话音未落外间就冲进来一个人,黄嘉怡快步走到妹妹身边,伸手朝她头上一探:“好凉啊!娘,幽幽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 &nb黄夫人宋氏是个典型勤恳老实的渔家妇,虽说已经成为了县尹夫人,可是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饰物,穿着也十分的朴素。 &nb她用手抹了一把泪,想起什么似地又从衣服里拿出个手帕擦了擦,才道:“你别急,大夫来过了,说你妹妹没事,只是暑热伤身罢了。” &nb黄嘉怡惊讶问道:“幽幽的身子这么冷,哪里是什么暑热,娘,你别被人给糊弄了啊!” &nb宋氏紧张的捏着帕子,眼见又要哭出来,着急道:“那怎么办呐,嘉嘉,娘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的没事!” &nb“必定又是那付家搞的鬼,娘你不知道,上回付倩倩给我们姐妹难堪,被大伙儿当街落了面子,还是她家养的府卫来了才救出去的。” &nb“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爹的麻烦,要不是因为袁姑娘身上有昭王令牌压着,恐怕这事情早就闹大了!” &nb“这海里县从前就是他们付刘两家一手遮天,要威逼几个大夫不给妹妹看病定是不难,只是可怜了我们幽幽,现在有谁能救救她……。” &nb这话刚说出来,宋氏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出来,哭道:“这可怎么办,我就只有你和幽幽两个孩子。” &nb“这么多年也没有给你们爹生个弟弟,眼看你到了嫁人的年纪,你妹妹要是去了,我和你爹两个人可怎么活啊!——” &nb黄嘉怡眼角扫了扫屋角站着的袁琴琴福宝两个外人,面上有些讪讪:“娘你先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nb袁琴琴和阿福尽量的想要减少存在感,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母亲失态的样子被外人看见。 &nb两人正要告辞,袁琴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自己的视线突然飘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nb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袁琴琴怒吼道:百里老熊!你又来! &nb百里熊才不管她的怨念。 &nb只见“袁琴琴”一步抢上前去,拉住黄二小姐的纤纤细腕把了把脉,又将对方颤巍巍的眼皮分别掀开各自看了看。 &nb最后左手虚伏在她的额头上。 &nb周围的人都是莫名,宋氏询问的眼神看向黄嘉怡,毕竟这个野人她更熟一些。黄嘉怡对这疑问的眼神摇摇头,她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nb看了看阿福,没想到阿福也是一脸的惊讶。 &nb但是看“袁琴琴”的样子似乎又很专业的样子,黄嘉怡虽然皱了皱眉,可是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nb“这小姑娘不简单哪,竟然自己凝练出了灵眼来,将来定是一位非同凡响的占卜师。” &nb过了半晌百里熊才又道:“她这是灵眼受伤了,须得找到至少中阶的占卜师,为她运灵气打通受伤的地方,否则她的灵眼就废了。” &nb黄嘉怡略一思索,却无法再发出一言,妹妹竟然能自己修成灵眼,这让她又惊又喜。 &nb可是……。 &nb这海里县人才短缺,唯一一位中阶的占卜师,是受聘住在付家,只为付家做事的! &nb这不是要生生毁了妹妹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救治 &nb炎热的天气里就算待在屋子里是一样的难过。 &nb要是周围的人在自己一句话说出来以后就反应全无之后,这种难过烦闷的感觉就更甚了。 &nb百里熊被周围的气氛搞得十分烦躁,这几个女人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是什么个意思? &nb他见这小姑娘的灵眼已经有些成型,没有经过任何教导就能自己练出这样的成绩十分的了不起,他心中也起了爱才之心。 &nb“不就是请个中阶的占卜师吗?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很难吗?”百里熊急道。 &nb黄嘉怡被这一问脸色也是十分不好,她难道想这样吗,这可是她百般珍爱的妹妹! &nb可是事情涉及到付家,按照他们两家现在的关系,要去付家借这个占卜师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nb她把其中关窍一说,百里熊简直气结,这些女人就是婆婆妈妈。 &nb“占卜师只能占他人却不能占自己,告诉我那个占卜师叫什么住在哪里,其它的放着我来!” &nb黄嘉怡睁大了眼睛,此时的袁琴琴又回到了那个无赖的样子,是她所不熟悉的,但却是十分信赖的。 &nb她又要干什么? &nb只有袁琴琴才知道百里熊的心思,说起来他们很多时候还是很有共同点的,因为这想法几乎同她的想法完全一致。 &nb比如此时,就都觉得这个办法才是正解:敲闷棍。 &nb对一个只能占卜却,这无疑最快最好。 &nb黄家虽然是新官上任,或许不能靠公职来谋这个私。但黄焕旧时在街面上却是十分有人气的。 &nb只是稍微打听了这么一下,那位可怜的王占士就连家中有几房姨太太都被扒了个干净,更别说住址习性了。 &nb袁琴琴收回身体的主动权,再三警告了百里熊,下次要用身体的时候麻烦说一声再用。 &nb在房间里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一个十岁大小的绿衣服小姑娘,小姑娘进来甜甜一笑,一张巧嘴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个遍,末了还加上: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nb袁琴琴听了一场书,咋舌道:这王占士的生活可真够精彩的,不要说那里里外外的八房姨太太了,就连外面都还住着两个愿意为他生猴子的外室。 &nb她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个王占士这么受欢迎?这些女孩子就像蝴蝶见了花一样往上扑,实在太可怕啦!” &nb这叫做绿柳的小丫头端了个漂亮的起手式往桌子上一拍:“袁姑娘,你这都不知道,诸天山上出来的子弟,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单单是外形,这位王占士已经十分俊美。” &nb“更别说他是中阶占卜师,你可知道中阶占卜师在这元鼎大陆上有多少?”小女孩故意吊着胃口。 &nb袁琴琴只好问道:“多少?” &nb小女孩伸出三根手指来。 &nb“三千?” &nb绿柳摇摇头。 &nb“不会吧,三百个?” &nb绿柳再摇头:“我就不卖关子啦,加上诸天山上还在修行的一共,不到三十名。” &nb“这样的少!那将来如果我也能成为占卜师,说不定也能发好大一笔财!” &nb绿柳遗憾的摇摇头老实说道:“像袁姑娘您这样的,还是不要去诸天山了。群英赛第一关您就过不去。” &nb“为什么?” &nb绿柳实在不想伤她的心,支支吾吾道:“……。这个,姑娘你要是真的不信邪,可以亲自去试试看……。” &nb是夜,几名西难人轻手轻脚的转到一个小巷子里,将那刚刚出了外室的门,准备回自己家去的王占士一个闷棍敲晕了装进袋子里。 &nb王占士一睁眼见到的就是几个面目狰狞的西难人,西难人的长相其实不难看,但是在看惯了美男美女的王占士眼中,基本属于没有发育完全的灵长类一般。 &nb“你们是谁!来人啊!救——!” &nb一个有些故意压低的声音和粗鲁拽住自己小兄弟的动作,把他的尖叫直接堵在了嘴中:“你要是敢叫唤,我就去了你的子孙根,让你家中的十房大小媳妇全部守寡。” &nb子孙根……,师父,你敢不敢不要用我的嘴说这种话,不要用我的手随便去摸男人的小伙伴,我好难过……。 &nb百里熊说着将王占士拉着走向床上躺着的黄幽怡:“看清楚了,好好治,别想耍花样。” &nb“要是我察觉你有一丝一毫的小心思,到时候可就不是子孙根这么简单的事了。”说完在他滚圆挺翘的屁股上摸一把。 &nb袁琴琴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百!里!老!熊! &nb王占士似乎从这胖母老虎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不祥的味道,那被摸过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毒蛇咬了一口般令他心头一阵恶寒。 &nb只好转头去看床上的小女孩,一眼看完自己也惊讶了几分,这女孩明明身上没有诸天山弟子独有的灵气,说明她还没有学过诸天门的功法,可是她的灵眼是怎么回事? &nb这样的小女孩,没有正统修行的情况下,真的有可能有灵眼吗? &nb他神色肃了肃,上去虚扶住黄幽怡的额头放出灵气,突然手下的气息一滞。 &nb“你们怎么能让她此时用这么强大的功法!?”这是王占士到此说的第一句话。 &nb“我们怎么知道她要用,谁也没能拦得住她呀。”百里熊道。 &nb“她强行驱动灵眼,本来已经是极限,现在又被什么极强的力道所伤,我的能力只能让她暂时恢复,要想完全好转,只有去诸天山上找我师父。” &nb“你能怎么治就先怎么治着,完了我们会再想别的办法。” &nb王占士吸口气,这个女孩的天赋极高,甚至在他之上,罢了,不管她是谁,他也不能让这样的天赋者陨落在此。 &nb见他不再有疑问的运起功来,百里熊让位。 &nb袁琴琴对王占士小声说了句谢谢。 &nb王占士专心运功之中竟然听到了一句羞涩的谢谢,顿时身上一阵恶寒,几乎立刻就要走火入魔。 &nb过不多时他收回手来,吩咐道:“好了,我只能做到这里,过几天她就会醒来,但是切记不能再用灵眼。” &nb“还有,下次还想找我别再打我的闷棍!” &nb“另外,别想再打我的主意!”他站起来愤愤的盯着袁琴琴,一双眼中充满了被调戏似的羞愤。 &nb袁琴琴心中大喊冤枉啊,那真的不是我! &nb王占士被一众西难人围着,说了些不准他说出去否则就如何如何的话威胁了一番。 &nb最终这家伙不耐烦的打着哈欠表示自己没兴趣乱说,径直出去了。 &nb袁琴琴心想这个王占士要是不花心,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呢。 &nb就在黄幽怡醒过来的那天,黄焕竟然也平安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一切正常 &nb连日来的闷热天气使得天空终于熬不住,这天没预兆的下起一场雷阵雨。路上行人多有没带伞的,举起袖子遮在眼前急急忙忙的跑走。 &nb一队骑兵沿着人数稀少的大街直直奔回城中,地上的黄泥积水被马儿踏得不断溅起水花。 &nb领头的官员从马上下来,顾不得浑身湿透,径直穿过大堂进了内宅,家里的家丁迎上来:“老爷回来了,二小姐她……。” &nb黄焕还进城就接到了狗蛋的报信,说是黄幽怡不好了,此时急的什么似的往家里奔。顾不上和家丁说话,直向女儿的院子里去。 &nb屋子里的黄幽怡像是有所感一般,就在父亲踏进自己院子拱门的那一刻猛地睁开了眼睛。 &nb守在床边快睡着的黄嘉怡发现妹妹醒了,瞌睡瞬时被赶走。她惊喜的探了探妹妹的额头道:“幽幽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nb黄幽怡没有答她的话,只是转头看向门口。 &nb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穿着件大蓑衣,但还是淋得浑身湿答答的。他神情焦急,走进门留下一串水脚印。 &nb黄嘉怡诧异:“父亲!你回来了!外间下这么大的雨……。” &nb“嘉嘉,等下再说这些,你妹妹怎么样了?” &nb黄嘉怡忙不迭点头道:“好了好了,刚刚醒过来了,爹你看。” &nb病床上的黄幽怡依然面孔苍白,但好在人确实已经醒了,她眼神紧张的打量着自己的父亲:虽说被雨淋得有些狼狈,但确实是好好的——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nb她想起晕倒前见到的那个怪物。难道自己的卜术出了错? &nb不过父亲能回来真是件意外的好事,她虚弱的小脸上露出个笑容,眼睛里就浸出泪来:“爹……。” &nb黄焕喋喋不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是怎么晕倒的,大夫怎么说?你娘呢?” &nb黄嘉怡道:“娘亲自去煮粥了,说是等幽幽醒了好有吃的。”黄嘉怡又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黄焕这才放心了。 &nb“醒了就好啊,没事就好……。” &nb“爹……,你此番去,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黄幽怡弱弱的问道。 &nb黄焕沉吟道:“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收到急报说凤羽村遭了匪患,我还专门派人去查探过,绝不会错的。” &nb“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凤羽村却一如往常,根本没有土匪来袭的样子。总之……”总之这事透着一些古怪。可是这些跟小女儿怎么能说得懂,他这是太糊涂了。 &nb“这些事你们小孩子不必操心,好好休息吧,早点好起来,才好去参加群英赛。” &nb黄焕看着女儿真的没有不妥,想起来身上还是透湿的,嘱咐两句才回去换衣服了。 &nb待黄焕走了,黄嘉怡终于有空跟妹妹交代养病的事:“幽幽,你可不能再用你的灵眼了,那位王占士说,再用你会有危险。” &nb黄幽怡点点头,心里始终放不下,想要催动灵眼看一看,但刚运起灵气,眉间就好似被刀尖剜过一般疼,这下可好,想用也用不成了。 &nb凤羽村明明确实是来了怪物,可是父亲为什么会说一切正常? &nb很快凤羽村一切正常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nb“居然有人谎报军情?” &nb“是啊,这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nb“竟是虚惊一场,飞天王自刘县尹落马以后好久都没有出来活动了,我还以为他又打算东山再起了呢。” &nb“没事就好,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nb“对了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我……。”话题开始转向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一旁的人没有再留心听。 &nb这天袁琴琴一行上郊区去遛毛毛散心,回来后坐在凉茶铺子里喝水,一路上听到了不少这样的议论。无非是各管自家门前雪的心态,小老百姓这样太正常不过。 &nb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这些寄住在县尹府的人都知道内情。 &nb阿福自从海兽翻身事件后就很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此时随意的问道:“阿琴,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我们好像在这个海里县呆的太久了。” &nb关于这个问题,敖索是一脸的无所谓,阿光更是抱着小豆丁两个低幼一起玩得开心。敖索的眼神的小豆丁上无法停留过久,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nb他呢?他还要跟着袁琴琴他们一起到什么时候,重黎所说的那几个人,他应该去哪里找? &nb敖索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nb袁琴琴的心中还在想那凤羽村的怪事,听到这话按照自己的习惯随口道:“这事还需你们自己决定,我怎么能替你们做主?” &nb“徒弟!!”百里熊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怎么不能做主了?你快说你能做主!” &nb袁琴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答应了做族长之事,她好后悔啊!能不能趁着还没有正式宣布,把这事搅黄了? &nb百里熊的催促声吵得她头疼,她只得在阿福询问的眼神中回道:“啊,这样,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再做决定怎么走。” &nb阿福一副了然点头道:“也好。我是觉得这海里县似乎有些不详,上次那报信人说的我听得清楚,那样的东西,不是魔族是什么?” &nb“我怕黄大人是着了魔族的道还不自知。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比较好。” &nb阿福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对一切都生出了许多的疲倦,只要一看到那些你侬我侬的小情人和相互敬爱的夫妻两个,心里就莫名的十分羡慕,她开始期待安稳的过回西难岛上那种日子了。 &nb想起又要面对战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nb袁琴琴点点头:“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今晚就把大家找到一起商量一下吧,下一步朝哪边走,还是需要综合大家的意见。” &nb阿福脸上一阵落寞:“说起来,要是能回到当初我们从元鼎大陆上迁出去的地方,那应该才算是真正的回家吧~” &nb“只可惜我们知道的只是一个地名而已,只有历代大巫知道路怎么走。族长妈妈已死,我们怎么可能还能回得到那里去。” &nb袁琴琴心中苦笑,有了百里熊,这个还真难不倒自己,如果西难人真的都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那么还真的只能靠她了。 &nb这不是逼着她上演论我和土著的二三事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自己多次以为不会再和这些西难人有牵连,却三番四次的最后还是在一起。 &nb现如今这赶鸭子上架的情况,更是曾经的她想都不会想的。那么,是不是把他们送回故乡,自己就能彻底解脱,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nb袁琴琴双眼失神:便如此期待着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源山花氏 &nb是夜,西难人借用了县尹家的大院子聚在一起。小丫头们很少见他们这样闹哄哄的样子,纷纷站在一边掩嘴笑着说话。 &nb小姑娘们偶尔给西难人送点瓜果零嘴,把气氛搞得好像联欢会。 &nb西难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有礼的。 &nb来之前袁琴琴已经嘱咐过大家,尽量低调,趁着身份还特殊的时候,赶紧适应这元鼎大陆上人们的习俗习惯,去糙取精。 &nb所以他们不仅换掉了身上那标志性的麻衣皮裙,纷纷从成衣店挑选了适合自己的“现代”衣衫。 &nb还跟着这府里的家丁丫头打听这里的风俗习惯,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他们本来学习能力很强,再加上学得十分尽心,这十来天已经很有些模样了。 &nb他们借来了小蒲团,呈扇形纷纷坐在地上,就像当初坐在大篝火旁一样,看着周围改头换面的族人们,他们觉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是一个西难人的事实了。 &nb袁琴琴也拿过小蒲团来坐在他们的前方,阿光抱着小豆丁跟屋檐下的丫头们站在一起,他既不算是西难人也不当自己是元鼎人,他只认袁琴琴。 &nb敖索没有参加这场会议,在毛毛住的马房里拿着马刷子给毛毛刷身体。 &nb大毛毛只觉得浑身舒坦,而元鼎大陆上的神力充沛,它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这海里县的灯火像极了归山下的人家,让它多次想起了归山上自己的老窝。 &nb这感觉恍如隔世,如果能回去看看就好了……。毛毛的耳朵动了动,又主动把尾巴盘过来给敖索刷。 &nb在这个月光倾城的夜晚里,烛光闪烁,整个西难族轻松的坐在一起,都有些想家的感受在心中升起。 &nb“大家静一静……。”袁琴琴这样说了之后,原本交谈着的人们都收了声,安静专注的听着她的话。 &nb“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袁琴琴看着这里的每个人,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仇恨,只有许许多多对新生活的向往。 &nb她知道那些失去亲人的残酷过往并没有在他们的心中消散,一旦直面魔族,每个人都会变成真正的战士。 &nb只是桑姥姥的教育似乎十分成功,他们乐观、勇敢,就算家破人亡也没有丢掉心中的光明。 &nb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些西难人面前根本没法比,她身上有的是她的时代里小市民的气息,没有这么多光亮和希望,更多的只是消极和黑暗。 &nb然而今天她要做的,却是在这些内心充满光亮的人们面前证明自己能成为他们的族长,自己何德何能。 &nb“你只需要把无穷珠拿出来,他们就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不用费多余的口舌。”百里大熊曾经如是说。 &nb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nb“大家都知道,凤国的昭王殿下许诺我们,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nb“对,那个殿下是这样说过。” &nb“是啊,是这样,我们都知道。” &nb人们七嘴八舌的回应着。 &nb袁琴琴伸出手来,把他们的声音又止住:“可是,从头到尾,我们也没有真正的想过,我们想要去的是哪里?” &nb“所以阿琴今天就是想请各位想想,自己究竟想要去哪里?” &nb我们想去哪里?西难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来到元鼎大陆似乎就已经完成了他们既定的目标了。 &nb之前进了商都,大家以为可以就此生活在那里,急急忙忙安了家。 &nb而这时候跟那时有许多的不同,这不是商都那样整洁有爱的地方,而是充满了不安全因素。 &nb让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nb一个声音说道:“不如回我们在元鼎大陆的故乡去吧!” &nb人们看向这个方向,是福宝。 &nb“不行的吧,那里从前就是隐世避世之地,知道位置的人极少。” &nb“也很难说吧,说不定打听一下,还能打听到路,当年那些打仗的人将我们的故乡当作了战场,这才使得先民带着大家逃走的。” &nb“那现在说不定早就是别人的地盘了。” &nb“没有。”袁琴琴摇摇头道。 &nb人们都诧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nb“源山花谷没有被占领,那里四周山峰壁立,易守难攻。” &nb“当年先民大巫在那些人进入谷中之后,用巫力将入侵者全部困死在谷中,又封住了唯一进出的道路,这才为了避祸而避走西难岛。” &nb“你们不是西难人,你们是源山花氏。” &nb源山花氏,人们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都是一愣。随后是胸中澎湃的激动。 &nb说起来袁琴琴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就算族长妈妈曾经跟她接触过,也不可能把西难人的历史对她说得这么清楚吧。 &nb大家心中升起了奇怪的感觉:难道说……。 &nb人们看向袁琴琴的眼神有些变了,一个女人战抖着声音问道:“阿琴,你是不是……。” &nb“你是不是拿到了我西难族的圣物?”另一个声音道。 &nb想到这个可能,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 &nb“如果是那样……,那她就是我们的族长大巫……?” &nb“这怎么可能!” &nb“这绝不可能的……。” &nb“族长妈妈怎么会这么做?” &nb袁琴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能够服众的人选,此时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nb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想。 &nb“族长妈妈选阿琴我服。”一个声音说。 &nb大家一瞬间又沉默了。“我也服。”不知道谁又大胆地开口。 &nb这下子好像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想起了袁琴琴为他们做的所有事。 &nb“我服。”“我尊重族长妈妈的决定。” &nb“阿琴,给我们看看无穷珠是不是真的在你身上吧,只要确认无疑,我们就认你是我们的族长大巫。” &nb一个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的人,此时已然失去了理智:“可她是个外人啊!” &nb“阿耶不要胡说,阿琴早已经不是外人了!” &nb“我看你们是疯了!”阿耶格站起来朝外跑出去。 &nb坐在一旁的轩丘想要起来去追,一边的人拉住他道:“让你阿耶叔叔一个人冷静一下吧。先不要去打扰他了。” &nb“我并无意当大家的族长大巫,但是无奈桑婆婆当初将无穷珠交给了我。” &nb“不瞒大家,之前我给大家的小香囊里缝着的就是这无穷珠,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目标,本不想做这件事” &nb“可是无穷珠总是会回到我这里来,我也是实属无奈。” &nb她之前曾经试过将无穷珠缝在小香包里,将这些西难人都挨个试了一遍,可是无穷珠真的不认他们,最后还是会跑回自己的身边来。 &nb这个真的不能怪她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陡变 &nb院子里人们的吵嚷声吸引了许多原本就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过来围观。 &nb小豆丁已经能自己走出去老远,大人们在聊什么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这里人虽多,可没一个理他的,一点也不好玩。 &nb此时正好有只小奶猫从屋角一闪而过,这只小猫鬼精鬼精的,张着小嘴朝着小孩儿喵喵,又是舔爪子又是摇尾巴。 &nb袁豆豆简直喜欢的不得了,牵着阿光就要过去捉。 &nb阿光是个娃奴,小豆丁几番要求下,只好被这个小魔星一步步往外面牵出去。 &nb一双眼在暗处一直盯着这两个的动静,见他们从院子里出来,谁的招呼也没有打,心里不免冷笑。 &nb阿光牵着小豆丁一路往外,那只乖巧的小猫终于再也没踪影了。 &nb此时两个已经走了许久,离袁琴琴他们开会的院子已经有了一大段距离。 &nb两个儿童没有找到小猫也不执著,干脆在路边的花圃里找了块泛着潮湿的泥巴地,好玩的蹲下了。 &nb袁豆豆小手捏着泥巴,捏成不像样的泥团子,举到阿光的嘴边要他吃,小嘴里吐字不清:“光光……,吃……。” &nb阿光一看不是好吃的样子,伸过嘴巴去作势舔了舔,摇着头做鬼脸:“难吃!袁豆豆做的丸子好难吃!” &nb这小子看到鬼脸正被逗得哈哈大笑。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双陌生的手从地上提了起来,鼻端瞬时闻到一股十分不好闻的陌生味道。 &nb转头一看竟是那个瘦脸的黄爷爷。 &nb但是就算是黄爷爷也不行,他不喜欢被陌生人抱着!小豆丁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用小手去推他,挣扎着不要他抱。 &nb阿光憨憨笑着站起来伸出手:“黄老爹,袁豆豆认生,你还是把他给我抱吧。” &nb黄大人两只手穿过小豆丁腋下举着孩子,任凭小孩儿怎么又踢又打都没有松手,只是脸色阴沉的盯着阿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您竟然也在这里,既然如此,您就跟我一起走吧!” &nb阿光感到有些不对,这黄大人不像是平时的样子,这时候说的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nb“黄老爹,你说什么?阿光听不明白……。”阿光傻傻的,那“黄大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少主,您这是怎么了?” &nb一道寒气袭来差点就打中了被“黄焕”夹在臂弯中的小豆丁,这寒气伴随着一声冷意十足的喝问“你究竟是谁!” &nb敖索和毛毛的马房离这里不远,听到孩子的哭叫闻声而至,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情况不对,连忙出手。 &nb差点打偏了,敖索心中也是一紧。 &nb细细看去,这人眼神阴沉,眼下有些乌青,这不是正常的黄焕,他应该竟早已被人控制住了! &nb远处控制着黄焕的幻音借助黄焕的眼看向那个痴痴傻傻的阿光,心中一阵疑惑,这明明就是少主,可是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nb黄焕把孩子一只手夹住,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了阿光的手:“您如果不想死就先跟我回去!” &nb“不要!黄老爹你放手,敖大哥救我!敖大哥……!”阿光体内的热流涌起,竟然都抵不住这“黄老爷”的钳制! &nb他只好大声呼救,可这“黄焕”怎么能放任他这样大叫,一记手刀以迅雷之势劈在他的后颈。 &nb幻音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愫:这曾经需要她仰望的人此时竟然软软倒地了。“黄焕”一手将其抓起,就要乘势遁走。 &nb那边敖索飞身上来捉住他的脚踝,将其一把抓回甩在地上。 &nb小豆丁的哭声加上阿光的求救,终于还是惊动了人。 &nb这边袁琴琴刚刚拿出无穷珠来,西难人们服也罢不服也罢,都纷纷站起身来朝着袁琴琴行礼,表示认可。 &nb突然一阵大叫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传来:“不好了!不好了!” &nb“袁姑娘你快去看看吧,你们敖公子和我家大人打起来了!”一个远远望见那边情况的家丁赶过来回报。 &nb什么?敖索怎么可能跟黄大人打起来了? &nb这两个人有什么好打的,命题本身就是错误的啊! &nb袁琴琴脑子一懵,叫道:“阿光,带着孩子先回去!” &nb可是叫了两声却没有平时那样憨憨傻傻的回答。袁琴琴心中一空,四下看去,竟然没有了阿光和小豆丁的影子! &nb她急急问道:“你们谁看到阿光了,他带着袁豆豆。” &nb那过来回报的家丁道:“袁姑娘,他们都在那边,你快去劝劝吧,我看敖公子不是普通百姓,可别伤了我家老爷啊!” &nb“谁要伤爹爹?”这边的闹哄哄终于也引来了养病的人,黄嘉怡搀扶着黄幽怡一步步走过来。 &nb这院子里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百十来号人了,一群人跟在袁琴琴身后走向出事的方向。 &nb“你是被魔族控制了?”敖索与黄焕缠斗在一处,但顾忌阿光和袁豆豆,他不敢太过激,一时间两个人僵持不下,只好不断的说话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nb“让我猜猜你是谁……。魔族只有一个人能将控制他人心神这件事做到极致,我猜你是……幻音!” &nb幻音能够标记控制比她低阶的人为她所用,但只要她撤去控制和标记,这人还是能恢复的,如果他将其打伤,那么就将为黄老爷留下不必要的伤害。 &nb“黄焕”一手拉着阿光一手夹着小豆丁,他发现敖索虽强,也不太关心是否会伤到手中人质。 &nb但他却十分顾忌黄焕的安危,于是干脆用自己来挡他的攻击,竟然屡试不爽。 &nb这可好玩了。 &nb“黄焕”一笑道:“你竟然认得我。” &nb“你有本事就不要手下留情,直接将我们都打死啊~。” &nb“不怕告诉你,这孩子是我魔族的圣婴,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nb“你放我们离开,将来圣婴长大了也好谢你送他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恩德!” &nb敖索双手捏拳,双拳寒气森森:“你休想把他带回浮屠境!” &nb言毕又伸手来抢,此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如果不能抢下魔婴,就一定要毁掉它,绝不能让它回到魔族,养虎为患! &nb这边地下不知何时冒出了点点绿雾,星星点点的雾气夹杂在花圃之中的绿草间,叫人无法察觉。 &nb人们匆匆赶来,纷纷被魔雾抓住了脚无法挪动。 &nb袁琴琴心道不好:“大家小心,这是魔人!” &nb这次的幻形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的攻击,而仅仅是抓住了这些人,不让他们动弹。 &nb见识过魔豆丁之后他明白,只有圣婴身边的这些人不受生命威胁,他就不会魔变,如此他们才敢将他带走,否则在圣婴的大威压下,他们谁也不敢动。 &nb全场人数虽多,但除了半空暂时没有被抓住的毛毛,和有反抗能力的敖索,已经没人能够再往前一步。 &nb袁琴琴听到了那人劫孩子的缘故,知道这恐怕是孩子魔族的家人找来了。 &nb听到小豆丁的绝望大哭,她身体不能动弹,急的目瞪欲裂:“混蛋!!快放下我儿子!!敖索,想办法救救小豆丁啊!” &nb黄家姐妹见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爹!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离别 &nb敖索心中想的却跟袁琴琴大相径庭。 &nb他举拳就上,招招凶险,看得周围人心中惶然。 &nb“敖公子不要伤我爹爹!”黄家姐妹大声哭求。 &nb袁琴琴眼睛只死死的盯着战团中的小孩儿,只见他随着大人们的动作十分无辜的惊声尖叫,那平时乐呵呵的小脸此时哭得通红,喘不上气。 &nb袁琴琴心中好似被什么撕扯着一般,拉开嗓门高声叫道:“袁豆豆不要怕!妈妈这就来救你!” &nb她沟通着百里熊询问脱身之法,百里熊却道她没有经过训练,他此时能想到的办法在她身上全都用不上! &nb百里熊说的袁琴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脑中嗡嗡。 &nb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替代了一贯紧急关头就有的冷静,她的眼中全是泪水,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状况。 &nb毛毛在上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它个头太大,生怕冲下去就是误伤,急的冲着“黄焕”声声警告的大吼。 &nb敖索的寒气化出点点冰锥直向小豆丁而去。 &nb因为多次攻击被幻音用黄焕的身体挡住,无法下手,他干脆一咬牙,此时解决这个危险的源头才是他该做的。 &nb一直以来他因为袁琴琴的缘故已经容这个孩子活得太久了,才会招来这些妄图将他带回魔界的魔物。 &nb这件事,他本应该早点做。 &nb要是放这孩子回去,将来必生大祸! &nb飞身瞬间他没有看向袁琴琴的方向,他也不敢去猜她现在的表情,她或许自此之后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nb但是这却是将一切毁灭和灾难扼杀在源头的唯一解决办法。 &nb袁琴琴一把擦干净自己眼前的泪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半空中的敖索,那飞向孩子的冰锥就像飞向她的心脏。 &nb一瞬间感到心跳都停止了跳动。 &nb她猛然冲出去,将身子挡在夹着孩子的“黄焕”面前,生生被七根冰寒刺骨的冰锥扎中。然而冰锥只是被这样一挡,去势稍减。 &nb从袁琴琴身上透体而出后,又飞了一小段才落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黄焕”和敖索。 &nb人们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挣脱魔雾的不是袁琴琴的身体,而是从她身体里冲出的一蓬紫色光芒。 &nb这道光挡在小豆丁身前,冰锥透过光芒如同碰上了一道如有实质的身体。 &nb脱体而出的魂灵望向目瞪口呆的敖索,又是受伤又是失望。 &nb她知道敖索不喜欢这孩子,也知道他不希望这孩子留在这个世上。 &nb可是她从不认为他会真的下手杀孩子。 &nb她错了。在他心里,自从知道了小豆丁是魔族之后,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nb她无力保护这个孩子,这也是这么长久以来的历练中看清的事。 &nb自己这样弱小,既然不能保护他,那么不如让他好好活着,有活下去的机会,将来一定能再见到吧,我的孩子……。 &nb“带他走吧……。”魂灵虚弱的对“黄焕”道。至少你们是他的亲人,不会想要了他的命。 &nb小孩儿不哭了,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耳边无比清晰的响起妈妈温柔的声音:“乖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nb这声音萦绕耳畔,一念就是一生。 &nb“妈……妈……。”袁豆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他怎么会这么笨,这样久了,连两个字都说不好! &nb小孩儿被“黄焕”抓着,眼睛一直大颗大颗滴着泪水,看向那蓬紫色的纯净光芒。在孩子眼中,那里明明是袁琴琴的模样。 &nb魂灵没有眼泪,只是包含着温柔,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如同他做了件令她无比骄傲的事。 &nb阿光这时不合时宜的醒过来了,挣扎起来。 &nb眼看那边的敖索眼神渐渐聚合,就要重新再上。 &nb袁琴琴生魂脱体,早已无法支撑,见状喊道:“还不快走!” &nb幻形也传音给幻音:“来日方长,带回圣婴更重要!” &nb“黄焕”将阿光往前一推,自己则在幻形的掩护下飞出院墙。 &nb敖索想要再追,却不想毛毛一个甩尾拦在眼前,眼中全是不善:它可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没想到这人不但不救弟弟,还想杀他! &nb没有人可以伤害弟弟,就算是他,也不能! &nb“阿琴,阿琴!”魔雾退走,袁琴琴身体委顿在地。那一大蓬灼灼的紫色光芒竟然在人们的肉眼中点点淡去了。 &nb但不多时这委顿的肉身又打了鸡血一般原地弹起来,一个声音急急道:“快让开我来!别让她的生魂散了!” &nb“袁琴琴”冲到紫光消散的地方,将怀里的无穷珠拿出来。 &nb那原本已经散的差不多的紫色,此时仿佛一道道光条般被无穷珠吸进去。 &nb百里熊面色铁青,这个袁琴琴居然有这样过人的天赋,他之前竟然一点没看出来。 &nb生魂出体,这大陆上多少通灵士为了能做到这一点,费尽了心思。 &nb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这袁琴琴只知道怎么出去,却不懂得怎么回来,这怎么行! &nb自己毕竟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过不多时这具失去生魂的身体就会像普通死去的人一样开始腐烂。 &nb百里熊此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快点回房去将袁琴琴的生魂收回身体。 &nb一个高瘦的身影挡在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nb“什么意味着什么,快点让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nb敖索心绪大乱,竟没能察觉这不是袁琴琴:“你放他跟魔族人回去,就是涂炭生灵!” &nb一记重拳飞上敖索的脸颊,将其打得一个趔趄。 &nb百里熊道:“这是我替阿琴打的。有些事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言毕错身大步走了。 &nb西难人也都一一绕过他,跟着“袁琴琴”走远。 &nb这不是袁琴琴,袁琴琴呢? &nb敖索终于有些反应过来,阿琴对修炼一向没有觉悟,也没有兴趣。怎么可能会放出这样的法术,刚才那蓬紫色的光是什么? &nb回神半晌,敖索心头一震:是生魂,是生魂啊! &nb究竟有多么爱这个孩子,才能生生的将生魂逼出身体,挡住自己的冰锥,爱究竟是什么?能让人如此没有理智。 &nb敖索失神,后退两步: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nb游历无数世界的龙神此时被这一件事搅得心中大乱。在这些人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大义”? &nb为什么他们都只会看眼前,却不愿意去想以后? &nb为什么他们要被眼前的东西蒙蔽,却不愿意相信真相。 &nb但他们相信的东西,很明显跟他的不是一种。 &nb他望着方才冰锥掉落的地方,那里还有些星星点点的蓝白色冰粒。 &nb他将这些穿透了袁琴琴生魂的冰粒捡起,跪坐在地。 &nb敖索的背影孤单,身上寒气开始没办法收敛。 &nb深夜,十月中旬的圆月被一团团乌云笼罩,过不多时人们感到了阵阵的冷。冻得在屋子里睡觉的人不得不醒过来拿出冬日的被褥。 &nb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小雪。扑簌簌落在那个跪坐不动的高瘦黑衣男子发上、肩上,直到将其堆成了一座雪人。 &nb敖索明白这是他们离别的时候到了。 &nb人和人之间总有离别,可他从没想过这离别来得这么快。 &nb也没想过这场离别会是这个模样。 &nb从来不下雪的海里县,这天夜里下了一夜的大雪。 &nb虽然第二天日头起来之后这场雪就被晒化了,可是这样的异象也在凤国街头成为了长时间经久不散的话题。(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一起走 海里县大雪之后,西难人没有再见到那位龙神,就好像他从没有出现过。 因为百里熊及时将生魂塞进了身体,袁琴琴没有了生命危险,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按照百里熊的感觉:受伤的生魂他已经通过无穷珠的力量修复过,明明应该没什么事了,却始终无法醒过来。 这大概是有些心病吧,只能靠她自己克服。 到了饭点,百里熊负责让“袁琴琴”起来吃东西。 只是这样始终不方便,毕竟男女有别。 如果袁琴琴有别的需要,就十分考验百里熊的耐心了,更别说女人那几天,简直将百里熊折磨欲死。 那位被控失踪的黄大人,在家人和人们坚持不懈的寻找之下,终于在凤羽村附近找到了。 找到的时候也是十分狼狈,好在身上却也没受什么伤。 他休养了一段时间,恢复过来。已经开始准备禀报上司,准许派兵再探凤羽村。 那里现在已经没人敢进去,初看时没有什么异常,可细细看下那些村民都有些不对,更有甚者有人路过,竟然再也没有出来。 一时间凤羽村笼罩着一层迷雾,变成一座死村,谁也不敢踏足。 群英赛的日子渐近,家中的两位小姐开始准备行囊,黄嘉怡早前就去过群英赛,只可惜那次没能通过最后一关 这次她和妹妹一起上诸天山,经过了一年的准备,说不定这次可以进诸天门。 一双秀气的小脚停下,袁琴琴的房门被敲响。 “百里先生在吗?”黄嘉怡轻声问道。 里面响起重重的脚步,门打开了,是袁琴琴的脸冒出来,粗声粗气的说道:“黄小姐有什么事?没事别叫我,烦着呢。” 自从知道他这个先民大巫住在袁琴琴身体里之后,西难人竟然将照顾袁琴琴的事放心的就交给他了。 怎么就没人体谅一下他的苦衷,拜托谁能注意一下他是个男人这件事? 还有这事当然也没能瞒过当时在场,亲眼见到袁琴琴死后诈尸的黄家姐妹。 这黄家大小姐,自从知道了他的存在,就好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一样,时常来找他。 偶尔还露出些小女孩儿的情态来。 他百里熊确实到死都是个单身汉,可不代表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这个黄大小姐是看上他这个死人了啊! 这可怎么得了! 小姐姐,我们哪有结果?还有,这个姑娘是不是口味太重了点!要知道在这个美男横行的年代,袁琴琴这样的就跟猿猴差不多。 还是个肥猿猴。更重要的是袁琴琴是个女的啊!女的啊!! 百里熊快被这些事逼疯了,他就是脑子抽了才会跑出来收袁琴琴做徒弟。 他就该等袁琴琴死掉,然后无穷珠易主他再出来。 黄小姐身着水蓝色长裙,看起来袅袅婷婷,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身段,正是最美的年纪。 加上对百里熊有好感,更添了一丝柔情在面上。 这一切都让这没有未来的百里熊心里猫爪似的烦躁,他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放赶紧走,我不方便跟你多说。” 黄小姐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有所难堪,而是柔美的一笑道:“我是想来跟袁姑娘道个别,我和幽幽就要去诸天门应赛了。” “哦,那好说。” 百里熊走回床上,脱鞋一躺。 袁琴琴的身体就躺回了原样,面上那股无赖的气质陡然不见,恢复成了袁琴琴才有的安静。 “袁姑娘,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百里先生说你听得见……。” “我和幽幽要去诸天门应赛了,我其实是想来问问你,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无穷珠里的百里熊听见这话,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跟一个醒不过来的人说什么一起去啊? “我知道没有了豆豆你心里不愿意接受,但是我们总要活下去呀,得活得更好,才对得起那些我们无力保护。离开我们的人。” 这话听着不像是黄嘉怡的风格啊,百里熊很想跳起来问: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可是他没有动,因为他感到袁琴琴那沉寂的识海中翻起了丝丝涟漪:有戏! 这话真的不是黄嘉怡自己要说的,而是出自某个内心矛盾的人的拜托:“阿琴,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得有能力。” “到诸天门去吧,那里说不定有你将来要走的路。我听说,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去魔界浮屠境的办法,你不想再见到豆豆吗?” 有些话我说不出口,有些事我自认没有做错也不会向你道歉。 可是我讨厌看到这样的你,如果你真的要恨我,就爬起来,将自己变得更强,终有一天说不定你可以打败我。 “袁姑娘,跟我们一起去吧。” 黄嘉怡将那人拜托的话说完,见床上的袁琴琴还是没有反应。心中叹口气,就要站起身来。 背后的人手指微动,眼帘微掀。在那转过身去的黄嘉怡身后嘶哑着声音回答:“好。” 黄嘉怡连忙转过身,只见袁琴琴已经坐起来了。 “好。”她说着,眼中无神却坚定:“我跟你们一起上诸天山。” 百里熊见袁琴琴果真醒来,心里惊喜过后浮上一个问题:“等等,你跟他们去诸天山,那这些族人怎么办?” 袁琴琴声音冷淡:“一起走。” “什么?” 族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惊:“我们不回源山花谷了么?” 袁琴琴面无表情道:“回。但是在学艺之后。” “我们要让这元鼎大陆上没有人再能够轻易的欺负我们,抢走我们重要的东西。” “桑婆婆说得对,这世上哪里没有争抢,我们不能再这样躲着过日子了,既然回到元鼎大陆,就一定会面临竞争和淘汰,我们必须有不被淘汰的理由。” 人们虽然有些听不太明白字面意思,但袁琴琴所说的他们都能理解。 “好,我们学艺去!” “对!” 只有少数人不愿意,就是以那跑出去散心又回来了的阿耶格为首的大概十来个。 袁琴琴冷冷的看着他们:“还有谁不愿意,就跟他们一起留下,但是不能再住在黄大人家里了。你们须得自己找一口饭吃。” 人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是说不出的味道,这个阿琴醒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虽然也很好,更像堪当大任的族长大巫,可是他们习惯了那样柔和的袁琴琴,此时还真有些习惯不了。 没有人再站出来了。 袁琴琴看着阿耶格,这个可怜的小人物,还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她曾经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令她咋舌的大事,可是没有。 什么也没有,他跟自己一样,自以为是的可怜,看到他就令她想到自己有多不堪。 如果她肯早点看清现实,早点适应这个魔法的世界,她的孩子,也就不会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的庇佑……。 袁琴琴鼻端一酸。 这可不是哭的时候。 从今往后,昨日之事已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日子要过,人要活 那不准备走的十来个人当天就离开了县尹府。没人问他们去哪里了,他们也没有向这些留下的人告别。 每个人的追求和跟随不同,这不能怪谁。袁琴琴命人统一收集了大家的财物,延续西难人曾经的*做法,为上路做准备。 尽管已经做好了学习磨炼的准备,西难人还是猝不及防的迎来了第一个考验:学骑马。 西难人适应海上的生活,但没有几个骑过马。 他们不像黄家姐妹这样,提前几个月就通过投递的方式报了名。待到他们决定要参赛的时候,早就过了可以投递信件投报的时间。 为了能够尽快的赶到诸天门,报名参加群英赛,步行肯定赶不上了。 只能自己亲自现场报名,使得他们必须得快速赶路。 西难人来到马场进行集训,马儿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说起来也各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见西难人不会骑马,不走的乱跑的,比比皆是,不知给了他们多少挂落吃。 袁琴琴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可是她比其他人好得多的是,马儿似乎更和善些。 令人吃惊的是阿光,失去了小豆丁,他沉默了不少。谁都看得出来,他就像是憋着一股怨自己的气,冲谁也不能发,就这样折磨着自己。 可能正是这样的煞气镇住了马儿,他是第一个学会正确跑马的人。 人们这学骑马的七天过得十分艰辛,好歹算是熬过去了,大家勉强都能将胯下的傲娇货们制服,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上路。 西难人走的这天,空旷了整个县尹府。 天气还是一样的热,人们盘起束起的发髻间都间或滴下汗珠。 黄大人和宋氏还有丫头家丁等等都站在热闹的门口,背后是冷清的府邸,偌大一个地方顿时空落落的。 宋氏的眼里含着泪水。对那队伍中唯一的马车招招手:“快去吧。” 马车窗帘子掀起,里面是两个相貌娇美的小姑娘,姐妹两个都像是被雨洗过的鲜花一样令人眼前一新。 此时姐妹两人看着年迈的父母亲,都忍不住有些想哭。黄嘉怡头一个不忍看,缩回头来。 西难人各个都骑了一匹在马场中磨合得将就的马,加上骑马护送黄家姐妹的镖师,这便是一队马队了。 之所以要配备镖师,还是因为这一路上的大小匪徒不断,两个小姑娘虽然有西难人跟着,总归不安全。 四位镖师都是诸天山出身的武师,怒马缁衣,腰系一条赤蛇皮制的腰封,个个都是方脸胡子的硬汉形象,端的英武。 他们各有所长,腰间鼓鼓囊囊,藏着自己的兵器。四名镖师各走在队伍的前中后处,不时换位。 那走在前方的一位总是先去探路,见无事才回来继续带着人们向前走去。 一走出海里县,便有位年轻的镖师升起“武”字大旗,叫人心中升起了莫名的安全感。 很快那名为武首的镖师就告诉大家说需要扎营休息了。 马队行进比徒步快得多,但是并不比徒步好受多少。 就算走前已经学习过如何跟马相处,此时真的实战起来,也把他们个个累的够呛。 袁琴琴的两个大腿内侧已经磨出了血,屁股就像被打过一百个大板似的痛。 另外,即便她座下的坐骑倍壮实与别人的,这一天下来也十分疲惫。袁琴琴艰难的跳下马来,身为坐骑的枣红马心头也是一松。 袁琴琴试着走了两步,那酸爽的感觉几乎让她当场倒下去,可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更不愿意让大家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稍微缓了缓强装着镇定。走向那边身手利落,已经开始选点埋锅造饭的镖师武首。 武首和四个兄弟入行之后都改了姓名,他叫武首,那边砍柴的粗壮汉子叫武义,给帐篷打桩的面相稍微斯文些叫武炳。 正满脸笑意帮助黄家两位小姐稳住马车的是最小的武晓。 这里的镖师义信当头,据说都是十分可靠的。看他们井井有条的样子,袁琴琴心头又是一阵惭愧。 如果没有这群镖师,她带着这些海上生存经验丰富,陆地生存经验问号的族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武首见袁琴琴过来,步伐虽然几经掩饰,却还是十分八字。 武首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盒朝她扔过去:“给你。” 袁琴琴拿着这个小瓷盒不解道:“这是什么?” 武首继续手上的事,歪歪头看了看觉得这个行军灶搭得可以了,三两下将锅吊起来。 这才拍拍手上的灰,转过身说:“我忘了嘱咐你们,所以你们一定没有带这个吧?” 袁琴琴揭开瓷盒上的小盖子,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嘴角微微翘起,对武首道:“谢谢。” 武首拍干净了的手顺势摇了摇:“不谢,哪里痛擦哪里,要是有人欲对你不轨,就挖一点出来……” 他举起手来,狠狠的做了个自插双目的动作:“就这样他,懂了吗?” 这位武首大哥可真够实诚的,她这幅长相就是天生的防狼剂,他却还担心有人会对自己不轨。 袁琴琴觉得这人有趣,可就是笑不出来,自己憋了一会儿便开始走神发呆,仿佛这天地间一切事都与自己无关,这样心里的那股难受劲会好一些。 天色渐晚,锅中还空落落的没有东西,发呆的袁琴琴下意识反应到该做粥了,孩子还小,别的吃不了。 又突然被这个想法搞的心中一酸,他现在在哪里,那魔族人会不会养孩子?她下次见到小豆丁的笑脸,会是什么时候了? 是自己太无用,如果当时她有能力,一定把孩子抢回来,好好的保护他,谁也不能伤害他……。 豆豆,你可要等着妈妈。妈妈一定争取早点来接你回家。 日子要过,人要活。 袁琴琴抹了抹红通通的鼻子,转过身招呼起那一个个螃蟹似的族人过来,大家一起在武首选定的这块空地上扎营。 可谁也没注意,就在他们进入这片地盘的时候,一旁的山石背后便闪过了几片衣衫。 ·鹰嘴山· 飞天寨依山而建,采用的是这山上现成的石材,虽然看着粗糙,却是一等一的结实。 此时外间的夕阳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女人们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用火把将里里外外照明用的火盆都点燃。 每个女人的脚上都系着老粗的脚镣,大部分都没有穿鞋,一双双嫩白的脚上布满了黑灰和伤痕。 突然这些脚都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朝阴影里退去。 一阵脚步声急不可耐的闯进大厅里。 “老大,又有肥羊上门了!”闯入者兴奋地朝着熊皮椅上的人说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干他们 熊皮椅上的人正是号称鹰嘴山飞天王的刘天,这个刘天生的斯斯文文,一双眼睛有些佝偻,眼角倒吊,面相不善。他的衣服下却鼓囊囊,肌肉快要撑破了衣裳。一看就是练过的。 可是他此时听到这人的回报,脸色却阴沉沉的:“皮三儿,我不是叫你们这些天要收敛吗?怎么又去盯趟子了?” 平日里皮三儿还是很畏惧他这幅样子,可今时不同往日,刘天那海里县的舅舅倒了台,让他失去了唯一的靠山,而那位远在皇城的刘妃娘娘的手可伸不到这深山的土匪窝子里来。 自己要是能拿到他身上那件诸天山上流出来的法器,这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刘天就根本不足为惧。 这鹰嘴山的二把手他也实在干烦了。 皮三儿站住脚,撇撇嘴笑了笑。 往身边的柏木椅子上一座,伸手点了点桌子,一嘴痞子气的不满道:“老大,兄弟们都快吃不起饭了。要不是我这些天上上下下的跑了好几趟,哪有爷们现在的舒服日子过。” “你还嫌乱子不够多吗?那北边厢房里关着的人,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无法无天!” “这样下去,飞天寨的老老小小,全要遭你的连累。” 刘天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说了这几句都是底气不足,原因无他:那让众匪徒忌惮的法器上,灵气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当初能够震慑这帮亡命之徒,除了法器以外更重要的是山下的刘东。刘天自己除了是个犯过大案的,身上也就是一身硬功夫保命而已。 可是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哪个又不是多少有些功夫的? 皮三儿除了好勇斗狠以外,其实内里还是个人精,他听出了“老大”语气里的底气不足,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他既然这么多次都没有用那法器震慑自己,就说明那东西暂时是伤不了他了。 他嘿嘿一笑道:“自古以来干大事就要不拘小节,这个大哥您自然懂得比小弟要多。” “我就当大哥你是同意了,反正,您就算不点头,兄弟们照样干!” 刘天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这人竟真的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的手中用上了真力气,差点把这熊皮揪下一团毛来。皮三儿说完这些话径直站起来,背对着刘天。 “我看大哥最近精神不济,你们几个!”他眼神望向墙边阴影中的几个缩在一团的女人,对她们指了指:“你们把大哥伺候好了,三爷我重重有赏!” 这几个女人眼中畏惧、畏缩都有,但只有个年纪稍小的,躲在几个年纪大的中间,她看向皮三儿的眼里全是仇恨,像一把尖刀。 皮三儿转出大厅就直往自己的小屋子走去。 一推开门就闻见一股酒菜汗味夹杂在一起的难闻气味,直冲脑门。 里面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前吆五喝六的吃喝,好不热闹。 皮三儿上去就拍其中一人的脑袋:“你们也不开开门窗,这味道想熏死你三爷是不是!” 这几个连忙抱着头求饶:“不是不是,三爷,这不是老大最近走背嘛,兄弟们聚在一起喝酒,不敢太张扬了。” “所以你们就在我屋子里吃上了,可以呀!三爷白疼你们了。”他就近拍着一人的脑袋,邦邦作响。 这群人知道他没生气,嬉皮笑脸的笑上了:“没有没有,哪儿敢呀。” 皮三儿撵走了一个坐在主位上的,直接抓起桌上的鸡撕了条腿下来,边吃边道:“怎么样,有新消息没有?” 一个油头油脸的道:“三爷,这一趟是武家的镖,恐怕不好动。” “而且,他们是马队。” “马队怎么了,马队没劫过?”皮三儿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的道。 “那个,马上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 皮三儿把手里的腿往桌子上一扔,屋里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皮三儿道:“咱们从前惹的那些人,哪个是好惹的?” 指着那个说不好惹的:“六子,你是不是不想干。” “不想干直说!” “老子告诉你们,现在北厢房里的那位,就是我们的催命符。” “那个是放也放不得,留也留不得,弟兄们还不趁着这些日子还没有事发,多做几趟,赶紧攒够了跑路钱,换个山头还能东山再起!” “他娘的,你们各个傻的还想在这儿跟着刘天等死啊!” 众匪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当初把人抓上山来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些。 不过刘东倒了。再跟着刘天,确实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好,三哥,我们跟你干!”众匪一气点点头。 ******* 这天夜里袁琴琴被武首单独叫到一旁。 武首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图,袁琴琴莫名觉得他就像一个万能的小叮当。 袁琴琴伸头一看,地图虽然粗糙,可是该有的都有。 他指着地图上简单的线条道:“前面再走就是鹰嘴山了,请袁姑娘给你的族人都打声招呼,小心为上。” “这里原本不是我们的必经之地,可却是最近的一条路,从这里过可以省下至少小半月的路程,方便你们赶到诸天山去。” “如果你们不愿意冒险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也是黄小姐的意思,我们武家镖尊重客人的意见,想走哪条路你来选吧。” 袁琴琴看了看,下意识想要说为了安全,绕路就绕路吧。 百里熊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鹰嘴山上的土匪为害已久,我忘了告诉你,诸天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尤其是我们初来乍到,总得要有可以敲门的筹码吧。” 袁琴琴捏了捏手心:“你的意思是……。” 百里熊道:“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做决定吧,毕竟现在族长大巫是你。我相信,回归元鼎的源山花氏,已经不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西难人了。”便不再有声音了。 袁琴琴从没做过这样的决定,不避不闪,反倒要上。 不过百里熊说得也对,要从西难人回归源山花氏,他们还有很多关要过。 咬咬牙她道:“我们就从鹰嘴山下这条路走吧。” 武首没有讶异,只是利索的收起地图,仿佛她说什么他都是这个反应这个表情,不会有丝毫的质疑。 这是自然的,因为他要问的已经有了答案,雇主的想法他们遵循就是了。 袁琴琴的眼光透过火堆,仿佛看向了别的地方。 她的声音梦游一般发出冷意来:“只不过,我们不能一起走。” “什么?”这出乎武首的意料:“袁姑娘,请你不要开玩笑,黄老爷筹重金聘我们来保护你们,特地交代过不单单是保护黄家两位小姐,还包括了你和你的族人。” 袁琴琴的眼光聚拢在他的脸上,带着与平时不同的光芒:“我们不一起走,但是不代表你们不保护我们了。” 她看向鹰嘴山的方向:“我们不单是要平安的通过鹰嘴山,我们还要——干他们!” 武首睁大了眼看向这胖女人,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生物,可她身上一瞬间散发出的意志又让他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你来我往 .飞天寨. 一阵女子的尖叫声掠过皮三儿的石屋,过不多时这声音就弱下去了,变成了羞愤欲死的抽泣,这抽泣也没有维持多久,几声响亮的耳光把声音打断在女子的喉咙里。 皮三儿身上大汗淋漓,抽出自己硬挺的家伙,顺手拿块布擦干净,嘴里骂骂咧咧道:“臭丫头,真扫兴!” 小木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在缝隙里探头探脑的。 皮三儿系着裤子转过身道:“老四,躲什么躲。怎么样,你手下的崽子怎么说?” 老四警惕的看了一眼床上衣衫凌乱的女子,皮三儿道:“赶紧说吧,这小贱货不经弄,被老子两下子抽晕过去了。” 老四嘿嘿笑着伸出大拇指道:“三哥威武,有手段!” 称赞完了才将情况细细说过:“我底下的崽子来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有点怪啊。本来这群人应该是急着赶路才骑马的,现在却在原地住了好几天了,没有要走的意思。” “三哥,你说这可怎么是好,他们不往前走,进不了鹰嘴涧,我们拿他们也没办法。” “该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诈吧?” 皮三儿给自己慢悠悠的穿戴整齐,一挥手道:“这样,找个可靠的人去探一下虚实,别是官府来的人。要真的是,咱们就赶紧撤。” 老四微微沉吟,一点头:“哎,我这就去安排!” 这天袁琴琴他们从几个混混手里救出了一老一少两个。 老婆婆带着自己年轻貌美的孙女,说是从国都丹城过来走亲戚的,结果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歹人,见孙女美艳,非要把她们娘俩送去给飞天王做寿礼。 “他们要把你们两个,都送给飞天王做寿礼?”袁琴琴的手指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晃了晃。 开玩笑吧,这妹子看着还算顺眼,这老婆婆算怎么回事,摸起来全是褶子,飞天王想必不会这么重口。 年轻的妹子嘤嘤的哭起来,那个梨花带雨叫人心生爱怜:“他们先抓了我,我奶奶她拦着不让,我见他们要打她,就说我去便是,要他们不要为难我奶奶。” “我奶奶哪里肯自己走,这才将我们都抓了。” 袁琴琴心中一哂:这小混混做得倒是挺仁义的。 黄幽怡于心不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要不先跟我们一路吧,我们也是要经过丹城的。” 年轻的妹子娇滴滴道:“我叫雪儿。”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努力克制住心头的羞涩,抬眼看向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男人:“各位当真愿意捎我们一程,雪儿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盈盈下拜。那年轻的几个,眼睛都粘在她的身上了,502似的拉都拉不开。 一时间秋波乱散,春意淋淋。 袁琴琴看得眉毛一抖,心内大叹:你怎么谢他们,让你跟着走的明明是你眼前这个小姐姐你怎么不谢她? 黄嘉怡不似黄幽怡没出过门,见到这雪儿姑娘的做派也是不喜。拉过黄幽怡道:“走吧,幽幽,你该吃药了。” 黄幽怡望着姐姐:“怎么又要吃药,我觉得自己好了。” 当姐姐的也是很无奈,幽幽的灵眼来得太轻松,搞得她对这东西一点都不看重,那可怎么行,等以后上了诸天山,知道自己的灵眼有多难得,她就该哭了。 “听话,吃药!” 黄家姐妹拉扯着走远。 袁琴琴也懒得理这两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在这里遇到了押送姑娘上山的小混混。 武首对那个看雪儿看得口水直流的武晓吩咐道:“小武,这个,雪儿祖孙两个就你来安排吧,别亏待了人家。” 武晓青春年少,对这朵白莲花毫无抵抗力,心中正期待这美差,闻言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将这两个请走了。 武首走到袁琴琴身边,两人一起看那三人离开的背影。 “袁姑娘,你觉得怎么样。”武首低声道。 “我觉得我们的计划走出第一步了。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我们就该给他们点回礼。” 武首起先并不认同她的做法,也曾经反对过。可是这女人竟然说,这样等着一定会有收获。 如今收获来了,他心里竟然没有被说中的尴尬而是随之一松。 袁琴琴难得的笑了笑,笑容把一旁的武首看得一呆,这袁姑娘人人都说她丑。可他总觉得她一点也不丑。 袁琴琴心中久违的有些快意。 这才是她,这才是母霸王龙袁琴琴嘛。 袁豆豆,你要好好的活,记得替老妈骄傲啊。 ******** .浮屠境. 魔宫大殿聚集了几位跪在地上的人,又有人从外走进来,才说了个“报告尊主”就被地上跪着的一片用眼神制止了。 最后进来的这位也只得跪下慢慢的等。 暗曜老尊主的王座下如今多了个奇怪的物件,像是一张小摇床。 此刻的暗曜前所未见的着急上火,他的一只手上托着个小身体,这个身体已经瘦小得不成样子。 “哼,都是废物!” “全是废物!” 暗曜大袖一挥,不出意外的刮过了眼前几人的脸,这衣服上有些金属装饰,为求霸气做得十分尖锐,在众人脸上一刮,就是一道道血痕。 “你们谁能想出办法来,让明瞳少主吃下东西,本尊重重有赏!” 最后进来的这名使者乃是出去办差回来复命的,她的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传音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幻形听见,也传音回她:“幻舞,你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幻舞问:“怎么?” “老尊主根本就不会养孩子,他从元鼎大陆把明瞳少主接回来,没想到这明瞳少主自从来了魔界,就开始神情郁郁,不吃不喝,这都快两个月了” “要不是老尊主用魔功给他吊着命,恐怕早就活不过去了。” 幻舞奇道:“怎么会?这孩子看着还小,哪里就有这么重的心思了。” 幻形道:“这可是圣婴,心智早熟有什么可奇怪的。只不过,忧思太重,我看凶多吉少。” 暗曜一声暴喝结束了这段通话。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 一眼又看见了那跪在末位的粉衣女子,语气稍稍柔和了些:“幻舞,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幻舞道:“尊主,幻舞幸不辱命,现在炎狼族的少主已经得到了狼族的圣物,实力大增,血狼族蚩猎将军失踪,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后面的事已经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唔——”暗曜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幻舞看了看他手中的孩子:“尊主,少主看起来十分虚弱,不如,让属下来试试吧。” “你有办法?”暗曜看着她的眼睛。 幻舞的眼神诚恳道:“属下也不知道是否有办法,不过属下与炎狼家的孩子接触过,可能会有些帮助。” 暗曜想了想,双手揽着孩子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半蹲下来,对幻舞道:“那你可要小心些照顾。要是出了任何闪失,本尊唯你是问!” 幻舞也小心的接过孩子,这孩子入手的重量让她心里一抖:竟然如此的轻。跟炎家那些小狼崽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她倒是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究竟还能有些什么心思。 幻舞向暗曜行了礼,抱着孩子出去了,暗曜赶紧吩咐两名他提拔上来,信得过的妖侍跟上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下套 十月,天气不佳。 四处都有些起霜,被霜打过的草木全都慢慢的变黄变红,走向枯萎,但是袁琴琴他们路过的地方由于气候使然,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秋意。 源山花氏的宿营地里,一名笑颜如花的姑娘正在洗衣服,几个小伙子有意无意围在她身边,偶尔传来嬉笑声,十分青春活泼,将周围这死气沉沉的气氛调整得恰到好处。 “小武哥哥,花牛哥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走呀?” 被点到名的两个大男孩围上来,武晓道:“雪儿别急,我们雇主还没商量好怎么走呢。” 一边的花牛蹲下来蹭在雪儿旁边,不满道:“还不是那个黄姑娘,非要走大路,说什么走大路安全,可一点没想到我们,要是走了大路,哪里赶得上参加诸天山的群英赛报名啊。” 雪儿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出的纯美:“花牛哥哥,你们要参加群英赛?真是了不起!” 这两个小伙子在姑娘背后对视一眼:小妮子装得好像对出发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花牛道:“雪儿姑娘,你要不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雪儿停下搓衣服,摇摇头,颇为难过的说:“雪儿没有天赋,可比不上你们。” 花牛道:“那去见识见识也好啊,我们袁姑娘说了,要是黄姑娘执意走大路,我们就单独抄近路,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 话没说话就被人拽着衣服丢到一边:“去去,谁要跟你们走了,要跟也是跟我们黄大姑娘,黄大姑娘有我们武家四虎保护,人少目标又小,不知道多安全呢。” “你们……,不跟着花牛哥他们走吗?” 武晓道:“谁要跟他们走了,出钱雇我们的是黄大人,这些穷酸可是一个子儿都没给。”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花牛差点上去打他:“你看看后面那几车东西,那都是我们族人的!你个小小的镖师你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我们才不稀得雇你们这几个花拳绣腿呢!” 这两个说打就打,还是雪儿和周围几个人死命拦着才散了。 不远处,几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始终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半夜里,有人偷偷摸到后边装货的车旁边,从怀中摸出把尖刀,将箱子上的锁撬开,看了看里边的东西,强压下心底的吃惊。 随后又小心的把东西还原。远远听得一阵脚步传来,连忙身形一闪,躲到一旁去了。 “是谁?”黑影小心窥过去,见那是今夜值守的人。 这人围着几辆车转了一圈,见没有异常,嘴里嘀咕道:“奇怪,明明看到有东西,难道是野猫不成?。” “这可是我们全族人的命根子,可不能栽在我手上……,不行,我得精神精神。”他从衣服里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往自己眼睛旁边一抹,奥哟哟的抽着气叫起来。 黑影就趁着这空挡,迅速跑掉:虽然没查探完所有箱子,可是光这一个箱子里的东西已经够令她吃惊的。 这后面还有好几辆车,如果真的全都是这样,那这趟可就大赚了! 这个被青莲霜辣到眼睛的值夜人,此时一边叫,一边睁开了一只眼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翘起。 ***** ·飞天寨· 皮三儿倾着上身,十分专注的听面前的人讲话。 “三爷,小莲已经探听清楚了,那黄家姐妹值钱的东西都贴身带着,又是官家的小姐,我们现在风头太紧,不好动。” “可是那源山花氏一族,举族迁徙,说是想去参加群英会的,带的好东西可多着呢。都是这个!”木老四伸出大拇指,又朝上指了指,表示全是好东西。 “嘶——,”皮三儿吸口气,挑挑眉:“可,这个什么源山花氏,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还有,你不是说他们带着一头穷奇兽?要是那家伙发起狠来,谁也治不住啊。” 木老四道:“这年头,金国、北原、九江都有争战,那些有点积蓄的小族,谁不是改名换姓想到咱们凤国来,管他是哪里来的,只要跟官家扯不上关系,我们就可以……。” 木老四以手作刀,做了一个狠狠切下去的动作。 “至于穷奇兽,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它不会伤我们的。” “我已经安排小莲把他们带到鹰嘴涧来,方便我们动手。” 皮三儿摸摸下巴笑起来:“老四,做得好!让崽子们去把套儿下好。另外,让小莲这些天给那穷奇兽的吃食里加点东西,以往万一。我们就等着肥羊入套吧!” 这日,源山花氏营地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太阳还没有露面。 雪儿被一阵阵喧闹声吵醒,爬起来之后,感到头昏昏沉沉的:许是昨夜没睡好吧。 坐起来,见一旁的老妇人也还在睡,便伸手去推,“雪儿奶奶”哼了两声才醒转过来。 雪儿心道奇怪,这怎么会两个人都睡得这样沉呢? 雪儿掀起帐篷出去一看,外间人们都在收拾东西,花牛见她出来,连忙上来道:“雪儿姑娘今天起晚了,快收拾收拾跟我们上路吧!” 这路边装货的大车倒是一辆也没有少,可是人不见了几个,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 雪儿心中一紧,面上挤出个笑容来,朝着花牛问道:“花牛哥哥,小武哥哥他们去哪儿了啊?” 花牛撇撇嘴:“你问他们干什么?你是没看见,黄家大姑娘那嘴脸,昨晚上不知道跟我们袁姑娘吵了些什么嘴。今早上天没亮就带着武家四兄弟先走了。” 那边那位又胖又丑的女首领朝这边嚷嚷起来:“花牛!哪这么多话说不完!赶紧过来帮帮我!” “哎!来了。”花牛朝雪儿露出个遗憾的表情,飞快的跑向那头。 雪儿没有跟这个胖首领有过太多接触。只见那边的胖女人自己无法爬上马背,叫了好几个人才把她举上去了,十分笨拙。看得远处的雪儿直摇头。 这样的首领,这源山花氏一族到现在还没有一盘散沙,也是不错,只不过看这样子,这一族衰败也是必然的了。 所以他们飞天寨就算做了什么,也不过是在为这源山花氏的将来添砖加瓦而已。 雪儿那一贯清纯的脸上此刻露出了人们完全陌生的表情,她转回去,在“雪儿奶奶”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过不多时,这老太太就颤巍巍的走出去了,也不要人搀扶,直说自己想去方便。 一个离老太太较近的小个子女人远远望了袁琴琴一眼,见袁琴琴朝她点点头,她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人们的视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来碗里 一队人们终于收拾整齐出发了,走了半日,终于快要走上鹰嘴涧那条路,不过这大路分三条,一条往左一条往右,还有一条在中间。 马队停下来,似乎有些犹疑不定。 雪儿坐在拖着大箱子的马车上,远远见走在头里的那个痴肥的草包首领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从怀里摸出块布。 只见她横竖看了看,半晌没看出个名堂,便大声抱怨起来:“这个黄姑娘,一点不靠谱!他们给我们的这个是什么图?画的还没有我好!” 说着开始招呼一边的族人过来,相互传递着看,人人看过之后都摇着头一脸懵逼,说看不懂。 “这画的什么啊,分明就是要我们看不懂的嘛!” “是啊,你看看,这倒底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 人们抱怨着将那块东西扔来扔去。 最后传到雪儿这里,她伸手要过来:“哥哥们也让我看看吧!” ……。这画的什么,小儿胡乱两笔也比这个精细,想来那草包首领拿到图,根本连看也没看就收起来,这下不是抓瞎么。 雪儿心中一阵好笑,看样子那黄姑娘姐妹两个是彻底烦了这群源山人了。 就说那样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耐烦得了这样粗鄙的一群人?不过这不正好给了她机会吗。 雪儿跳下车来,身姿轻盈的朝着最前方的袁琴琴走过去,十分有礼貌的先行个礼才说:“袁姑娘,雪儿和奶奶从丹城过来,走的是那条路。” 她素手一指,白莹莹的手指指了右边那条。 又指了指靠左的两条:“想必我们要走的那条近路,就在这两条路之中。” 袁琴琴一脸不耐:“那你说怎么走?” 雪儿似乎受惊吓一般,摇摇头道:“雪儿怎么能决定这个。只不过是因为和奶奶走过,这才来跟您说,雪儿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 说着眼风又朝男人们身上飘去。 那边接受到这一记柔柔眼波的人赶紧说道:“是啊阿琴,我们就这两条路随便选得了,怎么能让雪儿来选,到时候走错了,我们还得怨人家。” “行了,知道你什么心思。”袁琴琴朝他撇嘴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靠不住。她座下的枣红马不耐烦的刨着地。 袁琴琴做思考状:“我听说,虽然这山头上有飞天王,可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抄这里的近路。” “我看这地面上,这边这条路呢,草要深一些,还有些苔藓。中间这条却白白的。” “这说明,这条路常常有人走。我们就走中间这条吧!” 身后的族人附和着:“阿琴聪明呀。” “阿琴说是一定是。” “就走这条吧!” 雪儿听了大家的话,便乖巧的回到自己坐的那辆车上。 马蹄和车轮踢踏踏吱呀呀,轮番碾过那条杂草被踩得短短的泥路。 雪儿的肩头随着马车的震动有些微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害怕,其实没有……。 她快憋不住笑了! 这个草包族长可真是个妙人! 是谁告诉她常常有人走的路就是能走的路? 她不知道为何这条路常常有人走吧,能常常在这里出入的,又是谁? 原本她还想着,骗他们进鹰嘴涧说不定要费自己多少口舌,谁知道竟这般容易!这可真的不能怪她了。 鹰嘴涧是一条越走越狭窄的小路,两边山崖壁立。最窄的地方堪堪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人们在这里都无法形成连续的阵型。 袁琴琴四处打望地形,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把埋伏做在这里了。 这里的形状要是俯视看看,倒有些像是一个碗。 我们这是到人家的碗里来了呀。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前边路上横着许多的山石树木,袁琴琴招呼旁边的人过去看看。 那人上前一看,立刻飞快的跑回来道:“阿琴!这拦路的大树是被工具砍倒的,有人把这条路拦了,我们怕是走错啦!” 袁琴琴遗憾的回头对身后的族人们道:“啊呀,对不住大家,我判断失误了。所有人,向后转。后面的马车直接调头后做前排,等我过去。” “咱们回去,换另外那条路走~!” 人们开始吆喝,拉着马调头,只是这路十分窄,想调头也十分不容易,雪儿从马车上站起来,看到场面一片混乱。 突然这姑娘尖叫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四周围冲下来一圈子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人数竟然倍多于袁琴琴他们。袁琴琴朝后使了个眼色,人们暗暗点头。 土匪们站定之后就笑了,这一族的人显然都没见过这个场面,见他们个个相貌凶狠,手里都有家伙事,直吓得相互推搡着躲来躲去。 土匪们见他们这幅怂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地方那么小,他们骑在马上却想要躲在对方身后,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一看就是小户人家暴发户,贪生怕死的做派。 再细细看他们,就更加确认了他们暴发户的形象,这些人穿得还算得体,可是人人脸上都是久经风霜的样子,这幅形容,不是从小下地下海都养不出来。 这么一想土匪们心里就更高兴,因为这种人想要唬住实在太容易。 有人吊儿郎当的从土匪圈子里走出来:“进了我鹰嘴山的地盘,你们还想去哪儿啊?” 那领头的胖女人吓得像一团稀泥一般,从马上滚落下来就跪在地上:“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呀……。” 见她滚鞍跪了,那些还在拿族人当掩护的才反应过来,求饶要紧!一个个像饺子似的下下来,扑在地上。 皮三儿走下来,用手里的马鞭一头将袁琴琴的脸挑了下巴抬起来,袁琴琴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媚笑。 笑得皮三儿心里一塞,隔夜饭差点出来了。 往这队伍里一看,果然一个能入眼的妞都没有。他不想再看了,这是为今后举还是不举的大业着想。 身后木老四跟上来问道:“怎么样,三爷,全做掉算了。” 那胖女人一听,身子底下就潺潺流出些液体来。 “老四,你怎么还是这么急躁……。”皮三儿说着说着,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些液体。 天,是谁把这么脏的东西撵到他地盘上的? 他觉得杀这种人简直一点快感都没有! 他嫌弃的掩着鼻子撇撇嘴道:“你们!东西留下赶紧滚蛋,以后别再犯到三爷手上!” 听到这话,这胖女人身先族人,谁也不管的扭头就跑了,那些一脸蒙掉的族人也提着裤子追上去。 土匪们看着他们飞快逃跑,马车和马全留下了。皮三儿没有发话,就谁也没去追。 木老四道:“三爷,就这么把他们全放了?以后会不会……。” 皮三儿指着地上那滩水:“你自己看看。”木老四一看,噗嗤一笑。 皮三儿道:“像这种人,你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杀了没得脏了弟兄们的手。” 木老四笑道:“三爷说的是!” 这边雪儿,不,小莲已经招呼大家,牵马的牵马,推车的推车。 这源山花氏一族各个都是怂包,跑路竟然没有一个想起她来的,就连那个苍蝇似的花牛,也是嗖的一声从她面前流星一样过去了。 她招呼起大家来,心里全是快意,脸都笑开了。 飞天寨兵不血刃的干成功不是第一回,但一票这么大的,却是以前没有过的。 所以,这天夜里,刘天特意交代人给皮三儿摆了庆功酒。(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后院的野火 暮色掩映下,前前后后一共五辆装着大箱子的马车被人拉着,欢欢喜喜的沿着飞天寨的后门走进去,在大坝子里摆开了。 皮三儿早人们一步先回来,已经被刘天叫到前厅去,那里摆着几溜长桌,好酒好菜静静等着人们得胜归来。 皮三儿摸摸后脑勺,向刘天痞痞笑道:“呵,大哥,这是干嘛。” 刘天一把将其的肩膀揽过:“兄弟,今天你又为寨子立了大功,带回这么多好货,大哥呢,最近身子不太好,没有帮上什么忙,给弟兄们准备点酒菜,是我这个大哥应该做的。” “来来,招呼兄弟们都过来,先吃,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刘天乐呵呵的让人去叫今天回来的人。 皮三儿懒得理他这些幺蛾子,不就是想趁着机会笼络人心吗,这地步了,人心他也要能笼络得了才行。 他干脆大摇大摆的走到主座上坐下了。刘天看着,搓搓手指没说话。 那边后门的大坝子里,几个人正在卸车。 两个人将大箱子抬着放落在地上,箱子重重的发出一声闷响。其中一个笑道:“我说,这次的货分量可不轻啊。” “那可不,你听说了吗,小莲姐亲自看过,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个!”另一人冲天比了比大手指。 这人咧着嘴挑唆道:“要不……我们也看看这好货,长什么样子?” 周围几个也不搬箱子了,纷纷围拢来:“好啊好啊,打开看看是什么样的好东西!每次东西回来,我们总看不上一眼就入库了。” “正好几个当家的都不在。” 几人摩拳擦掌,那提议看箱子的,便从袖子里摸出根锃亮的细金属丝,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将箱子上的锁三两下就打开了。 原来这人以前是专门做梁上君子的。 周围人见他将锁往地上一扔,一手就要掀开箱子盖子,没想到一用力竟然没能掀起来。 “怪了,怎么打不开?” “莫不是这箱子有什么别的机关吧……。” 正在愁眉不展中,那边响起一人声音喝道:“你们几个小崽子,想死了是不是?居然敢背着当家的开箱子!” 这几人受惊,像兔子一般跳开了,唯独剩下那个做偷儿的呆立在当场,被抓了个现行。 那个叫做米爷的,身后跟着两个人,走过来的样子把几个刚刚想要坏规矩私自开箱的人吓得够呛。 “米爷,你就饶了我这回吧,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偷儿抖抖索索求饶,差点脚一软跪下了。 这被叫做米爷的没有心思惩治小崽子,一把住过他的肩头推出去老远:“算你小子今天好运气,大当家的请大家喝酒吃肉,你们几个也不用着急下货了。” “我叫人在这守着,你们赶紧去吧,去晚了,小心触了当家的霉头。” 见几个还愣着,他喊道:“还不快去!” 几个小混混在他的说话声中连滚带爬的跑远。 米爷只吩咐后面来的这两个人守好货,随后也抬脚离开。 飞天寨除了过年节庆,还没什么普通的日子能这样热闹,刘天一声令下,下面众匪便得令,甩开膀子干,酒过三巡什么情态都出来了。 刘天拍拍手,从场子一边怯生生走出来一排排系着脚镣的女奴。 女奴们还没有入座,便一个个被喝得醉醺醺的大汉拽到自己的座位上,有的当场就放纵起来。 一时间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听到这哭喊之后猥琐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飞天寨的上空。 皮三儿坐了主位,可到底刘天才是大当家,摆桌子的人只好在主位旁边又加一张桌子,至少全了个平起平坐的意思。 可那喝着酒的皮三儿对此却颇不耐烦,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摆脱主位旁边的这张桌子呢? 旁边的刘天面带笑容,似乎并不以为意,甚至端起身前的酒壶走过来给皮三儿斟酒:“兄弟,多喝点。以后为咱们飞天寨建更多的功业,啊?” 皮三儿看着他倒的这杯酒没有动,什么叫他为飞天寨建更多的功业,滚蛋,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飞天王?兄弟们都要为你卖命。 他端起酒杯,跟刘天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可慢悠悠送回嘴边的时候,却故意一松手——杯子打翻了。 那边刘天的酒已经含在嘴里一半,见皮三儿的酒落了,咽下去也难受,吐出来也不行。 他到底还是把酒咽下去,对自己身边的女奴道:“愣着干什么,三爷的酒洒了,还不快给三爷再拿一个杯子来。” 这女奴头埋得非常低,但皮三儿认得,这就是颇得刘天喜欢的那个,姿色十分不错。背着刘天,他不知道将她折磨过多少回。 见她害怕得埋着脑袋的样子,皮三儿觉得下半身又有点发热了。 过了半晌,那个女奴才将杯子换来,重新给他斟上了酒。 刘天又来与他敬酒,两人干了一杯。 没人注意到这女奴刀子一般的眼神,直直盯着被皮三儿喝下去的那杯酒。 就在此时,有人的大喊声盖住了这一院子的乌烟瘴气:“不好了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那皮三儿头一个站起来,对那远远本来的小崽子喝到:“跑什么跑,怎么回事?!” 又有两人跑过来:“不好了,后院不知怎么了,着了好大的火!大家快救火呀!” 刘天也站起来:“老四老五,带着人快去救火!保住仓库!” 一顿庆功酒突然变得兵荒马乱。 皮三儿远远看见后院那边浓烟滚滚,突然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更觉得有些头晕,紧接着胃也开始阵阵的疼。 木老四没有立刻听从刘天的调遣,而是望着皮三儿的反应,哪知道一看之下,皮三儿的嘴里居然吐出些黑血来。 木老四大惊,连忙上去扶住他,可是为时已晚,皮三儿就像个麻布袋子一样倒下了,一边手指着刘天:“你……,竟然敢给我下毒!” 刘天面上一片茫然无辜:“老四,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做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兄弟!” 一边的女奴突然笑起来,对着刘天吐了口痰:“畜生,这都是你的报应!” 刘天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对这女奴喊道:“是你!原来是你害了我兄弟!” 他不等女奴出声,直接亮出手中的尖刀,拉过这女子,手里的刀朝前一送。 这女子面上还带着笑,嘴里却喷出血沫子:“你们……都是,畜生……。”刘天的刀一出,这女子便倒下,再没了声音。 刘天扶着没气息的皮三儿,对木老四道:“老四,我替三弟报了仇了,往后我们兄弟齐心,飞天寨一定还能和从前一样……。” 木老四红着眼睛,僵硬地点点头。 刘天松了口气,好在这事没出什么岔子,想跟他斗,这些没脑子的草莽没一个行的。 只是,这场大火未勉也起得太过蹊跷了吧?他担心的朝火场那边望去。(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碗里来 &nb三岔路口。 &nb袁琴琴等人一口气跑出了鹰嘴涧才知道后怕。 &nb马不停蹄又往大路上跑出去了好远,直到出去探的人回来报道已经没有尾巴了,人们才找了个视野闭塞的地方软倒下来,原地休息。 &nb一辆马车悠闲的从路那头摇晃过来,那赶车的不是武晓又是谁。 &nb只见马车的棉布帘子掀起,里面探出个神情关切的女孩子的脸,她在这群就地休息的人中间找了好几次才确定了目标。 &nb马车行到人们身边停下。黄家姐妹陆续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人们喘着粗气带着笑的谈话声。 &nb“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在那种情况下占优势呢。” &nb“是啊好险,我差点吓得尿出来。” &nb“能别提尿出来这事了吗,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干这种事。”袁琴琴虽然成功逃生,但也有些哭笑不得。 &nb黄幽怡拍了拍眼前那肥肥壮壮的身子问道:“阿琴,怎么样?” &nb袁琴琴站起来,旁边的黄幽怡一眼就看到她裤子上那一大滩可疑的水渍,奇道:“这是怎么了?” &nb黄嘉怡转过来一看,没形象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不会吧!你吓成这样了!” &nb萝卜琴胖脸一红,从腰间扯出一个被刀扎破了的水囊扔在地上:“谁说我是被吓的。” &nb黄嘉怡一看失笑:“这应该又是百里先生想出来的鬼主意吧,这主意太损了!” &nb袁琴琴笑着说:“这回你是真错怪他了。” &nb一边笑成一朵花的阿福凑过来道:“黄大小姐,这不是你说的吗,那皮三儿虽然小聪明,却有些刚愎自用,尤其瞧不起懦弱成性的人,甚至懒得动手杀他们。” &nb“所以阿琴叫我们特地带了个水囊在身上,以防万一尿不出来。” &nb扑哧——。黄幽怡终于绷不住笑了。 &nb“你看,我们都有!”人们纷纷从裤腰带里拽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囊。动作十分不雅。 &nb黄家姐妹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看到这个场面脸上一红。 &nb黄嘉怡掩着面嗔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nb“哈哈哈……。”人们劫后余生,此时都爽朗的笑起来。 &nb袁琴琴招呼过大毛毛来,这孩子今天表现得也十分不错,它全程跟在马队后面,一脸心不在焉,中毒以后四肢酸软的样子。 &nb这不在状态的表现成功的麻痹了小莲,让她彻底对毛毛放了心,却不知道她在往毛毛的吃食里放东西的时候,也有人往她们的吃食里加料。 &nb而后逃跑的时候毛毛更是跑得比谁都快,连等一等袁琴琴都没有,成功的扮演了一只毫不驯服的野生穷奇。 &nb毛毛大眼睛里晶晶亮,全是好玩,这体验简直十分有趣,就像过家家,他好想被夸奖一番~。 &nb“毛毛今天做的好~。”萝卜琴摸摸它的脖子,毛毛高兴得原地打了好几个转,跳来跳去。 &nb袁琴琴随它自己嗨到一边,随后转头对众人道:“大家之前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是因为不清楚那飞天寨的实力。” &nb“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必须先去探探虚实。” &nb“现在飞天寨的情况我们探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是我们拿下飞天寨的时候。” &nb人们眼里亮晶晶,都期待着紧张着,袁琴琴轻声道:“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也快到我们的碗里来了吧。” &nb****** &nb话说飞天王在前边唱鸿门宴,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nb那匪徒们一个个刚喝得稀里糊涂,还有些趴在女人身上起不来的。 &nb此时听见要救火,赶紧完事了起来,歪着步伐去找木桶。 &nb慌乱之中,谁也没注意那三个刚刚跑过来叫救火的是谁,更没人注意到这三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nb武首和武义武炳三人一大早就钻进了大木箱子里。 &nb袁琴琴当时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就是用特洛伊木马,没想到这方案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nb想要上诸天山学习的轩丘,并没有选择跟着阿耶格,而是跟着袁琴琴一行一起。 &nb听到这个方案,这个邵氏机关术的唯一天才传人只沉思了半晌就做出了木箱方案。 &nb所以,这些箱子老早经过轩丘这孩子的改装,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沉重,还锁得严丝合缝,其实内里可以流畅呼吸,并且能从里打开。 &nb当米爷走远之后,武首三个就从箱子里出来,三两下解决掉看守货物的两个人,换了他们的衣服。 &nb巧的是土匪们除了几个在外巡逻的,就全在前厅吃席。三个人简直不要烧的太开心。 &nb将那大小房子的木结构泼上点西难人给的兽油,刺啦啦的一阵,燃得飞快。 &nb见火势旺起来,武首三个接下来就是去盯着那边的匪首。 &nb他们大叫救火闯进前厅,借着人群乱乱的掩护,结果看到的就是那刘天借刀杀人的一幕好戏。 &nb在暗处盯准了刘天,两个年纪小些的都望向武首。 &nb武首道:“这里人还是太多,不方便直接动手,我们盯着这厮,等袁姑娘他们过来。“ &nb那边火势起来之后,隐藏在寨子周围的袁琴琴一行心头一震:武家兄弟得手了!剩下的就要看他们的了! &nb袁琴琴招呼毛毛过来,在它毛茸茸的大耳朵边嘱咐了些什么,只见这一路上都病怏怏的大妖虎此时精神奕奕,低沉沉的吼了一声。 &nb这样的声音,像是代表着某些人要倒霉了。 &nb毛毛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虎姿飒爽,展开翅膀一飞冲天,直向那边的火源而去! &nb****** &nb正在努力扑灭大火的匪徒们不多时就一个个愣住了。 &nb“看,那是什么!?” &nb人们盯着远处的天空,黑沉沉的天空上有一轮明月。 &nb在明月的映照下,凌空而来的是野兽,是死神。 &nb待它近前,人们才看清了,这是一只披着银色月光的大妖兽! &nb乱作一团中,抱着个空盆子的小莲睁大双眼:这,这不可能,她明明看着它吃下去了! &nb可是下一瞬间她这双充满惊怖的瞳孔就被红莲业火般的大火席卷而过。 &nb毛毛回到元鼎大陆,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发出自己的罡风。 &nb元鼎大陆上的神之力虽然不如以前充盈,但是比起没有神魔之力的西难岛,不知好了多少倍。 &nb罡风卷起大火,火势摧枯拉朽般瞬间蔓延到了整个寨子。 &nb人们的惨叫声响起,火势太大,刘天也躲无可躲,连忙冲回自己房里,好在火还没有烧过来。 &nb他拿出个包袱皮,翻出些重要的东西,就想要卷起东西赶紧跑。 &nb突然身后传来个声音冷冷道:“刘天王,你这是要去哪儿?”(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三英战天王 火势越来越旺,毛毛像个纵火的顽童,凌空出招,扇得快活无比。一阵未停又来一阵,尾巴一甩一甩,大虎脸上露出个笑的表情,要多高兴都有。 众匪此时见不到自家的老大,又被火烧得一阵凌乱,零星有人对着天空上的毛毛放箭,奈何毛毛控风,箭尖纷纷失去准头,放箭的人却先被火舌舔中了。 渐渐的受重伤的自不必说已经没人有空去管,没受伤或者轻伤的人俱都逃出寨外,不想却遇见另一场噩梦。 后门已经烧得出不去,而正门,却有一群人埋伏在大门外,只要有人冲出去就免不了一阵拳脚打趴下,继而被绳子捆成个粽子。 他们身手利落,拳脚狠辣,一点畏惧都无,可恨的是匪徒们大部分都见过这群人。 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他们对领头的那张胖脸十分记忆犹新。 说好的怕到吓尿了呢? 袁琴琴好整以暇道:“都打好了捆起来,捆结实了再给他们来点仙葫汤。” 有那不愿意喝的被捏着嘴灌下去,此时吐着泡泡骂道:“你这个阴险的丑娘们!你胆敢给爷们下毒,待爷哪天找到机会,一定把你这身肥肉切了喂狗!” 给他灌汤的花枝听不下去,一拳把他的下巴打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西难人的仙葫汤别人想喝还没有呢,便宜你们了还敢嚣张!” 喂了仙葫汤的人都变得有些虚,喝多了还会假死,这样即便他们想跑,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倒是心疼了好东西,用在这样的地方。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灭了我们飞天寨吗?飞天王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人说着又挨了一拳,终是疼得说不出话。 黄大人新官上任,除了要摆平平日着些小纠纷,更重要的还是剿除鹰嘴山上的匪患,他在这方面是个有本事的人,短短时间内就派人谈清楚了寨子里的情况。 元鼎大陆这样的地方以天赋为衡量人的标准,所以男女阶层不甚明显。黄家更不似一般官宦人家将女儿教的十分娴静,不问世事。 这飞天寨的事,黄家姐妹也是清楚的。 早在袁琴琴决定拿下飞天寨时,黄家姐妹就将她们知道的事详细说过。 所以此时袁琴琴和武首四人都知道这飞天王之所以能稳坐大当家的位置,除了朝中有人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手上拿着一件厉害的法器。 可具体是什么,只有这寨子里的众匪才知道,并且领教过。 此时听到落网的匪徒这样说,袁琴琴心中浮起一丝担忧,寨子里现今已是一片火海。不知道武家三个兄弟在里面怎么样了。 ******* 话说刘天想跑却被武义拦在了门口,他心头一惊,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转过身来。 见是一个方脸豹眼的陌生大汉,他不由出声问道:“你不是我们飞天寨的人,你是谁。” 门口又走过来两个人,武首道:“飞天王不必管我们是谁。” 刘天心中思忖,一个人他还能勉强应付,可三个人就未必了。 武炳道:“你把手上的东西给我们,我们必然不会为难你。” 原来是垂涎他这件法器的? 刘天略微低头看看右手中捏着的东西,这是一个鹅蛋大小的椭圆形物体,白花花的像个鹅卵石。 武炳见那灵石内中发出些薄薄的金色光粒,原来果然是珍贵的法器:烛阴灵石。 没想到这样的东西居然能跟刘天这样的人天赋相合,他们兄弟可没一个遇到过这样的好运气。 刘天勉强笑了笑道:“壮士说笑了,这块灵石只与我一人相合,别人拿去了也只能是个摆设啊。” 武炳轻声对武首道:“大哥,这灵石上的灵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不必怕他,直接上便是。” 武首点点头,武炳身形如风,忽然出现在刘天身后,一手将其手肘上的穴道一捏,另一手拉住她的小臂向后大力一扯。 刘天不防这面相相对斯文些的大汉,不想就被对方抓住了手上的穴道,那虎爪一般抓来的大掌犹如铁钳。 一瞬间整只右手如遭电击,手中无力,灵石就要掉到地上。 刘天好不容易才摆平了内乱,竟然又被别人钻了空子,心下又闷又气。 可他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感到右手受袭,左手一把捏住了灵石。 这灵石上的灵气已经快要消散殆尽,但不代表它就彻底不能用了,本来留着这点灵气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但刘天与武炳过招时,对方竟像是只对抓住他感兴趣,而置这灵石不顾。 待武首和武义加入战团之后,他就更确定了对方的目的绝不在灵石而在自己,这是个多事之秋,不管是谁要抓他,他的下场都必然不会好。 于是刘天毫不犹豫的暗自运功催动起灵石。 四神之力,重黎之力烧尽魔族,让人族有了对抗魔族的最大力量,而烛阴掌管元鼎大陆上的兵戈征伐,是人族的战神。这灵石之中便承载了精纯的金神烛阴之力。 武首沉稳圆融,从腰间拔出一柄造型奇特的小短剑,挽出一个剑花,将其抵住前额,同时口中大喝一声:“围狩”! 几缕白光从他手中的短剑内缤纷冲出,在这四人周围做了一个渐渐长大的白色光罩。 光罩长大到一定程度便停下了,刘天在这狭窄的光罩之中,只觉得越来越难过,身形渐渐有凝滞之感。 而武义的功法十分怪异,不论刘天想要攻向谁,最后拳头都是打在他的身上。这个汉子非常耐打,并且总有让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过来的办法。 至于那最斯文的武炳,却快如闪电,绕着他的周身戳来戳去。很快他就感到身上的穴道都被按顺序点了个遍,血脉逆行,不多时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灵石终于被催动,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向刘天的四肢,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灵石突然灰败,如同砖瓦,在刘天扬手攻击之时,化作面粉一般的细粉掉落在地。 武首见他吸收了灵石中的力量,更加将自己的光罩催动得有如实质,将飞天王困在其中! 武炳在急速跳跃中却感到一丝危险,那飞天王不再攻击,也不再转来转去的找自己,反而站在光罩中间一动不动。 他稍一犹豫,就感到一股大力朝自己袭来,就在飞天王的快拳要打中自己的脸的一瞬间,武义嗖的一声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也不过是稍稍减缓了三兄弟的溃败时间而已,因为那十分耐打的武义被这一记重拳打中,还没来得及将承受的力卸出,无数记拳头招呼上来,不过是瞬息的功夫,战局已经扭转! 见到武义倒下,另外两人心中都是一沉。(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救命之恩 是夜将明,外间大火熊熊燃烧,飞天王的屋子也未能幸免,只是这屋子里有人做出了一个结界,将火焰挡在外面。 可是这结界内的温度却并没有好到那里去,在里面缠斗不止的人个个都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大汗不止。 武炳疾速躲闪,身影快到根本无法看清,可就算如此,稍有破绽还是会被飞天王的重拳追到。他无法攻击全剩下了亡命躲闪。 武炳心道:这灵石果然厉害! 可是这样暂时加强的法术,只要待力量消散,自然就又能与之一战,如果真的在此时与他强拼,他们三个加起来,不,再算上没进来的小武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武炳传音给武首:“大哥!不要硬撑,放他出去,他的烛阴之力散尽,就如同死狗一般了。” 武首回道:“可是此时放他出去了,再想抓他可就难了。袁姑娘的计策岂不是要败在我等手上。” 武炳道:“大哥,我跟着他,你去跟袁族长报信!”武炳的身形此时已经有了许多破绽,被飞天王拽住一只脚从半空中拉下来,狠狠砸向大地。 “快!!”武炳大叫一声,光罩应声而解,熊熊大火扑面而来,武炳被抓住的瞬间已经从腰间摸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在手中捏爆了。 一瞬间武炳消失在飞天王的手中,一道影子掠过不远处的武义和武首,两人随之不见了。 飞天王见状也不恋战,一头想朝屋里间冲,可这一会儿的耽搁,里里外外全都烧成了火海,里间的房梁都烧塌下来了,根本无法进去。 他深深望了屋子里一眼,最后还是一头冲出这个火场。 刘天感到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而本身的气力也有些乏了。 他在火场中奔跑,时不时躲避着被烧掉下来的建筑残留物。他用布条裹住了口鼻,可浓烟还是呛得他嗓子火辣辣的。 刘天越跑越是心惊:这莫大的寨子里竟然一个人都见不到,人呢?全都死光了吗! 飞天王心道不好:他怎么把那北厢房里的“催命符”给忘了!他想了想,此时这“催命符”可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保命,用不好催命。 横竖是死,不如赌一把? 主意已定,他转身朝着寨子北边奔去。 北厢房是个独立的所在,此时大火虽劲,却也没有蔓延到这里。 这所谓的北厢房内设着一座水牢,关押重要的人质。 那种既不能用大刑也不能放掉的人,通常都扔进了这里,可这位被他们抓进来之后,他们连水也不敢放,只把水都清干净,再将人丢进去。 刘天趁着身上还有些余力,一把将水牢盖子上的铁锁扯开了。 水牢里的水都被放干了,可是环境并没有因此就好到哪里去。一些人骨散落在地上的淤泥里,七八个老鼠在这些骨头间爬来穿去。 那被关着的人脸色青白,发丝凌乱,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的坐在墙边。 此时听到水牢的盖子开了,这人抬起脸来,问了句:“谁来了?” 声音虽然嘶哑恐惧但是声线十分甜美,听得出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孩子。 刘天没空跟她废话,从旁边拽过一根绳子沾了水,鞭子一般甩出去,将底下的女孩儿缠住之后提起来。 他将这女孩儿扛在肩上大步跑走。没能注意到身后有个飞速移动的影子还在锲而不舍的跟着自己。 跟在后头的武炳心头也是诧异:飞天王不跑路反而到这里来抗出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是谁? 女孩儿被关得太久,每天吃得又少,四肢都没什么力气,根本也无法反抗他。 飞天寨依山而建,内中有一条密道直穿山腹,出口在山的另一边。 可是坑就坑在这密道的口子原本是在他屋子里间。 他的那间屋子现在正在熊熊燃烧,刚才有机会进去的时候,却被武家三兄弟拦住了,这该死的。 这寨子易守难攻,为了约束下面的小崽子,也只开了前后两个门而已。 现在密道走不成,后门被火场堵住了。 就剩下一个前门可走。但谁能告诉他武家三兄弟是从哪里进来的? 他不相信此刻唯一能走的前门一点问题也没有! 武炳不晓得六天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原本还以为这人狡兔三窟,也许会跑到什么根本无法追踪的地方。 谁知道飞天寨这个大坑最终将飞天王自己坑了,现在的他只好一步步向着某个人早就为他留的唯一出路走去。 飞天王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他自称飞天王以来,从未这般窝囊过。 要不是他自己先召集了所有人在一起吃喝,这场火怎么可能烧得起来,而又是他亲自计杀了皮三儿,方才若是有了皮三儿坐镇,这些手下人也不至于遇事慌乱成这样。 才不过一会儿工夫,竟然跑得连一个肯救火的人都没有了! 要是让他知道那选在今日放火烧寨的主谋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他要让那人知道,这不是他的计策成功了,而是自己亲手安排了一场巧合便宜了他! 刘天咬咬牙,感受着右肩上的重量,今天他在火中救了这个人,出去之后无论谁也不敢轻易再动他了。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出现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前过,到时候就说是自己救了她又有谁能说不是? 而那个放火烧寨的人恐怕不知道这女孩在寨子里,要不是他救出这女孩,那个人就成了罪人。 刘天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大步朝着没有烧起来的前门奔去。 刘天没想过他的打算完全是在一连串打击之下的自我安慰。 因为这想法中的漏洞太多,比如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那些跑掉的认识他的匪众出去之后是一哄而散了,又比如他不知道背后还跟着一道鬼影。 还比如他也没有深究刚才围攻他的武氏三兄弟到哪里去了。 总之他坚信着自己靠着救出身上这个人,就能保全自己。 拼着一口气冲出大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几个高大的人影一把拽倒了。 铁拳结实的招呼在他的肚子上,刚刚吃下去的酒饭噗的一声喷出老远。 “大当家!”一个声音响起。“大当家,你怎么也被抓住了!?”周围响起着如此类的声音许许多多。 刘天身上的灵力散尽,此时正自虚弱,被打得脑中一乱:这些小弟,说好的一哄而散呢? “别!别打了!” “我救了凤国的公主!你们不能打我!” 那边一个胖胖的身影走过来,皱着眉问道:“你说你救了谁?”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边躺着一个身形纤细的人。 这个人从地上艰难的爬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举起手指向刘天道:“大胆狂徒,还好意思说你救了本公主!本公主明明是被你们抓来的!” 刘天脑中又是一瓮:说好的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呢,他这次可是真的救了她呀! 而袁琴琴穿过众人来到这女孩身边,细细一看,惊讶道:“我的天哪,怎么会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王女 此时那一堆倒霉的匪众已经被绑着拴成了一串,由几名高大的西难人看守着。 刘天跟他们分开不远,也是绑在人们目之所及能看到的地方。 由于看多了什么被捆绑的人从后面解开了绳子但是看守的人却毫无察觉的戏码,袁琴琴让西难人将那些土匪们纷纷翻了个面。 此时朝着人们的,全是被捆绑着的后背。 刘天被捆着手脚像条麻蛇,嘴里还堵着块破布。 他手中原本还捏着个从地上捡的碎瓷片,被转过来牢牢盯住,又被那肥婆收缴掉碎瓷片之后,他彻底心如死灰了。 ****** 袁琴琴看着眼前胡吃海喝的女孩儿,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凤国的公主! 可是这张小脸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张脸让她时不时就走神想起另一个人来。 石兰河。 貌美可口,鲜嫩无比的石兰河。 原本在她心里阶级观念不太重,所以当这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自动被列入了“能吃”的范围。 即便后来她又感受到了差距,可是一旦沾上一星半点关于他的事,就会变得有些失控。 而这时她见到了这人的妹妹,石兰家唯一的公主,石兰因。 这家伙是怎么被抓到这儿来的? 袁琴琴撑着下巴,视线似乎透过公主的脸看到另一人:“这位公主,我该怎么称呼你?” 公主许久没吃上什么好东西,此时抓着一只袁琴琴亲手制作,烤得流油的野鸡,吃得毫无形象。 “我叫石兰因,既然你们救了我,也不必跟我客气。对了,以后,就没有石兰公主这个人了,你可以叫我小因。” 绑在一边的刘天心中泪流满面:什么救了你啊,是谁救了你啊!明明是我,是我把你从坑里拉出来的,是我,是我告诉他们你是公主不能动这才保住了你的清白。 不是我,谁知道你被丢在坑里?到时候怕是不被火烧死也被饿死了!是我是我还是我啊! 这边袁琴琴皱着眉:石兰公主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她得好好捋捋。 石兰公主话里的信息有两个,明着是:她放弃了自己的身份,暗里还有:她还被一群土匪轻易的抓上山了? 她哥哥呢? 袁琴琴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自己偷跑出来了?你家里人不找你吗?” 石兰因一顿,脏兮兮的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那样的家人,不要也罢。”说完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野鸡。 之前不还好好的,这才分开了多长一段时间,她怎么就和她哥哥闹翻了呢。 小姑娘在外多危险啊,她被土匪抓过一次,竟然还是执意不肯回家。莫非家中真的出了什么让她难以忍受的事? “我们那有个说法,亲人无法选择,亲人之间也没有隔夜仇。”袁琴琴想要试着劝劝。不过她还不知道这姑奶奶心里头什么打算呢,不然死活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你说的这话我们这里也有,父子没有隔夜仇。可我和父皇是父女,父女之间要是不能相互体谅,伤了的心是不会忘的。”石兰因道。 袁琴琴心想这就是小女孩的气话了。想想自己或许永远不能再见到的父母亲,又想到那个离开自己怀抱的小孩儿。喉间竟然又有些哽咽。 这孩子也不只是做了什么孽,生得这般命苦。她从没有想过他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敢将敖索说的话听进心里。 她连想都不敢想象,自己养大的小豆丁会是将来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可真要有了那一天呢? 她该如何自处,该如何面对被小豆丁伤害的天下生灵? 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这些东西扣住了脑袋,拴住了命运。 而这些不知愁的王子王女却还不知道在为了些什么事情跟亲人闹不愉快。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呢,总要经历些什么,人才会长大。 袁琴琴像是看个孩子似的看着她:“幸好你这次有惊无险,也没有受什么伤,不过还是太危险了。” 石兰因没有跟一个外人这样平起平坐的说过话,这胖女人身上没有攻击性,让她觉得舒服,于是她只是撇撇嘴,孩子气的道:“我要是死了,父皇和哥哥可就悔死去吧。” 袁琴琴道:“你是大人了,心里得有自己的打算,至少做事之前,要先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全。” 石兰因狡黠的眨眨眼,停下咀嚼看向袁琴琴道:“我还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挺有本事的,能带人一举端了这土匪窝子。既然如此,我命你掩护我躲过我父皇哥哥的搜查。直到明年的三月!” 袁琴琴吃惊,这什么什么?公主在他们队伍里,以后怎么带? 不过她稍一想想还是点头了,有这个公主在,或许他们进诸天门也要容易一些? “也行,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就是我的族人。不过,我是族长,你得听我的。不然,就别怪我们丢下你。” “你!”石兰因横眉,“我可是公主!” 袁琴琴耸耸肩,从储物镯子里取出一面小牌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我随便去哪个官衙门里,拿出这个来说见到了你,你哥哥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吧。” “再说了,你不是亲口说,没有石兰公主这个人了吗?” 石兰因委顿下去:“算你赢了。” ****** 离他们不远,一队人马肃立待命,这群人的马蹄上裹着棉布,动作起来只出十分微弱的声音。 在这漆黑的夜里,也没有人举火把。月光透过层层树影照下来。 为一人坐在马上,身上披着大斗篷。他饱满的唇微微翘了翘,对身边的人道:“看样子我们来晚了。” “二哥,要不要去把三姐带回来。”说话的人脸庞稚嫩,似乎比石兰因还小些。 这披着大斗篷的人正是那个让袁琴琴一见不忘的凤国昭王石兰河。 石兰河摇摇手:“五弟,算了,小因不喜欢北原的宁陌王子,说明他们没有缘分。父皇知道小因跑了,此时还在气头上,我们就不要让她回去惹父皇生气了。” “躲一躲也好。” “三姐可真是任性。”五殿下石兰清溪道,“幸好我们查到她被绑到鹰嘴山来了。不过这些匪徒个个都是好色之徒,三姐真是幸运。” 石兰河的眼神中带着些冷光:“还好她没事,不然这些匪徒,通通都要去给她陪葬!” “走吧,这西难族的族长我知道,是个可靠的。有她在,小因不会吃亏。清溪,派人盯着他们。” 清溪说是,然后问道:“我们就不管三姐了吗?” 石兰河拉拉马绳,一夹马腹转头:“慢慢找机会再跟他们接触吧。” 月色下,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调头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小狗狗 海里县这天来了个蒙着面的人,他身材挺拔魁梧,一头乱发随意扎起,一双极美的凤眼露在面巾后,透出冷冷的眼神,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周围这些人。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突然配合着这狠狠的眼神,猛地从这人身上发出一个小女孩细细的声音。 周围人猛地从那美眸带来的痴迷中醒过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吃瓜群众难以抑制的纷纷露出鄙夷神色:这男人看着高高大大的,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娘炮! 这人没有理会他们的眼光,自顾自寒着一张脸穿过人群,他的听力十分好,自然而然听到了身边人的窃窃私语。 “这人是不是有病?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还紧紧捂着脸。” “是啊,看看都透不过气来,别看了别看了,多半是这里有问题……。”说话的人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那听他说话的人更是一副“我懂的”神情,了然的点点头。 人们嗡嗡的说话声充斥在这人的耳朵里,他从未有过的觉得人族如此讨厌! 他大步跨过人群,在人们注视的眼神中,勉强找到饼子摊买了点干粮,逃一般的走出了这个人群聚集的地方。 他实在是受够了。 终于走到了郊外无人处,那个细细的小女孩声音又响起来:“蚩猎将军,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说话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他们这么看着你……。” 蚩猎扯下面罩,再一把扯下挂在自己胸前红绿图腾各一半的古怪木挂牌往地上一扔。 这牌子掉下地之后就变成两个精致的小妖精,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好几滚,两只妖精才终于站起来。 一抬头,那位自从来到人界就偶像包袱掉了一地的哥哥早就大步走出去老远了。 两个小妖精好不容易追上去,却听到蚩猎那独有的低音炮嗓音传来,不耐烦的道:“别再跟着我。” 小妖薇薇一向嘴巴碎碎,总有各种理由说话:“可是我们来都来了,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什么坏人收去了可怎么是好!” 蚩猎大步不停,嘴里沉沉说道:“你们植灵族本就是中立族,在这元鼎大陆上顶多是长势慢一点,慢慢找到这元鼎大陆上的植灵族人,你们又能混得很好了。” 小妖薇薇一手牵着跌跌撞撞的绿夭,一边固执的继续道:“可是我们身上染着魔主月王的血。我们是浮屠境的植灵族,元鼎大陆上的人不会看不出来的!” “他们会抓住我们,把我们的妖丹挖出来,吃了我们的!”这小妖开始各种胡乱套路,总之跟住偶像是他们俩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他们要保护他爱护他,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挡挡法术刀箭培养一下感情,然后……。小妖薇薇想着想着小脸开始粉嘟嘟。 不过她心里也确实害怕,自己和绿夭身上那明显的魔血痕迹暴露人前。虽然没经历过被抓,想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月王当初与元鼎大陆的创世神灵风上神争斗,不敌她的手段,最后含恨而亡,留下带有月王力量的血脉染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一切事物身上,好让他们不受灵风的霸凌。 因为这股力量天生带有月王对灵风的恨意,一旦接触了灵风为源的神之力,立刻会有所反应,本能的保护月王力量的主人的同时,十分暴戾。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不受控制的人开始被所谓正道称为魔族,并将月王称为源魔。 但植灵族人是其中的异类,他们在源神和源魔出现之前就已经天生天养,有强大的吸收和净化能力,对他们来说,选择哪一边,只不过随心喜好罢了。 因此蚩猎还是冷硬的一口回绝:“你们在这元鼎大陆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躲着,把自己种上三个月,月王的血就自然会被洗干净。” 幻音上岸之后控制了凤羽村,将那里变成了一个小据点。他不得不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绕过凤羽村幻音的势力范围,好不容易才凭着出色的追踪能力追到海里县。 进了海里县,却发现惜光早就离开了。他的心里一阵烦躁:惜光现在混在人族之间,虽说他们都已经修炼到不再会被这元鼎大陆上的神之力所影响。 但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岂不是腹背受敌。 小妖薇薇还在喋喋不休,而那个一声不吭的绿夭表面看着温顺,实则内里更加倔强。 蚩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上有隐藏的怒意:“我说了,你们不准再跟着我。” 小妖薇薇被这声严肃的警告吓得突然闭了嘴,非同寻常大的眼睛里被激出一层泪花,满脑子飘着:怎么办,薇薇被最爱的哥哥讨厌了。 蚩猎见状,更加皱起眉头,红果果的表达着嫌弃之意。 这种没脑子的小花精片子就是麻烦。一点见识没有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些不纯洁的东西。 随便吓唬两句还会哭,简直麻烦透顶。 绿夭这时候开口了:“蚩猎将军,你是不是热?” 蚩猎微虚着眼睛看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小妖,干燥的喉咙滚了滚:对,我很热很烦,还被你们两个吵得要死。 绿夭见他不说话,感到有戏,赶紧挤出一个丑的不能直视的笑容:“带着我们吧,我们保证乖乖的。” “还有,我们很有用的,比如说,现在绿夭就有能够让你不热的办法。” “只要你答应带着我们,我就告诉你。”绿夭笑出一口没树皮覆盖,树干质地的白牙。 蚩猎终于微微的歪了歪头,这是他属于犬类的习惯动作,化作人形多年也没有改过来。 过不多时,树林上的日头已经不在正中,空气中却还是透着股热。 蚩猎胸前认命的挂上了一块阴阳牌,一摇一摇。 牌子一般为暗红一半为黄绿,实在说不出的难看,两个部分中间有着些枝枝蔓蔓的刻纹,细看却浑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 蚩猎及其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怎么能答应这两个货这种无理的要求呢,他居然真的指望了这两个能给他想点正常的办法出来。 没想到这个办法竟然是脱衣服。 脱,光,衣,服。 海里县通往单程的丹阳道上。 一辆驴车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其上坐着一家三口。 夫妻两个一人坐在驴车的一边,小男孩趴在车斗里玩车里的几根稻草。 见男人不紧不慢的,妻子催促道:“快些走吧,早早过了鹰嘴山才好。” 男人闻言也不甩鞭子催驴,而是拉着妻子的手拍了拍:“娘子别慌,我们海里县的老百姓今后,可以放心的走这条丹城道了。” 女人不常出门,此时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赶车人道:“那飞天寨居然胆敢抢源山花氏的财物,被他们给一锅端了,那飞天王一干人等,现在都被他们顺路送到了百翎县,关起来啦。” “源山花氏你知道吧。” 见妻子摇摇头,他好脾气的解释道:“就是前阵子,海上来的那群野人,原来是从我们元鼎大陆上的源山出去的人,个个都十分厉害!” 夫妻两个正自聊着,后面那七八岁的小伙子突然站起来,朝着路边林子里脆生生喊道:“娘!娘!那里有只小狗狗!”(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小黑 &nb被孩子点到名的“小狗狗”瞳孔一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nb蚩猎为了避暑顺便还要掩饰本体避人耳目,还是第一次以这种省力气的缩小版模式出现,此时头一次被人看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呆立原地。 &nb直到那边驴车上的男人为了给儿子捡只宠物,走过来,将他两个短小的前肢叉起来看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什么。 &nb#¥的小狗狗……你全家都是小狗狗……。 &nb他人形时生的太好,身材又棒,为了避免麻烦才穿戴整齐还捂了围脖,热的要死,此时脱光了避个署而已! &nb竟被人当成了狗! &nb小男孩屁颠颠的跑过来,一脸兴奋的蹦跳着要老爹把小狗儿给自己抱一抱。 &nb男人看了看蚩猎的两个吊着的毛茸茸后腿之间,点点头回头朝着妻子道:“娘子,这是只小公狗呢。” &nb蚩猎:……。(早已无力说什么了,生无可恋脸) &nb男人又看了看它脖子里系着的“项圈”,自言自语道:“这是哪个贵人家里养的吧,看这个木牌子,价值不菲。” &nb他说完把狗递给儿子:“小宝,这只小黑狗跟你有缘分,你可要好好待它。” &nb蚩猎黑着小狼脸,心中却道这人倒是很淡泊,看到了“价值不菲”的木牌子,却理也不理转头递给儿子玩了。 &nb小宝小心的把这周身纯黑的“小狗”抱在怀里,快速点点头:“爹,我肯定好好养着小黑!” &nb红绿阴阳牌:什么时候居然连名字都取好了……。 &nb驴车摇摇晃晃。 &nb车上的小宝不断和他的“小黑”说着话。 &nb“小黑你怎么不高兴?” &nb“小黑你是不是生病了?” &nb小黑毫无反应,连摇尾巴都没有……。 &nb因为“小黑”正专心地嗅着这条路上残留的味道:同惜光在一起出现的味道,有许多马匹、许多人、还有某种兽类的。 &nb他一路追踪,闻到的都是一样的气息,他能通过气味判定,惜光和一大群人在一起。 &nb而这些乱乱的味道中,惜光的气息总是和另几个气息同时出现,海里县时还要多一些。 &nb但此时他的气息中就只还常夹杂着一人一兽的。 &nb他们应该也遇到什么事了吧。 &nb小宝憋着嘴:他的新玩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太没趣了。 &nb那对夫妻坐上车之后继续聊刚才的话题:“源山花氏的族长不姓花,姓袁。” &nb“她身边竟然还常年跟着只穷奇兽,归山上的穷奇兽传说得那么凶狠,她那只却十分不同。” &nb妻子笑着说:“是啊,我赶集时还见过它到郊外去遛弯呢,虽然个子挺大,但那个小模样驯服乖巧得很,我看恐怕是传闻有误,把穷奇的凶狠给夸大了。” &nb他们身后的小黑耳朵竖了起来:有了,可不是么,他还道是什么兽类的气息,原来是穷奇! &nb浮屠境也有魔穷奇,可是浮屠境内的普通小妖谁也不想去惹这种口味独特的动物。 &nb比起人类,穷奇显然觉得妖更好吃。 &nb这么说,惜光是跟这个袁族长在一起的了。 &nb“这次我们去诸天山参赛,也能在那边见到他们。” &nb妻子问:“他们也要参加群英赛?” &nb赶车人爽朗笑道:“是啊。说是为了不在元鼎大陆受欺负,全族都要参加。” &nb“这袁族长还真是挺有趣儿的。” &nb……。 &nb原本想蹭一会儿驴车就各走各路,但此时听了这夫妻两个的对话,他决定干脆蹭车到底。 &nb跟着驴车也省了他一路费力追踪找路的麻烦。 &nb蚩猎在驴车上摇摇晃晃,自己又是小小的体型。这趴窝在孩子脚边的情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些往事来。 &nb他对人族的认知停留在老尊主对他们儿时的教诲中,说是人族中也要分好坏,虽然他们天生对立,但不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 &nb老尊主说这话的时候,蚩猎正和惜光依偎在一名温柔的美妇身边,记得那时候的浮屠境还没有什么不稳。 &nb辛夷花开成了海洋,天空湛蓝。 &nb他们打滚玩累了,身上还落着了些辛夷花的浅粉色花瓣。那倚在丈夫身旁,笑容温柔的女子就把两个孩子拢到身边,替他们清理。 &nb那是惜光的母亲秦羽瞳。 &nb彼时她与老尊主的关系还十分和睦,听到丈夫说凡人也有好人的时候,她的笑意越深,两人对视时,似乎将丈夫都要揉进那化成水的眼波中去。 &nb这一眼的温柔在蚩猎心中成了定格,他和惜光一样敬爱着这位给他们母爱的女子。哪怕她最后丢下他们去了人界,这份敬爱一丝未变。 &nb这时小宝给小黑倒点水喝,小黑终于舔了舔。之后想了想,还是虎着脸,尴尬僵硬的动了动毛茸茸的小尾巴。 &nb小黑:这只是为了能更好的蹭车。 &nb小宝咯咯笑了。 &nb********* &nb赶路多日,袁琴琴和西难人终于见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nb经过了一个上书“万灵镇”的石牌坊,大家的眼睛顿时被扑面而来的花花绿绿晃瞎了。 &nb街边铺面林立不说,街道两边还摆满了各种摊子。 &nb更有许多小贩身上挂着个不大不小,刚好一人能撑住的摊子,在街上选个空旷的点站定,就开始一个比一个声高的叫卖。 &nb袁琴琴听了这叫卖的内容,觉得自己进了菜市场一般,竟然十分亲切。 &nb“诸天门试剑峰新出的兵器卖了啊,独家渠道正宗正产,灵力有保障——!” &nb“五谷岭的炊饼卖了,强身健体便宜不贵了……。” &nb“开竞价卖竞价卖了啊!想云仙子倾花落亲手做的小香包一枚,价高者得啦!”这小贩话音一落便有一群人呼啦啦的围过去。 &nb“我要我要!”一个人从袁琴琴身边高喊着扑上去。 &nb袁琴琴看这人追星一般高价抢下了那想云仙子的香包,有些失笑道:“这里好热闹啊。” &nb看着袁琴琴面上露出难得的好奇和微笑,武首向她解释道:“这万灵镇就是朱天山脚下等待参赛的明士们集散的地方,到了这里就说明我们已经到了诸天山的管辖范围。” &nb一旁的武晓接话:“对,四大国的势力在这里都无用武之力,诸天门要不是个与世无争的修行之地,要能入世一搏……。” &nb武首皱眉制住他接下来的话:“小武,这种话可不能再乱说了,我诸天门就是个与人方便的地方,从不掺和那些世事。” &nb袁琴琴一路上听他们科普了不少关于诸天门的事,目前自己好歹已经不是纯小白状态,她眼光扫过这比肩接踵的街市,心中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压力。(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入学考试前的科普 越往诸天山走地势越高,秋季的感觉越发明显,几场雨就把温度降下来,山上路边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五彩斑斓的美丽落叶林。 这一路上经过的都是凤国的城镇,本以为还会发生什么事,没想到一路像乘了东风似的顺利。 就连原本应该很难融入集体的石兰因,都飞快的展现出了自己良好的交际能力,没多久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她真是个平凡的小女孩。 所以这一路上,毫无风波,旅途无聊。 人们除了赶路就是吃喝玩毛毛,简直要淡出个鸟来。 当武家四兄弟、黄家姐妹、石兰因几个元鼎大陆土生土长的“土著”发现,他们的新朋友根本就不明白诸天门的规则时,终于找到了玩的。 他们觉得,对西难人入学前的教育刻不容缓,于是几个人神秘的私下商量之后,决定大家每天夜里吃饭以后、入睡之前,作为科普时间。 林林总总不计其数的常识从这些有着不同经历经验的人口中说出,袁琴琴乃至阿光都听得十分入神。 不过由于袁琴琴的记性平常,能想得起的科普就是如下短短: 第一夜,篝火旁,武晓道:“在这里,无天赋者为少数,称为白,白者的意思是从都到尾什么也没有。元鼎大陆上活一辈子,也就只能那样了。” 石兰因插嘴道:“但这样的人在元鼎大陆其实很少,只要是正常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天赋。” 武晓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对在座西难人继续说道:“有天赋者称为明,俗称明士,他们是有机会学到更多东西的人,但很多明士家中没有条件,也就和白者一样庸碌一生了。” “明士进到低阶分五个阶段,所谓低阶高阶,只是一种统称,战者以下,明士之上的都叫低阶。” 袁琴琴问道:“为什么低阶称号叫做战者?” 武炳听他们聊得热闹,也来凑趣道:“这与低阶修行士的学习内容有关:一阶修德二阶修律,三阶修元、四阶修体,五阶固本之后可一战矣。” 袁琴琴皱皱鼻子,将马缰绳握了握,有些小紧张:这些专业名词,让她这个外行听得云里雾里。 她道:“我通俗点理解,是不是说,低阶的修行士只懂打架?” 噗——。几个土著都笑了。就连最不苟言笑的武义都露出一点笑来。 西难人听到袁琴琴所言,又看到那几个笑得这样欢乐。人人掩面,觉得自家族长就是个逗逼。 黄幽怡见他们尴尬,赶紧道:“不是不是,阿琴的说法也对,但只是解释的太粗浅了些。” 黄嘉怡接道:“一个明士,首先须得有好的德行,再懂得约束自己,然后又能在修行过程中炼出强健的体魄和精神,并且知道如何巩固这些优点的,才能被称为战者。” 武晓的眼光赞许的看着这姑娘:黄家的大小姐果然是很有才华的,这样解释,没有基础的西难人应该很容易听懂了。 西难人听到了这个解释,果然都开始沉思起来:原来战者是这个意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一个拥有了德行和自律的人,只要他想,自然能够锻炼出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精神。 这样的人果然不论在哪个领域都能一战。 石兰因托着粉腮,接着道:“这条件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做到啊,但中阶修行士还是那么少。” 武首笑了笑:“现在的元鼎大陆上,虽说四国都有些不太平的地方,但总的来说大家的生活没有那么难过,只要稍微努力些,都能有口饭吃。” “这种日子过久了,再想要做到这最简单的德行自律,就变得难了。当初掌门师祖创派之时,想必是想到了这些,这才把它当成进阶的基础。” 袁琴琴眼中泛出了些光芒:战者……。她能做到一名战者吗?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事,一定能够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和成绩吧。 从前她对诸天山的向往,只不过像是对某个风景名胜般的感觉,直到小豆丁和敖索的离开,才真正激发了她想要成长的冲动。 可是此时诸天门对弟子成就的分类方式吸引了她,所以说,这是一个利益众生,真正的修行之地吗?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么战者后面呢?中阶和高阶又叫什么?” 武晓接着道:“战者后是法者。中阶则指的是法者及法者以下、战者以上的修行士。中阶法者往后是高阶灵者、神阶悟者。” “诸天门受周围四国共同支持,四国弟子均可以报名,通过参加群英赛选拔入门。” “每年入门者众。诸天门规定明士弟子入门后只可在诸天门修习一年。在这一年中他们须得先通过成为战者的试炼,不过者直接淘汰,通过者可成为战者。” “但一年期满,战者不能通过进阶法者的扶摇试,也要立刻下山。” “所以在元鼎大陆上,诸天门的出师弟子多是战者身份,只有那一年内过了扶摇试的,才能留下继续修习法者课目。” “越往上越是如此,中阶法者到高阶灵者的选拔赛名为云浮试,云浮峰乃是诸天山的主峰,高耸入云,人神难抵。” “云浮试中至今已有十年未再出一名灵者弟子了。而高阶灵者中能达到神阶悟者境界的,到现在也只有掌门师尊一人。” 他虽然说的慢,袁琴琴却有些记不住,一通话听下来也只理解到入门很难但进阶更难,高阶更是十分难这个地步。 至于高阶以上,她已经不去想,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相处下来就知道,黄嘉怡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可是连她都是第二次来到诸天山参加群英赛,可见群英赛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袁琴琴觉得自己或许连这个入门的群英赛都过不去,更别说一点点时间内的进阶。 那边石兰因补充道:“小武哥,你没有说完吧,神阶悟者之上,还有源者。” 武晓微微一笑说:“对,还没有说完,但直到现在源者也只有那飞升而去的灵风古神和四位元鼎大陆的守护神,这些都是传说了。” 袁琴琴待想再问法者、灵者、悟者又是何解,时间已经晚了。 接下来每天的话题她没再细细记下,因为这正能量满满的科普内容到第二天就歪了楼。 每日科普时间变成了每日聊天时间等此处不提。 袁琴琴和西难人走在人潮涌动的小镇上,心中都对这次群英赛升起了莫名的担忧。 袁琴琴想了想振作起来,老家有一句话会让人在看到失望的景色之后还立刻鸡血满满,那就是:来都来了。 所以,就算最后做了炮灰又如何?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人们在人满为患的镇子里转了半圈实在逛不下去,干脆学着那些有经验的明士们,在镇外郊野中寻一片空地,搭起帐篷,支起营地。 武家兄弟将他们安全送到了地方,已经算是任务完成,此行圆满,武家兄弟在人们不舍的目光中告辞了。 看着武家兄弟离去的背影,站在散了的人群前的几个人还没有走。 石兰因抱着手臂,百无聊赖的问袁琴琴:“现在你们打算做什么?” 袁琴琴说:“给我和族人们报名。” 黄嘉怡忧心的道:“唉,我看人这么多,这事恐怕还挺不好办的。” 袁琴琴问:“怎么讲?”(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覆巢与完卵 ·丹城凤宫· 巨大的宫殿正笼罩在一阵轻柔如丝般的秋雨中。 年轻人温润的声音此时也染上了些许焦急:“父皇,刘妃娘娘放纵娘家亲眷,就算不是其心有异,也是约束不严之罪。” 一个雪白的骨瓷茶碗嘡啷一声应声脆裂。 华政殿中伺候的宫人不由得背心一冷,小指微抖。 那茶碗中的茶水四溅,正氤氲在一个跪得挺直的华服青年面前的那块白玉砖上。 石兰河眼神有些受伤有些坚毅:“……父皇,证据确凿……。您难道,还要姑息吗?” 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冷冷响起,像一头沉睡醒来的雄狮,虽然年迈,但谁也不敢轻易试其锋芒。 这个声音慢慢道:“辜,觉得昭王最近是太过清闲了。” 石兰国主盯着面前倔强跪着的儿子,心中说不出的无奈,他的孩子还是太过年轻了。 自己已然老迈,他的孩子们,能挑起这负重担吗。 国主垂下眼帘,眼下因为长期没有睡好觉而生出了个好大的眼袋。 无论如何,让孩子们能过一天好日子,就过一天好日子吧,那些污糟的事情,就让他这个老当益壮的来处理。 外间都道他专宠刘妃,可是他知道那个女人比什么都精,说到底,还得她自己认为自己受宠,放松防备才行。 石兰国主声音难掩疲惫,但还是不容置喙的道:“既然辜的公主,执意要先上诸天山拜师学艺,不如你这个做哥哥的就陪她去。” “父皇!”石兰河眼眶泛红,胸中仿佛有一股气息要炸裂开了。 这般明显的证据,他都已经将事情查得这样清楚明白了,父皇还是要为那个女人遮掩,甚至不惜将他调离,以此打压他。为什么……。 “父亲!”他没有叫父皇,而是叫了父亲,曾几何时他们父子的关系还十分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生疏至此。 石兰国主也听到了这声呼唤,仿佛将他铁一般的心敲出了一声脆响。 他的眼神柔和了些,默默走下王座来,站在儿子身边,伸出手慢慢伏上儿子的肩头:这小子,一个没注意就长大了。 石兰河的肩膀很宽阔,石兰国主的手放上去,微微用力按了按:“儿子,去吧,保护好你妹妹。” 石兰河眼中绯红,有些液体始终倔强的没有落下,他腾身站起,腰背直挺,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背后的老人再次发声,那就要踏步出门的少年身形一顿。 “要是清溪愿意去,也让他跟着你一起吧,你们兄妹姐弟几个,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 此时门口一个宫人忙乱的快步走进来禀报说:“陛下,北原王子求见。” “昭王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呀?不如带上陌一起?” 话音未落进来一个人,衣服上精致的镶嵌着许多华美的宝石,将整个人衬得贵气逼人。 他绑的是北原男子粗犷的“脏辫”,双眼深邃,前额略宽,五官立挺,长眉入鬓,这是北原男子独有的英俊相貌,脸上配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他来了,之前心中虽然不快,石兰河却也很快的整理了情绪,对他微笑致意,自己先走出去了。 这人毫不顾忌的迈步走进来,先朝石兰国主行了个礼。 石兰国主挑了挑眉,知道这个人就是这样,也不以为忤,自己走回王座上坐下,面目慈祥的问道。 “大王子,最近可好?石兰伯伯手底下那些人,可还招呼得宜呀。” 宁陌深吸一口气,他到凤国就是为了联姻而来,可没想到这石兰公主先是随着昭王祭海,之后又突然失踪了。 传言都是公主看不上他这个蛮子,这才落跑,他走在大街上都凭白遭人议论自己多么野蛮,叫姑娘家多么害怕。 更有甚者,这段时间凤国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员,见了他北原的使臣们,都避之不及,叫人好生郁闷。 今天他来,就是想把事情问个清楚。所以此时也不多说别的,干脆直入正题。 宁陌面露委屈,将两手一摊:“国王伯伯,我听说,贵国的公主嫌弃小王粗鄙,不愿意下嫁小王,在回丹城的途中跑了?” 石兰国主好气又好笑,摆摆手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碎语?” “现在凤国上上下下都这么说,石兰陛下,北原这次可是诚心求娶。” 他朝着石兰国主深深的埋下身子,将头顶对着他以示恭谨。面上却带着些不算恭敬的笑意。 石兰国主察觉到了这个笑意,可远远看去,这两人仅仅是僵持许久。 最终宁陌起身,脚步轻松的走出了这座肃穆的凤宫。 宁陌知道凤国最后还是不得不嫁一个公主给他,原因无他,九江境内已然被战火席卷。 元鼎大陆中央诸天山脉将整个大陆切割为东西两侧,东北为金,东南九江,西北为北原,西南为凤鸣。 创世以来,灵风古神本只留有四城一都之说。 直到五百年前。金城城主用计吞并了中央商都,自立为国。 其他三城纷纷效仿,改城为国,将原本就被野心家用势力分割得支离破粹的元鼎大陆,彻底变成了国与国。 金国得到商都之后,将商都的财富席卷一空,商都就像一个被打过的鸡蛋壳一般被废弃了。 可也正是商都邵氏的财富,让金国迅速崛起为第一大国,这许多年以来它联合这个打那个,联合那个打这个,从不消停 。 其它三国原本联合打压了它一段时间,奈何三国联盟不稳,让金国钻了空子,将战线渐渐推往了九江全境。 如果九江沦陷,接下来被吞并的不会是北原,而会是紧紧挨着九江城的凤国。 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如果此时凤国还不与北原联手,那等待大家的,只有全盘皆输。 ******** 诸天山山群连绵,八峰险峻,呈游龙形状连成一线。落霞峰则刚好是那龙头所在,万灵镇就在这落霞山的山脚下。 这是散人明士们直接报名的最后三天,许多还没有报上名的人从万灵镇上山的石阶上一路排进了落霞峰的山门。 人群蜿蜒,场面十分壮观。 “什么?我排了这么久的队才到这儿,你居然跟我说没有号了?” 这面目还算清秀的小哥排了几天的队到了这里,心里的耐性用尽,几乎要崩溃:“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有号?明天能有吗?” 那发号的低阶弟子身着白底镶青色裹边的文士袍子,气质儒雅,看起来像是有容山上学文的战者,他嘴角带笑,声如清泉:“今年的参赛号已经发完了,请各位明年早点来吧。” 明年,明年!! 那条原本还秩序井然的长龙此时就像蚂蚁一般四下散开了,还有些哭声和喊声的。 营地里准备出门排队的西难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凉了半截,骚动起来。 袁琴琴默然不语,阿光站在她身边,更是不爱说话,两个人的组合此时就像个巨大的闷葫芦。 石兰因玩着辫子稍无所谓道:“哎这有什么大不了了,不如我们去周游列国,待到明年再来排就是了。” 黄幽怡遗憾的看着袁琴琴:“阿琴,没关系的,这诸天门本来就很不好进。” 只有黄嘉怡看着远处:“哼,明年来,也不一定能排上。没想到诸天门底下的管理还是这样一年不如一年。” 袁琴琴觉得有异:“嘉嘉,这话怎么说?” “你看那边。” 只见那边施施然走来个人,背后还跟着两个挂着摊的小游商。 那其中一个高声叫道:“没号的来买号了!最后五百个,竞价卖了啊!” 袁琴琴嗖的站起来:这算什么!诸天山怎么还会有黄牛啊! 那主持卖号的人见人群蚂蚁见了糖一般围过来,高兴得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来,突然眼前一花,面前的人们都发出了“哎哟”的叫声。 一个胖如白塔般的女人杵在他面前,冷冷道:“出价吧,给我来六十七个。”(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山下黄牛 &nb秋蝉鼓噪,垂死挣扎,给这片明士聚集的郊野增添了浓浓的秋意。 &nb明士们各自看热闹等热闹的亲眷家属好奇的钻出帐篷——外间怎么没了声音? &nb出来一看,这营地中明明围着好大一群人,可就是突然没有声音了。 &nb只有站在中间的那个很显眼的白白一坨说着话:“一口价,我要六十七个。” &nb周围人一听都急了。他们这样滞留在外无法拿到号的,大多是家境不好、没有渠道的。 &nb那有些钱财名望的,无不是早早接到了通知,通过举荐的方式占到了名额。 &nb就连黄家这样新晋上任的,也开了一条坦途。所以山门放号结束后,这样不成文的“山下放号”就成了他们今年唯一的希望。 &nb这人一上来竟然要几十个名额,这是要干什么?多收一些在手上,再更高价的转出来吗? &nb这些家底不厚的明士们心里着急。对这个胖女人生出恶感来。 &nb“岂有此理!你不竞价就算了,居然还一个人要那么多,你是想干什么?” &nb居然还有有经验的喊道:“对啊付公子!可不能坏了规矩!”这也不知道是买过了多少回的高价号。 &nb圈外的黄嘉怡黑着脸看这群人,尤其是盯着那付世兴付公子:这人就是这万灵镇上有名的油子,说起来也是付家出去的东西,在诸天门混了个战者下了山。 &nb什么都不会,却钻营有道,每年都通过各种不堪的手段赚着这些低等明士的钱。 &nb去年她父亲还只是一个渔头,家里拿出来钱让她去参加群英赛,结果早早没了号,她为了拿号,盘缠全落在了这付世兴手里。 &nb小姑娘倔强,参加比赛的三天都饿着肚子,自然落榜了,最后还是得了同乡的接济才回了家。 &nb本来回乡之后听说这倒卖参赛号牌的行为已经被严厉打压过,她之前才没有想着提一句,没想到“被打压”之后,这群人反倒更显的猖獗了。 &nb付世兴面相不算太好,他眼里透出些油滑和倨傲,把这个站出来要号的胖女人混身打量了个遍。 &nb他的身高在男人中算是矮的,于是这个女人站在面前居然比自己还高上那么一点点。 &nb付世兴眼珠子一转,手中本来提着个板凳,准备坐着收钱。这时干脆把凳子放在地上,往上一站,居高临下的看着袁琴琴,唔,心理平衡了。 &nb开口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死肥婆,你长这样子要号干什么?还要这么多,拿回家擦屁股使啊,你是不是屁股大##¥……!” &nb四周围着的明士有些教养的,此时都听不过这污言秽语,转头看向别处。 &nb圈外的黄嘉怡等人闻言倒抽一口气,这个臭嘴的号油子真是欠抽! &nb阿光更是脸色一变:他自小豆丁被带走后,一直十分沉默,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些犹如孩童般的懵懂,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悄然变化着。 &nb他径直拨开人群走上前去。黄嘉怡几个女孩子见状,也不甘示弱的跟着往里挤。 &nb站在前面的袁琴琴突然大声说道:“闭嘴!” &nb阿光等人朝里挤的动作也随着一停。 &nb袁琴琴面无表情道:“多少钱,一口价,我要六十七个。赶紧给我拿,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要牌子,别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nb付世兴笑得手舞足蹈,说道:“哈哈哈,老子告诉你,这牌子是给参赛的明士们准备的,不是给你这样的肥婆擦屁股玩儿的,老子卖给谁也不卖给你!你们说是不是啊!卖给她是不是浪费!” &nb有好事的附和道:“付公子别理她!快点开始竞价吧!” &nb也有看不下去劝的:“诸天门向来只收相貌整齐的精英明士,像你这样的没希望的,还是不要浪费钱财,不要浪费名额了。” &nb付世兴对两个跟着他混的小游商道:“愣着干嘛啊,开始竞价啊!” &nb方才开口的那个游商开始叫道:“第一千号,底价十银朋。” &nb人们再顾不得袁琴琴这个插曲,纷纷开始出价要号。袁琴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面,站在原地没有动。 &nb……。 &nb人群中的石兰因碰了碰黄嘉怡:“你去年来过,知道这诸天山一次放多少人参赛吗?” &nb黄嘉怡想也没想,脱口道:“一千人。” &nb石兰因生在宫中鲜少出门,只在经史书籍上看到过诸天门的事,对这现实中的诸天门却了解甚少,此时闻言十分惊讶。 &nb“那这么说来,他们从一千号开始倒着竞价,又说还有五百名额,竟然是生生的拿了一半的参赛号牌出来卖钱!” &nb“这样胆大包天的事,诸天门竟然都不管一管!?” &nb黄嘉怡冷笑道:“现在的诸天门早已不是创派祖师当年创派时,一门清风的样子了,怕就怕的是门中有人想要借这个机会敛财。” &nb“可……,可诸天门可是四国唯一认可的最大门派啊!而且他们对弟子的要求,不是很严格的吗,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个战者,可是最基本的修德一定都没有过吧!”石兰因依然不敢相信。 &nb“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诸天门认可的战者?” &nb黄嘉怡叹了口气:“石兰姑娘,你身份特殊不知道这中间的关窍。诸天门要在四国中立于不倒之地,一定要对四国都有利才行。” &nb“开放四国所有明士均可上诸天山求学,本身就是一种策略,还有四国贵族中想要求个等阶的子弟,是不是也要想办法放行?” &nb石兰因只是一时脑筋还停留在书中对千年前诸天门的描述,所以未曾反应过来,但是从小在宫中的耳濡目染,让她顿时就明白了黄嘉怡所说的事。 &nb“没想到天下第一大门派,所有学子都向往进入的清净神圣之地,竟然也有这么多腌渍事。” &nb“不过也是正常,这门中修习的弟子、任教的传功传法师父,哪一个不是人呢。只要是人,就会有这些事。” &nb黄幽怡见姐姐和石兰因都闷闷不乐,说道:“不知阿琴要怎么办,如今这付世兴看样子是铁了心不理她了。要不,我们替她竞拍吧?” &nb突然一个声音清楚的道:“不用。阿琴不需要这个。” &nb几个姑娘前后的找这个说话的人,他的声音陌生,语气却很熟稔。 &nb前方人挤人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转过头来:“你们只需要在她说要帮忙的时候再帮忙就好。” &nb几个姑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口齿清楚,逻辑明白的男子:他眼中的懵懂褪去,此时幽深如一汪寒泉,一张比例黄金十分养眼的脸上,表情莫测。 &nb关键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nb黄幽怡终于最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阿光……?”(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闹场 一场竞拍从早到晚持续了整整一天,报价的游商都换了好几个,各个的嗓子到了最后都嘶哑起来。 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有的是拿到了牌子心满意足走了,有的是发现钱不够失望而回的。 人们本以为每个牌子的低价都相同,却发现越往前的号底价越高,叫到现在,光是底价,对这些普通人家的明士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 人们早就累得坐在地上等着,只有那边主持竞拍的游商还无奈站着。 只听那游商鸭子嗓的叫道:“第六百号,底价两百银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没有人出价了。 “底价两百银朋!有没有出价的。”见众人还在考虑,这个游商适时的说服道:“想必大家已经发现了,这次付公子是出了大力气为大家拿到的连号。” “五百号往后,全在我们这里了,要想往前排一些,这五百个号的前一百个,无疑价格上会跟后面有些差别。” “不过大家都知道,主持比赛的只有那几位掌院,这么多人他们要一一验过,难免到后面会有些精力不济……。” 这话一出,有人便一咬牙站起来,举起一只手:“我出价!……” “等等。” 一个脆甜似切甜瓜的声音在这一群激动了一天的公鸭嗓中脱颖而出。 有人从地上站起来了,众人哪怕用余光都能看出那是谁:实在太过显眼,又太过记忆深刻。 几个小姐妹也兴奋的站起来:“是阿琴!” 黄幽怡喜忧参半:“阿琴终于要开始竞拍了么?她有没有钱呀?” 嘉嘉皱着眉:“阿琴她们只有那一箱子盘缠,还是他们全族的钱,恐怕不够买这么多的牌子。” 石兰因洒脱:“那就能买多少是多少好了!总之先想办法上去再说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要跟着进诸天门比赛的,并且她也没有钱。 石兰因说完,眼神看向那个奇怪的阿光。只见他坐在原地,眼中只看向前方袁琴琴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个人她早前就见过,微微记得,那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也是站在袁琴琴身后,但完全不是这样的气质。 石兰因心中点点头,这般男子,倒是和哥哥有些相似,倒是很好奇,他怎么会对那样的阿琴如此依赖。 要知道男性对女性,远不如女孩对女孩这样,只要能玩到一起,就忽略长相、十分宽容。 只见前方的袁琴琴道:“剩下的牌子,我全要了。” 什么? 就连走神的石兰因都是一愣:“嘉嘉,阿琴刚刚说的是不是她全要了?” 黄嘉怡也将信将疑似的,但还是慢慢的点点头:阿琴该不会是傻了吧。这怎么全要,把他们所有西难人的钱拿出来都不够给的。 黄嘉怡和黄幽怡对视一眼,黄幽怡点点头,两个人的视线就分开了。他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要是阿琴想买下全部的牌子,她们的盘缠便也都给她,谁叫她们是朋友。 人们也嗤笑着看着那个孤单立在前方的背影:这胖女人在痴人说梦了。 “花牛、花枝、阿福!带着大伙儿过来拿牌子吧。”袁琴琴说道。声音清亮,不骄不躁。以至于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目瞪口呆的人们只见一直远远坠在后面的几十个人,此时不紧不慢的一一穿过这一群坐着的人,走到前方那个原本孤单的胖女人身边。 不,还不止。 黄家姐妹和石兰因都看见那前方铁塔一样坐着的男人终于动了,于是她们也跟着爬起来。 石兰因看向阿光的背影:所以这就是他说的,阿琴需要帮助的时候了么? 阿光站到了付世兴的背后,跟着他的动作,有十来个西难人也围了过去,直把那几个人堵在了中间。 人们都傻了眼,这是要……抢啊? 原来那女人说的要这么多牌子,是为了给这些人的?原来这些人,是个个都要参赛的? 可是他们的形貌……,不管男女,似乎都太魁梧粗壮了些。 远处有几个人站在道旁小丘上,正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他们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应当是诸天门中的弟子。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的上前一步,对前边站着的那人道:“师兄,有人闹场,我们要不要出面?” 那人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来,在左手心里拍了拍道:“再看看吧。” 不想这时,又有一群人从山上下来,正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两拨人的首领相互对望了一眼,视线之间的空气几乎要闪出火花来。 那执着扇子的人转身上山,一边狠狠道:“把今年的刺头都给我记住,就算给他们拿到了牌子,也一个都别想踏进诸天门一步。” 营地里的闹场还在继续。 付世兴看向挺直站着的袁琴琴,皱着眉歪着嘴,指了指身后的阿光等人道:“哟,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袁琴琴道。 “恩你说我听着。”付世兴被一群粗壮的大汉包围了,终于态度放尊重了点。 “这牌子,如果我们是在落霞山山门去排队领,是否要给钱?” 付世兴笑了,这女人是不是傻。 “当然不用。” 袁琴琴看向那一边看戏的、买了牌子和没有买到牌子的:“那你们,拿到牌子花钱了吗?” “你这姑娘,这还用问!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袁琴琴在族人的包围圈中踱步,嘴中说道:“所以,在那里排队就能免费拿到的东西,你却把它拿来卖钱,是为何?” 大家这时候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傻,这都不懂,当然是垄断了好赚点钱呀! 付世兴咧着嘴笑道:“我把牌子拿下来卖,当然是为了方便没有得到牌子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如果没有我,你们拿得到牌子吗?” 那些高价买了牌子的和没买到牌子的,均感到自己的脸发烫,心中一口恶气上不来,都觉得有些窝囊。 黄嘉怡更是气坏了:真是无耻! “真是无耻!”有人替他们说出了这话,是袁琴琴:“如果你不去拿牌子,我们排队,一样可以领得到。” 付世兴咧咧嘴:“那可未必。” 高价得了牌子的人心里终于找到了点安慰:也是啊,他们未必能排到牌子,虽然拿了高价,可是免去了排队的痛苦啊。 “哼,”袁琴琴冷笑道:“如果诸天山上的管事跟你想的一样,我便不叫我的族人拿这些牌子。” 付世兴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啊。” 只见那一旁围观的人纷纷站起来,眼神躲闪,付世兴心头打鼓: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付师兄,别来无恙啊。”一道清泉般的声音响起,付世兴背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续。)</dd> 第一一二章 密告 “秦……,秦师弟。“付世兴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张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的脸。 虽然这张脸上处处透着温和儒雅,看向他的表情也是熟稔,就好像真是在这里偶遇一般。 可他的出现却一定不是这么简单,果然从这秦公子一行人背后走出来一个满脸机灵的男孩儿。 这男孩儿仰着脸毫不畏惧的对上付世兴那要杀人般的眼神,脚步稳稳的走到袁琴琴身边站定。 “琴姨,你让叫的人我给你叫来了。”轩丘淡淡道。 更远处一个大体型的动物走过来,人们不由得给它让了一条路。 营地里的人都是知道它的,因为它就跟这群西难人住在一起。 因这诸天山的修行士中也有带珍奇坐骑宠物的,除了品种有些诡异外,人们对这穷奇也是见怪不怪。 “是说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毛毛,原来是带着轩丘去诸天山上找人了。”石兰因道。 黄嘉怡说:“轩丘这孩子真不错,这可是诸天山,他竟能把人请来。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黄幽怡细眼弯弯,笑道:“想必是趁着人多混乱的时候出去的。” 轩丘个子小小的,大人都没注意到他。 其实袁琴琴一开始往里挤进去,他就已经跟着进去了,袁琴琴买牌子不成,当即就让孩子出去叫人。 袁琴琴心里原本还留有一丝世故圆滑,想着既然这是这里的规矩,那就按规矩办好了,出钱买平安顺遂没什么不可以。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环境和教育都是这样,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家还不是强龙呢。 可谁知那付世兴竟然以貌取人根本不理她,她心中冷笑,退的了一时难道她要退一世吗,她现在不仅仅是一个人,还身系全族命运,此时便得罪一次地头蛇又如何? 诸天山管制森严,轩丘一个孩子进去找管事的哪有这么容易。 但好在轩丘是个机灵孩子,先拿着钱托人打听好管事的是谁,再想法子请了人把这秦公子叫出来。 今年对贩牌子这事表面上还是压打严查的,秦贺出来见到轩丘,发现这孩子十分冷静镇定,将事情说得有条有理,于是果然带着人下山来了。 袁琴琴看着那一边急的满脸通红,一边跟秦贺交涉的付世兴,胖胖的嘴角翘了翘:横什么横,我倒是看看你还能怎么蹦跶。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公正的,这付世兴辛辛苦苦一整天,赚的钱全部退还原主之外,剩下的牌子也由秦贺亲自坐镇,一个一个放出去。 没拿到牌子的人们又是一阵欢呼排起队来,领到牌子的人望向西难人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感激。 本来没拿到牌子的人已经是少数,加上排队的西难人,竟然都领到牌子之后,还剩了几枚。 秦贺道:“今天这事是我诸天门不察,给大家添麻烦了,这里还有些名额,明日我亲自在山门放号,直到放完为止。请各位告知还没有拿到号的明士,明日请早。” 人们又是一阵鼓掌叫好,一直灰头土脸站在一旁的付世兴怨毒的看着这一切。 秦贺走时让人将他和他的小弟们都捆了,带回去给这次主持群英赛的掌事师叔处置。 付世兴经过袁琴琴身边,恶狠狠道:“死肥婆,你如今敢做这种事,你以为自己还能在诸天门混下去?” 袁琴琴自动忽略了“死肥婆”这三个字:“付公子还是先小心你自己的处境吧。” 也不知这诸天门的规矩到底严不严,可别三两天就把这人渣放了啊。 ****** ·落霞峰· 落霞峰的掌院,是大名鼎鼎的想云仙子倾花落,因她的落霞峰地势相对别的主天山群要低缓一些,方便来者,这才将这里作为接待每年入门弟子参赛的地方。 此时为了方便群英赛举行,原本在落霞峰修行的弟子,俱都分批搬到了别的峰上去住。 所以往日里热闹的金缕殿内,在参赛明士还没有正式进场参赛的此时,空空荡荡,只余了四个掌院围在殿中的一个古朴的茶桌前,围炉喝茶。 余晖从粉白色的薄薄细纱帘子外穿透进来,将大殿内的木地板照得十分温暖,充满美感。 “我看着八峰之中,就只花落这里最有人情味。”五谷岭的掌院元十二是个面上和善的人。只不过在这一群容色傲人的掌院之中,他就显得逊色许多。 元十二手里不停,分别给每个人都斟了茶。但他的眼神时不时看向那边的倾花落,想云仙子素手织纤云,这山上的男弟子谁不以见她一面为荣。 倾花落一手轻轻扶住材质轻盈的衣袖,一手去握茶杯,笑了笑大气的说:“元掌院说笑了,你的五谷岭也是自有一番野趣。” 那灵源峰的掌院独孤尘隐隐在这几人中地位最高,他双鬓斑白,耳旁的垂发也已经全白了。 独孤尘抿了一口茶,说话时几人都望向他。他道:“诸天山哪有不好的地方,便是我那灵源峰上,也有许多美景,各位师弟师妹,什么时候还需到我那里去坐坐。” 众人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寒暄完毕后,只听那独孤尘皱眉,语重心长道:“这次群英赛,不知能招多少有真材实料的弟子。” “我听下面的执事弟子回报说,近来有些低等的明士为了拿到一个参赛号牌,简直不择手段。” 倾花落秀气的眉皱起,小巧的鼻子也随着皱了皱:“竟还是有这样的事,真是年年禁,年年有。” 元十二轻松笑笑说道:“想当初我们也是从明士过来的,这些小动作,我们当时同年的师兄妹们谁又不是玩过的~。” 独孤尘道:“现在的风气,跟我们那时可不好比。” “你们自己看看吧,这样的人,就算进了诸天门也只能是败坏门风,我这里给诸位提个醒,还有三位没来的掌院,各位也帮我知会一声。”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单子:“这名单上的人,大家,可要谨慎些啦。” 一旁有容山的掌院君玉先生接过单子,诧异道:“人数竟然这么多。”看了看又觉得不对:“独孤掌院,为何……有这么多姓花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先入为主 “君玉先生有所不知,这名单上姓花的,全是源山花氏的后人。[[< ?[ 他们原本是源山人,后来举族迁徙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却又出现了。” “说起来,这源山花氏倒是和元掌院家还有些渊源。”独孤尘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始末。 元十二听了好奇道:“怎么会跟我家有渊源呢?源山花氏又是为何迁徙的呢?” 独孤尘道:“你们听我慢慢说来,源山之事过去已久,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从师父那里了解到一些。” “五百年前,金城攻陷商都之后,四城称国,金国先联合了北原想要趁势拿下诸天山。” 这段历史大家都知道,便纷纷点点头,倾花落道:“金国直到现在也没有安分,但终究是在那一战中吃了亏,不敢再动我诸天山了。” “诸天山与世无争,但横在北原和凤国之前,挡住了金国的去路,令当时的金国国主十分恼火,可是又奈何咱们不得。” “他只好将怒火,转移到同样与世无争,但却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而挡住了他们大军的地方去。” “那里就是源山花谷。源山是灵风古神诞生之地,天生有剧毒瘴气相护,无论人畜,如果没有源山花谷中人同意,谁也走不进去。” “但金国和九江之间,如果没有这源山花谷,就能有直抵九江腹地的最短行军路线。” 独孤尘的眼中开始有些雾蒙蒙,像是真的亲眼见到了那一片神秘的花谷般。 “可这条最短的路,却偏偏被这样的地方挡住了,金国的国主屡次派人试探都没有成功。” “终于有一个叫孟鼓的外来人使了些手段,欺骗了花谷中隐世的长老们,这才让金国铁蹄进入了源山。” 倾花落问道:“所以,这源山花氏就这样消失了吗?” 独孤尘摸了摸胡须,摇摇头说:“金兵才入源山花谷,就被花氏新任的族长大巫设下的陷阱堵在了谷里,源山花氏金蝉脱壳,杀死了这些将战火带进花谷的人,也堵住了想要进入花谷一探究竟的世人。” 倾花落掩住了嘴:“啊,源山花氏行事竟这般刚烈。” 独孤尘点点头:“我听闻,他们是在这位新族长的带领下远渡怨海,找到了传说中神魔之力无法抵达的地方。在那里隐居生活了。” 倾花落心中有些敬佩这源山人,说道:“花氏先祖实乃有骨气之人。所以,或许也是因为远离教化太久,才使得这源山花氏的子孙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元十二插嘴问道:“难道,就因为我元家住得离传说中的源山花谷最近,独孤掌院就要说他们与我家有渊源吗?” 独孤尘笑笑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不过老夫觉得,元掌院恐怕不会有机会知道这渊源究竟在何处了。” 元十二也笑着说道:“大丈夫不拘小节,既然独孤掌院不说,那我不问了便是。” “只不过,还没开赛他们就做出这些事来,群英赛上,元某定不会因为他们与我家有所渊源就手下留情的。” 其余两人也赞同的点点头。 *********** 报名过后就要准备比赛了,每年的赛题都有所不同,今年也不知会是什么,后面赶来的人也66续续领到了牌子,再晚的就确实没有了。 不过今年不同往年的是,人们参赛的时候,心里都没有了那股憋屈感,思及于此,又是对西难人的感激。 那后面来的人们,将自己的帐篷也搭得远一些。 没人注意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家三口,大人带着孩子,孩子还随时抱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狗。 那只小狗的眼神仔细看颇有灵性,竟然像人一般,但比起带着大毛毛的西难人,他们三个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这天是个大晴天,比赛就在两天后,人心惶惶的,都有点坐不住。袁琴琴也是如此,她正在给毛毛梳毛、擦洗。 黄嘉怡走过来到袁琴琴身边,颇为忧心的道:“阿琴,之前你虽然是一时惩治了那付世兴,可这毕竟给你和族人招了祸根。我一直很担心……。” “这人在这里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明知道告诉山上的管事就可以制住他,可这里的人却个个都没有做这件事……。” “要知道这人能拿到这么多的连号,他背后的诸天门里没有人是不可能的。” 袁琴琴站直了,伸伸自己的腰,在毛毛身上又找了找,确定已经没有脏的地方了,这才问道:“元鼎大6上,除了诸天门,还有别的可以学艺的地方吗?” 黄嘉怡没有细想,答道:“有的,各国都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学府,只是这诸天门却是能学到法术最好的地方。” 回答过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起去该不会是不想上诸天山了吧。于是又劝她。 “能得到四国同时认可,诸天门自然有它值得认同的实力。” 袁琴琴无所谓的说道:“可是我看这里并不如想象中的干净。” “如果真跟你说的一样,我源山花氏这次做了这个出头鸟,坏了某些人的财路,将来因此就受到不平等待遇,这样的诸天门,不进也罢。” 黄嘉怡忧心不减,轻声提醒道:“可是,只有在诸天门,才有可能有接触更高的法术,才有机会再见豆豆啊……。” 袁琴琴深吸一口气,转头面上竟然带着笑意:“谢谢嘉嘉,但这世上的事,如果一味避退,大概是不会有多少出路的。” “如果只有上诸天山这一条路,那么,只好:谁来挡路,就干翻谁。”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她身边的人都听了个清楚,人人心中都浮出些思绪:阿琴跟以前不同了……。 毛毛亲切的顶了顶她的肩膀,袁琴琴拍了拍毛毛的大头,将喉中的涩意咽下,她何尝不想安安静静过平凡的日子,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这样的事,在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多少。没有能力的自己若是还要避让,到最后难道不是死路一条吗。 黄嘉怡见她这样,心中的大石头也不知不觉轻了不少:“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琴琴没想到黄家姐妹这样体贴,让人十分窝心,转头对她灿然一笑,秋日温暖,空气爽冽。(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句芒神庙 黄嘉怡心头一轻松,便想起来一件事,她拉住袁琴琴道:“对了,这两天,参赛的明士都会去神庙里拜拜句芒神,讨个好彩头。? 〔{ ” “我和幽幽小因都说好了要去,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袁琴琴失笑:“这种事还能求神拜佛的?哪里管用。” 她不巧就刚好认识这元鼎大6上的四神之一,那位神明自己的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更加没空听这凡人的祝祷。 她摇摇头道:“我之前认识一位姥姥,她说过我们没事不要去总是去劳烦神明,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 黄嘉怡噗嗤一笑:“哪里来这么奇怪的姥姥,走吧,不过是去玩玩,你要是觉得自己给神明添了麻烦,不求便是了!” 袁琴琴抵不过黄家姐妹外加一个石兰公主的磋磨,最终还是趁着这个秋日正好的大上午,整个闺蜜圈都来到了传说中的句芒神庙。 袁琴琴大老远就看到这边“香火鼎盛”。 她心道何止是“鼎盛”,她都以为这边着火了! 而走近了才听到那里边的惊叫声。 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以为”着火了,完全就确实是着火了啊! 那红墙黄瓦之中,一株三人合抱的巨大老榕树此时正在熊熊燃烧。 庙里的庙祝提着桶水出来,急的冲着这群四散跑路的信众大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救神树!” 人们这才又反应过来,乱哄哄的跑去找桶打水。 才赶到的袁琴琴和小姐妹几个也赶紧加入救火,几桶水泼下去起了不少呛人的烟尘,但居然火势不见小。 袁琴琴凑上前去一看,她道是为何!这地上摆满了香烛,红蜡将整个树的树根都快要封死了,竟然还有人在此点了祈愿的长明灯。 这些灯已经早就打翻了,灯油流得到处都是。 这是要弄死这棵树啊! 这样的火光用水是没法解决的,袁琴琴看到墙角边放着一把铁锹,赶忙拿起铁锹来,将土往灯油燃烧的地方铲。 神树的枝干出爆裂的声音,长期在香火中炙烤,这棵神树已经快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天边飞过来一个人,像只鸟儿一般落在地上,随着他的到来,所有人身上都像被一阵凛冽的东风刮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袁琴琴在人影和火光之中一眼认出了这个人,一瞬间自己的身上也被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袁琴琴盯着他看了看,心里冒出的第一句话是:许久不见,这敖索脑袋上的鹿角更长了。 随着这股寒流到来,天空中的日头不见了,起而代之的是乌云滚滚,随后下起雨来。 敖索走上前去,稍微靠近那棵烧得轰轰然的树:“没想到再见你竟是给你送行……。老榕树,你可知道句芒在哪里?” 老树出呻吟,哀鸣只有这个冰冷的人听见了:“木神走啦,木神离开了他佑护的人,他累了……,我……我也累了……。” 老树哭得悲伤又无助,其声哀哀,周围人虽然听不见这哭声,可看着这千年的老树遭难,也能感受到心头一阵哀伤。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敖索道:“句芒能去哪里,他掌管着人心中的光明和希望,他要是走了,人世间岂不是要乱套了。” 老榕树哀声道:“他管不了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雨已经开始淅沥沥的下,来救火的人、进香祈愿的人都躲到了房檐下。 那带来这场雨的人只停留了一会儿便又如来时般飞走了。人们没有理会这个插曲。 只有人群中的袁琴琴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伸出手去招呼一下这个或许根本没看到自己的人,随后又僵直的停下了。 她心里那个坎没有迈过去,相信他也一样。不知道他这次出现,是要做些什么。 ……。 屋檐下的人们望着神树,希望雨水可以帮助它摆脱痛苦。 但这棵树就像是放弃了一般,自顾自的越烧越旺起来。 雨水和火焰都散去的时候,这里已经只剩下一棵散出呛人烟气的焦木。 人们唏嘘着66续续走了,那些还是一心想要祈愿的,便转到了句芒神像前去排队。 这棵焦枯的老树就此再无人问津。 “真是可怜。”袁琴琴道。 石兰因没听清楚,便问说:“你说什么可怜?” “老榕树可怜,人们只见它是棵千年老树,便以为它能保佑自己,只顾自己的心愿,不顾它的死活。” “生生的把它折磨死了。” “唉……。”黄嘉怡也觉得十分可怜,说道:“阿琴你有所不知,这棵神树乃是木神句芒在世间的化现。” “曾几何时,它确实能帮助人们实现愿望,如同句芒神一样,给人们带来生的希望。” “元鼎大6上,人们供奉最多的就是这位神明,路边的神庙里也全是他的塑像,句芒神十分博爱,几乎有求必应。” “传说中四神与人族合力将魔族尽数驱逐之后,句芒神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灵验了。” “可人们越是求不得越是要求,最后有的人还对句芒神产生怨怼。四国中越来越不太平,战火四起,大家终是对句芒神失去希望了。” 袁琴琴想了想:“既然已经不灵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求神?” 黄幽怡道:“这也不过是种寄托罢了。句芒神掌管人心中的光明与希望,人总是缺少这些的。” 袁琴琴想起重黎的遭遇,突然想到,或许,这位句芒神也身受重伤,这才无力答应众人诉求的? 有了重黎在先,袁琴琴始终不认为神明是脱离人的存在,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求不得怨憎会。 谁又能保证,这有求必应的句芒神心中不是疲倦的呢? 来都来了,虽然经历了老榕树之死,十分不快,但姐妹几个还是决定要去拜拜句芒神。 队伍终于排到了袁琴琴几个,几个姑娘一字排开的跪在了蒲团之上,叩头三个,随着庙祝敲磬的声音开始合掌祝祷。 藏身于自己打造的无忧界中的人,指尖的黑棋顿了顿。 因为他从千人千音的“我祈求”“我希望”“我想要”之中,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心愿。 “句芒神,如果太累了,就歇一歇吧。保重好自己,我们都挺好的,不需要你的照拂。” 他心头一好奇,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用手一拨面前的棋盘,棋盘之上现出一个跪着的胖胖女人来。 她还在说着:“我听说你管着的是这世间人心里的光明和希望,这是极其了不得东西。” “可光明对应的是阴影,句芒神,如果你真的有灵,那么请听我的愿望:我希望,句芒神不要被阴影遮住了眼睛……。” 他的手一抖,手中的黑棋掉在了棋盘上。 黑棋直接穿过棋盘,落进了句芒神庙,掉到了袁琴琴的眼前。 句芒道不好,这女人还不知道怎么解读这种异象呢。 却见那胖女人捡起棋子,在袖口上擦了擦:“这房顶上还会下棋子?好玩。” 言毕不作任何他想的把棋子装进口袋,招呼着小姐妹们出去了。 无忧境中的句芒神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居然因为凡人的一句话就触动了吗,真是可笑。(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难题 不管山下发生了什么,山上的人都未曾急过,神树之死也不过就在他们心中翻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就散去了。 不过此时一阵着急的脚步打乱了原本平静的落霞峰掌事堂。 汤里已经或坐或站拒了六七人,外间这人拿着手中的东西急匆匆进来,劈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后日便是群英赛,为何此时临时更改了比赛内容?” 独孤尘转头在这屋里的六人脸上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加上他,掌院七人已经聚齐了。 那边主位上坐着个人,独孤尘一见有些怀疑自己眼花:“掌灵师叔,怎么亲自来了?” 掌门坐下还有三大掌事,掌灵、掌律、掌源。 虽说是三大掌事,但掌灵、掌源平时都不问世事,很难见到人,只有掌律真人常见。 这掌灵师叔名唤无睿,是掌门外出游历时收的关门弟子,平时也很少出门,这时候却带来了临时更改比赛内容的消息。 这样说来,是掌门师尊授意的了。独孤尘平静了一下心绪,此时临时变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之前准备好的种种现今都浪费了,属实有些心疼。 可这既然是掌门师尊的意思,他们只能照做。 无睿看起来是个青年模样,眉目秀挺、眼中透着一股灵气。他一眼就能看出掌院们心中的疑惑。 要看书 于是谦恭的站起来,语气和善的解释。 “各位掌院稍安勿躁,掌门师尊说,这次的明士中有大才,平常的赛题不好比较出他们的高下来。所以临时换了这样的题,大巧若拙,高下立见。” 众位掌院的心中都打鼓,看着各自手中的题目:确实是能令高下立见的难题,只不过,这是要选拔弟子还是要杀人? ***** 时间不过是比赛头一天的上午,袁琴琴就感到怀中贴身收着的那块小木牌发出了阵阵热意,最后竟然越发的烫起来。 她赶紧把这小牌子拿出来,只见其背面似被什么灼烧出了痕迹,上书:今日午时,明士请到落霞峰山门集结。 袁琴琴抬起头来:总算是到这时候了。看来这小牌子还是个临时手机,只不过短信来的时候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 无论这山下的人是如何的紧张也好,害怕也罢,一年一度的群英赛大选还是开始了。 袁琴琴和族人连同阿光石兰因在内六十七名,带着毛毛跟在收拾齐整的黄家姐妹身后。 一大群人一起踏进了诸天门的第一峰——落霞峰的山门。 袁琴琴只觉得整个过程就跟过安检似的,有弟子一一检查过他们的牌子、荐书,有弟子检查他们身上有无危险之物。一 看书 一切都很顺利,唯有毛毛经过的时候被守在旁边的一队青绿衣服的人中的一个拦了下来。 “大型骑宠不能入场。”那青衣弟子面无表情说道。 毛毛听见这话立刻不依了,毛着脸哈这个人:我毛毛大王,你说我是骑宠?! 青衣弟子面不改色道:“你这样的我们都统称骑宠,要是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我可以改口。” 袁琴琴睁大眼睛看着这青衣弟子:他居然在跟毛毛对话? 毛毛这脑袋铁打的孩子怎么能反应过来呢,他吼了一声:给劳资听好了,大爷叫毛毛! 青衣弟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竹竿,顶端有个五颜六色,十分讨喜摇摇晃晃的大毛球,也不知道怎么放进怀里的。 他将折叠竹竿扯直了对毛毛道:“毛毛大爷你好,我叫怀唯,这三天你就和我在一起玩吧。” 毛毛:谁要跟你这样面无表情的家伙玩毛球!……咦?你怎么听得懂我说话? 怀唯面无表情摇了摇毛球。毛毛顿时控制不住的被吸引到一边虎掌扑球:大哥我对不起你! 袁琴琴只好过去安抚一二,又对那个自称怀唯的弟子道谢,这才走进去。 走上前去还是不放心毛毛,转头看了看:怀唯似乎很会跟这样的动物相处,时不时从兜里掏出吃的来,毛毛跟着自然玩得很开心。 他们身边的那几名绿衣弟子很快又拦下了一头三眼牛两匹独角青骡子,各自带到一边去。 只有一只小黑狗跟在主人后头被带进来了。另还有些鹦鹉小蜥蜴兔子这些小宠也都一一放行。 所以这确实是不让大型动物进场,不是特别针对毛毛的。 袁琴琴放心回过头来看前方,只不过转头之间总觉得有一道眼神盯着自己的方向。 犹疑之间又确认了好几次,确实没有人。那么,是谁在看自己? 化身小黑的蚩猎吐着小舌头跟在“主人”林闻之身后,胸前那碍事的阴阳牌将它的小胸脯拍得疼疼的。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前方那一大团西难人,尤其是走在袁琴琴身边的阿光。它终于见到他了。 没错,蚩猎跟随的那一家人中,只有这个男主人是来应赛的,今天他出门时,小黑不顾小小林的制止,一头冲出来跟着林闻之。 这个颇有些风骨的汉子见它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自己,还以为它更喜欢跟着自己,便也高兴的将它带上了。 毕竟诸天门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这样的小狗儿不会引起什么大风波来。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第一次真正踏进诸天门的明士们无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进了山门,翻过一个花草芳美的小山丘,背后竟然是一大片湿地水域! 在这片水域那头,有一座秀美的山峰,就在这座山峰之后,群山连绵不知几许。 目之所及越深,群山的颜色越蓝越浅,直到全都被薄雾罩住,再也看不真切。 湖水清冽,湖畔生着些水草,湖内有零星几个水鸟、仙鹤悠闲来去。 在这大片的湿地中央,有一条曲曲折折的水木栈道,幽静的伫立其中,直通对面的落霞峰。 众人便如同一条长蛇般跟在接引弟子身后,走上这幽静的木栈道。 石兰因笑声问道:“嘉嘉,上次你来也是走的这里吗?” 黄嘉怡享受着这里独有的静谧之美,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石兰因又道:“你们看那边的仙鹤,是不是很奇怪?我在凤……我在家里见到的哪有这般大!”此处人多,差点说漏嘴。 袁琴琴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她所指的那仙鹤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好像从这里望过去,比例不大对? 有了当初对毛毛体型判断失误的经验,她心中估算了一下:这哪里是仙鹤,谁见过一层楼高,翅膀展开有两居室那么大的仙鹤! 袁琴琴自认免疫了这世界奇奇怪怪的事,只是咯吱咯吱的转过头,看着前方的木栈道,以免一个不察栽下去了。(。) 第一一六章 珠穆朗玛 落霞峰上,楼台鳞次栉比,白墙青瓦十分素净,但却不失别致,尤其飞檐优美,整体像极了袁琴琴所见过的徽派建筑。 壹看书 ·1kanshu·cc 而在这些造型别致的楼台之间,大风一吹,便画龙点睛一般飞出了晾晒在竹竿上,五颜六色的大幅布匹。 人们站得大老远都能感受到这布匹轻柔,在风中飘然浑不似凡间之物。素净之中出现的这些靓丽色彩实在夺人眼球。 “真美……。”袁琴琴道。 黄幽怡说:“落霞峰女弟子最多,她们专修制衣软甲,如若到了中阶,更能在彩练中融入自身灵气,以之为兵器,以柔克刚。” 袁琴琴看了看那美不胜收的景色,又看看自己的腰身,yy了一下自己跳起一支彩练舞的样子……。 还是算了吧,这里不适合我。 众人蜿蜒过来,很快到了一片空旷巨大的圆形广场上,这一千明士七七八八堆成一堆,竟然也不显得挤。 只是到了地方之后说话声嗡嗡的,有些乱。 那接引弟子将人带到便站在一边等候,只见广场边的两棵大枫树下款款走来一队身姿轻盈的人儿。 为首的女子一袭清丽的粉色衣衫,面上自眼睛以下覆盖一层薄薄的面纱。要看书 ·1kanshu·cc 待她走近了,只听得人群中不雅的响起了声声抽气声。 阿光只是皱了皱眉,但袁琴琴却和其他人一样,倒抽一口气在胸口,忘了呼吸。 她倒退了一步拽住身边石兰因的衣服,石兰因竟然也紧紧拽住了她,两人口中不由得同时喃喃道:“好美……。” 那女子头上挽着轻柔的发髻,略略装点了些反光柔亮的银饰,额间一点鲜红的花钿。 雪肤凝脂,在这秋日下午的暖阳下晒着,竟然像是能够透光一般,一双美目如敛秋水,顾盼生辉。 她那面纱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将她的一张脸遮得若隐若现,时而又似能看到她的真容,时而这仙子般的容颜又被挡的看不见。 这女子的形容,竟让这面纱原本的意义全失。好几个年轻气盛的都难免憋的一口气上不来,生怕自己一个呼吸不小心破坏了眼前的景致。 倾花落看到这些明士的反应,心头有些无奈:她就知道。 可偏偏师尊点了她来接这第一棒,实在不得不为。 她只能无视掉一切,端庄的向身边的女弟子一伸手,身后手捧着试题的两队女弟子鱼贯而出,在前方站成一排。 壹看书·1kanshu·cc 这两队女弟子容颜也是美得各有千秋,可有了倾花落在前,竟没人再去注意到别人了。 那接引弟子大声介绍道:“落霞峰,倾掌院为大家主持发放试题。请在各位师姐面前各自站成队列领取试题。” 提到试题,人们总算回过神来,各自找了一个队伍排队,领取到了试题的,自然站到了女弟子后方去。 可打开试题一看。有人忍不住叫出声来:“什么!?” 袁琴琴等人好不容易拿到试题,赶紧看试题内容,袁琴琴原本以为是文试武试这样的分类,没想到……。 之间手中那上好的蓝边镶白绢卷轴上,头一行绣的便是:三天之内登上云浮峰。且不说这行字的后面还跟着的林林总总的大小规矩。 就算袁琴琴没有见过云浮峰,可也从人们的口中得知了这云浮峰的高度,那可是比珠穆朗玛还要逆天的存在啊! 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袁琴琴只是一个还算身强力壮的大胖子。 她这是头一回为自己的肥胖感到非常心焦。 登上云浮峰是什么难度,对她来说这可能吗。 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最后变成坚定:只有拼一把了,哪怕是为了小豆丁。 “大家稍安勿躁,今晚我落霞峰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住处,近日就好好的歇息,明日寅时大家在此集合,正式开始比赛。” 倾花落的声音柔和,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袁琴琴只觉得这声音说不出的熨帖好听:竟然人美成这样了,声音还这么好听,老天爷还真是偏心。 众人被这声音迷倒回神之后,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美好身影已经不知走了多远了。 是夜,没有几个人能睡得着。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明天再让我们进场,反而要选在今天?”石兰因和黄家姐妹、袁琴琴自然地选择住在一个屋子里。 半夜三更姑娘们也激动的无法睡着,不仅仅是因为就要比赛了,还包括那试题上看似难以超越的题目。 袁琴琴想了想道:“我看,这是故意的。” 黄幽怡问:“怎么讲?” “你们想想,试题上说,我们这一千人中,最后能入选的只有一百人” “那就是说,是十分之一的概率,而规则中说过,我们将什么也不会有,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线索和补给。” “只能找到自己的补给,还要比别人更快,才有可能顺利到达,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石兰因问:“是什么?” 黄嘉怡道:“人数,这么少的入选人数,大家要怎么保证自己能被选上?” “当然是挤掉别的人。” “一个人怎么挤掉别的人,不被别人挤掉就算不错。所以,今晚必然十分必要。” 袁琴琴笑了笑:“想必现在外面也一定很热闹吧。” 月色照映在这美轮美奂的落霞峰上,月下的庭院之中,各种各样的小宠跑来跑去,他们的小脚上,小嘴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传信的东西。 那没有带小宠的,竟都自己上阵了。 袁琴琴这夜睡得不算好,因为一整个晚上,外面都充斥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寅时,就是早上四点。 袁琴琴整个人都不好了,顶着一个巨大的熊猫眼起来看外面。 竟然已经有不少人穿戴整齐的朝着广场走去。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招呼屋子里的大家,又挨个去敲了西难人的门。 一群人这才哥哥抹着眼睛打着哈欠起来。 到广场上时他们才发觉,即便寅时不到,这里早已经满当当全是人了。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安排,大多数人夜不能寐,干脆就不睡了,在此等着。 看到一派欣欣然的景象,袁琴琴心中还是松了口气,原来自己还算不上最紧张的人嘛。 (。) 第一一七章 红果果的去 天还没有亮,广场四周的灯台内镶嵌着颗颗拳头大的明珠,将广场照得像是染过一圈光晕。 “听,那是什么声音?”黄幽怡道。 只听得空气中响起一阵阵扑翅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猛禽。 果不其然天空上盘旋而来一串黑影,这群大鸟引颈发出清啸。 石兰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惊喜的喊道:“仙鹤,是仙鹤!” 她回过头来,兴奋地笑着对着袁琴琴道:“就是我们昨天路上看到的那种,好大一只的!” 这群仙鹤各个体态轻盈的落在地上,足有好几十只。 它们的背上都绑着精致的皮质鞍具,但每只鹤的装扮都不甚相同,神态各异,好似是由不同的人照顾的。 从仙鹤背上下来几个绿衣的弟子,袁琴琴认得其中一人就是那个承诺照顾毛毛的怀唯。 只见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跟自己熟悉的灵兽在一起的缘故,这面无表情中多了些柔和。 他踩着镫子下了仙鹤的背,拍了拍那个偏过头来的仙鹤,放开绳子任仙鹤跟着自己,直朝着袁琴琴这边走过来。 袁琴琴想着这里人这么多,他竟能找也不找直接发现自己,却是挺有本事的。 像是知道她会担心,怀唯道:“你放心,毛毛我照顾得很好。” 此时别的绿衣小哥也个个走到了场地中央来。 这广场中间有一大一小两个圆圈。 等到那通灵系弟子都进了场,广场边上便走过来一个美丽的身影,身后依旧跟随着一众女弟子。 待到全部都站定之后,倾花落对身边的弟子点点头,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些女弟子手中似乎各个身上都披着一条长长的披帛。 她们在这外圈站成一圈,手中轻轻一抖,随后整齐划一舞动起来。 那披帛上似乎镶嵌的有些细碎的银铃,随着这举手投足,银铃声清,轻轻的响起来。 铃铃铃的十分清脆,但却一丝不乱,随着这铃声,那些颜色各异的披帛之上散发出幽幽的灵光来,不仅仅是披帛,就连那执着披帛的女子,身上肌肤里也透出玉莹莹的光泽。 一段舞动之下,这一队女子竟然在广场中间共同织出了一个巨大的光幕。 周遭的明士看得眼睛发直,有人便忍不住说道:“这竟然都是落霞峰的中阶修行士啊!” 大家再看这些女子时再也没有了之前无视轻视的表情,反而不少敬佩、神往。 “落霞峰的功法果然美轮美奂,如同想云仙子本人一样……。”还是有人念念不忘这想云仙子的容色。 袁琴琴看着场中这发光的花幕,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黄嘉怡静静道:“这是要净身。”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净身!?”切掉小丁丁? 却不想这元鼎大陆上没有这等残酷的手段,宫中的內侍尽管有男的,但都是不切的。 黄嘉怡所说的“净身”就是真的净身,将身上不符合参赛入场的东西再强行筛一遍,在这落霞光内,哪怕是藏在储物器具中的东西都不能幸免。 袁琴琴听了解释:原来这么大的阵仗却只是搞了一个扫描仪……。 想想她身上的东西,除了一把留作纪念的水果刀似乎再无他物了,也就放心不少,这水果刀该不会是禁带物品吧? 倾花落道:“请诸位明士一一站到场中去,落霞光将为各位做出行前的准备。” 想云仙子的声音一出,人们的身子酥了一半,再看着这光怪陆离,不时透出花色的光幕,便不再像先前那样惧怕。 有几个来过的待到她话音刚落就直接走进了光幕之中,这几人进去之后倒还好,那些没来过的,身上有东西之前没有交出来的。 进去之后,东西竟都直接从身上透体而出,飘浮出来,倒不能说他们有作弊的心思,只是每个人多少有点防身家伙在身上而已。 像是一些趁手的兵器、身上防护的金丝软甲之类俱都出去了。 顿时人们的嚷嚷声一片:“啊,我的刀!”“我的法器!” 只不过那落霞峰的中阶女弟子此时便起了分人收纳的作用。 她们将每个人的东西都分别收好,做好封印,免去了这些人的后顾之忧。 黄嘉怡皱着眉道:“没想到今年这样严,连法器都不允许带。”又对着黄幽怡道:“早知如此,我们也不必为了仙羽坠跟那付家小姐结仇了。倒是连累了阿琴他们。” 袁琴琴道:“这有什么,法器迟早要用到的,没有这仙羽坠,付家还不是一样会变着法子的找你们黄家的麻烦。” 黄嘉怡释怀笑笑:“你倒是心大。” 袁琴琴等人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兵器和法器全都浮出,只是看多了前面那些人的窘态,这些人的面色更加坦然一些。 但袁琴琴也见自己身上飘出两样东西,忍不住心头一慌。 这两样东西不是别的,一件是她和自己的世界有所联系的最后一件事物:一把塑料手柄的水果刀。 这东西虽然对她来说意义非凡,但真要说起来却不会为它着慌,真正让她心慌的是另一件飘出去的东西。 无穷珠。 她似乎都能看到百里熊在里面伸出手做着垂死挣扎:徒弟!!!要早点来接为师啊!!! “师父你别慌,三天以后我就来接你回来。” 话倒是安慰了百里熊,可谁来安慰她啊。 本来有了百里熊的智慧和无穷珠的buff,她心里还有七成把握可以完成这次比赛,现在就只剩下两成了。 无穷珠缓缓的飘出镯子,被一个脸圆圆的师姐收在掌中盒子一样的收纳器具里。 她朝袁琴琴做了个你放心的表情,在这小盒子上下了个封印,在袁琴琴看来就是她手中一道桃色的光芒闪了一下。 把胖子琴的心都晃得动了动。 她真是无比讨厌这种感觉。毛毛、敖索、无穷珠。 这些曾经就像是她的衣服,没了这些,她总是像一只拔光了毛的鸭子一般难堪,自己本身一点能力也没有。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吗。所以现在这样反倒最好。 她抬起头,看了看同样在看着自己的族人姐妹们。包括一样什么也没有了的黄家姐妹和石兰因。 他们这次,加上黄家姐妹,一共有六十九人应赛,她要做的,可不是自怨自怜。 而是跟这些伙伴们一起,一个也不能少的全数通过!(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规则 将一干明士的东西都收得差不多,这落霞峰便已经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了。 云霞似金色的锦缎一般,柔软的覆盖在湛蓝的天空上。一个柔柔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倾花落道:“好了,大家昨日想必已经看过了此次参赛的规则。” “我便再次重复一遍,如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现在问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场上一片鸦雀无声,袁琴琴心中奇怪,便想开口发出声音。 没想到却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出声。 竟然是不知何时将他们所有人封住了声音! 那边倾花落的声音再次传入人们的耳朵里。 “此次参赛,每个人都会降落在千源湖旁的听涛森林里,过了千源湖就是云浮峰山脚。” “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一条关于自己补给的线索,到达听涛森林后会在你们的铭牌上显出。” “此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登上云浮峰,找到云浮峰顶上生的浮生陀罗尼。” “浮生陀罗尼花传闻是土神坚亥在元鼎大陆的示现,代表了生生不息的土之力。” “此花分布在整个云浮峰,其实并不难找。” “难的是:越高处的陀罗尼花颜色越浅,到时候我们会根据明士们所得到陀罗尼颜色由浅入深为序。” “选择手中陀罗尼花颜色最浅的前一百位明士,成为今年的合格者。” 当袁琴琴反应过来时,倾花落的话语已经像是印在脑海中一般,怎么也抹不去。 她对身边的族人交待一番之后,鼓励的看着花福宝、花枝、花牛他们:“记得我说的了吗?不管我们分别降落在哪里,都以仙葫为记,第一步是先找到彼此。” 大家纷纷点点头,分别被执事弟子带着,与其他人一起打乱,五六人一组的坐上了巨型仙鹤宽大的后背。 仙鹤在高空中盘旋俯冲,借风飞去。 许多恐高的便在高空中发出声声尖叫。袁琴琴眼中出现笑意:这经历果然神奇吧。 然而轮到她的时候,饶是她号称游乐园一霸,绝不会怕这些刺激东西的,都没有经得住这仙鹤自由自在的一个俯冲滑翔。 她的脑海中又响起倾花落的声音: “另外,能够采得那山顶上唯一一朵银色陀罗尼王的明士,可由掌门师尊亲自传功,免除进阶战者的青云试,直接进阶战者。” “云浮峰不比其他,诸位的条件十分困难,如果途中不想再继续,只需放出你手中的鹤符,便有人来接你。”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风猎猎的吹在她鼓囊囊的两腮上,肉肉一甩一甩。那传说中的鹤符根本没有发给他们,所以应该也是在第一站的“补给”之中吧。 可万一有人现在就不想去了怎么办,难免有恐高的不是吗。袁琴琴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仙鹤速度很快,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景色慢慢移动,可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个点之间的距离恐怕不会近。 那黑压压的森林中竟然还是不是传出一两声野兽的吼声。偶尔仙鹤的旁边还会飞过些没见过的奇怪鸟儿。 袁琴琴心中打鼓,此行恐怕真不止字面上的那么轻松。想想倾掌院的话吧: “诸位不必担忧,虽然此行危险,但一路都有七位掌院和数名中阶执事弟子在你们身边跟随,不会放任大家遭遇危险……。” 她其实十分怀疑这个说法,因为她已经看到前面的仙鹤下降了又飞起来到另一个地方,可这个过程中前前后后一个所谓的掌院和执事弟子都没见到。 袁琴琴乘骑的这只仙鹤渐渐开始盘旋。眼看也是要将谁丢下去了。 这只仙鹤上一共坐着五个人,驾驭仙鹤的是一名绿衣执事弟子,第二个便是袁琴琴,在她身后还坐着两名男明士,一名女明士。 仙鹤停在一个小水池旁边,执事弟子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向天歌,你在这里下。” 袁琴琴身后的一名男明士闻言,也不拖沓,一条腿跨下仙鹤,整个人就轻轻巧巧的跳下去。 他刚一下去,这仙鹤便原地转了两圈起飞了。袁琴琴只来得及看他的一身灰色轻甲和一把束扎在脑后的短短头发。 这个身影毫不留恋的没入池塘边的丛林里去。 就在这位下去之后,袁琴琴身后的女明士似乎才感到一丝害怕,她突然抓住了袁琴琴的腰。 袁琴琴啊呀一声差点栽下去,回头怒道:“你干什么?!” 这女子眉尾向下,眼睛里像是有许多难言之隐似的,看着袁琴琴道:“对……,对不住,我只是一时有点太紧张。你别介意……。” 袁琴琴转过头,她们昨天睡不着,将情势分析的很透彻,入选的一共才一百名。 虽说要是在平时,砍断别人的腿不会让自己走得更快,但是这样残酷激烈的竞争里,少一个竞争对手对自己来说就是多一分机会。 这样的设置,是要减低自身努力在成功之中所占的比重,更多想要考察的,恐怕不光是自身的努力这件事。 相信不仅是她们能想到,这里的明士们心里应该都有这样的觉悟。 所以她对于这些外人的触碰很是敏感,想着下“飞鸡”以后一定要好好检查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仙鹤只盘旋了一会儿,就逐一将身后这位叫风小小的女子和最后那个男明士放下去。 袁琴琴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而且似乎这“飞鸡”还往回倒着飞了一会儿才慢慢降下来。 而下飞机的时候那位弟子竟然连名也没有点她的,像是赶一只鸭子似的轰着她道:“快点下去吧你,重得小仙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仙鹤也转头高傲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飞走。 这是对胖子的歧视么……。 袁琴琴没空吐槽这机长的服务态度,自然也找不到投诉的地方,她环顾四周。 我去,这什么地方。树林森森,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散发出一股还算好闻的气息。 丛林她是待过的,可是西难岛的丛林跟这里很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气候的不同。 西难岛的树林偏热带雨林,叶子宽阔,气候潮湿,生长着许多藤子和蕨类。 这里却有些些阴冷之感,树木的叶子很窄,大部分是针叶。树的种类她就分不出来了,大概是大松树和大松树? 原谅她地理不过关。 此地不宜久留,她须得先想办法找到伙伴们。(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忠狼不是狗 森林寂静,偶尔有一两声鸟叫传出。 袁琴琴没有乱跑,而是先摸了摸那女明士碰过的身后,果然从后衣襟上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纸人来,虽然不知道这小纸人的用处,她还是笑笑将这小纸人四岁了扔进草丛中。 看了看天空,不错,今天是个好天。虽然森林和山上的气候多十分多变,很难说什么时候会变天,但目前至少还是不错的。 她从身边一根枯树上掰下一长两短的三条枯枝来,走到太阳照射的一小块空地上,把最长的树枝插进松软的土壤中。 在这树枝倒影的中央位置插上一根短枝,于是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待影子走过了这根短枝,往前移了一点,便找到此时的阴影中间,将第二根短枝插进去。 如此一来两根短枝就连成了一条直线,分别指向东西两头。 诸天山脉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她从最南端的落霞峰一路坐“飞鸡”来到这里,带他们来的“机长”也是做过挡风结界的。 所以虽然风大,但还没有大到将人眼睛都刮得睁不开的程度。 袁琴琴不近视,并且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能见度十分高。 她清楚地记得直到从天空中降落之前,那高耸入云的云浮峰都还在目之所及的前方。 只不过这时候被扔在了低处的森林中,还没有寻着一个视野开阔的空旷地罢了。 确认了方向,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看起来质地较为松散的大石朝另一块大黑石上一砸,其上掉下来一些石片和石块。 从中选了几块略磨了磨,先在身边的树皮上试了试。 ……。 袁琴琴捡好了石块,又给自己找了一根合适的木棍,便一边敲打着地面和前方的草丛,一边小心的朝着北边走去。 之所以敲击,也是在西难岛练出来的习惯,如果不先打打草,说不准前面的脚下就会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动物多半也都不愿意跟人打照面,如果能早点通知到位,大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一路走袁琴琴一路在树皮上留记号。 这些“松树”的皮粗糙厚实,但只要是鲜活的树木,依然能在其上留下些许痕迹。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刚好有人发现她一路留下的记号了。 随着仙鹤的起落,让这片听涛森林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被放进这片森林后,阿光的脑中越发清明,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可他的身体却渐渐能做出许多他之前想做但做不到的事。 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随着来到这个地方所起的变化。 那是一种高速的流转,令他的体能增强,身体一阵一阵的处在亢奋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他的脑海里渐渐照映出了方圆几里内的情况。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个熟悉的胖胖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但他却发现在这个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这个气息实在太熟悉,令他不由得随着这个气息找过去。 另一边,林闻之不知道他的小黑出什么问题了,原本一路上都乖巧懂事的小黑狗,就在仙鹤离开之后,挣扎着一个纵步跳离了他的怀里。 他之前可不知道这么小的狗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狗小终究是腿短,哪怕这样跑起来,林闻之还是能跟在它身后不远,生怕它跑丢了,遇到什么危险。 蚩猎心头却是急切。在这林子里钻来钻去,循着那个熟悉的气息奔去。 阿光找过来,可是就在他快要接近那个东西的时候,突然心中一个咯噔,不走了。 因为那前方出现的除了那个特别的气息以外,还有令他感到危险的东西。 阿光站住了脚,但蚩猎却没有,它一心想要找到阿光,并未留意周围,又不像阿光没有防备,在这灵源充沛之地被激发了能力。 阿光只见前方的枯草中扑簌簌一阵乱响,随后竟然从中间缝隙里冲他跑出一只短腿的小奶狗来。 阿光眼一晃:这什么? 随后心中便反应过来:不对,那危险的东西不是它。 阿光眼中闪过一缕寒芒,却见那边的枯草又簌簌响动起来,还伴随着一个人哄孩子似的语气喊着。 “小黑!你别跑啊!这里不能这样乱跑,小心遇到危险……。” 前方的蚩猎见惜光的眼瞬间睁大了,随后他感受到旁边的危险,眼中的瞳也是一缩:该死! 林闻之追出这片枯草地,一眼看到那个罪魁祸首小家伙站在前面,就要上去拿回来。 不想才堪堪跨出脚去,就听到一记危险的兽吼,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力撞倒在地。 待回过神来,这才看到扑倒自己的是一只成年的野生灵兽雪豹,这雪豹的后腿似乎有点伤,肚子瘪瘪的,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而那腥臭的大口之所以还没有咬到自己身上来,是因为一个年轻人此时正重重的横在自己胸腹上。 他隔着自己和雪豹,两只手用力的死死撑住这雪豹桶一般的大头。林闻之只见这年轻人的手脸通红,血脉喷张,似能马上滴出血来。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阿光。不等雪豹反应过来,又听得后面传来一声闷响。一阵金红光芒之后,另一声兽吼响起。 被压在最底下的林闻之只觉得身上一轻,连忙捂着胸口就地坐着向后倒行数步。 那边一只毛色纯黑,身形健硕的巨型黑狼正和这伏低身子的雪豹对峙。 林闻之心头大骇,也不知这大黑狼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若不是它这样巧的救了自己,现在自己说不定已经成为这雪豹口中的食物了。 要知道受伤的猛兽最不好惹,尤其是这种饿了不知多久的,一见到猎物什么理智都没了,满心只有一个肉字。 一看那边的黑狼就要更胜一筹,看那毛发油亮,身材饱满的样子,说不定是谁养的,它胸前竟还挂有一块牌子,随着躲闪跳跃扑咬的动作晃动……。 好眼熟的牌子……! 只可惜他上一次见到这块牌子的时候,它的“主人”还是只小奶狗! “小……小黑……,你……不是狗吗?” 蚩猎耳力好,此时放出了全部的能力,直接把林闻之叫小黑的声音捕捉了个淋漓尽致。 他皱了皱鼻子,朝对面眼神阴毒的雪豹呲了呲牙,赤峰力发出威胁的声音,见对方仍旧不退。 于是看准时机一个扑倒,大嘴咬上豹子的喉咙狠狠一扯。 这才有空回头澄清多少天以来他们对他的误会。 “我是狼,不是狗。” 阿光早已退到一边,看着这只巨狼究竟会做些什么,却见它三两下就咬死了一只连自己都无法轻易解决的雪豹。 那边林闻之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这只黑狼,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是什么妖怪……。” “我是……”蚩猎大耳微动,听得那边树枝上响起几声细小的响动,隐约有些谈话声传来:“这边怎么会有魔气……。快去看看!” 蚩猎刚才救人心切,忘记了自己身上有魔之力的痕迹,心中暗道不好,难道现在就要被发现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特殊照顾 守着这一片的几名执事弟子在树梢间鹞子般轻巧的几个起落,声音越来越近。 蚩猎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阵细细的小女孩声音从牌子里传出。 绿夭道:“蚩猎将军,快快变小,我们两个有办法让你混过去!快,不然来不及了……。” 于是惜光和林闻之都见那边黑狼站的地方响起砰地一声,同时激起许多烟尘来。 而这烟尘之中又发出幽幽绿光,身边的草木颜色渐渐有些灰败,那小黑狗又重新出现在两人眼前。 从这小小的身体里传出个低沉的男声:“帮我。” 林闻之不由得看向了那边刚刚救过自己的青年。两人对视一眼。 待到执事弟子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名青年浑身是血,手握树枝扎穿了雪豹的喉咙的样子。 而他的不远处站着一名怀抱着小宠的中年人。 一名执事弟子在这块地方检查了一圈:“怎么回事,我们刚才感受到一股魔气。” 林闻之一脸茫然道:“什么魔气,刚才这只雪豹着了魔一般想要咬死我,多亏这位小兄弟救了我。” 阿光站起来平静的说道:“要说有魔气恐怕也就只有这雪豹了,劳烦各位师兄检查一下吧。” 两名执事弟子走上前去翻动雪豹,似乎真有些残留的魔气。 另一名却没有去看那边的雪豹,而是看了看周围的植物,他神色古怪,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三人嘱咐了阿光二人如果有危险处理不来的,一定安全为重之类等等,说完便又如来时一般消失了。 待到几人走远,这几个人开始大小眼互瞪。 阿光看着眼前这只一点也不小的小黑狗,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煎熬。 “说说吧,你是谁?”他道。 蚩猎跳下林闻之的怀抱,惜光眼中的陌生令他有些猝不及防,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更何况他小时候经常变成这个样子跟惜光一起玩。 “惜光,你不认识我?”他们弟兄之间私底下从不叫什么“少主”“将军”。 惜光皱皱眉,这个名字很耳熟,原来自己竟然叫这个。 他弯下腰去将就这只变小的动物,顺手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似这个动作做过无数次:“所以,这意思是,你认识我?” 蚩猎的脸更黑了,趴着耳朵很不喜欢的样子:“全天下只有你能对我这样,你说我是不是认识你。” 就连小小林那孩子想摸摸头那么久,他都没有给。 林闻之被搞得头大:“所以小黑你原来是这位小兄弟的灵宠?” 蚩猎和惜光一同转头看这个“外人”,两道眼光把他杀得直想往后躲躲。 林闻之挠了挠头,没错他有一种打扰了别人认亲温馨场面的尴尬。 如此只好讪讪的退到那死去的雪豹旁边,研究雪豹是否能做成干粮这件事去了。 这边惜光很痛快的表达了自己脑子有病这回事,就算一时忘了自己的小伙伴也是正常的。 而他现在也觉得跟西难人一起过得很好,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并且邀请这小伙伴跟他一起留下来。 蚩猎闻言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惜光没有了记忆,不仅仅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对于自己来说也有不小的风险。 他原本想在惜光身上找到老尊主性情大变的真相,可现在似乎也不能成功。 更别说要跟惜光说清楚浮屠境的现状,请他回去主持大局。 原本以为见到了惜光就能解决一切,可是现在的惜光……。 也是他从小到大习惯了跟在惜光身后处理事情,这次的事,却要由他来做主了。 蚩猎环顾四周:这里确实不是什么能放心说话的地方,既然已经找到了人,他心里的大石也就落下一半。 剩下的事,只能看情况,徐徐图之。 两人一狗就这样结成了一个小队,鉴于那边还没有发所谓个人补给线索过来,这雪豹就成了他们目前唯一的食物。 林闻之有个储物袋子,他把这只血淋淋的雪豹收进去挎在腰间,心里毛毛的。 “那雪豹怎么会有魔性呢,难道这魔族竟然敢到这诸天山来了?” 林闻之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而惜光对蚩猎的感觉不坏,就算它真是魔族来的自己也不介意。 他就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是个魔族。 惜光道:“或许只是接触了些有魔性的东西才变成这样,应该是不巧被我们撞见了。” 哦……。林闻之不再问,这魔族能到诸天山来他是不信的,早在千年前,魔族就已经被驱逐出元鼎大陆。 现在新一代的孩子,有些更是连魔族是否存在都开始质疑起来。 有了蚩猎,寻人这件事变得很简单,更何况袁琴琴的气味他早就烂熟于心。 一阵风刮过,小黑狗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林闻之心中唏嘘,就这样子,谁能当你是狼才有鬼吧! 直到日头偏西,每一个人的参赛牌才均都发出一阵灼热。不少人眉头紧皱,这补给线索未免也来得太晚了。 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在这森林中各自解决了食物问题,不少人已经找到了自己昨夜结成的队友。 但这其中不包括袁琴琴,她走了许久,但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就像人们都故意躲着她一般。 袁琴琴从怀里掏出这烫烫的牌子一看,其背面上只写着四个字:两短一长。 这是什么意思,猜字谜还是脑筋急转弯? 两短一长的东西很多啊,其中就有一样是小丁丁。 她手中比了一下这个形状,这在老家那边,就该是是骂她的话。 想了想又否认了。自己脑中可真是思绪混乱,心灵不纯,果然没了小豆丁的净化,她又从那个善良的大妈变成了**丝女青年。 实在也说不上这两种这之间谁更好些,好像只要沾上自己的,都不太好。 她这一路上还是静下心来套了一只野味,就地钻木生火烤得了,总算也没有饿着自己。 因为有了在西难岛上的丰富生存经验,她此时对这补给的事执念也没有那么深,可想到万一里面会放一些别的东西呢? 她还是认命的开动脑筋。 两短一长,是拄着拐杖的老爷爷?……筷子有两根也不是三根啊。三根……。 袁琴琴捏着太阳**皱眉:对了,她早上到这里的时候测方向的棍子不就是两短一长。 如果真是这样,她那坑爹的补给,竟然是放在了早上出发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是这个待遇还是只有她? 她想了想握着手中的牌子:恐怕自己确实是被特殊照顾了吧。(未完待续。)(www.. )</dd> 第一二一章 地头蛇 一棵大云杉顶上结了个外间看不见的结界空间,有人在这结界中布置了个小小帷帐,甚至惬意的坐在一把躺椅上。 “刘师兄,那个肥婆没有回去拿补给包。”一名蓝衣弟子对身前的人说道。 这人手中的折扇在左手上点了点,回头道:“既然她不要,那就按规矩销毁了吧。” “是。” 刘荣撑开扇子,在这有些凉意的天气里扇了扇:“这死肥婆竟然连寒衣跟鹤符都不要。”他脸上笑意涌起。 既然有胆子挑战他这个地头蛇,砸了他今年的生意,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原来这补给包裹之中除了足够一日的食物、短刀以外,还有御寒的衣物跟一道能够“叫救命”的鹤符。 为了激发出明士们的真正能力,原则上只要明士不主动放出鹤符,他们这些远远观察的执事弟子就不能出手相救。 ——谁知道他们到最后关头会不会有最好的发挥呢,万一救得早了,反倒惹来抱怨,这也不能算是多想。 又有一名蓝衣弟子来报:“刘师兄。” 刘荣气定神闲:“那些花家人,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了?” “有三名掉入陷阱,两名被人误导走错了方向。还有五人斗不过沿途的灵兽,已经放过鹤符了。” 刘荣摇摇头:“还是太少了。”他略一思索,朝后面站着的蓝衣弟子反手勾勾手指:“……给我在这些明士中间,放一道消息出去。” ****** “倩倩,你路上遇到那源山花氏的人了吗?” 两名少女正在迅速换装,天色渐晚,而她们才各自找到自己的补给包裹,从里面拿出了御寒的衣物。 “哼,为什么要遇见那些人,看见一次都没得脏了眼睛。”这说话的少女正是那个跟黄家姐妹当家抢夺仙灵坠的付家大小姐付倩倩。 当初在黄家姐妹手里吃了大亏,袁琴琴手中又拿着石兰河给的令牌,他们付家奈何他们不得,她几个月都没敢出门,还被父亲长辈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她这还不是为了家里吗。 “风小小,你没事提这些东西干什么,好好的心情都没了。”付倩倩看着不远处这女孩子,眼眉低垂着,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闪烁。 付倩倩心中嗤笑一声,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现在孤立无援,怎么会跟这种女人一起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闻,这次诸天门之所以让整个花家的人都拿到了牌子,是因为他们被掌门师尊看重了!” 付倩倩轻蔑一笑:“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事,掌门师尊又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看上这些猪一样的花家人。” “再说了,这个牌子只要排队都能拿到,凭什么说是专门给他们的。”她穿戴整齐,扣好颈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平白给那种无赖恶霸套上个好名声。” “无赖就算套上一百斤的金头冠,那也是无赖,出不了头。不必在意。” 风小小道:“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事,我遇到你之前可是遇到了好几拨人,他们都在寻思怎么整治整治这花家人呢。” 付倩倩收拾妥当后道:“不过是泥一般的人,竟也值得他们费这心思。” 风小小语气无奈:“是是是,他们跟你怎么能比,可是你想想,花家人一共进来了六十几个,一共才招一百个人。” 付倩倩眼神一动。 风小小又说道:“我们这的人都是散的,只有他们,一进来就能很快抱团,云浮峰靠一两个人怎么能上得去,说不得人多却要占便宜许多。” “大家都在想办法打压这花家人,只有倩倩你心善,不愿意去为难别人。” 付倩倩眼珠转了转:“哼,那样的人,我付倩倩还不稀罕与之为难。” ***** 夜色将近,没有急着扎营的袁琴琴还在向前走着。 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一个西难人的标记都没有看见?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隔得这般远吗。 突然她心头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难道……。 她一路上都在用打磨好的石刀,隔一段距离便做一次记号。 此时想到这种可能,她匆匆转身,朝刚刚做了记号不久的地方反身跑去。 行不多时,找到她留记号的那棵树,看了看这树上的葫芦标记:还在。 那么后面的呢? 不敢确信这种可能是不是真的存在,她看看天空中的暮色,一咬牙还是向来路跑去。 一个蓝色身影隐在树丛中,嘴边划过一丝嘲笑:现在才发觉,已经晚了。 月亮东升,袁琴琴在一棵小树周围绕了好几圈,又用手在其上摸了摸。不得不接受这个让她气坏的事实。 有人将她做的标记用法术抹掉了! 袁琴琴一手扶着树,低着头想到:既然她的能被抹掉,那么族人们的也一定都被抹掉了。 她一拳打在这棵树上,树干震了震:看来这就是挑战地头蛇的结果。 也不知道她的族人们怎么样了。一路上她观察到许多野兽的痕迹,这样看来这片森林不是那么太平。 夜色降临,她今天一路上急着找到西难人,午后便没再多做停留,直接向着那已经能看到的云浮峰走去。 中午接到那条补给线索,知道有人在故意为难自己,她不可能再冒着浪费时间的危险返回早上的出发点去找自己的补给包裹。 这样一来她就算是真的不用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 可虽然不知道这包裹里装着的是什么,她现在还是想念起这份补给。 森林中的夜晚透心凉,风穿过树和石头呜呜作响,整个林子似乎都要朝一个方向歪过去。 天空阴云散布,将月亮遮了个严实。一种阴冷的气息直直朝背后爬上她的后颈,直教人不得不寒颤。 袁琴琴在这种气氛下还是不免心慌,想起来时曾看到这路边的山丘下有个大土洞,也许可以将就一晚。 她抱着冻得发麻的胳膊,脚下快步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过去。 幽深夜色中,只见一个胖白塔般的女人在一个黝黑的土洞前伏下身去,手脚并用的慢慢爬进去了。 “师兄,那女人进了小巴的洞,我们是不是……。”蓝衣弟子脸色担忧的道,陪着师兄玩玩可以,可这真要是玩出人命来。 他怕吃罪不起。 “哈哈哈……。”刘荣站起来大笑。这肥婆找死的潜质不可估量,可真是不能怪他。 “她不拿我们给的寒衣,在听涛森林里怎么能过夜,不找个能避避的地方怎么行,”刘荣拍拍蓝衣弟子的肩。 “放心吧,连掌门师尊都说过,这一批明士中有大才,袁明士没有放鹤符,我们可不能随便出手,免得耽误了人家。” 蓝衣弟子将担忧的心压下去,他瞎操什么心,真的出什么事,有刘师兄这掌事弟子在前顶着呢。(未完待续。)(www.. )</dd> 第一二二章 蛇王 夜空中飞来一只仙鹤。其上只空荡荡坐着两个人。 前头一名不必说是驾驭仙鹤的执事弟子,而后一名要是袁琴琴看到,一定要当场犯起花痴来。 此人身上一身修身的黑衣绣着华贵的紫色图样,脑后的头发利落束起,随风飞扬,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嘴角紧紧抿着,似有无限深思。 仙鹤降落,听涛森林中大风呼啸,声如洪涛。 执事弟子大声道:“石兰殿下,到了。” 石兰河翻身下了仙鹤,只见那执事弟子没有就走,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其上的封印,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 “这是何物?”石兰河皱皱眉,他此行虽不是自己的想来的,但也不愿意因为身份就多得些便利。 执事弟子见他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连忙解释道:“石兰殿下,这是本次比赛中每位明士都有的。您快收着吧,我还要赶回去复命。” 石兰河接过包袱,那仙鹤朝前跑了数步才起飞了,尽量不让这边的贵人感受到起飞的时候有风刮起。 他来得晚,并且是加塞进来的,没人和他讲过细则。他对这比赛知道的不多,此时打开包袱,从里面找出一面小木牌,其上似乎有些字。 又翻了翻,这包里除了衣物和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匕首,还有个火折子。 有这个火折子,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只不过这里风大,他看了看四周,深吸口气:还是先找个能够落脚的地方为好。 才走了没几步,竟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响起。 石兰河顾不得其它,将这包裹往身上一系,朝着那恐怖的大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 袁琴琴钻进来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会有东西。 根据经验判断,有东西进出的洞可不是这样的,至少会在洞口的草丛和泥土上多少有些痕迹。 她以为只是曾经有动物栖息在此。而这时也不是该冬眠的时节。 袁琴琴怎么能反应过来,这元鼎大陆上的蛇除了普通的冬眠、蜕皮之外,还有一件事能让它们长时间待在一个洞里。 这件事叫闭关修炼。 而这只诸天山上大名鼎鼎的“地头蛇”能够堂而皇之的我在这个显而易见的洞里修炼,自然也是因为,没人敢于去挑战它。 袁琴琴不巧是被标记为一定要被拉下马的那一类,所有掌院手下的掌事弟子都没有对她留情。 以至于那送她到此的执事弟子直接将她丢在了绝对会路过小巴的这条直线上,就是希望她能好死不死的刚好撞上在此闭关的小巴。 天遂人愿。 袁琴琴将四周的柴火收集了能支持一夜的,丢进洞里,自己再爬进洞。 稍微歇歇后,她便在怀里摸出一根树枝和一段木条,再在木条上洒了些干苔藓和干松针。 这两样在这森林里到处都是。 随后这毫无防备的萝卜琴支着两个象腿,坐在地上开始专心的搓起火来。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到来,那洞子内部更深的地方有东西已经很不高兴的被惊醒了,属于异类的眼珠子上,一层薄膜散开,露出金黄色的瞳孔来。 钻木取火这项技能,萝卜琴早在西难岛就已经炉火纯青,此时掌中老茧厚厚,手速飞快。 没过多久,那干燥的苔藓和松针上就冒出了白烟,火苗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般,小小的一朵,突然跳起来。 袁琴琴见到这火苗,心中一暖。将旁边准备好的柴火和松针都拿过来引燃,终于将火越烧越旺。 里面的东西正悄无声息的滑下一个粗糙的大石台,细细的鳞甲在石台上蠕过,线条性感曲线肉麻。 袁琴琴今夜没有吃的,从早到晚也就吃了中午那只瘦鸡,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方才在外面又被那冻死人的寒风一吹,鼻子里流出些不明液体来。 她抱着咕噜噜响的肚子,用单薄的袖子擦了一把鼻子,嫌弃的将袖子又在旁边的石头上蹭了蹭,越蹭越脏。 她现在好歹也是个族长了!怎么这么没有形象。 那边的小巴咧开大嘴,吐出分叉的信子。 眼中的薄膜分分合合算是眨眼:是个大猎物呢。 袁琴琴靠在墙边歪着头逼自己睡觉,毕竟睡着之后饥饿感也就没了。 突然她有种怪异的感觉。袁琴琴圆脸上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盯着自己,滑腻腻的眼神,就像谁看中了你身上的某一块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踏实了,尤其是鼻端闻到了一股腥气的时候! 小巴是一条腰身有两个桶粗的大蛇王,见到食物毫无反应,它心中高兴:都不用先绞死了。 直接将大嘴张开170°,向后将身子弓起来,眼看就要一口咬住袁琴琴的头,将其从头吞起。 袁琴琴在这样的生命威胁下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张猩红的蛇口,直吓得魂飞魄散!! 也不知哪里来的速度,她朝旁边一扑下去,那大蛇的致命一口就咬在了泥洞的土壁上。 袁琴琴看向火堆,她身上连个防身的匕首都没有,现在能救她的恐怕只有这火堆了。 她扑倒之后已久在这火堆边上,也顾不得烫不烫了伸手从火堆中抓出一节顶端烧着的火棍就地爬起来。 小巴没见过见到自己还敢于抵抗的猎物,当然别的猎物一定是早就吓趴下或者它第一击就已经将它毙命了。 小巴摇晃着大蛇头,信子吐了吐,确定了袁琴琴的位置后,又是一个躬身! 袁琴琴将火棍在眼前一舞,火棍在小巴头上砸出一点点烟来,不过也只是呲——的一声而已。 这大蛇的奋力一击将袁琴琴撞了老远,整个身子在土墙壁上狠狠一撞,幸好胃里没食,不然就要当场吐出来。 袁琴琴手中的火棍在这一击之下也掉到地上。 在这火棍的明灭之中,袁琴琴恐惧的望着那边再次蓄势待发的蛇王。 她的手在怀里又摸了摸,还能有什么啊……只有一支还算尖锐的石刀了! 袁琴琴喘着粗气,胖手战抖,还是紧紧的握住了这支石刀,眼中闪出坚毅来。 她不能死,更不能退。 袁琴琴观察着大蛇的身体及其进攻的方向,就在小巴攻击的电光火石之下,袁琴琴尖声叫着向旁一闪,向前一冲,将手中的石刀狠狠的切进小巴的七寸! 大蛇的七寸是唯一的弱处,小巴狂叫一声,却发现后背上那个人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狠狠地抓住了自己。 小巴嘶叫半晌,口中竟突然吐出人言:“快放开我!你这个蠢胖子!”(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灵兽 这一击便中,不仅仅是小巴没有想到,就连袁琴琴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竟然这般精准的找到了小巴的七寸,而手中的石刀竟然也如此轻易的就扎进了这细密的铁甲之中。 然而在此之后,袁琴琴用尽浑身力气抱住了小巴的身体。 桶一样的袁琴琴和桶一样的小巴,此时这情况只能感叹句一物降一物。 小巴感到自己修炼多年的灵气正从这死胖子扎中的七寸流泻出去,不知流向了哪里。 心中一慌大喊出声,魅惑的嗓音喊着“蠢胖子”这样的话,却把在它背上的袁琴琴吓了好大一跳。 不过吓归吓,手里的劲头却没有松。 袁琴琴拼着一股戾气死死地将手中的石刀更向下扎了半寸,几乎整个石刀都没入到了蛇肉里,痛得小巴一个劲的翻滚嘶吼。 “救命啊!!”小巴叫道。 那外间的蓝衣弟子听了却扯着嘴角一笑:这死肥婆算是吃到教训了,待我去禀告刘师兄,让这肥婆多吃会儿苦,稍后再来救她。 洞里,小巴拼命地将背部往墙上顶,袁琴琴却依然死死地把这蛇身拽住,牙龈都要咬出血来。鼻端全是蛇腥气和血沫子的味道。 后背不必说早就麻了,蛇王拼命挣扎扭股糖一般,袁琴琴在其上不亚于坐着云霄飞车,头昏脑涨,口里吐出些胃里的酸水来。 “救命啊!!!”小巴此时无比希望有人来救救它,可是谁能相信这里面打架的两个之中确实是它吃了亏。 就连那边闻声赶来的石兰河也没有想到,找到这洞进来之后见到的是这幅场面。 只见那战团之中嘶吼着叫救命的东西,竟然是那条泪目盈眶的大黑蛇,而蛇身上骑坐着的人他还很眼熟。 一时间饶是石兰河也有点方,他是听到呼救声而来,可是呼救的东西明显种类不对,哪怕对方发现他进来之后眼神中饱含着期待。 咳咳,那也是不行的。 小巴发现来人不肯帮自己,一双蛇眼里透出绝望来。 再不让这蠢胖子住手,它的灵气就要泄光了,灵气跑光就剩下血气,血气没了,它就真死透了。 “住手!住手!我认输!!”小巴叫着。 奈何袁琴琴刚刚强行开过一波挂,脑子里还乱哄哄的,哪里能明白它话里的意思。 小巴没力气折腾了,浑身软趴趴的落下来渐渐不动。 “饶命……,饶命……。”小巴此时只能求饶。 它能感到背后的人似乎根本不想放过自己,那插进背里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在一股大力下一点一点的侵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来。 生命都随着这个伤口在流逝。 石兰河在旁本来准备随时上去帮袁琴琴,没想到袁琴琴看起来没事,这条大蛇却先软倒下来。 “袁姑娘!”石兰河想上前扶起大蛇身上扑着的人,推了两下竟然没能推动,这袁琴琴就像长在大蛇背后了一般。 此时的袁琴琴感觉也是古怪的,明明浑身都酸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就是动弹不得。 一股阴寒的凉意从手中传遍全身,将她整个人都泡在了一阵寒气之中似的。 “饶命,胖姐姐,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可怜兮兮求道。 袁琴琴睁开眼睛,眼前的空间她没有见到过。 这是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间,只有眼前十几米范围内有东西。 这空间的模样她还算挺熟,曾经重黎的梦灵就将她的魂魄拘到梦境中去,那最后一幕的芳菲山就是她呆了三个月之久的地方。 但这里不是芳菲山。 她见自己泡在一汪幽蓝的寒泉之中,而泉中流淌的不是水,是一些蓝色的光。 这光朝她身上涌来,渐渐变成自己的东西,像是血液一般流淌在四肢百骸中。 而这幽泉的源头不是泉眼,是一个盘坐在地,动弹不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袁琴琴见这孩子的年纪像是挺小,4、5岁大,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有一件木颈圈贴身挂在脖子上。 小孩儿哭得非常伤心,一边哭一边朝她求饶道:“小巴要死了,小巴要死了呜呜呜……。胖姐姐饶了我吧,小巴错了。” 袁琴琴被他这一哭,心里想到了小豆丁,不由得软了些。 赶紧爬上岸去,想要检查这孩子到底哪里受伤了,又为何要向她求饶? “小朋友你哭什么。我哪里欺负你了!”袁琴琴把他前后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伤痕。 却是那孩子身体里蓝色的幽光现在不往池子里流了,直接面对面的涌入到自己的身体中来。 袁琴琴来这里就像是做梦一般,脑子里刚才人蛇大战的场面早就屏蔽出去,没有想到这小孩就是巴蛇的化身。 小巴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像是马上就要死了一般。 他抽噎着撒娇道:“你……,你就说你放不放我……!” “放你?”袁琴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并没有抓住他呀。小孩子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好啊,放。”她爽快地说。 说完袁琴琴低头,只见那股往自己身体里涌来的蓝光不再动作,没有进来的全都返回到了孩子的身体里。 那孩子抬起头来,方才楚楚可怜的一双小眼睛,此时顿时变得金黄,望向袁琴琴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狠毒来。 整个孩子猛地一下子狰狞着面容向自己扑来。 石兰河见一人一蛇都没了动静,正在一筹莫展,却见那大蛇的伤处突然冒出些蓝光,袁琴琴的身体就像一只球,被这冲起来的光猛地一下弹起。 整个袁琴琴被重重的弹上土墙,顺着土墙委顿的滑下来,过了许久才咳嗽两声。 那边的大蛇尾巴动了动,脸盆大的蛇头渐渐转过来,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蠢胖子……,竟敢袭击我。” 也不顾石兰河在侧出手,就要对袁琴琴发动新一波的袭击。 只没想到蛇口咬下的一瞬间,在空中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阻碍似的,再无法向下半寸。 小巴不死心的又试了试,依然没法下口。 小巴看向一边的石兰河:“是不是你!你搞了什么鬼!”言毕又尝试了各种角度无果。 石兰河见状想了想,松口气笑道:“不必再试,你现在是与她生死缔结的灵兽了。” “我看看,”石兰河上前翻了翻袁琴琴的额发,见那肉呼呼血当当的额头上,隐约有一道金色蛇形印记闪烁,随后隐去了。 他又走近小巴看了看它的脑袋:“还是最高阶的那种。” “你永远也无法伤害她,反过来,她要是死了,你也……。” 小巴摇着头:“不……不……。” 蛇王绝望的喊着冲出洞窟:“我不信,我不信!!” “为什么!!” 石兰河转头看向那边昏睡中的袁琴琴,只见她手上戴着一个样式朴拙的镯子,正散发出幽蓝的灵气。 他嘴角微抿:明明只是个储物镯子,此时看来,竟似乎很有些不同。 他深深望向那张熟睡的胖脸,这个袁族长,实在非常令人费解……。(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生死不离 袁琴琴死活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在晨光中支楞起眼皮子来,闻到空气中一股烤野鸡的味道,香味将她身上的疲惫都熏掉了不少。 袁琴琴扶着土壁坐起,深吸口气之后发现身体状况没有想象中的糟糕。稍微活动活动,骨节咯吱直响,响过之后一种畅快的能量流满全身。 好像从没这般轻松地起过床。 眼睛瞄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烤肉的人,这个背影挺好看,顺了老娘的眼。主要是挺像那个谁。 她脑海中的男明星此时都窜了个遍,只可惜每个人的脸都不太记得清了,或许是自己在这异界大陆呆的太久了,脑海里每个男明星的大头都换成了那个谁。 “袁姑娘醒了,来吃点东西吧。”声音好听,也很像。 “谢谢。”她说着坐在火堆边,伸手准备接过那人手中的食物。 石兰河抬起头看着她,正脸直面。 随后他的眉皱了皱:为什么这胖女人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这个见鬼似的表情? 袁琴琴当然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死了。 她可不知道睡一觉起来会有见到男神这种福利,呼吸都变得没法控制起来,惊喜惊讶惊吓的说:“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她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不好,上前一步将石兰河拽起:“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次是焦急和担心。 “我代表凤国皇室来参加群英赛。袁姑娘……” 袁琴琴急道:“别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也不关心,你快跟我走,这里有大蟒蛇!!”她拉起石兰河就要爬出洞去。 另一个声音冒泡:“你说的大蛇,是不是我……。” 袁琴琴转身一看,自己刚刚躺的那个地方旁边,竟然一直盘着一大团蛇身。 妈呀,难道说,她刚刚竟然就是从这条蛇的身边起床的?! 一个大头从这团蛇身中央缓缓升起来。 看到那来者不善的眼神,袁琴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摸找武器。 可是唯一的石刀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石兰河见她如此紧张也是狐疑:这个袁族长,能够契约这么强的灵兽,一定不简单,但看起来,她自己像是不知道似的? 他只好提醒道:“袁姑娘,小巴现在已经是你的灵兽了,它与你是生死不离境,你为何要怕它?” “灵……灵兽?生死不离的一只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是居然是我做的?袁琴琴皇后脸,殿下,臣妾真的听不懂啊! 她不是好好的在演穿越剧?然后现在这个难道是仙侠剧? 嘀——。 “什么声音?”袁琴琴问道。 小巴从粗壮的一堆游成了大大一条,来到洞口向外看了看。 “救你的人来了。”它冷冰冰的说完,自顾自从袁琴琴眼前滑出去了。那黝黑滑腻的细细鳞甲和嘶嘶的吐信声,又将袁琴琴瘆出了一身的鸡皮。 小巴冷着金黄瞳:昨天这群人要是能早点来,它也不至于被这废柴到不行的肥婆缔结了生死不离。 天大的耻辱! 她这猪一般的人怎么配得起自己的生死不离,那是要留给想云仙子的! 越想越气,吐着信子便出去了。 发现它的执事弟子吓了一跳,一边S跑一边大声呼救道:“在这里,在这里!快救我!” 小巴游出去,毫不客气的迅速将那人一卷,浑身的肌肉略一用力,那人的四肢顿时俱都断了,惨叫一声晕过去。 一旁树上的人都朝着这边放箭。 只是小巴身上的鳞甲细密,箭头射下来犹如射上铜甲铁壁,叮叮作响,阻不住它的来势汹汹。 有人隐在树端朝下义正言辞道:“哼,巴蛇,念你在此从未伤过人,本想让你修炼安然到渡劫。” “却不想你昨夜里竟然吃了到我诸天门参赛的明士,如此,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呵呵……。”小巴轻蔑一笑的魅惑声音突然传来,这些弟子虽然知道小巴,但也并不清楚它最近才开发出的这项口吐人言的新功能,被这笑声怵得脸儿白。 “刘,荣……。”小巴去势不减,但说话的声音极为悠闲。 “你们把这蠢胖子送到我这里来,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吃了她吗……?” “现在来装什么高义的侠士。真叫我这畜生都恶心……。” 它又不傻,听了刘荣的话,现在已经懂了这些人的意思,这不仅仅是要把袁肥肥一个人坑了,是连带着把它也一起坑的节奏。 相识多年也能说坑就坑了它,这些人可真是好。 刘荣原本还隐在自己高处的结界中,此时却遍寻不到这巴蛇的踪迹。猛的感到背后生风,转头一看,一个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狠狠咬合下来! 刘荣心中一慌,向后退走,一脚踩空了就要掉在地上,没想到半空被大蛇卷起,落在地上时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还不……,杀了这条畜生……!”刘荣向着四周奋力吼道。 周围的树上一一跳下许多名蓝衣的执事弟子,口中担忧的叫道:“掌事师兄!” “结阵!”这蓝衣弟子中有人道。 执事弟子们闻言也不耽搁,在这巴蛇周围围成一个圈,脚下踩着七星倒转的步子,就要做出一个威力强大的绞杀结界来。 小巴在其中,果断的将刘荣勒了个昏死,便想一头冲出结界,可惜为时已晚了。 巴蛇本来就未曾化形,只不过是灵兽中中阶的力量,遭到这么多中低阶弟子的团团围攻,它根本抵受不住。 小巴痛苦的嘶叫起来,它一生为了生存,绞杀了无数生灵,此时竟然也感受到了被绞杀的滋味,确实十分难熬。 只可惜临死前没见想云仙子一面,谢她当初收留又放生的恩。 小巴眼看就要被这群人弄死当场,那边袁琴琴才听石兰河解释清楚状况,手脚并用的跑过来大喊道:“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怎么不来救我,反而光找这条蛇的晦气!” 小巴原本已经待死,听到这句没逻辑的蠢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这些人坑了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还指望他们真的是来救她的。 只要杀了自己,她就算还活着也可以弄死了说是它杀的。 这边心中义愤填膺的大部分执事弟子手中的灵力都是一滞:这胖子不是已经被巴蛇吃了吗? 怎么还活生生的在这里! 有人默默收回了灵力,问袁琴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那心中有鬼的几个,不明真相赶来救人的执事弟子都陆陆续续停下了攻击。 袁琴琴跑到小巴身边拍了拍它的大身子,又笑着掀起自己的额发,那大蛇的印记就在众人眼中跳了两跳。 “看到了没?生死不离的,这是我路上收的灵兽,劳烦各位师兄,放了它吧。” 众执事弟子感到胸口一滞,看着那张中彩般的胖脸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肥婆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换成他们,是要多久才能有这样一条灵兽啊!(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第一个族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森林中狂奔,一面狂奔一面护着手中的包袱,那是他的补给包。 “小兄弟,你跑什么,跑得这么快,也不怕中了陷阱。”后面追逐的人显然气定神闲,脸上眉梢抬起,一副猫抓老鼠的表情。 猛地这人朝旁边闪躲了一下,差点来不及避过,前方那个孩子手中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竟然向他发射出几根削得尖锐的木钉子。 这被追逐的少年到了下坡路,脚下一路打滑,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不放。 包袱里露出一团人形果冻一般的东西,随着少年的跑动一颤一颤。 这少年正是轩丘,他来到听涛森林之后很快就遇到了几名西难人,可是结伴而行没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要是遇见了别的明士,就很少有人会放过拉他们后腿的机会。 最好的不过是双方见面互不理睬的走过去了。走在后边的他们还经常遇到走在前面的竞争者布置下来的陷阱。 轩丘觉得这次的规则中有很大的漏洞,简直就像是故意用来为难某些人的一般。 比如这仙鹤放下不同明士的地点竟然是随机的,他们不知是得罪了谁,总感觉大部分人已早于他们赢在了起跑线上。 和他一起的几名西难人都道他们是最倒霉的一批,踩着别人走过的路前进。 轩丘却安慰道,别人走过的路岂不是更安全一些? 可是这安慰没有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走到现在,跟他一同的那几名族人早已出局。 他在他们的保护下走到现在,也不过是运气占了大部分。他脚下一滑,终于环抱着小包裹骨碌碌滚下山丘。 眼前黑幕之前,他脑中的唯一想法是:现在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了。 另一边的森林中,袁琴琴跟在石兰河身后,她的身边游着一条庞然大物。 晚上在火光中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这条大蛇的颜色竟还挺丰富,它的身子是纯黑色,可过渡到头部的地方有不太明显的渐变。 此蛇肚子上的鳞甲是暗黄色,脑门中央还有一条白线。 袁琴琴因为莫名其妙又得了个小弟,将那波对蛇的恐惧和厌恶都挺过去了,对这条蛇的评价便客观了起来:还算是蛇中较为俊美的。 “这次算我欠你。”小巴懒洋洋的说。 “不用,我要谢你不吃之恩倒是真的。”袁琴琴笑出一口白牙。 “嘁。”小巴不屑。 前边探路的石兰河突然停下来:“你们听,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袁琴琴此时体内有小巴的灵气,更与之相连相通,略微感受之下,竟然真的感到皮肤上有种被声音触动之感。 她为自己的这种超感吃了一惊:这就是缔结了灵兽的好处吗? “那边的东西有你跟身上相似的味道,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小巴道。 味道,她却是没有闻见,可既然小巴这样说,那就说明前边说不定有自己的族人! 想到这里,她急忙向前跑去,石兰河跟在后边,却轻易就超过了她,甚至将她甩在身后。 某蛇看不下去:“这么肥怎么能跑得快!” 突然袁琴琴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一头顶飞了,正在半空中慌乱的尖叫,突然觉得落了地。 不是地,而是一个滑腻腻手感的东西,不停地在身子下蠕动。 袁琴琴没有反应过来,尖叫声继续响彻云霄。 “袁姑娘,你……你快镇定些!”石兰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那修长洁白的手指就在她的胖肩膀上拍了拍。 袁琴琴终于收声,她不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小巴了,很快就明白过来。 发现自己正坐在小巴的背上,更重要的是不知何时石兰河也坐在了身后。 萝卜琴窃笑:这个角度,难道自己不像是在他的怀里吗。 “能让我载你,是你的荣幸。居然还鬼吼鬼叫,不识好歹。”小巴不高兴。 袁琴琴不好意思的收了收腿:“对不住,下次你要想载我,就先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嘛。” “我现在不想载你了。” “别,别。” 小巴的动作飞快,作为在这片林子里称王称霸的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直接横冲直闯过去。 那前边的明士本身能力有限,做不出什么太超出能力范围的机关来,有几个粗糙的,此时也被它一一破坏掉。 小巴的心中有怨气怒气,什么莫名鬼火,俱都发泄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装置上了。 那追着轩丘不放的明士见那小子已经滚下山坡去了,便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走过去。 他要做的很简单,之前也做过几次,就是拿走这小子的包裹,然后将里面的鹤符放出来,叫来执事弟子将落败的人带走。 西难人平时与人为善,第一次接触到这样险恶的人心,很多人都被坑得乱七八糟,只有少数还在前进的途中。 轩丘脸朝下静静的匍匐在原地,可就是将自己的包裹死死地压在身子底下。 这男明士正好不容易将包袱从少年的身子底下扯出,就要开始翻找里面的东西时,那边的林子突然格啦啦的一阵乱响。 他皱着眉抬起身子望过去。 这一眼把他吓得魂飞魄散,那林子边上窜出来一条巨大的蛇,直接朝他张大了嘴就要钳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赶紧一个倒退避开,将在身后的轩丘暴露在蛇口之中! 他飞身后退之时心中还在惋惜这少年就此要死于非命了,他原本最为擅长的就是轻身之术,此时逃脱应该不在话下。 就是那小子命不好了。 岂料他转头一看,那大蛇根本就没有冲着地上昏迷的少年,而是一个诡异的转身追着他来了! 袁琴琴只觉得此时小巴就像吃豆豆的贪吃蛇,一路张着大嘴,遇啥都是啪啪啪张嘴咬下去,一路上都不带闭嘴。 她不好吐槽自己灵兽不太雅观的这个技能,只是希望将来它能有点多的突破。 在小巴转身攻向那边那个男明士的时候,袁琴琴一眼瞄到了地上包裹中露出来的那个透明人形物体,这个东西她当然知道。 原本小合子还是个混沌的果冻样,而轩丘那孩子每天坚持将它拿出来浇水,还和它说话,渐渐的那一坨没有形状的果冻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么说,那边趴着的少年,是轩丘! “小巴,先放我下来!”袁琴琴道。(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形象有改观 小巴速度放缓,它背后的两个人顺势下来站定,袁琴琴立即奔过去撩起少年跑得散乱的头发一看。 石兰河一见这少年的装扮,并不能马上认出这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西难人,但他这一刻从袁琴琴眼中看到了寒意,心道:这一定就是了。 昨天夜里他已经仔细看过木牌上留给他的比赛细则。 这次比赛,顺利走过听涛森林只不过才是第一步,而这不是最难。 最难的是与时间的竞争,他们只有今明两天了。石兰河见她面色不善,生怕她此时气不过,耽搁了比赛,好言劝道。 “袁姑娘,此时既然已经将这少年救下,我劝你莫要意气用事,时间不多,赶路要紧。” “石兰殿下,这是我的族人,。” 袁琴琴忍着心中对那下手害轩丘之人的怒气,对身边的石兰河说道:“石兰殿下,你先走一步吧,我有小巴,追上来很快。” 袁琴琴知道他并不晓得自己此前已经得罪了这里的人,有些排挤的行为就是故意针对西难人的,可是此时这些也不好细说分明了。 她族人之中最为疼惜的就是这个没了师父又没了养父的孩子,带他们上诸天山来就是为了能够求得今后的生存之路,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这般难。 难的不是这比赛本身,而是这处处都躲不开避不过的人心。 既然怎么都躲不过,那还躲什么! “小巴,追,不要放过他!”她这次就要让人知道,她袁琴琴不是好惹的,欺负她族人的时候:要,三,思! 小巴闻言一点没有细想就照做了,化做一条黑色的闪电飞快朝着那男明士遁走的方向追过去。 它事后想起此时,又是把自己懊恼了个半死,它的生死不离啊!就浪费在这胖子身上了! 生死不离的主人和灵兽之间会越来越默契,比其它境界的灵兽更能走向天然契合,人灵与兽灵合一的至高状态。 它实在想不通这个不学无术的胖子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虽然有着种种疑惑,但这都是后话了。 那男明士被小巴追到之后直接卷起来,游走着就要带回袁琴琴面前。 石兰河拗不过袁琴琴,便也没有先走,陪着她一起将轩丘救醒之后,问出了详细,这才隐约明白了袁琴琴此举的用意。 如果此时不出手,反倒不是个族长应该做的了,她首先是西难人的族长,守护着西难人的平安,其次才是一位想要求学的明士。 石兰河又看着袁琴琴将身边的水囊拿出来,将里面的水浇在一个连他都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怪异人形东西上,这东西遇水之后像是又缩小了一圈。 那边小巴将人带回来,丢下人以后便老实的等着袁琴琴的吩咐,温驯的模样全不似昨天,石兰河也是十分吃惊。 原本以为袁琴琴会将那男明士的鹤符放出,遣送出局,没想到她竟让小巴把人弄醒,威胁一番之后放走了。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可他不相信袁琴琴的理由和他想的一样。 她那般的恼怒,一定由着性子将人遣出局才是最爽快的做法。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袁姑娘为何不将他直接遣送出局?只要将他的鹤符放出,便会有人来领他出去了。” 他甚至觉得袁琴琴是因为不知道鹤符怎么用,或者没有想起来这层。 袁琴琴感受到了他心里的不信,也不以为意,谁叫她长得就蠢呢。 她笑着答道:“要是换了石兰殿下,您会把他遣出局吗?” 石兰河没料到她反问了自己,可自己跟她怎么能一样,自己这样是正常的,当然要放人去替自己立威。而她,她会?……。 他望着袁琴琴看向自己的清澈眼眸,心中一顿,她怎么就不会。 原来自己竟然又以貌取人了。 石兰河不由心道:没想到这袁姑娘,当初一见之下还以为是粗蠢的,可每见一次都能重新将自己对她的看法刷新一次。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不远处结界中悠闲坐着,观察着他们的一位明丽的粉衣女子。 倾花落原本是听闻小巴吃了明士这件事,心中担忧才来的,岂料来时就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她家的小巴竟然被人收成了生死不离境的灵兽! 她就想看看这孩子是怎么给人当灵兽的,想到它那油盐不进的怪脾气,真是为那个收了小巴的明士担心呢。 见到真人的初期,她简直大失所望。没想到收了小巴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就凭她那副长相,能把一百分拉成二十分。 可是现在嘛……。 “花落,怎么样,见着了这花氏的族长,有什么想法。”这是听说奇闻之后一同来围观的元十二。旁边还默不作声的站着有容山的君玉。 倾花落笑了笑:“方才确实失望,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了,能收了小巴的,一定是个奇女子。” 元十二咧着嘴点点头道是,见旁边的君玉一直没说话,便拐了拐他的腰眼子:“书呆,怎么不说话?” 君玉看着袁琴琴,口中念念,手指微动,指尖有些金色的光芒闪耀跳动。 倾花落对元十二道:“你莫扰他,我看他是在算这花氏族长的来龙去脉。有人能主动引得君先生亲自测算,倒是很少见呢。” 君玉手中的金色陡然消失,他的面上少有的凝重。 倾花落见状秀眉微蹙关心道:“君先生,怎么了?” 君玉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这才哈的一声笑了,把旁边的人笑了个莫名其妙。 元十二道:“你个书呆吓死我了,笑什么笑!” 君玉抚掌拍了几下:“掌门师尊果然高明啊。” 他转头对这两位好友笑道:“这可是个妙人,你们定猜不到,她竟天生带有逢凶化吉,吉星佑护之相。” “凡事只要她在,一定能往好了走。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啊……。” 他眼中的神色又深了深,剩下的话他就咽下肚子里,这些话,可不是他该说的了。 元十二睁大眼睛奇道:“这么厉害!” 君玉恢复了那副高深的模样道:“那是自然,你道这人世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元十二道:“普通人嘛,自然是金钱权利地位,要是有幸做了修行士,当然是天赋和修为。” 倾花落摇摇头,笑颜如花:“要不是说十二是个老实人呢。” 她的声音柔柔的好听:“十二啊,人这辈子当然是要运气好最重要啦。” 君玉看着老友们相互调侃笑出了声。 倾花落又道:“十二你想想,若是运气好了,你说的那些东西,若是想要,会不会有?” 元十二见倾花落开心,心里都甜齁了。 自己显得蠢一些又有什么所谓,做出傻愣愣的表情挠挠头:“花落就是聪明。”引来美人得意地笑。 君玉看着远处已经能看个究竟的云浮峰。 “有这么个妙人在,那云浮峰顶的银色浮生陀罗尼,究竟最后花落谁家可就不好说啦……。” 倾花落看着那边的胖胖身影,也清清嗓子正色道:“独孤师兄的那个姓刘的掌事弟子,也太不成器了。” “他那些小手脚我看都看烦了,十二,劳烦你跑一趟,去叫他们撤了吧,好好的群英赛,可不兴这些。” 元十二点点头道:“对,本来就不该的,我这就去。”(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围狩 千源湖乃是这元鼎大陆上的第一圣湖,湖水清冽湛蓝,清汪汪的一泓,像一整块上好的碧蓝宝石长在雪山之下。 圣湖旁边生长着的是花茎及小腿深的玉桑花,花瓣有七到八枚一朵,湖上微风袭来,上百里的花丛都在轻轻摇曳,端的清新脱俗。 此时却有一群人快步逃跑,将这花毫不怜惜的碾碎了踩进脚下的泥土中,喧闹打破了圣湖的静谧。 黄嘉怡转头一看,身后已经出现了许多目所能见的小白点,俱都是参赛明士的装扮,只听他们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快快,围住他们!” “别让他们跑远了……!” 石兰因跟黄嘉怡一起,左右两边一把拉起中间差点要崴了脚的黄幽怡。 石兰因道:“你们别回头,一直往前跑!”虽然这样嘱咐了黄家姐妹,自己却停下来,转身望着后面。 石兰因躬下身,扶着膝盖重重的喘气: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知道他们追的是谁吗?!将来别犯在她手上! 阿福跑回来,急道:“小石头!你干什么?是不是跑不动了……,阿福背你!” 石兰因,脸上红通通的流着汗,喘着气,朝她摇摇手:“你快走,这诸天门,我是不想进了。” “你跟我不一样,你知道我是谁,我耗得起这个机会,你耗不起的,快走吧阿福。” 阿福闻言还是不肯,到底被石兰因推走了。 另有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本是留在后边断后的,见石兰因独自在这里不走了,不由得蹙着英挺的眉毛不解道:“石姑娘你怎么不走?后面的人可要追上来了。” 石兰因见到这个人就更加坚定了自己不想进诸天门的决心,她瞥了一眼这人身上那一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壕的装扮。 “宁少爷,你自己上前吧,我跑不动了。”跑得动也不想跑。 她们昨夜被这群心怀不轨的明士们撵进了食人花地,这宁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救了他们。 本来她心里还有些感激,可等他报出自己的名字来历,说自己也是来参加群英赛的。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准备陪着“未婚妻”一起修行,石兰因听了尴尬症一犯,瞬间就不好了。 石兰因跟西难人都打了招呼,只准他们称呼自己为小石头。反正宁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赶紧离他越远越好才是正解。 没想到那些想要逼退西难人的明士们犹如附骨之蛆,她无奈的被一群重情重义的“族人”和朋友们拉着跑。 这一路上她就没有机会缴械投降过,此时圣湖边的玉桑花海足有上百里,全是平地。 在这里要说跑,他们也跑不过那些有加速符的明士们,还不如她留下来,多少拖一拖时间。 每年参加群英赛的明士们本来天赋就参差不齐,而今年或许真是应了掌门师尊那句“有大才”的话,这后边追逐的明士里,还有能以普通白桦树皮纸为符的明士。 白桦纸带在身上又不能算是法器,自然不会被搜出来,简直作弊神器。 袁琴琴不幸就遇到过这位“大才”风小小,她的符箓之技虽然低,在这一群几乎零基础的明士中间却像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石兰因不愿意理会这个宁陌王子,只是盯着前边那飞快接近的小白点们。 宁陌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救她们的时候,她的神情还算正常。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处处都在与他为难,可惜他们北原的汉子从来不怕姑娘的性子烈。 若是那娇滴滴的石兰公主有这姑娘一半的好,他将来恐怕也会多宠她一些。 见这姑娘宁愿撅着头固执地偏向一边也不愿意看自己,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只扎了简单的辫子,在风中飘动,有几分干净柔美。 宁陌眼被这头发晃得心烦,心头那一股气就被挑起来:本王哪有这样丑,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歪着头,虚着眼,抬手大拇指轻轻擦过抽了抽的鼻尖。 石兰因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某人眼中正变成了一只漂亮的小羊,突然感到腰间一紧,随后就是天旋地转。 等到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的脸恼得通红:“宁陌!你放我下来!” 宁陌将这姑娘扛在肩膀上发足狂奔,一边跑一边沉声道:“这次可不是闹着玩,你要是跑不动被抓住了,他们就要逼你出局了。” “你们族长不是还没有找到吗?你就不想亲自去找找她,看着她平安?” 石兰因的拼命扭动却始终使不上劲,那只铁手就像焊住了一般将自己箍得死死的。 闻言她心中嗤笑:这北原蛮子居然还知道委婉劝她。笑过之后心头却真的开始担忧起袁琴琴来。 这可是她这群闺蜜中,让她觉得最亲近的一位朋友。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便是如此,虽然几个人好得如同可以穿一条裤子,可谁和谁穿左边,谁和谁穿右边,都是在心里有些分明的。 见石兰因不再挣扎,宁陌脚下的步子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别扭。 疾跑起来石兰因只觉得晃得她的头都晕了,说起来被人扛着的滋味,并没有比自己跑来的舒服多少。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前边的西难人,可是西难人却都停下了,不是因为跑累了,而是那前边竟然站了一圈好整以暇等着不知道多久的明士们。 石兰因被放下来,好容易站定,前后一看:这群人真是够可以的。好好的比赛被搞成了追打西难人出局的合作围狩。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把这硕果仅存的十几个西难人都看笑了,至于吗。 这可真的是——太过分了。 花枝忧心忡忡对阿福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或许阿琴已经被他们陷害出局了。” 阿福本就是个魁梧的女人,她环视了四周一圈,眼中闪过豹子般的光:“跟他们拼了!” “之前我们都太分散,才会被他们各个陷害,现在我们还有十二个人,不打一把就被踢出局,我心里觉得窝囊!” 阿福心里的气也憋了很久了,敖索不声不响的离开,她心中的爱之花还没发芽就被迫凋落。 袁琴琴在她心里是姐妹,是家人,小豆丁更是族中最乖巧的孩子,敖索却是她的意中人。 这些人占据了所有事件的主导权,她连插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没办法去将心头的火朝任何人身上随便乱发。 来到这里又遇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不平事……。 “兄弟姐妹们!让我们今天战个痛快!!!”阿福发泄一般的长声大叫,一把拔出自己腰带中藏着的匕首,带头冲向那边同样握着匕首的明士们。 黄家姐妹和石兰因宁陌见状,想要去劝又收住了脚步,最后还是都默默的将自己的匕首摸出来握在手里。 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野蛮不野蛮,道理不道理,人人心中都憋得慌,只想战个痛快!(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仅存 前方一群人打得火热,双方都没有法器,只凭自己的本事较量,多数人都选择了用在外到处都能学到的初级搏击技。 虽然这些明士们都是有备而来,但西难人用的却是他们都不熟悉的招式。 这些西难人的招式似是而非,很有风骨,过招之时用他们现在的拆招方式又不能尽解,反而出奇制胜的将许多人绕进去了。 谁也想不到这是五百年前古商都的古法搏击技,当历史轮回一圈的百年之后,改良和加强虽然使这些最原始的东西变了模样。 看似比之前更强大,但却失去了其最初的风骨,过度的化繁为简也使这些明士现在所学的初等搏击技渐渐丢失了其最初的精髓。 战团之外几个人轻松观战,时不时对战团中的精彩过招指指点点。 但这几人身上的衣饰却不是掌院或者诸天门的弟子们,他们同这场中与西难人战作一团的明士们竟是一样的穿戴。 突然其中一个皱眉朝着场中一人左看右看,末了还是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白铭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幕白铭疑惑,不耐烦道:“你这一指,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开口问的是九江阎家的阎久世,这小子家里现在已经投靠了他们金国,全家都搬到了金国境内求得了庇护。 此时自然不敢随便在他跟前大小声。 阎久世指着场中:“就是那个,身上带了许多饰物的。” 幕白铭定睛看去,心中升起一阵熟悉之感。他在家虽然总被家里的长辈说是顽劣,却并非完全不谙世事。 早前他还曾经跟着当时的义王,也就是现在金国的储君秦复一起出使过北原。 虽然当时是以侍从的身份去的,他却也近距离的把那北原的王子都看了一个遍。 那边战团中的人虽然穿着普通明士的衣服,却在发辫中、脖子、手指上戴了许多宝石金饰,十分张扬。 并且他的功夫路子显然也跟那些西难人不同,大开大合,豪迈粗犷。 幕白铭低着眼看向左边地面思考半晌,这才双手一握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北原的大王子啊!” 随后又皱眉思忖道:他怎么会在这儿?家里的消息可没说他会来。 北原和晋国之间隔山隔海,对于其它两国来说,算是一个遥远的存在,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知道对方重要人物的行踪。 幕白铭招招手将身后一人叫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这人退下。 才不过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就已经呈着一道书信了。 “主子,家里说,这次来的不仅是北原的大王子,还有凤国的昭王和三公主。都是临时来的,所以家里的消息也晚了些。” 幕白铭将书信展开看了看,皱着眉满脸的凝重:“去把二公子请过来。” 他原地走了好几圈,眼中透出些算计:“这事要好好想想,想一想……。” ******* 小巴坐习惯了也就像一列小火车一般,举着脑袋呼啦啦的冲,其上就差一个嘟嘟冒着烟的烟囱。 轩丘已经从起初的害怕,直到确认了小巴没有危险,到现在的喜欢。 这孩子从小到大没玩过什么好玩的,最好玩的也不过是师父那图书馆一般的工房,可惜也没能玩多久。 现在坐在小巴身上疾驰,他显出些少年该有的兴奋高兴,咧着嘴随着小巴的冲来冲去哈哈的笑。 他身后坐着袁琴琴,而袁琴琴身后坐着石兰家尊贵的皇子。 石兰河听见孩子笑,加上自己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坐大蛇,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愉悦。 袁琴琴就更不用说,前面坐着个孩子,身后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看……,真是像一家人呢! 她口水都要流出来,小巴冲冲冲~ 突然她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些人跟人肉搏的时候那种嘶吼声,小巴的身形也是一滞,它也感受到了。 它的听觉很差,此刻却第一次通过了袁琴琴的耳朵感受到了声音,这种感觉诡异又带着莫名的惊喜! 似乎……,有个主人也挺不错? 不过这个人要是倾花落的话它此时的兴奋高兴应该会成倍增长。 “是很多跟你们相似的人。”小巴说道。 袁琴琴仔细感知着,这是她的能力也是小巴的。 “他们快不行了!”袁琴琴睁开眼睛:“小巴!” 小巴猛地窜出去,它感受到了袁琴琴的战意,这力量驱使它也想要不顾一切的去保护那些素未谋面的族人们。 西难人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比起围在外面那乌泱泱的几团人,他们就像被包围在蚁群中的几粒糖,谁都想上来征服一把。 又有好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卸掉胳膊腿拖出了战团,抢走了鹤符强行放出去。 最后还能站着的西难人,唯有包括阿福花枝和花牛在内的五人。 西难人和宁陌、石兰因站在外面把不会武功的黄家姐妹护在身后。 外边的明士们又发起了新的攻击,手中的匕首眼见在这外面几人的身体上都划出了好些血口子,可他们就是不投降也不让开。 黄家姐妹为这堪称惨烈的一幕痛哭起来:“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他们了!!” 袁琴琴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气得脑仁生疼,大叫一声:“小巴!” 这战意太强,小巴的意识全部燃了,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那个女人的心意侵蚀,一股威压压得它不敢反抗。 小巴只好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这时心头竟突然现出一蓬转动着的紫色光芒! 袁琴琴完全是无意识的做着这一切,她驱着大蛇闯进人群,小巴张大了嘴哈气,那正对着的人都被这气息一熏,扑通倒下了。 后边石兰河见从小娇生惯养的妹妹竟然在被一群人围殴,也是怒气上头! 当小巴冲到中间时,他一个180°大翻身,抓住身边一个人跳下,顺势借力竟将那个人举上半空丢了出去。 那人带着石兰河的全力摔出,将被砸中的人推倒成了多米诺骨牌——这一摔的力气何等的大! 没人见过石兰殿下的武功,他在父亲手下做事,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他耽于政事而疏于武艺,此次为了妹妹冲冠一怒,许多从凤国而来的明士从此有了谈资。 后来石兰河在市井之间被称为“凤国战神”也是源自于此。 那一直在结界中观察的人摇摇头:“实在是太乱了,乱得不成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离壳(为最后的妖虎加更) “独孤师兄,要不要还是制止他们好了,那可是凤国和北原的皇族,都不是好惹的。” 独孤尘看了一眼这个性格软弱的小师弟,他真是从小到大都一个样,难怪到了现在还混的这么差。 “三思……,何必要怕,他们既然是皇族,自然有他们的解决办法。” 顾三思道:“可是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没想到这次他们都来了,那金国和九江国也是有明士参加的,就怕出什么事,怎么向四国交代……。” 独孤尘抬抬眉毛,背着手踱步:“其实这次的事之所以要这样做,我觉得掌门师尊的意思,也许也是想让天下事在这里解决。” “如果他们之间的事能在这诸天门内化解,又何尝不是一件大功德。” 顾三思:“若是师尊真的这么想,那他可真是越老越小了,天下事何等复杂,怎么可能这样就解决呢。” “你呀,就好好的回你的惟勤峰去扫地吧。” 独孤尘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我那园子里的青石近来看着有些长苔藓,未免滑脚,这几天就派几个你门下得力的来帮我清理清理吧。” 顾三思(斜眼):“……一百银贝。” 独孤尘(摸摸胡须):“……成交。” ******* 那边的战团已经由于袁琴琴和石兰河的出现而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 袁琴琴根本不知道由于自己的指挥,开发了小巴吐毒气的新技能。小巴自己此时也不能回神。 许多明士被小巴放出的毒气熏倒,又被石兰河左一个右一个扔沙包一般扔成一堆。 还有那想要偷袭的人,竟然被那大蛇身上坐着的少年抬手射出的木钉子打中。 后面的人已经不想再上前找晦气,可是却碍于背后的人都没有跑。 他们看到那条大蛇的背上坐着一个双眼充满蓝色灵气的胖胖通灵士和一个孩子,而这巴蛇起码是中阶灵兽。 谁也不想去惹这一队。 袁琴琴并未失去理智,她见石兰河没有再攻击而是示意她停手时,便让小巴停住,昂起头来。 她自己则环抱着轩丘坐在小巴的头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些人。 石兰河上前道:“是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人们都随着他上前的脚步后退。终于有人忍不住往身后看去。 石兰河顺着这人的眼神看向那密林的阴影处,似乎是有些人影。 他径直朝着那边走去,袁琴琴比他还快,驾着小巴越过了他。 那边的人看到这般大蛇朝着自己而来,有几个脚步一乱,就想要跑。 没想到这大蛇上的人突然发声,声音重叠,语气有些魅惑又有些霸气:“想跑?或许你想知道……,几百年不刷牙的蛇……有多大口气……。” 小巴(无辜):“什么?” 后边仅存的几个西难人又忍不住用无力的手扶着额:阿琴……,你不要这样破坏气氛。 噗嗤——。 这是黄嘉怡哭着哭着又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袁琴琴一双眼睛同小巴此时的眼睛一样,其中全是蓝色的灵气,不时地溢出眼角,看起来诡异非常。 她看着那昂首毫不畏惧看着自己的人重新问:“我问你,为什么,要怼着我的族人不放……?” “讲道理……,大家都要讲道理……。”袁琴琴驱着小巴的蛇头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Z”。 却将看到的人都瘆出了一身的米粒疹子。 幕白铭挑挑眉,抱着两个手臂:“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们和解。”这声音十分冷静又叫人恨得牙痒痒。 声音依旧诡异魅惑,带着蛇的慵懒,但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的怒意:“我不要怎么样,我就要你跟我……说说你的道理……。” 幕白铭咬了咬后槽牙:真是虚张声势。可恨他那些追随者此时都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了,不然合他们这些人的能力一搏,未尝会输。 他道:“这是一场比赛,当然有胜有败,优胜劣汰不奇怪。” “哦……?”大蛇转过头做了个深思动作。“你说得对。” 搞什么啊叽叽歪歪这么多,宁陌就要几步上前,被石兰河拉住了,石兰河冲他摇摇头。 那边袁琴琴接着说:“这是我们的道理,可却不是你的道理……。” “既然你想用我们的道理来解决这件事,那么,我也用你的道理来解决这件事。你说……可好?” 只是这个肥琴现在还在怒气值爆表中,嘴里问着可好行为上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石兰河见她动作立刻后悔了自己之前的克制,上前就要拦:“袁姑娘!不要!” 他的速度显然不及小巴的速度快,蛇口中的毒气将那边的人都扫了个遍。 幕白铭几人咕咚咕咚像冬瓜一样倒下了。 五个西难人面上带着不一样的诧异看着这边:阿琴……。 竟然变得这样强势了么……? 可是他们眼里都涌出些泪水,心头有些踏实的感觉渐渐升起,就算她不讲道理的强势又如何,这也是为了他们。 她终于在这一刻真正的成为了西难人的族长,虽然见证者只有五个。 大蛇转过身来,袁琴琴向着那些还没有落跑的人问道:“你们呢?你们的道理是什么?” 这些人见那边的幕白铭都躺到了,而这被毒气沾到的人都呈现出可怖的脸色发青,四肢肿大症状,眼看不活。 谁还敢说一个不字,纷纷丢了武器低着头乱七八糟的认错。 那个令人心生恐惧的声音又响起了:“你们的道理,无非是弱肉强食,有钱有权有能力就将别人都不当人看,但若有哪天别人比你强时你当如何?” 袁琴琴感到浑身脱力,不想再给这些人灌鸡汤,要是灌鸡汤有用,这世上的不平事哪还会有这么多。 多说无益。 只是……。她看了看那边的五个西难人,眼中的灵气渐渐收回体内,眼眶里润出些水来。 说好的六十七个。说好的六十七个……。 她心头有些哀伤,这是一只乌龟被强行拖出壳子之后的痛楚。 她看了看身下的小巴,收齐了那一瞬间的软弱,不知是在哪里看过:乌龟离了壳,变成蛇,就能活。(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守湖圣兽 袁琴琴心神俱疲,一头从小巴身上栽下来。 结界中的独孤尘眼中神色一闪:这一人一兽的灵力都消耗得太多了,他们连接对方的方式简单粗暴,仅仅凭着灵主身体中有对方的灵气就强行驱使了灵兽。 这样对双方都是一件很伤的事。希望她还能有力气参加之后的比赛……。 又瞄了一眼地上的那些被小巴毒雾喷中的人,独孤尘看向身边的一名掌事弟子。 “快去请杜老来。叫他多带一些中阶药师……,这里需要救治的人有点多。” 那边袁琴琴的族人朋友们赶紧上去看她的情况,小巴随后也轰然落地,轩丘不防它这一摔,从蛇身上滚落下来。 小巴那被薄膜覆盖的眼中蒙上一层灰色,看着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石兰河先看了看后边的妹妹,她的手臂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身前此时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回去的宁陌。 而石兰因这时也终于有空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见到哥哥望过来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虚。 石兰因眼神有些闪烁,这时退到了宁陌的身后,余光瞧见了眼前高大男人背后那盘结的小辫子,心头又定了定。 她一咬牙,趁着此时人多场面混乱,悄悄的越退越远,最后终于一个转身飞奔投身进密林中去了。 宁陌发现身后响动之时便赶紧快步跟了上去,此时他心里倒是分得清楚,管它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现在在哪里。 他先追上这个姑娘再说! 石兰河盯着妹妹的举动,皱着眉向前跑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不能追了,越是追,妹妹就越是躲着他跑,要是为了躲他而跑到了什么不好找的地方,反倒不好,更何况,宁陌追过去了。 这个丫头真是倔。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时刻观察着他们的掌院和执事们。这边的动静闹得这般大,周围一定有人在看着。 他眼睛在旁边这林子的上方寻找,最终狐疑的看向一个方向。 这诸天门的观察者们都用的是肉眼不易察觉的结界,但这结界在他眼里并不是毫无破绽的,比如眼前这个。 石兰河眼神望向那隐在树顶上,独孤掌院的方向。结界中的人虚了虚眼睛:莫非这小子能察觉到我们?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天赋。 独孤掌院望着那边跑远了的小丫头,顿时明白了这位皇子的眼神,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妹妹进诸天门的意思。 独孤尘撇撇嘴,这些皇室子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啊。 **** “我闻到袁琴琴的味道了,就在前边。”蚩猎从远处跑回来在惜光和林闻之身前道。 惜光一喜:“林兄快跟我们走。” “我看这一路上的机关陷阱和猛兽毒草都那么多,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 蚩猎原本在前方跑得飞快,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它闻到空气中有另一种味道,十分熟悉。 “小黑你怎么不走了?” 蚩猎四处打量想要找到这味道的来源,却被后面的惜光一把捞起来。 是捞起来的,谁叫这体型实在是好捞,它的两个前腿被夹在惜光的臂弯里,两条后腿毛茸茸,无辜的一甩一甩,连说不的时间都没有。 小黑脸表情严峻,刚才味道不是这元鼎大陆上的人该有的,尽管隐藏得非常好,但那是……魔族。 “阿琴!”惜光夹着蚩猎,一眼就看到了那边被众人扶着坐起来的袁琴琴。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个清楚,只见这肥琴似乎晕了好一会儿才动了,扶着额头道:“都围着我干什么,刚才是怎么了?” 那边的小巴也随着活过来,僵硬的蛇尾巴动了动,爬到袁琴琴身边,语气无奈 “那个,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袁琴琴懵头懵脑:“你说。” 小巴说道:“以后你没事别激动行不行!!我的老命差点被你玩掉了半条!!” 结界中的独孤尘也有些诧异:竟然这么就醒过来了? 掌门师尊,你说的大才,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可是她的人品问题是怎么来的?虽然此举做得太冲动,可她看着似乎不是那种惯于作奸犯科的人。 通过他们一路的观察下来,这些西难人哪里算是人品有问题,他们的问题不是人品太差,而是太过老实了。 在这强敌环饲的环境里,居然对人热情又天真,整整几十个人被坑得只剩下几个,却是太傻了些。 独孤尘又想起之前那张掌事弟子报给自己的名单,顿时就想通了一些事,面色沉如锅底。 竟然敢连他都利用上了。 要不是为了维护四国之间的关系,他们诸天门才不会落得今天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步。 看样子,有些时候不得不做点强硬的事,有些人才知道自己的斤两。 独孤尘对身后的几名执事弟子道:“你们好好的守着,有什么事及时回报。” 他转身为自己做了个界中界,从这人眼不见的结界中走出去,御风飞走了。 比赛还在继续,这件围狩西难人的小插曲在影子被人们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便从人们心头晒掉了。 剩下的是能怎么快就怎么快的赶路。 人都跑得差不多,袁琴琴一行却还在原地相互干瞪眼,福宝问道:“阿琴,我们现在怎么办?” 袁琴琴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只觉得日光白得耀眼,额头上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低头想了想,看向周围人道:“现在当然是要尽快渡过这千源湖,只是不知道这过湖可有什么讲究没有。” 她看了看那边跑得影子都不见的那群人:“他们跑得那么快,必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吧。” 蚩猎见众人半晌没有反应,不耐的道:“我听他们说那边有一片水域较浅的,可以涉水渡过。” 袁琴琴转头找了半天这此行低沉的声音,最后在惜光怀里看到了一只萌物,忍不住就对它露出个“你好萌好有意思”的笑。 蛇会说话是成了精她懂的,而且相处下来也已经免疫了,可这小狗狗的声音是什么鬼,为什么这么大叔。 这对比实在是太好笑了。 蚩猎见她的笑立刻别过了头:这女人的笑好没礼貌,好讨厌。 袁琴琴含笑问道:“那么他们有没有说,从这里到那浅水区要多久?” 蚩猎没有回头,不自在的回道:“两个时辰。” 袁琴琴皱着眉:“这太久了。我们能不能直接从这里过?” 旁边有个好久都没有出过声的人赶紧挤到前边来,一副我有话要说的样子。 “袁姑娘,这圣湖中有守湖的圣兽,可没有那么好过去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梅娘酒暖 “守湖圣兽?” 袁琴琴心中无奈,这里的动物也实在是太多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转头看向一边休息的那一坨东西,戳了戳它饱满油亮的蛇肉。 “小巴,你在这里这么久了,跟这边的灵兽关系都怎么样?” 小巴的身子动动,蛇脑袋懒洋洋的从下边抬起来搁在身体上。 “你说那些吃的?” 袁琴琴挑挑眉,显然不是啊孩子。她下巴朝着湖中一指。 “千源湖里的这只。是什么叫什么,脾气好不好?” 小巴扭过头:“最好不要去惹这个疯婆子。” 众人一听有戏,边都围着这一团蛇坐下了,一副我们听你快说的态度。 小巴原本累得够呛,不想多说话,却不想这群人以一种很期待又尊敬的眼神望着自己。 顿时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豪感升起来。也不顾累了,清清嗓子。 “这个灵兽并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只是脾气十分之差劲,而且一言不合就犯浑,没有几个能制得住她。” 那边的听众之间有人举起手来,便是那林闻之:“我知道我知道,这灵兽是一条修炼了千年的横公鱼。” “传说中,刀枪不入……。” “你说还是我说。”小巴不开心的打断他。 “你说,你说……。”林闻之赶紧坐下。 “这梅娘梅酒暖本来应该是被掌门师尊收养来做灵兽的,可做灵兽就要和主人同命共运。” “掌门师尊养了她许久就像女儿一般,最终舍不得,便将她放在此间镇守云浮峰。” “横公鱼都怕乌梅,但她修炼千年,这唯一能克制住她的东西也渐渐拿她没法子了,但只要将她与乌梅放在一起,她还是会有些虚弱。” 袁琴琴道:“那么我们只需要去找些乌梅来,便可以渡过这千源湖了?” 小巴摇摇头:“除非你不想在这诸天门混下去了,那你就这么干吧。”小心梅酒暖半夜从湖里爬起来烧你的裤子。 袁琴琴叹气:“那说了这么半天,我们该怎么办呢。” 小巴此时语气中也是颇多无奈:“说起来,她还算是我的姐姐。要不是你们遇到我,恐怕是不会知道她这么多事。” 梅娘是小巴的姐姐? 袁琴琴不明白这些动物之间的关系,一条鱼怎么是一条蛇的姐姐,难道就因为量词是一样的? “梅娘最近喜欢上了凡间流行的话本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弟子给她找来的。” 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启齿了。 大家都翘首以待的等着,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 只有与之心意相通的袁琴琴诧异的感觉到这条霸气侧漏的蛇此刻似乎有些羞涩。 “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说的那种……?”袁琴琴小心问道。 小巴的黑脸上似乎长出了些可爱的红晕,别过头去。 袁琴琴又问:“是不是……,有些羞羞的那种……?” 小巴忽然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身体。 拼了似的大声说道:“就是那种,很羞人的!两个男人在一起的!”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吸口气,这可真是夭寿啦! 是谁给这天真的老妖怪看这种书?她原本以为就是些羞羞的有些小羞图的书就完了,没想到这横公鱼的口味竟被养的这么重。 这边几个颜色上好的男人突然不想再听这个话题,互相约着走到旁边去解决生理问题去了。 “然,然后呢?”袁琴琴艰难的接着问。 小巴的孩子气终于在这时候绷不住的往外漏。 “梅娘姐姐老是喜欢看小弟弟们爱来爱去的戏码,我都被她拉着跟山里的大熊演了好几次,实在是太羞啦!” 袁琴琴胸口的气又全部吐出去,几乎要石化当场:看一条男蛇和一只男熊谈恋爱这种怪阿姨的癖好真的是太污了……。 现在怎么办,给她演一出耽美大戏是不是就能省下这两个时辰的跋涉了? 算算时间究竟是哪一种更划得来些。 小巴又道:“可梅娘是个很重情义的女子,要是能得她的喜欢,你们比赛要用到的浮生曼陀罗花,她比你们更熟悉在哪里。” 袁琴琴一听来了劲,这不是活生生的比别人多了些机会吗? 不就是一出耽美剧! 她问小巴:“她喜欢一对一还是NP?” “甜宠系还是虐爱系?” 小巴:……。 美好浪漫的千源湖畔,小白花开成花海。两名男子正上演着分手大戏。 惜光:“你要去哪儿,你现在知道不要我了,为什么早点不说!为什么!” “你叫我滚,我滚了,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你还要怎么样?你说!” 惜光:怎么回事我是怎么把这种台词说出来的,T-T阿琴我为你牺牲这么大,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我真的是这样的男人啊! 呕——。躲在一旁的直男癌们都吐了满地。石兰河无语的拍了拍花牛的背,帮他顺气。 花牛转头一见是他,竟然飞一般的弹到了福宝的身后去,嘴里还喃喃的道:我不喜欢男人不喜欢男人。 林闻之(红着眼心酸):“我说过,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们没有未来你也不会有名分,我们是不可能的!” 呕……。我只是为了能顺利的通过这次群英赛,娘子,小宝,我没有背叛你们!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不要听!你就说你爱不爱我!”惜光朝着前面那决绝的背影走了一步。 他脸上的表情绝望像是真的似的,谁又知道他心里此刻却是真的绝望了。 这究竟是些什么鬼台词! 袁琴琴身边的小巴和蚩猎都警觉地抬起头来 小巴:“有动静了,她来了。” 袁琴琴一喜,对着那边的人打手势指挥道:“快啊,接着演,她来啦!接着演!” 惜光和林闻之面上的神色都是一滞,继……继续演? 惜光着急的朝着袁琴琴无声道:怎么演,没有台词了啊,说什么……? 蚩猎道:“快叫他们继续演,她已经走过来了。” 袁琴琴着急,怎么就没多叫他们背几句。 一顿脚对惜光道:“你喜欢谁,就当对方是你喜欢的人,跟他告白!告白就好!” 惜光脑中如同被一道光闪过,他喜欢谁? 他……,他喜欢……? 惜光的余光瞄到了旁边那个肥肥的身影,嘴角突然溢出一弯温柔至极的笑意,转头柔和的看向了前方。 “你知道吗,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告白 没人知道惜光脸上那突然出现的温柔是为哪般,只不过这杰克苏,苏炸了天的台词和情真意切的表演还是让很多人的喉头都滚了滚。 袁琴琴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轻声鼓励道:“对,就是这个感觉……,继续……。” 她发现阿光真是个可造之材,最近他虽然话变少了,但是到了需要他的时候却越来越不含糊。 她见他越来越灵光,有时候眼中还会闪出不少看不懂的神色,他的傻毛病该是要好了吧! 而旁边的小巴和蚩猎已经双双伏低,悄悄朝旁边一个方向分头包抄而去。 袁琴琴想起之前他们的谈话。 “梅酒暖不喜欢见生人,等下将她引出来之后一定要趁机截住她,你就好趁机过去跟她说清楚你们想要做的事。”小巴道。 “那万一惹恼了她呢?”袁琴琴忧心。 “不会的,只要戏够好,她多少会给那两位一个面子。” 胖琴挠挠头:“……,还真是个好粉丝。” 那边阿光的深情还在继续,可把跟他演对手戏的林闻之吓了一跳。 阿光:“最开始我对你还只是简单的依赖,你知道那时候我的脑子不太好,你给我做饭,给我洗澡……。” 对面的林闻之老脸一红,他可没有给这么大的男人洗过澡。这是什么情况,他现在该怎么办? 洗澡,做饭……。袁琴琴觉得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可是我后来越来越离不开你,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对我的好,不要再带着照顾我的心思。” “不要带着同情我的心思。而是换一种眼光好好的看着我,或许我不如他。但我不会不顾你的感受做事,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 “虽然很多事我还是记不起来,但我现在已经能保护你了!你……,你能不能也试着接受我?” 两个人“深深的相互凝望”,在阿光眼中的对方变成了谁不用说,而林闻之却是已经彻底方了。 阿光真挚的眼神让林闻之有种浑身触了电一般的感觉,完全被他带入戏的自己竟然有种震惊和感动! 我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林闻之痛苦的甩了甩头:娘子!小宝!我对不起你们! 袁琴琴的嘴此时已经可以塞进一颗蛋,她体会着阿光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总有一种这小子在向自己告白的感觉。 此时静谧的千源湖畔飘起了白色的小花瓣,将画面渲染得更加美好深情。 围观的众人接住这飘飞的花瓣,回过神来——这花瓣是哪里来的? 玉桑花又不是蒲公英,怎么会被风一吹就飘出花瓣来。 袁琴琴向着花瓣的来处看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梅娘酒暖可真是个会玩的。 小巴和蚩猎一前一后的堵住了一个穿着黑红相间精美裙袍的少女,她微闭双目,漂浮在半空中享受的慢慢转着优雅的圈。 两只大袖子像是金鱼的尾翼一般,无风自动,飘在空中。 梅酒暖所站的那一片花海已经秃噜了,雪白的花瓣一点不留飞向她高高扬起的纤纤素手,团成一团,又通过这手朝着那边的两人均匀的飘洒过去。 这少女留着一片洛丽塔的额发,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圆圆的脸蛋十分光洁,双眼睫毛纤长细密,小嘴透出健康的粉红。 她的耳畔留有一小串红色珊瑚做的小饰物,端得十足可爱。 “梅娘姐姐。”小巴出声打断了这陶醉的一幕。 梅酒暖缓缓睁开大大的眼,露出暗红色的一双瞳孔,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天真的笑了,声音甜美腻死人:“小巴弟弟,什么时候来的?” 小巴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梅酒暖又看到了地上那一只小黑狗,从半空降下来,精巧的小红鞋踏上草地,对蚩猎伸出两只手直接一捞:“小巴,你这只狗还不错,就是毛色不好看。” “姑娘,请放下我。”蚩猎低沉嗓。 梅酒暖似是吓了一跳,两手一松,蚩猎就掉在地上,翻了翻站起来。 梅酒暖道:“怎么这么凶,不是好狗。还是猫咪可爱。” 她眼神在小八身上探究许久:“小巴,你怎么有点不对劲,你额头上那个圆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去碰小巴的脑袋,诧异道:“你竟然跟人缔结了生死不离?那人是谁?男人女人,不不,是女人就不必说了,是男人你就点点头!” 小巴难过的吐吐信子:“梅姐姐……,我也不是愿意的。” 跟过来的袁琴琴闻言不由出声道:“那我也不是愿意的!” 梅酒暖闻声神色一变,身上少女的气息顿时荡然无存,双手泛起一股黑气,狠狠的问道:“是谁!” 也没等对方回答,手中竟然就幻出两条鲤鱼须子般的软鞭,直接朝着来人的方向抽过去。 小巴大惊,嘶着声叫道:“梅姐姐,这是我的灵主!” 袁琴琴没想到这姑娘的脾气竟然这般分裂,前一秒还是个乖巧的萝莉,后一秒就变成了霸王花。 简直就是典型的天蝎座。 她躲无可躲,只见小巴朝这边冲过来,硬生生的替她挨了这一鞭子。 本来铁石难侵的厚实蛇皮此时就像被火烙过一般,留下一个狰狞的金色伤口。 “小巴!”袁琴琴没想到这条蛇刚才还嘴上说着不愿意做自己的灵兽,转过身就能替自己挨鞭子。 她心疼的查看了一下这条伤口,小巴不似她家的毛毛,只要有得吃就能恢复如初,此时伤口上淋漓的淌出些金色的血液。 生气——这姑娘的脾气实在是太坏了! 袁琴琴转过去拦在小巴身前:“梅姑娘,你怎么能随便就动手打人呢!” 梅酒暖看清了来人,又见小巴忍着痛,心头难以平复,却也扬手扔出一个瓶子给袁琴琴:“你带着小巴走吧,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袁琴琴觉得没法理解了,到底什么原因不愿意接触陌生人。 她打开瓶子,一股药香传出,这药应该可以止住小巴的血,她略一想就将药粉洒在小巴身上,小巴疼得嘶嘶吐信,可伤口也没有再流血。 小巴感到袁琴琴还在为自己生气,转头对着她吐了吐舌头,表示消消气,正事要紧。 袁琴琴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这姑娘是被他们的耽美剧引出来的,要是好好说,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袁琴琴吸了吸气,面上露出个微笑:“梅姑娘,我叫袁琴琴。” “你看,不认识的才能叫做陌生人,可是你已经见过我,又知道了我的名字,就算是认识我,所以我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人。”(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朋友 梅酒暖被她一阵乱绕说得一愣一愣,细想想竟然还真像她说的那样,所以现在自己不该生气了? “阿琴,你们在这边做什么。”听到响动,惜光也和林闻之一起走过来。 这倒是之前说好的,鉴于梅酒暖的特殊爱好,要是谈话的时候惜光两人在旁,或许会好说话些。 果然见这两人走过来,梅娘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整个人身上的戾气也消失了一大半。 按理说惜光和林闻之也是陌生人,不过按照袁琴琴的理论,这两个现在已经不算了。 梅酒暖收起软鞭,对袁琴琴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袁琴琴一见她态度软了许多,连忙上前拉住惜光的手:“对啊,我们可是好姐妹。” 梅娘的大眼眨了眨:“好……好姐妹?” “这么说,他们的事你知道?” 袁琴琴看了看惜光和林闻之,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是自然,想当初,还是我给他们牵的红线。可是没想到有情人难成眷属,我也是赶过来劝他们的嘛。谁知道小巴要来看你。” 袁琴琴说谎根本连草稿都没有打。 梅娘的眼中透出不解和向往,背着两只手在背后转过去看着湖里,背影透出故作高深的味道。 “没想到在这世上还有跟我一样能够理解真感情的人。” “男女之间哪有真爱,同性才更能理解同性嘛。” 袁琴琴心头颤颤,眉毛一挑:幸好自己长得不好一定入不了梅小姐的眼,不然就她这三观,自己被看上了可怎么办。 袁琴琴睁着眼开始瞎说大实话:“我也是这么觉得,男女之间所谓爱情不过是本能冲动罢了。” “其实真的要在一起,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磕磕碰碰,颇多折磨。” 梅酒暖眨眨眼,转过头有意思的盯着袁琴琴打量半晌,露出个赞赏的微笑。 她清清嗓子道:“那这么说起来,刚才也真是个误会,只不过我确实不愿意见这世上那些纷纷乱乱的人,既然你与我有缘,我今天便认你这个朋友。” 这姑娘如此爽(jing)快(fen),一言不合要打架,一言合了便又成了朋友。 袁琴琴心里不免有些膨胀,连忙笑道:“荣幸荣幸。” 梅娘道:“既然今天天气好,又是我们相识第一天,是不是应当举杯庆祝一下!”她转而看那边的惜光两个:“两位要加油,好好的在一起哦!” 言毕就要带着袁琴琴跳湖去她家中喝酒。 袁琴琴见那深不见底的湖水心头一紧,连忙摆摆手:“梅娘,今天的酒我是喝不成了,我还在比赛呢。” 梅娘瘪嘴皱着眉,一副委屈的表情:“什么比赛,这诸天门三天两头的就比赛,还让不让人有个清净了!” 袁琴琴跳过惜光夫夫吵架闹分手这一节,把他们的困难都讲了一遍,感叹道时间太少,恐怕是要输了。 梅酒暖张开嘴一笑露出两粒可爱的小虎牙:“我当掌门师尊出了什么难题,竟然就是这个,阿琴莫慌,我送你们过湖去。” 她的小手白得晃眼,在樱唇下小巧的下巴上一点一点:“至于那浮生陀罗尼,越是色浅的,生长就越有规律,现在正是花期。” “我前日才去采了一次拿回来酿酒。早知道会遇上你,我就留几支了。直接送给你,就省去了登上云浮峰的麻烦。” 袁琴琴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个姑娘果真如同小巴形容的那样,一旦认定了你是朋友,什么都想拿给你,抛开那与众不同的三观,其实本身是很可靠的朋友呢。 见她还在恼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留下一些,袁琴琴赶紧上去拦着。 “梅娘不用自责,我们相逢相遇是缘分,不要因为这事变了味道,我本来就是来比赛的,现在也想证明自己的实力,爬上云浮峰拿到东西才是正道理,对别人也才公平。” 梅酒暖拉着她手,笑容满满眼儿弯弯:“没想到你还这样想。既然这样,我送你一样东西,权当做我们见面的见面礼。” 她手心一摊,上面出现了一支通身碧绿的绿玉簪。 袁琴琴一看,想着见面礼见面礼,又不是长辈见后辈,同辈之间,当然要互相送才像话。 浑身上下搜了搜,没有搜到东西,只有个自己打磨的粗糙石刀,这也太拿不出手了。 梅酒暖见她还有要回礼的意思,便笑吟吟的等着她拿东西出来,袁琴琴没想到这丫头还期待上了,只好把手里的东西也拿出来。 “我……我只有这个,跟你这个是不能比的,可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着,权当做个信物,我比赛完了拿到自己的东西,再来给你好的。” 梅酒暖失笑,一把夺过这石刀,又把绿玉簪放在她手里:“谁要你的好东西,我觉得这个就挺好。” “我给你的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这是用去年的花王,银色浮生陀罗尼花的花茎炼制的,带在身上可以感应方圆五里以内的浮生陀罗尼花。” “对你来说,再实用不过了。” 袁琴琴拿着这绿玉般的陀罗尼花茎,心头惊喜,有了这个,就不愁找不到花的位置了。 梅酒暖果然在这湖面上铺设了一条水桥,袁琴琴算了算时间,前前后后也没有花到四个小时那么久,算来算去都是满满的收获。 袁琴琴脑海中想起另外一个爱穿红色的姑娘,她会不会高兴自己又有了这么多朋友。 不知道是否她乌龟般的性格又在作怪,她觉得,似乎自己来这元鼎大陆之后,她似乎才开始一点一点的从心里开始朝外走去。 家乡和这里,有时候都分不清界限。 过了湖,便是那云浮峰的山脚,因为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候,袁琴琴一行便开始顺着山脚的路向上爬。 这里的空气凛冽,越往上越冷,脚步越沉。 小巴渐渐爬不动了。 “你们先走吧,我歇会儿就来。”它懒洋洋的说。 袁琴琴见他表面一副懒懒的样子,可实则脑海中昏沉沉,想了想才知道这上面应当是过了小巴能待的温度界限。 它再跟着走恐怕能直接昏睡在地上。 袁琴琴已经意识到了那天晚上出现在梦境中的小男孩就是小巴的化身,她感受到这大蛇虽然已经开始昏沉,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跟着她,心中一暖。 上去拍拍小巴的头:“好孩子,不要勉强。去找梅娘姐姐,我会平安下山来的。” 嘁——。小巴别过头,谁是孩子。 袁琴琴见它一躲,还是又把手凑过去摸摸它的头。 这头又顺手把外衣解了一件下来,给它捂住脑袋,好歹这样能起点保护作用,免得它下山再被冻得睡死过去。 小巴最终还是听话的转身下山。 那边黄幽怡走过来给了袁琴琴一个包袱:“小石头说跑就跑了,包裹都没有拿,她哥哥说她没事叫我们管好自己。” “她的包裹就给你吧。她嫌弃这包裹里的东西不好,一样都没有拿。” 袁琴琴知道石兰因的事,也见到了宁陌,感叹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巧:但愿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淹死那对异性恋 石兰因起先冲进了听涛森林,但也不是乱走,而是看准了他们来时的方向遁走。 这一路上却比先前要平静多了,似乎这些参赛的明士们已经将热闹和危险一起带出了这片土地。 那些被法术掩盖的葫芦记号不知何时也一个个的显露出来,石兰因很快就通过记号顺着来路走回去。 她心里有些乱,因为自己走的时候袁琴琴还没有醒来,她有心想看着好友平安之后再离开,又不想就这样回去面对哥哥和那个北原蛮子。 只不过,那北原蛮子想进诸天门,自己便断然不会再进。可这天下之大,自己又该往何处去。 她之前逃跑的时候便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随身的婢女都没有带,吃尽了苦头不说,还被土匪绑票,差点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脑中一会儿又闪出哥哥那张严肃的脸,一会儿又想到远在凤都丹城的父亲知道自己逃跑之后会有的滔天之怒。 只不过是想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能够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去受那些权谋的摆布,竟然人人都说是自己错了,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就叫错了? 石兰因一时间只觉得走投无路,委屈万分,似乎全天下都在跟自己作对。 她心神恍惚,又因为是走的来时走过的路,将陷阱机关都避过了。 自认安全之下,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险。 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喊道:“石姑娘小心!” 还没有回过神来,石兰因已经感到脚下失重,整个人掉落下去。 她吓得手忙脚乱,想要抓住这陷阱壁上的草叶树枝,谁知道这“陷阱”内壁上全是自然天成光溜溜的岩石,根本找不到可以拉扯的地方! 绝望横生之下,只见上方一个人像一只坠鹰般俯冲下来,他的大手一捞,竟然抓住了自己。 她瞪大眼睛一时看不清这人的样貌,只觉得一股香料掩盖不住的牛羊奶腥味直冲鼻端,在这种情况下猛地灌了一口进去,实在说不出好坏。 这只铁臂是抓住了自己后腰的衣裳,她没有拿补给包裹中的寒衣,此时身上穿的也不算厚。 这大手鹰爪一般抓来,却在这刹那间小心的提起衣物,避过了她的肌肤,并没有将她抓伤。 可被这人抓住之后,并没有意料中的停顿,石兰因绝望的发现,这人竟然跟着她一起落下来了! 这是自然的,她掉下来发现没处抓拿,难道临时脑子一抽跳下来救她的人就有地方抓了么。 她心里涌起一阵内疚:天,这是要连累谁跟她一块儿死。 她并不记得来路上有这样一个陷阱,可此时看来哪里是陷阱,根本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天坑”。 石兰因觉得自己蠢死了。 为什么就能不看路? 这天坑不知深几许,落了半天也没有到底。 石兰因感到一直在上方挡着光的那人在这过程中渐渐的转到了自己的下方,用两只手将自己撑起来。 “宁……宁少?” 借着这“天坑”顶上的幽光,石兰因惊讶的看清了这个向即将为自己垫底的男人。 宁陌咧着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可这情况不容乐观,他神经再大也笑不出浪漫。 感到自己可能立马就要死了,宁陌脑中飞速旋转,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去死也是很大丈夫的行为不亏了,现在满心只想趁着没死赶快交代完遗言。 “石姑娘,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爬上去,你得告诉石兰河,转告我父皇,千万别让我二弟继位,二弟不是他的亲儿子!皇位可以传给老三!” 石兰因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开始朝着自己交代遗言,二王子不是宁皇的亲儿子这件事也是太劲爆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好吗!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女孩子的思维里这才是重点。 “你记住没有!你要记住!要记得告诉石兰河!”男孩子的思维里重点显然不一样。 啧啧,某位梅姓小娘在水底听得心焦,这男的是注孤生的节奏吗?这时候说什么国家大事,这是该聊聊小儿女心事的时候啊! 还有这个小姑娘,居然能走错路走到自己的幽月洞来,也是天赋异禀。 这一对异性恋,我该拿他们怎么办呢,……怎么办? 呐,干脆不要管好了。 小娘打定了主意,便一挥手将自己的洞府全部用结界封了个死死的,看好戏的神情撇撇嘴:最好淹死那对异性恋。 宁陌没有从那个面色复杂的姑娘那里得到答案,石兰因也没能朝宁陌要到心中所想。 他们最终还是落地了,只不过是先落了水,在这水中又因着在那上边掉落这么久的惯性咚的一声撞到了潭底。 石兰因一直被宁陌死死的箍成了一个动作,宁陌的脑袋先着地,在潭底的岩石上一撞,终于才松了手,将石兰因放开。 她感到身上的那股力量一松,便已经被潭水冻得小腿直抽筋,只是这下边是水而不是岩石已经是意外之喜。 石兰因虽然从小娇养,但并不是什么都不会,为了能够在危急时刻自保,也习得水性,她看了那沉底的宁陌一眼,便独自忍着疼划向水面。 一边看着这一切的梅酒暖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嗯,有意思。竟然不救这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情哥哥。 石兰因钻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用手抹一把自己的脸,惊吓之余抽噎不断。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还欠了这个北原蛮子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现在怎么办,如果就此丢他在这潭水中淹死,自己固然不会再嫁给他。 可是自己公主的身份,就算不嫁给这个王子,可还有多的是王子排着队等着要娶她回去当成政治摆设。 但如果此时救了他,就凭着今天这一次没死成,上岸之后那就是铁定要嫁他了啊! 怎么就躲不掉呢! 她心里劫后余生的欣喜像是顿时被这寒气逼人的潭水冲刷没了,想想方才就死了不知有多好,为什么非要活着? 石兰因划向岸边坐着哭得不能歇,将水里的梅酒暖憋了个心烦意乱:就看着那个闭住气的男人在自家的潭水里头泡着,真是晦气。 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梅酒暖烦躁躁,就要自己出手把那个男人捞出去的时候,那岸上的丫头终于动了。 石兰因抹一把脸,脸色坚定,噗通一声扎进水里,找到了那兀自还在潭底沉着的宁王子,将他拽着脖子上死沉的金链子拖出水面。 梅酒暖坐回去:这就对了嘛……。 石兰因冷眼看着那个闭住气的人吐出几口水,呼吸起来,转头在岸上找到了些枯树枝。 她的朋友阿琴说过什么来着?讲道理,这世上的一切事都要讲道理,就算别人没有,自己也要有自己的道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们没必要躲也躲不掉,就让事情往问心无愧的方向去发展便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风雪 袁琴琴可不知道自己的好友现在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山上的风将人的脚步都刮得飘忽,袁琴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吨位重,恐怕根本就hold不住这股力量。 这里的植被更是已经统统矮到了小腿以下,这样强劲的山风根本连躲没处躲。 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块稍微背风的山石后,风虽然还是肆虐,可毕竟不如方才那般吹得走人一般了。 这似乎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一群没有帐篷的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骆驼似的背对背围成一团。 就算有了诸天门配发的寒衣,这天气依然不是渺小的人类可以随便抵挡的。 他们原地歇了歇,便还是各自分工开猎,将那地上枯萎的灌木连根拔起便是很好的柴火,而这几乎没有遮盖的地方,竟然还生存着几种神奇的小动物。 光是袁琴琴所见,便有长耳朵大脚的灰兔子,还有些长得像老鼠,体型却数倍于普通鼠类的动物。 蚩猎带着惜光很快就猎到了好几只,这些大灰鼠肚子上的油早已养得肥肥的。 这动物的表情天真,一见到人就开始卖萌,袁琴琴一见有些下不去手。 那边的林闻之一看,走过来道:“袁姑娘,这是云浮峰上的特产,名为铁齿鼠。” “你别看它这时候形容可爱,你若是放了它,它记住了你抓他要吃他的仇,可记不住你放它的恩,要是叫来这满山的铁齿鼠追我们一路,可就不好办啦。” 袁琴琴也觉得作为杂食动物的自己,在这种事情上矫情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这铁齿鼠一味乖巧卖萌,她又有点心软。 旁边抓猎物的蚩猎被她这一出搞得十分不快,不知道惜光是为了什么竟然追随这样性格懦弱的女人。 一下子跳起来叼起那边想跑的铁齿鼠,瞅准了脖子就是一口下去,血咕噜噜染了它漆黑的小嘴,却因为它毛色是黑看不出来。 只在它张嘴舔牙齿的时候,能见那牙齿上的血迹。 蚩猎鄙视的看了一眼袁琴琴:肥婆,连食物和宠物都分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羁绊住我魔族的少主。 袁琴琴被这一下子挑衅的眼神看进了心里:她又犯错了……。 一边的黄嘉怡见到这一幕,心道这心慈手软的毛病恐怕就确实是阿琴的软肋。 她不知道袁琴琴曾经生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才养成了她现在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 哪怕她已经在为了族人,为了身边的人不断敦促自己订正自己,也还是移除不了那根深蒂固的柔软。 可这个世界真的需要这份柔软吗? 风呼啸,人们围坐一个火堆边,将那一片唯一的温暖和光明围住。 六七头剥了皮的铁齿鼠已经没有原来乖巧呆萌的样子,由善烹饪的几位西难人将他们去了头尾,叉在山下就自制好的烤叉上在火堆上匀速的翻滚。 有时候动物的命运是走向食物还是宠物,也真就是所处环境、所遇到人的区别而已。 袁琴琴伸手烤火,虽然那没有挨着火边的部位还是被冻得冰冷,可她心中还是升起一丝丝温暖和希望。 火光跃动,她的脑海中竟然不由得浮现出了当日山下老榕树燃烧的情景。 那天其实就不算太冷,站在那老榕树的边上,更是被烤得大汗涔涔了,她见那象征着人们心中希望的老树在火光中挣扎,竟莫名觉得它解脱了也好。 这可就真是消极了。就在期待着老榕树的死亡的同时,自己心中的某种东西似乎也正在消融一般。 她对着心里某个在明士中间最近出现得最为频繁的神明的名字开始了单方面的聊天。 木神句芒,你说,若是此时寒风中的火堆边,我不再能感受到你所带来的温暖和希望,那活着可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了。 ******* 无忧境中,却有一样东西是不会关的,就是这连接世人所求的无忧棋盘。 句芒被世人所扰,到底心头放不下。 世人心念一句他的的名字,他就能有所感应,其实只需要下完眼前这盘棋便可以再也听不见人们的祝祷。 可是这盘棋他却始终也下不完。 一个女声惆怅叹息传来: 木神句芒,若没有你的温暖光明存在,这大陆上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句芒的眉头一皱,忍不住又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篓子。 伸头往棋盘上一看:竟然又是上回在句芒神庙捡了自己棋子的那个胖女人。 为什么她每次念自己的名字都会说些有的没的? 总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这胖子最近也是偶尔便会想到自己,可是想到自己的时候就没有哪一次是正经的求过什么。 他定定的望着那个在火堆前抱着自己胖胳膊瑟瑟发抖的女人,心中有点期待。 这女人也不过就是个凡人,他总有能听见她求自己的时候。 他不信这凡人在遇到大事之时能不求神明。 句芒又将篓子里的黑棋捡起捏在手中,突然感到有些心烦意乱,搓了搓干脆又丢了回去,温润的黑棋在篓子里与其他的黑棋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木神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无忧境界,那孤单和寂寥似乎已经从整个空间中压入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觉得无忧境中净是忧了。 想也未想,他胸中已经运起灵气来,将这灵气逼到指尖,靠近那边棋盘上显现出的胖女人身形,一些征兆便在他的神识之中浮现。 哦……,看来,想要听到她的求祷,也不必等太久。 ****** 这一夜没有人能真正睡去,大风呼啸了一晚上,就像是某种永远也响不停的闹铃。 在你就要睡着的时候,寒冷和风声就会从领子里倒灌进大脑。把整个脑子都吹得麻木。 袁琴琴就是这种感觉,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这大风才算是稍微歇了歇,可是等人们昏昏沉沉的缓过神来。 大家都惊呆了。 在这一夜大风的疯狂肆虐下,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更加冷人诧异的是,这雪竟然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堆。 袁琴琴站起来,身上的雪渣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的脑袋昏沉,额头和背心都感到一阵冷一阵烫,呼出的起在空气中变成了霜,鼻头有种麻木的疼。 “大家,大家快起来,下雪了,都快起来,把自己活动热一点!”袁琴琴叫道。 她生活的地方纬度低,去过最冷的地方是游乐场里的冰雪世界和溜冰场。 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此时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冰凉了,不快点活动一下,说不定会有别的危险。 惜光走过来,将胸口暖着的一个水囊拿出来递给袁琴琴:“阿琴,你怎么样?快喝点东西吧。” 袁琴琴接过水囊喝一口,其中的水竟然还带着些温热。 可就是仰头再低头的这个简单的动作,她做完之后便向后退倒数步,几乎要跌在地上。 人们都看过来,不少人担心喊道:“阿琴,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上山的策略 袁琴琴身体壮硕如牛,从小到大没有生过什么病,就算得了小感冒,连药都不用吃自己就能好。 就哪怕是到了条件极差的西难岛,她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可是这次偏偏不巧,她穿的寒衣原本是配发给石兰因的,而她自己的那件她根本就没有拿。 这件小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小衣服穿在她圆滚滚的身上,本来就捉襟见肘,再加上这一晚上的风雪,铁打的袁琴琴也倒下了。 人们见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她自己心头也被自己的身体状况吓了一大跳,勉强扯着一旁的惜光站稳,长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现在可不是生病的时候啊。袁琴琴对自己说,就撑过今天,下了山,想怎么病都可以。 重点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尤其是自己的五个族人,他们是因为自己才上的诸天山。 “我没事,许是坐得久了,有点头晕而已。” 袁琴琴带着众人在昨夜烧过的火塘边上做了些早餐吃过,这才部署起接下来的事情。 她之前对云浮峰的概念不深,此时真切的站在这里,就知道了传言不虚。 今日又是个好天,这山上的雪粒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些红晕。 晨光之中太阳照在高出云浮峰的峰顶之上,将它染成一片金黄,像一根金色的水晶柱。 她眼神扫过了目前在场的队友们,石兰河、黄家姐妹、惜光、林闻之,还有她和她的5名族人。 “我们现在一共有11人,云浮峰高而险,我的想法是由少数人上山寻找浮生陀罗尼花,其他人作为策应带着食物和水跟在后方。” “一旦前面的人采到了花,就立刻回来将花分给等候的人,大家迅速下山。” “我们手上有梅娘给的绿玉簪,寻花这件事应该比别的人少了很多障碍。” “上山的人少,东西也少,这样轻松上阵能够保证速度。” “我们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了,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别的队伍,想是因为我们上山的路是梅娘指的,跟他们走的不是一个方向。”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们就比我们慢多少,所以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这个方案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石兰河静静的听着她的方案,心下也点点头,这里还有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那个林闻之看起来也不大结实的样子。 好在这一群人都是盟友,若是换做其他队伍,恐怕还要先解决信任问题。 他走出来说道:“我赞同袁姑娘的办法。” 袁琴琴友好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人:“大家还有别的想法么?” 自家的族人自不必说除了点头就是点头,从认识阿琴到现在,她真的很少让他们失望过。 惜光只是担心的看着袁琴琴:“那么就让我和小黑去吧,你们大家在山下照顾好阿琴,等我们回来。” 一边蚩猎听了心内又是摇头,这袁姑娘胖成这样究竟有什么好,到底给少主灌了什么迷汤,竟让他这样相护。 袁琴琴一听也是一惊,这什么鬼安排,她才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 她摆摆手笑道:“我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需要过度照顾。” “石兰公子、阿光还有花牛,你们三个现在看来身体素质最好,所以这次上山的事就拜托给你们。”她没有执著于自己要上山。 这样子登山,万一上去之后出什么状况,反倒成为了别人的拖累。 惜光听她这样说觉得还算合理,心头定了定。 蚩猎心道这女人倒是很会使唤别人,但你可知你使唤的是谁? 惜光担心的看着袁琴琴,她的样子看上去确实不太好,发白的嘴唇,潮红的脸颊和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都显示出她现在身体不适的程度。 惜光想也没想的点点头:“阿琴,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吧。照顾好自己。”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了,袁琴琴拿出绿玉簪,准备递给阿光。 这时的绿玉簪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发出幽幽光芒,过了少倾,绿玉簪嗖的一声从她肉肉手掌上弹起来,簪尾就像个指针一般指着一个方向。 袁琴琴走动几步想上去将其拿下来给阿光。 没想到这绿玉簪随着她走动而动,始终在她前方不远处等她。 惜光见状也赶快上前,跃身去拿。不想手掌才触及到簪身,便被其上的热度灼伤了手掌,换做石兰河、花牛,别人都是一样。 这下大家都有些傻眼。 袁琴琴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情况,原来梅酒暖所说的送给她竟然真的就是“送给她一个人”! 绿玉簪上竟然有防盗的禁咒,这也是始料未及的,可现在就非得是袁琴琴跟着一起了。 众人俱都担心的看着她。 袁琴琴嘿嘿一笑:“没想到梅娘为我想得倒是很妥帖,要是不亲自去找到这些花,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好意。” 梅小娘呀,我要是上了这山回不来,你可要记得来看看我的尸体。 听说喜马拉亚山上,还有不少登山者遇难的尸体,因为没有办法捡回去了,所以来来往往的登山这都能路过并且看到他们。 可她幸运的是,这里并不是喜马拉雅峰,并且在这法术横行的元鼎大陆,只有在他们这样故意被拿走了装备的明士身上,自然才显得更加可怕。 ****** 云浮峰的另一边。几名白衣明士各自背着包袱,蝌蚪围着中间的一人。 “二公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耽误了比赛……这可是最后一天了。” “大哥被毒伤成那个样子,我们也该为他报报仇。” 这说话的人声音懒散,虽然口中说是要报仇,但语气里并听不出来为兄报仇的愤慨。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人倒在了雪地上,他身后站着另一个人。 “哟,我还当是谁,狂妄到要引发这云浮峰的雪啸,原来是幕家的公子。” “雪衣公子,久仰久仰。”这说话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袁琴琴和小巴威胁一通,吓得魂飞魄散的男明士。 幕雪衣分开身边的几人走向他:“你又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在这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怎么样,我沈小北光明大的来听了,那还算什么偷听。你们要对付花氏一族我管不着,可是这雪崩是要死人的!” “这里还有那么参赛的明士,你们真不顾大家的死活了!”(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雪啸 幕雪衣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这几个便走上前来,将他围了擒住,反手绑了,随后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沈小北实在太熟悉这手法了,他自己就是这样对待别的参赛者的。 所以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死活也不放手。 “那花氏一族也不是这么好惹的,他们的族长还没入门就已经缔结了生死不离的中阶灵兽,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幕雪衣笑道:“哦?难道传言竟是真的。诸天门作为四国第一大门派,竟然给一个小小的花氏族长开后门,还送她灵兽。” “这事我倒是要好好的跟我金国的皇室说说。” 沈小北见拿出袁琴琴和小巴显然镇不住他,便一激灵道:“你们要是敢将我遣出局,我会向掌院禀明你们的恶行!” 他坚信这周围一定有待命的执事弟子,所以这般大喊出来。可他不知道的是,执事弟子也分了不少派系。 此时这边的谈话不管有多么惊世骇俗,多么嚣张,都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关注。 幕雪衣笑笑:“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示意那几名手下不要再搜了。 没有放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幕雪衣反倒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好留着你的鹤符吧。”我倒希望你还有命能用它。 幕雪衣带着人大步向前,不忘吩咐道:“将他带上。” 他才不管这些人是死是活,只要能将那石兰河永远留在云浮峰,多几个人陪葬又有什么关系。 金国一统元鼎大陆的霸业,就要从他这里开始。凤国,失去了石兰河这个最好的继承人,你们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幕家功高震主,秦家早就看他幕家不顺眼,此次若是真的能够成功,他便是幕家乃至金国的大功臣了。 幕雪衣想想便心情舒畅,哈哈大笑起来。 ******** “我们的运气王怎么样了?”倾花落前来探望放心不下的君玉先生。 自从替袁琴琴测算过之后,这君玉先生便时不时鬼使神差的要到这边来看看情况。 倾花落询问的望着这边的君玉先生,他惯常喜欢留着两鬓的鬓发,下巴上还蓄着一绺小胡子,活像个走街串巷讨饭吃的测字先生。 可倾花落就是喜欢他这幅充满了烟火气的样子。 君玉先生一向嬉皮笑脸,此刻面上却十分严肃:“她有大麻烦了。” 倾花落安慰道:“你不是说过她命中带吉?不会有事的。” 她不知道当时君玉先生替袁琴琴卜卦的时候算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只觉得这袁琴琴现在的运气已经足够好了。 这一路上收服小巴,结交梅酒暖,顺利来到云浮峰,哪一件事她都没有吃过亏。 跟别的明士比起来,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却收获满满,就算此行没有达到进诸天门的目的,也带走了小巴,简直不要太捡便宜。 君玉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面露关切的盯着那边雪地中跌跌撞撞的胖胖身影。 另一边的无忧境中,一双寂寥多过生气的眸子也关切的望着眼前。 就快了……。神明有种超越凡人的优越感:没有蚂蚁能爬出它自己既定的命运。 *****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被各方窥探甚至安排,她只是努力的活着而已。 此时这努力活着就真是她内心唯一的想法了。 脑袋昏沉得不像样子,绿玉簪可不是单单指向色浅的浮生陀罗尼花。 它是感应所有的同伴,不管它色深色浅。 所以为了保证所采到的花质量过硬,他们只有不断的向上爬。 只有越高的地方才能生长出颜色更浅的浮生陀罗尼。 绿玉簪不辞疲倦,将几人的前方的路映照得绿莹莹,他们这一路还是颇多收获。 那陀罗尼花并不大,每一株只开花一朵,采完便枯萎缩回地底,蛰伏冰雪之下,等待来年。 袁琴琴见状便不采完了,因为这一路上所见花朵极多,并没有被采摘的痕迹。 这说明别的明士还没有来过这里,他们得给后面的人一些希望。 可是这花朵的生长到了一定高度便稀疏不少。 袁琴琴拖着病体咬着牙向上爬,越往上,缓坡便少得可怜,非要攀爬才可勉强前行。 石兰河道:“袁姑娘你看,那便是云浮峰最高的地方。” 他指着上方一柱擎天的山峰,袁琴琴勉力抬头望了一眼,头疼欲裂,只将呻吟声咽进喉咙里,红着眼睛对石兰河做了个笑脸。 惜光关心道:“阿琴,你要不要歇一歇。” 袁琴琴摇摇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晃荡的水声。 “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爬得……太慢了。” 袁琴琴觉得自己跟这些铁打似的人真的没法比,她一路跟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更有高原反应折磨,脚又酸又软,呼吸也越发不畅,可是手上的陀罗尼花还是太艳丽,离他们需要的太远。 她再次抬头望向上面,雪峰之上白雪皑皑,另一边有一条干净的冰河,向下何止千万尺,白练一般,全是滑溜溜的冰。 几人继续向上爬,后边的花牛突然道:“阿琴,你叫前边的石兰公子小心一些,别把石头往下踢,差点砸到我!” 袁琴琴这时候反应迟钝,想说哪来的石头。 不想正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声音隆隆,前方的雪峰之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下!!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几十秒后,只见夹杂着雪和石块的巨大雪崩朝着他们袭来。 她扭头向后面的花牛大声叫道:“快跑!!” 花牛这时也反应过来,反身向后跑去。 袁琴琴顾不得头脑一阵混乱,就朝着下面疯跑,可是这山坡倾斜得十分厉害,她不过跑了几步,就被脚下的雪溜了一跟头滚在地上。 她是个很好滚的体型,这一滚便不可收拾,直接顺着滚到了那冰河上,又不断向下滑落,直接塞进了冰层的缝隙中去。 “阿琴!”惜光见她摔倒滚下山,张大了眼睛就要跃下去,这边蚩猎砰的一声变大,一个甩头将他的衣领叼住。 “惜光你疯啦!那下边是冰川雪洞!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小黑!你快放开我!她不能有事!!”惜光想要挣扎,可这后边的雪崩已经紧随而来,蚩猎懒得跟他废话,叼住他的衣领几步跃下。 花牛腿脚算是比较麻利,就要被雪崩追上之时,后边一个力量将他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待到这雪崩平静,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可这云浮峰似乎已经变了个样子。 “阿琴呢?”花牛在这白茫茫的荒原上寻找,着急问道。 惜光像是傻过去了一般没有说话。小豆丁在他面前被抱走的之后,他也是这个样子。 “那石兰公子……。” “你,你倒是说话呀!阿琴呢。石兰公子呢?”花牛急的就要上前推他,后边的蚩猎冷冷的看着他。(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临死一求 天空蓝得令人心碎,天空下的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阿琴!阿琴!!——”惜光在这厚厚的雪层中连滚带爬。 一边还有个人在不远处徒劳的挖掘。那是花牛。 “我不明白。“蚩猎的爪子巨大。在雪地上只留下了不算太深的脚印。 惜光心里带着希望,阿琴一向运气好,这次也会一样。他突然想到蚩猎那独特的追踪能力。 “小黑,快帮我找找阿琴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 “我不明白,惜光。”蚩猎走过来,认真的看向那双带着绝望和期望的眼睛里。 “你可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是你还是你,你不该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他曾经所熟悉和依靠的这个人此时已经几近疯狂。究竟他在这女人身边经历了些什么?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是什么样子重要吗!!重要吗?!!!”俊美的脸上安宁的神色不再,时间越久他越是彻底的心慌了。 “小黑,小黑……帮我找到她。” 惜光心中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全部的意义,全部的依赖。 在某些人的身边待久了,习惯就会变成瘾。 惜光扑倒在冰雪之上:“你不明白……,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她给了我活着的意义,是她给了我一个家。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蚩猎失望的看着这个人:“我看你丢掉的不仅仅是记忆而已。” 它不想再看到他这幅样子,一个纵步转到了山坡后面去。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他这个样子,他的记忆究竟要怎样才能恢复? 什么时候他才能将注意力从这个丑陋的胖女人身上转移到他真正的家人身上? 绿夭细细的声音响起:“蚩猎将军,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蚩猎道:“怎么试。他现在已经形同废人了。” 绿夭道:“我们可以利用这诸天山上的神之力,帮他冲破脑中的禁制。至于效果如何现在不好说,但是不妨一试。” 小妖薇薇说:“不过,在这期间我们都要在这诸天山上隐藏,最难的也是这点。” 蚩猎往后走了两步:“云浮峰刚刚发生过雪啸,诸天门的人一定还会上山来搜索幸存者,我们只有另找地方。” “先将少主带离这里吧,说不定还会发生雪啸,他现在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 蚩猎在远处,深深看了一眼那边依然在雪洞位置徒劳挖掘的两个人。 ***** 袁琴琴这时的状态实在糟糕透了。 她本来就发着高烧,更从高高的山上一路滚下来,肋骨和腿骨都断了几节。 滑进了冰川裂开的缝隙中更是雪上加霜。厚厚的雪层覆盖下来。 这里狭窄黑暗,气闷难当,一时间叫昏昏然的她分不出哪头是上,哪头是下。 一个熟悉的女声像是穿破了次元,在这黑暗中钻进她的耳朵。 “小琴呐,你到底到哪里了?也不给妈妈来个电话。我跟你爸爸都等你吃饭,我还酿了你最爱喝的苹果醋。减肥的啊。你不能再胖啦……。” 妈……? 这好像是妈妈给她打电话留的言。是她的幻觉吧?烧糊涂了。 这留言的声音着急了:“小琴,到处都没有找到你啊,你到底在哪里?” 这次这声音还哭了:“小琴……,你在哪里……。” 她能想象到老妈拿着电话握着纸巾哭的样子。 妈……。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她在脑海里组织了一整条句子,觉得语句完整,默念出来: 我被送到比国外还远的地方旅游,结交了好多朋友,还当了小团体的领导人。 平生第一次做了驴友,想要挑战珠峰,可惜遇上雪崩,现在被埋在雪里了。 唉,没能在这里趁机会送出自己的处女身,有点亏。 袁琴琴正在黑暗中努力的摇摇头:妈,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我都被你哭得烦死了。 我说不定就要死了,临死前可不想听见你一直哭,你,你能不能好好跟爸爸过? 没有我你们也少操点心,这么胖的闺女,总算不会嫁不出去给你们添堵了。 袁琴琴的眼泪滑落,没有顺着下巴流下去,反而顺着眼角流向了额头。 老妈的声音远去,随着这滴泪水带来的冰凉感觉,她彻底的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大头冲下,一头栽进了这个细细的冰川窄缝中。 可没有比这还难受的了。那滴泪水在她脸上凝结出了一条小小的冰轨迹,扎得皮肤生疼。 动了动手脚指头,全是刺疼,已经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只知道好的地方没有几处。 她的内心倒是很挣扎,可是手脚全被卡在缝隙里,连头都不大能扭动,尝试了许久都依然是这一副等死的姿态。 袁琴琴勉力露出个微笑:想不到,原来自己是这么死的。 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呢,死之前都该干点什么?听说要回忆自己的一生。 叩叩叩,这里有人要投胎,请问元鼎大陆上哪路神仙管这事? 无忧境中的神明早已就位,就等着她这辈子最危难的时候,甩她一脸的“让你不求我。” 就在句芒好整以暇喝茶等待的同时,袁琴琴果然便开始了追溯。 她准备先把自己一辈子的大小事交代清楚,待到公平秤上去称的时候,希望自己的灵魂比犯过的罪恶更重一些,这样可以求得一个好些的来世。 木神句芒: 我这一辈子,就只把超市开成功过一次,也还没能给爸妈在城里买一套养老的房子,还没能给他们找到一个金龟婿,给他们生出个好玩的小外孙。 作为女儿实在乏善可陈,我要对父母说声抱歉。 袁豆豆,你是我在这异世大陆上唯一的牵挂,可我现在好累,恐怕不能来救你了,袁豆豆,好好过。 我的性格平淡无波,从来就不好玩,做我朋友的人,这伙伴体验实在无趣了些,我要对他们说声抱歉。 ……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要说抱歉的人事物都逐一道过歉。 最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感到胸口的氧气已经耗尽。 她对最后一个感到愧疚的人说道:抱歉啊,袁琴琴,把你活成了这个样子,是我的错。 在脑海中过完这句话,胖子便完全陷入了昏厥的黑暗之中。 这叫无忧境中的人彻底抓了狂:你到底还能不能求我了?! 他简直要忍不住伸出手去那个空间里扇她两耳光,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给全世界道歉,就是不求一条生路?(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祝她好运 “不好了独孤掌院!云浮峰顶发生了雪啸!现在有几名走得靠前的明士被埋在雪地里,生死未卜!” 君玉先生和倾花落当时离袁琴琴所在不远,可是一切发生在太快,待他们反应过来之时,袁琴琴和石兰河已经被大雪埋得看不见了! 君玉先生的有容峰没有这个救人的能力,倾花落一个人也无济于事,他们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召集起周围的所有执事弟子救人。 并且派人飞快的返回报信。 独孤尘手中的花名册掉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发生雪啸? 他冷静的吩咐身边的弟子:“快叫人去通知三位掌事,另外将掌律师兄请到云浮峰事发地去!” 这根本就是毫无征兆的事情,所以一切都还是照常在做,他们竟然一点预防都没有! 独孤尘虽然平时形式偏激,可此时脑中却清醒得很。 只要问问报信的执事弟子就能明白。 “被埋住的都有哪些人,一个个告诉我,当时都是谁在看着。” 这种事看起来是天灾,实则是不是天灾他们这些诸天山上的人最清楚不过。 独孤尘听完回报,心内冰冷:诸天门是该到了好好整改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之前的小小隐忍竟然酿出今日这样的大祸来! 竟然在两位掌院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他们的胆子也太大。 这里还在想着,顾三思急匆匆从外间跑进来:“师兄,出什么事了?!” 独孤尘见他进来,两眼放光:“师弟来的正好,快快随我去救人!” **** 云浮峰 “这里有魔族的气息。诸天山竟然来了魔族。” 掌律真人面色严肃,身上穿着并非诸天门一贯的华丽,反而像是从五谷岭中出来的厨子。 就差戴着元十二常穿的围裙了。 可他周围聚集的几个掌事弟子打扮的人,没有一个面上露出轻视的神色,纷纷轻微的躬着身子以示尊敬。 “魔族被封印在浮屠境算算也有千年,没想到如今在这元鼎大陆上竟然又发现了魔族的痕迹,看来有的事我们不知道得太久了。” 他想了想道:“未免引起弟子们的恐慌,暂时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你们先守住这里,待到我们查实之后……。” “之后……”掌律真人感到胸口一滞,这周围浮现出的一股力量让他有些不适。 “掌律师叔,你怎么了?”一名弟子上前来虚扶住他。 没想到他被这一扶,竟然感到那股力量更加强大了些,他转过头,看向那名扶住自己的弟子:“你……。” “掌律师叔,我是叶二啊。” 这声音就像有无限的魔力,一遍一遍的在掌律真人的脑海中重复,他直觉不对,可是方才那猝不及防之下的中招已经让他的防线破了。 掌律真人仅仅是这样一晃,眼中的神色便换了几换。 最后他出声道:“好了,回去吧。” “那我们还守在这里吗?”一名掌事弟子上前问道。 掌律真人摇摇头:“是我看错啦。” “可是魔族……。”这弟子心下狐疑,刚刚不是还说有魔族气息吗? 那名自称叶二的弟子转过身来对这人道:“掌律师叔说他看错了,难道你比掌律师叔还厉害?” 这几名弟子面面相觑下都闭了嘴。 独孤尘带着顾三思赶来之时,这边的执事弟子已经从雪堆里拖出了好几个人。 “怎么样,找到凤国昭王了吗?”独孤尘一件君玉,劈头就问。 君玉摇摇头,他的灵眼只见到昭王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可这样的地方现在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寻人寻物的占卜法子也已经用过,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竟然根本算不准他的位置,像是被什么阻碍住了一般。 这片厚厚的大雪已经不知道在山上存了多久,这样混着山石砸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独孤尘急得走来走去:“你告诉我,凤国昭王还活着没有?” 君玉确定的点点头:“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凤国昭王,我们不能让四国最后的和平就这样断送了。” 倾花落上前安慰道:“师兄先不要急,照网传着我们落霞峰制的寒衣,断不会有冻伤性命之碍。” “怎么能不急!在这雪中埋着久了无法呼吸,还不是一条死路!” 独孤尘见为数不多的几队人马都在一个地方挖掘,便问:“他们在那边挖什么?” 君玉先生道:“是花氏的族长埋在里面,我们眼看着掉下去了,所以将她救起来方便一些。” 独孤尘急道:“现在还管什么花氏的族长!那样的小族长在哪一国都多如牛毛一般,可是凤国的昭王可就只有一个!” “可是他们是走的一路,万一两人落的地方隔得不远……。” 独孤尘问:“那你们看到他掉落在何处了吗?” 君玉先生话语一滞,他们只顾着看袁琴琴去了,确实没有见那石兰河掉在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确实并没有跟袁琴琴掉在一起。 否则他们一定能看到。 独孤尘无奈道:“别再可是啦!孰轻孰重啊我的师弟!” “在这里留两名弟子便可,其他人跟着我来,我们从他们上山的路开始找起。” 君玉于心不忍,倾花落也看不过去,可独孤尘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见他们不走,脸色铁青望向这边。 君玉拉了倾花落道:“想云,这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事,那花氏族长我算过,吉星高照逢凶化吉,应当不会有事的。” 倾花落虽然跟上,但还是问道:“君师兄,你心中觉得人命有贵贱么?” 君玉默然半晌,最后还是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贵贱。想云,祝她好运吧。” 一道光线劈开了袁琴琴混沌的神识。她脑海中一白,见到一个水墨丹青组成的世界,像置身于一幅山水画中。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一条贱命,所以根本都不怕死了?” 袁琴琴想了想,知道自己恐怕是已经死掉了,这里大概是类似于地府般的地方。 她道:“我可不觉得自己的命很贱,反而,拥有的时候就觉得很珍贵了。”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瘪了瘪嘴:“可我看你放弃的时候也挺干脆。” 袁琴琴被这人的语气逗得想笑。 “没人不怕死,可是真的想想,我死的时候知道我正在死或者已经死了吗,我刚刚死过,反正没感觉到。” “那我也不知道别人知不知道我死了。” “总之,我死了这件事就像跟我无关的事,到了真的要死的时候,反倒不会怕了。” 句芒听到这论调也实在是无奈得很,他生平第一次想要给一个人帮助,她却一点想要求帮助的心都没有。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听说,你常常对句芒神祈祷。你临死之时为什么不求他救你?”(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少年心理辅导室 袁琴琴的大脑CPU已红,因为有了红凌的前车之鉴,加上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教育,她从没想到过还能跟神明求助。 她本能反应道:“又不会有用的事,求了能怎样?” 句芒感到内伤恒久远,吐血三升咽下。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句芒神还是有用的……。” 袁琴琴无所谓道:“当然有用,他只要在,大家就有了精神依托。”比如自己就经常找他单方面聊天,这种感觉还不赖。 这边的人将她的话都听了进去,摇着头。句芒道:“从前人们想要的不多,句芒神可以满足许多的愿望,然而封印魔族不久,世间便开始战争杀伐乱起。” “这也是句芒神力薄弱后的正常反应,但对于句芒来说,却是一种伤害。” 袁琴琴耸耸肩,表示遗憾的道:“这个我大概能够理解。” 战争本来就是一件毁灭尊严和希望的事,如果句芒神刚好又无力挽回,结果一定是必然的,就像当时黄嘉怡所说的那样。 越来越多的索求和根本得不到回应的祈祷,消耗的不仅仅是人们心中的希望,也是句芒神的。 句芒在暗处将袁琴琴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清楚。那是真的懂了理解了的表情,不是敷衍不是安慰。 他的心中闪过一些哀伤和委屈,从未有过的。 “没有人替我想过,从没有人懂我。”他不由自主的说。 袁琴琴转了转头:“你……?” “我,我是说句芒神,没有人真的能懂他。或许你是第一个。”这声音慌了慌。 袁琴琴心头狐疑,自己该不会真的撞大运了?继遇到一只情念深重的红凌之后,又被她遇到一只内心脆弱的句芒? 她想来想去唯有这个解释。这个句芒神比起红凌来,多了许多的亲切可爱,当然,光明和希望哪有不可爱的道理。 她一笑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不给人们神迹。我相信你心里一直记挂着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 这话说完她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但以她对红凌的了解,潜意识里觉得元鼎大陆上的四神应当都是差不多的性子。 山水田园的画卷之中,许久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再说话。 句芒的眉头舒展,在暗处低头道:“谢谢。” 水墨画中的青山绿水渐渐变得生动起来,句芒突然笑了,笑声从压抑委屈,到放肆释怀。 他跟自己别扭了多年,居然就只是为了遇见一个说相信自己不是有心要逃避的人。 想想难道不是确实幼稚可笑吗?多年来被人们诟病的伤这一时间就慢慢消弭无形,光明神的力量来自光明,他寻求的一直是这个。 袁琴琴听见他的笑声,也跟着傻笑了一会儿。 挥挥手的时候才发现手掌竟然是半透明的,于是这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额(⊙o⊙)…,我想问问,地府怎么走?” 句芒不解:“地府?幽冥界?” 袁琴琴说:“对。哦,不好意思,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死了,现在赶着去投胎,是无意间到你这里来的。” “你能告诉我地府怎么走吗?” 句芒咬咬牙,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做一个扶住额头的动作。 说了这么半天,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是谁,她居然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可以帮助她的人。 为什么非要人家主动不可! 句芒道:“袁姑娘,我记得你捡过一枚棋子?” 袁琴琴恍然,眨眨眼:“啊……”她伸手在自己虚有其形的镯子上摸了摸:“好像确有这么回事。” 句芒好脾气:“请你把它拿出来吧,那是我的东西。” 袁琴琴道:“我现在死了……,拿不出来,我的尸身就在云浮峰下,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自己去拿一下。” 句芒差点喷出来,搞什么,他本想着说你还了我的东西我就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这袁姑娘为什么总不按常理出牌! 为什么非要人家羞耻的主动贴上去说要帮她! 袁琴琴在原地站的无聊,又觉得这个句芒神其实非常可怜。 她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其实在无法帮助大家这件事上,你不必太过自责。” “想想,也许是有人在背后作梗?你在养伤期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受伤……。”句芒脱口而出。 袁琴琴站累了,盘坐在地上:“重黎就是因为受伤所以才会被坏人有机可乘,差点把她害死了。所以我想你可能也是。” 她眼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点波动,随后这波动剧烈了些,空气中仿佛有一道门,从中走出来一个样貌青涩的少年人。 袁琴琴想要张大嘴,可是又觉得这未免太不礼貌了。便闭上嘴巴,将惊叹咽下去。 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但他的面庞干净,眼神清透,穿着一身有些发旧的灰布袍子,看起来很暖和。 他的耳后斜插着两支青绿色的彩羽固定住头发,额头有些不自然的隆起,可这并不影响他给人的整体感觉。 充满蓬勃的朝气,笑意真诚柔和,有些羞涩。 这可真是……。 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得踏实又高兴,心中充满恰到好处的明媚。 少年身上传来一股清甜的气味,只是坐在在他身边就让人充满了力量。 袁琴琴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原来……这就是希望的味道。 “你笑什么,我长得让你失望了么?”句芒道。 “没有,你恰到好处。”袁琴琴笑着,在这个少年身边就是忍不住自己的表情,发自内心的轻松却有力。 “你好像认识重黎姐姐。”他也过来同袁琴琴坐在一起。 袁琴琴道:“是。” 闻言句芒笑得很灿烂:重黎竟然交朋友了。 “没有人来跟我说什么,但求我的人的确比之前更多,我想,恐怕是金神出了事,这才使得元鼎上争战不休。” “我并不是故意要逃避,只是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们要得太多,我无力再给,那次大战给我的创伤很重。” 又是之前的话题,可是这次是由他自己说出来,这感觉很好,很轻松。 袁琴琴脸上的笑加深了些:“是,我知道了。” “谢谢你的知道。”句芒也笑了,原来当面道谢的感觉也挺好。 “我想帮你。虽然你不想给我添麻烦,可是我想谢谢你。”句芒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如此自然的将这原本别扭的心意说出来。 袁琴琴微笑:“只要你不觉得麻烦,其实也不麻烦。”就是指个地府的路而已,算是给这少年做心理辅导的小小报酬吧。 袁琴琴是在一阵剧痛之下醒过来的。 与此同时脑海中还回荡着一个年轻的声音:“棋子你留着吧,我不会再逃避,所以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来找我。” 袁琴琴无奈的动着刺痛的手掌,感觉这里的雪块似乎有点松动了,盒盒,T-T她这状态下居然还活着。 我去,句芒你这孩子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我说什么来着,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个路!! 我是真的不太想这么活着了!!(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你也很好 云浮冰川裂隙。 原本已经被冻得失去意识的人此时已经醒来。 袁琴琴的呼吸急促,胸口像是卡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咳咳不出来,想咽也咽不下去。 这状态没多久,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伴随着不大但却很冷静的声音:“谁……。有人吗?” 袁琴琴努力的分辨这嗓音,男人的。 她对男人的嗓音一向觉得没有什么辨识度,可这个嗓音很熟悉,最近常常能听到。 要是耳朵能怀孕,她早就不是处女了。 咳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石兰殿下……,是不是你?” 袁琴琴自认为大声的吼出来了,可是这声音听在别人耳朵里跟猫叫也好不了多少。 那边的人似乎日子比她要好过一些,一点一点的往这边挪过来。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石兰河总算是挪到了袁琴琴身边。 其实这个冰缝对于普通人来说还算是大,可袁琴琴……。 总之只有她才能卡得动不了。 石兰河的命运比袁琴琴好一些,从小的体能训练和对危机的判断。 以及在危险中采取的保护自己的措施,每一样都避免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受到过多的伤害。 所以同样是被大雪扑倒,滚落进了冰川裂隙,他的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轻微的撞伤,别的再多也没有了。 滑进裂隙之后,他第一反应是挡住冰雪掉落,为自己留出更多的呼吸空间。 这个做法让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当他来到袁琴琴面前的时候,萝卜琴羡慕的看着他。 石兰河举着自己的火折子,纠结的看着眼前卡在两个冰层中间做夹心的人。 “袁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袁琴琴摔得头破血流,两管鼻血倒挂在脸上,对他做出了个自认得体的笑容。 她道:“大概,就是有些骨头断了。” 袁琴琴心中叹息,这剧情不该是这个样子吧,这可真是不应该。 如果此时被倒挂着的人是石兰河,救他的人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现在这什么鬼,就算被他救了,不是美人的自己最好的报答当然是“不嫁便好”。 石兰河心事重重,他的直觉显示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并且值得懊恼的是他明明能感觉到,就在雪啸发生的时候,身后明明有观察者的结界,可却没及时来救。 这说明这件事是有预谋的,并且是诸天门里的人想要留他的命。 石兰河没能想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会,却解开了真相。 他又上下打量袁琴琴,她说身上的骨头断了,那么想要救她就变得比较复杂,骨折的人最忌讳就医前的挪动。 所以就让她卡着吧,直到有人来救为止。石兰河盖上火折子,这样能让他们呼吸得长久一些。 两个人以诡异的姿势独处着,四周围的冷气森然,寂寂无声。 石兰河感到一阵不自在,只好又将手中的火折子打亮,火光燃起,他抬眼便看见了一双血糊糊的晶亮眸子望向自己。 他看到这眼神心内无奈,为什么连这种时候都是这幅神情? 这眼神看得石兰河浑身发麻,让他觉得看着她就这么卡在那里等死是一种莫大的罪过,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他问道:“袁姑娘,你冷吗?” 袁琴琴挂着鼻血,艰难的点点头。 石兰河思索良久,上前,小心握住她吊在外面青紫的手。 入手之下肌肤细腻,像养肥的蚕一般的手感,很好摸。 但这“蚕”一定快死了,冰凉之感直透骨髓。 他下意识就对着这东西哈了哈热气,再小心的搓了搓。 袁琴琴的手早就冻得没了知觉,要是有感觉,那就是痛,各种各样对于痛感的形容词都可以毫无悬念的飚出来。 可是这人的手掌温暖如春,从自己短胖的手指上传来的力量直透胸腹。 握着这慢慢有些回暖的手指,在这寂静无声的冰川雪层之下,石兰河莫名的竟然也觉得有些心安。 “石兰殿下,你真是好。”袁琴琴虚弱的声音在冰凉的裂隙中回荡。 “你也很好。”他难得的回答。 “你别……担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袁琴琴感到他的紧张,安慰道。 真的会有人来救吗?石兰河对袁琴琴露出一个放心的暖笑,自己的心里却对此抱有疑问。 ******* “你们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来挖?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少年正在青春期,变声的公鸭嗓掩不住的焦急。 “轩丘,别跟他们吵了,过来帮忙。”福宝停下手中的动作,招呼那边的少年。 只给他们派了两三名低阶的战者,除了能帮着掘土,别的都指望不上。 那边搜寻石兰河的人却满满当当,恨不得要将整个云浮峰翻过来。 现在失踪的人都找到了,死了一个,还有两个重伤昏迷的。最后的两人便是他们这队的袁琴琴和石兰河。 可是大家显然并不关心花氏族长的死活。 “那至少,至少让我们花氏出局的族人进来帮我们!”花牛站在轩丘旁边跟着帮腔。 那边的执事弟子连连摆手道自己做不了主。 “那谁能做主?这是我们花氏的族长!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 福宝抬头看着那边对着执事弟子大小声,却一瞬间底气全无的花牛。 我们就怎么样? 我们能怎么样? 福宝低下头,继续狠狠地挖掘脚下的雪层土层。 那被花氏们抓着不放的执事弟子也不以为然的一撇嘴:继续放狠话呀,为什么不接着说了? 公鸭嗓的少年突然冷冰冰的接着说:“我以邵氏机关术最后传人的身份发誓,如果我花氏的族长今日在诸天门陨落。” “只要我没死,邵氏机关术,将来便会成为毁灭诸天门的存在!” 执事弟子皱皱眉:“邵氏……,什么邵氏机关术。”他刚想要说没有听过,却在脑海深处发掘出了一条信息。 邵氏机关术,乃是古商都邵氏的霸道机关术,随着商都的覆灭,邵氏机关术便从这个大陆上消失了。 执事弟子盯着轩丘那不服输的眼睛,嗤笑道:“呵,小子,你从哪本书上看来的邵氏机关术的名头也敢拿出来随便唬人。” “不知道的还真被你吓住了。” 言毕也不理这些人,直接转头便走。 看看他们的收获便知,这群花氏族人,今年是决计进不了诸天门了。 往后抬头低头不相见,现如今就算得罪了又怎样,黄口小儿还真的能够翻出浪来?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逼迫 土层雪层深厚,在挖掘者的眼中每挖掘一下就像读取一次绝望。 黄家姐妹的手都打出了血泡,书生模样的林闻之更是满脸汗水,可此刻仿佛唯有挖掘才能缓解他们心中的不安。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轩丘的眼睑血红,少年的心性里充满了热血和侠义,他此刻只知道他们的族长不能死,琴姨不能死。 轩丘一甩肩头将肩上的包裹甩到地上,蹲下来将小合子拿出来贴身收在怀里,然后在其中翻找起来。 “轩丘,你要干什么?”花牛拦着他。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诡异,让人措手不及。 他原本跟惜光一起在这里寻找袁琴琴,可是等他回过头来,竟然发现惜光同他那只猛然变大的黑狗都不见了。 好容易等来了族人和诸天门的人跟他一起,又出了这一出。 他们都别闹了好不好?阿琴不在,这些人就像乱了套的无头苍蝇,他好想念阿琴! 花牛强行按住了轩丘不断翻动的手:“轩丘!你这孩子,冷静点!” 轩丘的眼睛通红,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花牛。 “花牛哥,我很冷静。” “他们都不愿意救琴姨,只有我们自己来!你也不想看着琴姨去死吧?” 花牛被少年眼神中透出的坚毅打动,手下微微松了松。 “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轩丘趁机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手中赫然放着他自己的鹤符。 “相信我,花牛哥,你知道我的,我是邵氏机关术最后的传人,必不会辱没了师父的名声。” 花牛在他的坚持下最终收回了手,后退一步不再阻拦。 花牛的眼神望着轩丘,默默不语:我相信你,但是你千万别让她失望……,让族人们都能上诸天门学习才是她的心愿,想必你也是她心愿中最重要的一环。 轩丘对他点点头,之后便将手中鹤符之上的小字逐个念了一遍。 精美的鹤符在手中亮起,随后化作一道光线飞上高空中,砰然散作千万光点,正是一只仙鹤的样子。 那还没有走过这片雪地的执事弟子和相距不远的几名掌院、正在搜索的掌事弟子们都看到了这道鹤符。 “搞什么……。” “这时候是谁添乱?” “是谁放的鹤符?”人们的议论声中,那边站在不远处的独孤掌院已经容颜肃穆,亲自走了过来。 “是我。”独孤尘听见一个年轻甚至是有些年幼的声音说道。 他走到这少年的面前来,见他被落霞峰炼制的寒衣包裹着,显得脸很小,整个身躯都瘦瘦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独孤尘心内沉道:这孩子看起来却像是个可造之材的样子,可按照规则,这少年放了鹤符,就算是弃权了。 独孤尘想了想转身准备回到他刚才的地方,方才也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既然无事,那么当然是那边的事更重要。 轩丘见他要走,连忙几步上前拦在他面前。 “先生!请留步!” 独孤尘皱皱眉,对身边的弟子们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抓紧时间。” 那些看热闹的议论的人便还是走回自己的地方去,用法术探寻、挖掘可疑的雪地。 独孤尘看着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倔强的少年。 “你现在可以说了,究竟想干什么?” 轩丘道:“先生,我已经放出鹤符,现在可以拿到我自己的东西了吗?” 独孤尘背着手,眉头都皱成了一座山。他道:“你既然已经放弃了比赛,就要被遣送出诸天门,在门口,自然有落霞峰的师姐将你的东西还给你。” 轩丘摇摇头:“先生,我就想知道,我现在能不能拿到我的东西。我要在这里拿到,我要在这里用。” 独孤尘哼出一口气:“我已经说过了……。” 轩丘大眼中充满泪水,一头拜倒:“老先生!只要让我拿到我的东西,我就能救出我们花氏的族长,将来花氏满门一定会感激您的!” 花牛胸口也长出了一口气,好在这孩子没有硬碰硬。 黄家姐妹也盈盈走来,随着一起行礼,一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独孤掌院。 独孤尘背后一紧,就要起一后背的鸡皮疙瘩,这哪里是求他,分明是逼他。 不过这花氏的族长要是死在这里对他们可也没什么好处。这些人要自己救人,再好不过。 独孤掌院终于还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妥协的语气:“来人来人,去给他拿他的东西来。” 这边求人的人们眼中不由得一亮,看得转身走开的独孤掌院鼻端喷出一口气。 做着搜寻工作的人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慢了。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谁都知道,那石兰殿下就算是神仙般的人物,此时也当死得不能再死。 更何况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否受了伤或者受到了别的生命威胁,不过他们此时做出过尽心尽力的找的样子,将来就不怕凤国上门来闹。 他们都是有理的,更何况为了找石兰殿下,都没有去管别人,还因此差点损失了一个花氏的族长,这样一来,上面的掌院出去说话也能多些筹码。 人人都知道这些道理,于是大家表面上看起来卖力,实际上很多人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灵气,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说到底,只有少数人是真正在意这两人的死活。 那边没有因为这边的热闹就看过来的,是不断推算地方的君玉先生,和一直试图帮忙的倾花落。 “君师兄,怎么样了,还是有阻滞吗?要不要再用灵眼试一试?石兰殿下……和袁族长,都还活着吗?” 君玉收了灵力,摇摇头,累得脸色煞白:“这里有古怪。我看,我们需要禀报掌门师尊。” 倾花落秀眉微皱:“什么古怪?” 君玉的眼神都有些滞涩,他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么人故意不让我们找到石兰河。他们用的灵力很奇怪……,不像是诸天山的灵力,甚至不像是四神的力量……。” “很奇怪……。” ****** 土洞中微微响起了些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剧烈,空气中全是新鲜泥土的味道。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曾经被小巴摩挲得十分光滑的石台子上,此时躺着一个手脚被藤蔓缚住的人。 他不断地摇着头,面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绝望、不甘和愤怒。 一个红色的娇媚小姑娘和一个绿色的丑树精正看着他。 小妖薇薇满脸同情:“少主,你别再挣扎了。” 绿夭的脚下已经生了根长进脚下的泥土中,根须藤蔓从石床边上一路攀爬,直到紧紧的捆绑住大叫的人的手脚。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弯腰走了进来:“少主怎么样了?” 小妖薇薇摇摇头,大眼睛水灵灵的望向蚩猎:“情况不太好,少主不太配合。” 绿夭艰难的说:“我必须先为少主诊断,看看他脑中的伤到底如何了,这才好对症施为。” 蚩猎金色的狼眸中仿佛闪过一丝光亮,他闻言上前,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床上的人,一个手刀劈下去。 “惜光,你必须变回来。”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损失 冰层夹缝中的袁琴琴突然感到冰层似乎有了些松动,胖胖的身体随着地心引力朝下滑去。 她一点也不庆幸,心中满是恐惧。 挂在这里这么久,她怎么能不知道下边是什么结构。 石兰河过来的这边有一层断层,堪堪可供人站立。可她的脑袋对着的方向却依然是深不可测的缝隙。 就在石兰河的火折子打亮之时,她偷偷的瞄了一眼下方的情景,无穷无尽的冰缝,就像寒冰地狱。 可是好在这下边似乎有透风的地方,他们没有遭遇想象中的窒息。 石兰河也感到了这股晃动的力量,他抓紧了袁琴琴的手和肩膀。 “别怕,我会抓紧你。”他柔声说道。 袁琴琴感激的看向他,嘴里却说:“我有点胖。” 这情况下石兰河竟然还被她逗得有些想笑:袁姑娘,你何止是“有点”胖。 “不怕,我拉得动你。”他还是柔和的回应,仿佛这些可怕的事都是春江水上飘过的花瓣,来也无声,去也无痕。 袁琴琴突然感觉踏实了,还感到有些赚。 于是她心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石兰殿下,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不妥当,可是我觉得这时候不说,将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 石兰河感到冰层又有些松动,不敢大意,尽可能大面积的抓住了袁琴琴,几乎要将她整个上半身拽到自己怀里来。 可是这姿势并不如想象中的优美,袁琴琴是背对着石兰河的。 他觉得两个人这种情况下能说说话也是挺好,之前是因为两人之间差距太大,很多话题无从谈起,这才冷场了许久。 所以他语气轻松的鼓励道:“你说吧。其实我们二人今天也算是患难之交,将来就算出去了,我们也是朋友,没有什么不好说。” 袁琴琴润了润干枯的喉咙。 这些话恐怕出去了我就确实不会跟你说了。 “那我们约法三章。”她决心给自己留条后路。 身后的人点点头。 她便道:“第一,我说完了你不准放手。” 身后的人手中的力量突然有些松。袁琴琴惊慌的大叫两声,这力量才又回来了。 “第二,如果你听到这些话不开心了,就当我没说过。” 身后的人似乎咬了咬牙。 “好。第三呢。” “第三……。暂时没有第三。” 石兰河手上用力,袁琴琴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他涨红着脸使劲,一边说道:“好,现在你可以说了?” 冰层一晃,袁琴琴猛地失重了。她的声音夹杂着尖叫飚在这个冰川缝隙中。 “救命啊!!我喜欢你!!我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终于一把将袁琴琴拽倒自己这边来,石兰河一屁股跌在地上。 袁琴琴整个扑倒在他身上,鉴于手脚皆有伤,还断了几根肋骨,她无力自己爬起来。 石兰河喘着粗气,太……太重了。 袁琴琴身上已经痛到麻木,石兰河身上带着冰层凛冽的味道,混合着一股他本身的气味,直冲鼻端。 她心头一热,接着大着胆子说道:“要是你觉得我还不错,我可以为你减肥。” 石兰河好容易才缓过来,哭笑不得的搂着她:“我谢谢你。” 袁琴琴一头撑起来,用的是不太疼的那只手。 “你说谢谢我?你的意思是……意思是我还有戏?” 石兰河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袁琴琴直觉这个谢谢一定是礼貌用语,可她就是怀抱着希望。 袁琴琴跌在他身上,这冰层缝隙又这般小,石兰河用了几次力都撑不起来。 他干脆不用力了,一头躺倒在冰面上,袁琴琴就像一床厚实的大被子,压过来之后,两人贴着的地方渐渐变得暖暖的。 除了有点重。 石兰河道:“袁姑娘,谢谢你的厚爱。”他心里想好了拒绝的话,此时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 从小到大对他有过想法的姑娘能从丹城排到海边去。 可是只有这个特别的姑娘挑了个很特别的时候,直接说得那么直白坦率。 他脑海中想起这个姑娘前前后后跟他一起经历过的几件事,觉得其实还不赖。 他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这姑娘的可爱之处他也深有体会。 除了……。他确实对她并没有感觉这一点。 袁琴琴等了半晌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知道这事多半也就这样了。 她艰难的趴下来,用脸颊蹭蹭他的胸口。 “石兰殿下,就借我躺一躺吧……。这就算是我们约法三章的第三项。” 她差点说成了睡一睡。其实心底里确实觉得睡一睡比躺一躺更好。 反正这里的空间有限,条件正好,他也把自己推不开,豆腐不吃白不吃。 石兰河感到这胖姑娘原本冰凉的额头此时滚烫,慢慢的俯首贴近了自己的胸口。 他胸口里的某个器官不可抑制的开始咚咚咚。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个这样亲近自己的异性。他能感受她的意愿,真的就只是想要亲近自己,觉得自己好,没有别的心思了。 她没有把自己当成凤国的昭王,或者石兰国主的王子。 就只是一个姑娘对异性的喜欢和肯定。 能对特殊的自己单纯的说出这种话,她应该也是什么也没想。 他的心里为这个姑娘乱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吧。 他的手开始慢慢的抬起来,轻轻拍了拍袁琴琴的肩背,像是小时候安抚哭闹的妹妹一般。 袁琴琴的声音在他胸口闷闷的响起:“石兰河,你不要我,是你的损失。” 石兰河轻笑,手里安抚的动作没有停:“嗯,我的损失。” ****** 一架颇具规模,被那天才少年称作“挖掘犼”的东西正在雪地上作业。 雪花和土壤纷飞,很快就将原地无声又平稳的掘出一个洞来,并且这东西不停的朝四周均匀的喷洒冷水。 在这里的温度下,水将簌簌滑落的雪和泥都冻到了一起。 这很好的阻止了四周围二次塌方的可能。 当轩丘带着这边仅有的几个花氏族人和队友,飞速做出了这个东西的时候,一边的独孤掌院下巴差点垂到地上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的身体里就像蕴含着火山一般的爆发力。 那些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的工具,那娴熟的手法和专注进制作这件事之后似乎无穷无尽的力气。 都让他觉得,这少年的离开,绝对是诸天门的损失! 一边的一个执事弟子喃喃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真的是邵氏机关术的传人,这不可能啊……。” 独孤尘一把将这弟子拽过来:“你说什么?什么机关术?” 执事弟子只好将事情原本说出来。 “邵氏……,邵氏机关术……。那可是元鼎大陆早已失传,最顶级的机关术,快叫试剑峰的叶掌院赶紧来一趟!” “现在可能只有他才能将这少年留住了……。”独孤掌院看向那边沉着的少年,心内满是紧张。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我是谁 冰川裂隙的尺寸随着一股力量的来袭正在逐渐增大,袁琴琴和石兰河通过这个机会总算调整好了各自的位置。 石兰河揉了揉自己的已经麻掉的手臂。 袁琴琴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对不住。” 尽管自己身上软绵绵的又痛有没有力气,可这一段时间却让她觉得跟这位王子的距离拉近了不少,real令人娇羞。 两人分开之后,感到空气中又充满了尴尬。袁琴琴只好满脑子的找话题。 “要不,你试着自己爬上去吧,先不用管我,你上去之后,再找人来救我。”她说。 石兰河撑着冰冷的地面站起来,四周打量了一下。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虽然缝隙的宽度有些增加,可是上面的雪层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大规模的往下掉了。” 袁琴琴仰起头,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没有多少东西掉在身上这一点还是确定的。 “这说明了什么呢?” 石兰河保持着仰头的姿态:“这说明,有人在想办法救我们。” 袁琴琴虚着眼睛,上边又扑簌簌的往下掉了些东西。石兰河突然偏头望着她:“你身上怎么有光?” 袁琴琴低头一看,怀里竟然发着绿,她手脚麻木动不了(其实就是变着法子耍流氓)自然而然的求道:“石兰河,快帮我拿出来看看。” 石兰河一阵尴尬,袁琴琴催促道:“快啊,别是进去了什么怪东西。” 石兰河只好蹲下来,小心的从她衣襟里捡出这个东西来,谁知触手一烫,他下意识就将东西甩了出去,掉进了深不可测的冰缝里。 袁琴琴奇道:“是什么?它咬你了吗?” 石兰河将手放在冰面上消肿,无语的说:“是你的绿玉簪。” 话音未落,这东西便从冰渊中又飞了回来,坚定不移的停在袁琴琴身前,浑身发光,绿得吓人。 “玉簪?没想到雪崩都没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看样子梅娘真的很有两下子。” 绿玉簪的簪尾直愣愣指着一个方向。 袁琴琴舔舔嘴唇:“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让我去采花?” 她心中叹气,幸好这些花采来都是放在她的镯子里,只不过数量还是不够,质量也十分欠缺。 如果能出去,这花说不定还能用上。 她眼光搜寻,找着石兰河了,石兰河不巧也正看着她,两厢看来看去半晌。 石兰河懂了,柔声无奈道:“要不,我背你吧。” **** 雪层之上,些少年轩丘操纵着挖掘犼,已经深深潜入地底看不见。 花氏这一队的人都在焦灼的等待着。 另一边的人也在交谈。 君玉先生白着一张脸道:“我们必须想办法知道这禁制是什么。” 倾花落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精美的小手绢想要亲自去替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手伸到一半还是顺势落下来,把东西放在他手里:“君师兄,不如告诉独孤师兄,让他来处理。” 君玉先生将帕子在拳头里无意识的捏了捏,满面愁容:“独孤师兄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独孤师兄忙着维系诸天门跟四国之间的关系,这件事除非是直接越过他报上掌律师叔或者师尊那里去。 不然说不定就会因为没有什么确切的损失,就这样风平浪静了。 “我听闻独孤师兄请了掌律师叔来主持大局,不如就去告诉他?”倾花落柔声道。 这边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传来:“想云师侄,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 君玉和倾花落心头都叹了一声,这人就是不能说,一说就来,来的正好。 君玉先生连忙走上前去:“掌律师叔,您来的刚巧,我正有要事要禀报。” 掌律从山上一路下来,身上却未染风雪,依旧是一身的烟火气。他遣散了跟在身后的弟子们,寻了一块石头拍去雪花坐定。 “说说,什么事?” 君玉将事情始末说了,只见掌律深思半晌,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解释给你们听,但不可再对别人说了。” 君玉两人自然洗耳恭听。 身为有容山的掌院,君玉无疑是这一代占卜师中的佼佼者,他带着灵眼出生,世间事只要他想,便能够运用灵力洞悉。 这一次遭遇禁制的事件对这天之骄子般的占卜师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君玉两人平日里跟这掌律师叔的接触不多,此时看他神情和煦,心里也定了一些。 只听掌律的声音如梦似幻传来,聆听的两人表情都有些变化。 “这云浮峰不仅是当年灵风古神创造四神的地方,更是灵风古神与魔王月当初一决胜负的地方。” “魔王月战败死去之后,他的力量便也留在了这里。所以你才会无法在这里使用灵眼,这是正常的。” 君玉觉得脑中昏然,听到这个说法心里疑惑着反驳着,到最后却被“原来果然是这样”这句话覆盖了原本的意识。 他开始不想深究这件事,可与此同时他天生的灵眼却开始有些胀痛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倾花落见君玉扶着额头,一脸不适的样子,赶忙告退,带他回去休息,心里更把刚才心中的疑惑都轻易抛开了。 以至于后来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何会想不起掌律师叔当时说的话是什么。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向这边,嘴角微翘。 这诸天门中,竟然连所谓掌院竟都如此愚蠢,难怪老尊主会觉得这些人根本不配霸占这元鼎大陆。 幻音几次得逞,心中自觉得这些人早已不足为惧。 她随着这次参赛的明士悄悄潜入诸天门,没想到诸天门内部松散,各种派系争斗复杂,这一锅粥的情形让她喜不自胜。 老尊主交代的事看样子她已经能轻松的完成一半了。 现在还剩下另外一些事要处理。 “叶二”趁着所有人上山下山的散乱,悄悄隐去了身形。 ******** 小巴的蛇洞之中。一颗小树将整个洞子撑得满当当,根系和叶子爬了满墙。 这根系的大部分却是生长到了一方石台之上,石台上的人一动不动,被根须覆盖着身体。 金色和绿色的光粒从他的额头中央输送进去,又从太阳穴潺潺流出来。 “光儿~。来,喝点水,尝尝娘亲给你们做的杏花糕。”这是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这是谁……。 躺着的人眼皮白皙,眉目俊朗,紧闭的眼眸快速的转动。 “娘,你要去哪儿,不要丢下光儿!”这是孩童的声音,委屈难过。 “你知道了什么?不,你什么也不知道……。”这是老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豆豆,不许欺负阿光。”嗔怪的女声脆甜,像好吃的瓜果。这段时光的快速回溯让紧绷的人透了口气。 “你能捉住这三脚雀,你定不是一般人。你是谁?”冰冷的不信任的眸子仿佛将自己完全看透了。 随后便是几粒寒气逼人的冰锥向自己袭来。 噗噗几声打入了自己的心窝,寒冷透骨。 “你是谁!”这声音质问道。 我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他不是 不,不是我被打中了,我没有受伤。惜光难过的挣扎。一旁清醒的人都担忧的望着他。 小妖薇薇将手放上了已经完全幻化出原型的绿夭的根系上。 她能感受到这医者和患者两人同时受到的记忆侵袭,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可要是换成袁琴琴来,她就会说:一塌糊涂,如遭电击。 惜光脑海中的画面一换,那是一个人抱着自己的样子。 父亲的面目慈祥温暖,嘴里念叨着要给自己取名字,那时的自己还是小小的一个。 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可是魔尊家一脉的孩子追根溯源都姓灵。 所以这时那高高在上的老尊主正在磨蹭着:“唉,到底叫什么好呢。” 他转过头看向深爱的妻子,温柔的女人整理着衣物走过来:“我看就叫灵惜。单名一个惜字,代表你珍惜我啊。” 暗曜不赞同的摇摇头:“要取惜字,不如就叫惜羽,珍惜我的羽瞳,不就圆了你的想法。” “这么叫孩子……我会不自在的。要不叫惜光,你是暗,他是光。” 是了。 母亲曾对父亲说:你是暗,他是光。照亮浮屠境的光。 我是惜光。 “嘭!——”正在探究的小妖薇薇被一股巨力弹飞出去,蚩猎见状飞身上去将她从空中拽住脚拉下地来。 小妖薇薇的脸色绯红像花瓣:“蚩猎哥哥!你救了我!” 蚩猎将这扑在脚上的东西甩了甩:“闪开。” 满室的藤蔓根系此时以肉眼能见的最快速度向着小树收缩,而原本枝繁叶茂的这株小树就像立刻进入了冬天。 叶子和根系都失去了活力,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树根干枯成了柴火。 树枝萎缩,树叶失去水分枯黄落地。 一颗丑极了的小树桩从一地的落叶枯枝里抖抖索索的爬出来。 “夭夭,你还好吗?”薇薇冲过去扶起它。 树疙瘩一言不发,顿了许久,最后一头又栽回去了。 小妖薇薇飞快的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它轻轻地推进坑里,将土埋到绿夭的脖子以下。 蚩猎不解道:“你干什么。” 薇薇将土掩实,自己坐在一边,面色少有的严肃。 “夭夭已经脱力了,我现在为她护法,让她有力气恢复,这都是我们之前说好了的。蚩猎哥哥,你快去看看少主。” 蚩猎狐疑的看着这两个小矮子。他心中其实不确定这样就能让惜光恢复,可现在也只能这么相信着了。 石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那些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根系像一张大网编织着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蚩猎走到他面前,试探的叫道:“阿光。” 没有回应。 蚩猎在这方面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一叫不答应,心里的耐心便告罄。 反正这脑子有问题的少主他也没指望他能多快的好起来。 他背对着惜光坐在地上,顺带转头去看那边的两个小矮子,想着这办法不靠谱,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猎。” “唔,干嘛。”蚩猎漫不经心的回答。 “帮我弄一下这个,我有点没力气。”这声音确实很没力气的说道。 ……。 ? !! “阿光!”蚩猎惊喜的跳起来,三两下帮床上的人把那藤藤蔓蔓都抛到一边。 一头跳上了石床蹲在床尾,耳朵和尾巴嘭的一声跑出来,啵啵啵的摇摆,强烈的表达着内心的欣喜之情。 “阿光阿光!” 一旁的小妖薇薇不可置信的看着欧巴的这一面,……说好的冷酷面瘫霸道将军呢? 小妖薇薇开启了对自家爱豆的无限吐槽:他不是狼么?这尾巴摇的那么溜……啊,这个画风也好可爱! 惜光从石床上坐起,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动了动表情,伸伸手。 “阿光!你好了没有?你好了吧?”蚩猎心中掩不住的激动,不断地问。 “唔……。”惜光只是这样吱了一声,蚩猎已经满意又温暖的笑起来。 小妖薇薇根本无法直视这笑容,两管鼻血毫无预警的喷在了埋在地里无辜的绿夭身上。 惜光的脑壳生疼:他当然得好了。 不然不知道这只失去理智的狼等下还会做出什么来,数数自己的回忆。 什么?手刀了他两三次? 摸了摸还在酸痛的后颈窝,他看了看那边摇动不停的尾巴,算了,这就不说了。 蚩猎的尾巴摇了一会儿总算激动完毕。 “阿光,现在浮屠境已经一团乱麻。我冒险来找你,一是想请你回去主持大局,二是想知道,老尊主他到底怎么了?” 蚩猎根本不废话的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出来,提起这个,惜光的眼神一冷。 “我走之后,他做了什么?”惜光的声音冷冽,感情稀薄,表情沉稳。 就算把袁琴琴直接放在这里,她也不一定就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她家毛毛捡来的那只傻大个。 蚩猎将能记下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亲眼见你打开截门离开,老尊主一开始没有问我的罪责。……可事情到了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好像是在不断吞噬族人的灵力强大自己,我还听说,他准备派人来杀你。” 惜光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土洞中一时没了声音。小妖薇薇看着坐在石床上的两个人,满心的桃花开放,实在太养眼。 她依旧兴奋,快乐的求表扬道:“对,蚩猎哥哥听说你会有危险,就立刻想办法来了!……还有绿夭和我!我们来救你。” 惜光感激的看她一眼,又对蚩猎说道:“多谢你们了。” 蚩猎见他说完之后又不语,便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终于惜光酝酿好了,抬起头:“这件事看似很复杂。可只要想通了一点,其它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话锋一转看向蚩猎:“你说,你亲眼看着我打开了截门跑了是吗。” 蚩猎不迟疑的点点头,他们这么熟,怎么会看错。 惜光摇摇头。蚩猎皱眉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惜光又点点头:“我是被人打伤之后,丢进了截门中的。” “所以你看到的那个,一定不是我。” 蚩猎眼神一冷:“打你的人是谁。” 惜光叹气,不知该怎么说了一般。 薇薇思考半晌,撑着下巴道:“天底下能够偷袭到少主的人,除了蚩猎哥哥,或许只有老尊主有这个能力。” 蚩猎难以置信望向惜光:“是老尊主?” ……。 “他不是老尊主。”惜光冷冷的说。 (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救出 蚩猎和小妖薇薇都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小妖薇薇实在诧异,一时竟没有用尊称,连珠炮一般问出来:“你怎么能确定?有什么证据吗?他不是老尊主那是谁!这不可能!” 蚩猎皱着眉瞪她一眼。小妖闭了嘴。 惜光道:“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说得通。” “我母亲丢下我,他去寻母亲,一去就是百年不回,回来之后竟然要杀我。这一切不都是证据吗。” “当初母亲为什么要走,小猎,我们那时候都还小,你记得是为什么吗?” 蚩猎眼神看地,想了想道:“我只记得,当初无意间撞见尊后和尊主在吵架。我被吓住,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花瓶。” 嘡啷啷瓶子倒地的声音似乎从记忆里传回。 躲在帘子后的小蚩猎碰倒了花瓶,暗曜厉声问道:“是谁!” 暗曜正要走到帘子后来,小蚩猎突然见身边幻化出了一只小猫精,喵喵叫着跑出去了。 美妇人的声音冷冷,却还是开口道:“不过是只猫罢了。你还想作多少孽?” 小妖薇薇的声音将蚩猎从回忆中拉出。 “小猫精是从哪里来的?” 惜光道:“我母亲平时喜欢幻化出些小动物的形态给我们两个玩耍,想必是她做的。” 蚩猎点点头:“我当时还以为真的是小猫精陷害了我,现在想来,应当是尊后为了保护我。” 小妖薇薇道:“那时候尊后就在有意识的保护你们,那就说明她那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她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来,老尊主早已经换人了!” 土洞幽深,空气里都是枯叶散发出的味道。 小妖薇薇呼吸一滞,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闭上嘴看着那边齐刷刷盯着自己的两个人。 ***** 伴随着一阵刺眼的明亮和某种机械声的轰鸣,袁琴琴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终于身体还是熬不住死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传进耳朵。 各种各样的脸庞开始在她刺痛流水的眼睛里倒映。她微微的动了动。上边的人就开始欢呼雀跃着找绳子准备来救她。 她被上边突然而来的光线辣住了眼睛,眼泪横流之下费劲的看了看身边窝着,活力丧失,昏睡过去的石兰河。 追着绿玉簪没有走多久,但是他们的收获颇丰。 袁琴琴的吨位还是让石兰河太吃不消了。 可她是真的不能走。 两人沿着来路又回到有人动土的这边,依偎着睡去,直到此时。 袁琴琴睁开眼,清醒地知道了一件事。 他们得救了。 诸天门的人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么多人找一个石兰河,找到现在还没个影子,这边花氏的族长竟然已经找到了并且还活着。 那个机关挖掘犼看着确实很不错。要是是诸天门的发明就更好了。 独孤尘的脑子不停转:对,按规定这个叫轩丘的小子放出了鹤符就应该被遣返出门,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让他留了下来。 他可以就拿这个来当作理由,说当时就考虑情急之下鹤符放得不作数。 那跑去请试剑峰叶掌院的人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叶掌院不愿意掺和这些事。 独孤尘心道叶行云这个铁打的脑子当然也就只适合干打铁,不愿意来没关系,反正他把理由都理清楚了。 独孤尘笑了,他实在太机智,只是石兰家这边怎么办,损失了一个王子可不是小事。 独孤尘刚刚放松的眉头又皱起来。 那边的惊呼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两个,竟然是两个!” 人们乱乱的说着。 独孤尘皱着眉有些心烦,这些孩子就知道大呼小叫的没有规矩,什么一个两个。 有人跑到他眼前,一脸的高兴:“独孤掌院,是两个,两个人都在下面!” “谁还跟袁族长一起掉进去了?” “是……是……。”这弟子太高兴有些口齿不清。 独孤尘将他拨开,自己走到被挖出的洞边去看:“是什么是。” 底下黑黝黝的看得他有些费劲,可那绳子底下吊着的确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另一个是谁? 他看到周围的人脸上都是欣喜惊喜的笑,便又仔细看了看。 ……。 “啊!石……,石兰殿下!”独孤掌院惊呼。 “快,都愣着看什么热闹,还不快来一起拉!” 他招呼周围站着的弟子们。 两个人像是拥抱着一般的姿势被拉上来,并且眼睛上都各自系着一块布。 受伤了?独孤尘紧张的走过去。 “石兰殿下,你还好吧?”独孤掌院问道。 石兰河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并准确的听出了来人是谁:“多谢独孤掌院搭救。” 知道真相的人们都面面相觑,石兰殿下可真的不是他们诸天门的人救上来的。 非要算也就只是最后搭了把手拖了拖绳子而已。 独孤掌门的脸上也是讪讪,不知道该答“不用谢”还是“惭愧”。 谁能知道这两个人竟然会掉到一起!独孤掌门想起了个人,抬起头到处找,却没有找到那人的影子。 他温声安稳石兰河道:“石兰殿下,你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我们明日再说。” 言毕站起来,严肃的问身边的人:“君玉先生呢?”这小子该好好治治了,乱说什么两人不是掉在一起的,差点耽误了他们救人! 这边花氏小队早就不耐烦他在前边挡着,他一走,他们马上围上去。 “阿琴……,你还好吧,你的眼睛?” 袁琴琴听到这是福宝的声音,心中一暖:还以为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呢。 “不用担心我的眼睛,阿福,麻烦帮我找找大夫来,我身上的骨头断了几根。”她轻描淡写的说。 骨,骨头断了几根……? 黄家姐妹闻言赶紧站起来去找人,阿福几个感激的朝她们点点头:论起在这诸天门里找大夫这件事,确实是父亲有官身的黄家姐妹更容易办到。 袁琴琴等待了一会儿,让人帮她慢慢的揭开眼罩,适应着外间的光线。 “轩丘,你来。”她扯出个笑容,招呼身边挺直跪的孩子,自己又不是死了,这孩子怎么一脸的伤心。 她的左手伤势不重,此时将手上的镯子微微磕了磕。 轩丘到她左手边,见到镯子里显现出的东西,不由得惊喜的一喊。 旁边收拾残局的诸天门人都不解的看过来:又怎么了? “啊!”这些人也不由得惊呼一声。 今天实在被这花氏族长连惊带吓了个够呛,此时更是令人咋舌。 好多浅色的浮生陀罗尼花! “你告诉我,那,那一朵是不是银色?”一个弟子不可置信的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 萝卜琴此刻身上虽然不太舒服,可心里偏偏被他们的大惊小怪搞得十分熨帖。 嘛,老娘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掉进冰川缝隙里,还能给我捡到这么多一起掉下来的花。啧啧。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未成年人的保护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桌子上点燃的是气味清新的艾香,几尾红鱼在瓷盆里悠闲来去。 材料朴素的小柴门却制作精良,随着某个人颤巍巍的一推,轻轻打开了。 这人脚步歪歪,走向那张特意加宽加大的床,检查了一下床上病人包的严严实实的伤处,捻着胡须点点头。 袁琴琴在拿出自家存着的大花小花之后就满意的昏过去了,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袁琴琴接受者观察的时候,有几个人或坐或站,正围在这间屋子外小院子里的石桌旁,人们都一言不发的对峙着,场面又冷又尴尬。 这些人的衣饰不一,其中那被大家关注的焦点,是一名身着便服的少年。 他的脸上摆着明显的沉默和抵抗,这少年正是轩丘。 花福宝默默的走上前来,手放在轩丘的肩膀上。向坐在另一边笑容可掬的独孤掌院看去。 这位一开始出现就没给他们留下过什么好印象,那些生死存亡时的选择、争论、漠视都还历历在目。 “老先生,这不合你们的规矩,我们轩丘已经弃赛出局了嘛,怎么还能留下。”福宝的声音显然抑制着不满,明明心里有气却要装作和气?她真不会做这种事。 独孤掌院没有理会面色不善的福宝,只是看向眼神倔强平静的轩丘。 “小友,你完全是对我们有误会,当时的情况或许你还小不能理解,可是这是我作为办赛掌院不得不为的事。” 他的话才说完,这边就收获了一声鄙视满满的哼,独孤掌院的余光扫过少年身后的人,见那张脸上完全没有给他好颜色的意思。 福宝经历了这趟诸天门的群英赛,完全能够理解轩丘此时的心情。 阿琴确实说过他们是一定要进诸天门的没错,可之前经历的这么多事,怎么能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了。 总要有个合适的说法。再说了,阿琴醒来说不定还会不会想让大家继续在这个金玉其外的地方呆着呢。 见众人都僵持着,独孤掌院遗憾的站起来,注视着少年道:“小友,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独孤掌院并不觉得面子上的难堪有什么好难堪的,只要能够留下这个少年就有机会将邵氏机关术的正统留在诸天门。 诸天门在机关一术上的短缺也可以就此补上。 这可是件大好事。 轩丘眼珠子转了转,眨眨眼想了想,便也站起来,对已经是个背影的独孤掌院道:“不必想了。” 独孤掌院面色温和的转过身:“这么说,你想好了?” 轩丘后退一步拉住了福宝的衣服,装出些怯意挂在脸上:“老先生,我家琴姨说过,我还是未成年人,我养父不在,她就是我的监护人。” 他做出一脸稚嫩乖娃娃的表情:“琴姨说了,我还小。这种事就等琴姨醒了再说吧。我都听她的。” 独孤掌院身后的弟子们不免相互看了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荒谬”这两个字。 什么“未成年人”? 什么是“监护人”? 独孤掌院也是一头雾水:“未成年?”要说起来的话元鼎大陆上的男孩都是十五岁成年,这孩子才十三岁确实年龄不达标。 可是这个少年跟别的孩子有明显区别,看他那天那个沉着冷静应付一切的样子,这时候来给他装什么未成年? 现在这小子来说这种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信! 但看着少年那张脸上故作稚嫩又不免透露出些狡黠的神情就能完全明白到他的意思。 轩丘对自身去留的唯一看法就是:全凭我家族长做主。 落霞峰的弟子随着比赛结束已经陆续迁回了原来的住处,女孩子多的地方难免洒满欢声笑语。 可掌事堂中的人却一脸的忍耐。 独孤掌院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花落,你那些孩子都在外面吵吵什么?叫她们走远一点去玩。” 正在替弟子甄选衣样图的倾花落抬起头看向他,只见原本就操碎了心的独孤师兄此时额头上已经又多出了两根抬头纹。 倾花落笑道:“独孤师兄,且再耐心等等,只要花氏族长醒来,花氏族人的事就好说了。” 独孤掌院烦躁躁:“唉,你不知道,原本前日便该将本届选出的弟子造册入籍呈给掌门师尊过目。” “掌灵师叔都已催过我好几次,说师尊等着看。谁知道这群人就是不肯入籍,非要等他们的族长醒来。” “袁琴琴的伤我已经特意请杜老看过,说是吃了他的药需要静养,随时有可能醒过来,这叫人怎么等?” 倾花落眼中划过些笑意,没想到向来说风绝不是雨的独孤师兄,竟然也会被这种事难住。 她接着看衣样,觉得做得好的便挑出来放在手边。 一边嘴里故意轻松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诸天门还要专门等着他们不成。” “他们不入籍就是放弃机会的意思,直接跳过他们,将名册呈上去便是。” 独孤尘闻言,觉得太阳穴还需要再按摩一会儿。这诸天门的掌院掌事们,********往清净里钻,没有人想要沾染他手中的这些凡尘俗事。 这些人事就都交到他的手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肯为这些事着想。 整个门派要维护声名,要谋求发展,很多事也都不得不想,他心里升起一股疲惫:有些事就是这样越是用力越是做不好。 他顶着掌院的身份却操着掌门的心,想想也全都是泪。 独孤掌院低沉着声音道:“这怎么能行,别说袁琴琴采得了今年的银色浮生陀罗尼花,按照规则已经是魁首,是可以直接升为战者的。” “就冲着那叫轩丘的孩子一身本事,我们也不能错失了这些人才。” “我诸天门从没接纳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我们已经这般的放低姿态了,他们到底还想要什么?” 倾花落放下手里的东西,轻笑道:“独孤师兄人忙事多,恐怕忘了他们这一路上受的委屈了,照我看来,他们是一心要求入门的,断不会因为遇到了这些事就退缩。” 独孤掌院终于放下了太阳穴上的手。 “这么说……。倒真是我忘了!……说起来,早就该治治这群人了。” 倾花落见他走出去,随后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外,无奈的摇摇头:独孤师兄最近说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都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应该能见到点成效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不想留 袁琴琴觉得自己从没有睡得这么香,身体里的融融的暖熏陶得睡梦中全是甜意。 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舒心的叹口气。 这是一张没有挂帐子的大竹床,袁琴琴动了动身体原地滚了两滚,简直就是量身打造,再合适不过。 满意的滚了一会儿,她最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袁琴琴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还是原来的身体,还是原来的配方,可是怎么这么轻松? 萝卜琴:我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检查了下门窗确认关好,这才自行拆掉了身上各处的绷带,露出了白白的猪腩肉~。 除了少量淤青以外,她真的看不出身上哪里还有伤痕,这诸天门的大夫真是太神奇了! 门边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一个柔美的妹子声音传进来。 “阿琴,阿琴?奇怪,门怎么关了。” “不知道呀,我出去的时候可没关门。”另一个妹子道。 袁琴琴一听就知道是谁,连忙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去开门,用力拉开,元气满满的对门外的人叫道:“嘉嘉!幽幽!” 门外的黄家姐妹也是惊喜:“阿琴!你醒了!” 三个女孩手拉手在屋子里叽叽喳喳,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反射弧极长的袁族长这才想起来什么,看向面带笑容的姐妹俩。 “对了,我家阿福他们呢?”袁琴琴问道。 黄嘉怡拉着她坐下,翻开小竹桌上的几个陶土杯,给大家都倒上水。 “他们被独孤掌院请去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不过,轩丘这孩子得了独孤掌院的青眼,他为了救你放了鹤符。”黄嘉怡喝口水道。 黄嘉怡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之后,袁琴琴握着水杯没有动。 这屋子里的香气怡人,温度适宜,想必是建在山中最好的位置,可她却像寄住在别人家里一样没有归属感。 要知道当初考进大学,她一进到校园里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是我的家了,我将要在这里学习和生活。 她会对每一处都充满好奇,会对每一个人报以善意。 但这里不同。 又一次穿错片场的感觉。 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地方,一个对他们没有公平可言,没有尊重可言的地方,真的要留下吗? “嘉嘉……。”她低着头。 幽幽就像个小妹妹,嘉嘉却始终可靠又温和。 虽然两人的年纪都比她小这么多,可她心里对嘉嘉的感觉究竟是不同的。 嘉嘉之前劝过自己,说诸天门之所以能够存在这么久,是有其优势的。 她没有看出来这优势跟他们这一族的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反正都是一样的无视和利用。 熙熙趋利而来,攘攘为利而往,这不是她心目中的学习圣地该有的样子。 黄嘉怡看了看黄幽怡,后者对她摇摇头。作为天赋占卜士,她其实比姐姐更能够察言观色,此时明显已经看出了阿琴心中的心灰意冷。 她们姐妹是这俗世里的人,逃不过这样的规则,阿琴一族原本不在这规则之中,但他们选择了归来。 那么物竞天择,一定要适应规则才能好好活着。 “嘉嘉,就真的没有一个能替代诸天门的选择了么?”袁琴琴声音低落。 黄嘉怡仔细的想过了,还是只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其实现在情况已经不算坏,至少诸天门已经开始重视他们,想必将来也不会有诸如之前那种事发生。 如果放弃真是可惜。 袁琴琴却一个一个的回想着她还剩下的这些族人们。 轩丘这孩子表面温驯,其实她知道他外冷内热,又是年轻人的性子,满心的刚烈。 福宝、花枝、花牛和另外两名族人,他们虽然各有不同,却又更是何其相似的真诚不羁。 她不希望他们在这个大染缸里受委屈,只要这委屈是不必要承受的,人人都希望身边重要的人能够活在保护和天真里。 诸天门有关小豆丁,其实说起来就只跟她一个人有关系而已。 门外边站着一个人,刚想抬脚走进来,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一时犹豫又走出去了。 他隐在屋外的竹林之中,直到里面的黄家姐妹已经默默的走出来了。 黄幽怡小小声的问嘉嘉:“姐姐,阿琴不会真的不留下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惜了。” 黄嘉怡摇摇头表示自己也说不准。 “她心里要装的人比我们多,所以选择当然更难,”黄嘉怡笑着看妹妹:“所以这才是她可爱的地方啊,她总是在为别人考虑。” 黄幽怡哎了一声。 “她也为我们想想吧~我们好不容易交到这么多好朋友,真希望能跟他们一起渡过修行的日子。” 两姐妹的声音走远。 竹林中的人这才现身,摸着胡子一脸纠结:她不想留下? 那可怎么行。 **** 梅娘终于摘下了耳朵里的棉花,终于送走了这对叽叽喳喳,她今天要畅饮三百杯以示庆祝。 幽月洞边上,青年男女一前一后的龟速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儿女在此私会。 “你居然要跟着我走?”姑娘怒火中烧的声音惊起了一片飞鸟。 “你不是应该留下来去找你的未婚妻吗?你跟着我干什么!”石兰因大喊大叫,全无公主仪态。 她的内心也是崩溃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北原汉子的脸上都是干净温暖的宠溺笑容,一言不发,一个字也不说,等着她大发雷霆,等着她小脸通红不知所措。 因为石兰因说讨厌他满身金光闪闪,这男人毫不犹豫就把身上的乱七八糟脱来沉进水潭里,保证不让她看到第二眼。 但这时候石兰因看着他阳光下笑得晃眼的白牙就觉得眼晕。这比他之前身上的金光闪闪还叫人头大。 宁陌一步一步跟着。 “我本来就没有见过我那个劳什子的未婚妻,说实在的,娶她真是逼不得已,时局需要。我还真看不上什么娇滴滴的公主。”宁陌大言不惭。 石兰因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为什么气了。 什么娇滴滴的公主,什么看不上? 那你现在缠着我是几个意思! 她大叫:“你有未婚妻却还来追着我不放,你置未婚妻于何地?我看不起你!” 宁陌突然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未婚妻这件事十分介怀,只要你不跑,我立刻回去和我父皇商议退婚。” (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姑娘和将来 北原的汉子多痴情,女子多泼辣,所以家庭多是一夫一妻。 却只有皇族为了枝繁叶茂而例外,他其实并不想要那么多女人围在身边。 至于北原和凤国的联姻代表了什么。 他大不了不要这个王位,什么石兰家的公主就让给三弟吧。 他们北原的汉子就是这么拿得起放得下。咦?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主意! 宁陌头一回感到家里兄弟多是一件很好的事。 石兰因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彻底觉得不可理喻了。 这男人究竟什么鬼,这意思就是吃定她了是不是? 她终于忍不住,觉得委屈至极:“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宁陌说:“你会的。我会让你喜欢我。” 石兰因摆摆手掉头就走:“不会,打死都不会,死心吧。” 她始终听得到背后的脚步声,最后终于不回头的站定,冷静的说:“我有个朋友说过,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伤她的心。” 她问:“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在喜欢你自己?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征服我追求我的过程?” 宁陌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当然想不到这姑娘跟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在一起,传染给了她对这时代的女孩子来说,怎样有毒一般的思想。 什么姑娘竟会刁钻到来问这种问题? 他们北原人看上姑娘都是直接抢回家,像他这样哄着女孩子,乐意追着跑的已经能算是北原冰川上开的一朵奇葩了。 沉默了许久他才道:“我是认真的。” 石兰因回头,眼神纯真:“那好,我在诸天山下等你,你现在就回北原去退婚,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宁陌的眼睛慢慢睁大,什,什么?她答应了?他有机会了? 他三两步跨上前去扶住姑娘的肩膀,喜不自胜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石兰因张着大眼睛,两颗眼珠子像是最美的水晶。 她认真的说:“我刚才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真的。” 宁陌一个高兴就要将她拦腰抱起来。 石兰因立马向后退了两步:“我们说的什么来着。你先退婚。” 宁陌点点头,笑意都从眼睫毛里流淌出来一般,将石兰因看得心里一揪。 石兰因指指后边已经依稀可以看到人走出的道路。 “后面的路我自己走,现在开始你就赶快先回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宁陌心中不放心,上前一步又想去碰她软绵嫩滑的手臂:“我还是送你到山门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石兰因用两个手挡住他的进一步亲近。 “我认路。还有,我一想到你有未婚妻我就浑身不舒服,你早点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为好。” 宁陌站在原地,这姑娘的头发在余晖里发出不属于发色的金黄色光芒,她虽然一脸的嫌弃,可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舒服。 这样的姑娘怎能不带回家? 可是她说了,问自己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喜欢征服她的过程。 他还是头一次想这种问题,他心里的某一块就像打开了一个缺口一般。 他的母亲也曾是北原最美的美人。可是父亲后来还是不太愿意离睬母亲。 父亲曾过他们:女人就像一匹烈马,征服之后她就会视你为心中的太阳,你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太阳,她不得不屈服于你。 他们征服烈马的时候没有想过是喜欢马还是喜欢征服。 可是很明显不是吗,男人心中当然是征服为上,可这姑娘在向他要的是他们从不会给的东西。 但他却很想要留住她,无论她想要什么自己都想满足的那种。 所以他好好的思考了。 因为足够珍惜所以才有思考,因为思考,才更觉得珍惜。 在他眼里尊重不是第一位,但珍惜为前提的尊重却是必要的。 石兰因为他这一刻的沉思触动了,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承诺。 当他解除了婚约,自己当然更和他没有关系。 阿琴跟她们说自己的家乡的一个故事,里面就有这样一句话。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她觉得:不骗人怎么行,她们还要自己的幸福呢。 石兰因将心中一闪而逝的迟疑抹去,不再看宁陌,向着自己的路走去。 她眼里自己的路还很远,很坎坷呢。 宁陌看着这姑娘的背影走远,伸手进了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捏在手中。 夕阳西下,已经只在山头上露出云彩的红色边缘。 他看着手中的东西眼神复杂。 从今往后,北原的大王子就会从皇储之争里置身事外了。 他作为大王子从来都置身于漩涡中心,如果此时自己放弃,母亲会不会伤心欲绝? 父亲会不会失望之极? 所以说男人在说出誓言的时候基本都是下半身在思考。 当真正面对了切实的现实问题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瞻前顾后,将所谓誓言的重要性在心里一再降低。 这姑娘没有显赫的身世,对自己也完全没有助力。 这样真的值得吗? 从今往后自己就要因为这姑娘受尽别人的冷眼了,她跟这样的我在一起会幸福吗? 秋天已经快要过去,宁陌站在枯黄齐腰深的草地里,手中握着爱情和命运的鹤符。迟迟不动。 美丽的姑娘,和将来。 ****** 小巴的蛇洞中,不速之客还没有离去。 两个人站在洞口看向外边。 小巴幸而一直没有回来,不然早就能气得掀了这个洞。 “阿光,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回去,为什么不马上想办法走?”蚩猎站在惜光身后,感受这久违的安全感。 前边的人还是穿着之前的衣服。 落霞峰的制衣技术确是最好的,白天气温稍热,这衣服也并不令人气闷流汗,夜里还能御寒,实实在在的保护穿着的人。 就连样式也是十分精巧的。 惜光跟自己才见到的时候早已判若两人,不再是之前那空有其表的样子。 他只是站在那里,背影已经气势逼人。 “我不能就这么走。”他说道。 蚩猎不说话,这时的惜光已经能让他放心,他做了的决定作为兄弟和下属,他遵循就是。 惜光眼睛望着远处泛着金红色光芒的雪峰:“我得先跟她说清楚。”至少道个别。 “谁?少主,您要和谁道别。”小妖薇薇走出来,绿夭已经在缓缓的恢复,她终于可以放心的歇一歇。 惜光看着小矮子,没好气的呛道:“还能有谁?”说完走开去找吃的。 这绿夭,为什么就不知道把少主的记忆捋一捋? 把那个一无是处的胖女人放在少主心里是要留着过年吗! (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初心 小竹屋的药香味始终不曾散去,青绿的轻纱帘帐将原本朴素的屋子里挂出了一丝别样的风情,清雅大方。 只其中坐的人圆圆滚滚,肥肥一大坨,有些煞风景。 萝卜琴已经收拾妥当了自己,正坐在桌边沉思,外边就响起了人们喧闹说话的声音。 方才黄家姐妹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她微微一探头就看见从小竹扉外走进来的人,是她家里的几位兄弟姐妹。 袁琴琴见他们的样子觉得十分疑惑。 他们好热闹,个个脸上都带着扬眉吐气的笑意,相互说着议论着什么。 “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干了。真是够解气的!”花牛眉飞色舞的说。 福宝爽朗笑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人被拖出去的时候,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发生什么事了? 袁琴琴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满脸疑惑的盯着他们。 她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福宝第一个反应过来,见她好好的站着,面色红润,眼光有神,一点病歪歪的样子也没有了。 福宝抚掌笑着过来挽她的手臂,又惊又喜。 “阿琴,你怎么样?已经大好了吗?” 几个族人也欣喜的上前来围住她,笑闹不停。 袁琴琴原本坐在室内还有些阴冷,此时被一群族人围住了,顿时觉得身边暖和了不少。 看到他们的笑,自己也忍不住乐呵呵的,他们问什么她就一一的回答什么。 话语稍歇,她将几人环视一遍,发现其中少了两个人。 “轩丘和阿光呢?” 福宝道:“轩丘被独孤掌院叫去了,你先坐着,我们坐着说。” 好容易才坐下来了,把个小竹屋里添了不少人气。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只有阿光下落不明这事灵袁琴琴心神一乱。 但根据花牛的说法,那只黑狗似乎来历不凡,护着阿光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他想起来什么,先走了?袁琴琴甩甩头,把这想不明白的事先暂且放下。 几人说道就在袁琴琴昏睡不醒的时候,独孤掌院突然特意为他们办了一场压惊宴。 本以为吃吃喝喝就算完的西难人却发现这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吃着吃着独孤掌院就开始对大家说起了奇怪的话。 花牛模仿着:“各位明士这次到我诸天门来,受惊了,作为办赛掌院,我觉得有必要跟大家有一个交代。” “你猜怎么着?”花牛眼神亮晶晶的看向袁琴琴。 “独孤掌院不仅顺藤摸瓜的找出了当时故意为难我们的付世兴,还顺带一锅端了他背后的几个掌事弟子。” “你可是不知道,这些狗崽子坏透了。他们居然把我们的名字呈报上去,诬陷我们是恶意拿牌子的人,这才使得掌院们上了个大当。” 袁琴琴不以为然的挑挑眉:这诸天门的掌院这么容易被手下的弟子蒙蔽,也是少有。为什么凡事都不去好生查证再下定夺。 “后来这帮狗崽子还在我们背后放出谣言风声,说什么我们是本届明士之中威胁最大的,这才让我们变成了众矢之的。” 想到一路上大家被追杀一般的强行踢出局,大家的面色都有些阴沉。 这都是什么事,这都是什么世道。 袁琴琴叹气道:“没想到事情的始末竟然是这样。我们倒要好好感谢他们替我们查明白了真相。” 她话虽这样说了,可是脸上的神色明显悻悻,没有多大兴致的样子。 “他们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留住轩丘那孩子,”她有些无奈的透出个笑容:“要是这次他们说要留我们,我们可还真是沾了他的光。” 除了花福宝、花牛和花枝外,另两名族人一个叫大明,一个叫小九。 大明是个黑脸的汉子,平时沉默寡言基本没有存在感,小九倒是小巧玲珑,可也是个锯嘴葫芦。 可这时候听了袁琴琴的话,大明难得的重重唉了一声,闷出了一句话来:“谁想要被他们留。” 小九在他旁边也是点头:“阿琴,我们真要留下吗?” 福宝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对,你说,要走要留我们都听你的。”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将袁琴琴后背晒得暖烘烘,可气氛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凝滞了,她心里对这件事却是没有个章程的。 可道理始终是道理。选择始终要往看起来最好的路去选。 过了半晌,袁琴琴才道:“大家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吧,我觉得各位也当好好想想,自己考虑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的路……,他们的路不就是跟着她的路?这有什么可想的。 “毕竟我们到此的目的初心不能忘记,我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想要有机会再见孩子一面,能在这里多少学点东西,也不至于在外面混不开。” “可是你们自己心里也需要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是最后坚持到现在的人,我们几人就代表了整个花氏一族,总要给我们那些被平白踢出局的族人们一个交代。” “但这件事我也已经仔细想过了,大家只要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大家都决定要走,我们就走,孩子的事总会有办法。” 大家眼神交流了一番,没有看出对方心里的想法,福宝只得说:“那……,我们都找个地方,自己想想?” 几人都点点头:这是个好提议,总比作者这屋子里大眼瞪小眼要来得轻松。 这时候他们的心里都开始有了些迷蒙的芽发出来:自己的路?什么是自己的路。 袁琴琴轻松笑着说的话就在耳边飘:“就是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做到什么样的事呀!” 他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做到什么样的事……。 这还真的是……。 各自找了个地方窝着的族人在某一个时间都似乎福灵心至:有啊,我的梦想! 袁琴琴见他们个个梦游一般出去了,自己便也起身走出这个幽静的小院子。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房前屋后都种着一蓬一蓬的竹子,只有这间小竹屋独立于此,旁边没有配小厨房,只有一间盥洗室隔得远远的。 她走远了一些,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口鼻里都充斥着竹叶的清新香气,只是过不多会儿身上就开始痒痒,一抓一个包。 袁琴琴抓着蚊子包,心道这里好是好就是蚊子多,难怪她那间屋子里随时都有一股药香,原来是熏蚊子用的。 就在碎碎念中,一个润喉咙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是谁在故弄玄虚? 袁琴琴转过身,竹林阴影中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人,张张嘴没说出话。(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再见 “杜……,杜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袁琴琴惊喜道。 老人家已经不是当初海上那个衣衫褴褛的样子,他的衣着虽然样子朴实,但是用料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 袁琴琴疑惑的望着他:“你,你是诸天门的人?” 杜老爷子捻着胡子一笑:“小女娃,吓到你了?” 杜老爷子看看她被蚊子叮得鼓起来的手臂,噗哈哈一笑:“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袁琴琴没想到他们还能再见,而且是这种情况下,如此平淡如水的见面。 就像老爷子是专程等她来一般。 面前的黑陶杯子里轻缓缓的住满了热水。对面的老爷子伸手做个请的动作。 袁琴琴还没有回过神,端了水杯机械的抿了一口。 “当初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所以今天你能见到我,不能算是巧合。”杜老爷子乐呵呵的道。 袁琴琴满心的问号:“老师,我不明白。” 杜老伸出手来,上面是一块乌黑发亮的蛇形玉佩和她再熟悉不过的无穷珠,另一个则是她那把水果刀。 杜老道:“你先将这几件东西收好。” 袁琴琴先拿起了水果刀,轻轻摩挲了两下便收进空间里。 又取下无穷珠,其内立马响起了一个声音:“胖徒儿,你怎么还没死?我听说你不是快死了吗!扫兴!” 袁琴琴无语:“师父……。”自家师父就这么盼着自己去死,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塞塞的。 无穷珠触手温润,百里熊一回到袁琴琴身边立刻开启了话唠模式,吵得袁琴琴脑中一个大,连忙打断他将他丢进了储物镯子里。 再看那枚蛇形玉佩,袁琴琴疑惑道:“这是……?” 蛇形玉佩上发出一股幽蓝的光线,像是一道温和的电光闪过。 “是我。”这声音懒洋洋,冷冰冰:“你下次能不能小心点,你知不知道小爷的命跟你是系在一起的,要不是有杜老在,老子就要陪着你去幽冥界了。” 袁琴琴只好道歉,她确实遗忘了这一点,要是她死了却连累了小巴,真正是划不来:“对不住对不住,我下次一定会小心。” 小巴切的一声,玉佩不再现出流光。 袁琴琴又是默默无语。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个样子? 她拿起蛇形玉佩,和小巴的契合立刻让一人一蛇两个都感到一股清新的气息充满了身体。 袁琴琴不由得嘴边现出一抹笑意,一瞬间叫旁边的人都有些晃神,明明是粗胖蠢笨的样子,竟然有这样好看灵秀的笑颜。 杜老见状点点头:这个小女娃原本天赋不显,此时却已经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将她的灵慧开启了,她的天赋明显,是个可造之材,重黎交朋友的眼光是不错的 袁琴琴站起来向杜老先生一拜:“谢谢老先生救了小巴。” 杜老摆摆手:“不要多礼。我今天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袁琴琴恭敬坐下,端正的听着。 原来这里是诸天门的药山,杜老竟是这药山的掌院。 “我听说你想要走?” 袁琴琴不语,但她沉默的样子也已经给了眼前人答案。 杜老温言道:“我见你那柄匕首很是精致,能再给我看看吗?” 袁琴琴闻言取出水果刀,这是一把普通超市里到处都能见到的样式,一个塑料的外壳罩着刀柄,两边都开了刃。 倒也挺像是匕首。 杜老将着水果刀的正反面都看了看,将刀子还给她,说道:“凡事都有正反,小女娃。” 袁琴琴闷闷地说:“老师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杜老疑惑道:“哦?” 外间突然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将小竹扉吱呀一声推开了。 “杜掌院杜掌院!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杜老爷子站起来走出去,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弟子:“莫急,慢慢说。” “有人,有人把药炉的药渠打开了,炉子里正炼着明心散,可是才炼到一半,现在正是给药材去毒拔毒的时候啊!” 杜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道是不好,马上拔腿就走。 袁琴琴不明就里,思忖再三只好跟上。 出了小竹屋的范围,袁琴琴已经完全被这药山上的景致震惊了。 大片大片分门别类的药田,用不同的结界罩着,有些结界内水汽氤氲,有些结界内却雪花飘洒。 还有的结界里现出一片荒野。药山之大,似乎无际无边。 弟子们穿得十分干练,袖子都用绳子系好了绑在身后,专注的照顾着眼前的药材。 药山上的弟子面容俱都平淡安静,如果不是偶然有些动作,几乎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跟着杜老爷子一路往前,脚下像是踩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飞快的在各个结界空间里穿梭不停。 虽然是这般穿梭,但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诸天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 袁琴琴感到被这撞脸而来的风景呼了一脸的“乡下土鳖”。 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座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竹楼,门口有几名弟子正在焦急的等待。 一见到杜老过来,虽然心急却也都恭恭敬敬的先行过礼。 为首的弟子上来急急道:“师父,有人打开了镇魂鼎的药渠,我们虽然一发现便处理过了,可是这明心散的药性刚强,而且我们发现得太晚,现在不知已经通过药渠流出去了多少。” 人们穿过小竹楼的门洞,一路走过天井进了大厅。 进去之后的袁琴琴睁大了眼睛:这特马是小竹楼? 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是实实在在的“内中有乾坤”。 这里显然跟外边的各种药田是一样,都是在某个空间内做出了无边无际的效果。 使得也许原本不大的地方有了无限的利用价值。 这名为药庐的小竹屋里,是一个巨大的厅堂,抬头看上方并没有屋顶,而是散发着类似天光的穹顶,将下边照亮得如同白昼。 地上铺设的是透明的琉璃地砖,每一块都足足够一个成人普通迈步十步有余,四四方方,也不知道这世界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大而整体的。 整个内部的装潢带着一种清贵又雅致的气质。摆着数之不尽的小药炉,每个小炉子的周围都留有足够的过道和四方环绕的一条小水渠。 这些小药炉有的发光发热,有的烟气缭绕,但这些都被限制在了这四方的小水渠内,对旁边的药炉没有影响。 穿过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各种药炉,前边远处一个最大的药炉下边似乎围着不少人。 那想必就是镇魂鼎了。 它静静矗立,浑身没有光彩,四周的水渠里有些黑色的残留,似乎是被什么黑色的东西流淌过。 杜老爷子站定,眼神鹰一般在众弟子面上扫过,声音不带感情,十分威严:“这是谁做的。” 弟子们相互看看,都低下了头。 这时有人抓住了袁琴琴的胳膊,轻轻叫道:“阿琴。” 袁琴琴抬头一看,不由惊道:“阿光?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花牛说阿光跟着大黑狗一起走了,她好容易才压下了要去找他的冲动,可心里不免是一直担心着的。 此时见了本尊,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火起:“你去哪里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你好,初次见面 惜光的眉眼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是内中的光芒显然已经跟之前不是一种。 听到她微带怒意的责备,他心里第一反应是:这女人真是无礼。 这女人的脸圆圆,可能是刚刚经历过养伤,元气还没有恢复,整个胖胖的形态里带着些许憔悴。 惜光一瞬间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怎么会对这样的女子依恋不舍,难怪小猎三番两次表达了对自己的失望。 他再见袁琴琴,自己都有点失望。 只是他醒来之后脑中的东西多了不少,可这个女子却依然占据了心中的一部分,让他不得不想要来见见她做个了断。 袁琴琴没想到阿光的反应是这样,那淡淡的陌生眼光看过来,她觉得脸上像是被泼了一层冷水。 所以,……他是好了吧? 袁琴琴心中竟然有些失落和伤感。就像一个相处了许久的朋友在不经意间失去了。 可他好了。 这难道不该是件好事吗。袁琴琴挤出些笑容,故作轻松:“你的伤好了?已经找回记忆了?” 惜光点点头,被这带着距离感的眼神看到心中生出莫名的空荡。 他想起了许多事,比如他们萍水相逢,她却一直对他很照顾。 他一直傻头傻脑的跟着她,护着她,像只刚出壳的小黄鸭,还傻傻的喜欢她。 惜光想起这些的时候,不免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的那会儿确实有够蠢的,一时希望那不是自己,又觉得那个“傻阿光”跟自己是分不开的。 他眉间的陌生慢慢化开了,依稀又见到了当初的样子,他拉着她的手臂看向气氛紧张的四周。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袁琴琴望着周围,她也不知道哪里才算能说话的地方,毕竟不熟。 杜老和弟子们已经在用别的炉子里萃取的药物来中和这镇魂鼎中药物的毒性,没有人来管她和惜光。 她跟着惜光悄悄穿过众人,走出药庐。 门口的弟子因是见她同杜老一起来的,并没有对他们多加阻拦。 一路畅行到钻过了一道月亮门,七拐八拐下居然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林子里。 袁琴琴心中狐疑,惜光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的样子。 “我在这里布下了结界,很安全,阿琴。不要怕。”惜光见她满心疑惑的表情四处打量,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安慰的话。 这让他一瞬间又觉得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惜光摇摇头,他这样会把自己玩坏的。 袁琴琴转过头来就捕捉到了他的小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不习惯他的变化,连他自己都不习惯。 她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难免跟之前的那个小黄鸭一般的傻阿光重合。 袁琴琴见他此时在自己面前有些尴尬,有些无法自处。 略想了想,便笑着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袁琴琴。” 惜光惊讶的看着她笑吟吟的表情。 不是开玩笑不是嘲讽戏谑,就像真是初次见他一般。 守着结界的人不免心里吐槽:嗤……,这胖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想却被某只小妖精表情同情的拉住了他的裤腿:“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蚩猎抽出裤腿:“本来就两不相干,有什么可怜。这女人顶多只是给了少主一口饭吃,将来还她便是。” 袁琴琴将手又向前递了递。 她认识的不是这个看起来满腹心事眼中灵光闪现的男子,所以,他们是初次见面。 所以:“初次见面,请问尊姓?” 惜光见她伸出来的是右手,自己也慢慢的伸出右手,握住她那只。 这只手入手软绵,掌心多肉,红彤彤的有些茧子,可是手背却像是上好的绸缎般嫩嫩滑滑。 他不止一次握过这只手。 惜光心中有些酸涩的情感连自己都无法察觉。 他抬起头来眼神复杂:“我叫惜光。珍惜的惜,光亮的光。” 袁琴琴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微笑:“你好。” 她想要抽出手,可是对方的手却在这瞬间将她的握紧。 “我要走了。”他道。 袁琴琴轻轻皱眉,想问他要去哪里,却问不出口了。 他们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仅仅是在一起患难过,相处过。并且患难过相处过的那个都还不能完全算是完整的他。 袁琴琴深吸一口气,有道别总算是一件好事。 总相比某些人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过就分离的好。 她的鼻头一酸。低下头来点了点。 对方的手这才显得依依不舍的放开了。 待她再抬头,这小树林中已经寂寂无声,唯有两三只鸟在树梢跳来跳去,仿佛从没有个人在这里说过道别的话一样。 结界外的人看着里面。 “走吧,阿光。”蚩猎先一步迈出去。 惜光这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在阳光下手指纤长,有些泛白,跟她的不一样呢。 放下手,他跟上前边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着记忆走回药庐的,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新站在这间令人神迷的巨大空间里。 可是这时里边已经没有别的弟子了,只有杜老一人坐在发黑的水渠旁。 “老师。”袁琴琴不由得担心的上前。 杜老爷子闻言转过头来望向她,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他没有问她刚才去了哪里,只是缓缓的讲起自己的事来。 “这镇魂鼎是我这里最好的一个药炉,第一代试剑峰的掌院亲自为药炉铸造的,只有用它才能有机会炼出神级的丹药来。” “只不过现在不行啦。”他像看着一个老友般望向那两层楼高的镇魂鼎:“镇魂鼎的炉芯不见了。” 袁琴琴知道老人家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太好,小心翼翼问道:“镇魂鼎的炉芯,是什么东西呢……?” 杜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嘴角抿了抿才缓缓说道:“是大地守护,土神坚亥曾经用过的法器,守心石。” “火神重黎驱邪避秽,重黎神火烧尽魔族。木神句芒守护人心,有求必应。土神坚亥守护大地,人们可以安居乐业。” “守心石原本是土神坚亥留在诸天山的镇山之宝,寻常没有人可以接近,放在镇魂鼎中当作炉芯炼药,我从没想到过竟然会有丢了它的一天。” “守心石怎么会丢呢……。” 老爷子的脸上全是不信,可他刚才亲自爬到鼎里去看过,由不得他不信。(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来之安之 袁琴琴莫名其妙去到了药庐又莫名其妙被杜老差人送到了走回药山边上小竹屋的这条路上。 她觉得杜老爷子今天带着她出去,明明是有话要说,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突发情况,把他原本想说的东西全打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出去转了一圈,心里的郁结也少了不少,诸天门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回来比出去要显得悠闲不少,她终于有空好好的观察一下住所周围的情况。 原来这里并不只有一间独独的屋子。 这一片叫做清心海的竹林里,建造了好几处这样的小竹院子,彼此相隔都不甚远,现今正是安置着还留在诸天门中的花氏一族。 袁琴琴走近自己现今住着的那一处竹屋,还没有走到地方,眼前便呼呼的刮起了一阵“妖风”。 地上干枯的竹叶翻飞直扑上来迷了她的眼睛。 待放下挡风的手一看,便是一只巨大的动物扑面而来,O<( ̄3 ̄)>O。 这个带着翅膀的动物BIA叽一下子将袁琴琴按倒在地,热腾腾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脸上。 袁琴琴终于挣扎着喊道:“毛毛!” 毛毛热泪盈目:大哥! 萝卜琴挣扎刨开它的爪子:“要死啦!还不快下去!你重死啦!” 旁边一个青衣的弟子走过来,面无表情将一个带着大毛球的小竹棍交到她手中。 “怀唯幸不辱命,袁师妹,毛毛大人就还给你了。” 师妹?她还没有入门呢。 袁琴琴愣了下接过大毛球,怀唯还是像之前所见的那样,不似真人一般的机械。 这人的画风明显跟袁琴琴不同,他指着毛球道:“我做的毛球送给毛毛大人了,帮他保管好吧师妹。” 说完这名叫怀唯的二次元生物就转身骑上自己停在一边的大仙鹤头也不回的起飞,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袁琴琴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觉得节奏还不赖。 毛毛乍见大哥十分亲热,可它却在她身上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吼哇……!毛毛突然跳开,冲着袁琴琴大叫,声音里全是不满和威胁。 手里握着可笑的毛球竹竿,袁琴琴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 袁琴琴只觉得毛毛的叫声刚落,自己身上便有一个东西飞扑出去,砰地一声化作一条大蟒乱窜,瞬时间便将前边的竹林砸了个稀烂。 见小巴冲出来挑衅的扬起蛇头,毛毛自然不甘落后,原地起飞一个震天响的虎吼出来,直把袁琴琴震得捂住耳朵往地上一趴。 0.0.(省略打架场面一万字。) 一时间虎蛇争霸,谁也不让谁。好好的一片景致给糟蹋了个七七八八。 “小巴!毛毛!你们快给我住手!”袁琴琴的声音渺小,几乎不起任何作用,晃着毛球也吸引不了毛毛半分。 场中的毛毛和小巴貌似棋逢对手,拆招过招又抓又咬又缠着,噼噼啪啪各种不亦乐乎。 周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竟然开始围场造出结界,吃起瓜果下注围观这个难得的场面。 袁琴琴转身回屋:真是够了。 屋子里果然清静不少,屋门一关,外间的声音居然小了许多,可见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十分不错。 屋里没有点灯,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有些昏昏然的看不清楚。 “阿琴。”不知谁在哪里出声。 袁琴琴一进门便被里面突然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细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窗边地上坐着一个人。 袁琴琴点燃房里的几盏灯,又端起一盏走过去将那边人的脸庞照亮了。 她见到的人脸色瓷白,像个洋娃娃一般,穿着干净的衣服鞋子,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小因……你怎么在这里?” 她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姑娘了。自从她独自落跑之后,石兰河没有让大家分心去找她。 之后袁琴琴醒来,问起石兰因的时候,大家只说她已经回来了,也没有说她别的情况。 只知道因为石兰河的管教严厉,他们也有好久没见到过这位公主了。 没想到袁琴琴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袁琴琴心中有些温暖的感觉升起,今天见到了好多人,让她终于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面对这个姑娘,更是如此。 “没事,我就是想你们了,想过来看看你。”石兰因闷闷的说。 袁琴琴将她拉起来坐在椅子里,顺口问着:“怎么不点灯?什么时候来的?” 石兰因闷着头不说话。 袁琴琴见她心情不佳的样子,只好给她倒一杯水,让她自己坐着慢慢缓缓神。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袁琴琴还是温声问道。 石兰因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之前……,为什么要走?”袁琴琴问的是他们在千源湖畔的时候,石兰因独自出走的事。 石兰因道:“因为不想进诸天门了。” “那现在呢?”袁琴琴关心问道。 石兰因一笑,笑容有些无奈:“哥哥替我采了花。” 袁琴琴了然的点点头,当时他们在冰川裂隙里,石兰河确实留了几朵浮生陀罗尼花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全都给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 “小因,既来之则安之吧。”袁琴琴说着,也是劝自己。 石兰因又摇摇头,袁琴琴注意到她今天摇头的次数特别多且神情十分难解。 “你知道我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吧?”石兰因终于说。 袁琴琴点头:“是因为联姻你不喜欢,你说过的。” 她也很是理解这姑娘的心情,换做是她也不会喜欢。 “今天哥哥跟我说,北原来信了,宁陌退婚了。”石兰因小声道。 石兰因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实在是太过需要有一个能听懂她说什么的人在身边听一听自己的事。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无聊的坐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哥哥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递给她一封信件。 北原大王子退婚了。 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她不太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烦闷。 这姑娘满腹的心事道不出的样子让人觉得心疼。 袁琴琴细声细语,生怕破坏了她好容易树立给她的坚强一面:“那,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了?” 石兰因叹气。 “因为他退婚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很没用。一跺脚站起来,解脱似的说道:“没事了,我没事。” 小姑娘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阿琴,我要进诸天门了,也不用跟讨厌的人做同门,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好好的在这里学东西,就我们朋友几个……。” 她叽叽喳喳说起来,对呀,现在宁陌不用为了未婚妻进诸天门,她又可以跟之前想的一样,和朋友们在一起了。 “你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要安之!”石兰因的笑脸红扑扑像个小苹果。 袁琴琴被她的笑容感染,两个女孩干脆手牵手一开门,买了块瓜,在小巴和毛毛的赌局上各上押了十个银朋,以资鼓励。 (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留一天是一天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不仅仅是云浮峰上雪花飞舞,就连比较低矮的落霞峰,早晨起来都是一片雾蒙蒙的冷。 不管这些参赛的明士们是怎样想的,也无论比赛期间发生了怎样的恶性事故,比赛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周,是时候揭晓答案了。 袁琴琴发现她仅剩的几名族人渐渐安稳下来,常常有些生面孔跑到他们的住处来找。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又各自交到了朋友。 在商都城时他们这一落地生根的特性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现在更是野草一般生长着。 被遣出局的西难人也并没有马上被送出门,而是尽数留下在药山上接受恢复照顾。袁琴琴期间去看他们,杜老的弟子技术一流,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天前独孤掌院又亲自登门拜访,这次是拿着一本入籍名册前来。 独孤尘说清楚了原由,袁琴琴没有多说的签了字。 放下笔的一刻,两个人心头的石头都落了地。 他们都对将来有了一个交代。 入门大典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如期而至。新入门的弟子们都翘首以盼,盼着能够分到自己属意的掌院那里去修习。 诸天山脉群峰连绵,共有三山五峰,君玉先生的有容山主文,杜老爷子的药山主医,大多喜静的弟子都乐于选择这两位。 独孤掌院的灵源峰教授众弟子如何根据自己的天赋使用灵力,高不可攀的云浮峰人迹罕至,则是留给弟子们试炼的所在。 倾花落的落霞峰和元十二的五谷岭分别可以修行衣、食相关法术,高冷的叶行云掌管试剑峰,天下神兵均出于此。 还有一个杂项集结的地方,掌院姓顾名三思,是个性格极为软绵的人,他所在的惟勤峰什么都教,出了很多怪人。 但是没有一个辛辛苦苦进入诸天门的弟子会愿意到惟勤峰去。 袁琴琴仔细的阅读了类似于志愿报考手册一样的介绍册子,这惟勤峰就有点像是诸天大学惟勤分校一样的存在。 是一个只挂名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地方,有许多只是想进来混牌子的子弟都会被分到那里去。 袁琴琴摇摇头,她可不想到这样徒有其名的地方去学习。 将手中的小册子盖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望着窗外的雪花,某个小朋友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雪地中。 袁豆豆啊。这么冷的天你还没有经历过吧? 他们在西难岛的时候哪里见过这样的雪天,在时间凝滞的古商都就更没有了。 他走的那天,海里县倒是下了雪,可这小子没福气看到。 袁琴琴抱着手臂搓一搓:魔族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在下雪? **** 浮屠境 入冬以来,天气就像被握在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手中,一天之内能够出现各种气象已经是一件常事。 魔宫一隅的宫殿内却罩着一个如有实质般的透明结界,外面不论什么天气,这里面始终一样温暖如春。 宫里的人这半年来几乎什么也没做,只是无奈的看着大殿中央的药池里泡着的东西。 “今天怎么样?”一名绿色脸颊的妖侍端着一个热水盆走到门口,小声的询问着门里的人。 门里的人自然而习惯的摇摇头,接过盆子关上门。 门口的妖侍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可怜啊……。” 等到这人慢慢走远,一个身着黑色厚重毛皮大氅的人才出现在雪地里,走进结界中。 暗曜身上的雪花因为温度的变化消融了,把披风上的毛尽数打湿。 他的脸上布满风霜,一头白发被金色的发圈束得整齐,披在脑后。 每天他都会来看一看,但是他越来越不想进去,越来越不想面对里面的情况。 里边的妖侍已经用热毛巾蘸着盆子里的药汁擦拭起药池里泡着的孩子了。 是的是个孩子。 小小的身躯透明,睫毛微颤。全身都发着柔弱的微光,似乎要化作一道光芒闪耀过便消失了一般。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坐在一边,向着小孩儿的方向不断释放着自身的灵力。 突然她一个激灵,看到了透过窗户缝隙看进来的那道眼光。 眼睛里透出了求生的希望,大声叫起来:“老尊主,老尊主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可是她不能动作,只有声音凄厉绝望,眼珠子死死等着窗棂后的那双眼。 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她的灵力早已经用尽,现在潺潺流向那个孩子的完完全全是她的生命啊! 阴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过来:“幻舞,你说过你有办法的。” 旁边的妖侍虽然已经被这个场景震慑到心肝皆颤,但依然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抖抖索索把毛巾擦向孩子脆弱的皮肤。 那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人竟然是当初在魔宫殿上惊鸿一瞥的粉衣美人幻舞。 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风韵,皮肤粘连在骨头上,像是干枯的树皮。 她想要摇摇头,可是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 她没有办法,她原本以为少主只是小孩子水土不服,这才自告奋勇的出来接下。 谁知这孩子竟然是她的催命符啊! 找来了植灵族的医圣也无论如何没办法留住这孩子,现在光靠着用他们这样的高阶修行士百年修行的灵力来吊着孩子的命。 可人谁都看得出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罢了。 其实他们曾经提出过将孩子送回到元鼎大陆他的人族养母身边去或许可以保住一条命。 可提出这想法的人现在已经被耗光了灵力,葬送在这孩子身上了。 老尊主似乎对于让亲人离开他去到人界这件事,有着十分的执念,宁愿这样的折磨自己和大家,也不愿意尝试放手。 脑中一片惊惧,眼中泪水模糊的妖侍突然感到手里一轻,那原本还有些质感的孩子的皮肤,此刻竟然突然变得透明了! 她吓了一大跳,毛巾竟然穿透了孩子,直接掉进了药池中的药汁里,发出啪啦一声响。 外边的人见状赶快大步走进来,亲自给孩子输送灵力。 见得孩童的面颊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玉色,可好歹是有了实体,暗曜仿佛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眼下的眼袋都要滑到下巴去。 他疲惫的转过身,冷冷的道:“留得住一天,是一天。” 被当成了肥料的幻舞不由哭出声来:“老尊主!!饶命啊!” **** 袁琴琴感到自己见到了小豆丁,可这小子不太老实,带着她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跑来跑去,就是不肯停下来。 她越追越气:“小兔崽子。会跑了是吧?” 她看到那宫殿的转角露出了一小截孩子的衣服,这衣裳是她做的,她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胖琴面露得色的轻轻转过去,伸手一抓,可一把抱起来却只是一身衣服。 小豆丁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双手交握在身前,全身什么也没有穿。 他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不见了。 “袁豆豆?!”袁琴琴大骇。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入门大典(一) 袁琴琴一头从桌子边坐起。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来以为孩子过得很好,可是她刚刚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孩子连衣服也没有穿。光溜溜的站在外面,表情可怜极了。 “阿琴,阿琴,入门大典快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睡?”姐妹几个都来叫她。 是了,今天是入门大典,她却莫名在大殿外等候的偏厅里睡着了。 一抬头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自己的一群小伙伴担心的望向自己。 她机械的跟着大家的脚步,脑海里还残留着的是小豆丁那孩子消失的一幕。 他不好了吧? 他离开自己,很不好吧?袁琴琴感到面颊上什么东西冰凉的划过,用手一擦湿湿的。 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小豆丁跟自己真正的家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好。 他们会像自己待他那样待他好的,甚至比自己还认真耐心。 一定是这样…… 吧? 她眼睛看向一边安安静静走着的女孩儿:“幽幽,听说你的卜术很厉害。能不能帮我占一件事?” 黄幽怡遗憾的耸耸肩:“现在不太方便了,等到入门之后,看看能不能请君玉先生帮我看看我的灵眼。” “灵眼好了,我才能重新开始修习卜术。” 她笑盈盈的问道:“阿琴,你是有什么事想问吗?” 袁琴琴摇摇头,小豆丁毕竟是魔族,自从这孩子走了以后,她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很少再提他的事。 毕竟是对立的种族,小豆丁回归魔族之后,他的立场就不应该再模糊了。 至于在她心里,这孩子是魔族还是只是她的孩子,谁也不能管到她的大脑里去。 入门大典在灵源峰前的广场举行。 除了所有今年刚入门的明士以外,还有往届通过了扶摇试而留下修行的法者和更高阶的灵者们在一旁高处观礼。 广场凌空建造在一整块削去了顶端般的山头上。 沿着白玉石阶拾级而上,袁琴琴发现石阶边缘上有些青黄色的苔痕,可并不明显,像是被谁仔细的清理过一般。 想来这次新人们的入门大典,诸天门很是重视。 好容易才气喘吁吁登上了广场平台。 只见整个地面都用白色大理石般的材质铺就。 广场四周有大台阶供人站立观礼,中央一圈雕刻着密密匝匝的花纹,广场中分布竖立四根石柱。 袁琴琴看着广场的布局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随着接引弟子的指引,站在为他们划分好的区域内,袁琴琴这才感到这里的空廓和明亮。 一股气流将人们的汗味体味吹散,取而代之是这云雾缭绕之地,天然的露水清香。 天气晴朗,四周有些积雪也早就被人扫走化去了。 众人所面对的地方是一座雕花精美的高台,其上空空荡荡。 袁琴琴几人站定之后,听到身边有人窃窃私语。有些人朝着这边不断指手画脚。 她因为小巴的缘故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有所提升,虽然小巴唯独听力不佳,但对于袁琴琴来说却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这就是花氏一族……,看那德行,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气。”有羡慕嫉妒恨的。 “长得好怪啊。”有随口吐槽的。 “你们不要以貌取人……。”还有劝身边人不要以貌取人的。 袁琴琴好奇的朝着那边望了一眼。 刚想对那说“不要以貌取人”的人报以感激的眼神,就听那人道:“他们这样的,心机可深了,听说了吗,丑人多作怪。” 我勒个去。 袁琴琴表示自己已经不想说什么。 一旁听到这话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吐槽女王石兰公主。 她拉着袁琴琴的胳膊大声回敬道:“长相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可是真真的被劝留。” “放眼整个诸天门这么多届修行士,来来去去过江之鲫一般。” “真的能享受这殊荣的,恐怕也只有你们看起来不太顺眼的花家人罢了!” 那边的几个听到这话不免转头,投过来几枚卫生眼。 “那女子是谁?怎么这样说话。”一人问道。 “别再说了……,那是凤国的公主。”这人恨不得自己没有生出这张坏事的嘴。 得罪了凤国的公主是什么后果? 虽说在这诸天门里表面上说是不分贵贱的,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她不应该坐在前面吗?怎么会在这花氏的队伍里站着,害我们认错!” “你还说!” “反正我不是凤国人……。” 石兰因原本是早早就被鹤辇接来,免去了爬山的痛苦不说,还坐在了专门为皇家子弟准备的区域内。 可她见后面来的袁琴琴等人都站着,只觉得屁股上像是长了东西一样坐不住。 跟身边的石兰河磨蹭了半晌才跑过来,站在这里虽然又挤人又多,可她还是觉得做花氏比做石兰公主要自在得多。 陆陆续续人们发现旁边的站台上也已经慢慢的或坐或站聚集了许多人。 眼前的高台上虽然还是空无一物,可却升起了一股股灵气,抚慰着人们躁动的心。 不论是感到等得太久的,还是坐立不安的,此时都发自内心的感到了一阵平和安宁,似乎天地之间的力量此刻就围绕在身边。 风有风声,雪有雪意,人们肃穆,气氛伟丽庄严。 扑啦啦……。 袁琴琴耳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像是一片花园中的所有蝴蝶都扑起了翅膀,或者孩子跑着,在河滩上惊起了一整个河滩的野鹭。 “快看,快看啊!”人们高兴的叫道。 “好多的鸟!” 袁琴琴抬起头来,见到的是这一生见过最壮观的放鸽子。 因为那不是鸽子,而是各种各样的飞禽,凡是张着翅膀能飞的动物此刻都整整齐齐的飞上了天空。 “看哪!那是凤国的青鸾!整整有十只!”有人惊喜道。 美丽的鸟儿排成一行,时而盘旋下来,将嘴里叼着的荷露倾倒下来。 “不就是青鸾,有什么好看的。”石兰因撇撇嘴,他们那里多的是。话音刚落被荷露洒了满脸。 “喂!!”石兰公主跳脚大叫。(未完待续。) ps:  先发出再修改,点币不变哦~实在卡文来不及了t-t。。( 就爱网) 第一五六章 入门大典(二) 见石兰因被青鸾泼了一身的水,袁琴琴不由得也有些恍然,伸手去帮她擦。 刚要说这大冬天的还朝着人泼冷水实在没有人性,谁知伸手碰过去却是干燥的。 她们这才发现荷露已经完全融进了石兰因的衣饰中。 石兰因惊奇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散发出阵阵粉色的灵光。 “呀,这破鸟儿的冷水原来还有这个效果?”石兰因好奇的试了试,竟然能够趁着这股势头朝空中跃上去老高,兴奋不已。 袁琴琴看着周遭,天空中荷露结成的冰花飞舞,落在人们身上,顺便强化了衣饰的灵力。 一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鼓乐声起来之后也没能压住这场面。 让她想起宋丹丹经典的台词: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往人们身上撒灵力强化剂,这可比撒钱还来得激动人心。 诸天门的明士入门大典亦是宣布群英赛比赛情况的时候。 终于待到人们激动完了,前边的礼者宣布入门大典开始。 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七位掌院,他们身边各站着两名弟子。 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阶更高的台阶,上面站着两名看不清面目的人。 “姐,那后边是谁?怎么看不清他们的脸?”黄幽怡问道。 黄嘉怡小声回答:“嘘——。别说话,马上拜师开始了。” 见她实在好奇,又说道:“后边的是掌灵掌源两位真人,入门以后我们要叫师祖的。” “今年掌律真人没有到,传闻说是身体不太好。” “他们轻易不会在人前露出真容。所以都用法术遮掩过,我们看不清楚是正常的。” 两位真人的上方还有一个空位,却是没有人在。 黄嘉怡继续解释道:“掌门真人年事已高,已经连续几年都没有出席过弟子们的入门大典了。” 袁琴琴心道原来如此,诸天门中现在能主事的几位好像不太愿意出世。 目前各个掌院都只能听大师兄独孤掌院的,这位身上的担子想必非常重。 礼者大声从末到前报出了之前对浮生陀罗尼的采摘情况统计,被选中的弟子们按照顺序一一走到高台下划分好的区域内。 “就快到我们了。”黄幽怡开心的道。 果然一百名弟子的名字很快就念完,高台下的位置已经站满,人们开始好奇那最后一名入选者是谁。 礼者卖个关子:“最后一位,是今年直升战者的明士。也是今年银白陀罗尼王的采得者。” “是谁?……” “可以直升战者啊,好运气……。” 袁琴琴从云浮峰上下来的时候直接将所有所得全部交给了轩丘,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安排。 但见他们已经全都走出去,只剩下自己还站在人群中,自己心里也能猜到一二了。 原来是把这个直升战者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这一切在她心头已经意义不大,但是这个战者的身份却是差点拿命换来的。 礼者见众人已经好奇得差不多,高声宣布。 “花氏族长袁琴琴!” 人群里轰的一声,像是什么炸开一般议论纷纷。 “长成这样?” “太叫人失望了,是运气太好了吧?……” “怎么混进来的……。” 许多知情人早就懒得再说什么,运气好这种事也不是人人都能赶得上的。 袁琴琴挤过众人走上前,她是运气好,她是长得丑。 她是没本事。可她偏偏就来到这里了,偏偏就这样错误的出现了。 她顶着层层质疑和不善的眼光,从未有过这样的场面,几乎所有落选的入选的不认识的人都鲜有认同她的。 认同啊……。她眼神望向台上鼓励的看着自己的几位掌院,他们都像是她的老熟人了一般。 面上覆盖着面纱的倾花落还甜甜的朝她点了点头。 已经先上前的花氏几人和朋友们都望着她。 鼓励她到前边来。 他们是认同她的。 可是她心里那股难过的情绪是什么呢? 人们看着这神情有些恍惚的胖女人。黄家姐妹对视一眼:阿琴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 前边的礼者也是一阵摸不着头脑:这样好的气氛,这位脸上连个笑意都没有。 这都不高兴,叫那些没有入选的弟子更是恨得牙痒吧。 “上前来选择你要拜入门下的师父吧。”礼者还是温言道。 直升成为战者,她还可以自己选择师父。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她凭什么?!” “对啊,她凭什么!”有人不满的发声。 原来之前的传言是真的,花氏一族的人老早就被“内定”了,这才这么离谱吧。 那他们之前比赛时候下的那些绊子就不是白下,他们这是在惩治恶势力呢。 独孤尘显然料到了这个情况,走上前道:“大家是觉得,银色浮生陀罗尼很好采摘?”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是。 可她凭什么就能拿到,看她那样子,怕是连山都上不去,这不是作弊又是什么。 袁琴琴转过身,脸色疲惫,将身后置疑的人们都看得一愣。 “既然你们对我拿到这花的过程不了解,那我可以向大家详细的说一说。” 独孤尘拦道:“不必说。” 下边的人更加理直气壮了,看吧?连说都不肯说,一定是有猫腻。 独孤尘手中轻巧一绕,掌中出现一粒圆滚滚的珠子。 “不必说,你们每个人的表现,这里都有,不必说,看就是。” 珠子升上半空,一幅幅画面浮出,以极快的速度在所有人面前过了一遍。 但每个看过的人都像是完整的经历了一遍一般,这感觉如梦似幻,乍一回神,都有些头重脚轻。 那些背后做“好事”的,自己技不如人被甩下的人见到自己的身影不由得脸热。 那些好心帮助别人,不参与拉帮结派的则一脸坦然。 “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还有什么别的异议吗?” 底下鸦雀无声,袁琴琴目瞪口呆,诸天门的人就是这样护短的?她这是被强势护短了? 之前是不知道有这种东西,还好他们掉进冰川裂隙之后的事没有被记录下来。 不然她对石兰河说的那些羞羞的话被这么多人听去她的脸也别想再要了。 独孤尘缓缓道:“诸天门中不收品貌不全的弟子。” “源山花氏之所以能得到参加群英赛的资格,是因为他们平了鹰嘴山的匪患,安稳了一方百姓的平安。”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入门大典(三) 袁琴琴大眼圆睁:这独孤掌院是胡扯的吧,撒谎比她还不打草稿。 他们能参加群英赛哪里是这个原因,虽然之前有想过用平定鹰嘴山匪患来作为敲门砖。 可这一路抢了黄牛的牌子,顺利进门比赛,谁也没拦着啊。 她早已经当那件事做了就是为民除害,没有想过再拿它做什么文章。 独孤尘斜斜看了一眼袁琴琴:黄牛牌子那件事是他们管理不善,当时的掌事弟子秦贺处理得也没有什么错。 难道要因为他们长得丑就把牌子再硬收回来? 幸好他们之前还做了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他独孤掌院是谁,有了这么好的理由,还不分分钟把有反对意见的人说趴下。 独孤尘得意笑笑:“开此先例也是为了今后我们诸天门的入门条件可以再加一条。” “如有相貌不佳的弟子想入诸天门者,只需要有利国利民之举,均可以破格获得参加群英赛的资格。” 底下一片哗然。 “那我弟弟就可以来啦。” “岂不是多了很多机会……。” 各种云云,声音不断,只是再没有人去置疑袁琴琴等人的长相。 袁琴琴被这样的一大段,心头的郁郁之情却也散去不少。 礼者看了独孤尘的眼色,抓着个机会,将这拜师仪式继续下去。 “袁师妹,快选一位掌院入门吧。” 袁琴琴看向前边笑吟吟的七位掌院,心里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杜掌院……。”她叫着杜老爷子的名字,就要站到他那边去。 却不想杜老爷子朝旁边让了半步。 袁琴琴眼神疑惑。 “阿琴,你该拜的是独孤掌院。”他慈祥笑道。 袁琴琴和独孤尘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独孤尘更是写了一脸的“什么鬼这明明是想选你”。 杜老爷子这事没跟别人商量过,所以这几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见他们这样,他只好说道:“,孩子,我知道你的天赋所在,要论起通灵术,还是跟着独孤掌院更能修出境界。” 又看向独孤尘,小声道:“这孩子已经可以生魂出体,又有了中阶灵兽,只要加以引导,你门下又多一猛士。” 独孤尘知道小巴被收服,可生魂出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见杜老爷子挤眉弄眼,相信这老爷子不是空穴来风随便说说,偏过头却看到那下头的胖弟子一脸不情愿的看着自己。 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怎么,入自己门下很委屈吗?!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徒儿,还不拜师。” 袁琴琴抽抽嘴角,什么鬼,说好让她选的呢。 台下一众早就羡慕嫉妒恨得牙痒了,竟然让灵源峰的掌院亲自挑中。 袁琴琴不舍的看了一眼杜老爷子慈祥和蔼的笑容,笑容里还有些伤感的意味。 这跟他之前丢失了守心石失魂落魄的样子虽有表面上的不同,但看起来竟是差不离的。 想必那守心石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这才无心再收自己做弟子了吧。 她挪动脚步,高台之上便自动显现出一级级的阶梯。 作为直升的战者和唯一能够自己选择师父的弟子,她一步步踏上了高台,在礼者的指引下完成了拜师仪式。 独孤尘眼见面前一团跪下又起来,晃眼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粒硕大的狮子头。 余光瞥见那边的老爷子,心里也想不通他是怎么了。 要说通灵术,他自认老爷子绝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两人之间偏重不同罢了。 拜师礼毕,老爷子竟然晃悠悠踱步过来:“独孤掌院,僭越了,我想为这孩子,赐个名。” 独孤尘越发觉得诡异,明明是他想要的弟子推到了自己名下,现在又巴巴的跑过来要求赐名。 这很不对,很不正常,很不杜老。 他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罢了,就当帮他存着弟子。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师父划分到了“帮人存着”的这一类。 老老实实跟着指引又跪倒在杜老膝下。 杜老爷子沉沉的看了看袁琴琴的后脑勺,这孩子真是实诚,一头栽到地上,脑袋都磕出响。 是个好孩子啊。只可惜他也许看不到她功成名就,成长起来的一天了。 他声音温和,像自己家中的长辈般的语气:“阿琴,你现在心里最难过去的一道坎,是什么?” 袁琴琴被这温情打了个猝不及防,猛然一下子埋着的头底下便滴下了几滴水。 杜老爷子没事问这个干什么。 她心里现在最过不去的坎……。 ……。 是讨厌自己。 讨厌这样的自己。 认同那些讨厌自己的人,认同他们的想法他们的认为。 觉得自己不好不好很不好。矫情又软弱。无能又虚伪。表里如一的丑陋。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别人到了最后都是被别人保护着,一心想要做的事最后都不是靠自己做到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朋友自己没办法维护,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 “你想要的是什么?” 杜老爷子看到袁琴琴的大头摇了摇。也不知道表达的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他们相识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迷茫的人,他能看出她现在的心态跟之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也罢,老头子我今天,想送给你一个名,就叫相离吧。” 香梨? 独孤尘差点笑出来:这是在说她的身材了,老爷子还真是趣致。 袁琴琴也是一头雾水,她没有听明白这中间的逻辑。 “相信的相,离别的离,阿琴。” 杜老爷子摸摸她的大头,不等她的头磕完,自顾自走开了。 后边的弟子们分站成十四列,一排一排的向前走到各掌院身前去,由各位掌院挑选甄别各自的天赋,再收归门下。 袁琴琴起来站到一边,有接引弟子来带她到灵源峰去安置。 一路上她不断想着老爷子的话:相离。 相信离别对自己是有好处的?相离……是这个解释? 还是相互,离开? 这真是难解。 袁相离。 轩丘不出意外的入了试剑峰。 其余西难人纷纷投进了元十二的怀抱,基本上没有为什么,元十二的魅力在于那一身的厨艺以及五谷岭应有尽有的不同食材。 黄嘉怡被杜老选中进了药山,黄幽怡如愿进了有容山。 石兰因和倾花落两看欢喜,一拍即合。 石兰河被独孤尘亲自请入了灵源峰。 顾三思则满意的带着一众谁也不想选的弟子们回去了。 入门大典完美收官。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抓来 浮屠境·魔宫大殿· 大殿外又开始狂风肆掠,天空中不仅仅是同时下起了雪和冰雹,竟然还伴随着惊雷和闪电。 笋塔城的高处已经是这般凌乱,底下就更是黄沙夹杂着冰粒子,石头和雪粒子一起打在人的脸上——这哪里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幻音眼中浮现出了坚决,她一定要带着族人摆脱这里。 “很好,你做得很好。”暗曜看起来心情大好,窗棂外的雪光将大殿照出一片幽冷。 老尊主暗色织金的大披风铺在地板上,像黑色的波浪延伸到了幻音的面前。 幻音抬起头,面前的波纹动了动,簌簌的游走,再转过来时,就是一双踩着饕餮铜纹的大靴子。 “快起来,这次,功劳全在你。”老尊主屈身下来虚托着她的胳膊扶起她。 幻音拿出捏在手里的东西,低头后退一步,伸手递给暗曜。 这是一个小小的手环,上边还有一粒铃铛,像是孩子的东西。 “还是多亏老尊主的神机妙算,事先给了我这手环,幻音这才能顺利拿到守心石。”她恭敬的说。 她的控魂术虽然已臻化境,能够轻而易举控制一名药山弟子开启正在炼制剧毒的镇魂鼎,可守心石上有禁制,并不是谁都能触碰。 幸而她操控的那名弟子戴着这手环,骗过了守心石的禁制。 幻音曾诧异于老尊主对四神的了解。 她相信就算是那些天天在镇魂鼎下来去的药山弟子,都不一定能够知道守心石这样的东西竟然就放在镇魂鼎中。 老尊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心中微微甩掉这个想法,老尊主自然有他的办法。 为了寻找稳定截门的力量,老尊主已经耗尽了心力,这守心石是最后的机会。 老尊主将手环握在手里,眼神微沉:“这个手环是明瞳的。他在元鼎大陆时就是靠着这手环躲开了神力洗涤。” 明瞳是他唯一的血脉,在元鼎大陆上能够活下去,偏偏到了他的身边就这幅样子。 “这手环上附着重黎之力,正是守心石的禁制不会排斥的力量。” “现在就等着元鼎大陆的部署一成,再加上守心石内蕴含的大地之力……,我们就有了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使用流光门。” “如此一来,谁也别想挡住我们了。” 幻音发现老尊主虽然这样说着,语气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欣喜。 “尊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幻音问道。 暗曜摆摆手,自家孙子在自己身边却被养得快死了这件事,他怎么好说。 于是他莫名的说道:“去跟幻舞道个别吧,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 魔宫一隅.偏殿. “小四……,小四是不是回来了?” “快救救我……救救我……。” 幻音的耳内听到这样细如蚊呐的声音,跟着妖侍出了大殿之后,这声音萦萦绕绕始终在耳朵边上。 她忍不住问道:“这宫里是不是关了什么人?” 妖侍道:“幻音使不要问了,到了地方自然知道。” 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偏殿前。那带路的妖侍一直走在前边,让她感到十分不解。 找幻舞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来。 这座偏殿外结了硕大的结界,将外边的风吹雨打雪花,一切不自然的天象都隔绝在外。 进到内里竟然还看到一片用灵力堆砌出来的湛蓝天空。 小院子里的东西都小小的,石狮子石马憨态可掬,小皮球静静滚落在地上。 鹅卵石的地面上落着红色的枫叶,看得幻音心头一愣,这里倒像是有孩子人家的后院一般。 这片小小天地营造的氛围,正是她儿时记忆中才有的安宁。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把这童真美好的气氛打破。 “小四!小四你来救我了!!——快救救我啊!……” 幻舞? 幻音连忙一把推开门闯进去,看到的景象惨不忍睹:“老三!” 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的幻舞的样子。 幻舞在八大使者之中最为端庄,仪态美丽。身娇体软适合舞蹈,便以此为道一直修行。 自然也多以需要外表迷惑对方的任务为多,从未失手。 谁能想到她会有今天的样子? 雪白的头发和干枯的肌肤,惊惧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身上的血气源源不断传到面前一具暗绿色的孩童身体上。 大人和孩子都僵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诡异难解。 幻音厉声问道:“怎么回事!老三,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幻舞的眼神中只剩下了癫狂和惊惧:“老尊主要杀了我,老尊主要让小少主吸干我的血气!” “没有人可以救他!谁也不能救他!我诅咒他……我诅咒他!” 漂浮在药池中的孩童面无表情,身体坚硬如石,早已经不是正常孩童的样子。 “哈哈哈哈!”幻舞疯狂笑道:“下一个就是你……,小四,我死之后,老尊主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会让这小魔头吸干我们的血气,这是他的孙子,他不是,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 幻舞高声笑着,疯言疯语,那股血气维系的链接越发的变得粗壮。 幻音运气灵力想要上去将幻舞扯远一些,但刚要靠近便感受到那边传来的一股巨大吸力将自己拉扯靠近,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也随之飞速流逝。 她心中惊骇,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幻舞化作一堆血红的小颗粒,被魔婴完完全全纳入体内。 幻舞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她的耳中,幻音喘着气死死拽住一旁的柱子。 突然门吱呀一声响动。几名魔兵抬着个袋子走进来,他们没有理会一旁的幻音,直接将袋子里的东西往外头一倒。 那看起来像是一名中阶魔修士,幻音见他们将这名修行士的手往药池子里一泡,药池中的颜色微微变浅。 那股若有似无的连接便又开始了。 魔宫大殿外的电闪雷鸣还在继续,有人跌跌撞撞跑进来。 “幻音使,老尊主吩咐过谁也不能去打扰他!幻音使……。” 妖侍显然没能拦住。老尊主挥挥手,示意让人进来。 幻音扑倒在地:“老尊主……,幻舞做错了什么?” 暗曜从手中抬起半边脸,斜斜望着幻音:“她向我做了做不到的承诺……。” 幻音一时冲动竟然跑来质问,但此时已经被暗曜的声音吓得完全清醒了。 她颤抖这说道:“是……,是少主的事,为何不将少主的养母抓到浮屠境来,一定能让少主好转!” 暗曜看了看她:“你也要向我做出无用的承诺吗?” 幻音埋头:“属下不敢,只是少主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啊!”他们难道真的要一个个用自己的命去养着魔婴吗? “属下恳请尊主试试,这也是为了少主着想!” (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领进门 灵源峰的高度仅次于云浮峰,灵源峰的后山紧靠着云浮峰,终年积雪,只有耐寒的松柏杉树等等能够存活。 袁琴琴体质好不怕冷,又穿着石兰因给做的贴心小棉袄,觉得走路都轻松了不少。 石兰因进了落霞峰之后进步飞快,她本来底子就很好,现在已经能够单独做出简单的软甲,在软甲上精炼出各种各样不同的低级属性。 落霞峰标志性的战斗技能是释放各种守护类型的法术结界,在战斗中只需要站在队友中间维持结界这件事,石兰因也觉得很合自己的心意。 姐妹们的软甲她都包了个圆,大家更是乐得把各种渠道得到的布匹毛皮往她那里送。 石兰因就好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作为公主女红原本只是浅尝辄止,并不会要求她们必须有多高的造诣。 石兰因却不同,她不以此为活计的心态让事情一切从简,所以她制出的软甲是一起入门的同门中最为精致巧妙的。 倾花落不是一个会用世俗眼光区别弟子的人,但石兰因表现突出,她尤为欣慰。 黄幽怡的灵眼正在恢复之中,已经许久没见。轩丘跟着不爱出风头的叶行云,听说是每天守在跟前教导的,也是不见人影。 才不过一个月,黄嘉怡已经给了袁琴琴许多的药丸,生姜丸桑叶丸等等一听名字就知道,要么是专治各种类型的小感冒,要么是女孩子那几天吃的东西。 而五谷岭上的花氏五人已经靠着一手的好厨艺轻松收买了全五谷岭的老老少少,变着法子跑到灵源峰的大厨房里来给大伙儿加餐,照顾袁琴琴的伙食。 已经被大家称为“香梨师妹”的袁琴琴感到幸福。 另外,她之前并不知道,进入诸天门之后的教学保障如此“好”。竟然是一对一的小班教学! 开学第一天那位便宜师父独孤尘就慢悠悠对这一众新进弟子道:“你们每个人的天赋都有不同,各有各的方向。” “灵源峰与其它峰不同,教授你们的是各种类型,五行五系的法术,但并不代表你们每一样都能学会,都能专精。” “所以为师已经帮你们分好了类别,每个人都有一名法者师兄带着你们修习,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便宜师父一个个给他们结好了对子,然后一甩手中带着大流苏的混沌纹手柄令牌,施施然走了,再没见过真人。 袁琴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与自己画风有明显区别的怀唯师兄,就想要上去抓住那不负责任的师父的脚不放。 师父!这位是驯兽师啊!说好的通灵士呢! “香梨师妹,”怀唯道:“以后好好相处吧。” 香梨师妹的眼角微抽,你这个语气我很熟悉:这不就是他跟毛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话差不多吗?! “好……好好相处吧……。”她只得面带笑容的接受。 可是现在她就真的不太好接受这个情况了。 面前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子,丝丝硫磺的气息充斥在鼻孔里,有点呛。 “相离,脱吧。” 袁琴琴已经跟着这位师兄足足喂了一个月的小动物,每天的日常大概是早上起来去大厨房熬出来一大桶饲料,再遛着毛毛去解决生理问题。 回来之后饲料冷却得差不多,陪着师兄去从山上喂到山下,小动物多不胜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会爬的会滚的各种奇形怪状。 这山上修行通灵士的弟子也有十来个,可是管着满灵源峰小动物伙食的看起来就这一位。 现在多了一位。 自己如果是专门上来当饲养员的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对比一下已经小有所得的朋友和族人们,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学到。 唯一的收获恐怕是这诸天山的小动物们都开始熟悉她的味道,看到她不会再惊慌失措的跑走,而是怀着小小戒备上前来吃。 摔!这算什么收获! 尤其是现在居然还让她脱衣服洗澡! 光天化日的,当着这个面无表情的二次元生物洗澡! 她每天晚上累得像狗一样连个洗脸的力气都没有,第二天又是如此循环。 说起来倒真是一个月都没洗澡了,已经臭了吧? 难道被闻见味道了?袁琴琴试着闻闻自己的味道,果然孜然味儿。就算这样也不会当着男人面洗澡的。 “怀唯师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紧紧捂着衣襟,生怕对方一个饿虎扑食扑过来。 怀唯当然不会有多余的表情:“洗洗吧,我不看你。” 说完转过身。 SO? 转过身! 袁琴琴无语了,这是非要在他在场的情况下让自己洗澡的意思吗。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沟通了下小巴,请他稍微朝外面放点毒气,先放倒怀唯师兄再说。 怀唯却开始说话了。 “你这些天是不是觉得特别奇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学到。” 袁琴琴不说话当是默认,她还曾经觉得一定是便宜师父在整她。 因为自己是杜老不要了送他的。 “你说说每天都有哪些动物会来吃我们准备的东西?” 袁琴琴郁闷的想了想,挺多的,有不少还记忆犹新。 “地上的有独角蛇、大老鼠、碧眼兔子、飞天松鼠……小麻雀、大仙鹤、鹰……老虎,白羊……。” 她心里觉得怀唯不靠谱,可是他现在代行的毕竟是师父之职,相当于其实他才是自己真正的授业师父。 想了想便将所有能想起来的小动物都海陆空各分了个类,一一说出。 越说越是心惊,怎么这么多。 她回想这一个月所见的动物,其实并不是每天都一模一样,有些动物明显有不同的性格和习性,有些动物甚至十天半个月才露面一次。 怀唯道:“灵源峰的灵气是元鼎大陆上仅次于云浮峰的地方,这里的生灵灵智普遍要高一些,他们许多便是从元鼎大陆上各处跋山涉水而来修炼的。” “其中不少实力在它们当地都能数一数二。” 袁琴琴睁大双眼,意思是,她差不多结交了满大陆的小动物首领? “相离师妹,这些生灵多数都心怀善念,你能与他们结下一个月的一饭之缘,是你的福气。” 袁琴琴突然觉得那背对着自己的怀唯师兄,满满的二次元画风也不是那么扎眼了。 这么说起来,她还真是得感谢这位领她进门的师兄。 “谢谢怀唯师兄。”她诚恳道。 怀唯声音毫无表情,但袁琴琴知道这就是他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每天提着食物下山上山共计二十五次。” “算起来一个月三十天你一共上山下山六百余次,相离师妹。” “我觉得你可以看看我的成果了。” 袁琴琴刚刚经历了得到“全大陆小动物首领之友”这个成就,正觉得头脑晕乎乎,此时听到这样一本正经的说法,觉得后面一定有大招等着自己。 她仔细算了算,对,就是六百多次呢!这又有什么用呢? “洗洗吧,我不看你。这里只有我知道。”怀唯再次说完,终于走了。 袁琴琴呆呆立在原地:什么意思? 他人都走了,自己洗就洗好了。 她走近温泉,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开始脱衣。 某个不小心走到附近的人惊诧的望着这边。 …… 这个女子身材这般姣好……她是谁? (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识己 异世大陆的事情就是从来不太靠谱,比如明明说好了只有怀唯一个人知道的地方,却突然钻出了个别人。 这种事香梨师妹原本是不信的,谁知就是偏有那么巧。 这人是有容山修习画技的弟子,外号“十香先生”,今日随便逛逛就想找点灵感。 梅酒暖的小黄书其实不全是来自山下,而是多数出自他的手。 他擅长工笔,又画得一手兰叶描,结合起来便是生动形象的人物画,小学生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袁琴琴在这里下了水,那边的喉咙就咽了咽,手里不知不觉的化出了自己的看家饭碗,一支笔墨饱满的毛笔和一个空白的画本。 这女子的体型颀长,尤其颈部优美,但这颀长中不失饱满,该有的地方全都有,丰满中不失婀娜。 她和誉满诸天门的倾花落应当是两个不同的类型,这女子看起来更加健壮,肌肉一看之下十分有力。 要说缺憾,可能腰间还是多出了那么一点点,可这并不影响她的整体观感,可惜的是她一直背对自己看不到脸。 不过,这样好的素材,平时哪里能看得到。 他都是下山去春来馆花钱看的好吗! 对于这个猥琐画师的行为香梨师妹一点不知情,心里还想着,怀唯没有说他给这温泉所在取过什么名字没有。 袁琴琴摸索着过去,里面有一处泉眼正突突的向外冒着热水,但越往那边走越烫。 但紧紧靠着的石壁这边却水温适合,自然要贴过去慢慢的洗。 石壁之间并不全是硫磺水结出的水渍,中间有一处竟然还光可鉴人,袁琴琴好奇伸手去一擦。 “十香先生”突然听见那边的女子洗得好好的却突然尖叫一声,扑通一下滑进了池子里,吓得他手一抖,笔差点摔在雪地上。 这一惊吓把灵感吓没了,生怕那女子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才尖叫起来的。连忙将大笔一甩凭空画出一条墨色的小径,一溜烟扯呼。 袁琴琴好容易才从池子里爬起来,不时踩到几块石头很是烫脚。 她看着眼前石壁上照映出的人影,难以置信又伸手去擦了擦。 这一个月当牛做马累成了狗,谁承想自己居然又一次成功减肥了! 比以前都成功! 她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倒影,这是怎么回事? **** “相离师妹,冷静一点。”怀唯双手背在后背,忍受面前的女子风一般来去。 她现在已经可以走得这么快了……。怀唯一向面无表情的冷脸上破冰一般的融化出一丝温暖人心的笑容。 这比养的小花(天狗)会吐火焰了还让他有成就感。 当他知道自己帮扶的对象居然是袁琴琴这个外貌困难户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让她先“正常”再说。 “怀唯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满心惊喜的女子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怀唯不屑的看了看她,这双眼睛从前因为肥肉堆积而小的可怜,如今总算重见天日( ̄_, ̄)。 “这不难,除了让你不停地动以外,再在你的食物里添加一些东西就好。”他语气带着淡淡的得意。 减肥药?什么减肥药这么好用! 想想自己这一个月以来也没有吃什么好东西,但也没什么是不正常的吧? “我有位好朋友在云浮峰顶上种了一棵千年桑。” 袁琴琴了悟,原来她最近吃的汤菜是这桑树的叶子,一定是这个起了作用。 怀唯接着道:“这棵千年桑是专门用来养我家小小白的。” 袁琴琴脸色一滞,小小白是怀唯对所有冰蚕的爱称,所以,她吃虫了? 怀唯继续说:“小小白一高兴,就能拉出合你用的清粒……。” 袁琴琴:……没听错吧,他是不是说了“拉出”……? “其实吃起来还不赖吧?我都还没有试过,你是第一个用的人……。”他颇遗憾自己没能亲自实验小小白的清粒。 ……。毫不知情吃了一个月清粒的女人早已石化。 “女人其实要先知道自己能好到什么程度,才能真的认识到自己可以为美丽付出多大努力。”怀唯突然动情的望着袁琴琴。 香梨师妹咬牙:“谢谢师兄,我突然觉得以前的样子也挺好。” 怀唯摇摇头:“师妹,做人不能太不知道珍惜。” 这是灵源峰上一成不变的下雪天,刚刚得知了自己被人骗着吃了一个月翔的人心情并不美好,黑着脸望着那位令人哭笑不得的师兄。 可他突然转过身来天真一笑,袁琴琴便也忍不住笑了,师兄看起来还不赖。 怀唯伸出手,像是要接住天空上飘洒下来的雪花,可袁琴琴惊奇的发现这雪花竟然从他的手掌中穿透而过。 这一向二次元的男子突然画风正常了,让袁琴琴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美男子的狗粮。 他声音阳光,让人的皮肤都熨帖得想要起鸡皮疙瘩的:“相离师妹。清粒的效果并不能让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你必须学会识己。” “这才是你接下来的应当学习的第一步,是我们通灵士之道的第一步。” 袁琴琴看着这个梦幻般的人,他说完就开始向自己展示什么叫做“识己”。 怀唯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又渐渐实体化:“所谓“识己”是我们成为真正通灵士的第一步。” “我们通灵士的能力是建立在沟通之上,但首先要做的是能够沟通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听自己的话,你才有充分的力量沟通别的生灵。” 他轻轻浮起,不时手中又能聚集起一些红色的液体,怀唯说,那是身体里的血。 他们能够沟通自己的身体缓解疼痛,甚至通过灵力快速自我疗愈,所以通灵士到了中阶已经很少会生病。 真正的通灵士将身体沟通管理得很好,所以像袁琴琴那样的,除非是自己愿意,否则谁都不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当能够沟通自己的身体自我疗愈,她便可以开始学习更难的事,比如沟通和操控别的生灵,动物植物、死灵。 袁琴琴心中何止是吃惊,是震撼,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到了心里一堵厚重墙上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将怀唯的话和怀唯这天给她看的景象一遍遍在脑中回放。 直到以后想起他,心里还是会因为他这天的笑容感到备受关怀和温暖。 在这天,新世界的大门敞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启蒙之友 “那人是谁?”一名明显是别的峰上过来串门的弟子问身边的人。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所见之人都有些诧异,这灵源峰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美人了。 只见路边的林子中一名身着棉质绿衣裙的圆脸姑娘正仰着头不知道在笑什么,她头顶身边盘旋着几只飞鼠。另有几只鸟雀站在她肩头,冬日里还有这样的景象实在反常至极。 但此时林中光线甚好,照在动物和姑娘身上,像一缕清泉般流进人们的眼帘。 被阳光照得金黄金黄的发梢在风中一晃一晃,挠得人心痒痒的。大家都忘记了这些原本不该如此活跃的动物所带来的违和感。 “冬林映斜日,昭昭宛如泉。”这人不由喃喃作出一句诗。 旁人听到这话都笑出了眼泪,有女弟子更是嗤笑不已。 “哈哈哈,什么宛如泉,你可知道她是谁?” 灵源峰的弟子都知道这大变活人的神奇事件。 这山上修习通灵士的弟子全是男子,这个家伙是唯一的异类。 通灵士本就不受欢迎,她还被师父甩给了有名的怪人怀惟。 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就被怀惟下了猛药变成现在这样。 谁不知道冰蚕沙是毒药,虽然可以一时暴瘦,但一旦停药那个反弹,绝对让她还不如之前。 对一个丑到过极致又美到过极致的女人来说,无疑将会形成巨大的打击,不知道怀惟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怜这个土包子还以为怀惟给了她什么好东西,天天跟在他身后,怀惟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就是走了大运捡到银色花王的那个袁相离,别看她现在这样,这都是服了冰蚕沙的效果,再过一个月她就该哭了。” 起先赞叹的那人遗憾道:“其实是个美人呢,就这样毁了实在可惜。” 但可惜归可惜,遗憾归遗憾,这样让人不信服的人进了诸天门,谁都当是个笑话,看看就罢了。没有人会去提醒她这事有多凶险。 与此同时,十香先生的新书很快就在男弟子中间传开了。 石兰河这天独自坐在房里看书,同屋的是他的心腹青鸾还有跟他一起同来的弟弟石兰清溪。 到了晚间还不见石兰清溪两个回来,他略有些担心。 之前雪啸的事独孤掌院私下来向他致过歉。 诸天门里有人想要他消失,这是很正常的事,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触发雪啸。 这件事疑点重重,至今也没能给有嫌疑的几个弟子定罪。原因就是查不出雪啸和他们之间有直接的关系。 元鼎大陆上没有哪种法术可以不声不响的触发雪啸。 多少都会让人有所察觉,可雪啸这件事明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却找不出证据。 这就说明对方比他们更强大。 而是他身边的人,更是目标中的目标。 这样想着觉得越来越坐不住。石兰河只好推开门走出去。 没想到一出门就听到前边假山里传来了一声窃笑。 “谁?出来。”石兰河冷冷道。 里边的人没声音了。 他手里捏了个基础的攻击灵诀,一团小小的灵火跃然指尖,他静悄悄转过去。 还没做什么,随着哗啦啦几声响,便有人从假山石头上跌倒下来。 石兰河定睛看去,没想到假山背后躲着两只面红耳赤的小兄弟。 两个人都耳根绯红,面色极为不自在。 像是被抓到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突然感到福灵心智,想到了某种很不好的可能,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小弟,你怎么可以跟青鸾…?” 石兰河觉得心脏有点接受不了:“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什么时候,我们今天才…。”石兰清溪觉得很冤枉,他们今天才拿到话本子。都还没有细细看呢! 石兰河打断他:“别说了!早就有了心思,就不能多忍一忍嘛?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今天很特殊吗?” 清溪和青鸾两个都有些懵逼,殿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个话本子怎么了?他们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些东西,谁家的男孩不会偷偷看一看。 大概…是因为那个传言? 大哥跟袁师姐的关系好像挺不错。之前遇险大哥被救,据说就是和袁师姐相互拥抱着出来的! 这可不得了。现在传言袁师姐就是这本话本的原型,袁师姐变成这样,大哥心里一定很苦吧! 更何况袁师姐现在固然美,但据说一个月以后,就会变回原样。 他们作为弟弟实在是太不体谅大哥了! 袁师姐…,大哥对你用情至深,你知不知道哇! 这两人对视一眼,深感内疚的一跪:“大哥,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看袁师姐的话本子,我们拿到本子的时候没有想到那么多!” 石兰河一愣。什么鬼。 两人见他面色阴沉,还以为他动真火了。 清溪手伸了伸,指着石兰河脚下:“大哥,我这就去烧了它!” 石兰河一抬脚,见自己竟不知不觉踩到了东西。捡起来一看,夜色太深看不清。 啪的一声打燃手指尖的灵火照亮。 翻开。 才看到第一页。 一向老成镇定的石兰河啪的一声熄了火。 将手中的东西卷了卷又捏了捏,想丢出去又觉得被小弟们捡走实在有伤风化。 “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两位小弟满心敬佩,大哥就是大哥。看到这么香艳的景象也能如此淡定。 青鸾闷骚,这时候不愿意多说话。清溪便把袁琴琴最近的事都八卦了一遍。 他们没想到自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哥是真的一点不知道这些事。 听完之后将两个小弟各种罚过,这才淡定的走回房里。 直到走进了房间都根据惯性要洗漱睡觉了,他才惊觉什么东西还捏在手里。 顿时觉得手脸发烫。 感到自己跟自己没法独处了一般。 那是…她? 她知道吗? 貌似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入门大典过去之后,他帮她安顿了之前出局的族人在山下镇子里生活。 见过一次。跟这画上的一点也不像。 他们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她都干了些什么? 石兰河突然觉得应该去看看她了,毕竟是小因的好朋友,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被欺负。 袁琴琴当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男人启蒙之友。 她发现在后山上的温泉泡澡,灵力增长非常快。她有好几次都能感受到怀惟师兄说的那种感觉。 只差一点点。 意识到随时都要在野地里泡澡,她找人向石兰因要了个私人用的小荷包,用这个能做个小范围的结界避免被偷窥。 这天她照例洗澡去。(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来见 准备如常一样去泡澡的袁琴琴现在正在大厨房里洗洗刷刷,大大小小装过饲料的桶和结了些锅巴的大铁锅都需要一一清理。 这也是她日常的一部分。 想要成为一个通灵士是这般孤独的。随时都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用来发呆和胡思乱想。 通灵士在这个大陆上并不如其他职业一样受欢迎。首先并没有那么多人拥有这样冷门的天赋。 就连独孤掌院也是在自身天赋修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才兼修了这一种,完全是为了弥补诸天门之前没有通灵士这个专业的漏洞。 大多数明士对通灵士这一职业并没有过深度的了解,很多人甚至一直以为通灵士就是高等驯兽师。 就连袁琴琴之前也是这样看待怀唯的。 这其中的缘故又在于,通灵士之间也是有天赋细分的,细细分下来,竟有自心通,他心通,兽灵通、植灵通、亡灵通等等种种。 大多数通灵士的天赋偏向,都是百兽通,只有少数植灵通。 唯一一名死灵通的那位天才通灵士已证悟者,只不过因为一些缘故,早已经走上了幽冥道。 作为现在大陆最高学府中的高阶通灵士,独孤掌院后天通过灵力练习出来的这一门新天赋,正是兽灵通。 这就更直接带偏了一众弟子,不论天赋偏向如何,大家都若有若无的默认了自己适合驯兽。 怀唯是个好老师,他用短短的时间和粗暴的教学方式,让袁琴琴摒除了许多误会。 她真真实实了解到的通灵士的含义是:“真正的沟通”和沟通后的合作。 包括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样:了解、沟通、合作,就像对待一名挚爱是或朋友。 它是一部精密的仪器,它是你的一部分却不完全是你。 一想到怀唯所讲的这些,袁琴琴就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刷新又刷新。 如果割裂了精神和身体,自己会不会得精神分裂症? 因为泉眼一直突突而被香梨师妹草率命名为突突泉的这一眼温泉,很好的帮助她得到了答案。 从以前她就知道,人的身体很神奇,譬如哪怕闭着眼睛皮肤也能够感知到有东西在靠近自己。 又譬如盯着身体某个部位它会发热。 但如果说到了解,她真的不了解。 可在突突泉里打坐练功顺便泡澡的其中一次,她明白的观察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甚至“看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在奔腾,呼吸使肺部扩张,经络像夜里一条条被路灯照亮的,明晃晃的公路。 心脏鲜红跳动得很有力气。 看见了,甚至感觉到了来自这些景象中所传达出的保护和善意。 这是自己的身体向自己发出的信号,接下来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在认识的基础上进行沟通。她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冥想。 石兰河抽空打听到了袁琴琴的住地,鬼使神差的谁也没告诉,就这样默默的想要来找她了。 给自己的理由当然是来见她并不妥当,他需要避讳。 这是一个离大厨房非常近的小屋子,环境相比其他弟子的实在不太好,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很方便她常常到大厨房去做饲料。 专业冷门,袁琴琴并没有同窗,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师兄和朋友们,朋友们都算很少能接触到,所以暴瘦这事她自己竟然都没能及时察觉。 因为通灵士目前只有她一个是女性,袁琴琴享受到了单间待遇。 屋门没有关,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用具,简陋至极。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里却插着些生机勃勃的松柏枝条,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如此简单,又这样干净,透出些袁琴琴独特的气息。 作为皇室的石兰河却并未觉得无从下脚,他疑惑的伸手去触碰那几面看起来过分洁白的墙,墙壁上新糊的白纸底下揭开,露出原本有些脏的本色——这个女子啊。 袁琴琴每天累成狗一样却还是抽了睡觉的时间来改造了自己的小屋子,保持卫生,坚持打扫,不想让自己过得太差。 这些石兰河是不会知道的。 只不过屋子的主人不在,他是不是该改天再来?石兰河心里有些不太愉快,只是自己并不想将这种情绪定义为失望。 刚走不远,他就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大厨房里转出来。她穿着绿色的棉袍,袍子低端还绣着些像是鸟类羽毛一般的花纹。 石兰河低头看看自己,将她那件跟自己身上那件男式的对比了一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妹妹的手艺。所以这应该就是袁琴琴? 石兰河有些不太敢上去认,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从前的袁琴琴身材就十分高挑,可是由于体胖,让人视觉上将她变矮了不少。 可这女子肩背挺直,站直了一看就知道,她的腿很长。 她不瘦削,而是颀长,头发梳成一条简单的马尾,用同色的绿色棉布头带扎成一束,长发及腰,很随意的在脑后一甩一甩。 她的脚上穿着的也是妹妹做的鞋子,这双脚的尺寸倒是没变。 女子伸了伸懒腰,锤锤腰椎。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看了一眼,确认这东西在身上便将它放回袖子里。 她没有回屋,而是头也没有回的直接朝着大厨房的屋子后边走去。 石兰河皱皱眉头,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这屋后出去就是野外,她这是要去哪里? 一双石兰因牌男鞋在鹅暖石的地面上踌躇了一会儿,鞋子的主人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至于看什么,自己的心态是什么,石兰河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想着等会儿要是她转过来看到了自己,他应该怎么说呢。 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石兰河不由得脸上又是一红。这女人很爱惹麻烦,恐怕惹了麻烦自己都还不知道。 不过他应该怎么跟她说呢?怎么提醒一个女孩子小心一点,她的私生活被人窥探了。这种事他从来没有试过。 好像又不该这么做,她不知道还好,要是真的知道了,她该如何面对自己,又会如何自处呢? 正在胡思乱想,不想一个抬头,眼前的人竟然活生生的不见了。 石兰河的直觉是难道自己被看到了?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通,这片带着雪意的林子里偶尔传出些响动,但那明显都不是人发出的。 难道就在自己晃神的时候,她遇到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懵懂 </script>顾不得许多,他冲出去站在袁琴琴方才站过的地方,大声喊道:“袁姑娘!袁琴琴,你在哪里?!” 森林寂寂无声,没有应答。 袁琴琴原本打开了小香囊的结界,衣服正解了七七八八。 谁知突然冒出个男人大声叫自己,她一转头看到了正在满到处找自己的石兰河,不由得忘了自己是有结界的,捂住重点部位尖叫出声。 “你别过来!” 这结界是石兰因做的,只能起到隐身作用,对声音屏蔽作用不大。 石兰河天赋使然,顺着声音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结界的痕迹,方才心里一急,居然没有发现。 抬眼看过去,又见结界前边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突然那话本子里的一个羞羞的画面印入脑海,他瞬间秒懂了对方在做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他赶紧退到一棵大松树后站着,大冷的天,手心和脸颊上居然冒了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胸中那兀自擂鼓般跳动的器官又紧绷了些许。 “石兰河,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声音清脆不同于妹妹的甜美,而是像极了夏日里的甜瓜,干脆清爽。 但对于这毫不客气的语气石兰河却也感到无奈。 自从跟他表白未遂以后,袁琴琴都小气的不再尊称他石兰殿下或者客气的叫他石兰公子,好像连名带姓的叫了大名,就能掩饰自己被无情拒绝的真相似的。 袁琴琴大眼睛水汪汪,满是质疑的神色:要不是她在这练功的事只有怀唯师兄知道,她差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来跟踪偷看自己洗澡的了。 石兰河平生头一次面临这种尴尬的境地,虽然对对方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可脸还是红透了。 袁琴琴一看,觉得这男人还是很纯洁可爱的,不由得想要逗逗他:“怎么跟踪我。你是不是又想通啦?” 石兰河一直没有抬眼看她,此时被这样一说,当然不是她说的那样,自然心里强行定住。抬起眼来。淡淡道:“想通什么?几日不见,越发没大没小了。” 他可是把她当妹妹看。 可抬眼之后,一抹欣赏的眼色还是从眼中划过。 从没想过一个人瘦下来之后竟然能够这般顺眼好看。 袁琴琴的气质之前总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现在看来这种底气不足已经消散了许多,她的脸上有安宁,有平静,还有说不出的迷之自信。 她是因为突然变美了才这样的吧? 那样的话,还真是可怜。 “哼。”袁琴琴被他这态度噎住。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好久不见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啊,还说不是跟踪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石兰河解释道:“我听说你最近被人下了毒,这才来看看,果然病得不轻。”矢口否认跟踪这件事就对了。 就算是跟着了,那也不能叫做跟踪。 石兰河看着袁琴琴不解的表情,觉得心情突然很明媚。 “下毒?”…是因为我变瘦这件事吗?所以外边的人都觉得我是中毒了。不知道怀唯师兄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觉得事关师兄的清白,解释道:“我吃了怀唯师兄用冰蚕沙做的清粒,所以才会暴瘦…。” “可这是暂时的,不会太久…。” 石兰河抱着手臂,懒声道:“对,等到药效过了,你会比之前还要胖,容貌也会变形的。要我看,你那个师兄恐怕没有安什么好心,你最好自己当心点。” 袁琴琴的反应是:“你在关心我?” 石兰河觉得这不正常,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果然是没有因为知道了这个而有所动的样子。 他有些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个后果?” 袁琴琴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我知道啊。” 石兰河看她一脸坦然。觉得或许就是这样吧,说不定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之前那副形容,又被自己拒绝了,所以觉得是容貌的问题,这才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看到她美的一面。 哪怕这样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也在所不辞。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叹口气。 “袁姑娘,你何必如此。为了短暂的美丽,葬送自己的将来,其实我觉得你之前还不错。”总好过这冰蚕沙副作用以后的样子吧。 袁琴琴看他抱着双臂,颇不自在。似乎心里有些看不见的波浪在翻。觉得不管这波浪是什么。自己都有理由高兴一下了。 男神在关心自己! “你放心,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当然会想办法留住它,不会让它变成短暂的。”袁琴琴言毕一笑:“谢谢你关心我。” 这个笑容让石兰河有些目眩,果然是最近吃不下饭,饿的吧。 不知道她的办法,可看来她是真的自信,那自己就应该不让再被自己的担心左右。 石兰河笑了笑:“好,一个月以后我再来看你。”他先回去早做安排,一个月以后如果事情有变,他就好有对应的措施。 妹妹难得有个喜欢的朋友,他这也是操碎了心了。 回头好好找那丫头聊聊,看看她这个哥哥为了她操心成了什么样。 袁琴琴眼睛晶亮:他说一个月后来看自己的时候,语气怎么辣么自然!(;w;)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这个节奏不大对,不大对啊啊啊! 所以是她变好看的缘故? 虽然变美这件事是怀唯师兄的阴谋,可她突然好想去感谢感谢他! 至于另一件事。石兰河最终没有问出口。 这种事,既然是由他们男人引发的,还是让他们这些男人来解决好了。 林子里夕照洒进雪地,将一切镀上一层低调奢华的土豪金。 减肥成功等于整容的女子形容如同少女,笑起来像清泉,她相信自己的变化也正在影响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看法。 第一次拥有了掌控自己和自己的未来的能力,她的心中充满希望。 从来没有真正体验男女之间情感的青年皇子,不承认自己陷入了软弱的经历,他把对这女子一切的好都自以为成了爱护妹妹。 绝对不去深思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冰川雪缝中的拥抱,绝对不去猜想为什么自己看到她的笑容会心悸。 两个人懵懂的容颜变作阴影印上雪地。随着太阳下山,黑夜来临,消失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男人的解决 石兰河回到住处之后脑子里还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好像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但女子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和一身绿衣在雪地之中的样子还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夕阳斜照在她脸旁发丝上,她一脸戏谑的表情,开玩笑的语气。 “你是不是想通了?……” 眼前烛火跳动了一下,灯芯发出一点点噼啪的轻微爆炸。 他坐下,手放在桌面上。却无意触到了什么东西,冰凉凉的,触手柔滑,像极了那日袁琴琴在冰川裂隙中倒挂之时,自己前去握住的那只胖手。 低头痴痴望过去,一见之下心头不禁有些气结。 是那本在他手里幸存至今的话本子,不得不说做这本子的人确实攻人心计。 画册的书页质地温软,用手触及,竟然有些像是人的皮肤。 要是放在以前他不一定能懂得这制作者的匠心独运,但他亲自感受过女孩子嫩滑的皮肤,方才竟然一瞬间就想到了她。 石兰河咬牙。 是谁把这东西翻出来放在桌子上的! 这是能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吗? 石兰河的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怒意:不对,这不是能不能放在桌子上的问题。 而是,这种东西,他再也不想在任何人的手中看到了。 “青鸾!”石兰河叫小弟的名字。按理说这小子应该就在附近。 他没留意到自己上下牙之间的距离似乎太短,说出的话都带着些狠厉。 果然一个人从窗口悄无声息翻进来,对这孩子来说,只要是洞都叫门。 石兰河在他面前举起手中的东西,指尖放出灵火,呼啦一下将这制作精美的东西点燃了。 火焰很快将这东西烧成了一股青烟而不是灰烬。 哼,为了能够尽量引人入胜,居然还用上了灵力。 “去给我查,这些都是谁做的。”石兰河声音冷冷,是时候用上男人的解决方式了。 青鸾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子,不敢说话,略一点头,悄无声息又从刚才来时的窗子里翻了出去。 灵源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天空中没有月亮,雾气悄悄从半山腰升起。 **** .海里县,凤羽村. 凤羽村一片雾气缭绕,海边大雾并不是件罕见的事,可这片雾气现在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多。 进到这雾气中的人都没能再出来。 原来这里的村落和人家都还依稀可见,现在早已经没有外人敢于接近这里。 而原本就住在村中的村民更是也没有再出来过,所有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 偶尔有水鸟的叫声从中传来,就像往常一样,但却令人觉得后背发麻,毛骨悚然。 ……凤羽村,成了死村。 在这浓雾滚滚之中,一队人背后背着黑沉沉的东西,面上蒙着布遮住口鼻。 他们提着风灯,一步一步走在路上,雾气随着人们的脚缭绕盘旋。 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普通的村民,可他们脸上毫无表情,步伐机械。 四周的院落都亮着灯,里面还有人在往复的行动着,仿佛永远没有累的时候。 这一队提着风灯的人很快进了一处院落,残破的红灯笼挂在门口屋檐下,门头上的牌子跌在地上,断成两截,在雾气里看不清其上写的什么字。 但通过这凌乱的场面,多少能猜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这院落相比其他院子都要大而规整许多,前后有五进,旁边还配备下人房和马房,想来曾经也是住着本地的某个家境殷实大户人家。 可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热闹繁华,院子里什么声响也没有,一切都是寂静,如同死亡一般。 提风灯的人一个接一个缓缓走进大门里,进来之后,也仅仅是踩到石子或是树枝的时候有些轻微响动。 这一队人前后加起来共十一个,如果仔细看,走在最末的一个人却跟别人不同。 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跟前边那些人一样麻木,可那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四处探查,在这一堆死寂的人中间,他的出现如果一旦被察觉,一定掀起一场战斗。 转过一道墙角,提风灯的人只剩下了十个。 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透明身形在雾气中行动,他摸索着,渐渐找到这院落中的一处不同之处。 这是一间大屋子。 窗户上照出两条倒影,一人像是个女子,身段婀娜,在房内踱步,另一道就有些看不实在,像是周身被什么水汽缠绕住了一般虚虚实实。 “老四,这事须得好好想想,你刚刚才上了诸天山一趟,盗走守心石已经是打草惊蛇。这件事现在不好马上做了。”男声沉沉道。 俄而女声才道:“老大,如果不能将她带来,后面死的还不知道会是我们中的谁。” 她的声音中透出些许彷徨,这女子正是幻音,对面周身散发着魔雾气息的,正是魔门八圣使中的老大幻形。 “要不是老尊主现在还一心为了将大家带离那个鬼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跟随他……。” 幻形打断她:“老四,你究竟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透明的人形贴近窗户,半晌没有听到下文。 内中的女子像是在忍着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才说:“老大,相信我,现在比起其他事,我们更应该先将那个叫袁琴琴的女人带到魔族。” 这是为了让我们剩下的人 透明的影子在窗前动了动:他们为什么要抓阿琴。 “四妹。”幻形见一向坚强果敢的幻音脸上竟然也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心头不禁一软。 “我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如这样,让幻文去试试。” 幻音沉吟半晌,点点头:“幻文本就跟我们不同,老大,你这个办法很好。” “只不过他现在在金国守着那个人,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分身到诸天门去。” 幻形道:“金国的兵制苛刻,党派争斗形势严峻,早晚害死他全家人。” “那个人气数已尽,不需要再费什么手段,我这就让幻文赶去诸天门,势必将那个女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浮屠境。” 幻音点点头。 窗外的人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透明的身形就要显露,不敢再听,赶紧两步并作三步轻盈飞身,跳出院落。 这透明的影子越来越实体化,直到纵飞出了这片鬼村的范围,已经直接显出身体来。 他脱掉背后的沉沉伪装,拉下面上覆着的面罩,显露出修长的身形,一双形似鹿角的双角从头皮中艰难的钻出,将这人痛出了一头冷汗。 这人扶着一旁的大树,抬起头,赫然是久违的敖索:这件事必须让阿琴知晓,多少有个防备。 (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查抄小黑屋 灵源峰的隆冬来临,偶尔露出的没有被大雪覆盖的大地显得一片青黑。 人们都换上了落霞峰新制的棉衣。 除了修习通灵士的弟子们,其它弟子的新衣上都有动物毛皮点缀,增加御寒效果。 袁琴琴骑着毛毛,正往落霞峰的山门走。好容易得空,他们要去看望在山下生活的族人们。 一个声音痞痞的抱怨着:“这落霞峰的掌院真是小气,这不是区别对待吗。我倒是不知道通灵士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差了。” 袁琴琴听到这个声音不得不跟他交流:“师父,这是正常的啊,对于通灵士来说,兽类就是朋友,谁要把朋友的皮往身上穿。” “你要穿我的皮吗?”她更是不客气的说。 百里熊不耐:“去去去,谁要穿你的皮,哎,真真是羡煞我也,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的衣服要好看得多?” “你又穿不上!”袁琴琴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男弟子的款式确实风度翩翩,有了毛皮的点缀更是显得低调华贵。 不过只能住在自己身体里的百里熊显然不能有这个待遇。 “徒儿的嘴越来越毒了……。”百里熊“委屈难过”,自从徒弟开始修炼“识己”,面容身材越来越好不说,还越来越能说会道。 他看着她一日强过一日的生机和活力,他心中其实是高兴的,这可比小豆丁刚被抱走的那段时间好了不知多少。 他不知道的是袁琴琴前半生过得就是有气无力,内心压抑,在这异世大陆上却找到了自己更好的生命存在意义,就连性格也渐渐开朗,不失为一件因祸得福的好事。 “还不是你教的。”袁琴琴不客气的回嘴。 “那我教的挺好。”百里熊嘿嘿嘿。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山门上,毛毛不肯再走,袁琴琴也是无奈。 毛毛不是袁琴琴的灵兽,而更像是她的小兄弟,这一点上让小巴羡慕不已。 虽然袁琴琴并没有像别的主人那样约束小巴,但这种无形的阶级差距让这两只随时都处在掐架状态。 小巴是这诸天门里的地头蛇,又是一条杀马特风格的文艺蛇,成天带着毛毛到处选风景美丽,有气势有内涵的地方决斗。 打来打去久了,两只就培养出了战斗友谊。 今天这两只应该是约在梅酒暖守护的千源湖边打架,所以竟然连山下的西难人也不想去看。 袁琴琴无奈下了毛毛的背,嘱咐他不要玩得太晚,跟小巴打架下手要分轻重,还有不要给梅娘添乱等等,活像个老妈子。 直把整个毛毛说得原地打转,这才放它自己离去。 看着这孩子兴冲冲离去的背影,袁琴琴心中生出一种“崽大不由娘”的落寞。 唉……。不由得又想起另一个小孩。 听怀唯师兄说过,如果通灵士的心念足够强大,是可以结合占卜士的灵力,一起锁定某个远处的特定对象,看到他的情况。 这正是自己上诸天门的目的之一,可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过去第一步,哪里谈得上后面的事。 先把这具身体调服再说吧。 她修炼这段时间,感悟最深的便是不能着急,她从前性子太毛糙,又太过激冲动,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得那么透彻。 修行是一件既需要耐心的事,如果一旦心乱了,这件事便更加复杂不可超越。 她深呼吸几口气,转身朝着通往山下万灵镇的长阶梯走去。 山下的热闹已经依稀可见,花氏一族落选的族人因凤国昭王做保,又花了不少钱,直接买了几处院落安置下来,成为了万灵镇上的居民。 袁琴琴心中那股烟火气蹭蹭升上来:啊,不知道族人们有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呢? ****** 这热闹的小镇上的另一处,一个门窗紧闭的书坊的门正被几名打扮普通的人一脚踢开。 里边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女人的脂粉香。里边的人被吓得不知所措,忙忙乱乱的跑作一团,看着恶凶凶冲进来的人们。 “主人,就是这里。”只见一个面容年轻稚嫩的小哥对后面一个人恭敬说道。 后边的人走进来,脸色冷峻,眼神冰凉。朝着里面的人面上一扫,这些人不由得身上一阵发抖。 人们心中抖抖:这是哪里来的杀神,长得天神一般,为何一丝慈悲气都没有! 有个人畏畏缩缩躲在后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越缩越往后,却被那边的人看了个正着。 石兰河对身边的手下一个眼神,早有懂得的走出来,把那个抖抖哆哆的人一把抓住,拖着朝这边来。 青鸾见此人不哭不闹不喊,但就是一双手笼着宽大的袖子把脸遮住,不由看向石兰河询问他的意见。 石兰河朝他点点头。 青鸾便直接上前去将那人的手猛地拉下来往后一拐,这下这个人总算是憋不住痛叫出来:“石石……石兰公子,不要啊!” “是你?”石兰河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十分意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房屋背后嗤的一声铺出一道阶梯,不用石兰河给眼神,这边青鸾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摸过去。 想跑? 石兰河看着眼前这个熟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这种事。 这人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做这种事。 林闻之一脸苦相,简直羞愤欲死,他一向清白正直,可是因为是跟着花氏族长一组而进了诸天门,在有容山的日子并不好过。 袁琴琴哪里能知道,为人父为人夫的林闻之,会因为是跟着自己一队的缘故,而被威胁逼迫到这个地步。 石兰河左右转转,确定了这里就是他们制作小黄书的主要窝点,直接着人来抄了封了,找到这块地的主人买下这里,后续直接将这里改成一家面粉作坊。 顺便安排人手看着这个镇子里,防着他们再找别的地方干这事,也是在此再扎个据点的意思。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种地方封一个是封不完的,这种话本子本来就有它的市场。 他此举意为震慑那些想要继续传播袁琴琴为主角的这本的人,表明这姑娘他罩了的态度。 那边青鸾已经两个起落返回,朝他点点头,表示那个想跑的已经被他们抓到了。 收拾好一切,石兰河终于有空转头来看林闻之。 “林师兄,我需要你的解释。你知道那是阿琴吗?”他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得罪了谁 相比那个被抓回来,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的十香先生,林闻之没有受到任何粗暴对待。 石兰河将人都处理得差不多,带着他来到万灵镇上日进斗金的灵山楼里要了个包厢。 石兰河客客气气的招呼他:“闻之兄,坐。” 林闻之双手笼在袖子里,不自在的坐下。 灵山楼不愧是号称四国最顶级的饭店。这间包厢处理得如同在富贵人家的卧室之中一般,不过平常的富贵人家哪里跟这里能比。 依照这个规格,恐怕也只不过是避开了四国皇家的忌讳,比之略略低了一点点等级而已。 脚下铺着的是蓝象毛的皮做成的深蓝色织金软毯,上面用金线绣的是今年落霞峰刚进阶法者的弟子中,经过倾花落亲手修改,最优秀的一款花纹设计。 珍贵的小黑仙檀拼接起来做出完整的高脚凳,一整块大仙檀木镂空雕成的桌子,桌角雕花圆润,花开富贵纹与蝴蝶问交叉构图,造型流畅。 小黑仙檀和大仙檀都是珍贵的树种,就算在诸天山上,能找到十棵已经算是不错,没想到这里就这样让人用来放茶具餐具。 这种东西就应该放进奇珍库,用结界封起来展览啊!林闻之心内顿足。 屋子里的香气淡淡的,让人初闻时觉得精神一清,久而久之却像闻不见这股味道了一般,只剩下体内一股畅快的清灵气息自由来去。 难怪这些皇族来到诸天门,都只会住在这灵山楼。 林闻之屁股只沾了凳子的一小个边沿,这一屁股坐的起码是他家中半辈子的积蓄。 总觉得他到这里来是一种完全的浪费,把这些钱都给他啊!! 他宁愿一辈子坐不上这种凳子,一辈子不踏上这种地毯~! “闻之兄,现在能说说了吗?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青鸾给两人都倒了茶。 招呼林闻之抿了一小口之后,石兰河这才认真的问道。 袁琴琴的朋友不会是那种人,她身边的人他都见过七七八八,全都跟她性子差不多。 有点笨,但是临事绝不会退缩,更别说出卖朋友。 要是让袁琴琴知道她的朋友做这种事,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林闻之在组织语言。 半天他才嗫嚅道:“是我对不住袁师姐。”袁琴琴是第一个入门的,所以这一届同科的弟子明面上都只好称她师姐。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媳妇和小宝都在山下,他们说我要是不做,就……。” “那你也不能这么干呀!”门口那一块双面金荷屏风外转进来一个年纪很轻,娃娃脸的贵公子。 石兰清溪没有赶上查抄小黑屋这种刺激的事,心头本来就有点闷闷的不高兴,来找自家大哥,没想到大哥正在问这个人这种事。 这种人、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就跟那个所谓十香先生一样整治了不就完了,那可是大嫂啊! 石兰清溪自觉的坐在石兰河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做做要听着的样子,也没有喝。 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这个大嫂应该是跑不掉了。 只是大哥未来一定是凤国的主子,这个大嫂将来不一定能当上真正的大嫂,说不定是二三四五往后排。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嫂子多了,凤国石兰家一脉才能繁荣兴盛,他还是很看好目前这个的。 要是她真的能如大哥所说,一个月以后能够靠自己的办法保持住现在的样子的话,想想自己也能与有荣焉。 认真说,倾掌院平时总是薄纱覆面,看多了这好奇心也就不如从前了。 倒是这位袁师姐,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那容颜,不笑的时候清秀可人,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太过,而笑起来就像光照亮了半边天。 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还能不高兴不舒服的? 那些说她不好的人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是心里有病吧。 石兰清溪护短的想着。 袁琴琴怎么样他其实根本不了解,但自家大哥喜欢,三姐也跟她是朋友,这已经很难得了。 面前这人偷偷在袁师姐背后,帮着心怀不轨的人画她的果体,还拿出去传播,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礼待的。 换作是他——咔嚓! 林闻之感受到一股杀气从桌子对面淌过来,莫名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 “石兰公子!”他猛地站起来,上前一步跪下去。 “我现在就想知道,要如何补救袁师姐的名声,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可是袁师姐确实无辜!” 一想到有许多人会对着这他们发行出去的小册子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就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地里去。 石兰河将他扶起:“办法……倒也不是没有的。” 与此同时十香先生很难过。 同样是小黑屋,这一间比起之前那一间可就差得远了,时不时有老鼠跑过脚面,空气里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脚臭味霉味混合气息。 这种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 没想到抓自己的竟然是凤国的昭王,这位皇子向来清风霁月,想不到也会来插手这种乡间野趣之事。 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等到押解自己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十香先生想要在墙上用灵笔开一道门偷跑出去。 谁知这饱蘸着灵气的灵笔,在这平平无奇的墙壁之上竟然只是像普通的笔一样,画出了几道黑痕。 呼呼呼,灵笔在空气中飞舞。 ……。 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时有人走进来,朝着牢房中扔了一幅卷轴便走了。 十香先生累得满头大汗,一擦额头,放下灵笔捡起这个卷轴。 十香先生心中狐疑:什么东西? 将卷轴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晓月似的笑眼。 这女子是谁? 这幅画的手法写实,虽然这样有失意境,但强在将女子这一瞬间的笑靥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是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身段婀娜,正在与一只松鼠嬉戏。 她一笑露出八颗牙齿,笑容明亮,眼中透出安宁平和的喜悦。 这是个好姑娘啊。 十香先生抓抓头。而且这姑娘的衣裙……。很眼熟。 一副难以忘怀的画面突然扑进脑中,难道……。 天哪,莫非这二人之间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花家大院 袁琴琴下山之后直奔花家大院而去。 这是一处建在离万灵镇只有一里地的院落,从前这里只是一个仓库。 花氏一族落选下山之后,经由石兰河的帮助,直接将这一块地买了下来,作为花家的根据地。 花氏在山下的负责人名叫随繁,是袁琴琴亲自挑选的管事人。 这个人做事沉稳,在族人中间的风评也不错。 更难得的是她发现其竟然是花氏一族中,除了轩丘之外第二位对厨艺之外的事感兴趣的人。 这位花随繁姑娘,颇有经商头脑,把大家交给她照顾,她很放心——至少不用担心大家在她不在的时候被饿死穷死了。 要说她是怎么发现这朵奇葩的,那还要从上岸后,进海里县换货币时说起。 花随繁带着跟族人差不多的东西去换钱,拿回来的钱却是别人的三倍之多。 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原来这位姐不是直接拿着东西换了钱。 而是在那水泄不通的上街下街来来回回观察了三四遍,直到确认了一个能够用手头的物资换到更多金钱的办法,这才开始了行动。 她冷静的讲出自己的办法,袁琴琴听得目瞪口呆。 占卜所需的钱财比别的事所需都高。而当时街上有一家叫做准记的占卜铺子这一天正在搞促销活动。 凡是来他们准记占卜的人,可以攒齐四个身上绣有准记标志的香囊,来换得一次免费的占卜机会。 这种带有准记标志的香囊原本是用来装占卜结果的,占卜师不仅仅是要将结果用语言告知自己的有缘人(顾客的美化说法)。 还将这结果大笔一挥写在纸上,如同医生开方一般,将规避宜忌,解决之法全都写下来,供有缘人回家之后还可以参详一二。 可是占卜这种事又不能天天做,命越算越薄,事越问越变。 迫不得已谁要时时去占事。 就这样,这个活动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响应,有大妈组个五人队来占卜的,四带一的情况也是少数。 大多数人拿到手的香囊也只是拿回家里,专门用作装这一次占卜的结果之用。 花随繁先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换成了钱,见到有人出来便花钱收他手中的香囊。 因着香囊对已经进去占卜过的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了,大多数人都乐于将它卖给花随繁,就这样她收到了十五个香囊,再有人想要卖给她的时候,她却不收了。 不仅仅是因为钱不多了,而是通过观察,这来占卜的人并不是随时都有,而这个活动只有一天的情况下,这么多的免费机会并不容易能够轻易出手。 剩下的事就是一鼓作气。 花随繁先将这十五个中的十二个分成三次,卖给了想要来占卜的三个人,同他们说好,能够在他们出来以后免费拿到他们手里的香囊。 这三人拿着相当于平时占卜价格的半价买到的四个香囊进去占卜,又各拿出来一枚无用的香囊给了花随繁。 这时她手中就有了六个空香囊,再将其中四个以刚才的价格卖给想要占卜的人。 同样收回这人的香囊。 现在手中有了三枚香囊。 最后一位是最绝的。 花随繁跟着自己的最后一名客人进了准记占卜。 就在客人拿到了香囊,占卜师准备向其收钱的时候,花随繁拿出了自己的香囊,跟客人刚刚拿到的那一枚一起交还给那个吹胡子瞪眼的占卜师。 只要凑齐四枚就能免费,这可是他们说的。 花随繁其貌不扬的脸庞从此印在了这位仙风道骨的占卜士心头,成了他永远的痛。 花随繁的客人只用半价就享受到了占卜服务,而花随繁本人用这一笔本金换取了比之多出三倍的金钱,完美收工。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打不过那听涛森林中修炼成精的猛兽,花随繁绝对是族人中过得最好的一个。 说不定到最后,她还能够兵不血刃的拿到一朵品质优良的浮生陀罗尼,轻轻松松渡过群英赛。 至于没能进到诸天门,这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大千世界才是她的菜。 修仙什么的实在不是她所愿,已经有了一众进入诸天门的族人,像她这样的就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好好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好啦! 她的目标,可是要卖出一片星辰大海……。 袁琴琴进了花家大院,这里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要她说,见到这里的第一眼,自己的眼眶竟然还有些湿润,与其说是叫花家大院,不如说是一个叫做花家大院的村落。 这里活活就是一个翻版的西难村。 西难村原本的样子已经在袁琴琴脑海中渐渐模糊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进村的时候,以为自己到了什么非洲部落里。 女人们穿兽皮麻衣,头上顶着孩子罐子大篓子。 她们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流油,汗水直流进胸前隆起的沟壑里,好奇的眼神晶晶亮,还夹杂着些陌生和厌恶。 西难祭台下的慌张,袁琴琴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而现在……。 “阿琴,阿琴回来了。” 同样的女人孩子们,不同的是那些熟稔的眼神。 带着喜欢和高兴,还有尊敬有加,惊喜的笑容。 尊敬是因为她值得,惊喜是因为——她如同大家说的那样,变瘦了好多,让她们差点就要认不出来。 一个女人过来拉她:“阿琴,来我家里坐吧!我煮了好吃的!” 立刻有人来抢:“阿琴,不去她家,去我家吧!” 啊! 不要跟我抢好不好? 先开口的人眼神警告后面抢着的人。 袁琴琴只好笑着道:“我先去随繁那里,今天晚上请大家到坝子里,大家一起吃顿好的,怎么样?” “今晚上?好好,那你明天要来我家啊!” 大家笑着同意,就是不愿意散了回家,孩子在大人们腿间穿来穿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家的族长了。 没想到她变瘦变好看了,还是同以前一样,随和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不管什么样的阿琴,终归是原先那个带着他们一起抵抗魔兵的阿琴。 带着他们回到元鼎大陆,带着他们进了凤国,还在这里安下家。 而对于花随繁来说,这个人给了她新的目标,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擅长之事,她一直觉得厨艺才是自己最爱的。 谁也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却看到了,还将自己不在的时候,照顾族人的重任交给自己。 花随繁恭敬的等在门口。 远处走来一个身材颀长,甩着随意马尾辫的女子。 她眯了眯眼,这是我家阿琴? 她心头不由飙出阿琴从前教他们的吐槽语:我了个去。 (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大事 花家大院的大人孩子们这天都高兴翻了天,比过年还热闹。 好些花家人在大院和万灵镇之间,驾着车马、推着手推车跑来跑去,惹得一众人围观。 他们正在置办这几天要用的东西,有几家糕饼肉菜铺子都不接待别人了,给这些花家人打包还来不及。 花氏一族的到来又重新拉动了整个万灵镇的经济,朝着一些诡异的方向发展起来。 比如说从前,只靠着一年一度的诸天门群英赛吃一季度,然后就要等待第二年再开始新一轮的群英赛。 这其中不乏是有青黄不接的一段空窗期,诸天门中人对外并没有过多需求,吃穿用度全部都能自己解决。 依靠诸天门生存的,多半是为弟子们的亲戚朋友护卫等等为服务对象的,这些人在群英赛以后大多数会回家,只有少数会留下来跟着自己的亲人或者主子。 但花氏族人来了之后,并不像其他陪同弟子前来的人们一样,靠着从前的积蓄,或者主家给的盘缠小心过活。 而是渐渐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东家买买,西家买买。 综合一字:买! 这些小商贩都很喜欢花家人,他们实在是非常热情又大方,从不与人为难。 就算被短了称少了斤两,或是买到假东西,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你,带着“下次不许调皮啦”的语气付钱。 下次再来人们也便不想再跟他们“调皮”。 人家都看出来了,还非要人说透不可吗。小商贩们又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家,花家背后可是有凤国昭王。 这一点很快就在十香书馆被查抄之后,彻底被验证了,人人都知道了十香先生因画得罪了昭王。 至于具体的小道消息,竟然是与这花家突然变得貌美如画的花氏族长有关,知道之后,人们的眼神便都暧昧起来。 这样的猫腻,他们都懂哒。 傍晚的市集上,这阵闹哄哄随着有些冷的北风和越来越少的花家人,远去了。 这边花家大院里,随繁已经彻底看清了灯下走来的人。 虽然她的身材变化很大,身高和神态却还是一样。 原来的袁琴琴,五官就像长在一颗球上似的,扁扁圆圆。 现在瘦了,下颌有了棱角弧度,五官整体变得立体起来,一双杏眼忽闪忽闪,花随繁觉得,这双眼睛她能羡慕一整天。 袁琴琴走过来,声音还是那样甜瓜一般脆脆的,这时还带着一丝柔和:“随繁。你在看什么?” 花随繁一时有些架不住这美人一问,不自在的转过身:“没看什么。进来吧,有人早就到了。” 话音刚落,内里冲出来一个人,人未至声先到:“琴姨!” 突突突像一颗大炮弹,跑过来之后却嘎的一下刹住车,停在不远处,才看了袁琴琴一眼,脸上便泛出了羞涩的表情。 这……,这还能叫琴姨吗?是不是该改口,叫阿琴姐姐……? 袁琴琴看清小炮弹的真容,笑起来。走过去拉住这孩子的胳膊,将他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轩丘看起来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他们这些人是不如诸天山上的掌院会教孩子。 看着孩子脸上的充实满足,她觉得自己上诸天门的决定总算不错。 几人说起前事,轩丘不好意思的讲出了自己的经历。 事情回到袁琴琴还没有醒过来的那段时间。 独孤掌院三天两请,都是为了从这孩子身上找到一个突破点,别的花家人进不进诸天门他真的无所谓,包括所谓族长在内。 只有这个孩子是让他轩丘在袁琴琴还没醒来时就被独孤掌院叫去了,到了地方,来的却不是那个让大家觉得印象很不好的独孤掌院。 “他很像我师父。”说这话的时候轩丘的眼眶突然就红了。袁琴琴看得眼中也是一酸。 这是什么缘分呐。 轩丘在诸天山上,找到了一个愿意收自己为徒继续教导自己的人,虽然教授的内容或许看似跟机关术不同。 可作为弟子的轩丘知道,叶行云和师父一样,是真正的大师。 叶行云的种种行为,令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哪个才是他记忆中真正的那个,古商都里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师父。 师父的容颜也渐渐模糊,逐渐被现在的叶行云替代。 只有在深夜梦回之时,轩丘才能在梦中重回那间奇妙的工房,回想起邵毅松清澈的眼神,眼角难掩疲惫的鱼尾纹。 他交给自己的那一套孩子专用的墨斗也随着古商都的灰飞烟灭,完全消失了。 如果不是有小合子,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就心灰意冷。 大婚那天,他和小合子调皮,躲在新娘子的卧室里准备吓她一跳,闹闹洞房。 谁知那里原本就躲着一个赤须赤发的人,这人他认得的,正是之前在小树林里挟持自己的那个。 把两个孩子打晕捆起来之后,那人去了哪里轩丘便不知道了。 轩丘更加不会知道,这人竟是结束师父生命的人。 就这样他到最后也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所以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啊,是那个时候。 城主府一片喜气洋洋,师父和红凌阿姨在城主府的大厅里拜堂,新人面上幸福,笑意触动了他小小的心灵。 只可惜他跟小合子没有看完拜堂,就急匆匆的躲去了新房里。 袁琴琴也回想起了那段如梦似幻的时光。 不由得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已经没有了小窝窝的手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现在,就真的是真的了吗? 难道不会又是一个黄粱一梦,又是一次镜花水月? ……。 轩丘把事情讲完,叶行云的气度和学识,让他感到仿佛师父再生。 如此在袁琴琴醒来,作出决定之后,他也就毫无疑问的拜入叶行云门下。 这时他突然小眼睛兴奋的抬起来,说起自己在叶师父那里,跟师父正一起完成一件大事。 孩子在亲近的人面前毫无心机,叶行云也没有明白说过这件事不准他跟别人提起。 于是当听完这件事,袁琴琴不由得倒吸了口气,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改主意 “轩丘,这事你跟别的人说过吗?”袁琴琴问。 轩丘脸上天真:“没有,我平时都跟着叶师父,很少跟别的人接触。” 袁琴琴看了一眼花随繁,又看向轩丘:“那以后这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起了,知道吗?” 花随繁眼神有异,却也秒懂了袁琴琴的意思,这种事确实不能随便说出去。 要不是轩丘这孩子还小,怎么会不懂得这事是需要绝对保密的,就算是亲密如同他们也不能告知。 他师父为什么不跟孩子说清楚? 知道了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事,是要招祸的。 花随繁也跟过来,点点头道:“小丘听你琴姨的,这事很重要,不能跟任何人讲,也不要告诉你师父,你告诉过我们。” 袁琴琴认同:“对。” 轩丘被他们的紧张感染,不由小嘴紧闭,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气氛紧张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门外的人笑意盈盈看过来,眼睛里都是意外:“袁姑娘,你们都怎么了,在说什么呢?” 后边又咚咚咚冲进来一个华服佳公子,见这场面也是一顿。 锁定了目标,便恬着脸一笑道:“袁师姐!我带大哥来看你了!” 袁琴琴惊吓变惊喜,胸口里的一颗红心都要跳出嘴来。 她尽量不露声色的迎上去见礼:“两位石兰殿下怎么会来。” 后边的花随繁和轩丘见状也收起被惊吓的心情,在袁琴琴的招呼下上去见礼完毕。 花随繁带着孩子说是要准备晚上的联欢会,很识相的出去了。 石兰河面带笑意:“袁姑娘。” 袁琴琴看了看身后同样笑着,眼神却带着些暧昧的石兰清溪。 心中有些羞涩喜悦蔓延开来,这人怎么回事,还找到这里来了。 不是说好的一个月以后再来看她? 啊啊,这种让她觉得很是暧昧的场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上前去,背对着石兰清溪,凑近石兰河小声道:“石兰河,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石兰清溪却也不是个草包,他哥哥目力极佳可以洞察一切隐身结界,他的听力却极好,知道的人都称赞他:听风辨声,可以百里也。 这时他大声的叹口气:“哎!看样子这里是没有我的地方啦,也罢,我出去看看今晚有些什么好吃的。” 说着说着便走出去,嘴中还在嘟囔:“听闻花氏一族擅厨艺,跟五谷岭元十二掌院家里还是同出一脉。” “今天终于可以亲自来尝尝,也不枉我堂堂凤国王子,为了美人一笑……。” 砰地一声关门打断了他的话,石兰河站在门前,面上有些尴尬。 袁琴琴到现在也不知道话本子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将这事提起来。 身后的袁琴琴自然也听到了这话,心头狐疑。 这时百里熊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进脑海:“阿琴,这小子有问题啊。是不是背着你做了什么事?” 袁琴琴冷不丁被这声音打了个闷棍,她这边厢心中还在花前月下,没想到一直有个人时不时在一边旁观。 这感觉真是糟透啦!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跟男神暧昧了? 要是以后真的跟谁在一起了,两个人想要做点羞羞的事,全被这家伙窥到了可怎么办! 难怪历代大巫都是单身,身边有这个东西,叫人怎么好好的思考人生。 “师父你别说话。”袁琴琴无奈。 被扫了兴的袁琴琴心中哀叹,绮丽的心思倒是收起来不少。招呼石兰河坐下。 “你怎么有空来了。”袁琴琴带着些羞涩,问道。 路过进来看看。 这就是真相,这反向的路过是因为听说花家人为了庆祝袁琴琴归家,要办什么“联欢会”。 唯恐天下不乱的石兰清溪“很好奇”,非要拉着他过来找袁琴琴,并非他的本意,可至于为什么自己也没有拒绝?石兰河屏蔽了这个问题。 他将妹妹的脸在心里默想了许多遍,他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喜欢这女子,仅仅因为她是妹妹的朋友,所以自己给予多一些照顾罢了。 他们石兰家不需要这样的女子,他石兰河也不需要。 更何况,他对她没有感觉。 可刚才在门口时无意间听到的事,却让他临时改变了想法……。 石兰河面露笑意,温柔如同暖暖的溪水冲刷小腿的感觉,让袁琴琴差点陷进去。 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拒绝自己了?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笑是怎么个意思? 啊啊啊,她快三十年的饭眼看就要白吃了。 怎么会被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子轻松撩动心弦。 罢了,他都大方让自己看,不看够本怎么行。 于是不再避讳,迎上那道过分温柔的目光:“我觉得你早晚是要想通的,是不是觉得现在看着我,挺好看的?” 咳咳,石兰河被袁琴琴这自恋的情绪噎住,差点打散了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柔情。 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就是来看看你。” 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语失一般,戛然而止,低了头,桃花染红了双颊。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袁琴琴仿佛能够听见胸腔里擂鼓一般的声音。 来……,来看看我……。 这男子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哎?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可是男的啊。 袁琴琴手指微抖:所,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好尴尬,好甜蜜,这一刻真是百感交集。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两情相悦的感觉? 石兰河为什么要这样……。他真是太让人看不懂了! “啊,哈哈……哈。”袁琴琴决定拯救美男于冷场之中,不说说是专门来看自己的么? “石兰殿下远来是客,既然来看我这个朋友,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你。今晚上就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怎么样?” 石兰河笑着点点头,似乎这事很是合他的心意般。 袁琴琴梦游一样,脚底似踩着棉花,也不知道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晕乎乎的说要出去看看便走出去了。 石兰河应当同她是一样的感觉吧? 所以也并没有拦着自己或者跟上来,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 石兰河确实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这件事本来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去解决。 但他偏偏这一刻就认为这种方式最好。 将能够为诸天门做守护机关大阵的人,直接以家人的名义收归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来。 这样想想,比别的方法都要能接受得多。 更何况,她不是喜欢自己吗? 石兰殿下一点不觉得自己在这女子面前用了美男计有什么不妥,反而思前想后完毕。 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未完待续。) 第一七零章 消息 凤国丹城·凤宫 凤宫迎来的冬天是灰暗的,地势原因让这里的冬天始终阴云密布,不见丝毫阳光。 外边刮着阵阵大风,侍女侍从们缩着脖子疾步走过透风的回廊。 虽然他们个个都已经全副武装的换上了冬衣,还是避免不了被吹得脑仁麻木,鼻涕横流的下场。 殿内的温度比室外要高许多,不仅仅是因为门窗关得死紧,内中还生了不少火盆。 还因了里边有不少人。空气中是银丝炭里加入的香料气闷的味道。 一名身着华贵金色丝衣的美妇人正在一张大床前的玉凳上正襟危坐。 她的面色苍白,眼中泪珠泫然欲滴,嘴唇微抖,生怕说出什么、问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一般。 床上躺着的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这人还活着。 她面前是一排跪着的人,穿着统一的深绿色朝服,为首一名头埋得很低,让人觉得他尽量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医首,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美妇人颤着声音又问了一次。 杨医首埋着头的缘故,声音有些闷闷:“刘妃娘娘,请有个准备吧。陛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他身为凤宫医首,师承诸天山的杜老爷子,多年过去,自身修为也已经从法者进阶为灵者,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有充分的自信。 石兰国主的病说起来是件很简单的事。国主原本就思虑过度,夜夜难以成眠,他们只能用药辅以各种手法帮助他安神凝神。 就在半年前,他似乎感到自己的精力有限了,更是心头焦急,便一意孤行让医师们配置些提神大补的东西,以此办法精神好了一阵子。 但久而久之,国主的身体因为长期得不到休息,处在焦虑之中,加上虚处大补,将最后的精气神吊起来全数用尽之后,就变得越发虚弱。 他原本年轻的时候亲自带过兵,身上留有不少的旧患,今年冬天十分难熬,天气比往年都要冷上几分,早早就开始吹起强劲的北风。 于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让这位老狮子彻底倒下了。 治来治去,该用的办法都用尽了,竟然还是呈现出这样灯枯油尽的征兆。 这确实不是能怪他们任何人的事,毕竟这整个过程中,他们都尽全力劝阻过老国主。 杨医首只能低下头,遗憾中带着些悲伤。 他们只是医师,只能治病却不能治命。 谁能知道石兰国主在北风初初侵袭的那一夜,非要在勤政殿熬一晚上,不想第二天便染了风寒发起高烧。 如果没有这次的病,凭他的能力,至少还能为他吊住几年的命。 头顶上传来刘妃心灰意冷般的声音:“下去吧……,都下去吧。” 杨医首领着众医师行过礼,轻悄悄的退出去。 出了这道殿门,杨医首故意落在人后两步,后边有一名侍从总管手里端着些东西也正巧朝这边走过来。 两人默契的走到了一起。转过了一道红墙,这边的殿门已经看不见了。 这侍从总管才寒暄道:“杨大人辛苦了。” 杨医首回道:“不敢当不敢当。” 外人看来,两人就此无话,只是并排着走了一会儿以后,侍从总管便端着东西走上了另一条路。 可杨医首却在这位总管走了之后叹了口气。 侍从总管比他进入诸天门更早,是惟勤峰上顾三思最得意的怪杰弟子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在一次进阶赛中相遇相知过。 能够在这深宫之中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他方才其实用传音入密的办法向侍从总管问了些事。 比如,他明明交代过多次,为什么这大殿里还是这般密不透风,闷得无法透气。 人人都好像把他的叮嘱扔到了九霄云外,要知道他可是这凤宫中最好的医师。 又比如,石兰国主究竟是怎么受寒的。 夜里就算是老国主要彻夜不眠,也一定会有侍女侍从会轮流照顾他。 就算外面的风再大,在这般严密的照看下,国主怎么也不会感染到什么风寒。 侍从总管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得太多没有好处,知道得太多也没有好处。 殿内黯然神伤的刘妃屏退了一众侍女侍从。 美妇人脸上的柔弱和悲伤像是平静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波纹,一阵涟漪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她带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拿出帕子来擦红了眼圈,过了许久才出去了。 这样的屋子里,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住。 能够坐这么一会儿已经算是不错了。不算辜负这个人百般做出宠爱自己的样子。 石兰河被遣送上了诸天山的时候,她差点就信了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只可惜呀,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绝对真不了。 刘妃行走在冷风中,身后跟随的侍女都已经冷得发抖,她的腰却挺得笔直。 这风吹起她的大红斗篷,此时心中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为什么要难过? 美貌妖娆的刘妃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眼里有些晶莹一闪而过:想到这个问题本身就让人感到无稽。 好笑。 **** ·灵源峰· 一只浑身披着灰色羽毛的雪明鸟似乎不经意间经过了石兰河的窗户,鸟儿普通,到处都有。 特别的是,它脚上的东西骨碌碌通过窗户滚到了石兰河的书案上。 石兰河拿起这枚珠子,这是一封加密的书信。 这是经过凤宫中最好的占卜士传出的,所以用了占卜士的秘法,将消息封在一枚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鲛珠之中。 这粒鲛珠质地浑浊,还有冰裂纹,实在是次品中的次品。 石兰河将其握在手中时,这枚珠子应声而碎,消息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石兰河的识海之中。 苍老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间空间,讲述着一件令人心碎的事实。 占卜士不仅仅传递了声音,还包括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有些事占卜士肉眼所见的东西,有些是灵眼所见的。 画面交织在一起光怪陆离,声音纠缠在一起凌乱无章。 待到张开眼时,石兰河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带走 门口传来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 石兰清溪如同往常一般走进来就拍拍大哥的肩膀。 每次他都会温和转头回应。 可今天却不同。 石兰清溪一把拍上了石兰河的肩,对方却迟迟不见转过身。 他好奇的转到大哥的正面,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大哥,……怎么了?” 石兰河双眼通红,眼光中全是愤怒和隐忍。 “大哥,是不是出事了!”石兰清溪也着急了,一把握住石兰河的肩头。 石兰河看向弟弟,想要说话却觉得声音有些沙哑:“清溪,我们得回去。” “回去?” 回哪里去,怎么回去?他们表面上是被送来修习,实际上是被父王训斥,放逐到此。 父王不说回去,他们擅自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产生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清溪,父王快不行了……。”石兰河终于艰难的说出事实。 其实珠子里的消息比他说出来的要更多而复杂。 因为那不是以占卜士的身份说的话,而是石兰国主通过占卜士亲自讲给他的。 他现在必须回到凤国,主持大局,否则凤国就要被刘妃一党的奸人夺去了。 父王已经查到了他们通敌的证据,正是准备发难之时。却突然因为一场莫名而来的病倒下了。 他们必须要回去! 石兰河眼中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步走出门。 边走边道:“我有事要马上处理,你先去落霞峰叫你姐姐。我们收拾好了即刻就走!” *** 袁琴琴这天如常做完了事,将汗水擦了擦,摸着自己的小香囊感到十分安心。 今天还是要到后山的突突泉去泡澡。 她近来已经通过这个方式集聚了不少的灵气,托这股灵力的福,她现在有了一种能够稳定观照自己内心的办法。 控制情绪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出现病变。 唔,首先也得有病给她试试才行呀。 袁琴琴很健康,面上更是显出精力旺盛的红晕。 要是这时候回到现代,恐怕连琴妈都不敢认。 她哼着歌,把毛毛的食物放在“毛食盆”里。 食物噼里啪啦的掉进食盆,林间传来一阵风声。 袁琴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猛然间觉得心头竟然出现了些异样,向四周一看,却并没有什么反常。 她的身体在收服小巴之后本来就强多了,加之最近修炼“识己”境界已经有小成,更是异常灵敏。 这种前所未有的预感惊起了她的警惕。 远处千源湖畔,梅酒暖正在招呼毛毛吃东西,小巴则懒洋洋将自己挂在一边的树上。 突然小巴感到一股凉意袭上骨髓,整条蛇的脑袋轰然抬起,察觉半晌,对着那边一脸奇怪的毛毛道:“大脸猫,你家大哥有情况。” 毛毛和梅酒暖皆都抬起头来,看着这条突然变得眼神凌厉的大蛇王。 那种危险来临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袁琴琴察觉不到之后,便如同往常一般行为,只是在心里不断的留意周遭的情况。 轻车熟路的走到通往突突泉的那条小路上。 这种危险的感觉悄然而至。 那边的小巴已经顾不得许多,一个飞射跳下了树,往袁琴琴这边疾速游来。 没有想到在灵源峰上袁琴琴还能遇见危险! 好在灵源峰和云浮峰本来挨得就很近。 见小巴冲了出去,毛毛也不示弱的张开了翅膀,那边悠哉躺在草地上的梅酒暖当然也不吃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跳上毛毛的背就往袁琴琴那边去。 老妖怪不发飚,还以为它们是病猫哪! 看是谁敢欺负阿琴! 他们究竟还是晚来一步,待到它们到时,那条通往突突泉的路上只剩下了袁琴琴的气息。 小巴大急,它是袁琴琴的灵兽,按理说灵兽与主人之间的感应最为强烈。 可此时它虽然能够感应到袁琴琴暂时没有危险,可就是感应不到她在哪里!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巴,你再好好找找!”梅酒暖手中出现红色鲤鱼形状的小灵物,在她掌中游了一会儿,便四下散开,各往一个方向去了。 这是在开玩笑,诸天山可是她的地盘,还没有人能够在她的地盘上无故失踪。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人的呼喊:“袁姑娘!袁姑娘你在吗?” “那是谁?”梅酒暖转头问小巴。 小巴正自心烦意乱,闻言如一条黑隧道一般游到那人身前,猛地给他一个扫尾。 石兰河眼尖,在这般快的速度里还是分辨出了小巴的出手,在它甩出尾巴的时候向上一个纵跃跳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小巴,是我!”他急道:“袁姑娘呢?” 小巴没好气,它心里何止是急,那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不像失落,比失落更空荡,不像恐惧,比恐惧更黑暗。 竟然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仿佛天塌了一般。 “不见了!白痴琴不见了!”它疾速在这片林中来去冲撞,速度之快,像一条黑色的闪电,围着这片有袁琴琴气息的地方。 将这片小松林迅速撞成了一片废墟般。 梅酒暖见状无奈:“小巴,你不要急嘛。你活得好好的,就意味着她也没有事啊!” 小巴的脸快速出现在她面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种感觉!”说完又满心仓皇的到处乱窜起来。 袁琴琴却不知道小巴发生的这些事。 她走在小路上,感到一股威胁从心头泛起,这像是身体给自己的提醒,讲真的这种感觉还不赖。 将身体变成了自己的盟友,它能做的事情会更多。 她还没有学会自卫和攻击的技能,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只有返回去,找到怀唯师兄救自己这一条路。 想到就做,袁琴琴几乎是拔腿就跑。 就在她拔腿开跑的瞬间,这危险的气息陡然变弱了,甚至就像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过不多时,前边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吟诗的声音,爽朗非常。 “少年未加冠, 夺得胡马骑。 丹青画不出, 东风冲干云。” 袁琴琴脚下迟疑,却见路上好像走上来一个赏景的有容峰弟子。 所以应该是没事吧? 她慢慢的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 (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先兵后礼 袁琴琴常来泡澡的这片林子是一片松林,松树高大挺拔,松针落满地,混合着道路旁边的积雪。 一层松针一层雪,松松垮垮,让倒在上面的人能够呼吸到一种沁人心脾的气息。 这也是倒上去只有的人才会有的感受。 躲避背后偷袭而顺势倒地的袁琴琴利落的爬起来,再次躲闪。 那原本看上去完全无害的文士,此时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扇子。 微不可察的清灵破响在袁琴琴耳畔响起。 一道看不见的光圈发出轻微的“吽”声,从扇子起开始向周围扩大,迅速将袁琴琴笼罩在其中。 袁琴琴不会攻击,但是身体的灵敏和与她神识的磨合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不能攻击,不代表她不能够躲闪。 文士放出的结界不仅将袁琴琴困在其中,更让两人完全消失在了现实的空间里。 这就是为什么小巴急匆匆赶到这里,却只能感受到袁琴琴的气息,却不能找到她的位置的缘故。 她已经在这个文士创造出的单独空间里了。 文士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是个平凡草包的女人这么会躲。 按照他的计划,这女人应该早早就会被他偷袭成功,带回浮屠境了。 可是现在也没关系,这空间是他改良落霞峰守护结界的独创,没有人能够从外面来到这空间里打扰他瓮中捉鳖。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结界虽然能将人困住,外边的人也进不来,可他自身却必须也身处这个结界内维持。 所以现在必须要将这女人控制住,好让他能够出去。 不过,这女人怎么这般难缠。他刚要碰到她的衣角,她就像是全身上下都长了眼睛一般,总是快他一步。 几次抓不住她,文士心头浮起一丝愠怒,他不信自己快不过袁琴琴。 袁琴琴已经将自己所学发挥到了能发挥的极致,身体的敏感到了一定程度,几乎进入冥想的状态。 皮肤上的毛发、毛孔、皮肤表面的每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感知风和空气的动向。 预测下一次对方会从哪边袭来,提前躲开,就只做这一件事,脑中也只想这一件事。 将复杂的战斗简单化,越是简单的事,就越容易达成,并且出效果。 这段时间的锻炼让身体能够负荷这样的高强度运动,她的意识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会累。 所有学到的东西在这样的实战中都得到了发挥,袁琴琴本来是一个喜欢归纳和联想的人,这种后天养成的习惯在这一刻爆发。 战斗中的洞察力破表,即便是文士这样的人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文士停下来,说是要休息,也没有听到他有喘息或者疲惫的意思。 他深深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竟然同他一样悠哉的神态。 文士心中一哂:这是他创建的空间,难道说,在这里还有抓不住她的道理? 不过是没有走那一步罢了。 袁琴琴看这文士,真的跟有容峰的弟子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羽扇纶巾,一样的傲气浮现在脸上,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单凤眼中的神光也没有邪气。 这就让她想不通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琴琴问道。 文士想了想,来硬的呢,将来或许不好相处,这女人是要回去做少主的养母,得罪了岂不是不好。 那要不就来软的? 君子的腰,说屈就屈了。 “袁姑娘,方才得罪了,小生名叫幻文。”幻文将手中扇子收起,优雅一揖。 “此番前来是想请袁姑娘走一趟浮屠境做客。” 袁琴琴没好气:“小哥,你这先兵后礼,还好意思说要请我去做客?抱歉,我是个粗人,做不了你这样文人雅士的客。” 不过他的名字:幻文?幻……。听起来十分的耳熟。 想了想袁琴琴反应过来,这不是魔族八大使者名字的前缀么! 一听就是统一给取名字,毫无美感,全是直白。 像是幻形、幻音……。都是魔族。只不过一想到之前所见的那两位,再跟眼前这位比比,实在差距太大了。 不过,魔族怎么会来找自己,莫非是小豆丁出事了? 袁琴琴因为心中一直记挂孩子的事,这时乍一见到魔族来的人,对自己又似乎并无恶意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她走到幻文面前,正色严肃道:“这位先生,是不是孩子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小豆丁……。那个,你们的圣婴,现在怎么样?” 幻文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好聪明。 更难得的是满心关切的神色丝毫不作伪,或许幻音说得对,他们这次应该是押对了宝了。 正要回答,却感到这空间有了一丝波动,幻文的心中震了震。 怎么可能! 他自信,人魔两界,没有人能够打开他做的这个结界! 看了一眼眼中担忧的袁琴琴,他心一横:“袁姑娘,现在没空解释这么多,得罪了!” 打晕带走再说。后面有的是机会解释一切。 袁琴琴正等着他的回答,两人毕竟已经心平气和的在说事情,幻文身上没有再发出准备强掳的威胁,袁琴琴自然也不会有感应。 所以这一次是一击便中,绿衣的姑娘软倒下来,没有想到躲来躲去,躲不过已经信任了别人的,自己的心。 幻文感知了一下外面,在这结界外已经聚拢了三只灵兽一个明士,这明士不足为惧。 三只灵兽的其中两只等级都不高,难对付的是那只他都无法窥见年纪的鱼精。 他稍微想了想,将袁琴琴一把扛起,驱动着结界,连同结界一起向外走去。 幻音能够上诸天山烤得是小豆丁的狼耳圈,而幻文丝毫不怕诸天山上的守护阵法会对他起作用。 原因也很简单,他实实在在就曾经是这诸天门中的弟子。 他通过群英赛考入诸天门的时候也是第一,自身天赋其实与落霞峰更为相合,可落霞峰是女子学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有容峰。 魔门八将帮助魔尊做事,堪称他的左右手,没有人知道,其中排名第八的一位竟然是个凡人。 (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郎骑竹马来的戏 老尊主开启截门后,幻文是第一个通过截门成功来到了元鼎大陆的人。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第一次截门洞开之后老尊主元气大伤,休养良久才敢再开截门。 自此幻文也没有再回过浮屠境,只是偶尔向魔尊回报自己和那个人的情况。 他的血液里没有魔王月的血脉,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魔族有关的气息,也并没有修过魔族的功法。 跟元鼎大陆上的人唯一的不同,不过是有一个收养了自己的魔尊师父而已。 他们想要的,只是像元鼎大陆上的人一般,远离浮屠境的风沙贫瘠,能够过得平淡幸福。 幻文的结界做下了之后其实不宜挪动,这将会耗费大量的灵力,让他很快委顿下去。 相当于一条原本跑得飞快的蛇,变成了乌龟。 背着厚重的壳,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只有防御而已了。 现在还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结界波动,但幻文心头依旧对自己的结界有信心。 才走了不多远,他的自信就开始摇摇欲坠。 这个结界合缝之前没有颜色,而合起来之后,里边的人看出去感到是半透明的。 如果按照袁琴琴的形容,就像身在毛玻璃里边似的。 而现在这奶白色的边界上溶出一圈圈水波纹,结界的边缘没有被破坏,只是十分诡异的从这涟漪的中间位置走进来一个人。 幻文愣住了。 他几乎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幻觉:到底是自己的结界没有阻拦他,还是说这个结界根本就没有用! 走进来的人戴着一顶防风雪的小毡帽,穿着几块布。 其实不是几块布,而是这件衣服是用很多布拼起来的,最后在这人身上呈现出了一种乞丐般的效果。 他的身材高大颀长,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 脸颊有些瘦削,可身上的肌肉却在衣服下隆起,显示出匀称和力量。 幻文死死盯着这个人,丹凤眼中少有的出现了不淡定。 诸天门的守护大阵什么时候这样不济了,不但没有认出他和幻音,连这样明显不是诸天门中弟子的人也能随便进来了吗? 幻文感到肩头的人向下滑去,是自己走神了。 这人的眼神移到了他的肩头,有些不确定的看了好几眼,这才闷声闷气的说道:“把她放下。” 幻文将手紧了紧。此次丢下那个人,冒险回来,就是为了将她带回浮屠境,现在要让他将其放下,怎么可能。 只是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实在太不妙。 幻文自从修炼有容峰功法有所成,自创了不少法术以来,他的自信心一向是满满的。 可这人虽然看似普通,实则切实的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 “把她放下。”来人的声音凛冽,语气中的意味明显:若不照做,后果便会相当严重。 这人正是敖索,他紧赶慢赶,竟然还是不如魔族人来得快。要是晚来一步,阿琴就会被他带走了。 幻文与其它七位使者有所区别,不仅仅是在凡人这点上,还在于他修习太晚,论实力并不如其它人。 他心头犹豫,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他的主场。 灵力都不需要用上多少,直接将周围的雪意聚拢来,形成了好大一团寒气逼人的风雪球。 风雪球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这结界空间占满。 幻文的脸被风雪中蕴含的雷意扫到了脸庞,口中不禁一阵腥甜。 这边放出这样霸道法术的人感到敌人已经遁逃,便收起灵力,雪意凝成的雪暴大球渐渐平静下来,打着温柔的漩涡。 不一会儿,只剩下些许旋风带着雪花飘扬。 透过这密密匝匝消失的雪花看向那边,幻文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了一个绿衣的姑娘。 将人转过正脸来一看,敖索辨认了半天,才皱着眉想道:这还是阿琴吗?她怎么都瘦得脱形了? 奶白色的结界露出破绽,缓缓散去,外边也是一阵风云变幻,天空中的乌云沉沉,毕竟方才敖索在这里聚集大量的雪意。 外边的人都要冷炸了,毛毛的胡须翅膀上挂满了冰凌子,小巴更是直接冻得昏死了过去。 梅酒暖身上却激出了一层红色火焰般的保护罩,萝莉罩在其中,丝毫不显得狼狈。 石兰河四处寻找,最终在这里找到了这个开始出现破绽的结界。 他赶紧招呼道:“找到了!” 一边人朝着那边走去。 敖索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变得自己都无法认出的人。 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袁琴琴便被冻得一个激灵,缓缓将眼睛睁开。 敖索一时慌了。 他来之前是想好了如何面对她的,无非是她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只希望将来见面不要在这般的尴尬。 可他看到袁琴琴骨碌碌在眼皮底下转动的眼球,和迷迷糊糊掀开的眼帘时。 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慌。 正巧这时一声大喊伴随着脚步朝着这边来。 敖索顾不得其它,赶紧一个纵身跃起,迅速的消失在天幕之下。 这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一个人演就好。 袁琴琴醒来,眼中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张英俊的脸。 石兰河。 石兰河面色憔悴,眼珠微红,显然是真的着急了。 “袁姑娘,你怎么样?”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有被带走的。 她见石兰河的衣襟有些凌乱,或许是他救了自己? 是这样吧? 那边小巴因为袁琴琴醒来,那种惶恐的不安全感从头到尾的褪去。 冻僵了的蛇身慢慢放松,朝着这边爬过来。 这片松林都被他撞坏了。 真是可惜。 还不是怪那个白痴琴,没事乱跑什么! 袁琴琴看着石兰河呆愣愣的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打击。 她的声音平缓,带着询问:“石兰河,是你救了我吗?” 石兰河眼睛从地面转向她的脸,看了半晌,终究还是点点头。 袁琴琴一面坐起来,一面笑了笑,将有些带泥土的手掌随意拍拍干净。 她诚恳谢道:“谢谢你。” 又很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石兰河今天受的刺激够多了,此时心头全是麻木的,他看着这女子的笑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汲取温暖 可他的心里是冷的,像是能冻得自己回到了童年记忆中最坏的场面。 母亲死的那天就是这样的天气。风云变色,凤宫里吹着冷风,他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出哭声。 年幼的妹妹和弟弟为了一个玲珑球正争得打破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母亲不在了,唯一能够在这后宫中保护他们的人不在了。 而现在,父亲也……。 想起鲛珠中传出的消息和画面,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急需要有暖和的东西让自己感觉到真实。 眼前的笑容就很温暖,她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无不是步履维艰的自己想要伸手触及的。 于是他就真的这样做了。 好不容易对抗着昏沉和冰冷,朝着主人爬过来的小巴觉得自己真要僵硬了,还是让它冻住吧! 那边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后面毛毛和梅酒暖见它不走了,梅酒暖三两步爬过小巴蛇身:“小巴,你要死啦!怎么挺尸一样拦在路中间,你……!” 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雪地里,男子一身白衣,蓝色滚边,其上的凤羽花纹与女子绿衣的下摆铺撒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好看。 因为衣服款式相差不远的缘故,更是显得十分登对。 石兰河朝香梨师妹粉嫩的脸颊伸出了手掌,对比之下才发现,这位姑娘的脸圆归圆,可惜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 袁琴琴眼中全是不解和错愕。石兰河的眼神她看不懂,有点像是追忆,有点像是受伤。 石兰河感到手心之下,接触导的肌肤细腻温热,像一块上好的暖玉,全然没有被这冰天雪地影响。 对方似被他的冰冷冻了一个激灵,想躲却还是没有躲。 这个举动像一种无形的鼓励,石兰河突然就沉浸下去了,天地之间仿若只有这个人,这个感觉存在。 石兰河迷醉的想:其他的事都请暂时不要涌来,给我一点恢复的时间,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好温暖。 想要贴近,再贴近一点。 回过神来,他整张脸整个人都已经贴过去了,香梨姑娘真像是磁铁一般。 柔软的唇瓣相接,一个温暖,一个冰凉。 微微分开了一点点,相互之间都起了一身的战栗,伴随着一声叹息。一个是喟叹的舒服的,另一个是被冻的。 石兰河趁着这句叹息加深了吻,小心的探入进去,对方想要躲开,他赶紧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不放她离开,原本松垮垮的拥抱变得紧实起来。 石兰河舒服的叹息:里边更加温暖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直抵胸腹。呼吸变得急促,需要变得更深。 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用去想……。 这是袁琴琴的初吻,她只能被动接受,手脚无力、冰凉的唇和冰凉的手,迷乱的被打破的暧昧气氛。 石兰河第一次亲吻女孩,却并不矜持又小心翼翼。 他一向是个神经紧绷的孩子。 在兄弟们早就被教导过了男女之间那些事,又在女官的“引导”下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转变时。 他拒绝了一切安排。 石兰河的神经一直崩得死紧,父亲一个人独力难支,家中养着一条毒蛇,他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就连袁琴琴这件事,他也一直骗着自己,是为了妹妹。 直到今日,他实在撑不住了,一切说不出的感情都随着这一吻释放在天地之间。 作为一个皇子,这是可笑的:他不敢将自己放肆恣意的活出来,因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他是为了整个凤国,是为了父亲母亲,是为了幼弟幼妹。 袁琴琴稍微清醒,也被石兰河这举动搞得完全懵逼。 他是哪根筋不对了突然要贴过来吻自己? 石兰河的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不是什么别的香气,就是墨的味道。 混合着他的味道,很好闻。 他的味道很冷冽。袁琴琴脑海中不知为何模糊出现了另一个人给予自己的感受。 也是这般的冷。 石兰河将袁琴琴冻得有些冷,可她的温暖自己能够调控,很快相拥的两个人就都暖和起来。 石兰河贪恋的抱了她好一会儿,感到身上已经充满了暖意,而两个人的动作早就僵了。 他心头有些微尴尬,更多的是恋恋不舍,不舍得撒手。 仿佛这一刻放掉了,下一刻她就不再是自己的。 虽然她整个过程中都还算是很配合,可他心里就是有这样的不安全感。 作为一个一向光明磊落、风光霁月闻名于世的人。 他,在这件事上,撒谎了。 在这姑娘面前似乎一切事都是无所遁形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谎言能够支撑多久。 他只是明确了一件事,凤国需要她,他也需要。 袁琴琴见他动了,以为是要放开自己了。 没想到他并没有,只是换了个姿势,再次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贴近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声。 石兰因给哥哥做衣服的布料很是精挑细选,即便是柔嫩的面颊贴附上去,也能感到布料的柔软,结合这男子温暖的特质,实在相得益彰。 石兰河声音沙哑,语气带着男人的温柔和少见的脆弱:“阿琴,跟我走,好不好?” 见她没有拒绝自己的拥抱,他大胆的抬起手抚上她的一头乌亮的秀发。 冰天雪地的丛林废墟中,他记住了这一刻的感觉,堪称岁月静好。 要是下一秒袁琴琴没有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就更好了。 袁琴琴脑中的脑浆子现在就像一壶滚沸的开水,一边是沸腾的狂喜着石兰河竟然主动亲近了自己,他们竟然向前迈了辣么大的一步! 另一边理智却也在疯狂的叫嚣,石兰河简直是:太!不!正!常!了! 对,她很喜欢他,还跟他表白过。可可可是他的心路历程未免走得太快了吧。 从无到有的过程呢?从不喜欢不接受到喜欢接受的过程呢?全都被毛毛吃了吗! (毛毛躺枪很无辜) “你要走去哪里?”她最后从纷乱的脑海中抽出了一个很重点的问题问道。 石兰河怀里突然空荡荡,一下子像是失落了整个世纪,不依不饶的挪过去想要接着抱住:“阿琴……。”(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跟我回家 那边的蛇已然冻僵了,缩成一块黑漆漆的小牌子掉落在地上。 梅酒暖不得不提醒的咳嗽了两声:这两人有完没完了,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回屋再抱? 袁琴琴转头一看,脸突然爆红:那边那只顶着一头积雪的毛毛和梅酒暖,不知道站在旁边看了多久了。 还有某人!刚才也在的吧! “咳咳,徒儿,生活过得不错哟。”某人出声。 “我刚刚确实不方便提醒你,现在你自己也知道了,为师也就不多说了。”百里熊也是羞羞的。 要知道袁琴琴的感受他至少能够感知百分之二十。 和男人亲亲什么的,感觉太劲爆了! 只不过这小子不老实啊,竟然敢欺骗他家阿琴说是自己救了她? 阿琴昏过去了,可是他并没有,是谁来救了阿琴,他看不见,却也知道那个人并不是石兰河。 但是男女之间的事他这个老单身狗自认是不懂的,说不定这是某种策略? 万年单身狗也就不去拆穿别人了,成人之美嘛。更何况阿琴那么喜欢这小子。 啊啊啊!袁琴琴要疯了。 只不过想要安安静静谈个恋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观众! 还有这个连体师父她真的不想要了!谁要谁拿去成不成啊! 石兰河倒只是微微羞涩的翘了下嘴角,便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一把握住袁琴琴的手。 “大家先自便吧,我有话要和阿琴单独说。” 啧啧啧,梅酒暖把可怜的小巴捡起来交给那个一心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主人。 “等你们聊完了记得去告诉独孤掌院一声,今天这个失踪事件不是那么简单。最好叫他彻查一下此事,免得多生事端。”梅酒暖语气淡淡的吩咐。 梅酒暖摇着头牵着乖巧看着自己的毛毛,打算回去继续吃东西:“天下异性恋都应当烧死……。” 听见这话的毛毛不由得怕怕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办,它觉得自己是异性恋! 一瞬间除了走不掉的百里熊以外,别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袁琴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被男神牵着手拉回了自己简陋的小屋子。 他这样,意思是不是……喜欢自己? 望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袁琴琴脑袋里渐渐,完全放空了。 什么理智,什么疑问,现在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石兰河好歹也回神了些,看着她一副傻傻看着自己的样子,竟不由得觉得很幸福。 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 见她依旧不能回神,他有些愉快的想着:大概也是被自己吓着了吧。 坐下来在她身边,自然而然的拉过她的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一直这样抱着她不放。 或许因为怀中有东西,所以感到踏实。 石兰河在这样的充实中,觉得这事能好好说出来了:“我父亲……,现在不太好。我必须回去,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啊?”袁琴琴迟钝:“要去多久,还回来吗?” 见……,见家长。 这么快就要去见家长了吗,她都还没有确定……。 她都还完全没有这个自信,石兰河是喜欢自己的。 亲亲抱抱,也可以是因为觉得好看! 她现在比起以前来,确实变化大多了。 第一次觉得,漂亮并不是一件好事,当你确认爱人心意的时候,很难说是因为他是因为喜欢你的漂亮还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 石兰河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贴到了她的身边,搂着她有肉的腰肢,一脸猫吃饱了的满足。 他道:“回去,也许事情进展得好,可以回来。要是进展得不好,我们就不回来了。” 袁琴琴的理智回笼。 她是来上学的,为什么刚上到了一半,就有种要辍学嫁人的既视感? 还有她的豆豆。 花家人。 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可是……。转头看到这人不再狼狈的脸色,弯弯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都软成了一片。 “你……,喜欢我?”袁琴琴不确定的问道。 石兰河还紧紧挨着袁琴琴,沉浸在香梨姑娘身上天然散发出的一股奶香味中,觉得心里踏实极了。 他的手紧紧握着袁琴琴的,仿佛想要这么干已经很久了。 闻言笑出了八颗牙:“看样子是我做得还不够明显?” 言毕凑到她额头上方,亲了亲她的头发:“喜欢你,舍不得你。” 袁琴琴望着他,羞涩的笑起来,转身甩开了石兰河,去开窗户。 窗外的风雪依旧,飘飘洒洒。但袁琴琴看着这一切,任由冷风分享自己的喜悦。 隆冬在这一刻变成了春暖花开,从此往后她人生中的每一个隆冬都将带着喜悦的印记。 他说真的喜欢自己呢。 姐弟恋神马的,还不赖。 管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真的喜欢不就好了? 石兰河跟上来站在她身边:“怎么样,我想通了,你呢?” 袁琴琴微微侧过身子面对他。 思考良久,主动牵起他的手,他手指修长、均匀、洁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上了自己。 夭寿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撩他撩到他无法自拔了? 袁琴琴到了这把年纪已经不太能说服自己这就是爱,顶多跟她一样是冲动。 她喜欢石兰河,是因为一见钟情。可石兰河为什么看上她?难道是日久生情? 人在这种情况下更喜欢患得患失,因此而错过许多。袁琴琴不希望自己也是这样,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我会爱你尊重你,你也要爱我,尊重我。”她抛开一切疑问宣布主权。 石兰河眼中的笑溢出,回握着她的手,点点头:“好。” 袁琴琴为这笑容中的宠溺动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身。 两人相拥半晌,袁琴琴才又鼓起勇气道:“但是石兰河,我现在不便跟你一同回去。” 她也不想就这么跟他分开啊,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发展。 可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上有那么多的责任,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胖老板娘了。 “为什么,你担心你的族人,可以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这才是他当初的目的,说起来也是现在的目的之一。 袁琴琴摇摇头,这件事现在至少不可能,至少要等到大家学成毕业。 石兰河看她的眼睛,发现她说的是认真的,突然感到有些受伤。 她不是一直说喜欢自己吗?为什么现在两个人明确了关系,反而要这样? 他突然很想吻住那张笑着的嘴,……说做就做。 别笑了,你这个坏人。 袁琴琴从不知道这位会有这样的一面,像一条接吻鱼,一言不合就亲亲。 她不知道的是,幸好这位的成年教育不过关,否则恐怕就不是简单的亲一亲了。 想想见他的第一面,他嫌弃的对自己说:“这位姑娘,能让一让吗……。” 而现在,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吧?袁琴琴心里像是喝了蜜。 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智商纷纷降低,将许多事情都抛诸脑后,惟剩眼前人。 石兰河从袁琴琴的小屋子里走出来,心头又充实又空荡,频频回头去看那扇半掩的门扉,心中落寞:她都不出来送送,不会舍不得我吗? 余光却突然瞥见窗前站着的人,笑吟吟看向自己。 突然又想要拔腿奔回去,抱着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耳鬓厮磨,讲着说不完腻不够的情话。 他忍住了。回过头走自己的路。 这样也好,不,这样很好。 石兰河心头涌起些异样的情绪,似乎拥有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足以面对山下的一切“豺狼猛兽”。 他的单纯、简单、一切干净的感情就让它都留在这间小屋里吧。 石兰河的神色一路走一路变化,直到褪去了拥有爱人的喜悦,换上了只属于凤国昭王的沉稳。 (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谁在窗外 石兰河回到自己的屋子,屋外已经或坐或站了许多人,一看到他进来,纷纷站起来向他行礼。 这是明面上他的护卫们,旁边的树丛微动,里边藏着的是暗处保护他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石兰国主知道他在云浮峰受袭之后派来的。 石兰河大步迈进屋子里。 里边的人也站了起来,脸上都是疑惑和不安。 可是他们望向他的时候,却没有在他脸上找到如同之前一般的愤怒表情。 他已经平静了。 桌子边上站着几名侍女,桌上放着包裹,桌边椅子上的少女穿着鹅黄衣衫。 精致的绿精石发饰做成豌豆大小的花瓣形状,用金色丝线串联,绕成盘枝蔓叶围着披散的发绕了半圈,将她的头发固定住,清新可爱。 虽然不过短短时日,石兰因已经颇有落霞峰弟子的气质。 她遣走了侍女们,快走几步到了石兰河面前。 “哥哥,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石兰因不解问道。 石兰河看到妹妹,思维却回到了灵源峰后山那间小屋子里:她穿黄色说不定也很美。 他晃了晃头,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海,平静的说:“父王出事了。” 石兰因到退一步,眼中的神色从不信到信,从惊愕渐渐转到充满了怒气。 石兰河见状,知道妹妹聪慧过人,定然想到了前因后果了。 “父王怎么样了?”石兰因的杏眼之中包含了些泪水。 见到妹妹这样,石兰河心头也生出哀恸,对着妹妹,勉强摇摇头。 “是不是刘婵那个奸妃!一定是她做的!”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石兰清溪一拳砸向了桌面。 石兰因看过去,咬着牙道:“小弟,不要为了那种人伤了自己,不值得。我们还要保重好自己,为父亲报仇!” 石兰河走到桌前坐下道:“现在的情况复杂,你们且慢慢听我讲来,这事需要好好商议。” 兄妹三人自在屋里合计。 是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缘故,风雪比往常更甚。 袁琴琴的小屋外,毛毛终于醉醺醺归来。 毛孩子越来越喜欢往梅酒暖那里跑,最近更是把这里当个客栈,好几次都夜不归宿。 袁琴琴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那边在回家路上,走一步晃三晃的毛毛。 不用问都知道它去了哪里,梅酒暖比起自己来,应当是更加让毛孩子感到好玩又安全吧? 毛毛开心就好。 这家伙的习惯很差,很多时候直接从门头上飞进来,那门头上的茅草都被蹭掉了好多。 可有时候它喝醉了,并不能做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会将自己活活甩在门口,不进来。 袁琴琴等了一会儿,外间的风很大,毛毛半晌也没有晃到门口,她干脆就把门留着,自己先进屋了。 毛毛酒意正浓,风吹着雪花打在大虎脸上,有种纵情恣意的快感从身体里升起。 吼!—— 它畅快的大叫一声,呼啦一声张开翅膀,将周边的树木扫倒了不少。 扑翅起飞,旋转升空,幻想下边黑漆漆一片的松林是无边无际的魔兵,两道火龙从树端飞奔而下,它罡风一吹,与之配合。 霸道神火罡风席卷一切。 风雪再吹,一切都随着冷意消失了,空中什么也没有,脸头顶上也全是阴云。 毛毛其实觉得自己并不开心,除了在梅娘身边的时候能够忘记自己的郁闷以外。 只要脱离了她的范围,就总是想到之前的事。 毛毛的感情不得不说也是丰富的,它也会在许多时候想起豆丁弟弟、敖索、红凌。 甚至比袁琴琴还更能够无拘无束的想念这些人。 相比之下,人类的无趣在于:很多人和事在与现实生活形成冲突之后,便会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 以此来安慰和麻木自己,让生活继续下去,好像只有让生活继续下去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一般。 思念也好、愧疚也罢。只要是过去了的,都可以不用管。 毛毛不一样,它飞在高空中的这一刻是自由的,只属于自己的,任由回忆砸死自己,也是小爷高兴。 虎眼醉意朦胧,在上边吹了许久的冷风,翅膀下的温度都已经冰冷,再不落地,它就得掉下去了。 毛毛瞟了一眼下边,小屋的光源范围并不远,就在屋子后边的一处,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毛毛切了自己一声:晃眼一看,还以为那下边有什么人呢。 就在这时,它猛然发现那个黑影动了动,霎时间酒醒了一半:这次可绝对不是什么眼花。 黑影就站在袁琴琴的窗外不远处,似乎在徘徊,仿佛刚才那一动只是错觉。 想到之前袁琴琴发生的事,毛毛眼神凌厉:小爷不在还好说,小爷在这儿居然还敢打大哥的主意! 它与小巴的架没有白茬(作者君乱入:茬架,就是约架的意思,我知道你懂的不过我还是解释一下)。 为了防止灵敏的冷血动物过快的发现自己的行踪,它已经练就了一身无声扇翅膀的本事。 一只庞然大物从空中悄悄接近自己,想想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黑影还在窗外不远处呆呆的站着,庞然大物已经距离他十分近了。 只是越靠近,毛毛越是心惊:这人难道是……。 黑影的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毛毛被这只凭空出现的诡异的手吓了好大一跳! 不由得狂吼出声:“吼哇!——” 黑影这才察觉到了毛毛在此,转头一挡,将自己的脸用手臂挡住。 但毛毛还是在这一刻之前看清了这人的脸。 它的瞳孔放大,就要扑上去,没想到黑影被背后的鬼手一把拽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袁琴琴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 “毛毛!”她大声警告毛孩子,都这么晚了,可不能乱吼叫。 要知道离这里不远还有别的弟子住着呢。 袁琴琴知道毛毛在外边,所以直接忽略了方才那种窗外有东西的感觉。 出门之后才发现毛孩子朝着一个方向狂吼,袁琴琴知道毛毛这个反应,它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摸摸它的大头和耳朵,好容易才将它安抚下来。 冷风吹得人脸上的皮肤生疼,刀子刮着一般。 毛毛面对的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一成不变的雪花被风裹挟,狂乱的舞蹈。 毛毛被袁琴琴带着进屋,一步三回头。 是他,是他! (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故人来 没能修炼出兽灵通的袁琴琴,当然不会知道毛毛在自己背后奇怪的咕噜声是什么意思。 毛孩子沟通不畅,自然也就不再表达。 只是在心里知道着:他来了,他回来了。 唉,人类的感情真是令人唏嘘。 作为大哥身边唯一的小弟,它曾经以为他们会早早的分开,它回它的归山。 大哥当然就带着豆丁弟弟安家了,一家三口,没有它这只大老虎的份。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个被所有人认为一定能和大哥在一起的人,反而比谁都离开得早。 他们不知道的另一边,敖索被一只手拉进了一个结界中,本想直接凝结出冰拳,回身便要挥拳迎上。 没想到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就将他的攻势挡住了。 拳头上的冰雪向着四周迸射,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靠着直觉,判断对方比自己矮很多。 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这人不仅仅是将他的攻势挡住了,他拳头上厚重的雪意竟然也被对方渐渐消融。 可这种消融并不是消耗,而是转化,就像春天早早来到了,冰雪滴滴答答融化一般。 雪化作水,他被偷袭的怒气也随着这种消融渐渐减少。 他的心头一阵莫名的乱,不会的,元鼎大陆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凡人? 那人握住他冰霜完全融化之后湿漉漉的拳头,温和的缓缓拉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杜爷爷?”敖索惊讶的看着眼前人。 这人正是杜少峰,药山的掌院,杜老爷子。 他的穿着跟之前所见已经大不相同,他穿着一身米白的棉袍,显得很单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浑身散发着药香。 敖索深深地审视眼前的人,他的招式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个人,他唯一的印象是从海上开始的。 龙胜的记性不能算差,他更是龙神一族中的佼佼者。 兄弟之中只有他的记忆力最佳,能将人事物在脑海中记得清清楚楚。 “你究竟是谁。”敖索淡淡的问道。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来带走自己,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到来的。 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杜老爷子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跟着杜老爷子走,敖索也体验了一回上次袁琴琴体验过的“一步千里”。 敖索更加惊讶狐疑,这杜爷爷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熟悉,但他就是不能马上将他跟脑海中的任何人联系在一起。 他游历各个世界,最后滞留在这元鼎大陆上,经历过的人也相当多,到底是谁呢? 其实做做排除法,答案便可呼之欲出,可他就是没有往哪个方向去想,因为他印象中能够做到这些的人,绝不是眼前这个。 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更何况这老爷子身上也并没有任何变化术的痕迹。绝无可能是那人易容而成。 杜老爷子将他带至小竹林,小竹林中的屋子平时本来闲置得多。 药山上的弟子都住在自己那片田地的空间里,方便随时照看自己培育出的药材。 小竹林里的竹屋在花家人下山以后,就一直是空闲的状态。 药山没有灵源峰的海拔,虽然也有隆冬的冷,但并不如山上那般冷得心慌。 风吹得温柔,暗夜之中,小竹屋的灯火随着两人进入,自动点亮了。 杜老爷子闲庭信步一般走进去,小竹屋的结构跟袁琴琴当时住的那一间差不多。 一样的轻纱遮住窗,隔开一个开放的屋子。 一旁的花瓶空荡荡,好在是这屋里并没有灰尘,两个人很快就如同辈一般,毫无违和感的入座。 杜老抱歉笑道:“故友前来,没有好茶,实在是抱歉。” 敖索狐疑的皱皱眉,这语气实在是太过熟稔,像是平辈之间的对话。 杜老这个年纪,怎么会跟自己这样说话。 除非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年岁。 “无妨,”敖索道:“老爷子,你很奇怪,你究竟是谁?” 杜老嘿嘿一笑:“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敖索摸不着头脑:“我们以前认识吗?” 杜老哈哈哈,桌上的烛火都跟着他一起笑一般,颤悠悠。 杜老小眼睛转了转:“要不是你利用时重虚境进了诸天门,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这也算是相逢对面不相识的典范了吧。” 他咳了一声:“说来也巧了,你在这用时重虚境,只有我能感应到。” 敖索眯起眼睛,这话,还真的有人跟他说过。 你用时重虚境,只有我能感应到。 ……。 因为你在我的地盘,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是不是傻? 你要小心你信任的人。 “你是……泥猴子?”敖索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出了这个词。 噗嗤——。杜老笑得毫无形象。 “我老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还叫我泥猴子,尊老爱幼懂不懂?” 敖索心中惊涛骇浪。 泥猴子不是真的猴子,而是元鼎大陆的大地守护,被人称为土神的那个人。 四神之一的土神,守护着大地上的一切。 如果不是在灾年荒年,天灾降临。很少有人会去察觉到他的存在。 可他无时无刻不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土神胸怀广大,包容万象,他是四神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却是最重要的人。 敖索难以相信,曾经的他是一个青葱少年啊! 土神木神,因为一个代表了守护,一个代表了希望,两人仿若双生,都是一般的明媚少年。 坚亥第一次见到敖索的时候,是在“无边野”仙境里,这地方是龙母开发出来给龙族的孩子们野餐的地方。 可是他们那个懒惰的师父却直接一阵打滚撒娇将它要了来,并且丢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目标是种出一切植物。 只有所有东西全部欣欣向荣,繁荣茂盛之时,他才可以离开。 他无奈的学习怎样做一个神明,成天泡在田间地头,感受农作物的生长,体会花草树木的繁茂。 这龙族的少年提着些吃食,一溜烟跑来了,一屁股坐在他好不容易才种活的一株镜心兰上,被他抓到之后,还对着他得意的笑。 当时两个人就打了一架。 将他规整得好好的一方方土地和植物搞得乱七八糟。 看他快哭了,这年轻的龙神有些内疚:“别哭了,哪有像你这样种东西的,植物也有生命,它们自己会长大,不需要你这般照顾。” 似乎为了印证这句话,“无边野”成了真正真正的无穷无尽的原野,所有植物按照自己的心意挑选地方生长。 年轻的龙神说对了,看似柔弱的植物,其实最为坚韧,它们会自己生长……。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看起来,仿佛是上辈子。 敖索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可关心和好奇还是占了上风:“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往事 为什么一个翩翩少年郎会形容全变,搞得枯槁一般, 别说出去好好谈个恋爱了。 一走出门大家都要叫他一声爷爷。 这是为什么? ……。 还不是为了顺利将魔族赶走。 但现在看来当时或许不用将事情做得这般的决绝。 可那时候的他们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杜老爷子眯眯眼,做了这么久的老头子,他心里居然已经天然带上老者的视角,真把自己当做老头子一般活着了。 这事说起来,确确实实就是该怪他们太过激进,烛阴那个家伙,是他们之中最为典型的激进派,果决干脆,喜欢一刀切。 魔族人数众多,诡谲狡诈的伎俩层出不穷,让他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左右支拙。 他记得当时,四神的力量都已经用到了一个临界点。诸天山上的掌院、弟子等等都折损了大半。 像他们这样神阶的悟者已经感到吃力,可见战事吃紧的状况。 那些低阶的明士更是炮灰一般,在各种阶段的高手混合的战场上,再谈保护这些人的死活已经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大大小小的战斗不断,他们的人越来越少。 终于一天烛阴想了一个办法。 他把目光直接瞄准了眼神纯净的两位小老弟。 木神管着人界希望,他自然是不能动,否则引起的就是内部层层崩溃。 但是土神坚亥……。 烛阴诚恳的劝说道:在这种需要奉献的时候,就不能太过拘束其它。 当时还没有化名为杜少峰的土神还被大家亲切的称作泥猴子。 泥猴子在夜空下思考良久,最终同意了烛阴的计划。 大地守护,是和大地联系最深的人,更是最能够得到大地支持的人。 是夜,他站在云浮峰的顶端,汲取大地之力于一身。 原本战争已经使得人们荒废农事,哀鸿遍野。 被这样的汲取过之后,所有的植物一夜之间渐次枯萎,葱绿的大地一派死气沉沉。 原本结合在一起的砂石土地,渐渐分崩离析,土地中的灵已经消散。 山河大地慢慢衰老,即将死去。 次日醒来的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对着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不由得哭出声来。 幸而木神还在,人们心中还有希望。 木神句芒告诉大家,这是为了准备最后的背水一战。 人们听懂了。 汲取了大部分大地之力的土神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孩模样,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盛装力量的法器。 有了大地的力量和所有人背水一战的决绝,魔族最终难以抵挡。 可这造成了严重的后遗症。 比如,大地苍凉,生机不再,真正的恢复已经是许久之后。 比如四神遭受到了重创,各自找地方疗伤,却各自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来自魔尊的阴谋威胁。 比如,在大地之力逐步消耗的时候,土神坚亥这个自愿牺牲的盛具,被动重新经历了从一个婴孩长成为成年人再被抽到衰老的过程。 从婴孩开始疯狂长大,皮肤经不住这样快速的长大撑得裂开,骨骼断裂再长出的剧痛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而长成后迅速被抽走力量,皮肤最后只能无奈的垂在肌肉外。 这不过是一夕之间,可他和这片土地付出的是巨大的代价。 少年泥猴子变成了垂垂暮年的杜老爷子,从今往后,云浮峰上多出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老人。 后来这位老人家被诸天门的掌门亲自请来做了药山的掌院,一做就是百年。 人人都道杜老医术神奇,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何止是神奇,简直是神秘。 可在这旧友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楚明白,不留半点的倾诉出来。 敖索低着头看眼前的红烛,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可杜老的追忆是生动的,仿佛就在眼前。 这些敖索都没有经历过,在元鼎大陆上的人魔之争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还在另一个名为华夏的地方游戏人间。 他和元鼎大陆上四神的友谊是始于微时,长大以后四神代替了那位不大负责任的古神,在大陆上开始各司其职。 而敖索成为了最年轻的龙神,学会了使用流光门穿梭在时重虚境之中,正是调皮捣蛋,少年意气的时候。 等他再次来到元鼎大陆,是因为在一个叫做浮屠境的空间里,认识了一位至交好友。 他带着他游历离他的世界最近的空间,甚至直接教导了他用灵力开启流光门的方式,这个被他们用作练习和游历的空间,便是元鼎大陆世界。 敖索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竟然这般严重。 他们分开不久,暗曜便开始使用他给的五彩石来到了元鼎大陆。 不想,暗曜竟然以此为手段,企图重新回到元鼎大陆。 敖索因此受到了来自龙神一族的惩罚,被封印了力量,囚禁在时重虚境之中, 他每天所做的就是在黑暗中回想暗曜此人,他可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他们相交以来,敖索从未察觉出他有任何的野心,相反,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讲义气,对待亲人足够爱护和温和。 他曾经始终不相信这样的暗曜会变成这样,直到有一天,在时重虚境的通道中。 看到了他疯狂将一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部屠杀殆尽的样子。 他身为龙神从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什么善恶之分,对人族魔族的分别也一向嗤之以鼻。 因为龙神开挂一般的便利,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清楚元鼎大陆上这些恩恩怨怨的来历。 娲神灵风和所谓的魔王月本就是同在一个混沌空间中,同时生出的一缕灵识,没有先后,更别提分别。 两股灵识渐渐长成,修成肉身,一个成了即将飞在天上的巨鹰,一个化作将会游在地上的巨蟒。 混沌空间没有天地之分,但因为这两个灵物的存在,渐渐被他们分化出现了天地。 有经过的龙神发现了这两个懵懂的灵物,便留下来,收之为徒,与之共度了千百个年头。 直到将别的空间里头他认为合用的都教给了这两位。 自觉差不多了,这位龙神便走得如同一阵清风,仿佛没有来过。 可这种事不是说没来过便能够解决的。 终于还是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嘱托 彼时灵风和阿月已经按照龙神所说,利用天地灵气做出了许多与自己相似或不同的生灵。 还有龙神师父所描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纷纷化出,将这原本混沌如同荒野的地方打扮一新。 龙神一族多浪子,来得轻松去也轻松,却未曾在意过,这两个灵物原先本来没有性别之分。 只因龙神是男子,这两个在他走之后不久,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不约而同的经历了转变之痛,化作了女子。 就在彼此知道对方所化性别之时,两个玲珑剔透的女孩瞬间便懂得了对方的心思。 某些关于爱恨情仇的种子发芽了。 小矛盾渐渐演化成了大矛盾,飞鹰小月最终变成了魔王月。 这无论是谁,在这种事上总是只能干杯咽下一盆狗血。 虽然这三位的年纪都在自己之上不知多少年月,可敖索还是为之不齿。 当轮到自己的时候,敖索才发现类似这样的事,真的只能干杯解决。 可那时候的他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时重虚境像是一个无穷尽的巨大圆柱,其上密布着无数散发着幽光的孔洞。 这些孔洞是有区域划分的,经验老道的龙神可以轻松地知道怎样在其中挑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被困在这里,别人怎样使用时重虚境开了流光门,他通通的顶多只能看见一道道流光。 无所事事,无聊至极,他只好透过这些时不时能够出现一些画面的孔洞打发时间。 因此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那一幕。 这还是他们曾经到过的一处景色甚好的地方。 暗曜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魔气,所到之处人畜房屋均痛苦不堪,最终化作粉末。 兵不血刃,但却踏平了整整几个村镇,老人孩子无一幸免。 他在通道这头大声的又叫又喊,奋力的想要阻止这一切,可那头的人自顾自,完全考虑不到他这个观众的想法。 就在暗曜大杀八方的时候,敖索终于崩溃,价值观世界观颠覆了。 魔族就是魔族。 魔族一旦发狂,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敖索在时重虚境中经历的最大磨难,从无聊变成了因为暗曜所做的事而深深忏悔。 虽然他只看到了零星的一些,可这也足以折磨敖索了。 敖索对小豆丁的态度,与其说是厌恶这孩子,不如说是深深的恨自己。 恨自己轻信他人,恨自己未曾守住龙神的原则。 他真的在忏悔了,真的知错并且觉得:有的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在你觉得这事不应当是规矩里的那样,而应该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时。 一切系于你一身的责任和人们,或许都在受到威胁的挑战。 如同重黎应当守护元鼎大陆不受邪祟侵袭,是她的职责一般。 守护时重虚境和流光门,也是龙神的职责。 他们或多或少都犯规了。相比之下,敖索的来得更加影响深远巨大。 重黎或许还有重归元鼎大陆的一天,可他放出来了一个魔,将带给这个世界无穷尽的折磨。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时重虚境之中的一个孔洞竟然朝他涌来了金色流光,这颜色代表着,这是他父亲的灵力所现。 这流光门的开启,意味着他将可以从这道门里获得自由。 并且,那是在元鼎大陆区域的一个孔洞。 敖索怎么能不明白自家那个老顽童一般的父亲背后隐藏的智慧属性。 他的意思一定是,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承担后果。 这件错事,就由他自己来弥补,他们给他这个机会。 敖索已经想好了:出去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探暗曜的阴谋,然后一一击破它。 弹出流光门的那一刻,他脚下一空,直直的跌了下去,出狱的喜悦全都变成了惊吓。 那时他深深感到,对此前给老父点评的好印象完全就是个笑话。 这一切哪里是一个补偿过错的机会呢!这明明是另一种惩罚! 他根本不是掉落在了元鼎大陆上,而是脸着地的扑进了一个荒岛。 没有了丝毫法力,又没有可靠的生存技能,他立刻学会了缩着脑袋过日子,不可不谓悲伤。 尤其是遇见那个女人之后,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接着过上了食不果腹的日子。 来来去去直到现在。真的唏嘘。 药山上的小竹屋里,蜡烛流了一桌子的烛泪,一朵小火苗最终体力不支的倒在了自己的眼泪中。 两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像是相见恨晚的八卦女郎一般,彼此追忆往事,谈天说地到了第二天早上。 杜老有些疲惫,他可不比当年了。 将身作鼎,已经完全摧毁了这具躯体的未来。 即便他强于这世上所有的通灵士,一个有缺陷的本体,底子太差,极大的限制了修补的空间。 按袁琴琴的理解来通俗点讲:原本是支铅笔,怎么修也是一支好一些的铅笔罢了,不会修成钢笔。 敖索见状也不再说话。 窗外的晨光透进来,有些蓝,空气干冷。 一夜的雪下过,外边难得的出现了晴意。 那些冬天依旧活跃的雪明鸟钻出做在树洞中的温暖巢穴,将树枝上的雪抖下来,砸在地上是个坑。 杜老眼睛下的眼袋已经有点浮肿,他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过了许久,敖索才开口,说到正题:“我找了你们很久。” 杜老没有回应,只是睡意朦胧似的点点头。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阻止暗曜。”敖索说道。 “我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在元鼎大陆上各处看过。” “到处都有魔兵的据点,他们目前还在竭力隐藏自己。” “但是我相信,以现在的部署来看,离暗曜真正发作的时候,恐怕已经不远了。” 敖索想起了离开袁琴琴之后自己所经历的事。 为了能够尽快恢复自己的能力,他不得不想尽办法给予自己补充。 当初他曾经在这片大陆上四处游历,各处都有他的足迹。 他按照之前的路线重新走了一遍,将自己藏在各处的法器、小玩意儿等等通通收回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一样东西已经不在原位,那是一枚蕴含了敖索灵力的冰卵,已经被凤国的农人发现,呈给凤国的石兰国主。 而就在不久前,凤国和北原因为谈及婚嫁,在北原王送出了第一批礼品之后。 石兰国主将这枚冰卵当成了国礼回赠给了北原王,以示两国交好。 他不得不跑了一趟遥远的北原。 但这样的一圈旅程,让他轻而易举的察觉了暗曜的部署。 原本拿到冰卵之后的敖索打算继续留意寻找四神,可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各个据点侦查一遍。 这次游历,收获不小。 杜老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也看不出究竟是不是睡着了。 当听到这些事时,他终于开口道:“原来如此。” “是他们盗走了守心石……。敖索,你可知道守心石是做什么用的?” 敖索点点头:“你说要将溢出的大地之力收在守心石里,以免浪费。” 杜老认同:“对。但是我可能跟你一样,做错了一件事。” 敖索不解看着他。 杜老抬起眼睛来,老人的皮肤疏松,上了年纪,眼皮有些向里翻。 敖索又是一阵辛酸。 杜老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帮我追回守心石……。大地之力,不能被奸人所用……。” “我的力量越发微薄,这些事,只有嘱托给你。” (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不易 说是要想找回守心石,哪有那么容易。 按照敖索当时探听到的消息来看,守心石说不定早已经被他们送到了浮屠境,魔尊暗曜的手中。 敖索闻言只有苦着脸不知作何表情。 即便是身为龙神的他,也露出了一脸疲惫之态。 杜老爷子如此说,应该是以为他已经恢复到了可以随意打开流光门的地步。 却不知道他的门只能开到百里范围内,并且不能跨出这元鼎大陆的范围,去到别的空间。 哪怕是进这诸天门,都一路走一路开。耗费了不少力气。 敖索苦笑道:“说来惭愧,如今我这个专司看管打开流光门的人,反倒不如那些魔族了。” 杜老爷子叹息一声,道是天意。 守心石到底是拿不回来了。 见这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的昔日旧友,如今这般颓丧,敖索心头的愧意更甚。 “如果能让我回到我母亲那里去求援,或许还能有些转圜之地。但我如今连那个能力都不曾有了。” 杜老爷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龙族男多女少,繁衍周期长,每位女子都是不可多得的。 龙母地位尊崇,更与师父是密友。说不定真的有些办法。 可这样一来,也是没办法跟师父交代了。 好好的元鼎大陆交给他们,现在弄到非要求助他们的地步。 ……。 不过这事虽然脸红,到底是比任由魔族进犯要好。 只是,如何才能帮助敖索回去龙母所在的琉璃境呢? 杜老沉吟道:“我这里是不行了。大地之力维持现状已经是勉强。我本身也并无余力。” 敖索道:“我听说木神就在附近,原本我去寻过他,只可惜并没有找到。” 杜老缓缓摇头:“四神之中,唯有他的力量是不可动的。” 他盯着敖索:“只要你在这元鼎大陆上,你便受到句芒的照拂。” “试问,你到这里之后,可曾经历过最令你绝望之事?” 敖索摇摇头,他或许经历过一些无可奈何之事,但想想也都不算什么不得了的。 他心中存着希望,相信一切事都总有解决的一天。 即便是不能解决,时间也会淡化一切。 龙的寿命几乎可以没有边际。 在一个空间中死去,他可以在另一个曾经到过的空间复活。 除非自己不再想要活过来,精神力量才会真的散去。 作为时间的旅行者,更是与时间同行的物种。 他在这方面已经看开。 所以即便离开袁琴琴这件事让人难过,他也没有多少拖泥带水。 他们之间,时间就是代沟和屏障。 杜老点点头:“唔,你还没有经历过真绝望,所以对句芒的照拂感受不强。” “那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了,这大陆上的人,无论经历了什么绝望的事,绝不会自弃。就是因为他在的缘故。” 敖索想象不到,但还是尊重老友的说法。 句芒的力量据说是天生天养,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被带到龙母面前历练。 四神之中,敖索真正接触过的其实只有重黎和坚亥。 其他两位仅仅是见过而已,所以不甚了解。 “那现今当如何做?”他只得问道。 杜老爷子站起来活动腰腿,背后的腰椎早已经坐得生疼。 他打开门,门外带着草药香的冷空气就灌进来。将人吹得神清气爽。 杜老爷子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对敖索道:“去找烛阴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可现在看来,唯有他,才能够帮到你。” “我给你一样东西。”随后他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从中掏出一柄巴掌大小,泛着青色光芒的玉药铲。 敖索上前就要接过来,杜老面色有难,并不给他。 他把药铲放在桌上,皱着眉自言自语:“不是这个,让我再找找。” 眼瞧着他从不大的袖子里掏出了大大小小不下十余件东西。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粒红彤彤的丹药。 丹药莹润,像是水头极好的玉石。 “是这个了。这是烛阴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麒麟丹认主,于他本人应该会有所感应。” “只是有一点,不知道烛阴现在怎么样,若是他跟原来相差太远,麒麟丹还能否认出他来就说不定了。” 敖索接过丹药:这东西看起来倒是好的。 事情能够有所发展已经是不错,不求能有更好的路走。 …………。 袁琴琴自从那搭错筋的一天,便就没有再见过石兰河。 只有一只灰毛的雪明鸟经常到她身边来,什么也不做,只是围着她转,或者离她不近不远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他派来的?”袁琴琴提着大桶饲料下山。 雪明鸟叽叽喳喳,活泼的飞来飞去,就是无法听懂它的意思。 袁琴琴打听过,那天之后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凤国皇室的子弟俱都跟随凤国昭王下了山。 “他们此时下山,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怕是赶不上年底的进阶试炼了。” 也不给她捎来一个信,这很难吗? 石兰河的脸总浮现在眼前,他还是那天那个接吻鱼吗? 袁琴琴心中默想。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不必替他们担心,如果真的还想要进阶,独孤掌院会为他们想尽办法的。” 怀惟从道旁的林子里走出。 袁琴琴大骇:“师兄!你已经修成了他心通?” 怀惟的天赋一般,好在这里是养人之地。 每个人的机遇不同,要想在基础的识己境界之后,超越自己的天赋,触类旁通到别的境界,也是一件难事。 可他好像已经做到了。 怀惟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松动。袁琴琴将之理解为得意。 虽然这得意实在是太不明显了。 袁琴琴恭喜他的同时,还是说了请他没事不要随便窥探自己。 毕竟已经有一个甩不掉的百里老熊,要是再来一个能够随时看她心思的人,她活得就太没有隐私了! 怀惟终于有些腼腆的摆摆手,表示这种事他才不屑多干。 上下打量了袁琴琴,怀惟道:“一月之期已过,你看起来还可以。不枉费我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给你吃了清粒。” 袁琴琴没有留意时间,没想到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意味着什么? 她彻底减肥成功了啊! 袁琴琴惊喜的笑起来:“怀唯师兄!给你一百个赞!” 怀惟摸摸鼻子,一百个赞是什么?能吃吗? 不过应该是在夸他。 被人这么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山道上人数稀少,与他们这个专业完全是放养不同,别的专业管得严许多。 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自家掌院的带领下修炼。 怀惟道:“最近你可以少出来些,我们诸天门,有件大事要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放假 诸天门中的大事,原来是跟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师尊有关。 掌门师尊修炼有成,就要渡劫飞升了。 袁琴琴抱怨道,进了诸天门这么久,别说是诸天门的掌门,就是这灵源峰的掌院都并不常见。 怀惟觉得她大惊小怪,如果进阶到了高阶灵者,修行士就可以选择留在诸天门继续修行。 不会再有什么进阶赛或者试炼来考验筛选他们。 时至今日,这门中修炼的高阶灵者少说也有十几位。 可要说起见过掌门师尊的。 盒盒。 袁琴琴无语的想,这事倒是哪里都一样,当初她也就是在大学毕业的毕业典礼上才见过校长一面。 可是在这里学习最久的人竟然都没有一个见过校长大人。 这校长大人是真的存在吗? 可据说,这位神奇的校长大人,不仅仅是诸天门唯一一位神阶悟者,现在更是要飞升渡劫,成为源者了! 粗粗比较一下。红凌他们便是源者。 而这位是要变成这片大陆上新的守护神了吗? 袁琴琴心里对自己不了解的阶层和领域,一向都抱有一定的观望和敬畏。 她目前只是一名空有其名的战者。这空有其名的意思是,作为第一名身份入门的弟子。 诸天门免了她升为战者要经历的进阶试炼。 可这不代表她就有能力可以担住这个名号了。 她还需要多加修炼。 只不过,有了更多的时间,终于可以在修炼之外多见见亲友,顺便也领略一下这诸天门内的风貌。 讲真她的生活圈子真够小的。除了这灵源峰上蜿蜒的山道,就是厨房和突突泉。 灵源峰往北,距离药山最近,药山再向北走是有容峰。 药山上有黄嘉怡,被独孤掌院亲自看过的黄幽怡也在药山休养。 而有容峰上有林闻之。 灵源峰在这诸天山脉的正中间,往南走,试剑峰黝黑森然,火光粼粼,神兵利器尽出试剑峰。 惟勤峰阳光明媚,气氛闲适,世间隐藏的高手在这里培养得多。 世间著名的奇葩废柴在这里也多。 当初那位亮瞎了袁琴琴狗眼的店小二便是这惟勤峰的出品,堪称绝了。 再往南走,低矮的五谷岭发出烟火味道,俗世气息。 最南端的,便是诸天门的门面落霞峰。 袁琴琴想了想,轩丘那里就算了,按照怀唯师兄的说法,掌门师尊渡劫,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不成。 这事成了当然是件大喜事,可渡劫日足有七七四十九天,掌门师尊不在,只能全靠他座下的掌灵、掌律、掌源,再加上七位掌院来保证整个诸天门的安全和有效运转。 参考群英赛上的混乱,袁琴琴觉得,这恐怕还真的是一个大工程。 所以按照轩丘那孩子说的,他正在叶行云手下,协助叶行云重做诸天门的守山大阵,那么此时就会是他最忙的时候。去打扰并不明智。 而药山她逛过还住过,可以不从这里走起。最好的便是从北到南开始,这样转过一圈回来,风景也看了,朋友们也能一一拜访,这个四十九天的大长假,也能算充实了。 想着觉得很不错,正好出门可以稍稍冲淡想念某个人的感觉。 这天天不亮,毛毛又准备冲出门。陡然被冲出门来的大哥叫住,一脸憋屈的转脸。 干嘛。 诸天山脉连绵不断,纵贯元鼎大陆南北,光靠一双脚,走完整个诸天山脉起码要半年。 乘着毛毛飞上高空,袁琴琴不由得将棉帽子跟棉手套拢紧了一点。 冷! 灵源峰像一副黑白的画,雪白的笔触是天空的词语,黑的山石被雪花覆盖得斑斑点点。 袁琴琴如今对灵气的感应越发灵敏。 竟然感到从这山峰之上传出一种古老的意志。 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从这山峰之中溢出,让能够感受到的人受益匪浅。 灵源峰,原来是这个意思。 毛毛的飞行技巧越来越好,翅膀比之前更有力,毛发和羽毛都充满了光泽。 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金属般的反光。太神奇了! 袁琴琴觉得,这跟以前的毛毛真的很不一样。 毛毛不是她的灵兽,不会像小巴一样,能和她的力量相辅相成,契合的时候更可以呈次方增加。 所以慢慢现在的改变应该是来自于梅娘吧? 梅娘给这孩子吃大力丸了? 袁琴琴觉得,她也想吃。 毛毛不知道大哥的想法,可醒来感受兜风的百里熊知道。 好吃哒!百里熊的兴奋简直可以感染宇宙。 很快毛毛带着袁琴琴经过了药山。 带着观光的心情看药山,这里的景色还是很秀丽的。 高空看下去,结界透明,表面像吹大的肥皂泡,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巴拉拉小魔仙的即视感。 没想到杜老爷子这般严正的老爷爷,也喜欢这种少女心的东西。 恐怕只是种巧合? 一夕变老的杜爷爷觉得冤枉,这明明就很好看啊! 经过了这片泡泡丛林,转过一大片无人居住的林子。地势越来越低,途中竟然有些水蓝色的湖泊出现。 袁琴琴在自己的世界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旅游,其中不乏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长的丑的女孩就不出门献丑,大概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碧色的湖泊,一个个像是晶莹剔透的漂亮琥珀,碧蓝的,碧绿的,五彩的。令人惊艳。 毛毛飞过的时候,湖水中倒映出它展翅的模样。 渐渐地看得见建筑了。 诸天门的建筑设计最早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一定是一位大师。 就连袁琴琴这样对这领域毫无兴趣的人,都能够从这些建筑上感受到一股正气。 黑瓦黑门,构造方正,米白色的大柱子是一整块石头做成,其上没有任何花纹赘述,只留有石料原本的纹理,大开大合,气势浑然。 其中有弟子来去,一水儿的风流俊俏,让人眼花缭乱。 袁琴琴远远飞来,看到前边出现一道墨色的阶梯从地面蜿蜒起来,直到毛毛面前。 毛毛犹豫两秒,落在这墨色的阶梯上。 对面走来个人。 “这位师妹,有容峰禁止骑宠飞行。”他道。(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名声 “师妹是从哪里来的?到有容峰来做什么?” 这名弟子温和有礼的问道。 他的年纪看上去不大。 但是他的天庭饱满,眼有神光,说不得是修炼得极好。这才停驻了时光。 袁琴琴不好意思的从毛毛背上滑下来。 这里没有灵源峰的温度那么低,可风势不减。想来是因为更加靠近北边的缘故。 袁琴琴将脖子里的围巾拉了堵住一条漏洞的缝隙。 面上笑着向那名弟子走过去:“多谢师兄提醒,我是灵源峰的通灵弟子袁相离,来这里是想游历有容峰,拜访朋友。” 这名弟子闻言,脸上浮现出稍纵即逝的讶色,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冷淡,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意味在里面。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袁相离。幸会了。” 袁琴琴被这个突然的转变好的有点措手不及,一般这时候都该和和气气的接话道“幸会幸会”什么的。 可这位师兄明显不是想要表达“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 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袁琴琴审视了一下自己,今天出门收拾打扮过,自己觉得还可以,很正常啊。 果然这名弟子说过了幸会,都没有等袁琴琴反应过来寒暄客套几句,边转身走下了这段阶梯。 袁琴琴不明所以。和毛毛对视一眼,一人一兽都很莫名。 墨色台阶之下有人围观。 “那就是袁相离啊。” “原来长这个样子。” 袁琴琴大惑不解,他们都认识我? 是在入门大典是时候风头太劲了吧。没想到影响这样深远。 看来这趟旅行不会太愉快了。 有弟子捂嘴笑着跟身边的人耳语。 “嘿嘿,你看他们还站在上面呢……。” “就是,你猜…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 待袁琴琴两个决定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时候。 袁琴琴这才发现,那名最开始上前来警告的弟子已经走远不见了。 地下三三两两看好戏的人却没有散去。 纷纷等待着什么似的。 就在此时,袁琴琴突然看到毛毛往下一掉。 继而自己的脚下也是一空,头顶上,天空和大地调了个个。 墨色的阶梯消失了! “哈哈哈哈!……”底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毛孩子最怕受惊,这一吓,顿时都慌成一团。 在空中直愣愣掉下去,全没有跟小巴打架时的威武。 袁琴琴见状心急,毛孩子总是临危就乱,难道要变成史上第一个明明长了翅膀能飞,却被摔死的凶兽吗? 只好叫道:“毛毛别怕!睁开眼睛看周围!” 毛孩子下意识的扑腾了翅膀,缓和了去势。 微微睁开双眼,看到大哥就在自己上方,鼓励的望着自己。 再次扑翅,三两下就有了感觉。像一只翻身的乌龟,在空中找回了主场。 毛毛飞过袁琴琴身边,她抓住大毛毛结实的双角,轻巧的翻身坐上虎背。 毛毛两个盘旋落地,因了体形较大,在众人面前显得十分凶悍。 一人一兽渐渐从刚才的事情里冷静下来,乍一看去,气势凛然。 众人心里犯起了嘀咕:居然还有两下子。无趣。 墨画的主人一旦不再为这幅画供给灵力,画就会消失,袁琴琴此前不知道,如此才着了道。 她冷冷的打量着想笑又失去了笑话来源的这群人,跳下虎背。 袁琴琴找到领头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盯着他深深看一眼,又将众人皆用眼神扫了一圈。 这才慢慢开口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各位,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直接跟我说明。” 在场众人都鸦雀无声。 这个连画术都不认识的袁相离,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有汹汹而来之相。 明明只是个有些运气的草包,明明只是个别人玩乐取笑,甚至亵玩的低贱对象罢了! 人们心头的一丝丝异样还未散去,有一人突然鄙夷说道:“都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她背后的男人不知凡几,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哪个头上,那才叫撞了鬼了。 前阵子不是疯传还有什么凤国的昭王为了她,一锅端了那个下三滥的十香书屋。 看看现在那些人在外面发的那些东西吧,简直是此地无银般的欲盖弥彰,这袁相离的名声,早就坏了。 随着这说话声,人们发出些不知道是鄙视还是掩饰尴尬的声音,人群松动了。 这场莫名其妙,恶意满满的围观,就像得到了一条赦令,人们哄然而散。 袁琴琴和毛毛孤单地立在这巨大的广场上。 毛毛的心情别提多差了,低着头不想看别处,也不想再在这里走路,似乎随时在黑暗里就会射来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遇见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毛毛寻思,这是冲着大哥来的,她恐怕也不好受。于是上前用额头抵了抵她的背,以示安慰。 袁琴琴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乖毛,没事。我会把这一切搞清楚的。” 不能让人白白的讨厌了,总要知道缘由。 万事都有个缘由。 一人一毛走进雄伟的大厅里,因为之前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两个都没有了观赏的心思。 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若有所思的进去了。 有容峰不是没有弟子串门,可来串门的弟子,一般不会带着这么大的灵宠。 毛毛脸上表情不太好,加上本来不笑的时候就带着凶相,两人看上去就像是要来干架的。频频引起人们侧目。 这个大厅呈两个半圆形,被一道天井分了左右两边,上下足有二三十层楼,每层楼上有环形过道和门头上带着记号的房间。 房间里面隐约看得到藏书,像是一个开放式的图书馆。 可这图书馆并算不上亲民。 它没有可供人上下的阶梯,要想上到二楼以上,就得各凭本事了。 有的弟子拿出袖中灵笔,挥了半天也出不来个东西。 有的却可以直接画出一道阶梯,施施然登上去。 令袁琴琴不解的是,并没有人邀请别人登上自己的画梯。 更没有人会去踏上别人的梯子。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定。 走过了这一个大厅,里边的景致要柔和许多。 前边一个像是演武场的地方,聚满了人。 袁琴琴这段时间都是自己修炼,顶多加个怀惟师兄。 灵源峰足够大,将他们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区域,她从没见过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学习和演武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这时当然也不急着要找到林闻之。便凑上前看热闹。 只见那场中两个人相战正酣,黑色笔墨你来我往,第一次见,端的好看!(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不是莲花不是biao 两人实力似乎相差甚远。 很快其中那个始终背对袁琴琴,看不清面孔的人就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对手好整以暇,在对面大笔一挥,笔尖灵动,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黑熊,厚厚的墨色脚掌踩着地,直接扑倒了这个体力不支的人。 大嘴一张咬下去,那人一个翻身,就要爬着挣扎离开,却只躲过了致命一口,墨熊咬穿了他的腰眼,那人痛得大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袁琴琴上前一步想要做什么,却发现身边其他围观的人都是看戏的眼神看着里边。 时不时窃窃私语两句,表情愉悦。 袁琴琴疑惑地停住了,难道这也是规矩? 墨熊还不罢休。底下被按住的人紧紧抓着自己的灵笔,想要反击。 但袁琴琴看出来,这画术并不是一蹴而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空间给他施展。 可是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哪里够时间再画出什么来。 黑熊仿若真的生命,毛发纤毫毕现,雄壮魁梧,一动之下身上肌肉、肥肉乱颤。 吼声阵阵,凶悍无比,直指人心。 那人被熊又抓又咬,浑身鲜血淋漓,最后他只好将灵笔叼在嘴里,两只手用蛮力,将朝着自己头部咬来的熊吻抓住。 一人一熊的肉搏触目惊心。场上到处是新鲜的血液。 被咬的人全身剧烈战抖,这是脱力的征兆,待到他不再抖动,便是被人鱼肉之时! 可对手明明察觉到了,却面露残忍的神色,催动着墨熊,并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这哪里还是弟子之间点到为止的切磋,这简直是生死擂台,要命的啊! 袁琴琴见周围人依然没有动静,嘻嘻哈哈,抱着双手像是十分乐于见到场上的人去死。 一些明明面色不忍的人,为了合群,为了不被群体抛弃,也将脸上的不忍收起来,换上一副假笑,假装看得过瘾。 一时间袁琴琴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人为什么要这样冷漠? 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可怜? 儿时她就是一个爸妈口中善良心软的小姑娘。 可世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圣母莲花婊这个词。 如果女孩子有了类似善意的表现,便被身边某些人粗暴的冠以这个词。 她一度将自己小心隐藏,只为了融入这个不太友好的世界里,小心生存。 这种偏颇的理解和粗糙的定义,来自于不负责任的断章取义。 很多人都忽视了,圣母莲花没有错,错的是连在后边的那个后缀,biao。 试问女孩子善良有爱,有什么错? 如果她此时说自己觉得这些人冷漠了,放在现代,是不是又会有一群人站出来说她是圣母白莲花? 她觉得自己从不是一朵不矫情很纯洁天真的白莲花,她只是想要活出善良无愧于心的自己。 人活在世上,总要坚持些什么,才算是活出了自己吧。 白莲花也好,姚艳,贱,货也罢。她这一瞬间,只想救这个人。 只有这股不愿意看人死在眼前的情绪在燃烧。 百里熊有所察觉,叫道:“阿琴,不要乱来!看样子他们是立过了生死状,你一旦插手,就是坏了规矩。” “更何况你哪来的力量可以救他!他那个对手一看就是中阶法者,你呢?你都不算是真正的战者!再说你帮他了又如何,被发现作弊,他就是被你害死的!” “师父,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救人吗。” 百里熊语塞一瞬。 “师父,其实从头到尾,我只想无愧于心而已。你放心,我要帮他,一定帮到底。” 袁琴琴救人心切,这一瞬间,脑筋开动,福灵心至。 人们只见场中的人原本已经体力不支,熊嘴一口咬下,正是对着脖子的位置。 原本有些不忍的人已经闭着眼睛不看,或者转过了头。 可期待中的临死绝望惨叫并没有到来。 不敢看的人背过身子,问身边的人道:“怎么了,一口就咬死了吗?叫声都没有,是不是很惨?” 转头看到旁边的人,却是一脸呆滞的看向场中:“精彩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原来就在熊口咬下的一瞬间。这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拿下口中的灵笔,对着虚空写出个字。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那栩栩如生的老熊,像是被一股大力推着,极不情愿的朝后退了一步。 墨熊的脖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朝后弯折。嘴中发出不甘的吼叫。 那个字很简单,是个“退”字。 “退” 这个鲜血淋漓的人又一次在空中写着,墨熊再退,驱动墨熊的人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墨熊趁着这股势头,又向前扑去。 围观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为这人揪心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 “你见过这种画术吗?”一人喃喃道。 另一人摇摇头:“这不是画术吧。他竟开创了新的灵笔术。” “自此之后,恐怕无人敢与之一战了。” 这头,袁琴琴这个看客似乎跟别人一样,只是盯着场中,可知根知底的百里熊却心头焦急。 但他丝毫不敢打扰袁琴琴。 她的神识印记飞出,进入了那个人的识海中。 此时就算是百里熊,也不知道场中的人是自己在对抗对手,还是袁琴琴在对抗。 “退!”场中一声大吼。 这次不仅仅是写出来了,而且吼了出来。 墨熊扑到一半,堪堪要咬住对手的头颅,却被这如有实质的大吼和一个“退”字截住。 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只有向后退去。 血淋淋的人一步一个退字向前,简单拙朴,出手迅速。 对手驱动墨熊,想要换一种手法,却无暇他顾,胜负即将反转。对手脸色渐渐发白。 有人自场外匆匆赶到,此时却也不出声了。 “君师兄,你们下竟有这般奇才。”倾花落不掩赞赏。 “他用的这法子,真真是有新意,君师兄你教了弟子这许多年的画术,竟都没能想到此法。” 君玉先生丝毫不觉得丢脸,面带儒雅笑容:“其实,这种法术早就有的。只不过,需得有天赋者方能通晓。” “与画术不同,画来自于天下万物,通过施术者的能力,将其描绘出来,这是与这名施术者息息相关的。”(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自己解决 那边场中传来一声爆喝,倾花落目光灼灼看向场中,原来是那名血衣弟子已经将对手逼到了场边,本来胜券在握的对手,被逼得好不狼狈。 这边血衣弟子眼中光芒一闪。 只见他好像跟那人小声说了什么。 便毫不犹豫的灵笔一挥,喝道:“散!” 不是退了。 是散去的散。 那边对手浑身像是被抽掉了力气,软倒下去。 血衣弟子同时软倒。 来阻止弟子们开生死状玩命的掌院们不出意料的刚好出来发声,收拾残局。 这边袁琴琴被什么东西大力弹中了额头一般,向后仰倒下去。 旁边的人一见,连忙惊呼怎么了。 只见这女子一咕噜又爬起来,痞子气十足的陪笑道:“无事无事,你们去玩!” 人们骂着蛇精病走远。 百里熊崩溃,为什么每次袁琴琴都要玩这种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他已经快成了专业捡尸体的了! 袁琴琴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醒来的。 具体说来应该是某个建筑回廊下的长条椅上,面前有些正在过冬的树木。 至于少数不怕冻的数目还有叶子,间或有几株梅花怒放。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冬日的阳光照在椅子上,很是温暖。 环顾一圈,周遭建筑的风格还是有容峰的样子。 百里老熊把自己放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想不到在这园子里竟然也有这样子隐蔽的地方。 这确定不是用来便宜小情侣做不可描述之事的? 袁琴琴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就在她试着逼出神识印记进入那人识海之中时。 那个血衣弟子的惨烈感受瞬间同步到了她的身上,差点将她痛得立刻放弃。 这个体验实在算不上妙。 好在这并不是实质伤害,经过了短暂的昏厥,她已经能够缓过神。 之前看着两人争斗半晌,袁琴琴一直心头疑惑,为什么这些人明明各个学富五车,却偏偏只用写字的笔来画画? 这是什么毛病。明明写字来得更快。 她不知道有容峰主要修习的技能便是占卜和画术两样,个人偏重虽有不同,但两样都是必修。 灵笔此物在平时,真的只是画术所用到的兵器。 而弟子们想要使用字术,驾驭字灵,首先得知道有字术这种衍生法术,即便是知道了,要想使用成功,还必须具有通灵士的天赋。 她身具通灵士的识己境界,又对字术的存在感到理所当然,这次完全是误打误撞了。 想到那个血衣弟子,袁琴琴面色一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可不仅是个熟人,还是她的朋友。 那人一直背对她,没能让她看到真容,可袁琴琴的神识印记在他脱力之际趁虚而入时,猛然明白了这是谁。 满面血淋淋的弟子被几名身着灰色棉袍的药山弟子擦去了脸上的血,面色惨白,几乎看不出还活着的迹象。 赫然正是已经身为人父的林闻之。 这段时间十香先生已经回到有容峰,只是不再画小黄书,而是画起了童话和格言。 睡前故事系列出了一部又一部。 里面女主角的面孔都如出一辙,慈祥端庄,跟他之前画的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所身处的故事无不是正派鸡汤的。 让期待已久十香书斋的粉丝大跌眼珠。 山下某些经营羞羞营生为主的场馆,生意竟也因此好了不少。 这种脑残一般的洗白方式完全是来自石兰河红果果的撑腰。 林闻之觉得,石兰殿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洗白,而全是为了震慑。 这些东西被大量的发售出去。果然也起了不少的作用,禁不住这种洗脑,人们几乎就要淡忘了原来的事。 只不过事情就在不久前有了些变动。 石兰家的人全数下山,十香先生渐渐发现原本监视自己的人变少了。 心头阵阵痒,很想要重操旧业,童话格言什么的,折磨死他了! 所以小黄书偷偷摸摸续出了唯一的一本精装典藏版,比原来的还要香艳可口,只是女子的面容有些走样,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谁。 林闻之之所以要跟人打赌立下生死状,就是为了从对方手中拿回这本典藏版。 袁琴琴在林闻之的识海中呆了这么久,不是白去的。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错愕的袁琴琴瞬间也动了真怒。 她没有对不起这些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他们居然在她背后做这些损害她名誉的事。 她催动出了全身灵力,结合林闻之本来的基础,一个个退字都是她的怒火。 化身林正英的感觉挺好,想起“恶灵退散”这样经典的动漫台词,她饱含恶意的想到:不知道,散字一出,这人会变成什么样? “准备迎接噩梦吧。”这是那跟林闻之打架的“典藏版”男听到的最后的话。 该男回去之后,恢复体力灵力只花了一个月。 可他的小兄弟却一蹶不振,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 “阿琴,那个十香先生,想必还没有吃够教训。”百里熊道。 袁琴琴神识恢复之后,他自然从她毫不掩饰的回想中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 也是气得不轻。 石兰河这小子居然这般心软,将这个十香先生抓起来之后,还放他回来。 要换作是他,咔嚓! 袁琴琴道:“名誉被毁这种事,向来只是越抹越黑。更何况我们不知道,放任事情发展了这么久。” ”我得去找这个十香先生,只有找出真正的源头,明白了真相,才能彻底解决这事。” 十香先生的住处跟别的弟子不同。 据说为了让他保证灵感,他的室友纷纷主动给他让出了一个寝室。 后来甚至有贵族子弟直接让出了自己独立的院子给他。 男生对这种事的需求简直不是女生所能想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十香先生这样的人能够长期存在,还能被广大男性同胞奉为教主的根本原因。 为了能够顺利找到十香先生的住处,袁琴琴不遮不掩,直接说出了自己是谁,向人有礼貌的问路。 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答她的话。 回答过后的路人都有些唏嘘:这个姑娘这样坦荡端正,一点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放浪形骸。 所以真是这些人玩的太过分了吧? 只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 因为住得远,袁琴琴走了不少路。 时间接近下午,一个单独的小院子矗立在前边。 袁琴琴见状加快了脚步。 不想身边的毛毛居然莫名吼了一声。 袁琴琴随着它的眼光看去,路边草丛中似乎趴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查看,袁琴琴心道不好,这竟然是个死人! 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声尖叫,一个人拔腿跑得飞快,转眼只剩下一个背影。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杀人啦,杀人啦!袁相离杀人啦!!”(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全是套路 袁琴琴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是陷入了怎样的套路。 这难道不是玄幻剧,为什么宅斗情节可以这样乱入? 自从来到这诸天门,她就时不时要感受一遍来自世界的满满恶意,被陌生人善良对待的经历,似乎已经远去了一个世纪。 世界都在回响的叫嚣着:玩死你玩死你玩死你……。 人生处处是惊喜。身在其中,就要学会自嘲,不变应万变。 否则不是早早就被气死了? 眼前的状况不容乐观。 她可不能在等下一大群人“正巧”赶来抓自己的时候,百口莫辩。 于是当那个惊声尖叫的身影跑远,她估计能给她的时间应该不会足够三分钟。 总有某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会刚好在附近路过。 交代毛毛守在来的必经之路上,在她检查完现场之前,谁也不准放过来。 她迅速的检查了一下这个死在地上的人:没见过。头发披散油腻,面有菜色,一脸纵欲过度引起的瘦削,双眼圆瞪,眼下淤青。 整个人跟吸毒过量一样。 她看了看这人的手,中指和拇指上还沾着些墨迹。一柄没有了生气的灵笔滚落在旁。 尸体还有温度。 袁琴琴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雷厉风行的陷害自己。 这明明就是刚刚知道了她要来,便立刻策划实施了这一切。 什么仇什么怨? 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那边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毛毛朝着这群来的人吼了吼,领头那人一挥手,毛毛便被定在原地,只保持了一个作势要扑的姿势。 袁琴琴站起身。 那名大叫着跑掉的弟子朝着她一指:“掌律师伯,我亲眼看到她杀了十香先生!” 袁琴琴紧紧盯着那人,只见他表情畏惧的看着自己。 真是够能演的,袁琴琴闹心的想。 不过,这人说完话之后便像怕极了一般,退后到了掌律身后。 少顷,一双眼睛意味不明的也抬起来,看向她。 两相对视之下,袁琴琴皱眉:他刚刚居然明目张胆对着自己笑了笑。 太嚣张了。 掌律却并不立刻做出判断。 门中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必须仔细处理。 否则不但跟各国子弟无法交代,就算跟兢兢业业的独孤师侄也交代不了。 更何况涉及嫌疑的是灵源峰的弟子。 冷冷的说:“来人,先把她带走。” 袁琴琴见他没有偏颇任何人的意思,也便不再纠结,看向上来准备押解自己的两名弟子和掌律。 “不用拉我,我什么也没做,会配合掌律师伯调查这件事。” “还请放开我的伙伴。” 掌律眼神如鹰一般在她身上逡巡,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对,那就是她坦荡得过头了。 冷静得如同在这种不利处境中的不是她。 掌律几乎没有多想,就解除了毛毛的定身术。 毛毛原地活动一下,不满的朝着掌律呲呲牙。 “毛毛先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担心。”袁琴琴拍拍它的大头。 大哥说没事那就是没事,毛毛的心一向很大,享受了一下抚摸。 转过身又对着掌律哈了一口气表示威胁,这才转身,振翅飞走。 犯罪现场被保护起来。袁琴琴注意到那个指认自己的弟子已经不见了。 夜色如水。 刚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体验了一把牢狱之灾。 袁琴琴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外边的月亮。 每个峰都有对犯错弟子小惩大诫的地方。 袁琴琴没有被带回灵源峰,而是松垮垮的被关在一间思过屋中。 屋子里一台供桌,摆着的是新鲜的蔬果。这大冬天,恐怕是从五谷岭运来的。 墙上挂着的卷轴上,画着的不是凡人,而是一条慈眉善目的美人蛇。 周围墙壁上也描绘着壁画。 美人蛇带着地面上的人们攻击天空中的一只凶神恶煞的巨鹰。 远处一个巢穴似乎是巨鹰的老巢,老巢里全是残肢断臂,还有些血淋淋的各种人头等。 有容峰弟子擅丹青,将这个对抗的战争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 袁琴琴觉得耳边似乎都能听到阵阵的哭喊和人们奋力反抗的声音。 那美人蛇,明明就是女娲的样子。 只是与现代不同的是,传说中的女娲没有带着人们抵抗过什么邪恶的巨鹰。 她一直以来也想不通这个世界的真相。 比如,她为什么一来就可以听得懂他们的话。 明明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 就算是同一国度,也该有方言和普通话的区别吧。 还有文字。繁体简体交织,她居然直接跳过了扫盲阶段。 有些不认得的,猜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事,就像经历一场有逻辑梦境。 “你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真相不一定能够让你轻易见到。”一个声音出现在袁琴琴背后。 袁琴琴眼神从壁画上移走,回过头,见到的竟是那个陷害她的人。 这名弟子脸上亲切的笑着,好似他们是熟人。 “阁下今日真是临危不乱,在下佩服。” 袁琴琴道:“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个临危的机会。” 这人仿佛真的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之意,乐呵呵回道:“不谢不谢。将来还要靠师妹照拂一二。” 袁琴琴懒得拐弯抹角拖剧情,直接看向他的眼睛。 “我记得你好像不应该是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人哈哈笑道:“相离师妹好眼力。” 言毕在脸上一抹,拿下来一张宛如有生命一般的面具。 整个人变矮变瘦了不少。 背后露出一双清亮的凤眼。随之跟着一张笑颜。 “这是我研制了许久才画制成的,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可真是厉害。”幻文毫不掩饰夸奖。翻来覆去的看这张面具,希望从其上找到些破绽。 袁琴琴耐着性子:“不必看了,我是从你的神态猜出来的。” 幻文一愣:“好厉害…!” 他刻意改变了体型,身高。没想到却是神态出了破绽。 “我不服,改天一定要赢你!” 袁琴琴对这个杀了人却没有丝毫反应的人没有好感。 要知道她虽然对这十香先生有怒意,也不过是想去给他点教训罢了,没有想过要杀他。 “直说吧,你这样置我于险地,究竟是几个意思。”袁琴琴冷漠的说。(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狂暴模式 浮屠境的笋塔城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灾祸,冬日风雪狂雷像是脱缰的野马,在这片并不美好的城市里横冲直撞。 乌云像是这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城的倒影,以一种极低的姿态压在笋塔城上。 原本长短不一,钉板一样伫立在大地上的笋塔城,因了被这暴风雪的侵袭,终于承受不住。 好似为了参加一场盛宴,北边血红深渊里传来阵阵龙吟,大地震动。 倒塌……,倾斜……,冰冷……。 已经活得跟鼠族类似的民众,现在更是无家可归。 当暴风雪暂时过去,人们在废墟中寻找自己的亲人,没有了父母的孩子在废墟中无助的哭泣。 笋塔城外是植灵族的聚居地,这些植灵在这样的浩劫中牢牢的抓住了脚下的大地,获得幸存的机会。 海水中不知为何涌出了青烟,海灵族人能上岸的全都上了岸。 不能上岸的,到最后也都以另一种姿态,翻着肚子,浮起来了。 生活在更远处的百兽族们,因为天性使然,早早感知到了不对,可也有不少的伤亡。 此时的暗曜正站在魔宫外看向已经平静的地面和远处的夕阳。 暴风雪和地震过去,地面上的笋塔从根根分立,到现在的相互依偎。 被雪花盖住了的废墟从上边看下去有种残破的美。 暗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或许也只有他才知道,浮屠境之所以这样不稳的真正原因了。 下边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聚集起来,向着在这天灾中唯一没有受到损害的地方聚拢来。 浮屠境遭受如此天灾,所有幸存者的内心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要活下去!他们要离开这里! 老尊主是对的,他们一定要同心协力,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尊主,带我们离开这里吧!”人们的声音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悲愤和求生的欲望。 这声音从地面直达魔宫的高度是不可能的。 可暗曜似乎还是听见了,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期待已久的戏终于开锣了。 “羽瞳,你看,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他就从没有像我这样受过爱戴,众望所归。” “我才是能够带领族人好好活下去的那一个,我将做得比他更好。” *** 幻文在浮屠境的生活很短暂,可他也深刻的记得最近几年来浮屠境的惊人变化。 是崩坏。是毁灭。 是一种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突然疯了一般,想要带着其中的生灵一起去死的感觉。 所以相比起现在有容峰上平静的思过屋,他更是替魔族感到不公。 这是人族用来惩罚弟子的地方,可是你看啊,多么的精致。 外边的风雪温柔得像儿时母亲的手。 当袁琴琴问他,找自己到底何事的时候,他不禁就想到了这些。 这女人实在是太幸运了,身背杀人的嫌疑,还能够得到堪比礼遇的待遇。 他突然就没了好兴致,将一个珠子掏出来扔在袁琴琴面前,脸上带着些残忍的笑意。 “你之前不是问我,圣婴如何了吗?不妨自己看看吧。”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看不见、去不到的地方渐渐死去更加让人心痛的了吧。 袁琴琴一愣,确定了对方在说什么时候,迫不及待将这粒珠子捡起来。 珠子上陡然发出白色的光芒,将她笼罩进去。 一段画面立刻跳入她的识海之中。 这是幻音最后一次见幻舞的场景。 形如枯槁的迟暮美人尖叫着消失,将死未死的魔族圣婴漂浮在绿色的药池中央,即将消失的他让魔宫中人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魔婴。 这是一段反复播放的情景。幻音只将其中最为重点的地方提取出来了。 翻来覆去,组成了一幅怪异诡谲的画面,因为没有流血,所以并不血腥,但是对袁琴琴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 孩子变成了这样。 比什么都可怕。 光芒散去,袁琴琴哀哀的痛叫了一声,手中的珠子应声而碎。 周身的紫色光芒暴涨! 幻文没有预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连忙为自己结了半个保护的结界盾牌一般挡在身前。 他此前料想过,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即将死去的孩子,要么哭得撕心裂肺,要么捶胸顿足怨天怨地,总之不会是这样突然发起狂来。 失策了。 袁琴琴脸上已经看不见了正常人的神色,五指成爪厉色朝他攻来! 幻文的结界起得太匆忙,只结了一半挡住前边,后方却还没有退到墙边。 只见明明在前边的女人竟然突然消失了,而自己的后颈上多出了一只指甲尖锐的手。 幻文在这女人身上经历了此生最多次的没有想到,可他毕竟不是吃素的。 转身就捏住那只手,可刚刚捏住,手中便是一空。 怎么回事? 幻文不由得用上了全身的灵力去对抗这看不见的对手。 太诡异了,这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修行士,平时看着修为都还不足战者。 可此时这阵爆发足以和他这个高阶媲美。 他不敢胡思乱想,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不妙的境地。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条黑色的铁线,将他周身缠住。 这铁线越挣扎越紧,像是有生命,哪里动缠哪里,将他身上勒出了道道血痕。 杯具的不仅仅是这样,就在他停止挣扎之后,才发现这黑线的来势汹汹,直有要把他直接碎成数段的意思。 他只好求饶:“相离师妹!不要冲动!” 袁琴琴的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幻文竟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这些的,通灵士识己境界有这样成就的,在整个诸天门恐怕也不多。 袁琴琴的眼神像是一蓬钢针扎来,原本甜美的神色早已被凌厉取代。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她的声音幽冷凄厉,让幻文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不会的,这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威压。幻文不信的想到。 袁琴琴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回想自己看到的东西,她满心的以为,对方是袁豆豆真正的家人,他们一定会善待他的。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不是错了?是她错了,她太无能,太无能。 太自私、自以为是了。 敖索是对的吧,魔族,都是不可信任的。 她,也是该受到惩罚的。 (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走错路的因果 袁琴琴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孩子光溜溜的在外边跑着,表情可怜。 那里虽然到处都是他的族人,可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明瞳少主回到浮屠境之后就不吃不喝,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幻文周身割裂的疼已经没有办法抑制,掌骨咯吱咯吱响,应该已经被割断了。 他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袁琴琴怔愣的听着听着,随着他的话去想象这磨人的小子所经历的一切。 他该不会以为被自己抛弃了吧? 所以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了。 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那么多的鬼心眼呢。还没忘了绝食抗议这一招。 只可惜能懂他疼他的人都不在。 袁琴琴眼中突然掉出了一滴大颗的眼泪:这个小兔崽子。 如有来生,她不会再养孩子。 这种生物让人心疼又“害怕”,担惊受怕的“怕”。 她突然想对虚空中的小破孩大吼大骂,揪着他胎毛梳成的小辫子大声的教训。 直到他哭起来说不敢了为止。 ……。 如果这样他能好起来。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她是谁,她是一往直前的母霸王龙袁琴琴啊! “所以你陷害我是为了什么。”过了半晌,她冷静的问。 幻文正在在跟自己周身的痛做抵抗。 这黑色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暗中用灵气去割也无法割开。 各种办法都想尽了,可还是牢牢的嵌在他的皮肉里。 闻言他愣了愣,抬起头来,嘴边拂过一抹笑意:“没想到相离师妹到了此时,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名声。” 袁琴琴突然凑拢来,几乎要与他面贴着面,狠狠说着:“回答我的话。” 幻文咽了咽口水:“能不能给我松开一点点?有些太紧了……。” 袁琴琴离开,松口道:“小巴,放松。” 话音一落,那条黑色的绳子动了动,果然松了一点点。 幻文没有猜错,这黑色的绳子就是活物。他听说过这听涛森林之中的一霸,五百岁的巴蛇被这女人收为了灵兽。 可从不知道,灵兽还能这样用。 幻文忍着疼痛和恨意,将自己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由说了出来。 他的目的清晰明了,就算是创世四神都来阻止了,这件事也要做成。 更何况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原本也不是抱着要和袁琴琴作对的想法来找她。 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事情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而已。 袁琴琴听完,只觉得对魔族人的世界观又刷新了一次,没有想到这人的想法居然这么阴狠。 只因为觉得她在此修行的缘故,可能对这里的人事物还有牵绊。 所以知道了十香先生这事之后,干脆将计就计将其杀死,顺便把脏水泼她一身。 一方面觉得此举或许能够讨好袁琴琴,一方面如果她并不觉得好,但是最大的嫌疑在她身上。 她免不了要受一番折磨,心灰意冷之下,更能够好好的随他去浮屠境。 袁琴琴冷笑。 她已经表达了对孩子的思念,要是他能够直接说出来,就算是龙潭虎穴,自己也一定会去的。 现在却因此平白搭上了一条命。 袁琴琴啊。你真是个丧门星。 对啊,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魔族人就像是手里拿着精神病证明的罪犯。 明知道事情是他做错,却只能怪自己将他引到了这里来。 她这时思维跑偏,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的袁豆豆,将来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不可理喻,满口************的价值观,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自己会亲手杀死小豆丁吗? 之前她总有绝对的自信来教养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孩子的成长环境直接影响到他的性格,没有孩子是天生下来就是恶的。 或许魔族的孩子会有不同,但她养小豆丁以来,这个娃给她的印象从来都和别的孩子是一样的。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回避了去想这个问题。 她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被绑起来的幻文,发现他与自己所见的魔族好像都不一样。 袁琴琴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魔族人。” 幻文嗤笑一声,艰难的嘲讽:“相离师妹管得可真宽。” 袁琴琴点点头:“原来真的不是。” 又问道:“那么,是谁将你养大?是魔族的人吗?” 幻文不再看她:“这都不关你的事。” 袁琴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她又陷入了沉思。 幻文看着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什么也没有回答,她知道什么了? 她能知道什么? 反正,明天一大早就会有人来提审她。 她在现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又有自己的作证。 加上那个人的死,他都有刻意的模仿过,做成了被灵兽巴蛇绞杀而死的样子。 她是百口莫辩了,只能剩下跟他回浮屠境一条路。诸天山容不下的人,元鼎大陆也将没有她的立锥之地。 袁琴琴此人这般爱护小少主,就一定会想要去浮屠境救醒少主,绝对不会杀死知道怎么回去的自己。 这样想想,幻文虽然形容狼狈,可是脸上也出现了无聊和淡定。 她要想到什么时候? 而袁琴琴果然抬起头来了:“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去魔界?” 幻文嘴边一笑:“相离师妹果然是通透人,这诸天门的人有什么好。” 又说道:“相离师妹也更加不用担心会不习惯浮屠境的生活。”因为很快,大家就都会集体迁往元鼎大陆来。 到时候,这里就是魔族的天下。 袁琴琴却不是像他想的那般温顺,她考虑的别的事,更远的事。 假设自己能够救下孩子,之后怎么办的事。 关于能不能真的救到孩子,能不能帮得到孩子,她已经不用多想。 能不能帮,能不能救,都一定要救。 这就是种下的因缘,这是她这个曾经身为孩子养母的人该做的事。 现在看看这个人,明明就是人族,却因为是魔族养大,变成了这样。 那么,如果假设可以将孩子救下来,她一定,一定不能再让他落入魔族的手中。 这就是办法。是她能为自己犯下的错找到的唯一解决方法。 如果无法带他脱离魔族。那么就让她独自承担这个后果吧。 毕竟,谁都没有错。 是因缘自己,走错了路。 (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疑惑的种子 天快亮了,幻文感到体力不支,可那边的袁琴琴却还精神奕奕。 她想着这件事的始终,思考着该如何救出袁豆豆。 袁琴琴不但没有疲倦,太阳还没有升起,她便已经感受到凝聚了自己周身灵气的小腹丹田处,有种奇妙的升腾感,一股舒服的气息充盈了四肢百骸。 什么姿势都不能够使这股气息顺畅流淌,胸口窒闷之下,袁琴琴知道了:此时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唯有打坐,唯有冥想。 闭目观想,立刻见到了眼前一片金色的光芒,全身心突然的放松,自己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一切都轻灵空旷起来。 眼前是太阳从云海之上升起的样子,金光万丈,迎面而来,将波涛、荒漠一般的云海染成一片金黄、金红色。 温柔的风吹在面庞上,身体仿佛就是阳光。 这情景壮美瑰丽,令人见之可忘却一切俗事。 这是前所未有的,但却跟吸收灵气的时候那种感觉类似,只是比之更加强烈、具象化,身临其境。 怀唯师兄说过,人体和这个世界是相互联系的。 日头东升西落,人的身体也跟着周而复始的变化。 如果有一天,能够在体内感受到世界的变化时,便是达到识己的最高境界:“识己上境”的预兆。 现在正是日头初升之时,自己的身体也有了相对的感应,这不是普通的天亮人会“自然醒”。 这次醒来的,即将是周身的灵气,是“身体”这个最佳伙伴独立的苏醒。 从这以后,她不再需要专注于修补自己的身体,并且能够得到身体对自己的最大支持。 换句话说,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脱离了自然规律的引导,直接放在她的手中了。 “对身体的完全控制”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袁琴琴在昨夜的暴怒之后,冷静下来时再次尝试了一次。 怀唯曾经向她展示过的,身体的隐藏和超级速度,自愈和漂浮,统统都有了能够成功的前兆。 由于是新学会,她大概每一样都能坚持个一两秒钟,不过这已经足以让她惊喜。 一直蛰伏在袁琴琴身边的百里熊也知道,昨晚那一次因为见到了受难的小豆丁而起的爆发,直接帮助袁琴琴进入了识己上境。 她这样虽然有揠苗助长的嫌疑,但识己上境也并不是一进入就能够熟练运用,一切都要靠天赋和机遇。 也或许从这时候开始,她就不能再往前一步了也说不定。 不过,目前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意味着她将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战者,并且可以朝着自己天赋所指一路直进。 通过与袁琴琴的特殊联系,百里熊也能多少感受得到袁琴琴此时的感受。 他不无自豪的想着:我这个小徒弟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出乎意料。 跟她在一起久了之后,自己的人生观几乎都要被刷新了,人生就是这样其妙。 百里熊对这事产生了一定的敬畏之心,这大概就是天生天长,天赋异禀吧。 这也是福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孩子不好了,却激发出了她更大的潜能。 百里熊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内心:这事他就不予评价好坏,日子嘛,不管什么样,过就是了。 只不过,接下来她将会面临更进一步的进阶,就连自己也不仅好奇起来,这个运气好的爆表的小徒弟,她的天赋朝向又是什么呢? 人们对于自己的天赋能够有所了解,也是粗略的,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天赋所在。 在可谓开挂和神奇的元鼎大陆上,天赋内的分支走向这种相对于判断天赋更艰难的事,即便是四神也无法轻松做到。 百里熊能感觉到,袁琴琴的天赋犹如冰山,只是显露出了一个角而已。 但是此时他不由得怀疑起来,当初在先民之境里,见到她的时候所做的那一次回溯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大巫和占卜士在某种方面其实非常的相似,但是大巫的回溯方式和占卜士有所不同的一点在于。 普通的占卜士可通过借助龟甲、灵珠、法器等等,辅以先天太长卜术解卦。 高阶的占卜士则大多数可以修出灵眼,直接跳过先天太长卜术的束缚,通过灵眼做到占卜、远见。 而大巫的占卜和远见,是通过先民之境达成的。 在四神之力还没有来到西难岛时,大巫的作用仅仅是为大家驱除病痛,卜术却有“十占九不准”的痛脚。 袁琴琴之所以能在先民之境中经历回溯,也是因为四神之力出现在西难岛的缘故。 可由于当时西难岛上的四神之力依然贫瘠,并没有诸天门中这样充盈。 他那时候只能做全了“回溯”,知道了袁琴琴的来处。 却并没能做到“远见”,看完袁琴琴的将来。 只有几个画面而已,却让当时的他认为,足以判断这个胖女人不是天命人。 第一个画面,无穷珠出现在袁琴琴身旁不远处,可是并没有发出靠近天命人之后应当发出的、独有的辉光。 第二个画面,她出现在一场战役中不断奔逃,身后是魔族无头巨兽在疯狂追赶她,地面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大坑。 第三个画面,她被一个人抱在怀中,皮肤青白,神色安宁,但看上去像是已经死透了。 所以,她不是。 她如果是天命人的话,至少是不会这么快死去的。 她死的时候。 看起来跟自己当初毅然赴死时一样年轻。 ……。 百里熊仿佛出现在了袁琴琴识海中,那片光照云海的盛景之中,同这女子并肩一起漂浮着,平静安详的观看远方。 这里相当于是另一个空间一般,亦真亦幻。 百里熊侧头看着身边的小徒弟,她的面庞被阳光照映,又加上了自己身上一身白色衣服的反光,显得通透明丽。 她专注的虚着眼睛盯着远方的光亮,面目和平,令人见之心喜。 充盈的灵气在这个空间之中流转回旋,像是一个个调皮的灵兽。 此前他们是两不相容的,甚至两看相厌,可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彼此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比家人更是家人。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曾经预见过袁琴琴会死这件事有多可怕,可现在他真的觉得心绪不宁了。 前所未有的矛盾和遗憾在心头升起,百里熊更加期望是自己看错了,远见里的她都还是那个胖胖的她,不是现在这个美丽的样子。 所以说,或许是因为当时四神之力还太贫瘠,让自己看错了? ……。 作为唯一的知情者,百里熊的心中,疑惑的种子还是在悄悄发芽。 她,会死吗? (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谁作死谁承担 幻文从没觉得自己这般倒霉,他看着袁琴琴老神在在入定了。 可是身上的这个名为“小巴”的生物却没有一丝丝的松懈,依然紧紧的缠着他。 小巴原本也觉得这份差事无聊透顶。 它和袁琴琴的契合,随着袁琴琴不断的勤快修炼,越来越深。 它虽然经常跟毛毛出去玩,但很多时候,当他回到袁琴琴身边,它都能够感受得到她的进步。 神速的进步,令它羡慕不已的进步。 到了后来这种羡慕终于还是演化成了折服。 他是一点点感受到她变化的,不是作假,不是偷懒,不仅仅是好运这两个字就能够说清的。 鬼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那些生长在袁琴琴内心里焦灼的矛盾、到忍耐到看开,都不是它能够理解的。 灵兽和灵主之间便是如此,一旦灵兽真正的认同了自己的灵主,两人之间的配合度便会更加事半功倍的契合下去。 以至于小巴现在已经潜移默化的认可了配合袁琴琴的一切想法。 包括让它变成一根绳子,用来捆住敌人。 即便无聊无趣透顶,可他还是做了。 绞杀猎物本来就是它的天性,别说将这个人捆一晚上,要是袁琴琴需要,它能做到捆一个月。 这种无聊的情况在袁琴琴进入自己刚刚打开的识己上境时,便宣告结束了。 小巴的眼睛已经亮成了钛合金蛇眼:拜托,那可是飞一般的提升机会! 灵主的境界提高时,将带着灵兽一起提升,这相当于一人吃饱两人不饿,对它来说即实用又便宜。 小巴终于尝到了有个主人的好处,摇头晃脑的吸收起袁琴琴给他带来的纯净灵力。 幻文动了动,小巴感到被打扰了,更加不客气的将他往紧了勒。 幻文的胸口气闷,几乎无法再做出任何让自己透透气的行为。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其上蹦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点,讲真,能不能有人来管管他,他快死了啊!! 就在这倒霉的家伙觉得全身已经冰凉麻木,感叹大好人生就要歇在此处的时候,袁琴琴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先是睁开了一双眼睛,眼神无波,眼底光华流转,渐渐收缩,内敛进入眼中深处。 眨眨眼,袁琴琴终于从那个美丽的幻境之中完全清醒过来,看看周围,四周的情景跟入定之前一模一样,但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同。 袁琴琴定睛横扫四周几圈,终于找到了这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视野太宽、太过清楚、太多的细节。 人的眼睛和大脑在一般情况下,能接收到的信息是有限的,所以有了目光焦点、黄金分割等等专门适用于人眼的说法。 但现在的袁琴琴都不需要了。眼前的就是一张4K超清的全景图,一眼望去,全是细节。 放在普通人身上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一定不是被这广阔眩晕得死过去,就是被扑面而来的细节淹死。 可袁琴琴却感到可以接受。甚至因为比平时看得更多,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全身都有说不出的力气,只想要出去疾跑三百圈,发泄这满溢的精神状态。 那边的幻文终于等到这一刻,挣扎着出声。 袁琴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身直视他狼狈的面庞。 这张脸上的一双好看凤眼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流光溢彩,而是透出阴狠狡猾。 他勉力昂起头来,见到这女子的双眼,明明是黑白分明的两丸普通眼珠,一晃眼看,却像是两轮饱满的初阳。 幻文当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这么快就修到了战者。 真是不公。 他的天赋也已经很好,可有容峰上的能人也相当的多。 虽然以第一的身份进入了诸天门,可他选错了路,才华渐渐泯然众人。 要不是自己及时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又去落霞峰修行了些时日,将落霞峰心法糅合画术,独创了许多法术。 恐怕魔门八使之中都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这袁相离,根本就是一路踩着狗、屎、运在修行。 幻文心底里嘲讽笑道,这TM算什么?命运不公。 “哟,袁师妹,恭喜了。”他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与嘲讽。 有什么好掩饰,他懒得做这些闲工夫。 “还劳烦袁师妹交代你的灵兽,先放开我,再这样下去我就废了,袁师妹想必也不愿意看到我打不开通往浮屠境的路吧?” 袁琴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笑容,让他极度不舒服。 袁琴琴道:“现在你是鱼肉,我是砧板。哪有鱼肉跟砧板叫嚣的道理。” “你吃定了我只能靠你进浮屠境,可我这个人天生不爱受威胁,没有你,我照样有办法救活袁豆豆。” “对了,你要搞清楚,是你来找我帮忙,不是我求着你。” 她的眼中神色一暗,眼皮垂下道:“这事其实还有另一种办法,更加简单。” “袁豆豆说到底是你们的少主,我最多是一个曾经帮过他的人。” “如今我们有了各自的立场,袁豆豆从小天赋超然,我要是将他救活,岂不是要祸害到元鼎大陆上的一众生灵。” “到时候我又怎么自处?难道真的要一死以谢天下?你倒是教教我。” 袁琴琴跟百里熊一起那么久,别的没学会,但这无赖的技巧却是日渐成熟,深得真传。 “你……。”幻文一时说不出来话,这特么是逗他? 昨晚上是谁看到孩子受罪,立马发了疯。现在这情况反转得让人措手不及。 袁琴琴打断他道:“我什么我?于公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救这孩子,是立场所致。” “于私,当初捡到这个孩子开始,我尽心尽力的照看他,胜过亲生。最后甚至为了保护他,将他还给了你们——他的亲人。” “我已经仁至义尽。当不得你这样苦心陷害,步步为营。” 言毕袁琴琴不再说话,掌中一股灵气溢出,收都收不住。 终于她站起来,转身轻轻伸出手,往门上拍了一掌。 这一道还算结实的门仿佛经受了莫大的摧残,哗啦一声碎成小块儿落在地上。 门外没有人。 竟然没人看守袁琴琴。 她大步走出去,突然,只觉得一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前面有结界。” 这声音不是百里熊也不是小巴。 而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陪伴自己许久的声音。 袁琴琴诧异不已,仔细想想,这竟然是自己脑海中生出的声音,这就是她默想、默念、默读时,那从未注意过的声音! 此时竟然清晰的出现了! 前面有结界。她的身体在出声提醒她,这应当就是她直觉的“声现化”。 “小巴,把他弄出来。” 幻文感到又是一阵勒紧,那黑色的细绳子变长了不少,力气也是大得惊人。 直接将被包裹成粽子一般的他拖拽出门,来到了袁琴琴身边。 袁琴琴道:“这前边有一个结界,想必为了关住我这个犯人,其上应当也下过什么禁咒。” “小巴,让他来试试。” 小巴毫不犹豫,将其的脑袋像一棵桩子一般,朝着前方的空气撞过去。 霎时间滋滋乱响,头破血流。 一阵粗壮的电流从空气中噼噼啪啪的响起,围着整个思过屋绕了一圈。 幻文咬着牙:“你这个贱人。我早晚要叫你不得好死。” 袁琴琴道:“谁叫你要作死。谁作死,谁就要承担作死的后果。” 她不是以前的她了,有了力量,很多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解决,这就是力量带来权力,权力带来快感吧。 袁琴琴不无畅快的想道。(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我命运我主宰 结界遭受了这样的撞击,自然引来了外边看守的人。 他们倒是不担心这屋子的结界会被里面的人打开,整个思过屋就是这个结界的核心,除非屋子毁了,结界绝不会出现问题。 能够关进这里来的都是低级的明士或战者,谁都没有能力对这个屋子做什么。 在某种前提下,这是天衣无缝的命题。 Duang……Duang……。冲击的声音不断。 从不远处赶来的几名弟子,一次次看到这边的结界出现雷电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伴随着某个含在嗓子里的呻吟。 执事弟子对望一眼,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在空中做出一条滑道,几个纵身跳上去,迅速冲向那边的思过屋。 幻文崩溃大叫道:“不要再撞了,你这个疯女人!!” 袁琴琴笑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进来,想必也知道怎么出去吧?” “我自然知道,不过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干什么你直说行不行?”幻文嘶哑着嗓子,被绑了一夜的身体毫无知觉。 现在即将毫无知觉的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头。 “十香先生这事既然是你做的,便由你自己来摆平到让我满意的程度,到时候,我便放了你。”袁琴琴冷冷道。 幻文大怒,他一生忍辱负重才有了现在地位成就,自从坐上了魔门八使之一,便再没有受到过这般威胁。 更何况这威胁他的还是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女人。 还有一点相当可气的便是,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幻文怒极反静。 袁琴琴转过身望着他,眼神逼人:“我当然知道。一件事,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选择,都不应该是由别人来替我做决定。” “即便今天我心中所想与你心中所想相同,你也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我的命运由选择组成,而没有人能够替我选择。”她说道。 我的命运由我自己主宰,任你是谁也没有替我做决定的权利。 幻文一时愣住了,但从她的话语之中体会到了这个含义,他晕乎乎的脑子更加的迷糊了。 他的语气疑惑不解,好像是真的在问一个认真的问题:“你是不是疯了?” 她是不是因为昨晚受的刺激太大,后来又经历了升阶洗伐,然后承受不住,失心疯了? 袁琴琴想要的境界没有谁能够真的达到,原因很简单,选择是建立在外在已知条件下的,想要影响一个人的选择,只需要改变或者影响她做这件事的条件便可。 有的时候根本兵不血刃,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一个风吹草动,蝴蝶的翅膀便可以煽动一切了。 人有这样的愿望不奇怪,可把这愿望当成目标,就像脑子有翔一般。 就像是有的话你可以吹吹,说一说,但是真的要较真,便是SB狂人。 这是一个强大的哲学命题,直接将已经晕乎乎的幻文弄得更加昏沉。 不管了,这个女人要怎么疯都是她的事。 “毁了房子。”他说着,良久又重说一遍:“毁了房子就能出去,这思过屋就是这个结界的阵眼。” 袁琴琴原本正愁没有地方发泄自己的力气,但见那边来了些人,嘴角一翘道:“不必那么麻烦了。” “袁相离,你在干什么?”执事弟子的怒喝,终于暂时打断了守卫结界那备受摧残的生涯。 袁琴琴见他们从那一道道墨迹上滑下来,活像一个个冲浪的滑板少年。忍不住弯弯嘴角。 “我抓住了杀害向相的真正凶手,正在惩治他。”她道。 十香先生原名向相。 这个名号是他自己取的,五百年前商都城中有一家名为十香的饭馆,其味鲜美,叫人餮足。 至今还有几道菜谱流传在五谷岭的秘典中,让人心痒痒。 向相是他原本的名字,奈何这名字总是被人嘲笑太娘炮。 得知了十香馆的典故之后,便以此为名,取一个“其人味美,叫人餮足”的闷骚含义,生生将其本意改了。 袁琴琴初闻时也是一愣,感叹其不要脸的程度。 回到这边,饱受折磨的幻文没想到袁琴琴会这么说。 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其吃进肚子里去。 “袁师妹,做人留一线。”他道。 袁琴琴听见了,可就是不看他。幻文又是一阵牙痒。 执事弟子们面面相觑,都在想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有人已经去叫掌律真人。 待到掌律真人大步流星踏风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淡定得让人怀疑的女孩子。 她身着粗灰的棉斗篷披风,披风上的大帽子被拉起来,遮住了她精致的小脸。 披风下是娇嫩的绿色棉裙,在风吹动下,时不时露出点点绿意,在这个冬天的日子里,能看到这样一抹绿色,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她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听见他来了,抬起那被帽兜遮得只见下巴的圆圆脸蛋。 “掌律师伯,您来了。”她不无乖巧的说。 这种卖萌的手段遭到了一致抵制,幻文胸口闷得要吐,执事弟子们抽抽嘴角看向一边。 可上了年纪的人就总是要偏爱柔柔弱弱,会卖萌的后辈。 掌律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这时也不由得语气中放入了几丝宽容。 “说说,你又在搞什么。关进了思过屋还不老实。”掌律说完有点不自在,他何曾对人这么温和的说过话。 袁琴琴朝前走两步,刚好到了守卫结界的边界处停住。 “掌律师伯,你相信我吗?” 掌律脸色黑沉:“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证据。” 袁琴琴看向脚边的人:“他就是证据。这些都是他做的,师伯,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她为难的看着周围满当当的围观者。 掌律仔细将她看了看,随后惊奇道:“不过短短时日,你居然进阶了?” 袁琴琴点点头。 “唔,既然如此,那么我信你这一次,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他将人都遣散了,这才开始跟袁琴琴交谈。 升为战者有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要过德行关,在这段时间里,修行士的德行必须能够达到一定标准。 此人才有机会接触到升为战者的契机。 显而易见这姑娘的信用值还是挺高的,在这时升为战者,他几乎可以立即将她排除在嫌疑人名单之外。 只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眼前地上这个人就是凶手。 掌律释放出灵气,与这守卫结界相呼应,结界应声打开一道与人同高的口子。 掌律钻了进去:且听听看这个女娃要说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九一章 走错路 掌律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按照袁琴琴的说法,向相化名的十香先生是一个专门画小黄书卖的人。 事情发生在某天,偶然一次,十香先生偷窥到她在洗澡,因此以她为素材创作了小册子。 小册子饱受欢迎,从此以后这种侵害名誉权的事件就像是星星之火,渐渐呈燎原之势了。 这事还没完,脚下捆着的这个人名叫孔文,孔文在十香先生来之前,原本是小黄书的唯一货源。 现在多出了一个画工精美,又没有什么底线的十香先生,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因此怀恨在心,蓄谋已久的他得知了自己带着毛毛来了,像是要寻仇的样子,便起了歹心。 剩下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袁琴琴对升阶的了解远不如这些老人,但是论起瞎说八道,她一定是个中翘楚。 幻文也没有想到袁琴琴会这样睁眼说瞎话,恐怕也是不愿意沾染魔族吧? 不管怎么说,没有暴露他早就归顺了魔族这件事,还算做得懂事。 只不过,不是魔族,并不代表该有的惩罚不会有。 幻文被带走了,被带走之前袁琴琴对他说:你拜托给我的事,能不能顺利,就要看你乖不乖了。 乖不乖? 幻文咬牙,怎么样才算是“乖”? 他已经不反抗了,算乖还是不算? 魔门八使中最末的一位,因为妄图威胁袁琴琴而早早地领起了盒饭。 轻松加入了朝九晚五来上工,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十点准时睡觉的好男人系统。 百里熊感叹:“啧啧,走错一步路,亲人两行泪啊。” 这可真真是令人唏嘘,谁知道暴走琴是不能惹的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袁琴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没想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许久不见的黄嘉怡一脸担心地坐在院子里,毛毛趴在她脚边。 大厨房里冒出蒸汽和食材的味道,哆哆哆的切菜声密密匝匝,估计是有人在里面烧饭。 袁琴琴的身体状态是挺好的,可精神状态却欠佳,见到这幅温馨的场面,也不由得胸中一阵感怀。 一阵脚步从厨房里传出,很快人就出现在门口,一边走一边说:“怀唯师兄说阿琴回来了,你们见到人没有……。” “阿福。”袁琴琴迎上去,嘴角只是微微扯了扯,但却没有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 阿福一边走一边将手在围裙上擦干,惊喜的扑过来:“你回来了!” 闻言,又有人一个接一个从屋子里快步走出来,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都或多或少有惊喜和担忧掺杂着。 她确实叫人担心,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他们又都不属于灵源峰管辖。 而在事发源地的有容峰上,有一个废柴队友林闻之,能管好他自己不受欺负已经是不错,不能指望他来管袁琴琴。 还有一个伤势未愈,久在病中不见人的黄幽怡,虽然挂名在有容峰,但她人却在药山修养,又是个女孩子,更加接触不到这些事。 大家露出了自责和愧疚的神情,这些事他们本该早点察觉的,这样阿琴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 看看袁琴琴的脸,那萎靡的神情就更加能够知道:换做是谁也不好受。 “阿琴,你不要难过,是我们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以后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再让我们中的谁再吃哑巴亏了!”阿福自信满满的道。 恩? 袁琴琴微微有些讶异,她扫了一圈大家的表情,发现他们似乎想错了什么。 这回她总算是有些能够找回自己的表情,微微扯着嘴角道:“大家不必这样,我不是为了你们所说的那件事而难过。” 黄嘉怡上来温柔拉住她的手,轻轻安慰的语气哄着说:“好好好,不是为了这件事难过,那是为什么难过了,都可以跟我们说。” 阿福接道:“对,我们都不是外人。” 袁琴琴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怀唯也从大厨房里出来了,定定的看着她,族人们和黄嘉怡还有毛毛,果然都不是外人呢。 她的鼻头一红,见了娘家人一样的心情,一头靠在阿福宽厚的肩膀上,抱着她,眼泪就顺着两腮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福。”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袁豆豆的事。 她确实想到了能够联系袁豆豆的办法,在幻文面前她没有说大话。 惩治幻文,除了因为他三观太歪以杀人为条件,想要逼迫袁琴琴就范,触到了袁琴琴的底线。 还因为她不想跟这些概念不同的人有任何交集:这是互相伤害和互相折磨,不如早早划清界限一拍两散。 可连她对待魔族的态度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别人呢? 想想敖索是怎么看待小豆丁的? 所以她说不出来,“担心”说不出来,“忧虑”没法排解。要不是刚刚升阶带来的体能上的极大变化。 袁琴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挺得过去这一关。毕竟面对幻文的时候,她是一名果断决绝的斗士,面对袁豆豆的事,她却是一名弱者。 她有时候搞不清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也搞不清楚自己坚持的东西究竟对不对,或许从不知名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呢? 袁琴琴抱着阿福泪珠不断,哭泣是女人的天分,当压力大到心里装不下,那么从眼睛里满溢出来也是极好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果然女孩子都受不了这种委屈,哪怕她是他们的族长呢。心不也是女孩子极其敏感的心么。 “别哭了,丢人不丢?他们都以为你是因为那件事不开心呢。”小徒弟哭个不休,百里熊也莫名心酸,硬邦邦的安慰着。 袁琴琴哭了一会儿好多了,闻言抬起头,看到大家眼中露出的同情,总算也是觉得有些丢人了。 她擦擦通红的眼睛,嘴角微弯说道:“我没事的,歇歇就会好的。” 又看向黄嘉怡:“嘉嘉,我有事情想单独问问你。” 众人都了然,各自扯了个借口走开了,现在袁琴琴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再去惹她,给她徒添伤悲。(未完待续。) 第一九二章 合计合计办法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墙上贴的的白纸现今久了,有些卷着黄色的边。 地面桌面、床上的被褥都干干净净,墙边小桌子上,茶壶里插着的松枝应该是已经枯萎,所以被谁拿出去扔掉了。 也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时候得知了自己的事,过来帮她打扫的。 黄嘉怡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裙子,腰际单独绣着一株空谷幽兰,枝叶亭亭,顺着腰间婀娜的曲线弯曲,清新雅致。 袁琴琴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庞红扑扑,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晶晶亮的。 此时这姑娘的神态与她一向的气质似有不符,为什么用一种怀春的眼神看着自己? 袁琴琴心中还没能完全平静,暂且先把这种异样的感觉放下了,两个女孩子坐在桌边说话。 “嘉嘉,我想问问你,幽幽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我想借她的灵眼一用。” 黄嘉怡嘴边一直抿着一股羞涩的笑意,袁琴琴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黄嘉怡道:“幽幽的灵眼修补了九成,可是还有些不好,须得再养一些时日。” 她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从前的神态多少回到了她的脸上。 “阿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她低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为了小豆丁?” 聪慧机敏如黄嘉怡,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个。 此前她们曾经听袁琴琴聊到过上诸天山的目的。 通灵士的神识印记可以进入别的生灵识海之中,以此达到合作的目的。 而神识印记与灵眼的结合运用,不仅仅是可以达到灵眼原本的“远见”作用,更增添了通灵士“沟通”的作用。 具体表现为,只要知道了某个人的形容样貌,神识印记便可以通过“远见”找到这个人,与其产生沟通。 袁琴琴虽然不会治病,但只要能跟袁豆豆沟通上,她还是有把握能够叫醒这个小兔崽子的。 入门之后袁琴琴私下在杜老处求得了两者结合更加精确的方法步骤,就是为了有这样一天,可之前她的修行不能够完成这么高端的法术。 大多通灵士只能将神识印记打入兽类的识海,袁琴琴却是因为经过了帮助林闻之打架这件事,发现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发现了自己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又有了黄幽怡,她这才敢有底气在幻文面前硬气。 幻文此次上山果然是碰到了一个大钉子了,他上山之前卜卦, 加之他生来自信满满,算卦卜的竟不是此行吉凶,事能成否,而是这女人是不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能够算到袁琴琴是一个原本普通不足为惧的女子,但是没算到袁琴琴超出了他的想象,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升阶,并且借着升阶的时候那股势头将他压得死死的。 见到本人之后能够将她的事占卜得更为清楚。 被关进小黑屋的幻文不信这个邪又好好的占了几卦,一定想要知道自己是输在了什么地方。 得到结果后,险些砸了自己吃饭的家伙泄愤:她竟然是吉星护佑的先天大运王,这是要坑死他啊! 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来做这件事了,怪不得她敢叫嚣什么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做主。 幻文颓唐坐在地上想着,这可是诸天门内的十八层地牢最底层,自己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这边袁琴琴得知黄幽怡还在修补灵眼,不由得沉吟半晌没有再说话。 黄嘉怡劝道:“不过,阿琴,有容峰上修出了灵眼的修行士也不算少。”想了想摇摇头:“只是普通的灵眼要做这事似乎有些不易。” “我听闻那位君掌院跟我家幽幽一样,是先天灵眼,先天灵眼实施这样的法术成功的几率更大。” “我们可以问问幽幽那位掌院的性情如何,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袁琴琴听着黄嘉怡的话陷入思考。 黄幽怡是自己人,也是最好的人选,对他们的事知根知底,用神识印记开启灵眼之时,相当于两个人共用一双眼睛。 占卜士也是能看到通灵士眼中景物的,是幽幽还好,要是换做别人要是知道了这些事,还不定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但袁豆豆现在所在的那间房间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给孩子准备的睡房,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多了一汪药池。 遮掩一下说不定还是能够瞒过去,就算说那间屋子是在元鼎大陆上,想必君掌院并不会深究,吧? 这个想法还是太过冒险了。需要好好的合计合计。 黄嘉怡坐了一会儿,总有些坐立不安的神态浮现,过了好久袁琴琴才又注意到这姑娘的不同。 她到底怎么了? 暂且放下自己的事,袁琴琴柔声问道:“嘉嘉,我看你今天魂不守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黄嘉怡突然被关注,原本的镇定里闪过一丝慌乱,又有些不好意思。 袁琴琴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问,脑海中传来百里熊的声音:“徒儿别再问她了,这个跟我们要做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袁琴琴奇怪,心中默默对百里熊说道:“嘉嘉的事怎么能算是别的事,我看她多半是有话想要跟我说,我怎么能只顾自己不管她了。” 她还是出声问道:“嘉嘉,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百里熊突然大声嚷嚷道:“都叫你别问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师父要这么激动?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嘉怡绞着裙带,嗫嚅半晌道:“阿琴,好久都没有见到百里先生了,他……,他还好吗?” 袁琴琴石化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百里……先生? 一个炸雷样的声音一下子吵得她头疼:“跟她说我已经死了死了死了!”他连着说了三次死了,强调之意简直明显。 袁琴琴求饶的抬起手捂住耳朵:“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发展到了相互之间有了这种感情,她身为半个“当事人”。 为什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柏拉图式爱情 百里熊也没有想到,黄嘉怡竟是个十分执著的女子。 袁琴琴当初为了从敖索手中救下小豆丁,强行生魂出体之后昏迷了接近一个月。 在这期间都是百里熊这个倒霉师父在全方位的照顾徒弟。 他生性高调,自然是不对自己的身份多加掩饰的,几乎是袁琴琴倒下的当天就暴露了自己。 可不知道黄嘉怡这个姑娘哪里不对了,居然很喜欢他这个老灵魂。 是真的,喜欢这个灵魂。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他的面,并不知道他的模样。 平时沟通交流也都是经过袁琴琴的口,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 完全是柏拉图式的爱情,空中楼阁一般的梦想。 说好的两性之爱是性的冲动呢? 黄嘉怡对当时胖成球状的袁琴琴,到底是产生了哪门子的冲动。 百里熊不堪其扰。 袁琴琴醒来以后,黄嘉怡收敛了很多。 袁琴琴想起来了,黄嘉怡好像真的会时不时暗中偷偷看她几眼。 有时候跟她说话,眼神也是没有焦点的,好像透过自己看到了别人。 她死活也没有想到这个别人竟然是自己的师父。 黄嘉怡原本想要忘掉这一段奇怪的感情,于是这段时间都没有来看袁琴琴,可这回也是不得不来、满心想来了。 袁琴琴有心让黄嘉怡和师父单独说说话,好好的谈谈这个问题,可这没有这么简单就能实现。 毕竟每次她都是神识闭塞过去之后,百里熊才得以占据身体的控制权。 平时就算是睡着了,她的身体也还是她自己的。 所以她只能在这两人之间传话,百里熊前前后后就没有什么好话。 袁琴琴感到崩溃。 “跟她说我死了!”百里熊道。 袁琴琴满面笑意转达说:“师父说他很好,不必担心他。” 黄嘉怡眼睛亮亮:“真的吗?”这一高兴就没能收住。 “那你帮我问问他,他喜欢什么口味的吃食?我给你们做的药丸对他能起到作用吗?” “我一直琢磨这个事,要是他有什么喜欢吃的,我跟阿福学会了做给你吃。” 黄嘉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逻辑错误,便抱歉的解释道:“对不住啊,阿琴,他想吃到东西,还得经过你的口……。” 说着说着把自己憋成了个西红柿,黄嘉怡羞涩抿嘴一笑,还是直接说道:“在你面前说这个,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百里熊大叫:“不吃不吃,让她赶紧走!” 袁琴琴搓搓耳根,微笑道:“没关系,师父说你们那边的凉茶味道很好,可是那个是盛夏喝的,现在不宜,希望嘉嘉夏天之前能学会做,他一定等着尝尝。” 看着黄嘉怡跃跃欲试,高兴的笑脸,袁琴琴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给师父找个师娘是挺不错的想法,将来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百里熊总算也有个伴。 只是嘉嘉这个心思未免有些太脱俗,爱上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 可元鼎大陆上什么奇怪的事没有,总能有办法让他们厮守的吧? 袁琴琴叹口气,大家都这么努力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追求着自己喜欢的人呢,她想要的幸福何其简单,可就是总没有个平静的时候。 那边百里熊发现自己的意愿完全没有被表达出去,气急败坏的想要抢过身体的控制权。 可袁琴琴现在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普通的袁胖子了,别说抢她的身体,就是住在这身体里,都是因为她认同的结果。 在百般无奈下,百里熊偃旗息鼓,赌气不再出声。 袁琴琴笑着道:“师父说他累了。” “嘉嘉,不如我们这就去找幽幽。让她为我们引荐君掌院。” 黄嘉怡心满意足,连连点头道好。 袁琴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门外大家表示,阿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打招呼。 他们各自也有事,一会儿会自己走的。 只有阿福拽着袁琴琴:“随繁说,你交代她做的事她办好了。就等你来主持大局。” 她脸上笑盈盈,袁琴琴这才想到自己上次下山回到花家大院时跟花随繁说的事,谁也不知道她们商量的是什么。 花家人只管执行不管问为什么。所以事实上只有花随繁一个人知道他们在干嘛。 所以,那件事,要办好了? 天空中有些许乌云,地上的雪却还堆积在一起,温度是没有上来,可天气明媚总是件好事。 要是袁豆豆能够看见就好了。 袁琴琴点点头:“我知道了,转告随繁说她做得很好,但是往后的事就要全都拜托给她了,我有别的事需要马上处理。” “多帮帮她,阿福,现在我就要靠你了。” 阿福把袁琴琴的话都记住了,决定等会儿就下山去转达给花随繁。 可是阿琴这样好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们一样。 这也可以的,说不说都是阿琴的事,他们支持就好,毕竟她从没有坑过大家。 袁琴琴这边想到的当然是孩子的事最大,先处理好袁豆豆的事,最好能将他接回来。 到时候再跟大家说清楚,毕竟这涉及到魔族,是十分敏感的事情,不能人人都清楚明白,到最后知道得越多,越是陷入被动的境地。 *** 而另一个人已经带着曾经属于金神烛阴的麒麟丹跑遍了离药山最近的金国。 敖索的速度非常快,诸天门原本就处在整个元鼎大陆的正中间。 而药山的前山山门就开在金国境内,所以想要去一趟金国会是相对容易的一件事。 之所以从金国找起,是因为杜老说过,他们四人全都受到了重创,他给其他三位提供大地之力时是有感应的。 就在感应断裂前的最后一刻,他曾经瞥见大家各自掉落的方向。 烛阴是在金国的方向,可人是会动的,他现如今也不知道这人会在哪里,只是按照老大的性格,应该不会跑远。 敖索心头不无焦急,他并不能不吃不喝不睡,但除了必要的时间,他都用来赶路和寻找。 在这样大的地方找一个人实在太难。 他曾经跟占卜士卜过大概的方位,可都没有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位置。 说起来也是因为占卜士在找人的时候,至少会问到这个人的姓名长相,精细一些的会问到生辰八字。 可是说要找的是金神烛阴……。 拜托你是不是有病? (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占卜一事 敖索风尘仆仆,又一次来到了小竹屋里的时候又是一个深夜。 他熟门熟路的点着了屋子里新添满了油的油灯,蜡烛换成油灯,能烧得更久些。 过了不多久,小竹屋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老人家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老人问道。 敖索不由得就恭敬地站起来准备答话,随后又觉得有些失笑,见他这样,杜老爷子更是调皮的哈哈哈。 “泥猴子,我还真是不习惯你已经这样老了。”敖索笑笑坐下来,大家倒上水慢慢说。 说到这次下山的失败经历,敖索也是垂头。 有了麒麟丹却没有一个方向,怎么是好呢,这样大海捞针一样找,不知道会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第一次希望烛阴是不长脚的,谁叫他长脚就会跑。 杜老沉吟道:“你先歇歇吧,我来想想办法。” 敖索叹口气说道:“其实说起来,如果有占卜士能够帮我们先找出他的地方,就是最好不过,哪怕是只有一个方向,总好过我们这般。” 这诸天山上能够占卜的人就有整整一个峰的人,粗粗算来也有两百名以上。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占到金神在哪里,心中都不相信他是否存在的人,怎么能真的占卜到他的地方。 加上神明已经脱离了五行天内外,不似凡人,没有一定的功力是不能够一探究竟的。 “倒是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占,只可惜……。”杜老爷子遗憾的摇摇头,只可惜那个人现如今正在渡劫。 那就是诸天门的掌门,人们提到他的时候,为了尊敬而避讳,总是只会提一句掌门师尊,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号:元亥上人。 那是唯一一个知道杜老爷子是谁的人。 他当然更加不会怀疑烛阴是否真的存在,因为他曾经见过真的大地守护,也是他发现了云浮峰上养伤的杜老爷子。 敖索知道这事,他道:“恭喜你们就要多一名同伴了,水神故去已久,人们只知道有创世四神,却不知道还有水神存在。” “水中的灵正在聚合,是水神将出的前兆。” 原本灵风收了五个徒弟,司水的神明天无原本才是她的第一名弟子,那时灵月还不是魔王月。 天无经历了元鼎空间的第一次天劫。 这次天劫之中,天地震动,海水一夜之间全部干涸了。 为了安抚元鼎空间,天无化身连绵一月的倾盆大雨,之后细雨不断,直到填满了大海。 可自此以后也没有天无这个神明了,他的灵识散在了整个元鼎空间之中,不知生灭。 而最近却总能从风霜雪意水花之中感受到灵气,这是神明将出的征兆,作为老不死的龙神,敖索很确定。 “希望能够顺利。”杜老垂着头点了点,现在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可要真的能够顺利渡劫才行,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而已。 敖索道:“我们先不说这个,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一个有能力算出烛阴位置的人,我们必须把主动权拿回来,不能让魔族就这样部署下去。” 他的眼神深深,望着不远处的地面:“我听说,九江国国主已经降了。现在九江国又重新成为了九江城,只不过变成了金国众多城池中最大的一座。” 接下来,金国应当会更加一鼓作气拿下不隔山不隔海的凤国。 金国的人口众多,已经开始向着九江国内迁徙,想来不出三个月,九江全境都会遍布金国人。 元鼎大陆上的文明原本是出自一脉,直到有了分化之后才出现了些许不同,可都是大同小异的。 金国人进入九江之后,只需要短短几年就能够将对方完全同化,而老百姓只要没有战乱便已经很好,更不会去想推翻如日中天的金国。 根据敖索的观察,金国之中魔族渗透最多,据点也是大大小小,更是不知道为何竟然受到了官方的保护。 元鼎大陆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杜老爷子站起来踱步,几盏油灯将他的影子照成好几条。 “我们应当先将魔族来到元鼎大陆的消息放出去,让大家有个准备。”杜老爷子说。 敖索点点头:“这事由诸天门出面最好。” 杜老:“至于占卜一事,我倒是觉得可以让那个人试一试。” “他有先天灵眼,是我们诸天山上最好的占士,或许不如元亥上人,但可以一试。” 就在离这座小竹屋不远的另一处小竹屋内,三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道:“所以我们得去找君掌院?君掌院会帮我们吗?” 袁琴琴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有把握。” 不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幽幽,我知道有些唐突了,不过,你现在能试试吗?” 袁琴琴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够内部解决,黄幽怡当下没有做他想,立刻点了点头:“我也好久没有用过了,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呢。” 黄嘉怡拉住黄幽怡:“就小试一下,千万不要勉强,一有什么要马上停下知道吗?” 袁琴琴骂自己心太急,都没有想过黄家姐妹的感受。当下也劝道:“对不起幽幽,我也是太过心急了,这事不必勉强。” 只见黄幽怡微微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说,便闭上了双眼。 一双灵动的眼珠在轻薄粉白的眼皮底下转动,才不过一会儿就蹙起了眉头。 袁琴琴赶快将她一挡,黄幽怡醒过神来。 黄幽怡一脸苍白和难受,两个人想要去扶她,但是她摆摆手下了床。 从床下边拖出来一个铜制的痰盂,打开盖子,哇的一声大吐特吐。 床上的两个人再也坐不住,连忙下来,找水的找水,拿帕子的拿帕子,黄嘉怡连忙给她大概看过,好在是没有什么大碍。 好容易才将黄幽怡安顿下来,这姑娘疲倦的靠在床头,总算说出话来:“还是不行。” 三个人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觉得遗憾还是为刚才的惊险一幕感到松口气。 “幽幽,你们两个为我操心受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袁琴琴抱歉的说道。 黄嘉怡摇摇头:“大家姐妹,不用说这些。” 袁琴琴有些低落:“虽然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但是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袁豆豆不是人族,而是魔族的孩子。” “之前,其实魔族的人来找过我。” 她不再隐瞒,将幻文的事说了出来。 魔族的三观基本上就是这样,要是因为魔族的缘故让身边的朋友跟着受累遭殃。 或者更有甚者,像十香先生那样,完全是躺枪了,她一定百死莫赎。 所以她想要将这事说清楚,在选择跟自己站在一起的人,把危险和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以免受到莫名的伤害。 两个相隔不远的小屋子里的人,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什么,可就是不约而同的做了同样的决定和选择。 敖索送杜老爷子出门,看到不远处还有灯火,随口一问道:“那边住的是什么人?” 杜老爷子说:“是个养伤的小姑娘。”说完朝那边深深看一眼,背着双手走远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相逢不如偶遇 有容峰掌院所住的地方跟弟子们的相隔甚远。 乃是住在封顶上一所独立的院落里,一般的白墙黑瓦。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人来去,那是从惟勤峰借来的洒扫弟子。 厨房里飘出的不是肉类或蔬菜的味道,而是各种鲜花、香草、香药的味道。 黄幽怡身穿一身嫩鹅黄色的裙子,走在前边带路,姐姐黄嘉怡和袁琴琴走在后边,三个人小声说话。 黄嘉怡打趣道:“幽幽,你们君掌院平时就吃这些东西?想来是个特别风雅的人吧。” 黄幽怡也不怕她说这事,一边穿过一道雕塑精美的拱门,一边说道:“君掌院向来饮食清淡是出了名的。” “但他却是个很随和的人,入门之后,掌院在他的园子里单独为新入门的弟子办了一个琼花宴。我就是那时候来过这里。” “有容峰的师兄师姐人都特别好呢。他们对新人很好,我有什么不懂的,他们都会告诉我。” “比如说,我们今天带过来的无色莲羹汤,就是君掌院最喜欢的东西。琼花宴上就有这道羹。”她指着袁琴琴手中提着的食盒。 这是一大早托药山大厨房的厨娘大婶熬制的,香气扑鼻。 袁琴琴长大了嘴巴,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同为自己的队友,又同在有容峰上,他们好像受到了完全相反的对待啊。 她不禁皱皱眉,有些怀疑的看着黄幽怡吩咐特别带上的羹汤,这个真的如同他们所说,是君掌院的最爱吗? 同时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幽幽,你在有容峰住了多久去的药山?” 黄幽怡脚步轻快,嘴里崩豆一般说着:“唔,没有住多久呢,我其实原本也不想去药山养伤,我自己觉得,这个伤应该在哪里都可以养的。” “可是阎师姐说,她们早上总要起得很早练功,晚上还要到很晚,怕耽误我的伤势,特意向掌院说了,这才将我挪到了药山上。” 她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这些天光顾着养伤了,都没有跟大家一起修习。” 黄嘉怡也听出了点不对:“幽幽,你的意思是说,不是你的病需要养,而是她们认为会吵到你,所以君掌院才将你挪到了药山?” 她一直觉得妹妹的伤是件大事,可没觉得妹妹到药山来有什么不对,此时却品出了些别的味道来。 黄幽怡点点头,天真无邪的一笑,还带着些麻烦了别人的歉意道:“所以说她们还真是挺为我操心的,连这个都替我想到了。在药山上却是比在这边清净的多。” 袁琴琴和黄幽怡不约而同的相视对望一眼之后,气得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这不是为你好啊,这明明是借着养伤,顺便就把你排挤出去了。 只是这个姑娘虽然在专业方面颇有天赋造诣,在人心方面简直是白纸一张。 袁琴琴斟酌道:“幽幽,这个羹汤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呈给君掌院了。” 黄幽怡不解的停下来:“为什么?” 黄嘉怡显然也是不想伤害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 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你看,君掌院这里也有厨房,做的不比我们药山的更合他的口味吗。” “吃食这种东西,你送给他了,他要是不吃岂不是伤你的心,可他要是勉强吃了,你给了他他不喜欢的,下次见到你可就要绕路啦。” 黄幽怡只是觉得求人办事应当带礼,却没想到送吃的仿佛有不妥。 现在听姐姐说得愣愣的。 袁琴琴和黄嘉怡两个都比她大很多,她虽然不解可也觉得他们不会随便乱说。 三个人将食盒藏在路边上的一蓬草丛中,这才轻装上阵的走向君掌院家的主院。 走到院门前,有弟子过来问名递信,三个人便报上了名字来意,之后老师的坐在门前的长条石凳上等着。 为了方便大家有事就能够及时找到他,君掌院的园子是没有门的。 只有主院才有几道黑门,平时也都开着。 不知道接引弟子的信传到没有,三个人都走的有点累了,没有说话坐着,各自发呆。 远远又走来两个人,袁琴琴的眼珠突然动了动,眼神聚焦在松木掩映的那条道路上:那个人……好生面熟。 她霍然站起,朝着那边跑了几步,看得更加清楚了。 何止是面熟! 角呢,他的角怎么又不见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他来干什么? “啊!”身后两个姑娘也站起来了,朝这边看过来。 “那是不是敖大哥?”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惊喜跳着。 是敖索。 隔这么远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还有难过和矛盾的心情。 他还是那个样子,之前在句芒神庙见过一次,那时候他是有角的。 其实她对他有角的形象接受度没有那么高,毕竟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东西,好像一切就是从这一双角长出来的时候开始变得奇怪的。 就连她都觉得他们不会有分开的一天时,小豆丁突然被指出是魔族,敖索突然长出了角变成了龙神,红凌走了。 她身边原本觉得熟悉不已的人事物,一夕之间都突然翻了个面。 大家都有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里只有孤单的自己。 世事无常,聚散无常。 身后有人在叫她们:“三位师妹在看什么?叫了你们好几声了,掌院师父叫你们进去。” 哦哦,是了,她是来找救孩子的办法的,可他却总不会跟自己是一个目的吧,说不定还会刚好相反。 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总归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只远远的看得见对方,却再不会有相交的时候了。 喉头莫名有些酸涩,咽了咽嘴里不存在的东西,像是把什么送进心里深处了,袁琴琴转过身。 不能做朋友,最起码,要做好陌生人。 君掌院的家面积不大,装饰有种狂生独特的鲜明特色。 比如那个颇具艺术感的白色毛边窗帘,比如满屋子的草编竹编麻料用品,墙上挂着龙飞凤舞的一幅幅大字。 空气中全是墨的味道。 年龄身高都依次向下的三个女孩排成一队跟在前边的接引弟子背后往里走。 字画不仅仅是挂在墙上了,还悬在梁上,许许多多,长长的拖下来,将屋子变成了一个乱而有趣的丛林。 袁琴琴三人穿过这些字画,每幅字画上飘出的香气都各有些不同,像是专门为了测试各种不同的墨所带来的效果一般。 接引弟子嘱咐:“掌院师父正在用早饭,你们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不要打扰了他。” 终于他将最后一幅大大的挂画撩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未完待续。) 第一九六章 拒绝与接受 一个留着美人鬓的中年文士果然正盘坐在低矮的竹塌上优雅的喝汤。 他侧对着来人,面前是几碟小小的糕点,奇怪的是在这个放食物的小几上,君玉先生的对面,摆着另一副餐具和另一碗羹汤。 羹汤的表面都结了一层透明的皮,却没有人动。而大家也都司空见惯的样子,君玉先生将自己碗中的东西也只略略喝了几口,便挥挥手不吃了。 有人上来将东西撤下,一盘盘一碗碗都没动几筷子,端着朝三个人身边走过去。 袁琴琴盯着这里面的东西,跟喂猫似的。估计要是放在以前,这一桌子都不够她吃几口。 那边君玉先生已经整理好了,让人撤下了小几,换上一副茶桌,再提来一尊紫泥的小炉子放在旁边烧水。 君玉先生看向她们,请她们入座。 君玉和袁琴琴之前其实见过多次,但都只是君玉先生单方面的“见过”,对袁琴琴来说,这是第二次见君玉先生。 第一次是入门大典上,君玉先生站在独孤掌院的左手边,看着她给独孤掌院行拜师礼时,还对她微微笑了笑,很是友善。 可他明显不是治下很严的先生,看看他院里的弟子什么德行就知道了,平时一定管得少。 “我今早卜平安卦,知道有朋友要来,没想到是你们来了。”他的嗓音厚重,语气温柔,一看就是个美大叔。 袁琴琴不好意思的低头行礼道:“不请自来,打扰掌院了。” “不算打扰,你们来得早些,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君玉神色温和,眼神中若有星光,专注的看一个地方的时候,被盯着的人会有种陷落感。 袁琴琴三人只好低头,这样的美大叔,盯着看多没礼貌。 只不过这个气氛……,要怎么开口说呢。 黄幽怡好歹是有容峰的弟子,只好先开始寒暄:“我见师父用的早膳十分精致,确实也有点嘴馋了。” 君玉优雅的笑笑:“要是喜欢,等会儿走的时候我让厨房给你们新做些,包一些走,不要客气,到了诸天门,就都是一家人了。” 黄嘉怡也打趣笑道:“方才君师叔的桌子上不是还有一碗没有吃的吗,尽可以将那碗剩下的给我妹妹,不必多做。” 君玉先生掩了掩嘴,似是在掩饰某种小情绪。 对面三人见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君玉恢复了温和的神色道:“那个倒是不好给你们啦,那是我亡妻最爱吃的东西,是用一种名为无色莲的药草熬制成的,有股清香。” “从前,每日早上她都要做这个,可是我的脾胃不太好,吃不得这样寒凉的药膳。” “现在她不在了,我还是每天给她备着这个,倒是叫你们见笑了。” 这件事有容峰的弟子们私下都是知道的,可这三个是今年新进的,或许不知。 他只好再说了一遍,可这伤心事说一次难过一次,他本是不想说的。 黄幽怡愣了愣:“原来是这样。我听师姐们说师父最爱的便是这无色莲羹汤,还以为是师父爱吃,差点给您做了带来。” 君玉道:“哦?为何想到要给为师做吃的呢?”是谁说的他爱吃,谁都知道他吃不了。 袁琴琴和黄嘉怡都没想到黄幽怡这个一根筋能直接说出来,好在君玉先生也像是一个极为简单的人,没有多想。 黄幽怡接着说:“因为弟子有事想求师父,所以……。” 哦,这可真是直接。 袁琴琴赶紧接过话头道:“不是幽幽,是我有事想要拜托君师叔。” 君玉看向袁琴琴。 “袁师侄,许久不见,我乍一见,都没有认出你来。” 他是知道通灵士的,识己境界到了上境,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天赋异禀,这才过了不久就已经练到了这个程度。 他可不知道袁琴琴是先瘦下来再冲到了识己上境的,只觉得现在这样看起来,确实叫人好惊讶。 果然是吉星佑护,只不过人的相还有骨相皮相之说,之前的她是万事顺遂的大圆脸,到了现在反而瘦得有些下巴尖尖,额头上窄下宽。 眉间有些异常的粉红色,不是什么好兆头。 袁琴琴见他盯着自己看,觉得可能有什么讲究,也没有动。 君玉想了想,要不要说呢。 “袁师侄要小心身边亲密的异性,千万不要亲信他人。”他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话一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受控制,明明可以不说的。 而且这样说出来其实对听到的人不一定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反而会叫她早早提心吊胆,一般来说除非是血光之灾,他们都不会这样直接说出来。 也许这就是吉星护佑的神奇之处?一定要叫他看出些不对,然后出言提醒。 袁琴琴有些讶异,她身边算得上亲密的异性,现在都走光了。 还剩下的就是自己家的族人里有男子,可那都说不上是亲密异性,那叫亲密家人。 而身边的男子算得上亲密的,之前算是敖索,后来又有惜光,现在么,最最亲密的一定是石兰河吧。 不知道他回家之后,事情办得顺利不顺利,两个人之间连传信都没有,再过段时间,她都要忘记他们之间还有这一层亲密的关系了。 说不定他也是一样。 君玉先生见她沉思,不由得赶紧打断。 “袁师侄,说吧,此行前来是有什么事?”他想早早跳过这一节,免得袁琴琴过于好奇,再问他什么,因为吉星在侧的缘故,他说不得总会莫名其妙说出来。 要是天机泄露得多了,这就不好了。 袁琴琴立刻回过神,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走神的时候。 “这事也不知当不当求君师叔,因为是我私人的事情。” 她将小豆丁的事情捡了能说的部分说出来。 就说是自己有个养子,而养子被自己的亲人接回自己家以后,有些想她,思念成疾。 对方家里的大人希望她能够去看看孩子。 听到这里,君玉先生疑惑道:“难道是独孤师兄太过严苛,不放你下山去看孩子?” 袁琴琴感到舌头有些打结,话接不下去,这个谎不好撒啊。 黄嘉怡见状,也赶紧打圆场:“是这样的,孩子阿琴固然是想要去看,可是孩子的母亲不太愿意让她再跟孩子接触,怕会影响了他们亲生母子之间的关系。” “说要让阿琴去看孩子事都是由孩子父亲一手操办的。” “所以我们就想到一个办法,只要让孩子单独见到阿琴就好了。” 君玉先生觉得这个孩子的母亲未免有些太不通情理,可还是理解的点点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嘛。 “所以你们想要我做的是什么呢?”他默认了这个有些疑点重重的剧情,询问道。 (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轮番请求 袁琴琴道:“我们听说有种方法可以结合通灵术与卜术,能够沟通远方的人。“ 君玉先生喝了口茶,思考着对方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不是合理。 通灵术与卜术是可以结合使用的,只不过这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灵气。 也不是说着玩,想做就可以做到的事。 袁琴琴接着说:“原本是打算等到幽幽的灵眼恢复之后再做这件事,可最近那边催得很急,孩子恐怕有点不太好了。” “这才冒昧来打扰君先生,实在万分抱歉。” 外边接引弟子又进来了一趟,对君玉先生书说又有客来访,君玉先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将三个女孩面上扫一遍,发现她们表情认真,这么说,她们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思考了一会儿,他好像才终于下了决心。 “诸天门内的法术的确可以互通甚至相互配合使用,但这须得有相当的默契和实力才能够做到。” 君玉先生认真的看着袁琴琴的眼睛,表情诚恳。 “这还是刨除了做这件事即将花费到的精力和灵气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果双方默契不足或者实力相差太远,将会有一定程度的反噬和损伤。” “虽然此事按理说,我应当帮你们这个忙的,可是最近事有不巧,我不太方便使用灵眼,具体原由,这里也不便相告。” “我只能说很抱歉了。”君玉先生拒绝得很有风度,让人找不到破绽也找不出难过尴尬的点。他说灵眼不方便使用,谁也不会去置疑这个话是假的。 君玉先生没有理由骗她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云浮峰雪啸之后,搜救袁琴琴和石兰河的那天。 君玉先生在云浮峰上和掌律真人说话时,不知道怎么了,灵眼一阵不适。 好在是他功力深厚所以扛住了当时那一下子,只不过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恢复,这段时间的卜术,他都是借助法器完成的。 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之下,见君玉先生不说话,再次端起了茶杯,用盖子将茶水表面的茶沫撇开。 袁琴琴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君玉先生毕竟不如杜老来得那般熟悉,说送客就应当尊重主人的意愿,毕竟求人不是赶鸭子也不是绑架。 即便说是为了孩子,看起来不帮忙总会显得不近人情,可人与人之间,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袁琴琴能想得通。 只好另寻他处了。 三个人陆续站起来,恭恭敬敬向着君玉先生行礼退下。 外边接引弟子已经将外边的人请了进来。 杜老爷子见到袁琴琴有些意外,她们三个女孩子不应该是在药山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后边的敖索目不斜视,就好像没有看到袁琴琴这个人。 袁琴琴三人却是大概的跟杜老打过招呼之后,基本上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在了后边的敖索身上。 这实在是个意外的邂逅。 他离开了袁琴琴的照顾圈,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好在看上去整洁干净,并不邋遢。 更加一点也不修边幅,胡子青茬在脸上冒出,头发长长了用简单的麻绳扎成一束在脑后拖成个老鼠尾巴。 身材比起之前看起来倒是强壮了许多。 看样子他跟杜老的关系很熟,他们之间走路的时候距离特别近,相互之间有种外人都看得见的信任感在流淌。 毕竟这么久了,她们还没有见过杜老跟谁这么亲近过。 袁琴琴带着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从面前大步走过去。 两个人的交集唯有在同一个空间,呼吸了同样的空气这样而已。 “走吧。”待到敖索跟着杜老进了这间变成了练习室的内室,袁琴琴抬脚说道。 她对敖索的心情有点像是错怪了一名朋友般的愧疚感。 因为觉得站在敖索的立场上,他做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处。 他唯一错的大概就是身为朋友的那个部分,有些不顾自己的立场和感受。 而自己在袁豆豆这件事的选择上,感情用事了,只不过自己也并不会因此就后悔当初的决定。 大家所站的立场不同导致的没办法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算啦,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吹走一万里吧。 不能找君玉先生帮忙了,接下来该去找谁呢。 “不然,我们去看看林大哥吧?”黄幽怡道:“林大哥虽然没有先天灵眼,但是他的天赋也是极好的。” “而且他在门中接触师兄师姐的时间比我要长,说不定他知道谁能帮我们。” 袁琴琴这才又想到林闻之,之前他被墨熊伤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边敖索两人进去之后,君玉先生赶紧起身来迎:“杜掌院来了,怎么不叫弟子报上名讳,我也好到门口亲自来接。” 杜老嘿嘿一笑道:“君掌院太客气了,你这里不是还有客来吗,我们俩就打算让你先忙过了手头的事,再来打扰。” 见到君掌院对待这位药山的杜掌院如此尊敬,接引弟子心头想着: 虽然同为诸天门的掌院,可大家都知道杜老跟别的掌院是不同的。 传说中这是掌门师尊亲自请回来的药山掌院,背景十分神秘,除了遇上非要亲自出诊的情况,普通情况下根本不会出来交际串门。 就连掌门师尊就对他礼敬有佳,大家对他的背景来历就更加的讳莫如深了。 甚至有人说,这位有可能就是四神之一在元鼎大陆的化现,跟山下句芒神庙中的老神树是一个级别的。 接引弟子忍不住多看了杜老几眼才退出去,离开时里面的人已经换了杯盘,接着喝茶说事。 君玉先生刚刚送走一批,这便又来一批,他感到自己的屁股像是长在了这张草编的榻上,心头有一点点的无奈。 “君掌院这里好风雅,一看就是文人雅士的作风。”杜老夸他。 君玉笑笑,随口谦虚:“哪里哪里。” 杜老向他介绍敖索:“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姓敖,单名一个索字。今天我带他前来,是有事相求君掌院的。” 君玉看了看那位一进来却没有直接入座的人,有事相求却这般怡然自得。 杜老介绍他时他也并不来相见,只是依然踱步,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 只见他在这些书画之间走了走,点点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齐全。” 君玉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意思,便问:“这位兄台,敢问是觉得哪一样齐全?” 杜老爷子知道自己老友的毛病,感到操碎了心,连忙接话道:“想来是很欣赏君掌院的书画,才这般感兴趣。” 敖索却随意的指了指身边的大小作品:“墨。” 君玉一愣,随后笑了点头抚掌,招呼敖索:“正是正是,来来,敖兄请坐。” “敖兄真是个妙人,一眼就看出来我这里的字画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墨。” 杜老爷子一脸不解:“你们两个年轻人尽打哑谜,老头子我猜不中。”(未完待续。) 第一九八章 寻找金神烛阴 敖索指着身边最近的一副字,上书大大的“慈心”两个字,简洁明了,边角浑然。 旁边落着些小款,另有一枚朱砂的印章在其下。 “能为君玉先生制墨,这株老松也算得上死有其所。”他点点头,口中夸奖道。 君玉先生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幅字,正是用我后山上被雷电劈得失去了生机的百年老松制的墨。” “这幅字精气神具足,尤其这老松墨黑种所带有的这股幽蓝色显得极其有韵味,是上佳的佳品,可惜……。” 君玉和杜老都疑惑,不约而同问道:“可惜什么?” 敖索道:“只可惜不该用井水化开老松墨,使其少了许多灵气。” 君玉先生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用的是有容峰上的月台井井水,此水寒凉、灵气充沛,与我这吸收了雷火精华的老松墨可谓是阴阳调和,相得益彰啊。” 敖索抿嘴笑笑,不动声色,在袖中掏了掏。 “君先生请看这个。”他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淡蓝色冰裂纹的小瓷瓶,递给君玉。 君玉接过,入手就觉得有异。 如此寒气逼人! 想要打开一看究竟,刚刚将那软玉做的小瓶塞打开,里边嗤嗤冒出许多凉气来。 “这瓶子里是天地之间的无根水,不是雨水,而是用凝露掌法配合诸天山上子时的充沛灵气凝合而成的,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得这一小瓶。” 君玉先生当然识货,忙不迭的夸赞。 “是是,这无根水果真比之月台井的井水更好!”高兴的拿着小蓝瓶就放不下,反复的端详。 敖索做个请的手势,意思是这东西就送你了。 两个人自然推让客气一番。 君玉想了想,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就为了请自己帮一个忙,这个忙真的这样好帮? 想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可惜身体好像不太听使唤,两相矛盾了没有几秒钟,小蓝瓶还是收到了自家的袖子里。 君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仿佛刚才那个拿着小蓝瓶欣喜不已的人不是自己。 他正色道:“敖兄,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不妨直说,君某能够做到的,都当略尽绵薄之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还不主动一些就太不像话了。 敖索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敖某是想请君玉先生为我们占事寻人。” “寻人?” 寻人寻物是占卜之中末等的技艺,别说是他了,就是最基础的入门弟子,也能够胜任一二。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来找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很不好找,那就是他们集体癔症了。 他还是道:“愿闻其详。” “请君先生找到金神烛阴。” 噗! 君玉觉得压力山大,敢情这位不是癔症了,而是彻底的疯掉了呀。 小蓝瓶在袖中依稀散发着丝丝诱人的凉气,君玉感到事件十分棘手,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忽悠走这个大神经呢? 杜老将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出声:“君掌院,你觉得此事可行否?” 君玉恍然才发觉旁边还有个杜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疯掉了不成。 杜老爷子德高望重,君玉先生只好硬着头皮,为难的说道:“这,是这样的,寻人最忌摸不着边际,就算没有生辰八字,最起码也要有此人形貌特点、姓甚名谁。” “生辰八字尚且算了,就说样貌。民间虽然一直流传着创世四神的塑像,可是千里一变,造型何止百种,有些还是按照在生之人的样貌塑化形象,根本无法作为参考。” “再者说到姓甚名谁,我们都知道金神名为烛阴,可这毕竟是个称号,且算不上准确。” “这……,恕某直言,确实无从找起。” 杜老爷子和敖索相视对望一眼。 杜老爷子从袖中摸出一卷长长的东西。 细细展开来一看,其上画着的是一个身材英伟勇武的汉子,穿着红白相间明光铠,一匹膘型健壮的照月白在他身后驯服的低下头。 汉子一张脸小麦色,英挺的双眉紧蹙,双眼紧闭,似有说不出的忧思感怀。 君玉突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一般:“这是……?” 敖索神色不似作伪:“君先生不妨就用这人的相貌来找。” “找谁?”君玉有些懵。 杜老坚定地点点头:“寻找金神烛阴。” *** 袁琴琴和黄家姐妹顺着有容峰的掌院所一路往下,穿过了之前走过的那片花园,顺便将里边的食盒子提走。 林闻之所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集体宿舍,而是一间单独的屋子。 并且配有专门的两名弟子负责照顾他。 林闻之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这两天过去,伤口全都结了疤。 他的脑子里却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有人帮了自己,而那个人的声音,完全就是袁琴琴! 当天的事在他看来完全是另一种奇特的经历。 就在他奄奄一息,快要被墨熊咬中脖子的时候,有一个紫色的东西突然飞过来,冲向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这个东西的速度很快,他估计周围的人应该是都没有看见。 随后自己的身体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发出一道道绝对又有力的指令。 他的精神完全被这股紫色的气吊了起来,原本要晕过去的自己被这样的一鼓舞,居然撑到了赢。 他还记得那种感觉,自己身体之中的灵力源源不绝的循环往复,就像一缸死水被倒进了江河湖海。 一瞬间全都活过来了。 经络血脉都畅快的沸腾着,一个个“退”字有力的从灵笔柔软的笔尖划出,如有实质般飞向敌人。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林大哥,我们来看你了!”一个脆甜的声音突然跳出来,将林闻之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是? 随着这个声音进来了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眼睛大大脸儿圆。 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的是个黄衣的姑娘,身着蓝衣的跟在黄衣的身后,面带笑意。 “袁……,袁师姐。”林闻之的眼神看向为首最先进来的那个人。 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又疑惑。 画术他也是才学会不久,只能用来画一些简单的圆圆圈圈之类的东西。 跟人打赌也是话赶话赶出来的结果,他心头想的是必定要输了。 却没想到是这样赢下来,是不是袁琴琴帮了自己? 他热切的望着来人。(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指明 林闻之的眼神灼灼,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两个照顾他的人现在都听讲去了,并不在屋里。 他一个翻身就要坐起来,只可惜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黄嘉怡连忙上去看看,检查了半晌道:“林大哥不要再妄动了,你这伤口才刚刚结痂。” 林闻之讪讪的点点头。 却又想起了之前的事,觉得有些没法面对袁琴琴。 “袁师姐,我……。” 袁琴琴搬个凳子坐到他的身前来。 “林大哥叫什么师姐,我们之间还分这些。” “要分的,应该的……。” “林大哥,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些以前的事?” 她爽朗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才是要紧的。” 林闻之动动嘴皮,黄家姐妹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大概是说林闻之被人欺负这一条吧? 可林闻之是听明白了。 “袁师姐,你不怪我?” 袁琴琴摇摇头:“你一心为我,我有什么好怪你的。这事都不必说了,林大哥。” “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事要请教你呢。” 林闻之有些想不到,又有些兴奋:“请教我?” “袁师姐,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闻之在所不辞。” 三个姑娘对望一眼,将事情没有做隐瞒的又讲了一遍,林闻之听完睁大了眼睛,显然要用灵眼窥探魔界这件事吓到他了。 事情本身就很困难,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这样合适的灵眼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办法,能够让受损的灵眼暂时可用。” 袁琴琴没有找到办法之后的喜悦,只是问:“有副作用吗?” “副作用?” “就是说这种办法对灵验有损的人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林闻之道:“我也是偶然看到的。有容峰上的全书大殿里有这样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办法,乃是用精石隔在额前灵眼之上,灵眼与精石灵气交互,相互补充。” “只要精石够好,灵眼便可以回到之前的样子。精石以其石中之善闻名,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改一点发一点=。=,) 彼时灵风和阿月已经按照龙神所说,利用天地灵气做出了许多与自己相似或不同的生灵。 还有龙神师父所描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纷纷化出,将这原本混沌如同荒野的地方打扮一新。 龙神一族多浪子,来得轻松去也轻松,却未曾在意过,这两个灵物原先本来没有性别之分。 只因龙神是男子,这两个在他走之后不久,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不约而同的经历了转变之痛,化作了女子。 就在彼此知道对方所化性别之时,两个玲珑剔透的女孩瞬间便懂得了对方的心思。 某些关于爱恨情仇的种子发芽了。 小矛盾渐渐演化成了大矛盾,飞鹰小月最终变成了魔王月。 这无论是谁,在这种事上总是只能干杯咽下一盆狗血。 虽然这三位的年纪都在自己之上不知多少年月,可敖索还是为之不齿。 当轮到自己的时候,敖索才发现类似这样的事,真的只能干杯解决。 可那时候的他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时重虚境像是一个无穷尽的巨大圆柱,其上密布着无数散发着幽光的孔洞。 这些孔洞是有区域划分的,经验老道的龙神可以轻松地知道怎样在其中挑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他被困在这里,别人怎样使用时重虚境开了流光门,他通通的顶多只能看见一道道流光。 无所事事,无聊至极,他只好透过这些时不时能够出现一些画面的孔洞打发时间。 因此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那一幕。 这还是他们曾经到过的一处景色甚好的地方。 暗曜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魔气,所到之处人畜房屋均痛苦不堪,最终化作粉末。 兵不血刃,但却踏平了整整几个村镇,老人孩子无一幸免。 他在通道这头大声的又叫又喊,奋力的想要阻止这一切,可那头的人自顾自,完全考虑不到他这个观众的想法。 就在暗曜大杀八方的时候,敖索终于崩溃,价值观世界观颠覆了。 魔族就是魔族。 魔族一旦发狂,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敖索在时重虚境中经历的最大磨难,从无聊变成了因为暗曜所做的事而深深忏悔。 虽然他只看到了零星的一些,可这也足以折磨敖索了。 敖索对小豆丁的态度,与其说是厌恶这孩子,不如说是深深的恨自己。 恨自己轻信他人,恨自己未曾守住龙神的原则。 他真的在忏悔了,真的知错并且觉得:有的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在你觉得这事不应当是规矩里的那样,而应该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时。 一切系于你一身的责任和人们,或许都在受到威胁的挑战。 如同重黎应当守护元鼎大陆不受邪祟侵袭,是她的职责一般。 守护时重虚境和流光门,也是龙神的职责。 他们或多或少都犯规了。相比之下,敖索的来得更加影响深远巨大。 重黎或许还有重归元鼎大陆的一天,可他放出来了一个魔,将带给这个世界无穷尽的折磨。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时重虚境之中的一个孔洞竟然朝他涌来了金色流光,这颜色代表着,这是他父亲的灵力所现。 这流光门的开启,意味着他将可以从这道门里获得自由。 并且,那是在元鼎大陆区域的一个孔洞。 敖索怎么能不明白自家那个老顽童一般的父亲背后隐藏的智慧属性。 他的意思一定是,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承担后果。 这件错事,就由他自己来弥补,他们给他这个机会。 敖索已经想好了:出去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探暗曜的阴谋,然后一一击破它。 弹出流光门的那一刻,他脚下一空,直直的跌了下去,出狱的喜悦全都变成了惊吓。 那时他深深感到,对此前给老父点评的好印象完全就是个笑话。 这一切哪里是一个补偿过错的机会呢!这明明是另一种惩罚! 他根本不是掉落在了元鼎大陆上,而是脸着地的扑进了一个荒岛。(未完待续。) 第二零零章 抢走 万灵楼的竞拍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为常见的两种即是明拍和盲拍。 所谓明拍就是我们现在常常见到的那种,叫价拍卖。 所谓盲拍是将自己的出价报上去,由万灵楼统计之后公示,价最高的人得到。 这次的拍品中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无非就是一尊人手掌大小的精石雕像。 质量好的精石一般都小,像这样大而纯净的精石已经十分难得,这精石雕像上所雕刻的还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四四方方,下边有脚,清晰可见四个滚轮,不知道作何用处。 所以万灵楼对给这东西的名称是“天外精石雕件”。 不管是作为收藏也好,要做成法器也罢,均是上乘。 经过几个时辰的精算统计,万灵楼二楼的入口处被人挂上了一面牌子,牌子上有铆钉,分别钉着此次拍品的名称、所得者的名字以及所得者的最后出价。 有几个人从楼上下来,表情轻松的交谈。 “苏将军要的那件东西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吧?” “那可不是,我家将军为了这件东西,把全副身家都卖了,是志在必得。” “苏将军是个实在人啊,没想到被这种事……。” 这个说话的人惋惜的摇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那个自称是苏将军手下的人也跟着摇摇头。 底下匆匆忙忙跑上来一个人,直直冲着这苏将军的手下咚咚咚跑上来。 “不好了不好了,梁副将,苏将军要拍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他们一直在房间里等待竞价结果,出了这样的高价,原本是志在必得,没有想到这样还有人将他们的东西抢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将军拿不到这个东西……。 梁副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二楼的大厅里,他的目力极佳,一眼就望见那边排名第三的天外精石雕件后边的名字不是自己的。 而是另一个,名叫花随繁的人。再看其后的出价,梁副将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哽在喉间,怎么也下不去。 就多了十银朋。 他径直找到了准备在台上宣布拍品所得的女管事。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跟别人透露了我们的拍价?!如此不守行规,我看你们的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 后面跟着的人应该是他的朋友,见他情绪失控,连忙上来拦住:“梁副将、梁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嘛,不要激动啊。” 女管事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气度:“梁大人,这是盲拍,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是常常有的事。” “这完全是巧合。万灵楼的生意已经有百年之久,我们不可能会做这样砸自己招牌的事。” 梁副将感到头脑中全是沸腾的血,说不出的气闷在胸口,有些失神的道:“十银朋,就多了十银朋……。” 这是一个身长八尺的大汉,生的浓眉大眼,面相相当的老实耿直,听到了女管事的解释,虽然依旧伤心,可也没有再过多的胡搅蛮缠。 他的眼眶居然有些红了,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墙边的一个桌旁坐下,桌面上溅上了几滴水。 “花爷,你看那个人。怎么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了?”花家的侍从跟着花随繁,坐在稍远些的茶座,望着这边的情况。 花随繁看过去:果真哭了,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大汉的眼泪默默流下来的样子叫人心头一紧。 花随繁觉得有些异样,来这里拍这样奢侈品的人,大多数都是有钱烧得慌,敢于在万灵楼中拍得一件东西,拿回去朋友圈里不知道要吹嘘多久,所以这也是显示地位的一种方式。 很少有像她这般冲着东西的实用价值去的。 难道这精石摆件真的有什么不同的作用? 阿琴在诸天山上,也不知道拿这个东西是干什么使的,阿琴只说了要上好的精石。 或许别处也有这样上好的,只是自己取了就近原则,不想耽搁阿琴的时间罢了。 算了,别人的事自己是管不完的,再说了,这钱可没有少花,都是正常的竞价拍下来,她拿得也不冤枉。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听着前面的女管事将今晚拍品的得主宣布之后,便带着侍从来到后台柜上取走早已经打包好的精石。 拿走之前当然仔细看过,这确实是一尊完美至极的精石雕件,首先石材透明,毫无一丝瑕疵,其次雕工细致,微小处有着肉眼难辨的细细纹路。 整体仿若浑然天成,雕件虽小,但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只不过这整体的造型很特别,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花随繁没有深究,原本就不是冲着这个东西的造型长相来的,而是为了用这块精石本身。 那么它长得什么样都可以。 华灯初上,万灵镇已经开始夜生活了。 花随繁亲自拿着精石,挑了万灵楼的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角门出去,往花家大院走。 方才等的时候,已经命侍从叫人通知山上派人来取。 这样贵重的东西,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她拿走了,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夜长梦多。 果然走不了多久,一个人影从旁钻出来,大大的阴影笼罩在花随繁的身上。 她下意识的将东西护在怀里,身后的侍从一个箭步上来挡在她面前。 “你干什么!” 花随繁向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却正是那个没有拿到东西便哭了的大汉。 她客气的笑了笑:“这位大人,烦请让让。” 她朝前走左边,那人堵着了左边。 她走右边,那人又堵着右边。 她叹口气抬起头来:“这位大人,您究竟有何贵干?” 梁君浩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张寡淡朴素的脸。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的笑容已经十分事故圆滑,就算被他这样的大汉拦在大街上也没有一点慌张。 过了良久他才终于说起了话。 “姑娘,你可知道你拿走的是什么?” 花随繁皱皱眉头:“自然是我该拿的东西。” 梁君浩一脸诚挚,自觉得已经十分掏心窝子的说道:“听完我的话,你就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该拿了。” 不想花随繁摇摇头,淡淡道:“不管你今天说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我花钱买的东西是不该拿的东西,所以大人不必浪费口舌了。” 怎么着了,花了钱不让拿了,还是说现在还在打算让自己把东西让给他? 这是阿琴要的东西,别说哭着求一下,打着滚卖萌求都不会给的。 梁君浩没有想到这个姑娘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先不说同情心的问题,是礼貌教养的问题。 有人这样诚恳的说话,至少应该态度好好的听完吧? “请大人让路。”花随繁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了。 花家侍从也立刻将他挡开:“劳烦大人让让了,对不住对不住。”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不客气,要不是梁君浩从军多年,差点要被这突然而来的力气推个仰倒。 难怪这花随繁出门只带一个侍从,脸梁副将都打不过的侍从,哪会是一般的侍从。 “你!”梁君浩无奈的看着那边一大一小两个走远的背影。 可他却总不能真的硬抢,说出难免败坏了苏家军的声名,可是……。 梁君浩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间想不出更多的办法了。(未完待续。) 第二零一章 倒霉的老实人 “这苏将军真是可怜。这次没有拿到天外精石,还不知道幕相会怎么对待苏家军。” “胡说什么呢,天外精石怎么会跟幕相有关系?” “哎,可怜呢,幸好我们不是金国人。” 路人的说话声远去。 花随繁有些不解的转过头问自家的侍从:“小冯,他们都在说的苏将军是怎么一回事?” “好像这精石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花家侍从小冯也是这万灵镇里的原住民,身手好那是在诸天山上磨练出来的,因为没有过法者那一关而下了山随便谋个生计。 听到花随繁问起,他便道等等,走到旁边去打听了,他的口才和人脉想来都是挺好。 因此才没有过多时,便将探听到的消息带了回来。 “这世界还是掌权人的世界,空有一身本事是没有用的。”小冯叹道。 这苏将军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出的,花家人刚刚好醉心在经营上,对时局的把控网也正在慢慢铺开中。 这事竟还没有传到花家人的耳中。 万灵镇所在因为离诸天山非常近,虽然繁华,可是因为受到了庇护,并没有落得像古商都一样人人都想咬一口的下场。 它在战争的波涛中,龟缩在诸天门的羽翼之下偏安一隅。 可外边早已经是一片战火连绵了。 苏家军是金国的一支铁骑,征战之前便拱卫在金国的边境上,一直敬忠职守。 苏延是苏家少有的没有野心的仁善之人,俗话讲善不领兵、义不聚财。 他不是一个好将军,却是一个好人。 苏家功勋建立已久,在当朝权贵中一直不软不硬的站住脚,并且屹立不倒。 如此这样,早就遭到了金国别的权贵的记恨,其中对苏家尤为有敌意的便是野心勃勃的幕家。 幕家这一代更是出了一个宰相,曾经网罗一众明士为难花家人,便是这幕家的子弟领的头。 话说回到两家之间的争斗上,苏家原本的老爷子过世之后,尤为担心的便是那继承苏家的独子苏延。 苏延为人太过刚正,很多时候都不懂得婉转求全,不知道卖了多少破绽给幕相一党人。 据说他的未婚妻也被幕相订走了,早早被抬进了幕家做了小,嫁过去没有多久,竟还莫名死了。 花随繁听到这里撇撇嘴:“那他真够窝囊的。” 小冯连忙道:“不是的,花爷,那时候苏将军正奉命攻打九江国,完全分身乏术,不想回来之后未婚妻已经被抢走做了别人的小老婆,等到去要人的时候,人都死了几个月了。” “没想到幕相在国主面前花言巧语了一番,哄得国主认为苏将军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 “说他回来之后一定会依仗自己的功劳做些不当的事。果然苏将军一身战功回了国,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国主伸冤。” “恐怕他也没有想到,会伸冤无门,反倒被国主冷落了一段时间。” 啧啧,完全是个杯具。 花随繁心头想:果然不论在哪里,老实人就是被欺负的料。 千错万错不是那些一肚子坏水儿的人的错,而是这些不知变通的老实人的错。 谁叫他们不知变通呢?那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往人家的刀俎上送吗。 不知者真的无罪?不知者是无畏,但在这个世道的理解下,却是有罪的。 小冯关于苏将军的故事还在继续。 “最近更是爆出了一件事,要是坐实了,几乎能将苏家军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什么事这般严重?” 原来金国攻打九江国时,每到一处,国主便会下令屠城。 将整个九江国屠去三分之二的人口,剩下三分之一以示仁慈便可,这三分之一的人将来也更好管辖控制。 军令如山,却没有想到苏家军攻城受降之后,向上谎报了军情。 前些日子被人发现深山之中竟然躲藏着大批的流民。 严刑拷问之下终于才有人熬不住说了出来,他们是苏家军放走的平民百姓,屠城令下,死去的只是那些自愿就死的人。 督查巡检确确实实是见到了尸体,数量却被谎报了。 而大部分百姓早早在苏家军的护送下逃走,要不是无意间将他们翻出来,谁也不知道苏家军竟然还做出了这种事。 这是要杀头的大事,可现在情报还牢牢握在幕相下面的人手里,国主那里或许有风声,但是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怎么操纵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主动权完完全全落到了幕相的手中,只要他肯高抬贵手放过,这事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句误会就可以将事情摆平。 要真的把证据摆出来了,那就是必死无疑,别说是苏延一个人,整个苏家军都免不了要株连九族。 花随繁问道:“那跟这块精石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冯道:“其实这些事全都是我们老百姓口口相传的,并不知道真假,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幕相的五十寿诞快要到了。” “幕相私底下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爱好,便是收集一些天外来物。凡是沾着“天外”两个字的东西,他都想要收到手中。” “此次你看幕相的人却没有来,那是特地留着给苏家人拍去拜寿的,花爷,这次我们怕是惹到了大麻烦了。” 花随繁怀里抱着精石,明明是冰凉沁骨,此时却觉得有些烫手。 原来那个人说的是这个意思。 她果然是不知道自己拿走的是什么。 花随繁回到花家大院的时候,一个东西扑出来迎接她。 那是毛毛,腰身上栓了一个精致的鞍子,他们还真不客气的把它当成骑宠用了。 只是看它的样子并没有因此有怨言,一双虎眼还是瞳孔放的大大,天真可爱。 毛毛:吼,我都等你好久啦! 花福宝走出来:“随繁,你的信我收到了,阿琴现在还在有容峰,我拿到东西以后即刻就过去给她。” 花随繁抱着匣子,心中不知道怎么的有些不安。 “福宝,阿琴要这个精石,是做什么使的?” 福宝摇摇头:“她没有说,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你不知道她在山上,受了多大的委屈。” “哦?出了什么事?”花随繁一天到晚的忙碌,并不知道这些事。 “阿琴已经没事了,这事也不必深究,把东西先给我吧。” 花随繁定了定神。 “福宝,这次我恐怕得跟你一起上山去,进门的时候,你替我做个保。” (未完待续。) 第二零二章 一些疑惑 花随繁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着就做,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跟着福宝一起坐上毛毛。 但当两人一毛进落霞峰大门的时候,袁琴琴和黄家姐妹已经没有再在林闻之那里做停留。 她们先将林闻之所描述的那本书从图书馆里找出来,这才又回到了药山上黄幽怡那个养伤的小竹屋里。 袁琴琴也没有想到花随繁会来得这样快,月朗星稀,这女子一进门就带进了一身的风霜。 “阿琴,你们竟然跑的这样快,害我们好找,毛毛都飞累了。”她大大咧咧的抱怨着。 黄家姐妹也笑了,花家人完全颠覆了她们之前对于一个族姓的理解。 他们和自家族长相处的模式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家族,分着严谨的三六九等,反而像是兄弟姐妹一般自在。 袁族长被训得连连点头:“对不住、对不住,我该请人跟你们传个信儿,不过,随繁你怎么会来?” “先不说这个,快来看看,这个东西你们合不合用吧!” 花随繁将怀中抱着的匣子拿出来,这是一个黑色包金边的檀木雕花盒子,散发着一股贵族味道。 袁琴琴将盒子拿过来,翻开一看,差点没有将东西拿住,还是花随繁顺手一托。 她惊出一身的细汗:“你小心点!这可不是普通的精石,为了拿到这块精石,我们花家都快倾家荡产了。” 但这确实不能怪袁琴琴,因为这是一尊造型优雅的——水晶钢琴摆件。 她有点懵逼,这明明是现代的东西,怎么说出现就出现,完全粗暴不考虑她的感受。 黄家姐妹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干脆接过盒子拿到一边。 “好精致的东西,只是这个塑像雕的是什么?”黄幽怡把钢琴摆件掏出来,上上下下看了几圈。 黄嘉怡也说:“看着确实是好东西,你看看,材质清透、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袁琴琴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你们看清楚了?这是真正的精石,不是什么别的材质?” 她怎么觉得是人造水晶! 毕竟这样的钢琴摆件在现代哪里都能见到,礼品店里要卖也不会超过200块。 听她这样说,黄嘉怡再次将摆件拿在手中,借着烛光前后看了个清楚。 “却是精石无疑,只是这块精石浑然天成,应当是十分珍贵的。” 袁琴琴松口气,她想不通现代怎么会真的有人用真正的水晶做这样一个摆件。 实在是浪费。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研究一下这块精石是不是能用吧。” 黄幽怡马上就要能够用上自己的灵眼了,心头还有点小兴奋。 她拿着东西和姐姐一起,坐到了一边去,按照书上的说法慢慢寻找痕迹。 袁琴琴一脸抑制不住的表情,现代的东西又出现在这里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总有一天是能够回到自己世界的? 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那边是现实哪边是穿越的世界。 午夜梦回时才总梦见自己的生活,知道那才是自己,醒来后的世界却完全是两样。 “随繁,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她问道。 花随繁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个东西和苏家军的关系,现在刚好有了这个契机。 “这是我从山下的万灵楼中拍得的拍品。” 花随繁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楚。 袁琴琴没有想到这件钢琴摆件有这样大的牵连。 “随繁,既然这东西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瞒你说,我说不定也只会用短短一段时间,等我用完了,你即刻拿去给那个苏将军的人,不要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花随繁就是想到了这一节,才亲自带着东西上山来。 没想到她们总是那么默契,能够想到一块儿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听说你把琴惠超市开起来了?” “是,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的,我只是根据实际的情况在你的想法之上做了少许改动。” 花随繁觉得这个族长就像是天上掉下专门为了振兴花家而来。 袁琴琴对她说起这个经营方式的时候,她对自家族长的印象终于从西难岛一役中蛮壮的女战士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族长。 只有真正的族长才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吧。 比她强上百倍。 袁琴琴对此十分感兴趣,要知道琴惠超市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执念。 只不过因为所在的位置和需要承担的责任不同了,她不能亲自去经营管理。 她问道:“生意怎么样?” 花随繁自豪的一笑:“你可知道,苏将军为了拍得这块精石,变卖了自己全部的家产。” 袁琴琴张大了嘴巴:“那得是多贵啊!” 花随繁抿着嘴,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你可知道,我们花家这样的精石,现在可以买多少块?“ 袁琴琴看着眼前这女子,平凡的鹅蛋脸上细细的洒着几点雀斑,狭长的眼,笑起来弯弯。 她突然有种想要冲上去结结实实抱住她的冲动。 “随繁,你太棒了!!真的!”换成自己,不一定能够为花氏一族积攒出这么多的财富。 花随繁简直就是一颗真真实实的摇钱树。 谁说女孩子就要靠嫁人活着? 看看她家的族人,没有一个是靠谁活着的。 就算是随繁这样为花家积攒出来大量的财富,她的族人们也无一不是努力的。 他们从来都是这黑暗现实中的活鸡汤,是她心中光明的来源。 她突然想起了桑姥姥说过关于天命人的话。 “天命人将带领西难人重回元鼎大陆,并且能够在元鼎大陆立足。” 带领西难人重回元鼎大陆这件事是他们一起做到的,说不上来是谁带着谁。 而能带着大家在元鼎大陆立足的,看起来非这位花随繁花爷不可。 所以天命人究竟是谁? 天命人这个预言是百里老熊放出来的,百里老熊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或许这一切只是百里熊的误判? 百里熊在袁琴琴心头质疑自己的时候就发觉了。 他张牙舞爪的反驳:“这个预言是我说出的,但是预言的意思是即将发生的事实,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你怎么就不去看它不发生的可能呢?” “再说了,预言都是通过卜术和灵眼结合起来得出的结果,那都是天意,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袁琴琴捂住耳朵,声音还是震耳欲聋,她只好赶紧求饶。 (未完待续。) 第二零三章 相见 话分两头,就在袁琴琴等人苦思冥想怎样用精石辅助打开灵眼之时,敖索已经在路上。 四国地域广阔,其上风土人情各异,连绵何止几万里。 敖索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是为了能够早早的找到金神烛阴,得到他的帮助,将现世疾苦的消息带到清净琉璃境自己的母亲处。 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只要他们知道了自己真心悔悟的心。 虽然祸是他闯下的,可大地上的生灵无辜,不能因为他现在无力解决这些事而遭受这些。 等到这片土地上,他所犯下的错误已经不再伤害一切,他会回到时重虚境,继续自己的囚徒生涯,直到赎清自己的罪过。 君玉先生的灵眼不知为何暂时不能使用,所以关于金神的一切事,都是用卜术占出的。 他人就在九江国和凤国的边界附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按照杜老所言应当在金国的他会跑了这么远,也不知道这卜术的结果有几分是真切的。 敖索还是一往无前的朝那边去。 前不久他还曾经从这片土地上穿过,可那时候是为了找自己曾经放在这里的东西,目标明确,不像现在是要在一个大概的方向找人。 这一去难免好好的经过了一番九江国——现在应该重新称为九江城的地方了。 一路上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少有繁华的景象,城中街道上有的是 (下面是之前的内容,正文还在写,稍后改………………敬请期待…………。) 浮屠境 入冬以来,天气就像被握在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手中,一天之内能够出现各种气象已经是一件常事。 魔宫一隅的宫殿内却罩着一个如有实质般的透明结界,外面不论什么天气,这里面始终一样温暖如春。 宫里的人这半年来几乎什么也没做,只是无奈的看着大殿中央的药池里泡着的东西。 “今天怎么样?”一名绿色脸颊的妖侍端着一个热水盆走到门口,小声的询问着门里的人。 门里的人自然而习惯的摇摇头,接过盆子关上门。 门口的妖侍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可怜啊……。” 等到这人慢慢走远,一个身着黑色厚重毛皮大氅的人才出现在雪地里,走进结界中。 暗曜身上的雪花因为温度的变化消融了,把披风上的毛尽数打湿。 他的脸上布满风霜,一头白发被金色的发圈束得整齐,披在脑后。 每天他都会来看一看,但是他越来越不想进去,越来越不想面对里面的情况。 里边的妖侍已经用热毛巾蘸着盆子里的药汁擦拭起药池里泡着的孩子了。 是的是个孩子。 小小的身躯透明,睫毛微颤。全身都发着柔弱的微光,似乎要化作一道光芒闪耀过便消失了一般。 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坐在一边,向着小孩儿的方向不断释放着自身的灵力。 突然她一个激灵,看到了透过窗户缝隙看进来的那道眼光。 眼睛里透出了求生的希望,大声叫起来:“老尊主,老尊主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可是她不能动作,只有声音凄厉绝望,眼珠子死死等着窗棂后的那双眼。 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她的灵力早已经用尽,现在潺潺流向那个孩子的完完全全是她的生命啊! 阴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过来:“幻舞,你说过你有办法的。” 旁边的妖侍虽然已经被这个场景震慑到心肝皆颤,但依然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抖抖索索把毛巾擦向孩子脆弱的皮肤。 那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人竟然是当初在魔宫殿上惊鸿一瞥的粉衣美人幻舞。 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风韵,皮肤粘连在骨头上,像是干枯的树皮。 她想要摇摇头,可是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 她没有办法,她原本以为少主只是小孩子水土不服,这才自告奋勇的出来接下。 谁知这孩子竟然是她的催命符啊! 找来了植灵族的医圣也无论如何没办法留住这孩子,现在光靠着用他们这样的高阶修行士百年修行的灵力来吊着孩子的命。 可人谁都看得出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罢了。 其实他们曾经提出过将孩子送回到元鼎大陆他的人族养母身边去或许可以保住一条命。 可提出这想法的人现在已经被耗光了灵力,葬送在这孩子身上了。 老尊主似乎对于让亲人离开他去到人界这件事,有着十分的执念,宁愿这样的折磨自己和大家,也不愿意尝试放手。 脑中一片惊惧,眼中泪水模糊的妖侍突然感到手里一轻,那原本还有些质感的孩子的皮肤,此刻竟然突然变得透明了! 她吓了一大跳,毛巾竟然穿透了孩子,直接掉进了药池中的药汁里,发出啪啦一声响。 外边的人见状赶快大步走进来,亲自给孩子输送灵力。 见得孩童的面颊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玉色,可好歹是有了实体,暗曜仿佛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眼下的眼袋都要滑到下巴去。 他疲惫的转过身,冷冷的道:“留得住一天,是一天。” 被当成了肥料的幻舞不由哭出声来:“老尊主!!饶命啊!” **** 袁琴琴感到自己见到了小豆丁,可这小子不太老实,带着她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跑来跑去,就是不肯停下来。 她越追越气:“小兔崽子。会跑了是吧?” 她看到那宫殿的转角露出了一小截孩子的衣服,这衣裳是她做的,她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胖琴面露得色的轻轻转过去,伸手一抓,可一把抱起来却只是一身衣服。 小豆丁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双手交握在身前,全身什么也没有穿。 他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不见了。 “袁豆豆?!”袁琴琴大骇。 轩丘不出意外的入了试剑峰。 其余西难人纷纷投进了元十二的怀抱,基本上没有为什么,元十二的魅力在于那一身的厨艺以及五谷岭应有尽有的不同食材。 黄嘉怡被杜老选中进了药山,黄幽怡如愿进了有容山。 石兰因和倾花落两看欢喜,一拍即合。 石兰河被独孤尘亲自请入了灵源峰。 顾三思则满意的带着一众谁也不想选的弟子们回去了。 入门大典完美收官。(未完待续。) 第二零四章 走出去 初阳冉冉升起,这个冬天很快就要过去,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世界就会进入春天的怀抱。 窗外站着的是一只眼熟的雪明鸟,它常常出现在袁琴琴的周围,却什么也说不出。 它偏着头看了一会儿里面的三个姑娘。 其中两个面对面坐在竹床上,神色平静安宁,像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另一个蓝色衣裙的,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两个小姐妹,生怕错过了什么,或者是伤到了谁。 雪明鸟没有看出名堂,但它将这一切都记住了,振翅飞走,越飞越远。 紫色的精神印记终于在袁琴琴的识海之中形成,噗的一声打进了黄幽怡的额头正中。 袁琴琴本身并没有什么不适,不过她进入黄幽怡的识海之后,却明白的感受到了黄幽怡在她闯进来的一瞬间,精神力受到了震荡。 两个人此时都有种被什么东西重击了脑子的感觉,叫人想要马上睁开眼睛,排斥对方。 黄嘉怡忧心的看着原本表情宁静的两个人突然一下子,脸孔变得有些难过的扭曲。 “幽幽,你怎么样?”她出声问,又马上将自己的声音咽下。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妄然打扰的好。 见两个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只好再次惴惴不安的坐下,只是浅浅的挨着一点板凳的边缘。 黄幽怡的脑海中响起了袁琴琴的声音。 “幽幽,放轻松一些,是我。” “阿琴,你快一点结束,我的头好晕。” 袁琴琴也是第一次这样跑到清醒之人的识海中来,这种感觉就像是硬生生挤进了已经满载的公交车。 完全无处下脚,脸贴着车门,只要一开门,分分钟就能被挤出去的感觉。 她勉强的为自己站住脚跟。 神识印记也是通灵士生魂所炼制的,是生魂的一部分,她感到自己完整的出现在了一片明亮的世界。 这是幽幽正在用灵眼为自己打造一个足够的空间吧? “谢谢幽幽。你好点了吧?”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感受是不是跟黄幽怡的感受相同,只是觉得现在没有刚才那般眩晕难过了。 她清楚的知道此时要是黄幽怡不愿意,她这一缕生魂一定会被外边原主强大的灵魂夹击,挤死了。 “好些了,这里就是我的灵眼所在,你按照书上所写,千万不要错了步骤。”黄幽怡的声音稳定,看样子应当是无碍。 书上写的步骤! 考验记忆力的时候到了。 她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有时候孩子气,竟同黄家姐妹这样在古代社会里早熟的十几岁小女孩玩得开。 可事实上,她已经比她们大了好几个代沟,按照这里的规矩,孩子都大了。 原本她的记性早已经不是那么好,好在识己上境此时却发挥了作用,一幕幕清晰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缔结印记之后,利用这印记将自己的灵力引入灵眼世界之中。 心头默想要联系的那个人现在所在的方位,之后是地点,再后是容貌。 最后……。 原本明亮的空间随着袁琴琴的冥想,一点点混进了迷雾和黑暗。 袁琴琴只觉得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这难道就是进入魔界会有的反应? 前边一团浓雾笼罩之中,出现了一个漩涡,将雾气都吸进其中,最后出现了一道圆形的门。 门上仿佛是有玻璃一般透明的结界。 就在被“玻璃”挡住的那一面,是漆黑的一片,跟之前所见的截门倒是有些相似,其上滚着隆隆的雷声,有巨蟒一般的粗壮电光闪过。 袁琴琴将手先伸过去,手掌接触到了那翻滚的电光,被雷击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脑仁麻木。 走出去……,走出去就能够见到孩子了。 袁琴琴剧烈的颤抖着,终于投身,整个人都没入到了那道门里。 浮屠境之中,暗曜如同以往一般坐在魔宫中的王座上修炼,他的心中时而空茫茫,时而充斥着无边的戾气。 在外看来,王座之上的老尊主此时正被包裹在一片黑色的魔雾之中,随着某种规律,这魔雾在不断的收缩和放开。 包裹在里面的人像是一直在发出脉冲。 这天,暗曜的精神一直无法集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有杂念一闪而逝,甚至将他脑海中的意识带向昏沉,带向不同的境地。 他一忽儿想到儿时的事,一忽儿想到先祖魔王月,一忽儿,又想到了一些会令自己无比痛心和动摇的念头,几乎将自己折磨得想要失去理智。 那些念头用不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碎碎念: “魔王月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灵风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而暗曜呢,他这一生做得做错的一件事难道不是把你风琉璃当成了最好的兄弟吗?” “暗曜他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啊。” 这些念头就像毒药一般蔓延出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占据了他的整个识海,空灵的回声往复循环。 “老尊主”身边的魔雾更加浓重。 “不,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暗曜的存在,便是我的魔障。” “那秦羽瞳呢?羽瞳也应该有这个“下场”吗?” 羽瞳……。羽瞳是个意外。是她自己,她自己的选择给她带来了不幸。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是暗曜的声音:“风琉璃啊,你连承认都不敢,真是个懦夫,她就是为你而死、她就是因你而死……。” “老尊主”大喊:“不是的!你胡说!!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他们全都应当去死!” 殿外有人在看,一面窃窃私语。 “不好了,老尊主看起来有些走火入魔了。” “嘘……,老尊主是什么人,他一定可以从魔障之中走出来的。千万不要在这时去打扰他。” 两名妖侍简单的沟通过后,便默默的换了班。 新来的那个站在之前那个原来的位置上,身后的殿中传出来怎样的嘶吼,他都权当没有听见。 要是当成听见了,不是自己找死么。这魔宫之中的妖侍,各个战战兢兢,唯恐老尊主一个不对,眼神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座上的老尊主暗曜,不,应当是风琉璃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癫狂的情绪之中。 他的前半生都在眼前、脑海中、神识空间里回荡,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是那个人,而是风琉璃。 他的双眼瞬时睁开,内中血红一片,终于周身的魔雾都收进了身体之中,整个人散发出了不可一世的狂傲。 你说得对,我不是暗曜,我是风琉璃。 可,那又怎样?(未完待续。) 第二零五章 窥探 就在灵气回到身体之中,短短的舒适过后,老尊主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充满了四肢。 这股疲惫就像跗骨之蛆,缠着他,在他的身体里嘶吼,提醒他一个事实:他是不行了。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生,从来没有得到过幸福的一生。 就是那短短的幸福,也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 那是偷来的、抢来的、是他精心计算才有的,没有一个人肯给他公平。 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更没人知道他和暗曜,原本就是一对双生子。 只因为魔宫的主人只能有一个,这样出现了双生子的事也只在他们的父母身上出现。 他们自然便将一切都交给了魔王月来选择,在当时的魔门八使见证下,举行了一个古老的仪式,能够召唤出魔王月的残魂。 魔王月的脸庞清丽,背后一双黑色的羽翼无声的扇动,她的声音空灵如同下凡的仙子,虽然她没有说一句话,可他就是记得。 他不知道暗曜是不是也一样记得,但他天生记忆力极佳,从出生到现在的事他都是记得很清楚的。 所以魔王月那张透明美丽的脸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魔王月看过来的时候他也冲着她笑了:好美的仙子。 魔王月将两个孩子都看了看,寂寂无声的指了指暗曜,便消失了。 很不幸,魔王月的选择不是他,可那时候的他却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一直泪流不断的母亲此时哭得更加厉害了,冲上来一把抱着自己。 他望着母亲乐呵呵:娘亲,为什么要哭泣? 一双鹰爪一般的大手将他从母亲的怀里拉扯出来,透明的绿色业火顿时燃烧上了自己的襁褓。 暗曜突然哭起来,声音撕扯着这个时空。 他在火中被炙烤着,受到了惊吓刚想张嘴哭泣,却被暗曜的反应弄得一愣。 他都没有哭呢,为什么暗曜却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的疼痛,已经让记忆力甚好的自己都难以忍受,所以什么都记住了的他,却唯独忘记了业火的滋味。 还记得当时,下边围着的八个人都齐刷刷跪下,嘴中念叨着什么,声音平和,像是在叙述一件什么再为平常不过的事。 他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现在能够清楚的回想起来,那便是送自己上路的往生歌,是魔歌之中称得上温柔的一首。 “乾坤有定,山水无移,人有生死,月有阴晴。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这便是为一个无辜孩童送行的歌。什么也没有给过他,却给了他这样一首不痛不痒的往生歌。 那时的自己知道什么阴晴,什么空空。 他只知道自己的被父亲的一把业火烧进了灵魂,昏过去之后再醒来,却又没有死。 这活着源自于母亲的心软和心疼,可是他暗无天日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暗曜是无意间闯进来的,那时候他才知道,保护自己不死去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 虽然母亲给自己的印象多半是在哭泣中,可长大后懂事的他明白,那些眼泪都是为他而流。 那是唯一一个会为自己哭的人。 暗曜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很快暗曜就跟他玩得很熟,没人知道他常常来看自己。 后来,更是带上了秦羽瞳。 他们看起来是很好的玩伴,可简单的暗曜和秦羽瞳都看不到自己心中所想。 在那内心深处,嫉妒的火早已经烧透了他的灵魂。 当初在业火中的痛已经被忘却,可妒火的滋味他却尝了多年。 常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他的皮肤宛如上好的薄瓷,蒲扇般的睫毛下有一双幽深如井一般的幽瞳。 难得有一天,是秦羽瞳独自来同他玩。 他不由得就放出了自身参透的法术,魅惑她。 “你,你真好看……。像是风中的琉璃铃。”秦羽瞳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迷恋的迷离。 “好孩子……,什么是琉璃铃?”他问着,将手伸出栅栏,抚摸上了她稚嫩的脸庞。 年幼的秦羽瞳皮肤柔滑得不可思议,一头软软的小黄毛在如豆的灯光里,像是一蓬乱而有序的丝线。 “琉璃……就是你啊……。” 是你啊,风琉璃。回忆如同在暗中扑翅的蝶,无声却扣人心弦。 “风琉璃?这是谁的名字。”一个女声在嘀嘀咕咕:“在这里突然听到声音真是吓人”。 年老的风琉璃从王座上突然站起:是谁在说话。 他的眼神阴鸷,几乎不用怎么想,便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有人在用灵眼窥探浮屠境?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难道说浮屠境之中的魔之力不稳,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人族的灵眼已经可以随意窥探到他的魔宫中来了吗……那就试试看被毁掉灵眼是什么滋味吧。 “袁豆豆,你在哪里?老妈来找你了。”这个女声又说。 刚要发动身上的灵气,准备顺着这声音的来处毁掉对方灵眼之时,暗曜却生生的忍住了。 袁豆豆,他知道这是明瞳在人界的名字。 所以……,是他们找来的那个女人? 风琉璃突然感到心情一轻,方才深深沉浸的回忆已经远去,他大步的走出魔宫大殿,朝着偏殿走去。 明瞳,明瞳,你这次可能够醒过来了?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到了魔宫之中,她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长长的甬道。 这个甬道只有两个肩宽,看起来很狭窄。 能见度只在前方三步远,更是只能往前走,旁边都走不通。 甬道之中时不时会传出一两句说话的声音。 方才有一句最是清楚,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说什么风中的琉璃。 有了小女孩,小男孩也就不远了吧。袁琴琴不敢拔腿跑,因为这甬道内的地面并不是完全平坦的。 前方时而出现了阶梯,时而出现了坑洞,有时甚至是一堵墙,需要费些力气才能过去。 终于她见到前方有一处明亮之处越来越近。 那边似乎还有蓝天,地面上种着枫树,枫叶都被风吹进了甬道里。 她再顾不得脚下是不是有障碍,干脆的抬脚开始往那头跑去。 “袁豆豆,你是不是在里面?” 药池之中,婴孩的身体已经变得墨绿,如不是知道他曾经是个有血有肉的孩子,谁都会觉得这是个雕琢精美的墨玉娃娃。 那已经被孩童墨玉身躯吸得眼下乌青的魔修士抬眼一看,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就在刚才,明瞳少主是不是动了动手指?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六章 墨玉豆丁 袁琴琴奔跑着,终于像是被甬道吐了出来一般,两三步踉跄上前,身后那长长的甬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迷雾,将身后四周的东西包裹起来,看不真切。 眼前是一栋精美的房子,比宫殿要小许多,却处处雕琢精致。 一方明净的蓝色天空,一抹斜阳,身上却没有阳光的温度,这光线就像是假象。 枫树的叶子掉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地上有一只爬着些青苔的牛皮球,周围摆放的是充满童趣的石雕像。 这一看就是个有孩子住的地方,主人家对这个孩子的溺爱全都体现在了这些东西里。 这个小兔崽子。看起来他家里的亲人对他应当不算坏,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袁琴琴咬着牙骂着小豆丁,心中却说不出的心疼,说起来这孩子这样作,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罢了。 她走上了台阶,想要推开那边的门,手掌却诡异的穿过去了。 哦,她忘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枚精神印记。 直接穿过这扇门。里面的情景一时有些看不真切。 却听一个声音突然惨叫起来。 “少主不要!” “不要……。”这声音不过维持了一瞬,就消失了。 眼前是一方散发着浓烈中药味道的池子,池子里黏稠的药汁中,浸泡着一个娃娃模样的东西。 仿佛是被药汁泡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个玉石雕成的娃娃。 总之他已经离“活人”这个概念很远了。 袁琴琴感到身体中的力气仿佛好像都被抽走了。 她跌跌撞撞来到池子前面。 “袁豆豆?” 她的嘴唇颤抖,这感觉比方才进门之时遭受的雷击之痛好不了多少。 胸口仿佛有一口气吊起来,这口气要么出来,要么堵在心里,变成汪洋。 药池中的东西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漂浮着。方才还在他身边的魔修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豆丁! 袁琴琴大叫,可是孩子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直接穿进了药池之中,俯下身准备把袁豆豆抱起来,可是怎么可能呢。 光是见到已经是不易。 这里于她来讲亦真亦幻,有的东西可以感受到实质,有的却并不能,比如说她和孩子,手臂一次又一次徒劳的从小豆丁的身体里穿过。 “阿琴,你不要急,不要有这般大的情绪波动,我有点受不住。” 黄幽怡难受的声音传来。 “怎么办,我现在能怎么办呢?”袁琴琴快哭了,实际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常常会是个莫名其妙哭起来的小泪包。 很快她便抽泣起来,想不出办法也没有办法,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小豆丁双眼紧闭,手脚蜷缩呈在母体中的姿势,远看就像个小猴子。 只不过骨头上包着的全是皮,看着倒真有几分魔婴的样子。 又有声音传来,那是黄嘉怡担心的声音。 “你们怎么样了?幽幽,阿琴!”黄嘉怡见幽幽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红黄色的泪水,吓得魂不附体,想要上去打断这个法术。 可是两个人缔结的主动权完全在袁琴琴手中,她没有放弃,黄幽怡便还是处在配合的地位。 “阿琴,以往你不总是最冷静的吗?”这是百里熊,他的声音里也有些挣扎和隐忍。 虽然这两人的苦痛他只能感受到一些,可就这些也足以让一个老灵魂难受了。 “找,找到你自己…。”百里熊勉力说出这句话。 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黄家姐妹与百里熊在与她一同承受痛苦。 他们此时的痛苦是想通的,袁琴琴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感受。 袁琴琴的抽泣慢慢停下,声音变小了。 她不能慌,更不能乱。 没有了肥肉的加持,她依然是原来那个临危有急智的袁琴琴。 袁琴琴调整好气息,感到黄幽怡的压力顿时变小了不少。 “对不起幽幽。”她连忙道歉。 “没关系,快想想办法吧。” 袁琴琴能见到的东西黄幽怡当然也见到了,没想到昔日那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孩,如今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都记得那时候脑子不太灵光的阿光常常带着他到花园里玩泥巴,一大一小很是和谐。 黄幽怡心中也焦急,但却不能代替袁琴琴做出选择或者决定。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将灵眼空间维持住,保证袁琴琴可以在这里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袁琴琴冷静下来,思考的力气回到了身体里。很快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机不可失,总要试试。 怀唯师兄曾经说过,通灵士的五神通,分别有自心通,他心通,兽灵通、植灵通、亡灵通五种。 天赋各异的通灵士,在识己下境时便已经可以开始接触更高一级别的修炼。 拥有五神通之中某一种突出天赋的通灵士,通常可以很快的修到他天赋所在的那一种。 而通灵士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天赋细分到底是五灵通中的哪一种,所以大多数通灵士都选择了先攻破兽灵通这一关。 袁琴琴入门的时间和修炼的时间都太短暂了。 一直以来只是打好了“识己”境界的良好基础,而并没有在五灵通之中选择某一种去深入修行。 自心通是识己上境之上的最高境界,那是对自己身体的极大掌控和配合。 他心通乃是五灵通之中排正数第二的难题,这是沟通他人的灵魂,并且得到他人的配合,能够配合到哪种程度,完全要看这位通灵士的本事了。 这也正是袁琴琴能够与黄幽怡灵眼配合的原理所在。 之所以两人之间的配合虽然已经缔结,但还是困难重重,随时有反噬施术之人的危险,便是因为袁琴琴功力不够导致。 兽灵通与植灵通,一动一静,考验的是通灵士的耐心。 最难的便是亡灵通,很少有人有这方面的天赋,毕竟传说中的幽冥界有其独立的一个管理体系。 不是谁都能与亡者随便沟通,那与之沟通的在生人也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现在袁琴琴能够做的,便是用这枚微弱的精神印记,透过灵眼,穿透时间空间,去到真正的小豆丁身边,找到他沉睡的灵魂,将之唤醒。 (未完待续。) 第二零七章 叫醒他 冷静过后的袁琴琴镇定下来,就地盘坐,如果自己只有目标却没有方向,便当去问知道路的人。 “师父,你是我花家的大巫,你可知如果我想要看见和沟通一个人的生魂,我应当怎么做?”袁琴琴问百里熊,条件有限,只好现学现卖。 也是好在百里熊这样的贴身师父竟然随时都在,随叫随有。 百里熊好歹是先民大巫,这样野路子的巫师跟元鼎大陆上正统的占卜士其实有异曲同工之能。 但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所用的方式不同,有时候野路子未必就没有正统的直接可靠。 百里熊在关键时刻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他们师徒是跨越千百年的缘分,在某些方面极为相似。 只不过沉寂半晌,他便已经有了主张。 “阿琴,想想你突破识己上境当日的感觉。达到那个状态之后,再放下自己的感受,让自己完全融入到对方的处境之中去。” 随着百里熊的引导,袁琴琴渐渐感到身体轻盈。 袁琴琴的身体本尊是在药山上的小竹屋之中,这种轻盈的感受来自于生魂。 她在灵眼空间之中的精神印记漂浮起来。 袁琴琴周遭的情景逐渐慢慢的变化。 先是重回了那一片初阳早升的连绵云海,让轻盈的感觉渐渐被力量充满。 过不多时识海中墨玉色小豆丁的样子浮现。 周围的光景顿时变幻开来。 光线暗下去,云海变成了浓雾升腾而起。 袁琴琴左右观察,最后只好摇摇头:“师父,我眼前全是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莫要慌,那不是浓雾,那是你为自己制造出的障。” “师父,什么是障?我怎么会自己做这种东西出来。” “障,就是你不相信自己能够做成这件事的那个“不信”啊。” 袁琴琴心中有些疑惑,原来自己是不相信自己可以见到孩子的生魂吗? 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所以眼前才产生了这么多的“障”。 那么只要相信就好了吧? 她的心头默念道:我当然相信自己,我可以做到的。 再次睁眼望去,眼前依旧是一片迷蒙的大雾,一点进步也无。 百里熊:“相信很难,不信却很简单。你现在就想要突破这一关,为师也觉得很勉强。” “我所知道的元鼎大陆之上的通灵士,很多人都停滞在了这一关上。但是只要过了这关,往后的路便要好走许多了。” “至少你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迷茫。” 袁琴琴知道,其实在这个异世大陆上,每个人的天赋大方向都能够被看出指出,这样已经比自己所在的世界好很多。 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许多人连自己的天赋所指都不太搞得明白。 因此埋没了自己的天赋,将一生耗费在自己不喜欢、不擅长的事情上,一辈子也没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 她很幸运。 通灵士这个天赋,她接触之后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擅长,更加有“擅长”之后的成就感和欣慰。 可通灵术中的五神通,自己究竟更加擅长哪一种。 她觉得多半也是兽灵通。 毕竟有毛毛和小巴的先例在,没理由会剑走偏锋跑到别的方向去了。 所以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的内心深处才会觉得自己现在做不到。 就算是要马上参透,时间也太短了,幽幽的灵眼原本就有伤,现在更是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受得了。 “阿琴,不要担心时间,你要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参透,我又有什么不能坚持的,在你入定之时,我也可以与你一同修行。” 黄幽怡察觉她的想法之后,马上开口鼓励。 她们之间的友谊一直是自然而然,所以这话说出来带着些相互比较,较劲的小心思,却更加显得坦诚珍贵。 几人之中黄幽怡的条件算是最好,她有先天灵眼这样的大杀器,却一直因为养伤,还没能突破战者。 此时灵眼已经可以用了,那么何不将就这个机会,将自己的能力提升一步? 袁琴琴心头的担忧虽然放不下,可为了这样支持自己的朋友,她知道此时自己所有优柔寡断的小毛病都必须马上更正。 “好。”她不道谢,是比道谢更深的感激,也更是暗暗为自己下定决心。 只有成功叫醒小豆丁,她才不负这些朋友的舍身相助。 老尊主风琉璃已经早早赶到了小豆丁所在的偏殿。 他能感受到那股窥探的气息一直在,甚至还有停留更久的趋势。 “尊主,要不要再给少主找一个魔修士?” 随行的妖侍也透过窗户看到了刚才诡异的一幕,原本还能够支撑许久的魔修士,瞬间便被明瞳少主吸取了大量的血气,瞬间化为虚无。 他这段时间已经见得太多,此时更是有些麻木了。 只等着老尊主一声令下,他再派遣魔卫秘密去抓更高阶的魔修士。 “不必了,你在外边守着,本尊这段时日要在这里闭关。一应事宜交给幻鸣使,” “可是尊主,离放境的日子不远了。”放境之日是他们期待了许久的日子。 魔兵整装待发,魔族平民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细软,等待迁徙。 只等放境之日,截门与流光门同开,他们便可以脱离这个地方,占领元鼎大陆。 可这时候老尊主说要闭关?妖侍不由得多了一句嘴,说完又开始了深深的后悔和后怕。 谁知老尊主的心情今天看起来似乎很好,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安排都做得足够详细,八大使者便已经可以应付,不必操心。” 妖侍诧异的抬起头来:老尊主居然安慰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是风琉璃没有给他这个知道答案的机会,他头也不回的走进殿中,就在药池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端正坐下了。 风琉璃将自己的灵气释放,感官全数打开。 他要亲自看着这女人在怎么做,不能让她乱来伤到了明瞳。 魔宫之中没有他不能够探知的事,甚至于整个浮屠境之中,只要他想耗费这番力气,也是没有不能探到的地方。 反窥这来自于元鼎空间的灵眼窥视,于如今的他来说,虽然照样会耗费一些心思,却不见得有多困难。 风琉璃的识海中,原本暗沉沉的世界变得明亮起来。瞬间他就无法淡定了。 这女人这时候竟然还在修行,她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叫醒明瞳! (未完待续。) 第二零八章 原地消失 老尊主万万没想到,这修行之事明明在哪里都可以做,这女人却偏偏花费了大力气,跑到这里来做。 他心中没好气,但是事关明瞳,他只好再沉下心去看。 这女人的眼前就是一团雾障,她的精神印记在这一团雾障之中左右突围,横冲直撞。 可惜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尊主心中说不出的焦躁。 虽说修行就是这样,当遇到壁垒的时候就当想尽一切办法去冲破,去解决。 可这不是时候,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明瞳那边已经没有了魔修士的供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女人到底行不行? 不行他可就不客气了,还不如将这些胆大妄为的闯入者好好惩治一番之后,再自己上。 “师父,我还是看不到……。” “想要沟通生魂,没有那么容易,阿琴……。”百里熊能够感受到她平静的内心也变得渐渐焦灼起来。 他除了安慰,其实还想要劝她先放弃。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也说不出口,看着小豆丁那个样子,谁会想要现在放弃。 这不是在用小豆丁的命在赌吗。 他心中不知道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袁琴琴心中的愧疚。 就在见到小豆丁的时候,这股内疚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死了。 她后悔把小豆丁交出来,后悔自己在豆丁离开之后所过的每一天。 她没有一天想到过小豆丁会过成这个样子。 因为对方是小豆丁的亲人,她便完全沉浸在自我安慰之中,觉得对方一定能够将小豆丁照顾好。 事实证明这些想法全是SHIT。 “我知道不容易,可是我必须做,一定要做到!” 随着这声起誓,风琉璃感到身边的场景终于有了松动和变化。 他们原来是要沟通明瞳的生魂。 风琉璃的法术霸道刚猛,多是用于对敌战斗,蛊惑控制,像这样沟通生魂的事,还真的不是他所长。 知道了对方想要干什么,至少心头提起的一股气放松了些。 袁琴琴和黄幽怡都无法察觉到来自风琉璃的反窥,作为一缕残魂,百里熊对外界的感应就更加微弱。 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正在被仔细观察。 袁琴琴感到身边的雾障松动了,虽然还是有,但仔细一看,却是在以极度缓慢的趋势消散。 雾气渐渐散尽,出现的是一间淡蓝色光笼罩的屋子。 这光很微弱,似乎从地底而起、从地缝中钻出,将屋子照得阴森恐怖。 这阴森的场景却没有让袁琴琴害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看到了! “师父,我看到了!”她欣喜的道。 没有人回答她。 “师父?” 没有人应答。此时的这个场景似乎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空间。 周围阴惨惨的,一丝声音也无。 幽静的颜色映在白墙上,细细一看,这幽光的光源并不是当初想的那般,来自地底。 而是来自于盘踞在地面上的小小光团。 仿佛是散落的棉花球。 袁琴琴用神识探查了一番,这些东西上都附着一些灵气,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 伸手去触碰,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是有实体的,但这种气体一般的东西却能够随着她的走动,被脚碰得到处都是。 走到房间的门口处开了开门,并不能够打开,这里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说不上来是怎么进来的。 而原本应当浸泡着小豆丁的那个药池中现在空空如也,非常干净,连一丝药渣都没有。 整个诡异的屋子里就剩下了袁琴琴和一地棉絮状的光团。 “嘻嘻嘻……。”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一丝恶意满满的嘲笑声。 这声音一起,原本寂静的屋子里的东西顿时像被什么带起来了,全都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 袁琴琴皱着眉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直窥探着灵眼境界的风琉璃却在袁琴琴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便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他霍然站起:这不可能。 没有人能够在这里逃脱他的监视,没有人! 风琉璃内心狂躁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除非……,除非是她不在这里。 不论是在元鼎大陆还是浮屠境,人族还是魔族,都有寿终之时。 能够逃脱生死的也只有修行这一条路,但是修不到源者境界的人或是魔,都只能是延长自己的寿命到某一个极限而已,并不能够完全脱离自然老死的结局。 传说之中,人魔死后都是一样的魂灵,将会去到同一个地方,那里被称为幽冥境,这是一个亡者国度,只有死去的人魔才能够去到。 这女人是不是死了? 可是灵眼空间还在,窥探者还没有走,只是那潜藏在窥探者身后的精神印记不见了。 窥探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精神印记,他很能抓住重点,那个女人才是让他的孙子活过来的关键。 风琉璃在药池旁边转了两圈,事情毫无进展。 他无奈的看着药池之中那毫无反应,如同一截枯木的躯体。 风琉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要是实在救不回,那便算了吧。 人各有命,这恐怕也是他们的宿命。 这个偏殿便也可以就此拆掉了,免得将来睹物思人。 风琉璃不知道自己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并不能安心的静下来坐一坐。 袁琴琴所在的空间之中,与风琉璃所在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大小小的笑声刺耳聒噪。 突然袁琴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双脚,眼看就要立刻绊倒,她干脆就势坐下一滚,滚动的同时双脚轻轻一缩,在肉言不可察的瞬间滑出了禁锢。 “嘿嘿嘿嘿……还有两下子。”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轻悄悄的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是有一个人用指甲抓着黑板发出的声音,叫人心头莫名的一毛。 袁琴琴坐在地上,背靠着那房间的门,她很确信能够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不会在她的身后。 除非是遇到灵异事件了。 袁琴琴灵光一闪:灵异事件!! 要是在自己的世界,灵异事件意味着不严重的话,这段经历将成为终生的谈资,老来记性不好的时候或许会一天说好几遍。 如果事件严重,那么就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了。 可这在元鼎大陆上,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名在通灵士之路上一路暴走的修行者,她扛过了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开始有种中彩的惊讶。 这里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亡灵?(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无心胜有心 可问题是,小豆丁还没有死,他的灵魂并不能在这里见到吧? “袁豆豆,袁豆豆?”她叫了两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回答。 周围的捉弄和嬉笑还在继续。 那个难听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又来一个,又来了一个……嘎嘎嘎!我诅咒他,我诅咒他!” “我们诅咒他!” 一时间那些笑声都转成了咒骂。 各式各样恶毒的诅咒从空气中传到袁琴琴的耳朵里。 听起来就像是在骂她,这就叫人委屈了,有本事上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嘴炮有什么意思。 她捂住耳朵,高声叫道:“你们憎恨厌恶的人,到底是谁?” 这些声音乱乱的说道:“是无知者。” “是自私者。” “是妄为者。” “是自以为无辜者。” 地面上的光团突然纷纷一跃而起,涌到她的面前,原本幽幽的光线突然汇聚在一起。 幽蓝的光陡然将眼前照亮,虽然精神印记的五感都已经不够灵敏,却还是能够感知到这一聚之下,气味并不算好闻。 光团之中出现了不同的脸,苍白惨淡,半张着空洞的黑色的嘴,毫无表情,眼神之中绝望凄厉。 这些光团都不再发出声音,像是在默默的打量她。 袁琴琴只觉得一双双鬼眼包含着冷气,一条条毒蛇般在自己浑身上下逡巡。 然后这打量停住了。 啊!!————其中一个鬼东西的一声尖叫,又带起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尖叫声。 这一波声音震得袁琴琴双眼眩晕,差点失去意识。 “她是生魂!” “这是生魂!” “来了一个生魂!!” 袁琴琴捂住耳朵:天哪,这里实在是太吵了。 这群鬼东西好像精神都不太正常,一通乱吼乱叫之后,便又重新在她面前再次聚集起来。 这一次却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是小打小闹,也没有了嬉笑。 光团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虫子模样。 过了一会儿袁琴琴就发现,大虫子这个比喻确切来说并不贴切。 这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张有底的嘴巴——只是嘴巴。 它再没有多余的话,浑身上下散着幽蓝的小颗粒,就这样跟袁琴琴默默对峙半晌,然后,张大。 再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便是猪了,只是这屋子里小而又小,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蓝嘴一拥而上,袁琴琴拔腿就跑。其情景可以自行脑补吃豆豆。 原本是严肃可怕的画面,可是袁琴琴却跑出了想笑的冲动。 蓝嘴太傻了。 小豆丁这间屋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屋子中央有一方药池,药池不是凹进地底,而是用青砖在地面上堆砌出了一个圈,为了保证药池之中的药液可以多装一些,这池子的边缘堆砌到了成人小腿高。 即便是这样好的视野,在袁琴琴快速移动绕圈下,蓝嘴也被带着绕起了圈子。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不真实,蓝嘴的智商估计只能停留在卡通片,要是在别的剧种里出现,不开金手指一定活不过第一集。 当双方在这个圈子旁边绕了一阵子,袁琴琴便趁其不备跳进了池子里。 蓝嘴自顾自的环绕着池子高速移动,全然不去管猎物是不是已经跑掉了。 有些疲惫的袁琴琴坐进了池子中央:终于可以歇一歇。 感到身体机能就快要恢复得差不多,袁琴琴发现那在外圈跑步的蓝嘴却是不见了。 转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反应过来的蓝嘴,正张着一张大嘴向着自己咬过来! 这是智障的逆袭了吗! 袁琴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蓝嘴来势汹汹的攻势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就在池子的中央,瞬间升起了一个小小的保护罩,堪堪将盘坐在地的袁琴琴包围进去! 咣!—— 那蓝嘴一口咬到了一块硬骨头。 它也不放弃,干脆撑大了自己的嘴,将袁琴琴连带着那个保护罩一起包住了,就差将她整个拔起来咽下去。 可是袁琴琴在保护罩中拼死抵抗,竟然也能纹丝不动。 便造成了一个让蓝嘴吞不进也舍不得吐出来的情况。 吞吞吐吐,这画面也是不可描述。 最终不知是不是累了,光团们终于散开。 又重新开启了国骂系统,不过这次却不是上次的内容。 “叛徒!” “走狗!” “白眼狼!” 袁琴琴头大,忍不住也飚出了一句脏话:“你们Tm,D这又是在骂谁?” 这时却没有声音再回答她了。 光团们像是用尽了力气,扑簌簌的掉下来,又成了照亮屋子的背景光。 一时间闹哄哄又转成了寂静,只是这神经病一般的切换已经让袁琴琴完美的适应了这里。 “他们是在骂我。”屋子里的空气中出现了一排字。 袁琴琴这才有空去看刚刚保护了自己的那个保护罩。 同地上的东西一样,是幽蓝的颜色,时不时往结构外散发出带着点点小小荧光的粒子。 即便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反应,这个保护罩也还是倔强的将她围在中间。 “你是谁?是不是袁豆豆?” 想到这个可能性,袁琴琴精神一振,她实在想不出来在这个地方除了小豆丁那个孩子,还有谁有这个心思会保护她。 “我不是。”一排字浮现。 刚想再问。 那一排字又迅速的变换起来。 “艾草。” 艾草!! “你说你是艾草?” 袁琴琴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由得又回到了艾草故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很正常,嗯,现在看来确实算是元鼎大陆之中最正常不过的一天了。 毛毛被自己打跑之后,艾草产子。 生了孩子艾草便故去了。这其中有哪里出问题了吗? 艾草的魂魄,是她眼睁睁看着散去的。 她心头突闪现一幕,好像,没有? 大部分的灵魂都已经随风远去,可孩子身上佩戴着的一缕母亲的头发,却在那一刻进驻了生母的守候。 “我一直都在。” “陪着孩子。” 隔着文字似乎都能感受到艾草这个女孩子是个何其温柔的人。 她竟然说她一直都在。 而袁琴琴无心乱撞,竟然撞见了她。 艾草此时只是一缕残魂。 袁琴琴与其对话之后才知道了关于艾草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二零九章 身世 在这间诡异的屋子里,袁琴琴和已经去世多时的亡者灵魂正在进行一场同样诡异的沟通。 一排排小字在空中出现,一问一答之间十分顺畅。 要是对于这大陆上别的人来说一定觉得别扭至极。 可袁琴琴来自一个发达的网络时代。 任何一款社交软件都差不多是这个效果。 同样是电脑前的一个灵魂与另一台电脑前的另一个灵魂的沟通。 想想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过这一次的经历之后,袁琴琴有时候也会怀疑,坐在电脑前的人,就真的能知道电脑另一端的对方是个大活人吗? 话题回到艾草的经历上。 艾草去世时桑姥姥为其所做的超度仪式用的是花家秘传的往生四字咒。 在古老的花氏传说中,亡者死后将会失去自己的本源意识,变得迷蒙。 跟随着自己生前最后一丝意愿飘飘忽忽,大部分亡者可以受到幽冥境的吸引,自然而然进入其中。 但如果死前有巨大执念或者怨念,那么亡者灵魂对幽冥境的感应便会减小。 这样的亡灵就大多会停留在其去世的地方。 比如这间屋子里的蓝色光团不是别的,正是许许多多的魂体。 它们现在看上去智商不高,可是生前都是有些修行的魔修士。 往生四字咒保护花氏往生者的魂灵,“一言一结”,在编发的过程中,每行一个动作便念一次四字咒。 将四字咒用灵力编结进亡者的头发中,以使其魂魄能够更加顺利的往生。 而这四字咒能够令亡者往生的根本方法,便是保有他们的原本意识,这样魂灵可以自主的寻找进入幽冥境的道路。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样自主的选择上路,比起普通魂灵迷蒙的被动上路或者滞留,确实人性化多了。 可艾草选择的却是分出了一部分意识来,跟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总归要等到孩子长大,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够真的安心。 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想法,却能够误打误撞的坚持到了袁琴琴闯进这里来。 艾草生前是一名医女,世人趋之若鹜的诸天门她却并没有进过。 这样的地方不是谁都进得起的。诸天门的声名在外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位医女的生存。 因为她所住的地方,是几乎与世隔绝的北原上的一处隐秘山谷之中。 她的丈夫羽郎不是这谷中的人,他来自外边的世界。 可这没有阻止他们相爱,很快两个人就成婚了。 羽郎一直以来不知道在躲避什么,直到躲到了这山谷中,好似才勉强有了一点安定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成婚不久,羽郎某日突然说要走,深谷中心思纯净的女子心系丈夫,自然跟随。 羽郎带着她不辞艰险跋山涉水,一路穿过了北原,进入了大海,最后才在西难岛上安顿下来。 可就在一年前,西难岛上开始莫名的出现了许多的凶兽,后面的事情袁琴琴也都知道了。 没有人发现羽郎的尸体,可大家都看到了,海中的鲛人出现,羽郎随着沉入了大海。 这是必死无疑。 袁琴琴突然觉得这个羽郎简直是一个谜一般的男人。 他从哪里来,他在躲什么,这个听上去神秘又厉害的男人,他又怎么会死得那么容易? 更加可疑的是,他怎么会和人族的女子生出了一个魔血精纯的孩子。 “那么你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吗?”袁琴琴问这个无法言语,没有形状的艾草。 鬼才知道这段时间在艾草身上发生了什么。 半空中的字半晌也没有出现。 最后才犹犹豫豫的显示出来。 “惜羽,灵惜羽。” “那么你有没有觉得他,嗯……有些与众不同?” 袁琴琴一直以来只知道小豆丁是魔族的孩子,但并不知道魔血精纯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跟她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 “我跟着孩子到这里,……大概猜到了羽郎的身份。” 艾草说话的频率开始有些变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对她来说也是相当难以接受和理解。 “所以……,我能知道小豆丁的生父究竟是谁吗?”袁琴琴觉得这件事应该知道了。 她得知道自己将要救的这个孩子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身世。 艾草和袁琴琴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说起来和现实世界是有很深关联的。 按照袁琴琴的理解,应该是所谓的维度不同。 他们和生者所处的明明是一个地方,作为亡者,他们眼中的世界与生者不同。 艾草跟着小豆丁,母子相连使得她可以从这个世界了解到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 这一路上她陪着孩子经历了这些,时而焦急时而欣喜,心疼又无奈,可是也只能看着。 但尽管如此,却影响不了她了解到一些事实。 “羽郎应当是魔族尊主的儿子。” (=.=没写完还在写,一小时后刷新可看) 这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一个人演就好。 袁琴琴醒来,眼中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张英俊的脸。 石兰河。 石兰河面色憔悴,眼珠微红,显然是真的着急了。 “袁姑娘,你怎么样?”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有被带走的。 她见石兰河的衣襟有些凌乱,或许是他救了自己? 是这样吧? 那边小巴因为袁琴琴醒来,那种惶恐的不安全感从头到尾的褪去。 冻僵了的蛇身慢慢放松,朝着这边爬过来。 这片松林都被他撞坏了。 真是可惜。 还不是怪那个白痴琴,没事乱跑什么! 袁琴琴看着石兰河呆愣愣的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打击。 她的声音平缓,带着询问:“石兰河,是你救了我吗?” 石兰河眼睛从地面转向她的脸,看了半晌,终究还是点点头。 袁琴琴一面坐起来,一面笑了笑,将有些带泥土的手掌随意拍拍干净。 她陈恳谢道:“谢谢你。” 又很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石兰河今天受的刺激够多了,此时心头全是麻木的,他看着这女子的笑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错事。 琴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没想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许久不见的黄嘉怡一脸担心地坐在院子里,毛毛趴在她脚边。 大厨房里冒出蒸汽和食材的味道,哆哆哆的切菜声密密匝匝,估计是有人在里面烧饭。(未完待续。) 第二一零章 谁醒来 空气中的波动变得静止,久久不见回应。 说话人要不是下线了就是在思考。 袁琴琴身上的保护罩还没有撤去,那在池子外边的蓝色光团们又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想是因为有了些时间,闹腾的精力又恢复了。 空中的光粒在这喧闹初起的时候,瞬间凝成了三个字。 “不知道。” 不知道?! 袁琴琴瞬间有些傻眼了,脑子里自顾自的捋了捋: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她本来是想要见到小豆丁的生魂,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却来到了一个全是死魂的地方。 她以为遇见了孩子的生母,觉得或许有些出路,两个人Q聊了那么久,到最后说到正事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方同自己一样懵逼。 “那我在这里能见到小豆丁的生魂吗?” “这里是死魂游荡之地,孩子没有死去,你在这里是见不到他的。” 啊啊!那现在怎么办! 空气中的粒子变幻,看起来急切极了。 “你快走!” “我护不了你这么长的时间!”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走!”袁琴琴也急了,这又是一个坑爹的剧情。 那边蓝色光团开始漂浮聚集起来,又汇聚成了蓝嘴的模样,一张大嘴嘎嘎嘎直笑:-DDD。 袁琴琴站起来,保护罩随着她的动作而动,贴心的照顾在周围。 大嘴朝这边扑过来,新一轮的追逐开始了。 外边的世界里。 风琉璃感知不到袁琴琴的存在,黄幽怡和百里熊是一样的境地。 百里熊因了在袁琴琴身体中的缘故,也能和黄幽怡有所交流。 “阿琴不知道怎么样了。” “百里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百里熊想了想,突然道:“哎呀,我真是笨!我也曾是大巫,现在又有了你的灵眼,我可以占卜!” 说完他将配合事宜对黄幽怡交代了,两人便缓缓的开启了卜术。 “我好久没有做这样的事,现在就为阿琴和小豆丁都好好的卜一卦。” 风琉璃默默的黑着脸盘坐在池子的边缘上,黑色羽毛织就的大袍子将其显得像是一只苍鹰。 老人看起来像是蜷缩在袍子中,不能胜其重。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水之中漂浮着的小豆丁。 为了能够留住小豆丁,他们用尽了手段,却发现只有中阶高价的魔修士能够为其续命。 一旦为其续命的魔修士没有及时送来,这孩子就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开始枯萎。 如此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魔修士,地牢中现在已经空了,而民众之中早就已经兴起了一股浮屠境会一个个吃掉人们的谣言。 更加的人心惶惶。说起来,魔修士们又何尝不是他的子民。 今天,离风琉璃感应到袁琴琴的到来,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豆丁的身形又开始出现了点点消失的端倪,可风琉璃此次却没有动。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池子里的人,仿佛那不是个人而是某种东西。 是啊,亲人这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一件事。 他或许就是命中带煞,天生的天煞孤星。唯一对自己好的母亲也早早故去,暗曜天生该死这个就不说了。 可是羽瞳、他和羽瞳的孩子,这两个后天的亲人也无缘在一起。 现在轮到他们最后的血脉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疯狂挽留,风琉璃心里已经有了许多的打算和考量。 实在留不住的东西,要来干什么? 他不需要谁,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小豆丁的身体渐渐消散,这种消散的趋势越来越快。 风琉璃还是没有动。 他的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带着悲壮和自傲的心情。 这个决定一作出,立刻让这个自觉孤单了一辈子的人心头一松。 不能留住,至少可以看着他是怎么死的。这样也比羽瞳和他们的孩子要幸福千万倍了。 小豆丁身上的墨玉色先一步渐渐褪去,最后露出了皮肤本来的颜色。 很快这皮肤的颜色也变得苍白,最后是透明。 游魂鬼界,袁琴琴和艾草又撑过了一波蓝嘴的袭击。 袁琴琴喘息未定,突然见到池子里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像。 “那是什么!?” 稍时空气中的光粒也突然变得震动起来。 “是孩子!” 光粒开始围绕着那一团还看不出形状的影像不规律的绕动。 这个影像显形的时间越来越快,依稀已经可以看出是个孩童的模样。 “小豆丁!”袁琴琴扑上去想抱住他,却同之前一样的穿体而过。 这里是游魂的鬼界,见死不见生,这样说起来的话小豆丁现在是死了?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艾草,我必须要出去!” “快走,快走!”那一团代表着艾草的光粒快速的变幻成字,陡然消失了。 可问题是,怎么走?! 袁琴琴深呼吸:不要急不要急,我一定可以的,我能够想到办法。 此时那些光粒有突然显现在这个空间里。 “快走!快救救孩子!魔族尊主,他的祖父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不过是电光火石间,袁琴琴想到一个可以一试的点子。 “艾草!你是不是可以到现世中去?你刚刚是不是过去看了?” “是是,快走快走啊!” “还需你带我过去!” “怎么做?” “与我缔结契约,对不起,这或许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她是通灵士,按道理应当可以与别的生灵缔结契约,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死灵。 “怎么做?”光粒又急急的问。 “缔结契约之后你就是我的死灵,我名义上会是你的主人。” 光粒几乎没有犹豫:“我可以!” “那好。” 袁琴琴第一次缔结的是灵兽,可那时自己的意识是懵懂的,并不知道这缔结的过程是怎样发生。 但是怀唯见她进步神速,曾经将缔结几种生灵的方法都教给她过,希望她能够有一天自己用上。 没想到这个用上的机会来得这样快。 “会有些不适,能忍住吗?” “请快些。” 黄幽怡与百里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将袁琴琴和小豆丁都各自看了一遍。 结果令这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黄幽怡半晌才道:“没想到这孩子是双魂一体。现在怎么办?” “就算是救他醒来,醒过来的也不知道会是哪一个。” ……“我们会不会铸成大错?” (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交换 “百里先生,这孩子的命本就该终于此。“ “说不定,就让他这样消失却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百里熊却没有回答,一直沉默着。 他是在黄家醒来的,在那之后接触到的小豆丁都是正常孩子的模样。 他也一直不曾知道这个小孩竟然是一体双魂,魔血精纯的魔圣婴,那天魔族来抢,他居然也没有过这样的猜测。 这完全是个失误。 他们算过了袁琴琴的命势,只要她愿意救这孩子,是可以成行的。 可是这个救他的方法,究竟要不要告诉她呢? 就这样一屋子的窥探者和反窥者,全都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孩子渐渐消失。 百里熊道:“黄小姐,不如这样吧,如果孩子此时消失了,可是阿琴还是没有回来,我们便放他自己走。” “要是阿琴回来了呢?” “那我们便如实相告,这一切都要看她的选择。我们是为她而来,应当看她自己的决定。” 孩子的身形消逝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薄薄的看不真切的影像还在原地。 不同空间中的三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松了一口气。 风琉璃见状觉得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这孩子就这样去了也算是乖巧。 他转身开门走出去,将外面的布置伸手一抹,那伪造出来的蓝天白云、暖阳和夕照全数消失了。 露出了现实的样子。 偏殿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笼罩在了浮屠境恶劣的环境之中。 风琉璃收起自己的灵气与五感,那个女人这时候都没有回来,说不准早已经死了,他不想再管,也不想再听关于这孩子的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孩子完全消散前的一霎时,事情起了变化。 “小豆丁!”空气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等等,老妈来了!” 袁琴琴已经与艾草缔结了一个名为惺惺相惜的普通契约。 此时袁琴琴的精神印记虽然已经返回了灵眼境中,声音却通过艾草传到了游魂鬼界。 那孩子消散的趋势一顿。 就这个薄薄的样子滞留在原地。 百里熊和黄幽怡心情复杂,风琉璃霍然站起。 “小豆丁,你是不是坏孩子?老妈来了,你要去哪里?” 风琉璃诧异的看着眼前:小豆丁那薄薄的身形中,原本紧闭的双眼现在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隙。 空气里出现了一个孩童稚嫩微弱的声音:“阿琴妈妈。” 闻得此声,袁琴琴顿时泪崩。 “你等着,你等着,老妈一定救你。” 怎么救,怎么救?袁琴琴的脑中不停地转动,兽灵植灵和亡灵都是可以缔结的,唯有生人不行。 可是这孩子是魔族,是不是会有些不同? 她过去,小心翼翼的来到小豆丁的身边。虽然她碰不着摸不到,可孩子这样脆弱,她不由得动作都带了几分小心。 “阿琴,没有用的。“百里熊看出了她想要做的事。 “这孩子现在还是生人,你想要缔结他,除非是缔结他的死魂。” 袁琴琴头也不抬:“我不会让他死的。” “就算他将来或许会祸患一方,也不后悔吗?”百里熊道。 百里熊道:“这孩子是一体双魂,或许他醒来之后,便不再会是你的小豆丁,而是魔族的新领袖。” “求求你们,不要看着他去死……。”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这灵眼境之中响起。那是与袁琴琴缔结之后的艾草。 她与袁琴琴缔结之后,能力增强了不少,原本脆弱的魂灵现在已经能够开口说话。 袁琴琴简单解释了一下这说话的女人是谁,黄幽怡和百里熊都更加沉默了。 还能说什么呢? “我可以一直在这里护着小豆丁的灵魂,不会让他变坏的!求求你们了!” 百里熊思忖半晌,终于道:“也好。那你可要好好的守着他。” 他心中其实并不能相信艾草这个死魂,她看起来太过弱小了。 可看着袁琴琴的样子,这事怎么选都已经摆在了脸上。 艾草的死魂化作一个圆球,在一旁等候着。 袁琴琴抬起头,百里熊的意思是,他知道怎么救小豆丁?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但是怎么选择全在你。”他的声音难得的严肃冷峻。 百里熊与黄幽怡方才已经一起看过她的命格。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袁琴琴一直以来是吉星佑护之命,有这样的命格,她的一生都可以逢凶化吉。 怪不得此前不论遇到了什么,她总有莫名的办法可以逃出厄运。 而小豆丁的命数已尽,唯一的办法,就是袁琴琴愿意将吉星让给这个孩子。 她将面临的就是失去吉星之后的后果,一生的坎坷不顺、灾祸连绵,再没有了之前的一帆风顺。 而这样,却能够换得这孩子逢凶化吉。 百里熊将方法讲完,心情沉重对袁琴琴说道:“阿琴,你要想清楚。你前半生顺风顺水。” “如今失去了吉星的庇护,并不是说你会回归普通人的样子,而是比他们更加的走霉运。” “之前吉星将你的霉运都挡在外边,替你化解了不少。吉星突然消失,等着被消解的霉运会一股脑的冲向你。我怕你承受不住。” 袁琴琴看着小豆丁瘦得脱形了的小脸,叹口气:都是孽缘。 “没有了这个吉星,我会不会死?”她终于问。 百里熊没想到她要这样问,还是认真的思考之后给出答案:“失去庇佑之后,旦夕祸福,谁又知道呢。” “师父。”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我曾经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市民。 可这孩子何其无辜,每个人都应该有机会证明自己是好的。 我已经有这个机会了,所以如果能够给他这个机会……。 “我会小心的。” 百里熊听懂她的意思:换就换吧,至于要倒霉什么的,我会小心防范的。只要能够让这孩子活着。 “好。” 将自己的吉星换给别人,其实就是将自己一生的好运转让出去。 正统的诸天门法术之中没有这样乱来的邪法,可百里熊有,他也并不在乎自己所用的方法究竟邪不邪。 能将事情做完的办法,是什么都可以。 百里熊的灵一直在灵眼境之中,他从没有在袁琴琴眼前显出过自己的真身。 而这时,袁琴琴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衣麻袍的人。 他的身材高挑,一双桃花眼让人一见之下总是带着笑意。 “傻徒弟,在你就要倒霉之前,还是让你见见为师长什么样子吧,我可不想你一出去之后就死掉了,连为师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命运的博弈 袁琴琴看着这个男人,面白无须,跟他的声音一样显得很是年轻。 好在自己只是失去好运气,又不是要去死,不用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 袁琴琴笑了笑:“是,你还挺帅气。” “师父,快开始吧。” 百里熊点点头,将手向着她的额间一点。 他指尖蓦然旋转着出现了一颗发出红色光芒的圆形气团,气团的转动之中,还在源源不断的带出袁琴琴身体里的丝丝红色光线。 这红色的气团离开自己之后,袁琴琴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有股压抑之感顿时窜上来。 那红色的光芒将自己身上的红色带走了,没想到心里居然还会有所感应。 她觉得胸口闷闷,不由得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不过这气闷之感是她魂灵的感受,那在外边盘坐的真身之上,却是肉眼不可察的少了一圈微微的红色光芒。 小竹屋外狂风大作,点点冰冷的雨夹雪落下来。 黄嘉怡担忧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她们已经这样静坐了整整三天。 狂风将小竹屋的屋顶掀开了一道缝隙,雨雪开始顺着缝隙向下落。 雨水雪水正好落在袁琴琴的身上,可一旁的黄幽怡却并没有受到多少波及。 黄嘉怡不敢挪动袁琴琴,只好暂时找来一把伞撑在她的头顶。 可这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黄嘉怡想了想将雨伞用绳子固定在袁琴琴的身上。 看起来差不多之后她才手忙脚乱的顶着风雪跑出去,搭起梯子修补屋顶。 可就在她刚刚走出门的一刻,上边的破洞里莫名卷进来一股妖风,将袁琴琴身上拴着的雨伞打落了。 神情安宁的人缓缓地皱起了眉头,瞬间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灵眼境中的袁琴琴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冰冷。 呼吸出的空气居然还变成了白霜。 这是怎么了。 那边百里熊已经将这团红光安放进了小豆丁的身体中。 只见孩子的身体在红光靠近之时便开始了迅速的恢复。 直到红光完全的融入进了孩子的身体之中。 艾草消失后又出现,欣喜的道:“回来了,孩子的魂魄回来了。” 那墨玉色的孩子又重新出现之时,袁琴琴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孩子的身形还是那般瘦弱,可他却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个偌大的瞳孔之中,眼可见的速度涌出了浓墨一般的魔气。 “阿琴妈妈……。”小豆丁睁开眼,明明感到身边有人,睁眼之后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感到身体之中有股力气在支撑着自己。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身体中说话:“哈哈哈,我终于活过来了,你这个蠢货,差点害死我们!” “不,不要……。”他摇着头。皮肤上渐渐开始出现深黑色的图腾纹路。 “小豆丁怎么了?”百里熊见状不解。 袁琴琴身上冻得发抖,她强忍着不适,心头一凉:“糟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运气变坏的缘故,吉星一离开自己,小豆丁就魔化了? 这真特么是命运的博弈!怎么样都没办法顺遂人的心意吗? 药山之上,小竹屋外狂风四起,黄嘉怡弱质女子,独自爬上屋顶想要修补一二。 却被狂风吹得脚下一滑,顺势摔进了破洞之中。 而这破洞之下的正是袁琴琴,黄嘉怡摔下来,将她砸了个正着。 灵眼之境中的袁琴琴突然觉得如遭重击,浑身阵阵疼痛,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黄幽怡的灵眼之境似乎开始排斥自己。 “艾草,……保护小豆丁的灵魂,守着他,不要让他被魔性吞噬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小豆丁,那孩子完全魔化了,张着小嘴叫着饿,一嘴的尖牙咯吱作响,艾草的灵嗖的一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去。 这完全是始料未及的情况,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事实已经不允许她再做出选择,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这场长达三天的灵眼缔结之旅结束了。 袁琴琴是在一片混乱之中醒来的。 眼前的场景已经全变了,暴风雪将这个小屋子的茅草屋顶席卷了一大半。 里面的东西想被四十大盗抢劫过,全都凌乱的倒在地上。 三个女孩子诡异的堆在一起,黄嘉怡正艰难的从袁琴琴身上爬起来,黄幽怡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水晶钢琴小摆件,昏迷在对面。 袁琴琴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房梁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之后,“咔嚓”一声断掉了。 抬眼一看,竟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段枯木。 眼看这木头就要掉下来,袁琴琴赶紧用力将身上的黄嘉怡一推,又将对面的黄幽怡一脚踢得远远的。 那截木头直愣愣栽下来,正巧将她重重压住。 袁琴琴感到胸中一痛,喉头立刻感到了一阵腥甜。 晕过去之前唯一能够吐槽的便是:老娘真特么的倒霉透了。 袁琴琴被木头打到内伤的事很快就被花家人知道了。 隔天花随繁便又一次上山来,到了袁琴琴的小院子里,见到的便是病床上躺着的袁琴琴。 她看起来真是糟透了,面色惨白,包裹着的地方渗出血迹。 不过人是清醒过来了。 “我没事,完全不用担心。”袁琴琴安慰道。 她身为通灵士,沟通自己的身体快速恢复是基本功。 她醒来之后身体的状态已经开始快速的回复,她也很明白这样的事以后说不定不会少了。 从前从来不知道吉星的存在,现在知道它不在了也不算晚。 昨天那个是避无可避,整个药山都被一场诡异的暴风雪袭击了,暴风吹倒的房子不止是她们所住的那一间。 只不过受伤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人都早早跑出去了。 这也是药山多年来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所以房子才这么容易被吹出问题来。 说来说去都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谁叫她倒霉呢。 袁琴琴从身后拿出一个黑木匣子。 花随繁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什么,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那尊被袁琴琴称为“钢琴”的摆件。 “把它带去给苏家军,我们花家人不欠别人的。” 花随繁点点头,探视完毕,临走之前又被袁琴琴叫住了。 “记得找他要钱。” 花随繁自豪仰头:“那是自然。” (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国主的忧思 雪明鸟在袁琴琴窗前振翅。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袁琴琴坐在窗边,手中握着自己做的羽毛笔。 她隔着窗户,仰头望着外边,喃喃的问那懵懂的小鸟儿。 雪明鸟叽叽叽,跳上窗台,寻了一块地方,蹲在上面打起盹儿来。 袁琴琴没有干别的,她在写日记。 小豆丁醒来的一幕时不时在她的脑中浮现,好像有一团阴云压在心里。 正常的生活已经完全没法好好的过下去。她的修行之路,她的回家之路。 她将要往哪里走,将要在这一团混乱的生活之中找到什么突破。 很少想要写什么东西的袁琴琴这天觉得很想要将这一切写下来。 将他们的一切都写在纸上,于她是能够捋清楚一切的办法,也是想要为自己留一点东西。 “当你做了一件觉得对的事,它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你能做的是什么呢。 小豆丁啊,你真是一个麻烦的孩子。 作为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亲人,阿琴只希望你能够如同其它正常的孩子一样活下去。 就这样简单的愿望,至今也没能实现。 阿琴的生活现在一团糟。 你能不能就好好的过下去?” 写到这里,袁琴琴感到眼前的纸张有些氤氲。 其实不是不委屈的,为了保护心中的对,坚信孩子的无辜,她所面临的是巨大的压力。 百里熊和黄幽怡嘴上虽然不说,可她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和当初的敖索一样。 或许,真的没有人会期待这个孩子留下来吧?她做的只是她想做的,并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只是遵循了自己心中所想,这样到了最后会不会让所有人都远离自己而去? 雪明鸟或有所查的偏着头,看了看这个眼眶红润的女子,扑着翅膀簌簌的飞出窗口去了。 千山万雪,异世界的孤单从未从她的心中散去,即便一切对她来讲都还是善意多过恶意。 可孤单还是孤单。 雪明鸟不知疲倦的飞翔,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终于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轻车熟路的穿过大街小巷、亭台楼阁,飞檐与檐下的宫铃。 凤宫之中的风雪掩不尽宫人们脸上的喜悦,雪明鸟冲向那重重的深宫之中的其中一扇窗。 “叽叽叽……。”它跳进窗户,里面的人赶紧用手将它接过来。 这人捏起一支笔,一面听着雪明鸟的叫声,一面一字一句的在纸上写下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人便将雪明鸟放进了温暖的鸟笼子,又将旁边的一个笼子打开,里面的雪明鸟扑着翅膀,整理少许,便飞出去了。 “做得好,元宝。”他夸奖了刚刚飞回来的那只小鸟儿,雪明鸟颇有灵性的自豪鸣叫了两声。 见主人已经走了,便转过身啄食起杯中的小米粒。 凤宫之中国主处理政事的书房名为勤政,地下烧着地龙,其内暖洋洋的一片。 空气之中没有气闷的香薰味道,只有墨的清气,与外间的天地形成了正相反的对比。 一双手在桌前奋笔疾书。 “陛下,邱宫人来了。”外边走进来的侍从恭敬的禀报说。 被称为陛下的人手上没有一丝皱纹,声音年轻,闻言一顿,将手中的笔放下。 “快让他进来。” 大殿的门又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里挤进来的人脚步急切:“陛下,有新消息了。” 邱宫人并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新国主,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内里温和杀伐并存的人。 原本酝酿在这凤宫之中的一场政变,被他轻易的化解了过去。 老国主也因着儿子逃过一劫,虽然身体还是不太好,可也得以安然退位,颐养天年。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而自己的手中却似乎掌握着这厉害之人的唯一软肋,就因为他是这宫中嘴巴最严的通灵士。 他有些惶然,但并不会恐惧:为这样的国主效力是一件值得骄傲并且光宗耀祖的事。 他恭敬的将手里方才才从雪明鸟元宝口中得知的消息递上去。 年轻的国主转过来,走出了华美的帘子,阴影从他脸上散开。 一边看着字里行间所传达的信息,那温和的眉眼之中随着这信息忽而皱眉忽而平静。 阿琴最近过得真是不太好。 可他却没办法分神去管她,只能用这种办法悄悄的得知她的消息。 “明辞公主还在公主府中闭门不出吗?”他终于看完了信,抬起头来问身边的人。 那个领着邱宫人进门的侍从总管行了个礼道:“是的陛下。” 明辞是石兰因的封号,石兰河三兄妹下山之后并没有直奔回宫,而是先去找到了镇守一方的东军大营。 后的面的事石兰河不想再去想,对史书来说绝对是他从政史上一笔值得记忆的辉煌。 于他而言,不过像是一场闹剧。 他将手中的信纸捏了捏,递给侍从总管。 “给明辞公主送去吧。”她看到这些,说不定心里能够不再闹什么别扭。 也不知道阿琴和黄家姐妹在屋子里憋了三天,究竟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没有。 雪明鸟的智商有限,只能把看见的东西复述一遍。 画面感倒是挺强的,比如说三个姑娘说了会儿话,就有两个坐在了床上,一个坐在床下看着另外两个。 至于说了什么,究竟在做什么。盒盒。 又如这次传回的消息:袁姑娘受了伤在养伤,除了养伤便是在写东西,最近的一次写着写着就哭了。 冰雪聪明的石兰河也无法猜透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很想见到她,只是……,她现在会想要见自己吗? *** “你说什么?明瞳想见我。”风琉璃有些诧异又有些意外。 他这个孙子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就在自己已经决定要放弃他的时候,偏殿之中却传来了孩子的哭叫声。 风琉璃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看,只是让妖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便是跌掉了大家的眼珠子。 明瞳少主不但醒过来了,并且还找他们要吃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除了风琉璃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风琉璃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一心想将他留下的时候他要消失,他心灰意冷不再要留,反而这孩子活过来了。 魔尊的自尊心在这孩子身上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活过来了就好。”他并不如之前那样期待孙子留在自己身边了,这种感情很难在霎时间就调整过来。 所以听到妖侍们欣喜若狂来报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这样说着。 “他要吃什么,都给他做。” 风琉璃退回到自己的大殿里的椅子上坐下,其实这里平时空荡荡的远没有别的殿中令人踏实温暖。 可他就是觉得这里的空荡的气质才更加与自己相合。 他愣愣的发着呆,如同正常垂垂老矣的人一样追思往事,直到妖侍来说孙子要见自己。 明瞳又回来了,还要见自己。 风琉璃这一生的不知所措都用光了。 见还是不见?见了怎么样? 自己明明已经放弃他了。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容易敏感内疚的人。 而此时这人的存在感特别强。 他最终还是挥挥手:“让他来吧。” (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霉神 妖侍手中抱着的孩子还是那样的瘦小。 刚刚吃过东西的肚子不和谐的滚圆着,穿了衣服的孩子还是能够看出点俊俏。 老尊主这才终于有了心情去再次好好观察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虽然瘦到脱相,他还是在这张小脸上找到了秦羽瞳的影子,那是她的脸型,是她的眼睛。 都完美的遗传到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只有些异样的是孩子的眼睛里全是瞳仁,没有眼白。这个跟之前好像一点也不相同。 那皮肤上是什么东西? 风琉璃将孙子抱到自己的怀里来,稍微拉起他的袖子检查。 唔,这个皮肤上的纹路是之前没有的。 可是这纹路他认得,儿时记忆中的那个召唤魔王月的祭坛之上,雕刻的便是这样的纹路。 明瞳泡在药池里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这是之前没有的,这么一想居然觉得跟小孙子又亲近了些。 这些变化都没关系,这是他风琉璃的孙子。 他枯槁如老松树皮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说你要见我?” 小孩儿怔愣的盯着自己的亲爷爷。一双幽深的黑瞳看得人心中发毛,但风琉璃还是与之对视着。 “爷……爷……。”孩子的声音稚嫩嘶哑,面无表情叫道。 这听起来语气机械的两个字却像是什么东西敲进了风琉璃的心中。 这孩子一双大眼懵懂的看着自己,似一只雏鸟无限信任着成鸟。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无法再看下去。 一把将孩子搂进了怀中,嘴唇颤抖,心头好像被什么填满了,心里那巨大的幽暗深渊里亮起了星星之光。 “好,好孩子。好孩子……。” 在被拥抱住的一瞬,魔婴的表情也有一丝松动,他的小手放在爷爷瘦削的肩膀上。 从背后看,孩子的神情却在慢慢的变化,眼角边皲裂开了些不自然的纹路,一双黑得不似常人的眼睛里,眼神冰冷。 *** 灵源峰的山道十八弯,大路小路都十分幽静。 那些在山中修行的灵兽们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道路两边隐蔽的地方等着了。 “你说的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懂。”怀唯看着眼前的相离师妹,她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人看起来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可莫名就让人对她欢喜不起来。 不像之前,尽管她身上的非议颇多,可还是人人见之心喜。 她身上发生什么了? 怀唯当然不会想到,她的运道都给了别人了。 贵人运也是吉星带来的运道中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人人见她都不喜欢她,不愿意帮助她。 那么不管她对人们做什么都将是无用的,是错的,最后的结果便是人缘不在了。 “你怎么搞的?”怀唯的理智没有被感官带跑偏,那种与相离师妹相处会很不舒服的感受来得太突然,这引起了他的警惕。 “怀唯师兄,你可知道要怎么去到别的世界里?”袁琴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没有吉星佑护之后带来的这一连串后遗症,正在眼前的人身上起作用。 她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将他当作最为可靠的老师和朋友。 “你要去哪里?”怀唯怎么能想得到她想去的地方是怎样一个禁忌。 路旁的小动物们都翘首盼着这两个过来投食。 袁琴琴拉着怀唯说话,莫名又将投食的节奏放慢了。 路边一只长脚金鸡等不及,冲着这个看起来让它讨厌的女人冲过去。 怀唯两个没想到它会来这么一出,长脚金鸡的个头大,有人的腰眼那么高。 长脚金鸡的两只鸡脚便是它的力量聚集点,它的脾气又爆又蛮,这平时修行的灵兽其实都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气。 可这长脚金鸡不管不顾冲过来,就像是一个小炮弹。 袁琴琴的伤刚刚好,识己上境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才将她被压破的内脏修复起来。 这时猝不及防,只有狼狈的闪躲到一边,长脚金鸡嘭嘭嘭冲过来,大喙一挑,便将她手中的桶子挑得飞起来老高。 路边等待的灵兽们早就迫不及待,呼啦啦的从袁琴琴身边窜过去,经历尚未完全恢复的袁琴琴应付起来实在有些勉强。 怀唯惊讶的看着灵兽们反常的行为,又见那在兽潮中被撞来撞去,推搡得偏偏倒倒的女子。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好容易才等到了这群突然发疯的小疯子们走光。 怀唯只见袁琴琴一个人抱着头将自己裹成一团蹲在原地,身上狼狈的全是动物的各种毛和某些鸟类收不住的粪便。 倒霉琴:我要习惯,我要习惯。 她内心平静的劝慰自己,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选了,便要有承担后果的一颗坚韧的心。 所以不管怎么倒霉,她要做到的事就是要做到。 请世界允许她的执著。请自己原谅自己的执著。 她慢慢的站起来,拍拍头发上身上能够拍掉的东西。 “怀唯师兄,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她说。 怀唯无奈的看着她:“好吧,你先跟我来。”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怀唯带着她骑着灵鹤到了有容峰的海纳云集殿。 这海纳云集殿其实就是袁琴琴之前来时所进的那个高深莫测的图书馆。 怀唯道:“这海纳云集里什么都有,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这个殿中时间最久的人。” “这殿中的书,也只有他看得最多。你的问题恐怕只有去问他。” 刚要抬脚的袁琴琴却犹豫了。 以她现在的运气,她觉得这事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解决。 “怀唯师兄,能不能由你替我去问?”或许换个人,不是她会好些的吧? 怀唯眉头皱起,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可以帮你引荐他,但你自己的问题当然要自己去问。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怀唯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画风,大步走在前方。 袁琴琴无奈的跟上了,她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是怀唯师兄问起,她该要怎么回答? 说自己的运势给了别人,他要是问那个别人是谁。 自己岂不是要懵逼。 进得海纳云集殿,里面的人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有序,各自在自己想看的书附近呆着看书。 这殿中央围着一圈人,但这些人都嗡嗡的说着话,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没救了。”这声音一出,人们像被按住了关闭键,顿时鸦雀无声。 怀唯带着袁琴琴挤进去。 “里面出什么事了?”怀唯问。 “方始师兄刚才从自己的墨梯上摔下来了。” “你说谁摔下来了?”怀唯不信。 “哎呀你这个人,跟你说了是方始师兄,就是我们有容山出名的老智多星,方始。” 怀唯心里的感觉更加怪异和震惊了,他想要向袁琴琴推荐的便是这位老师兄。 他一生在有容山上修炼,没有修到高阶,年复一年,比之常人已经算是高寿。 他勤勉有加,饱读万卷,终生住在这海纳云集殿中,虽然是师兄之名,可有容山年轻的弟子都很尊敬他。 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他转头看向袁琴琴,方始师兄年纪大了,要说起来过世只是早晚之事。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死得这样巧合,总有哪里不对。 这相离师妹该不会是霉神附体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不倒下就是胜利 方始师兄的送行仪式定在了三天后,时间飞快,他们参加了这场送行仪式。 这是唯一一个死掉之后还得到了所有有容峰弟子送行的老修行士。 怀唯在为方始师兄送行之后被袁琴琴打发回了灵源峰。 袁琴琴实在不敢去赌,方始师兄的意外究竟是他真的命数已尽还是由于自己将要去找他。 要问这世上什么东西可以打败倒霉。 那是没有的。 可是或许在真的倒大霉之前,人的内心总有办法先倒霉一步打败自己,袁琴琴这段时间以来总结出了这个道理。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发展将会朝着什么方向,就好像已经知道了病因在哪里,那么防范就好。 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讲,不倒下就是胜利:千万不能再给自己制造莫名的压力了。 总有东西往头上招呼,那就戴头盔,总会莫名的摔倒,那就穿护甲,同时练就灵敏的五官五感和反应速度。 人们不喜欢自己,那就去到人少的地方,更加谨言慎行,小心处事。 看见花开便欣赏,看见阳光便晒晒,命运总不好规定自己不能乐观吧。 海纳云集殿中的书籍分门别类,整个诸天门的弟子只要想看并且有能力看到,都可以自己去查找翻阅。 或许她会很不顺,但哪怕从前花一小时能做到的事,现在要花三小时,可那又怎么样呢,做就是了。 海纳云集殿的弟子们渐渐对一个灵源峰来的通灵士见怪不怪,她打扮怪异、总会莫名摔跤以及被上层掉下来的杂物击中脑袋。 林闻之最后也不听她的劝告跟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找,海纳云集殿之中的知识浩瀚如宇宙,也不知道最初是谁收集整理了这么多的资料。 尽管如此,杂闻和广记这一类渐渐都被翻完了。 可是有关打开异世界之门的线索还是没有,难道真的非要去找幻文,放出幻文让他带自己去魔界吗? 这倒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省时省力的办法,可是如今的她并没有能够从魔族带着孩子全身而退的两全法。 如此一来自己就算进了魔界,带不出孩子来也没有用。 还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袁琴琴定了定神,离上次在灵验之境中见到小豆丁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必须想想更有效率的方式。 好在她失去了好运,却没有失去一颗能够思考的大脑。 海纳云集殿之中没有楼梯,所有想要得到知识的弟子首先都要有能够爬上楼层的本事。 明珠将大殿照得通透明亮,袁琴琴的识己上境没能积累到多少经验,如今却在这海纳云集殿中练就了一身爬柱子的本事。 到达识己上境之后的修行士还不能够在这境界之中,将“识己”的奥义触类旁通成为某种能够让修行士应用自如的技能,此时便只能慢慢的积累。 在一片优雅画术打造的楼梯之中,袁琴琴爬柱子的动作显得特别原始,她的目标在十层。 可她和周围人都过了那个被嘲笑和嘲笑的阶段,大家习惯的听着她咚咚咚的攀爬声。 有人在这声音里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从栅栏上翻进来的人,笑出一口白牙:“袁师姐,你看这篇,写得真够巧妙的。” 这便是自告奋勇来帮袁琴琴找书的林闻之,基本上到现在为止,起到的作用就是有个队友了。 猪不猪的真的没什么所谓,他时常会被书中的境界带走,有时候要到看完了一整本,才会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习惯就好。袁琴琴看着那一口牙,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安慰自己的话。 她好容易才爬上来,四肢的肌肉都在发热,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只是眼圈下面的两片青色有些违和。 “林大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找书的节奏快起来!” “哦!对对对,我们要找书。”林闻之一拍脑门,显然又是刚刚才将正事想起的样子。 他赶紧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蚂蚁一样在书架之间窜起来。 “不必这样找了,林大哥。”袁琴琴道。 “你现在还能用你上次在演武场上使用的字术吗?” 林闻之一愣,经过上次一役,他倒是真的有所感悟。 因为无师自通了字术的缘故,被君玉先生当着众人好一顿的夸过,自此再也没有人敢于去挑战他欺负他了。 可是说到底他总觉得这都是因为袁琴琴,他才能够有这么大的突破、 他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还能不能用字术,因此再也没有轻易尝试过。 此时袁琴琴提起,他抓抓头,左右看了看。 两边的房间里都没有人,他们挑选的类目本来就是偏门,这个区都没有多少人来。 “阿琴,你说的那个字术,是要用来干嘛的?” 袁琴琴道:“我本想说让你用卜术来占,可是我吧,我最近运气有些不好。” 林闻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在她身边跟了这段时间,已经完全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运气不好”。 而袁琴琴也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她竟然可以靠自己的反应力,完美避开所有莫名其妙向她身上招呼来的东西。 人们在人前人后对她的攻击她也能完全视而不见,成天眼中只有自己的事,别的都全不在心上。 卜术这东西原本就是为了测算,而人的运道像是影响指南针的磁场,准不准都在这上面。 更何况林闻之的卜术还不如他的画术来得靠谱,加上运势的影响,不知道结果会偏到哪里去。 这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事实,友谊的小船需要共同努力维护。 林闻之自己却也是知道的:“也是也是,我的卜术还没有练好。那所以你的意思是想用字术的方式来找吗?” “我还是没懂,字术和画术一样,是防身退敌的法术,怎么能用来找东西呢?” 袁琴琴笑道:“林大哥,上次你用一个退字便击退了对手。我现在想说的,就是看看你能否用一个寻字来找到我们想要的那本书!” 这! 林闻之张了张嘴,这想象力倒是不错的,原则上好像也说得通,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实施。 他将自己的灵笔幻化在手,捏在手里半天却还是没有敢动。 “我……,袁师姐,我不知道……。” 怎么办?难道要请袁师姐再帮自己一次吗? 好在君玉先生之前跟他单独授课,讲过这字术的原理,他已经用过字术,现在算是已经打通了这个最难突破的关节。 他所欠缺的就是实践而已。 (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寻字诀 不管了! 林闻之眼睛一闭,扎好了一个标准的马步,身子微微后倾,大笔朝前一甩,刷刷刷写起来。 笔端凭空在眼前的空气之中形成了一个“寻”字。 只可惜这个“寻”字只在空气之中停留了一秒钟不到,便迅速的消失了。 林闻之有些灰心的看向了袁琴琴,却见对方眼中全是欣喜和鼓励。 他一咬牙:再来! “寻!” 这次字出现了,可是就只停在他的面前,漆黑的字体上漏出来的却是金色的小光粒,静谧安宁。 “它怎么不去找?”林闻之有些纳闷,转头问袁琴琴。 袁琴琴想了想:“可能你写的时候就得告诉它要找什么吧。” 林闻之顿了顿:袁师姐说得可能有道理。 他刚才只想着要它找,却没有想要它找什么。 林闻之蹲好了马步,出了个起手式,却又停住了,转头问袁琴琴:“袁师姐,找什么来着?” 袁琴琴思索了下便道:“就找怎样去到别的世界吧。” 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检索出来。 袁琴琴是从百度那里得来的灵感,现在这个寻字诀就像个小小的搜索对话框。 如果“怎样去到别的世界”这个词条搜索不到。 那就用“异世界”、“异时空”、“别的境界”相信总有一个法子能够管用。 前提是这个“寻”字诀真的可以用。 林闻之那边道:“好,来吧!” 他闭上眼,想起的是那日在演武场上被袁琴琴带着一起呈现出的那种气势。 “寻!”他写出字的瞬间喊道。 一个被金色小光粒包裹着的“寻”字出现在空气中,它在原地转了几圈,竟然一头扎进了书架里。 袁琴琴和林闻之都紧张的看着它的动作。 袁琴琴心想:这要是成功了,那不就开创了新的搜索方式? 林闻之将来完全可以靠着这一手混个好饭吃啦! 可是等来等去,那“寻”字久久未曾从书架中出来。 林闻之有些忐忑,终于熬不住道:“袁师姐,说不定是我灵力不够,我再试试吧。” 袁琴琴却微微闭目,一根手指搭在唇上:“嘘……,你听。” 寻字诀虽然一直没有出来,可是一种细微的声音却从书本中间传进了袁琴琴的耳朵。 她听到了一种甲壳虫类的动物快速爬动的声音。 不知道它爬得怎么样,是快还是慢?要是一只不够,那么……。 袁琴琴道:“林大哥,快多放出些寻字诀来!让它们一起找!” “你确定这样一定可以找到得到吗?”林闻之的五感没有袁琴琴那样灵敏,叫听声音的时候他是一点也没觉得哪有异常。 “应该是可以的,林大哥,快试试,能放多少放多少!” 寻字诀一个个的被放出来,直到林闻之的马步再也扎不稳了。 他摇摇晃晃:“我今天可算是记住了要找的是什么了。” 林闻之给每一个寻字诀都交代了一遍,脑子完全被袁琴琴的“搜索词条”占满。 短短的几个时辰,林闻之在原地写了不下上千个寻字,同一个字写多了有种不认识这个字的既视感。 “袁师姐,我实在是写不动了。”林闻之坐在地上,所有的寻字都用的是他的灵力作为原动力,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体被掏空。 海纳云集殿中的人终于又齐齐动容。 “那是什么声音?” “好奇怪,是不是有虫害啊。” 弟子们坐立不安,起来到处找屁股底下是不是有小虫子。 寻字诀那原本耳不可闻的虫子爬动声音,随着数量增多,变得声势浩大。 海纳云集之中充满了刷刷声。 偶尔响起一两声尖叫:“啊!那是什么在爬!” 弟子们手中的书本纸张页面上,飞快的爬过了一只只长得歪七扭八的“寻”字。 袁琴琴看着这个场面居然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兴奋感,其实说起来,现在这样倒霉的日子过久了,每种快乐却变得更加明显和单纯。 祸兮福之所倚,可不是件好事~。 林闻之也听到了弟子们的骚动声,面有愧色,就要站起来承认错误,被袁琴琴一把拉住。 “别呀,寻字诀只是在找东西,又不会伤害到他们。” “可是……。” “你看他们,是不是特别好玩!”袁琴琴指着下边的一个弟子,他可能对虫类有些敏感,一个劲的躲。 可是寻字诀全在书中,又不在地上空气里,那名弟子的模样别提多滑稽,拉丁舞的精髓全被他掌握了。 林闻之见了,忍不住噗哈哈哈笑出声来。 袁琴琴赶紧捂他的嘴,小声说道:“你小声点!我们悄悄的,别人谁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干的。” 林闻之含着笑出的眼泪点点头,简直不要太好笑,他还想多笑一会儿。 ……。 可是天不遂人愿,笑得正开心的林闻之突然脸色一僵。 袁琴琴问道:“怎么了?” 林闻之仿若在人群中尿失禁了一般表情尴尬,道:“好像是寻字诀找到了。” “找到了是好事呀,你怎么这个表情。”袁琴琴嗔怪。 林闻之摇摇头,指着外面:“你看!” 只见有书本飞起来,朝他们这边来了。 有些书本还在弟子们的手中,书袋中,全都自己飞出来,到了袁琴琴他们这一层,掉落在他们脚下。 “喂!你们两个,我们人你们很久了!”下面的弟子们一个个都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无所遁形的这两个。 被寻字诀找到又送转来的书让他们无处藏身。 眼见一条条墨梯架起来,弟子们用尽了各种方式想上来群殴两个人,袁琴琴两个怎么能不还手。 清风雅静的海纳云集殿一时间变成了群架场。 倒霉琴:MD,早知道这个办法用出来是这个结果,他们就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又将在峰顶休养生息的君玉先生招呼来了。 好容易这场大乱斗才在他的强势镇压下平息,袁琴琴和林闻之赶紧将寻字诀找回来的书全数收进自己的囊中。 “是谁先动手的?”君玉先生面对这群弟子的时候,依旧是有威严的。 人们侧身一让,就将那两个身影让到了君玉先生的眼前来。 君玉定睛一看,差点不敢认。 “袁师侄!?”她怎么会这样?一头的黑云压顶,原本护佑在侧,形影不离的吉星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见她脸上依旧是同以前一般,没有受到霉运的影响,心头又有些微微讶异。 常人若遭此等变故,早就抑郁不已了,她怎么会像没事人一样。 又见她身上的装备,觉得这姑娘的心真是够大的。倒霉有一阵子了吧? 要不给她看看,究竟是怎么搞的。 “袁师侄,你们两个跟我来。” 袁琴琴带着被教导主任抓包的久违感受,缩着头从柱子上滑下来。 “是,君玉师叔。”(未完待续。) 第二一八章 对酒当歌 君玉先生治下的有容峰虽然弟子们暗地里要明争暗斗一番,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给足了这位掌院大大的面子。 当他带着袁琴琴和林闻之一路走来,所见到的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弟子们看起来都很乖,给他让出了一间读书用的小屋子,收拾好东西以后就行礼退走。 袁琴琴和林闻之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对望了两眼,便低着头站到了一边去。 君玉先生向着退出去的几个弟子点点头,便亲自走过去将门窗一关,一双眼在袁琴琴脸上看了看,又命她伸出手来。 这样明显的破败格局,作为一名资深的占卜士,他几乎连算都不用算。 原本的好命格被破得七零八落,所有的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现在全都转了个方向,像一头头的猛兽,来势汹汹的看着主人。 “唉……。”君玉先生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袁师侄,你怎么会搞成了这样的?”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天生的吉星护佑是怎样的好运王,当时的他看到了这样的命格,几乎欣喜若狂,这是一个多好多典型的案例呀。 她曾经身坠千丈冰渊之中都能够得以生还,从这里就能起码看出来其大运当头,是挡也挡不住的。 可现在这破败的局面是什么鬼,他甚至能算出来她目前哪怕有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有性命之忧。 好吧这也算得上是另一种独特。 袁琴琴和林闻之都没有想到,君玉先生单独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居然是为了关心袁琴琴。 他们更不会知道君玉早就看过袁琴琴的命格,很期待她将来的走向。 袁琴琴有些不好意思,这刚刚才跟人家的弟子打了一架,现在人家一上来却没有就那件事兴师问罪。 这个事情并不好跟他说实话,袁琴琴只好又在之前跟他撒谎的那个基础上再次根据事实半真半假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为了扭转即将死去的孩子的命运,便将自己身上护佑左右的吉星换给了他。 君玉先生的眼眶竟然可以的有些湿润,袁琴琴更加不好意思了。 人家是好心,可自己却撒谎骗人。 君玉这边看来却是觉得这姑娘的羞涩来自于谦虚,更加有些感动的深呼吸一口气。 妻子弥留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用这种办法来留住她的性命,是师父说,他的命数极好,势必会传承光大君家一脉卜术。 如果坏了命数,君家三百年内不会再出像他这样的奇才。 父母亲人知道之后,一时之间全都调转了方向,不再支持他救治妻子,反而以死相逼,要他为了君家的繁荣光大而放弃发妻的性命。 到了最后,就连妻子也劝他。 此时遇见了一样的事,却有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他终究有些动容。 “这么说来,你是知道自己的吉星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还愿意换给那孩子的?” 袁琴琴的吉星护佑和他的情况非常相似,这本是要掀起大风云的命数,却还是被她义无反顾将机会给了别人。 这边的袁琴琴被他的神色搞得有些莫名,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总觉得这样的问题回答起来十分的矫情。 想了想说道:“这世上有的是先贤愿意在大是大非上以命换命,阿琴这里又不是大是大非,又不是以命换命。” “君玉师叔,这事情吧,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怎么活都是活一辈子。这事情做得我问心无愧,师叔不必替我觉得难过。” 听她说得又洒脱又风光霁月的样子,君玉简直想上去敲她的头问她是不是傻,又是羡慕又是悔恨,一时间竟有些百感交集。 只是想想之后有完全能够想得通,有些东西自己看重的,在别人看来未必就那么重,他看重的那些东西,那些比妻子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在袁琴琴看来可能什么也不是。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命运自然也有所不同,但这并不能判定一个人的失败与否,关于人生的体验这回事,只好去问当事人的感受。 她都不觉得亏,外人有什么好觉得可惜的。 而于自己来说,选择了家族的繁荣就要牺牲妻子的性命,这件事外人看起来是荣耀。 真正的苦处只有自己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唯有苦笑和自嘲。 “好!君玉师叔不止有好茶,其实还有好酒,袁师侄,你俩得陪我浮一大白才作数。”(才能安慰我备受震动的小心灵) 袁琴琴和林闻之都没有猜到这个开头,更加猜不到这个结尾,当然爽快说好。 君玉听着便哈哈哈笑了,觉得心里痛并有些快乐,天知道他单方面的把袁琴琴当做了什么。 之前她也许就是个路人甲,可是在算过她的命格之后,便多少变得有些注意,直到今天,君玉竟然觉得这女子跟自己竟然莫名的有些臭味相投。 什么人命天命,什么可惜遗憾,不如喝酒,不如大醉。 他之前就是太执着于这些吉不吉、对不对的事情上了,忘记了命运的选择权总是在自己的手里,生生给自己搞出了一个终身遗憾。 可知那些当初劝自己放弃妻子性命的人此时都在哪里快活?在他创造出的家族盛世之中享受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他孤身孑立?就哪怕想到了,也不过差茶余饭后唏嘘一下罢了。 上到了有容峰君玉的小园子里,自然是一番的对月当歌,把酒言欢,师叔侄两个越说越是投契,那边林闻之听得也很入迷,时不时冒出头来抚掌道好。 酒到酣处浓时,酒意冲头,袁琴琴有些晕菜,见君玉也已经趴桌,稀里糊涂之间觉得时间不可浪费,便从自己的重黎镯子里掏出来今天找到了的书本,就开始哗啦啦的翻阅。 寻字诀很敬业,不仅仅是找到了书,还充作书签夹在页缝之中,袁琴琴一翻便能找到。 只不过细细看起来:没有用……没有用,都是些什么鬼? 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描述有很多,可都是些不太正经的说法。 将原本就头昏脑涨的袁琴琴看得更加晕乎乎。 (未完待续。) 第二一九章 兜兜转转又一圈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君玉花园中的一座小亭子里,外边的风雪散尽,亭子四面围着木门,窗户大开。 里面放着几个火炉,还算将就温暖。 君玉嘱咐了弟子们不要来打扰,所以此时这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寻字诀在袁琴琴翻过书之后,便自动消失回到了林闻之的身体里。 只是袁琴琴早已经喝大了,书倒是翻得有模有样,就是动静太大了,每读到一段话,非要高声念出来哈哈哈两声才算完。 君玉就是在这声音里被吵醒的,一看,那边的林闻之倒是还一头栽在地上睡得正香。 “相离,你在读什么?”他倒也不拘什么礼叫师侄了,就算作为长辈,叫晚辈的小名当然也是可以的。 “读……,去到异世界的方法……。”袁琴琴大着舌头说道。 君玉看着一地的书,知道她应该是一无所获。便懒洋洋的撑着一边的太阳穴,很是没形象的望着她。 “哦,举起手来让我看看你翻的是什么……。” 袁琴琴嘿嘿笑着将手中的书本一举。 君玉一眼看到了书皮上写的字:陶娘杂记。 “哈哈哈!”君玉嘲讽脸的笑了。 他大喇喇的摇摇手,将食指往袁琴琴一指:“蠢!” 袁琴琴那边也是在天旋地转,看到这样的嘲讽脸,暴脾气就上来了,将那本《陶娘杂记》往他脸上一拍。 这里边的内容确实驴唇不对马嘴,这是一本讲怎么酿酒的书,说是喝了陶娘秘方怎样怎样做出来的酒,就有一种升天到了另一个世界般的快感。 寻字诀果然是好样的,完全不管内容的准确性,只要是带有另一个世界这样的词条的,统统都给她弄来了。 袁琴琴却被笑得很不服。 大舌头继续:“笑……什么笑,你才蠢。你知道怎么去到别的世界?你这个古代人,你知道什么叫别的世界不?” 要不是说酒是大胆药呢,要是放在平时,谁敢这样对待一门掌院。 谁知道那人还没有恼,把书收起来,仍旧笑嘻嘻的望着拍自己的人。 有了良好的听众,袁琴琴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蹭蹭窜起来,她在亭子里一摇三晃的踱步。 “平行世界知道不?宇宙知道不?那……什么,2016年,20世纪明白不?” “我不属于这里,我是从那里来的……。”说着说着又想家想妈了,喝酒醉了不能想妈,铁定要哭的。 果然一想到妈,说哭便哭出来了,嗷嗷嗷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狼崽子。 君玉有些被她的眼泪和哭声吓住了,脑子不清醒归不清醒,还是抓住了重点。 “你说,你是为了找到回家的办法?” 袁琴琴却没有答话,偏偏倒倒滚回来趴在石头桌子上,假装不胜酒力。 就在刚才,冰凉的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她突然被外边的小风一吹。 顿时清醒了不少。 酒醒琴:我去,我刚刚干了什么? 她差点就跟君玉把实话都要说出来了! 好在她说的都是关于自己的事,一字未提小豆丁,不然下场连自己都不敢想。 那边君玉已经站起来,在地上一本一本的将那些书的书皮翻过来看了一眼。 “相离,你看的这些书都不对……。” “要去到别的世界,只有…《元鼎大陆纪·上古卷》中才有记载,这书是你看不到的,只有掌院们才能够读到。” “其上载有这个世界的秘密,只有高阶以上的修行士才能有缘读出来。” “元鼎大陆的创世四神原本是娲氏灵风古神的座下。” “而娲氏灵风师承的却是上古龙神,传说中龙神是可以在虚空之中肆意来去的神明。” “我们这样的修行士,最高能够修成正果也不过是到了灵风古神的境界,龙神的境界,我们永远也达不到……。”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慢慢的回神清醒了。 就是因为这条修行之路,他被迫挥剑斩情丝,可是这些于他真的有意义吗? 他看着袁琴琴真的觉得好羡慕,羡慕到了骨子里。 那是怎样的任性,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是怎样被人诟病的人生,却于她自己来说是最值得的。 君玉先生盯着袁琴琴的眼神开始飘忽游离,看穿了她看向了远方。 袁琴琴原本正在懊悔自己的一时大意,不想君玉先生却透露出了这样的讯息,她马上抓住了这其中的关键。 穿梭虚空,龙神就可以……。龙神……这是一个好远又曾经离她好近的名称。 她曾经就认识这么一只,嘴巴特别的毒,对朋友上心,却总是一副怀揣着对这世界冷漠的样子。 但那时候的他却没有什么能够穿梭的功能,别人和他自己也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才使得她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醉酒琴:不过当时没有,不代表现在还没有吧? 那自己是要去找他吗?龙神……,龙神敖索在哪里……,他会帮助自己吗?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一圈回到了最初的人身上,袁琴琴从没有想到这个人跟自己的牵绊远远没完。 “龙神……,又在哪里。”她几乎是喃喃的出声。 而那边的君玉先生神色迷离的仰着脸,两个眼睛里隐隐走过一道流光,他伸出白皙如玉般的修长手指,霍然抬起,指向一个方向:“那里。” 敖索和杜老爷子来找他的时候,拿出了一幅画像,就是凭着这幅画像,他成功的找到了一个人的大致位置。 可是他们要找的人却是金神,是那个只存在在神话中的人物。 那时候他就长了一个心眼,将这两个人都好好的观察了一番,他看不出杜老爷子的真实身份。 那是自然的,没有人能真正的看穿这位。 可这年轻的敖索,他看到了。敖索的灵力虽然还是在慢慢恢复,可毕竟没有恢复到他无法看穿的地步。 那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真龙显像、遗落人间的龙神。他接触到了不得了的人。 敖索根据君玉先生的指点去了九江城与凤国的交界处寻找金神烛阴,而此时袁琴琴又受到了同一个人的指点,知道了敖索的方向。 好吧,反正现在因为掌门师尊渡劫飞升大日子的缘故,全体都处在半放假状态,现在就去找找敖索,应该问题不大? 袁琴琴兀自下定了决心。(未完待续。) 第二二零章 逆转 袁琴琴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找到毛毛收拾整理行装。 君玉先生不知道自己以为了什么,总是带着一脸看不懂的表情看着她,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给了她一件挡灾劫的护身符。 “虽说这符不能将你的运势格局化解开来,但是好歹能够保你躲开那些源源不断的小灾小难。” 他意有所指,眼睛戏谑的看了看袁琴琴身上的那些保护措施。 袁琴琴自然感激不尽,这种小小的倒霉事就像温水煮青蛙,心态再好偶尔也会避之不及。 能够避免掉当然最好了。 袁琴琴打包好了要带在身上的东西,另外已经跟怀唯师兄说过,那个便宜的独孤师父根本就不会管他们去了哪里,实在悠哉的很。 毛毛的情绪有些不佳,没想到在这里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梅酒暖蹲在毛毛的身边,两个人像好玩伴一样头顶着头,说着悄悄话。 袁琴琴走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以下内容: “你要乖知不知道?赶快修炼,就能够像小巴一样能够说话,以后,还能像我一样幻化出人形。” “嗷呜呜……。”毛毛蹭了蹭梅酒暖娇软的小身子。 “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好多地方玩,也让你去我家里玩。” 袁琴琴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到一起的,现在这样让她有点吃狗粮的感觉。 实在是不该去打扰他们啊! 梅酒暖还在说着:“你跟着阿琴出去,要早去早回,要记得想姐姐。” “吼~!”毛毛可怜兮兮的回应着。 袁琴琴觉得自己在发光,超级大灯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嘛,怎么有种她要带着别人家的老公出门的既视感!! “会不会想我?”梅酒暖摸他的大虎头。 “#¥%……想!”毛毛全身扭动,用尽了全力来撒娇,终于使出洪荒之力含糊的吐出了这个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 “毛毛,你会说话了!哈哈哈!”梅酒暖银铃一般笑起来,一面拍着两只藕白的小手,再兴奋地给了大老虎好几个么么哒。 毛毛也显然被自己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有些说不好但还是含含混混的发出声音:“话!毛毛!……¥%……说话了!” 毛毛的声音有种东北虎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初初发声,憨头憨脑,非常可爱。 毛毛心里像是吃了蜜,这一高兴就忘了形,跃起来给了梅酒暖一个虎扑扑倒在地,大舌头刷刷直舔。 袁琴琴怔愣了半晌,看着眼前的情景左思右想,终于脑补出了她不在毛毛身边的这段时间,这孩子的心路历程。 然后,世界观差点崩塌了。 她从没有要求毛毛修行,却没想到毛毛在爱情的滋润下开启了好老虎上进模式。 阿不,对于毛毛来说,他心里或许装着的是爱慕,男女之间的那种,可是看看他的心上人梅酒暖。 那一脸的宠溺,和对口水的嫌弃。根本就是主人对宠物的心态啊喂! 人家梅酒暖没有想过要跟你有什么啊喂!你对人家来说只是宠物、宠物好吗?脑子能不能清楚点! 袁琴琴感到一个激灵从脚底打到了头发尖:得赶快跟这孩子科普一下男女之间那点事了,至少不能让他就这样懵懂下去呀。 这边厢还在一片嬉笑打闹之中,突然从灵源峰顶上传来了一阵光波,伴随着的,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嗡鸣。 打闹作一堆的梅酒暖和毛毛都翻身站起来,盯着那边峰顶上的动静。 这是前所未有的,至少袁琴琴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个。 她的五感现在已经变得比常人更敏锐,这样的声音对她来说震撼更大。 这声音一波接着一波,袁琴琴只好催动全身灵气达到识己上境,力求融入到周围的空间之中,将打到身上的劲力都全数化去。 那边的毛毛没有这样的修为,梅酒暖幻出两颗水球,将他的两只大虎耳bong的一声轻轻塞上,这才避免了毛毛七窍流血的可能。 “阿琴!再坚持一会儿,这是掌门师尊飞升前的征兆了!” 梅酒暖面有喜色,掌门师尊对她来说比别人更加特别,那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 虽然他平时总是不管她,可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在掌门师尊的心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小女孩。 这些年她总将自己当成个孩子,也不过是因为在某些人的眼中,她还没长大。 (没写完还在写~~~~啊啊啊~~~。。。) 只有成功叫醒小豆丁,她才不负这些朋友的舍身相助。 老尊主风琉璃已经早早赶到了小豆丁所在的偏殿。 他能感受到那股窥探的气息一直在,甚至还有停留更久的趋势。 “尊主,要不要再给少主找一个魔修士?” 随行的妖侍也透过窗户看到了刚才诡异的一幕,原本还能够支撑许久的魔修士,瞬间便被明瞳少主吸取了大量的血气,瞬间化为虚无。 他这段时间已经见得太多,此时更是有些麻木了。 只等着老尊主一声令下,他再派遣魔卫秘密去抓更高阶的魔修士。 “不必了,你在外边守着,本尊这段时日要在这里闭关。一应事宜交给幻鸣使,” “可是尊主,离放境的日子不远了。”放境之日是他们期待了许久的日子。 魔兵整装待发,魔族平民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细软,等待迁徙。 只等放境之日,截门与流光门同开,他们便可以脱离这个地方,占领元鼎大陆。 可这时候老尊主说要闭关?妖侍不由得多了一句嘴,说完又开始了深深的后悔和后怕。 谁知老尊主的心情今天看起来似乎很好,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安排都做得足够详细,八大使者便已经可以应付,不必操心。” 妖侍诧异的抬起头来:老尊主居然安慰了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是风琉璃没有给他这个知道答案的机会,他头也不回的走进殿中,就在药池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端正坐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一章 突至 天空之上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出现,消失之后凭空留下了各个黑点,而那白日飞升渡劫的自然天籁,仿佛却是为了欢迎截门的到来。 场面诡异至极! “梅娘!快想办法告诉大家,那不是什么天有异象,那是魔族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初西难岛一役,魔兵到来之后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人们。 “毛毛,来!”袁琴琴叫着毛毛,大毛毛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听到大哥叫唤,立刻一个甩尾从外边跑了进来。 袁琴琴利落翻身上了毛毛的脊背,就要往那截门洞开的方向去。 “什么魔族,等等,你要去哪里?”梅酒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活得够久,可这样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说师父常常骂她不学无术呢,关于这个大陆的知识,梅酒暖都知之甚少。 她同这大陆上其它人一样,早已经将创世四神以及元鼎大陆本源的历史都当成了神话。 有些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早已经从默认存在变成了毫无存在感。 “魔族来了,那个黑色洞口完全打开的时候,他们就会倾巢而出,到时候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什么?”梅酒暖也感到了这件事的重要,不管那将要来的东西是什么,总而言之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问。 “这样看起来,他们降落的地方是在掌门师尊的住处?那会不会对掌门师尊有影响?” 袁琴琴驾着毛毛,将她一把拉上虎背:“不要多说,我们先往那边走。” 毛毛起飞,用尽了全力向着天空中那越来越多的小黑点之处飞去。 那里打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许多。 这样的进攻绝对不会是偶然,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袁琴琴觉得真是糟透了,战争仿佛如影随形跟着她,好日子早已离去。 她从没有想到来到了元鼎大陆还会遭到魔族侵袭,上岸之后遇到的几次,她都以为是魔族为了找回小豆丁才做的事。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嫩太简单,如果能将这消息早早的告诉这大陆上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毛毛飞得很快,成长之后的毛毛用尽自己所能,几乎是转瞬便到了灵源峰顶。 “魔兵在元鼎大陆上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个个都凶悍残忍,好像就是为了消灭这地面上的人而来一样。我之前遇到过这种事。” “或者说,我们源山花氏之所以会回到元鼎大陆上,其根本就是拜这些魔兵所赐。” 要不是魔兵到来,西难岛上的男人不会几乎全部死去,桑姥姥也不会引出神魔之力,最后生生爆体而亡。 袁琴琴简短的解释了一下,梅酒暖就明白了。 “什么魔兵,敢到诸天门来撒野,就要有回不去的准备。” 梅酒暖不屑的语气完美表示了: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什么来了都只是自找倒霉。 空中的黑洞越来越大,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竟然渐渐连成了一片。 飞跃过底下人们的头顶,所见之人无不是一脸的费解茫然。 远处有一队黄衣弟子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状态朝着这边赶过来,之所以说是不正常,乃是因为其中为首的那一个带领着这一群人,鬼魅般的飞快行进。 目的地显然也是这截门的下方所在。 “那是谁?”梅酒暖秀眉微蹙:“像是药山的人呢。” 药山的人为什么这么及时的赶到了灵源峰来,要知道药山与灵源峰还相隔着一座云浮峰,不是那么快就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能快速的做出反应的。 袁琴琴疑惑这件事,却只是盯着那上方连成一片的孔洞,孔洞之中隐隐有各种样式的人形出现。 那已经不知是之前的多少倍,这样倾巢而出,是要将整个诸天门都占领了吗? 魔兵们已经按耐不住,从袁琴琴的角度看去,那边的魔兵们站在前方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了身体。 在截门那一面站着的魔兵原本的形状跟人们差距不大,再有大一点的差异也不过是有些魔兵是精怪幻化而成,保留了一些原始的特征。 可是一旦挨近了外边的世界,他们的身形和眼神就全都变了,暴戾血红的眼神,残酷冷漠。 就像小豆丁。 可小豆丁是双魂共生,难道这些魔兵也全部都是? 到底是什么力量使得他们一旦接触了这个世界的空气,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一定非要侵占别人的家园。 袁琴琴没想到自己会从这种角度来想问题,也许是因为小豆丁还在那个世界的缘故,总是忍不住将他的亲人多想一些。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见过的魔族老尊主,想到他在小豆丁院子里做的石狗、石马、小皮球。 现实总是比幻想来的更快更残忍,那截门已经完全成型,大批的魔兵骑着飞行兽一跃跳下来,会飞的载着不会飞的,成群结队参加这一场原本只属于人族的狂欢。 而另一边,掌门师尊渡劫飞升的钟乐还没有鸣尽,其中的一间屋子已经可以见到完全笼罩在了一片水雾之中。 肉眼可见的散发出蓝、紫、青色相交的光线,这光芒暴涨又消逝,重新酝酿一轮光芒起来,霓虹灯一般。 底下有人运气狮吼:“保护掌门!所有灵源峰弟子听令,全力为掌门师尊护法!” 一看竟是那个多日不见的便宜师父独孤尘,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时那一股傲气,相反真正修行士的仙风道骨此时却在他的身上见到了。 他身后已经集合了灵源峰的弟子们,虽然数量不多,但贵在听到召唤,这灵源峰上上下下的弟子们全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 而药山来的黄衣弟子们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跟灵源峰的青衣弟子们汇合了。 “杜老,你为什么说这黑点是为了掌门师尊而来?”独孤尘先行做了诏令,这才想起要知道原因。 今天是掌门师尊飞升的大日子,本来他们正在准备瞻仰飞升盛景,没想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这样诡异的情况。 他倒是不担心,这诸天门平时就是有结界保护,防止宵小侵犯。 而诸天门最为牢固的守护大界一旦开启,便只有神阶修行士能够有办法随便进入。 他的思维何其敏锐,早在黑点刚刚出现的时候,已经用了掌院之间的千里传音术通知了身在试剑峰的叶行云和落霞峰的倾花落。 远远看过来就知道,这边的结界已经完全铺开了,他们之间面对这次掌门师尊的飞升可谓做了不少的功课。 杜老爷子却带着药山上的一众得意弟子全数赶了过来,一开口便要他召集所有人保护掌门师尊。 保护掌门师尊自是不必说,可他怎么会知道这黑点就是冲着掌门师尊来的呢。(未完待续。) 第二二二章 一击不中 “掌门渡劫飞升,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你看这充盈在天地之间的灵气。” 杜老爷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要点和盘说出:“散而不退,终将汇聚。这就是掌门目前的状态,他现在神魂似散非散,还没有到聚的时候,最是脆弱。” 独孤掌院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虽有些不解,但终究是没有质疑的。 那是杜老爷子,他们曾经私底下猜测过他的真实身份,说什么的都有。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杜老爷子是唯一能够将渡劫飞升的具体过程描述得一清二楚的人,只因为他也是从这个阶段来的。 创世四神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哪一个是例外。 “重黎神已经回返琉璃圣境,元鼎大陆上的神明只剩下三个了,如今新神将出,魔族一定不会让我们如愿。” 独孤掌院的内心越发感到古怪,杜老爷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四神在大家的眼中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了,可是他却说只有重黎神回返了琉璃神境,琉璃圣境是什么地方? 天下第一大门派之中最受欢迎的灵源峰一脉掌院此时有些懵逼。 在这天底下究竟还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独孤尘像一个初涉江湖的小青年,有些吞吞吐吐的问道。 “魔族……魔族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怎么会这样出来了?” “他们怎么会甘心被封印,覆灭人族,占领整个元鼎大陆才是他们的目的啊!” 杜老爷子后悔没有早一步告诉他们这个事实。 在他的意识里,这件事跟谁说都没有用,只有掌门一人尚且算是可以交流。 别的掌院在他眼中都是小打小闹,不能成事的晚辈。 掌门却一直在闭关修行,又刚好到了关键的时候。 而元鼎大陆之上,其局势之乱,已经到了群龙无首的地步。 谁又能最终担任起这个振臂一呼的领袖人物? 他只好一等再等,没想到魔族的动作这样快,这一招先发制人将他杀了个猝不及防。 从空中落下的魔兵突然像是碰撞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一顿,连惊叫一声都没有便四散开来,被风一吹化作了点点尘埃。 “哈哈哈,杜老掌院你看,我诸天门的镇山守护结界已经打开了,魔族本不足为惧。” 独孤尘这性格修炼了多年还是这般不够沉稳,可还是做到了如今的地位,可见诸天门一代不如一代,终于是无人可用了。 杜老兀自摇摇头,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峻,冰山一般。 他的守心石可不止这点威力。 这锅他必须背着,他们都对魔族了解太少了,可魔族领袖似乎对他们十分熟悉。 现在整个元鼎大陆上,谁又能知道现在魔族那边的动向呢。 只有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落下来一片不要命的炮灰,就算看见了下边没有落地便会被强劲的结界刮成粉末,也丝毫没有半点犹豫。 前仆后继,嘶吼的跳下来,像是中了某种魔咒。 下边集结起来,备战的弟子越来越多,仰头看着这堪称惨烈的一幕。 “天哪,他们都不要命了吗?”有的人张着嘴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有的人开始怀疑人生。 一些女弟子甚至已经完全看不下去,飞身起来朝上大喊。 “别再下来了!会死的!” 可是噗噗声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飞灰散落下来。 “快回去!他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袁琴琴将她们一个个撵回去。 梅酒暖也是完全看不懂这个阵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袁琴琴摇摇头,她只知道这个好像不是截门,好像是另一种。 这门很大,上边也并没有那蛇形的闪电结界。 或许,这门中出来的也并不是魔兵?不是魔兵的话,下来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下边的杜老爷子神色变化,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集体自杀? 袁琴琴让毛毛下地,三两步跑到杜老爷子的身边。 “杜爷爷!你知道这结界怕什么吗?” 一旁的独孤尘道:“你知道什么,诸天门创建以来,镇山守护结界便一直保护着这里,没有什么是它的软肋。” 袁琴琴没有被他的气势吓退,只是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师父,这上边下来的好像都不是魔兵,像是……” 杜老追问道:“像是什么?” “我不知道魔族有没有平民,但他们不像是训练有素的魔兵,而是跟我们山脚下的白者一样的平民!” 独孤尘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上前一把抓住袁琴琴:“你说什么?魔族作恶多端,其中怎会有平民这样的说法!” 而正在此时,上方的砰砰声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好像这股自杀的热潮正在慢慢的褪去。 可事实不是这样,而是结界再也不挡住这些魔人的进犯。 魔人之后便是魔兵,可结界轰然消逝,再也没有半点反应。 “平民……。”平民! 独孤掌院突然想到了什么。 “糟了!平民,就是无辜者,镇山守护结界早有灵性,这守护原本是为善,如果它消灭的都是无辜者,那么它的存在也将变得没有意义了!” 独孤掌院这下才慌了神:“守护结界应当已经发现了,现在已经死去了不下上百无辜者,镇山结界自毁了!” 袁琴琴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镇山结界这样有个性,当初是谁将它创造出来的? 它先是发现了魔族进犯,将其挡在外面,可杀着杀着发现对方放出来的只是无辜的百姓。 于是因为杀害了无辜者,就这样悔恨自裁了。 真是好一个自相矛盾的逻辑。 眼见天边又飞来一只机关鸟,其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虽然隔得远,但依然能猜到,那不是别人,正是轩丘和她的师父叶行云。 诸天门是整个元鼎大陆上法术最为强大的地方,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骚扰诸天门? “轩丘,这事你跟别的人说过吗?”袁琴琴问。 轩丘脸上天真:“没有,我平时都跟着叶师父,很少跟别的人接触。” 袁琴琴看了一眼花随繁,又看向轩丘:“那以后这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起了,知道吗?” 花随繁眼神有异,却也秒懂了袁琴琴的意思,这种事确实不能随便说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再见 他们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正在慢慢汇聚成型,那是神阶悟者迈向源者的元丹。 风琉璃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选择在此时进攻,并拿不到最好的元丹。 因为最好的元丹自然是在最好的源者手中,那家伙对付起来可是又费时又费力。 就退而求其次,要这没有完全转换完成的元丹,不贪心的好处就是,他们不会有来自诸天山中最强者的反抗了。 那“最强者”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就算没有他们的窃取,他也逃不过成为源者之时,那来自虚空的审视。 能过那一关才算好呢,风琉璃轻轻一笑。 下界已经战成一团,明瞳不耐烦的伸出尖利的手爪,在风琉璃的小腿上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家爷爷被裤子蒙住的地方沁出了些许湿润。 风琉璃不以为意,反而抚摸着脚边孩子光溜溜的小脑袋,语气慈爱的哄着:“乖孙,再等他们打一会儿,爷爷就去给你拿。” 这是暗曜的子民,他用起来是一点不会心疼的。 只见那被法术灼烧的、被毒药、银针、各种小动物咬住的魔人们无脑的拼杀着。 魔族的血和人族的血是一个颜色,杀来杀去,竟已经分不清地上的血究竟是谁流淌得更多了。 风琉璃的眼光却只盯着那边灵光毕现的小屋子。 与此同时,大陆别的地方。 三个皇室几乎不分先后的收到了这样的战报。 凤国:“这是什么意思?魔族侵袭了元鼎大陆?” 北原:“魔族?” 金国:“知道了。” 石兰河走出大殿,冬日的天气并不好,但是此时的他知道在离丹城不远的东边,天空上方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而同样的事也正在凤国境内发生着。石兰河捏着手中的战报,有种力不从心的感受从脚底开始往胸口升起。 “陛下,还请不要因此伤了身子。”一个柔和端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石兰河看了看这人,大步从她身边走开了,几乎是头也不回的想要逃离。 北原的国主此时也在面色阴沉的望着天空。 “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他悠哉的转过身,厚重的皮袍在身后画个漂亮的半弧形。 他看了看身后的儿子们。 “该轮到你们了,老朽这回可是干不动了。” 儿子们面面相觑,赶紧低头跪地请求。 “父亲,请不要这么说。” 北原国主摆摆手:“没什么说不说的,国主之位就那么好做?”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明里暗里争抢不断,老朽看也看烦了,趁这个机会,你们也各自感受感受吧。” 就只有金国的国主,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态。 他安心的将手中的东西往不远处的火盆里一扔。 纸条在火盆中被橘黄色的火焰吞噬,渐渐变成了一堆灰。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换了个方向给他接着捶腿拿肩。 金国国主舒适的喟叹一声,吩咐自家的属下不必去管境内境外的这种骚动,甚至可以趁着别国正乱,趁机干点什么。 ——按照老友幻文的说法:那只是友军来了。 他的嘴中喃喃道:“希望这次,我没有选错。” …… 魔人和诸天门的弟子们几乎势均力敌,上边流光门中还在源源不断的补上新的魔兵。 那门口还站着一个不动的人影,在下面仰头看去,显得特别小。 袁琴琴早已经召唤出了小巴,身后有小巴、梅娘和毛毛,她一路顺畅的往掌门所在的那边过去了。 鼻端都是血的味道,尽管已经经历过了西难岛那次,她还是觉得热血上脑,甚至有些想哭的冲动。 魔兵们的进攻很奇怪,似乎并不是像杜老爷子说的那样时为了冲着掌门而来,而是抓着低阶的弟子们一个个的杀掉。 正是这种奇怪使得她起了防备之心。 掌院们几乎都赶过来了,只有叶行云依然未到,他们也发现了魔兵们的计划似乎是要杀掉这诸天门中有可能成为生力军的弟子们。 所有低阶弟子都被掌院们统一撵到了倾花落的可控范围内,她和她的门下在这些低阶弟子的周围织就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母鸡护小鸡一般,护送他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只可惜身在其中的弟子们并不领这样的情,他们哭着喊着要出去和师兄师姐们并肩一战,场面混乱几乎就要不能控住。 那边的魔兵大潮见这边的低阶弟子们要走,便一路跟上来,逮到落单的便是一口啊呜。 或是几个魔兵围着一个高阶的弟子,不管牺牲多少,主旨是弄死一个算一个。 魔族的繁衍能力杠杠的,光是蜘蛛这一族就有成千上万的小蜘蛛等着下来,根本不惧损失这点。 袁琴琴之所以背其道而行,正是因为发现原本应该被全力守护的掌门处此时已经空了,每个掌院都在拼死护着自己的弟子,就算是杜老也不例外。 掌院们平时或许对这些弟子们有放养的行为,可是说到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莫名的恶意攻击下呢。 顾三思都已经杀红了眼,在这群弟子之中,只有他的孩子是付出了最多心血,却并不求他们有什么出息的。 可他的弟子们是最讲义气的,是最重情的,要论法术,自然是灵源峰最好,可要论到人品,没有哪个峰能够与他的惟勤峰比。 只可惜这群弟子在这样的战场中也是牺牲得最快的。 毕竟重情重义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走啊!你们都快走!”已经走远的袁琴琴听见那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顾三思带着哭腔这样大叫着。 他原本带着弟子前来,是为了支援,谁知道转眼间,自己的弟子就变成了目标。 袁琴琴带着毛毛小巴和梅娘,已经直接退到了掌门的内院之中。 那发出光华的小屋子近在咫尺。 “阿琴,就到这里可以了,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师尊。”梅酒暖漂浮在半空,是第一次见她的那个法术。 正在袁琴琴一众各自找位置防守时,一个声音从墙角边传来。 “你们守不住的。” 众人向那边看过去。袁琴琴不由得有些诧异:“阿光?” 再见这人,他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又更冷了些。 另一个人从他的背后转出来,却不是蚩猎,而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又见面了。”幻音道。 袁琴琴难以接受的看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相信 幻音向前半步,朝惜光更靠拢了些,挑衅的看着袁琴琴:“别白费力气了,这元鼎大陆之上唯一可以和尊主一战的便是这房子里的人。” “可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 这话刚落,屋顶上又凭空出现了一个坐着的人,那是蚩猎。 袁琴琴从没见过蚩猎化成人形的样子,所以只是陌生警戒的看了他一眼。 “阿光,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你不是走了吗?”袁琴琴不理幻音,她心中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好。 一个儿子是魔族,该不会这个捡来的也跟魔族有关系? 她可从没有这样想过啊,她袁琴琴从来就只是一个普通到乏味的女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可命运总是把她丢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是不是太傻了,现在还问你这些问题,或许……”她看了看幻音的姿态。 那是跟随和守护的姿态,就连房顶上那个带着嫌弃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都是这样。 “或许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知道你究竟是谁了对吧?”她听到自己说的话,觉得这语气连自己都陌生。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 对面惜光眼中的冰冷没有化去,但他说:“我是惜光,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 “所以,你是打算帮着那个什么尊主,来进犯元鼎大陆的?”袁琴琴还是想确认敌友。 毕竟他们曾经很亲近过,或许不能说是像一家人一样,至少阿光曾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而毛毛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了,它走到了阿光的面前嗅了嗅,却见袁琴琴又没有再向着阿光走近,便一脸搞不懂的郁闷表情趴卧在了两人中间。 梅酒暖却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房顶上的人就是之前那只小黑狗所化,纵身一跃上去与之对峙。 惜光在毛毛趴卧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眼中的冷漠终于有些回暖,那些日子毕竟都还存在他们的脑海中,谁也抹不去。 他主动朝着袁琴琴走了过来。 “我不会帮他,你信吗?”惜光立在袁琴琴的面前,在这样颀长的女子身前也还是比她高了两个头。 他站在她跟前,胸中涌出的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情感,熟悉的、温暖的。 两个人都有了这样大的改变,可这种感情却在彼此靠近的一瞬间重新活了过来。 惜光这才好好的打量了这个仿若重新投过胎的女子,她瘦了好多好多。 这段时间是没有吃还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功? 两人看着对方眼中都有些错愕的表情,突然这两个人就笑了。 惜光那一直带着些的眼神突然就被这笑意带成了春暖花开。 “阿琴,你信我么?” “以前我倒是信,毕竟那时候你傻呀,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了,现在我连你是谁都搞不清楚。” “不管我是谁,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袁琴琴一愣道:“不要这样,我们不熟,请先说正事。”这屋子前前后后都是一片杀伐,惜光所说的这内容实在是不适合这个场合。 她说着不熟,但是那熟稔的揶揄已经偷偷的跑进了她的语气里。 惜光没有因此就被她的态度带跑偏。 “正事就是,我要做的事不会伤害我们之间的友谊,我需要你相信我,配合我。” 袁琴琴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看了许久,他真的是很不一样了。 不仅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并且整个人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 她摇摇头:“可是我不认识你呀。”他们可能真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的只是这个皮囊,那内里的是什么谁能知道呢。 惜光的眼中带上了一抹受伤的情绪,不认识他?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内心一贯的自持不见了,他一把抓住了袁琴琴的肩膀,想将她控制在自己的面前。 两个人好好的说一说这个认不认识的问题。 可现在的袁琴琴早已今非昔比,那边才有这样的动势,不想再跟除了自己男朋友以外的男人过于亲密的袁琴琴便错身闪开了。 “抱歉,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有话只能用说的,不带动手,好吗?” 惜光更加觉得气结。 好,实在是好得很。 眼前的人突然就生气了,袁琴琴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要是放在从前,哪有这么复杂。 “少主,何必跟她说这么多!”幻音见惜光起了情绪,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紧,浮出的那股气急败坏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也觉得没必要跟这个蠢女人多说。”蚩猎懒洋洋,余光注意着一边的梅酒暖,不耐烦惜光总是在这女人面前吃瘪。 惜光好像这才想起身后还有自己的属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地面,这才道。 “好,我便跟你简单说来。” 惜光在蚩猎和幻音诧异的眼神中,将自己的身世、此前怎样来到元鼎大陆,现在又打算要做什么都一一简洁的说了出来。 他之前和袁琴琴道别之后,和蚩猎以及两个小妖精一起,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在元鼎大陆上曾经的属下。 暗曜失踪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惜光这个少主在代行尊主之职,座下的八大使者统统都是听命于他的。 而他被打伤扔进元鼎大陆时,在浮屠境中,明面上却还保有原来的地位。 只有少数人知道老尊主对他的诡异心思,八大使者之中却还有他的心腹。 幻音就是其中一位,除了蚩猎,便是这个女子最为得力。 从她那里,他们知道了假暗曜最近的动向和目的,而惜光的目的很简单。 他只是要找到一个可以回到浮屠境的机会。 那么假暗曜在这里打开的流光门便正是他要等的,趁乱进到这里来,是为了等假暗曜离开流光门下来的那一刻。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我需要你们在他下来的时候拖住他,好让我能够顺利的通过那道门回到浮屠境。” 袁琴琴被这突然丢过来的信息包炸得一阵头晕,她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那么一小点儿。 “你说……你是魔族的少主?” 蚩猎马上撑住了脑袋:“我的天哪,说了这么半晌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二五章 合作 袁琴琴摆摆手,也抱住了头:“等等,让我缓缓。” 梅酒暖冷声道:“你们倒是胆子挺大的,那个什么尊主,是打算要来拿我师父的元丹?” 惜光道:“是,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了你们,就是不希望这件事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双方产生什么误会。” 梅酒暖摇摇头:“恐怕已经晚了,人魔两界的通道已经打开,照你们的说法,人魔之间暂时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外面杀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看到了吗?” “这件事我诸天门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也休想伤到我师父一分一毫。” “这位姑娘,不是我们想要伤害你的师父,只要我回到浮屠境搞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便能够有所转机。” 梅酒暖才不听他这一面之词:“你说有转机就能够有么?你现在势单力薄,孤单单的一个人,哦,还加上你身边这两个,能扭转局势?” “不是你们魔族,我诸天门的弟子怎么会遭受这样的血洗!我师父又怎么会在飞升的大日子受到这样的威胁!” 梅酒暖突然又觉得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词库不大,所以平时都很高冷。 这回因为对方好像是袁琴琴的朋友,这才开启了嘴炮模式,没想到这样憋得难过。 她双手向两旁一挥,两条鲤鱼须子一般的软鞭就啪啪两声递出来,红衣黑气,端的杀伐。 “谁不能伤害我师父!”梅娘不讲道理已久,在陌生人面前忍了这么久的戾气终于也爆发出来了。 “等等!”袁琴琴一手顶炸药包式叫住了马上怒气值爆表的梅娘。 “你们刚才要我们配合你们,是不是?” 惜光道:“是。” “我们交换!” 惜光皱皱眉,蚩猎干脆瞪着袁琴琴,“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交换?”幻音道,她的内心全是不屑,看蛇精病的眼神看着袁琴琴。 这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和平,公平。” “你又有什么资格给出这样的承诺?”一个凡人要给人魔两界和平,给人和魔公平?她该不是被自大冲昏了头脑了吧! 幻音只想直接用她独特的嘲笑声将这女人杀死,免得再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不是我的承诺,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她并不看幻音,只看着惜光。 “帮我们守住诸天门的掌门,这大陆上唯一能够与魔尊抗衡的人,我们才有和平的可能。” “够了!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需要这样的和平?”将这大陆上的人族屠尽,他们就能完全占领这里。 为什么要跟比自己弱小得多的东西讲什么和平?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哈哈哈,幻音使,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对我的胃口!”蚩猎狂笑道。 惜光眼中神色变幻,其实幻音说得对。 作为魔族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的必要:“阿琴,千百年来,我们都是敌人。” (没写完……,一小时后可刷新看) 袁琴琴奔跑着,终于像是被甬道吐了出来一般,两三步踉跄上前,身后那长长的甬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迷雾,将身后四周的东西包裹起来,看不真切。 眼前是一栋精美的房子,比宫殿要小许多,却处处雕琢精致。 一方明净的蓝色天空,一抹斜阳,身上却没有阳光的温度,这光线就像是假象。 枫树的叶子掉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地上有一只爬着些青苔的牛皮球,周围摆放的是充满童趣的石雕像。 这一看就是个有孩子住的地方,主人家对这个孩子的溺爱全都体现在了这些东西里。 这个小兔崽子。看起来他家里的亲人对他应当不算坏,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袁琴琴咬着牙骂着小豆丁,心中却说不出的心疼,说起来这孩子这样作,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罢了。 她走上了台阶,想要推开那边的门,手掌却诡异的穿过去了。 哦,她忘了,自己现在不过是一枚精神印记。 直接穿过这扇门。里面的情景一时有些看不真切。 却听一个声音突然惨叫起来。 “少主不要!” “不要……。”这声音不过维持了一瞬,就消失了。 眼前是一方散发着浓烈中药味道的池子,池子里黏稠的药汁中,浸泡着一个娃娃模样的东西。 仿佛是被药汁泡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个玉石雕成的娃娃。 总之他已经离“活人”这个概念很远了。 袁琴琴感到身体中的力气仿佛好像都被抽走了。 她跌跌撞撞来到池子前面。 “袁豆豆?” 她的嘴唇颤抖,这感觉比方才进门之时遭受的雷击之痛好不了多少。 胸口仿佛有一口气吊起来,这口气要么出来,要么堵在心里,变成汪洋。 药池中的东西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漂浮着。方才还在他身边的魔修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豆丁! 袁琴琴大叫,可是孩子完全没有反应。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直接穿进了药池之中,俯下身准备把袁豆豆抱起来,可是怎么可能呢。 光是见到已经是不易。 这里于她来讲亦真亦幻,有的东西可以感受到实质,有的却并不能,比如说她和孩子,手臂一次又一次徒劳的从小豆丁的身体里穿过。 “阿琴,你不要急,不要有这般大的情绪波动,我有点受不住。” 黄幽怡难受的声音传来。 “怎么办,我现在能怎么办呢?”袁琴琴快哭了,实际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常常会是个莫名其妙哭起来的小泪包。 很快她便抽泣起来,想不出办法也没有办法,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小豆丁双眼紧闭,手脚蜷缩呈在母体中的姿势,远看就像个小猴子。 只不过骨头上包着的全是皮,看着倒真有几分魔婴的样子。 又有声音传来,那是黄嘉怡担心的声音。 “你们怎么样了?幽幽,阿琴!”黄嘉怡见幽幽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红黄色的泪水,吓得魂不附体,想要上去打断这个法术。 可是两个人缔结的主动权完全在袁琴琴手中,她没有放弃,黄幽怡便还是处在配合的地位。 “阿琴,以往你不总是最冷静的吗?”这是百里熊,他的声音里也有些挣扎和隐忍。 虽然这两人的苦痛他只能感受到一些,可就这些也足以让一个老灵魂难受了。 “找,找到你自己…。”百里熊勉力说出这句话。 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黄家姐妹与百里熊在与她一同承受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 抢夺 想要拿到修行士的元丹等同于要取之性命,风琉璃选了这个时刻就是因为此时,诸天掌门元亥上人分身乏术,几乎没有更多余的力气来对付他了。 天雷滚滚而下,他要做的就是在其真身承受雷劫洗伐之时,一击得手,将其元丹从他脆弱不堪的身体里摘取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出手之时,那劈在元亥上人身上的天雷便要由他来承受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实验,以前谁也没有想过更没有做过。 毕竟在众人眼前出生的神明,就这一个而已。 元亥上人身上的旧皮囊已经像是老旧的衣料一般被脱下来了,风将它们一吹,便如同朽坏掉烂布料,轻轻地破败消散在元亥上人的身边。 那一团人形的水珠只有寻常男人的三分之一大小,它漂浮在离塌三尺的半空中,在天雷的照映下晶莹剔透,无端显出了一股来自于天地之间的大威压。 风琉璃在这样的大威压下,虽然就近在咫尺,却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 那水光人似乎是睁开了眼睛,身体被雷击得穿透,明亮又扭曲,可他的神色却十分淡然。 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一道天雷而下,水的形态又是一阵扭曲激荡。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呢?”突然,那一团水光出声了,语气淡淡的问道。 就像在问自家蹲在院子里玩蚂蚁的孩子,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在玩什么呢? 他根本就不在意你是不是真的要做什么,你在玩什么,只是寒暄,只是随口问问。 就连好奇都没有。 风琉璃突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弄了这样大的排场,不是要被人这样看轻的。 风琉璃狠狠的说:“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怒吼声直能湮灭人的灵魂。 “哦。”可水光人毫不在意。 又一道雷电劈下,他的身体在这样的强大打击下甚至直接脆成了两半,可是雷电收回,他又合拢来了。 生生不息,连绵不尽,这万物之中的空气水气便是我,我便是这世界上存在得最多的东西。 他眨眨眼,还是那样淡淡的盯着眼前人。 风琉璃没有想到这件事实践起来这样困难,按道理说,人族的神明飞升之时,怎么会对他们魔族有威压? 不过这也是无法验证的知识,在这之前谁知道呢,大家不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风琉璃向着那边的水光人伸出手,虽然雷电不断,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这水光人的丹田位置有一粒碧蓝的珠子。 这珠子没有损毁,水光人就还是能够一次次的聚拢来。 他忽然笑了:“哈哈哈!你确实不必在意我是谁,更不必在意我要干什么,因为很快你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水光人却看着他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怜悯。 “琉璃,你辛苦吗。”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响起。 什么? 风琉璃闻言,身上的劲力一卸,差点被大威压弹得飞出去。 不是因为水光人直呼了他的名字,而是他称呼他名字的方式。 “你……,你究竟是谁!” 他艰难的保持着向前的姿态。 “你太辛苦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躲开你?” 原本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这时完全变成了柔和的女声,这女声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像刻在骨子里。 风琉璃砰地一声被什么东西弹开了,这一瞬间,他再也坚持不住。 被弹飞到了屋角的人努力的爬起来,仰着头追问。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雷电交加之中,水光人再没有了回应,只是那水光裹挟着电光,种种光华照得一屋子的光线斑驳迷离。 不,风琉璃甩甩头,这不像是来自现实的声音,更加像是他们这一族的幻术。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琉璃爬起来:“你不会是羽瞳的,她早已经死了!” 说着更坚定了自己要速战速决的决心,将所有的灵力统统灌注到了自己的双手上,风驰电掣一般冲向前边的水光人。 这次那大威压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强烈,水光人丹田内的那一粒元丹看起来光芒也减弱了一些。 看样子这九九八十一道渡劫雷也不是这样好受的。 风琉璃的嘴角呈现出了一抹笑,向前一冲,手掌整个穿透了那水光人,笼罩在那一粒元丹之上。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突然哗啦啦一阵乱响,它被什么东西撞开了,四散成了好几片。 雷电几乎毫无间歇的通过屋顶劈下来,各种摧枯拉朽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整个房屋都被这力量冲垮。 一条大蟒横穿进来,将风琉璃一裹,就要朝后拉开。 风琉璃一只右手就快要捏住元丹,另一只左手飞速的以指成剑,就向这大蟒的身体上刺去。 大蟒吃痛,条件反射的一缩,风琉璃见状赶紧右手一捏,手中感到捏住了什么弹手的球状物,又一道雷向下劈来。 风琉璃须发皆张,大叫着将自己的功力运行到了极致,想要抵挡住这来自天空的一击。 他的胸口渐渐喘不过气来,眼中尽是癫狂的神色,就是死活不肯撒手。 “怎么办?!”大蟒口吐人言,赫然便是袁琴琴的声音。她此时分散出的精神印记已经完全与小巴融合,小巴将身体的掌控权都交给了她。 此时与其说是小巴在配合她战斗,不如说她完全成为了小巴在战斗,而小巴因为有了她的力量,变得比平时强大了不止一倍。 不知不觉中,通灵士与灵兽之间的关系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袁琴琴发现自己不仅仅是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小巴变得像第二个自己。 她这次应当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一次精神印记便要昏过去睡上几天才能够醒来了。 方才那个问题经由小巴的口问出来之后,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房屋被毁,在外酣战的梅酒暖这才转头,忽然见自家师父变成了一个水人,他的元丹还被一个猥琐的老头子握在手里。 哪里还顾得上跟蚩猎作意气之争,三两下飞身过来,软鞭就朝着风琉璃身上招呼过来。 他无处躲藏,只得生生的受了这鞭。 (未完待续。) 第二二七章 拿去 “师父!” “你这个老男人!快放开我师父!”梅酒暖鞭影如织,风琉璃从未如此狼狈过,黑皮袍子上都被抽出了一条条的缝隙,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脊背。 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抵挡雷劫上,元亥上人的元丹将他活生生的吸住了。 这真真是始料未及,要不是他修炼多年,功法有成,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样的雷劫侵袭。 之前是想拿拿不到,现在是想撒手都不成了! 风琉璃咬着牙,两个腮帮子在雷劫来袭之下不断地抖动,想当年四神那几个废物哪有这般难以对付,果然是新鲜的不一样。 要说起来这外头的人也是反应得太慢了,风琉璃在这屋里都已经呆了半晌,元亥上人的雷劫也挨了十好几下。 他们竟然是听到了风琉璃的大吼,这才反应过来里面居然已经来人了! 现在的局面实在是说不上该怎么办,他们眼睁睁看着风琉璃将元亥上人的元丹握在手中,是将他拉出来呢还是不? 把他就这样弄死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场面一时间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而外间的战斗还没有完,魔兵源源不绝的从流光门之中降落,原本势均力敌的状态渐渐有演变成单方面屠杀的趋势。 倾花落脸色煞白,地面上有好些脱力无法再站起来的弟子。 君玉先生带领的有容山弟子和元十二带领的五谷岭大厨子们在她的前方形成了两道防线,最前边抵挡的是独孤尘为首的灵源峰弟子。 倾花落的身后是兀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三思,他已经受了不少的伤,可还是挣扎着要起来接着打。 “我的弟子们都死了,现在该我了!你们不要拦着我!” (嘿嘿,等等再刷新哦~阿瑜最近总是很晚才能写,就总是没法按时交作业。。。) 浮屠境的笋塔城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灾祸,冬日风雪狂雷像是脱缰的野马,在这片并不美好的城市里横冲直撞。 乌云像是这一片死气沉沉的黑城的倒影,以一种极低的姿态压在笋塔城上。 原本长短不一,钉板一样伫立在大地上的笋塔城,因了被这暴风雪的侵袭,终于承受不住。 好似为了参加一场盛宴,北边血红深渊里传来阵阵龙吟,大地震动。 倒塌……,倾斜……,冰冷……。 已经活得跟鼠族类似的民众,现在更是无家可归。 当暴风雪暂时过去,人们在废墟中寻找自己的亲人,没有了父母的孩子在废墟中无助的哭泣。 笋塔城外是植灵族的聚居地,这些植灵在这样的浩劫中牢牢的抓住了脚下的大地,获得幸存的机会。 海水中不知为何涌出了青烟,海灵族人能上岸的全都上了岸。 不能上岸的,到最后也都以另一种姿态,翻着肚子,浮起来了。 生活在更远处的百兽族们,因为天性使然,早早感知到了不对,可也有不少的伤亡。 此时的暗曜正站在魔宫外看向已经平静的地面和远处的夕阳。 暴风雪和地震过去,地面上的笋塔从根根分立,到现在的相互依偎。 被雪花盖住了的废墟从上边看下去有种残破的美。 暗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或许也只有他才知道,浮屠境之所以这样不稳的真正原因了。 下边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聚集起来,向着在这天灾中唯一没有受到损害的地方聚拢来。 浮屠境遭受如此天灾,所有幸存者的内心都沸腾起来了。 他们要活下去!他们要离开这里! 老尊主是对的,他们一定要同心协力,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尊主,带我们离开这里吧!”人们的声音充满了对命运不公的悲愤和求生的欲望。 这声音从地面直达魔宫的高度是不可能的。 可暗曜似乎还是听见了,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期待已久的戏终于开锣了。 “羽瞳,你看,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他就从没有像我这样受过爱戴,众望所归。” “我才是能够带领族人好好活下去的那一个,我将做得比他更好。” *** 幻文在浮屠境的生活很短暂,可他也深刻的记得最近几年来浮屠境的惊人变化。 是崩坏。是毁灭。 是一种他们赖以生存的空间突然疯了一般,想要带着其中的生灵一起去死的感觉。 所以相比起现在有容峰上平静的思过屋,他更是替魔族感到不公。 这是人族用来惩罚弟子的地方,可是你看啊,多么的精致。 外边的风雪温柔得像儿时母亲的手。 当袁琴琴问他,找自己到底何事的时候,他不禁就想到了这些。 这女人实在是太幸运了,身背杀人的嫌疑,还能够得到堪比礼遇的待遇。 他突然就没了好兴致,将一个珠子掏出来扔在袁琴琴面前,脸上带着些残忍的笑意。 “你之前不是问我,圣婴如何了吗?不妨自己看看吧。”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看不见、去不到的地方渐渐死去更加让人心痛的了吧。 袁琴琴一愣,确定了对方在说什么时候,迫不及待将这粒珠子捡起来。 珠子上陡然发出白色的光芒,将她笼罩进去。 一段画面立刻跳入她的识海之中。 这是幻音最后一次见幻舞的场景。 形如枯槁的迟暮美人尖叫着消失,将死未死的魔族圣婴漂浮在绿色的药池中央,即将消失的他让魔宫中人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魔婴。 这是一段反复播放的情景。幻音只将其中最为重点的地方提取出来了。 翻来覆去,组成了一幅怪异诡谲的画面,因为没有流血,所以并不血腥,但是对袁琴琴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 孩子变成了这样。 比什么都可怕。 光芒散去,袁琴琴哀哀的痛叫了一声,手中的珠子应声而碎。 周身的紫色光芒暴涨! 幻文没有预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连忙为自己结了半个保护的结界盾牌一般挡在身前。 他此前料想过,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即将死去的孩子,要么哭得撕心裂肺,要么捶胸顿足怨天怨地,总之不会是这样突然发起狂来。 失策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八章 水光人 水光人的声音继续雌雄莫辨。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仿佛世间所有事都与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回轮到旁边看着这一切的人反应不过来了。 “师父?”梅酒暖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袁琴琴也觉得一股小风吹到背后,有点冷。 只有没有再和梅酒暖对轰了的蚩猎轻轻走到惜光的背后。 “少主,你为何不走?” 惜光摇摇头:“这个冒牌货还在这里,我担心他又会搞出什么别的事来。” 其实他刚刚便想借着这个机会赶快回到浮屠境,可不知为何,见袁琴琴还在战斗,便总有些放心不下。 “那么要不要干脆就在这里把他结果掉?这样我们回到浮屠境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小猎,现在他明面上还是我的父亲,我暂时还不能这样做,以免落人口实。” “这样也不能那样也不能,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再等等。” 惜光不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再等等是要等什么,或许是等着看假尊主的结局? 可这时候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水光人的元丹正在慢慢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浮出来。 风琉璃也是一脸的诧异:“你……”他又一次开始怀疑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这世上的灵,我是人心中的气。”他缓缓地说道。 “梅娘。”水光人终于在大家陌生怪异的眼光注视下,说了一句让人们心头好歹落下块石头的话。 也只有梅娘此时还是用看父亲的眼神看着他,深信不疑。 “师父。”她从空中飘荡下地,一头拜倒,少女的样子渐渐改变了,变成了小妖精的模样,两个耳朵消失了,只剩下两个连着薄膜的鱼鳍。 那是最初她被收养的时候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师父平时不管她,可是她只要知道师父在这里,心里就莫名的有安全感,就一点也不慌乱,就还能够嘻嘻哈哈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此时那种安全感却在一点点的被抽离,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戚。 这世上仿佛就只剩下自己一般个人了一般的孤单。 这孤单的感觉其实曾经已经离她很远了,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头以前的事了啊,可是光阴似箭。 鱼没有眼泪,她此时多么想哭。 毛毛一直没能找到发挥作用的机会,此时见梅酒暖难过的背影,便跟着趴过去到了她的身边。 袁琴琴想要叫住毛毛,又觉得这个场面怎么都不好开口说什么了,算了,便随他去吧。 “梅娘,我走之后,你要乖。”水光人说道,语气中也总算不再是淡淡的。 梅酒暖只觉得不知道该当如何言语,她张了张嘴巴,终究是埋着头,没有发出声音来。 而水光人也似乎不再打算理她了。他不打算再理任何人的样子,自顾自说起话来。 而随着他说话的这短短时间,水光人正在慢慢的变大,元丹一点点的抽离出自己的身体。 人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什么,究竟是何打算。 可没人能够阻止,也没有人能够猜度一二,这就像是上天的意志,完全莫名。 每个生命在这样的巨大的气势和无视下,都会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一个时辰,便历经成百上千个生灵的生命……。”水光人的说话声几乎是一字一变。 “我是我,又不是我,我经历了许许多多人的人生,也经历了许多人族以外,别的生灵的一生。” “你们所关心的,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哪,或许连你们自己都不清楚。” “人魔两族就是你们的世界了对吗?” “其实不是……。”他微微摇着头,顿了顿,之后想说的东西或许用语言已经很难表达,便就自然而然的没有再说下去。 而此时他的身形已经涨到了正常男子的大小,却没有停下。 风琉璃还在他跟前挣扎着。他的眼神便落在了这个老人的身上,如果袁琴琴没有看错的话,那双透明的水眼睛里,露出的神色是怜悯。 “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就自行拿去吧,终将有一天,你们都能够明白这世界的真相。” “就会发现,你们所执着的一切,选择的一切,到了最后,都只会有一个意义。” 他这番话说得像是完全没有一丝自己的情绪,只是单纯的说出来,单纯的解释解释。 将要发生的事和已经发生的事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的人生像是一个大的命题,而他已经用自己的论据支撑论点,将这命题写完了。 再回头看这些还在泥沼之中挣扎的人们,除了淡然和怜悯,便就什么也没有了。 袁琴琴觉得这跟重黎觉醒之后的状态时那样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琉璃,莫强求,顺其自然。”水光人的样子开始随着自己的声音千变万化,此时更是形成了一个美丽女子的样子,温柔的对风琉璃道。 风琉璃伸着一只手,看得痴了:“羽瞳,羽瞳……!” 惜光和蚩猎也是一震:“娘亲!”“尊后!” 风琉璃在这两声大汉下,像是猛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插在挚爱的身体里,手中正握着挚爱生命所倚的元丹。 他现在努力的将手伸回去,可元丹已经在慢慢的出体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你若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就活过来,活过来吧羽瞳!” 幻音、惜光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老尊主痛哭流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用力的想要将原本百般算计想要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原处。 “啊!啊!”风琉璃手忙脚乱,大叫着,脑中已经全是得而复失的悲怆和慌乱。 他发现自己的推拒毫无作用,元丹轻扑扑的从眼前那水凝成的女子身体里“啵”的一声掉出来了。 “琉璃,拿去吧,拿去。你想要的都……,拿去。”女子温柔的轻轻说,她的眼光看向了惜光这边,深深的望着。 惜光便知道这是她在跟自己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二九章 没能 “人魔两族本是同源,愿我走后,你们不再有争战。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那才是最重要的,别的……。” 她不知何时又渐渐溶解,化成了桑姥姥,看着袁琴琴,声音语调尽都变了:“别的……,管它呢。” 桑姥姥慈祥又调皮的一笑,便在袁琴琴的注视下兀自变成了别的东西。 袁琴琴还在怀疑自己眼花,她就已经不见了。 “婆婆!!”袁琴琴扑上去。 “阿光,毛毛!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她完全语无伦次了,跑过去拽着惜光的袖子,指着那边的水光人。 “那是婆婆!” 惜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将她拉在怀里来,拍拍她的背。 安抚她,又何尝不是在平静自己的心绪。 他都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母亲了,自从母亲失踪之后,父亲便也相继失踪,这些年,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过的。 她可真是狠心,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跟自己说,从前是,现在也是,连一句好好的再见或者再也不见都没有啊,娘亲。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呼吸,按照自己的想法自顾自解释起来。 “元亥上人说他经历了许多人和生灵的生命,说不定就去到了我母亲、你婆婆的人生中,阿琴,不需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我是……。”她说不下去了,这感觉太奇怪。 袁琴琴想说她有些高兴,有些百感交集。再见到桑姥姥的那一瞬间,她怎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此时想起刚刚那一瞬间,想笑又想哭。 惜光捏着她已经变得盈盈一握的肩头,说不出的称手。 “不必说了,我明白的。”他的眼眶也有些红,又有些想笑。 这个缠了他多年的愿望居然在这样怪异的场景里实现了:再见母亲一面,再听她对自己说一句话。 蚩猎泪目:尊后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幻音、毛毛泪目:没有人想要跟我说话……。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似乎已经过去了大半,水光人还在不断的变大,中间那缺失了元丹的部分从内部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气泡。 气泡随着水光人的变大在一同变大,可是气泡变大的速度明显要大于外边凝住的水。 看起来更像是气泡将外边的水吃掉了一般。 就在最后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这薄薄一层的气泡终于“啵”的一声破掉了。 最后的水汽蒸发在空气中,连一丝都没有留下。 天空上的雷云迅速的撤走,那连绵不绝响了一个时辰的钟鼓乐声渐渐远去,最后终于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外边的人在打斗的间歇抽出空来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居然照下来,晒在人们受伤流血的伤口上,也照在地上死去的魔人和人族身上。 “怎么回事?” “怎么了……。” 只有一个麻布黄杉的老人心头一凉,望着那屋子的方向不再动作。 “水神……,没能成功出世……。” 人们只见杜老爷子不管不顾,飞身跑进已经离他很远的那间屋子。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在选择的时候,弟子和师父先救谁,几乎所有师父都要去选那些能够传承未来的弟子。 这最简单的计策却是上等的攻心计。 战场渐渐的被魔族人带得远离了掌门的院子,大家却只顾看着眼前的小崽子们,忘了去管那个看起来还很强势的老大。 杜老爷子第一次觉得日行千里这个技能还点得不够满。还是太慢了,他都已经在这小小的地方转了好几圈,为什么都没有再见到元亥的身影了? 他们的掌门是个奇怪的人。 他的脑子里总有些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浪漫。 就算已经老得不能再动,也依旧如此。比如他就不要去找个隐蔽的洞子来让自己蜕变。 他说不管是不是能成功,他都想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做这件事,人们听的时候觉得他说的是渡劫飞升这件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渡不渡劫,能不能飞升,在他心里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足够老,老到足够能去死了。 而在土神坚亥的心里,他的形象始终是当年在云浮峰上见到自己的时候那样子。 元亥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改的,他原来叫什么,也从来没有跟坚亥说起过。 他说是跟坚亥有缘分,取个“跟坚亥有第一等的缘分”的意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放光,仿佛正享受着生命中莫大的荣幸。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这个不难理解,两个人的时间轴都不同,坚亥虽然已经非常虚弱,可他大小也是一个神明,他们之间的时间,一个是秒针,一个是时针。 坚亥现在还能日行千里,而作为修行士中唯一的灵者,元亥已经行将就木。 左右都是一个死,要是这次成功升为源者,他们的时间就能在同一个轨道上运行。 只可惜。 坚亥顶着这一身的老皮囊,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塞塞的。 那是个不错的玩伴呢。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居然急出汗水来了。 有些人就是没有办法好好的表达自己,坚亥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哦不,这样的神。 元亥老得走不动了之后便不再喜欢见人,他也就不去跟他一起玩了。 因为元亥总是用一种看年轻人的慈祥眼神看他,他有点受不了这种反差。 明明他们是一样的。 坚亥的一粒汗水掉落进了土壤之中,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那原本在土壤中干瘪的冬天的种子就发了芽。 (需要等会儿刷新) 那时候他就长了一个心眼,将这两个人都好好的观察了一番,他看不出杜老爷子的真实身份。 那是自然的,没有人能真正的看穿这位。 可这年轻的敖索,他看到了。敖索的灵力虽然还是在慢慢恢复,可毕竟没有恢复到他无法看穿的地步。 那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真龙显像、遗落人间的龙神。他接触到了不得了的人。 敖索根据君玉先生的指点去了九江城与凤国的交界处寻找金神烛阴,而此时袁琴琴又受到了同一个人的指点,知道了敖索的方向。 好吧,反正现在因为掌门师尊渡劫飞升大日子的缘故,全体都处在半放假状态,现在就去找找敖索,应该问题不大? 袁琴琴兀自下定了决心。 (未完待续。) 第二三零章 回去 风琉璃痴傻了一般望着手中的元丹,其实方才不知什么时候起那雷劫之痛便已经不再往他身上招呼。 是不是羽瞳帮他挡掉了? 有这个可能吗? 那确确实实是羽瞳没错的吧?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元亥上人一定没有预料过这个结果。 他不过是用顺其自然的方式处理了问题,可他的这种方式,却让堂堂魔尊开始怀疑人生。 这间屋子早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一摊废墟,将风琉璃掩在里面。 惜光被蚩猎带走,袁琴琴在众目睽睽之下奋起反抗,送他们离开,这样大的动静直接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乱乱的一阵脚步之后,独孤尘的声音终于也响起了:“怎么回事!为何不追?” 掌灵身后站着掌律和掌源,指着前边那发狂了一般扭动的巴蛇:“你自己看。” 风琉璃也在废墟之中抬起头,人潮涌动,趁着人们还没有注意到他,一团黑雾在他身上笼罩。 不一会儿后,风琉璃已经离开了,出现在了流光门中。 明瞳早已经等候多时,望着他一脸贪婪的将手爪张开,见他半晌不动,干脆攀着他的裤腿向上。 这个孩子完全已经不像是个人,更像某种动物,风琉璃努力的想从他的身上找到秦羽瞳的影子。 只可惜那张小脸上完全是陌生异常的神情,就连正常人的表情都不是,更别说像某个人的样子了。 可风琉璃知道,这也不能怪他,之前用那样的邪术,吸取的不仅仅是魔修士的灵力生命,更有其内心无比的恐惧、甚至是怨恨和诅咒。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怎么还能会是正常的呢? 明瞳攀爬上了他的肩头,脚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了些倒刺一般的指甲,将他的皮肤刺得生疼。 见到了他手中握着的这一枚元丹,明瞳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其抓起来,就开始粗暴的大力撕扯,撕扯无效之后,便直接往满是尖牙的嘴里塞。 风琉璃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就听见那被明瞳拿走的元丹发出了一声声的尖叫。 仿佛是秦羽瞳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放开她!”风琉璃一个激灵,手中运劲将肩头的孩子往下一扯,一把打掉了他捧在手中的元丹。 这枚元丹脱离了明瞳的掌控,在风琉璃的面前漂浮起来,忽左忽右的摇摆。 “羽瞳……。”风琉璃伸出手去,触手温软,如同女人的肌肤。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他执念的东西一一的从他的心头掠过,其中不乏有各种各样秦羽瞳的身影。 终于他闭了闭眼睛,说道:“你走吧。” 元丹听到了这一声,这才恋恋不舍似的脱出了整个流光门,在更远的地方流连了一会儿,便如同一颗流星般坠落向大地。 魔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下跳,直到风琉璃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停下了。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已经达到了一半。 水神没能出世,人族的战斗力也就那样了。 魔兵们齐刷刷的停下来,眼色深深的望着下边已经落地拼杀的伙伴们。 “尊主,我们现在做什么?”一名水灵族的族长上前来问,八大使者分别主持着别的地方的进攻,这里是主战场,分别由魔族中的大族族长负责听令。 风琉璃道:“回去。” 回去?水灵族族长担忧的望了一眼下边的战况,原本他们就是以数量取胜,现在断掉了进攻选择撤退,等同于放弃了已经降落的伙伴。 水灵族族长左思右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间,将身后族人的眼光抛诸脑后。 现在不是多说多想的时候,老尊主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风琉璃确实有自己的考量,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的伤了诸天门的元气,再恋战就不妥了。 忽然身边的一名魔将指着下边道。 “尊主,你看!那是什么?” 地面上的掌院们已经成功将迷魂阵建起,魔兵们无脑的在其中冲杀,找不到方向,他们终于可以歇歇。 正在此时四面八方出现了一道道强势的气劲,朝着这边涌来,不多时,接触到这一股气劲的魔兵纷纷化成了粉末。 元十二与君玉、倾花落、顾三思等对视一眼,气喘吁吁道:“老叶终于起作用了!” 风琉璃眼色变得有些发亮,将身边的魔将都看得心头一凛。 “失传已久的邵氏机关术啊……,真是有点意思。” “走吧,这里已经不是我等能来的地方了。”风琉璃带头朝着门的另一头飞去。 天空上的流光门渐渐变小,最后化作黑点,在一阵漩涡下消失不见了。 叶行云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这孩子挽着袖子,护着手中的一粒蓝色的珠子,正是这枚从天而降的珠子驱动了原本还无法运行的机关大阵。 这孩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徒弟。 或许也是诸天门这数百年来收到的年纪最小的弟子了。 可他的身上却有一股冷静的气质,真正大家风范在他的骨子里,不知他之前的师父是谁,令他心生神往。 他们本来还在一筹莫展,机关大阵紧赶慢赶已经成型,可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动力。 直到这枚蓝色的珠子突然出现,轩丘一眼见到便喜出望外,直说这就是机关大阵的镇阵神器。 没想到将其放上去之后,机关大阵果然轰然开启。 没有人真的见过邵氏机关大阵开启之后的真正样子,而今他们见到了。 一股股气劲从各个点位散发出来,这股气劲之霸道,将这阵中威胁到己方的一切生灵抹杀。 源源不断的气劲,那孩子努力的将蓝色的珠子稳定在阵眼上,他想要插手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这个机关大阵说起来是他带着这孩子做的,不如说是他们合作做出。 有时候他都无法搞明白这孩子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袁琴琴如果知道的话,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这就是孩子的脑洞。 成年人是比不上的。(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当诛 可是袁琴琴没有这个机会了,在流光门彻底消失的一刹那,她成了众矢之的。 花家人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根本无法在这人山人海中接近人潮中心的袁琴琴。 大家都看见了,大家都长了眼睛,袁琴琴做的事没有人能够理解。 可是不少人都认识惜光,这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是在群英赛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众人亲眼见惜光从掌门师尊的屋子里出来,掌门师尊仙逝了。 而袁琴琴一力护着他冲出重围跑进了流光门。 这一切的因果逻辑在人们的脑海里成形,袁琴琴的罪名坐实,毫无疑问。 人们闹哄哄,更别说这个情况下,已经有许多身边的人因为这事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有长辈在场镇住,他们恐怕早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将袁琴琴活活掐死了。 “叛徒!”“杀了她!”“打死她!” 一边是大声的讨伐,一边是明枪暗箭的往这边来。 小巴和毛毛在外死死的护着,毛毛的翅膀已经缺了好些羽毛,身上全是鲜血,又碍于这些人都是诸天门的弟子,无法放开手脚去一战。 梅酒暖冷眼旁观,她知道一切,可她没有力气去帮她,也没有心情去帮她,两个人之间的观念完全不同,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她的想法里,朋友之间至少要能够志趣相投,原则底线一样。如果这都不能一致,恐怕这朋友也是做到头了。 黄家姐妹在远处担心的望着这边,黄嘉怡一直在照顾妹妹,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直到事情真的越发发展得大了,两人这才忙不迭的跟着大部队过来。 刚刚加入战团不多时,机关大阵便开启了,魔兵魔将一扫而空,满地残留着的只剩下了血迹。 “阿福,这可怎么是好。” “现在怎么办……。” “阿琴确实做得太过分了,那可是掌门师尊啊!” 福宝和另几个花家人望着群情激愤,一时间想不到别的办法。 花福宝此时心里其实想的跟这些人一样。 袁琴琴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就不管自己的朋友是不是伤害了诸天门的掌门,而帮助其逃跑了。 可她跟他们不同的一点在于,她觉得这事情有可原的,毕竟那是阿光,按照袁琴琴的性格,她一定是会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的。 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致命的缺点。 福宝心中叹气,这下可怎么办。她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站着的元十二。 说实在的在诸天山学习的这段时间还是不赖的,他们在五谷岭每天做的学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 也交到了许多朋友,说起朋友,现在也少了好几个,想想心头便有些揪痛。 可这比起之前在商都的时候还是要免疫一些了,毕竟这样的生离死别,更虐心的都经历过。 福宝对身边的几个族人说。 “我们一定要护着阿琴。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一起承担。” “她带给我们的荣耀和未来我们都已经享受过了,现在该是一起承担风险的时候了。” 几个花家人的脸色换了几换,对视一眼,终于坚定的点点头。 “阿福说得对,我们是生死与共的一家人,一人做错,一起承担。” 掌律站在最前边,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 从来对错都是分两边,可袁相离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分两边论处的。 他黑着一张脸,直接了当的说道:“袁相离,现今你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背叛师门,论理当诛。” 梅酒暖原本冷冷的看着一切,听到这里,她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论理……当诛? 底下的人都听见了,只觉得大快人心,纷纷举起拳头来大声附和。 “当诛!当诛!” 花牛一听之下便急了:“福宝,他们要杀了阿琴!” “这肯定不行的,我们一定要阻止。” 花福宝大力的推开了前边挡着的人们。 “不可以!”她大声的说道。 这话才说出来,她便被人揪着头发朝旁一摔:“你这肥婆瞎说什么!” 福宝被抓住头发是由于没有设防,但并不代表她就这么好欺负。 伸手一把拔出腰间的割牛刀,往上一扫割断了自己的长发,那揪着 (稍后请刷新~) 袁琴琴和黄家姐妹顺着有容峰的掌院所一路往下,穿过了之前走过的那片花园,顺便将里边的食盒子提走。 林闻之所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集体宿舍,而是一间单独的屋子。 并且配有专门的两名弟子负责照顾他。 林闻之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这两天过去,伤口全都结了疤。 他的脑子里却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有人帮了自己,而那个人的声音,完全就是袁琴琴! 当天的事在他看来完全是另一种奇特的经历。 就在他奄奄一息,快要被墨熊咬中脖子的时候,有一个紫色的东西突然飞过来,冲向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这个东西的速度很快,他估计周围的人应该是都没有看见。 随后自己的身体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发出一道道绝对又有力的指令。 他的精神完全被这股紫色的气吊了起来,原本要晕过去的自己被这样的一鼓舞,居然撑到了赢。 他还记得那种感觉,自己身体之中的灵力源源不绝的循环往复,就像一缸死水被倒进了江河湖海。 一瞬间全都活过来了。 经络血脉都畅快的沸腾着,一个个“退”字有力的从灵笔柔软的笔尖划出,如有实质般飞向敌人。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林大哥,我们来看你了!”一个脆甜的声音突然跳出来,将林闻之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是? 随着这个声音进来了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眼睛大大脸儿圆。 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的是个黄衣的姑娘,身着蓝衣的跟在黄衣的身后,面带笑意。 “袁……,袁师姐。”林闻之的眼神看向为首最先进来的那个人。 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又疑惑。 (未完待续。) 第二三二章 入狱 诸天门中最清净的地方莫过于掌门师尊的这个清幽的居所,居所门前有几级玉阶,玉阶外是一片练功用的平台,平台下又是玉阶。 如此循环下去直到灵源峰的演武广场,这段路之前一向没有人会轻易上来。 可现在这里最高的一个平台上围满了人,在更高一平台上被看住的正是被大家“捉个正着”的袁琴琴,掌律三人站在她的不远处。 人们正自无声,只因这女子刚才说了一番令人需要好好想想的话。 或许放在别处,有些人不明白,但是放在这人才济济的诸天门之中,袁琴琴所说的话在各种人精的理解下产生了不同的效果。 之前义愤填膺的各路人至少开始冷静了,有的人甚至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点什么,好以此来推翻自己内心的想法。 袁琴琴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兆头。 她无畏惧的将眼神看回去,自然是这样,心头没有愧疚,谁来看都不会有什么。 人群中的停顿可能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又开始了嗡嗡的说话声和讨论的声音。 袁琴琴重新闭上眼睛,她这次的伤不如上次重,可是也挺够呛的,除了自己身上有伤,她的小巴也是伤痕累累,不少伤口中还在流出金色的血液。 小巴不似毛毛能够吃了就好,但他与袁琴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只要袁琴琴身上的伤势痊愈,他的也不会有大碍了。 掌律三人闻言之后也是一顿,沉吟半晌,任由底下的人重新开始了一阵闹哄哄,都许久没有发话。 他们被这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搞得心神俱疲,刚刚打完了一架,人人都很狼狈,又要马上来审理袁琴琴的事,都有些疲惫。 掌灵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却首先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 袁琴琴又一次被打断,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五成。她抬眼望去,掌灵面上还是覆盖着银色面具,声音冷冷的不包含任何感情。 她点头:“我的愿望是好的,结局并不知道。所以不敢称是为了大家好。” 掌灵闻言,又看看她说完话之后马上又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女子的态度倨傲、心思狡猾,不是个实诚人。 对这一点是仁者见仁了,在袁琴琴看来,她说的不仅仅是事实还是心里话,而闭眼,则是由于她和小巴都急需要恢复。 这些举动却被掌灵却解读成了:她为了替自己的将来辩解,故意留了一条后路。 “哼。”这位新晋的年轻领袖马上表达了他的不屑和气愤。 “掌律师兄,依我看,此时需得从长计议,就这样草草了结,未免太便宜了这个逆徒!” 掌律点点头:“也好。”他虽然没有慌到六神无主,可是掌门师尊刚刚去世,他的心里是没有完全平复的。 这个结果他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如果没有这些魔人前来搅扰,掌门师尊一定能够完成飞升。 掌律心中只道一切都是天命,看了一眼那个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还在闭目养伤的弟子,摇摇头。 “将她押至地牢,好生看管,以待最后的处置。”他说完便走,后边自然有掌事的弟子前来带走袁琴琴。 下面的弟子们哄然:“掌律师伯!这样就算了么?”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袁琴琴自发自动的站起来,将小巴收成了一个牌子,马上有人来将这个牌子拿走。 而一旁翅膀缺了口子的毛毛,则被怀唯师兄亲手套上了锁链,大毛毛不情不愿,但见是怀唯,却放弃了反抗。 大哥都没有反抗,它反抗个什么劲。 只是大虎眼中满满的委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坐在地上,举起受伤的爪子,舔舔舔。 袁琴琴看了看怀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信任,嗫嚅道:“怀唯师兄,我没有做坏事……毛毛需要吃些好的。” 怀唯点点头:“我知道,你保重,毛毛交给我,你放心。” 袁琴琴环顾周围,从流动的人群之中找到了一脸急切的花家人、黄家姐妹。 还有虽然装作不关心自己,却并没有走的梅酒暖。 她对着这些人笑了笑,转身。后边关心着她的人其实并没有被这笑容治愈,该担心的还是依旧担心不已。 袁琴琴面上的笑意不散:这辈子真是值了,还能下一次大狱。 掌律三人早已分别走了,底下闹归闹,人们还是在自家的掌院带领下,渐渐散去。 袁琴琴走向自己的小牢房,这次就不是像上次十香先生死去之后被关起来的地方那般。 思过屋毕竟和大狱是不同的。 思过屋里关着的是犯错的弟子,而大狱里下的,是犯人。 牢房之中机关遍布,因为长期处于地下,没有阳光,颜色幽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气。 或许本着为了不让犯人太好过的缘故,防潮的处理似乎也不是那么到位,越往下,两旁的石壁上越是潺潺的浸出水来。 袁琴琴抱着体验生活的态度好奇的打量起这一切。 坐大牢这件事要看坐牢人的心态,犯事的或许将会心中惶惶,或许会觉得无所畏惧。 但自觉没有做错什么的人,或许更加多的是坦然吧。 袁琴琴所犯之罪是背叛师门,待遇并没有比之前幻文的杀人放火好,她通过了嘎吱作响的“木质电梯间”,被带到了地下十八层。 这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只能看清被火把照亮的地方,前边是一片黑暗。 要不是带她来的两队弟子一路走一路点燃了道路两旁的油灯,她一定没办法对这里有个清楚的概念。 这才是真正的牢房,阴暗闭仄,不点火把就没有光线,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地上泥泞不堪,很快就湿了鞋。 鼻子里好像已经呼吸不到氧气,胸口感到的是阵阵窒息。 终于走到了地方,这是一个只有大概两米宽的小房间,木栅栏的阴影倒映其中,地上还算有人性的铺上了些稻草,只是隔着那般远,袁琴琴都能感觉到里面有些什么小生物。 “相离师妹,得罪了。” 一名弟子将她推进去,可这两队人显然还不打算走,而是将她先架在了小房间内的十字架上。 很快袁琴琴就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跟自己道歉说什么“得罪了”。 地上的锁链一共有五条,一条系在腰间,另外四条分别锁在双手手肘和大腿上。 “我又不会跑,不用这样麻烦。”袁琴琴道。 这样裤子都要脱不下来了,想便便的时候怎么办。 掌律的弟子显然不会替她想这种问题。 为首一人道:“修行士多的是办法逃走,这是必要的。”说完又招呼身后人上前。 袁琴琴从没被这么多人伺候过,心里想着就当是住了酒店,被服务了一把吧。 可见到那进来的人托盘中的东西时,她可算是乐观不起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三三章 闻信 光明和黑暗的距离不过是你住在地面上而我住在地下室,十八层牢狱的地底,只关押了一名犯人。 谁也不知道她在下面过得怎么样了。 两三只雪明鸟焦急的在灵源峰上上下下盘旋着,其中一只循着某种轨迹,飞到了名为“生门”的大狱所在。 可还没有飞到地方,就被从生门一旁飞出的一只巨鹰抓住,雪明鸟只是普通的鸟儿,顶多是聪慧些,被抓住之后几乎无力反抗,很快就被啄断了脖子,吃掉了。 随后而来的雪明鸟不敢恋战,趁着巨鹰还没有将那一只吃完,赶快慌不择路的一阵逃跑。 “什么?”花随繁正在看账本,手中的笔啪嗒一声就掉在了账本上,将刚刚算好的一笔数字砸成了一团墨黑。 “怎么会这样?” 花家人的消息得来得还算很快,花家的超市开得不错,在短短的时间内,花随繁已经拥有了一张足够广的消息网。 来报消息的也是花家的人,现在的花家已经今非昔比,不仅仅站住了脚,还在万灵镇上有了不小的声望。 他们都过得滋润起来,大部分花家人都是耿直的性格,就越发的感怀帮助他们建立这一切的袁琴琴。 “现在怎么办,阿琴这次可是捅了大篓子了。”这是真心的着急。 花随繁在屋中踱步。 这次诸天门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万灵镇始终是处在风暴的边缘地带。 那天的流光门他们也看见了。 不过由于落霞峰离灵源峰有些距离,这边看去就只是弹丸那样大小。魔兵的降落就更是细如蚊呐,看不真切。 因为住在万灵镇,这里的百姓都有着迷样的安全感,这安全感的来源也很牢靠。 要是元鼎大陆上的诸天门下都不安全了,真不知道哪里还安全。 “先把事情完全搞清楚!最好能让我知道阿琴究竟是怎么想的。” “阿琴在受审时所说的话都已经被传遍了,她说放走魔族少主是为了大家能够休战!” “她是这样说的?” “对。” 花随繁想了想,心中有了计策。 随后关于人魔大战的消息、和升斗百姓备战的策略,百姓应当怎样避难等等方法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很快万灵镇上的米面油粮价格就纷纷涨起来了,一时间怨声载道,骂声不绝于耳。 元鼎大陆上最后的伊甸园终于也被恐慌占据。 一个接连几天都没有抢到粮食的老妈妈在琴惠超市前捶胸顿足。 “怎么办!我们到底怎么办嘛!人魔争战就要来了,我都在万灵镇住了一辈子了,我们要逃到哪里去,躲到哪里去嘛!” “筹不到粮,我家里人恐怕都要在这场争战里饿死了……。” 她的哭声引得众人都围拢来,闻言有所感的男人女人都已经跟着哭起来了。 花随繁从空荡荡的琴惠超市内走出来,她身上穿的不再是之前那样华美的衣饰,而是花家人根据之前兽皮裙的粗布麻衣。 “众位乡邻,我们琴惠超市是唯一没有在这个特殊时期涨价的商家,我们已经把最后的粮食都拿出来了,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她眼圈一红,朝前两步,便一头跪倒在地:“我花随繁,对不住大家。” 在场的花家人都跟着向前一步,随之跪倒。 “对不住乡亲们了……。” 没有拿到粮食的老妈妈起身过去,将花随繁一把抱着就痛哭起来。 “可怜的孩子,不需要为了这种事道歉啊……要是没有这个争战该有多好!我不会因为这个……就怪你……。” 众人心头都对这场面有所感,摇摇头也只能感叹自己生得不是时候。 这一天的事渐渐传开,百姓们心中虽然不想有争战,可人家已经打到了家门口来,谁又能说个不字呢。 毕竟人人都是有骨气的。 可街巷中的风向却因为另一个说法而渐渐的改变了。 魔族有一个领袖不愿意让魔族侵入人界,而是想用更和平的方式解决两者之间的矛盾。 而一个人给予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人帮助,将他放回了魔界,只要他回去,就一定可以摆平这一切。 可是如今这个放他回去的人却被关起来了,二者之间的和平系于此人一身,如果这人死了,关系的就是人魔两界的和平。 “随繁,你这么说是没有根据的呀,要是阿琴出来了,但是那位魔族的少主却并没有照你所说的那样履行承诺,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你是想让阿琴活下来还是立马就被诛杀掉?” “当我没有说。” ……。 就在花随繁最初闻信,得知袁琴琴被关押的事之后,雪明鸟们也已经飞回了凤宫。 “阿琴怎么会做这种事?”石兰河不信的看着字条,又看了看那位养鸟的通灵士侍者。 后者的脸上虽然有惶恐,但是没有心虚。 “雪明鸟带来的消息就是这样,陛下,臣下不敢妄言。” 石兰河心头有如被火焚,他快速的想着办法:“我要救她……要救她……。” 而此时的袁琴琴是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了,她没有想到为了关住自己,竟然还需要动用这样的大刑具。 虽然她确实今非昔比,可她并没有想要私自逃走啊! 袁琴琴的两个肩胛骨生疼,只因一双精钢琵琶钩已经穿透了她的后背。 她趴在地上,黑暗之中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在那两队前来押解她的弟子走后,顺便也带走了光明。 连一盏灯都没有给她留,完全的黑暗之下,她只觉得好像是完全失明了,又像是回到了那天的冰川雪缝中。 可那时候冷虽然冷,痛也虽然在,但不像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啊。 说是一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切,耳边簌簌响起的是什么声音呢? 她勉强的动了动。 识己上境的自愈力并不能愈合背后那样还被东西穿透着的伤口,顶多能将周围的血止住,微微一动还是疼得钻心。 “叽叽叽……。”这是一只非常寻常的打洞鼠。 它似乎是很好奇这个地方来了新的住客,正仰着头嗅嗅味道。 袁琴琴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自己还是一阵的头大,她跟动物们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有时明明知道对方好像是要说什么。 可她就是听不懂。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学学吧,这么好的环境,可不能浪费了。”她自言自语,说话的回声空洞到让自己害怕。 (未完待续。) 第二三四章 鼠恩 阴暗没有什么可怕,地底的温度虽然阴冷,但袁琴琴可以自己调控。 袁琴琴从没有过过这样坏的日子,可是坏日子过久了,却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她关在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上头的人仿佛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来要来管她。 识己上境是个好东西,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是更瘦一些罢了。 袁琴琴身边贴着几只靠她取暖的大老鼠,这些老鼠呆在她身边这些天,越发的有灵性。 她身边又干燥又温暖,本人更是像个烤火炉。老鼠们恨不得搬家到这里来住。 袁琴琴也不赶走他们,遇上冻得僵冷的,还允许他们爬到自己的衣服上取暖。 只是尝试了许久,还是不能跟这些鼠辈达成沟通,袁琴琴也不急,或许她的天赋本就不是在兽灵通这一块,小巴只是个意外。 “我该不会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了吧?”她修炼完毕,为了放松四肢,便将整个身体完全放倒在地上,侧躺着。 要不是背后有两个东西硌得慌,她真想直接平躺下来。 “倒霉的是我,我要跟你在这里困一辈子了。”连体师父抱怨着。 “那你后不后悔选择跟我。” “瞎说八道,我跟你可不是我选的,是桑小蝶选的。” “也是啊。” “那你后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倒霉了,在这大牢里说不定还好一些,要是出去了,我可能很快就会有新徒弟了。” 袁琴琴轻笑道:“我来这里也不是我选的啊,”她顿了顿,声音细弱却肯定:“……我不后悔。” “怎么讲?” “要不是来了这儿,我就没有机会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么多的事。”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黑暗中有老鼠友好来去的声音,算不得寂寞。 过了许久,袁琴琴道:“就是有点儿太黑了,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要是能有一点点光,起码我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瞎了。” “知道几天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在无穷珠里混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时间完全是人们自己想出来折腾自己的东西。” 百里熊早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他自进入无穷珠以来,不生不灭,不老不死,没有去处也没有选择。 袁琴琴想着,他比自己可怜多了。 突然黑暗中响起了一声细细的微弱声音:“吱吱……。” 袁琴琴的思绪乱飞,四周安静,朦胧之中感到自己就快要睡着了。 眼前的世界好似出现了一点点光亮,一群长相怪异的人的形象出现在眼前。 他们大耳朵尖嘴,不论男女,下巴颏上都有一撮胡须。 这些人好奇的看着袁琴琴:“这个女人好像一条死鱼啊。” “她活在自己的执念中不肯出来,当然像一条死鱼。” “何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可是被这执念折腾得快活不下去,还是挺少见的。” “大爷,你是不是可怜她?” “锤子,哪个又来可怜老子?” “是该同病相怜吧,鼠辈和死鱼,某种角度说起来,还是亲戚呢。” 袁琴琴眨眨眼,眼前的东西便消失了。 “刚才是谁在说话……难道我产生幻觉了?”她坐起来,摇摇头。 百里熊也没有反应,他一直保留着一些人的习惯,也许这时候是休息去了。 可墙角边却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一些光亮,那光亮虽然微弱,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显得那么突出而耀眼。 袁琴琴揉了揉揉眼睛,以此来判断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幻觉。 不是的!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但很快她就停住了。 前边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那陪伴了她不知多少天的大老鼠。 大大小小的老鼠们嘴中含着发出莹光的石头,一个个的送到她面前来,放下。 有的老鼠在送完石头之后会爬到她面前来,人立起来拍拍她的膝盖,好似是安慰。 袁琴琴从没感到这样新奇,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谢谢你们……。” “吱吱吱……。” 袁琴琴觉得听不懂真是遗憾了,这时候,她多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一颗颗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萤石渐渐在她跟前堆砌成了小山。 老鼠们不再来,远远的朝她伸伸两个爪子上下做做揖,权做道别。 “你们别走啊!你们要去哪儿?我想跟你们说话,我想听懂你们的话!” 她不自觉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之前不管怎样放出精神印记都无法与之产生缔结,都快在她心中形成了一个魔障。 一只体型最大的老鼠停住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良久,最终转过身来,人立而起。 它的口中放出一阵白烟,袁琴琴猝不及防的被这白烟喷了一脸,脑中却突然一阵清明,好像某种闭塞的区域被打开了。 “女人,在你走之前,我们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吧,以此答谢你不将我们赶走、让我们在这里取暖的恩德。” 袁琴琴甩甩头,看着眼前的大老鼠,莫名的觉得很熟悉。 “啊!我听懂你说的话了!”她惊喜的说道。 “嗯,女人,你走之后要记得,不论在哪里见到我鼠族,一定要如同在这地牢中一样的善待。虽然我不知道你还能够活多久,或许不太久了。” “再会了,死鱼。” 大老鼠说完,便又重新趴下去,两个健硕的小短腿一蹬一蹬的顺着墙角走远了。 “阿琴,你在吱吱吱叫什么?”百里熊不解的声音传来。 “我在叫?”她反映了半晌,“不,我不是在叫,我是学会了鼠族的语言啦!” 这原本是在儿童的童话故事书里才有的情节出现在她的身上,这可真是神奇! “等等,师父,他们刚才说,我就快要出去了。” 百里熊:我就去歇了一小会儿,谁能告诉我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没过几天,这幽暗的地牢中便响起了阵阵的脚步。 一盏盏油灯被火把点亮了,跟地牢里鼠族送给袁琴琴的那一小堆萤石比起来,这些火把简直就像是耀眼的太阳。 袁琴琴被光线刺得眼睛阵阵的疼,她赶紧闭上眼睛,好让自己能够适应这些光线。 她能感受到有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牢门口,他的投影让火光弱了一些。 “袁师侄,你可以出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三五章 出来 这个声音袁琴琴认得。 “君师叔,为什么是你亲自来接我?” 袁琴琴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这才缓缓的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眼前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空气由于来了更多的人而显得更加的气闷。 眼前温润的君子不是君玉又是谁呢,他的脸色复杂,眼中担忧,隔着牢门看着这个女子。 “我来送你走。”他道。 “袁师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袁师侄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诸天门的弟子,速速带上你的东西,下山去吧。” 他言简意赅的将话说完,便吩咐左右将她的牢门打开。 牢门洞开,这女子身上没有多少污脏,但却呆在原地没有动。 袁琴琴睁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君玉先生:“就这样?” 不是要杀了她,也不是要将她关一辈子,只是开除学籍这么简单。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了。 “怎么会……,我是说,我的罪名……。”她吞吞吐吐,就是表达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 其实是惊讶、惊吓多于惊喜。 君玉先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一个东西塞进她手中:“不必多说,出去之后……,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有弟子上来将她背后的琵琶钩取下来,带出了两片血肉和一些剧痛。 跌跌撞撞的跟在众人的身后,袁琴琴就这样莫名的重见了天日。 简易的木框样的机关篮子吱吱呀呀,将她送出黑暗,送进光明里。 她被人推了两个趔趄,出了牢门之后,人们便自顾自的走出去,再没人回头看她一眼。 而她却缓缓的转头,再次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这诸天门的大牢。 果真不负“生门”这个名号:生门,出门得生,进门得死。 后背生疼,袁琴琴在这门前站了许久,直到听到两声尖锐的叫声。 “快走!还不快走!”“还想在里边儿多待一阵子是不是!?” 她定睛一看,这说话声竟是从大牢门口旁边的两个立柱上的东西发出的。 那是两只巨鹰,而它们所言也不是正经的人话,只是袁琴琴现在能够懂得它们的鸣叫声是什么意思了而已。 进了一次大牢,牢中的大老鼠便帮她打开了兽灵通的新道路,谁说她运气差? 焉知非福,焉知非福哇。 终于重振旗鼓,走出了这个地方,开始想着出去之后去哪里的问题。 君玉先生放在她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化作小巴的那块黑沉沉的牌子。 他说,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意思是让她按照之前的想法去找敖索吧? 理应如此。 她别的东西一直是装在左手中的重黎镯子里,没有所谓收拾不收拾。 只是有些人需要去道别而已。 现在她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了,她从此以后就将要顶着弃徒的名声一辈子。 而这些同袍们还是元鼎大陆上最大的门派的正源弟子。 在袁琴琴心里其实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了,想要学的东西已经有了基础,再后边的也不过是自己管自己。 只是氛围不同了而已,一样是自学,管住自己便好。 出门之后见毛毛已经等在外面,可是也只有毛毛一只虎而已,别的人都不见。 毛毛发出些声音,在袁琴琴听来便是:“大哥,你可算是出来了。” 袁琴琴笑了,这下沟通总算不成问题。 她笑嘻嘻的摸了摸虎头:“是啊,我可算是出来了。”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毛毛有些喜出望外:“大哥,你能听懂我说话了!” “我被赶出诸天门了,你要跟着我一起走,还是想跟着你梅娘姐姐?” 大老虎帅帅的一甩头:“自然是要跟着大哥,大丈夫当游历四方,不能总是拘泥于儿女私情。” 他说得一本正经,袁琴琴失笑:他这样想的,梅酒暖到底知不知道?这段缘分将会怎样,现在谁也说不准啦。 跟毛毛沟通之下袁琴琴才知道,这山下的百姓们写了联名状,要诸天门放了她,而凤国更是以政治手段,逼迫诸天门放人。 诸天门人迫于无奈,只好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好在袁琴琴入门的时间也不长,其才能并不显,德行还算是好,出去并不能就为祸四方。 多方评估下终于是放人了。 “怎么会这样?”袁琴琴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让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凤国那边不是有姐夫吗,他要救你还不简单。”毛毛很直接,这事在它看来确实是天经地义。 两个人不是都已经好到了可以亲亲了么,相互关心帮助更是理所应当,不救才是不应该的。 袁琴琴闻言有些羞涩,可是想想那是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不能的。 这次下山,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他们也要见面了吧? 不由得想起那日,他下山时候的背影,那样洋溢着喜悦和力量。 “那山下百姓又是怎么回事?”她要换个话题,不然这样联想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落入思念的深渊里。 “说起这个,小爷我就更佩服了,那是花随繁的计策起作用了……不如让她亲口跟你说,小爷我是讲不清楚了。”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得差不多,他们已经到了落霞峰的山脚下。 现在又不是衣锦还乡归故里,被开除不是件值得到处抛头露面的事,各个朋友就不好一一再去拜别。 她这样打算着,下了山回到花家,花家大院又是新气象。 大家还是同以前一般的来接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字不提她之前做的事,叫她又感动又内疚。 人们将她领回去,她这才发现,那个花家人用来晒东西的大坝子里已经聚满了人。 大家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就等着她来了。 放眼看去,大家用桌子围成了一个大圈圈,里面堆成一堆的柴火应该是准备燃起的篝火。 而在座的人之中,赫然坐着黄家姐妹、杜老爷子、怀唯师兄、林闻之。 在一个角落里,居然还见到了梅酒暖的身影。 在诸天门中修行的花家人也在其列,轩丘一双晶晶亮的眼睛朝她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琴姨回来了!” 大家乱哄哄的把她拉到座位上。 “哎呀,我说你们干什么?我都还没有洗澡,牙都还没刷过呢。” “洗什么洗,吃完再洗不迟!” 篝火燃起,说说笑笑之间,袁琴琴觉得自己不是出狱了,而是捡了个大金蛋回来。 他们这群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未完待续。) 第二三六章 这层关系 这个场地被花家人修葺得很平整,地面上铺着些大块的石板,结实耐用。 就着月色,袁琴琴感到身上的伤已经重新开始慢慢愈合了。 这段时间都吃得不好,大家都不敢给她吃得太多,她的面前就堪堪摆着些煮得软烂的食物,稍微有几个小碗装着,吃完就不再给她加,更别提灌她的酒,不能再贴心。 酒过三巡,花随繁端着酒杯招呼起人来,大家都望着她。 “这次阿琴回来了,我们又在这里得以修养生息,接下来该是决定下一步怎样走的时候了。” “阿琴,我们都已经商量过,这大的走向,还是要靠你来定夺。” 袁琴琴抬起头,没有想到这事搞得这么急。 她不解的看了看花随繁,后者明显是认真的,在座除了诸天门中的人以外,花家的所有人都看着她。 这是早有默契了。 这是一个乱世,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从不太平的西难岛回到了原本以为很和谐的元鼎大陆讨生活。 结果还是要面对这么多的不太平,这里看起来马上也都要不安全了,花家内部也分成了好几个派系。 有说要抵抗的,有说要归隐的,有不知所措随大流的,还有觉得应该去各处安家的,意见非常不统一。 袁琴琴之前心头想的都是自己要做的事,差点忘记了身后还有这一大家子等着她。 其实说起来,她更倾向于让大家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最开始他们的想法便是要回到源山花谷去,按照现在源山花谷所处的地理位置,应当是在金国境内。 可是现在金国强势归强势,百姓中的风评却不佳。 在这不受管辖的万灵镇上,对于金国,说什么的都有,一些往来金国的客商都能将金国的苛政讲得清清楚楚。 花家人现在还不算是在哪一国里落了户,所以这事还有得商量。 可是论目前的形势来看,要是不依附于最强大的金国,花家人又能够去哪里? 其实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另外两国如果不加强联系合作的话,被金国吞并也是迟早的事。 战争依然会呼啸得到处都是,对于生存在其中的蝼蚁一般的人们来说,根本躲不开。 “随繁,你是怎么想的?”袁琴琴很看重花随繁的想法,其实说起来,她才应当是现在花氏的族长。 而她这个名义上的族长,对花家的贡献实在是太少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去凤国,凤国已经有了新国主,新国主刚刚纳后,出了许多利民的政策。” “凤国的国主厚待百姓,是可以追随的国主。” 袁琴琴有些疑惑:“凤国换了新的国主,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对时事不敏感,加上现在消息的传播途径又很有限。 在自己的事情都一件件的没有理清楚的时候,这些外边看起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就更加的不能进入她的生活中了。 花随繁笑道:“我之所以这样提议,也是因为这位国主是我们认识的人啊,今后说不定能够因此多受些照顾。” 袁琴琴心想,凤国的子嗣不封,说起来就只有石兰河三兄妹。 石兰河自那日一别之后,就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消息,她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当时那个失魂落魄抱着自己的皇子身上。 他们之中有人做了新的国主,娶了新后,那么,是石兰河还是石兰清溪? 识己上境是一个强大的护身符,将她的身体维护得棒棒的,即便在大牢里却吃少喝的过了一个来月,她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虚弱。 可这时候胸口仿佛有一股上不来的气,她觉得好想要虚弱一番,难过一番。 身体结实得像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不,还有希望的不是吗? 她还没有问呢。 大家都看着许久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坐在原地的袁琴琴,不知道她是发的哪门子的呆。 还以为她被关得太久,身体不适,所以抱着理解的态度等了好久。 只见她良久之后才毫无底气的问道:“随繁,国主,是石兰家的谁?” 问出来就更加心虚了,石兰河是长子,在这个世界里,长子继承家业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么问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别人会不会疑惑自己这样问有什么蹊跷?他现在已经是国主,更加是别的女人的丈夫,这样问,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慌乱之下只好端起什么都没有的空酒杯,抖着手假装不在意的喝了一口。 除了梅酒暖和外边一样懵逼着的毛毛,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花家众人,乃至其它任何朋友,没人知道这事。 多么私人的一件事啊,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还有着那样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谁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就更加的无所捉摸,无从证实。 那么他自己呢?他又是怎样看待他们之间的这一层关系的? 是身不由己,还是不在意,觉得随时都可以丢弃……。 花随繁也察觉到了袁琴琴的神情有异。 “阿琴,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袁琴琴放下那只空杯子,顺势捂着肚子道:“是……,是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不如我们改天再说这件事?” 大家见她不舒服,想起她今天刚刚下山,就被拉过来强行狂欢,好像是挺不人道。 袁琴琴在两个花家侍从的搀扶下离席。 诸天门中的众人也都纷纷告辞,梅酒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摇摇头:“真是作孽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变得乱七八糟。 花随繁追上袁琴琴:“阿琴你怎样了?” 却见这女子神情木然的走着,脸上莫名的挂有两行清泪,却好像毫不自觉的样子。 她赶快叫住袁琴琴,用两个手扳着她的肩:“阿琴!你别吓我!” 袁琴琴一双眼珠子里头毫无神采,木木的转动了几次才好像找回了焦距,定睛看着花随繁。 “随繁,我有点累了,你先让我歇一歇。” 她自己走了两步,又转头过来。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既然我们下一步的走向可能跟凤国有关,那么我现在想知道关于凤国的现状如何,你随我来,给我讲讲吧。” 花随繁愣了愣:不是说要休息吗? 可那女子已经又朝前走去。 (未完待续。) 第二三七章 换个徒弟 花随繁有了想要扎根在凤国的想法,就已经差人将凤国的一应资料都打听齐全了。 袁琴琴这才知道了那令她难以忘记的一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凤国的刘婵是国主老年娶的妃子,刘家一族在凤国势大,身上又有军功,在朝堂之上也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为了安抚刘氏一族,刘婵这才成为了刘妃。 可刘氏一族早已经察觉到国主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威胁到了皇族。 不只是这样,刘氏一族原本也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刘妃在这其中便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一手掌控了凤宫之后,便开始在老国主的养生汤药中下了慢性的毒药。 更加之今年凛冬刚至的那一夜,着人将闻了迷香,伏案睡着的老国主暴露在风雪盈室的屋子里。 老国主旧疾复发不说,还因此染上了重病,一时间就要死了。 石兰河带着一直镇守在北边的镇北军一路赶回丹城救驾,生生打断了自以为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刘氏之梦。 刘氏一族的下场自不必说了。 可镇北军之所以肯跟当时还是昭王的石兰河回返丹城,也是因其许了重诺的缘故。 镇北军原本没有出兵保护国主,就说明他们已经多多少少跟刘氏有些交易。 可临时改了主意,这个诺言就值得深思了。 花随繁见袁琴琴神情郁郁,精神头不佳,便故意卖个关子。 “阿琴,你猜,什么样的诺言,能够让原本按兵不动的镇北军出兵了?” 袁琴琴的脸上毫无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 她真的很想晕倒,来一把矫情,来一点柔弱。 可身体倍儿棒,真的倒下去,自己都会想要笑自己。 所以她的嘴角带起了一个有些凄凉的弧度:“这有什么可猜的。” “凤国如今的皇后是谁,就很能足以说明问题了。” 石兰河这一步是应该走的,作为一个跟他算不上太熟的恋人,她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小气。 这份小气让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恋人跟别人结婚,即便这个婚是不能不结。 这份小气注定了她不能做皇室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天堑,不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身份差异,而是来自两个时空的世界观。 袁琴琴忍不住的去想,他是不是也会像小说里电视里演的那样,为了传宗接代也好,为了不冷落新人也好。 会做些该做的事? 她不是一个在感情上放不下的人,既然对方有自己的世界,那么自己又何尝不能有自己的世界呢? 他们既然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让这段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感情散了吧。 袁琴琴几乎是在一瞬间下定的决心。 先解决好自己的事,简单一些,将日子过得简单一些,人就能够在悲伤和打击中重新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了。 她冷静的对花随繁说:“随繁,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唇亡齿寒。如今的凤国面临的也将是一场又一场的征战。” “如果没有做好与之并肩作战的想法,我觉得贸然做下决定是不好的。” 花随繁点点头:“族中有一部分人就是这个顾虑,可是阿琴,我们又不是没有躲过,事实证明了我们的躲藏是没有意义的呀!” “无论是当初的西难人、如今的花氏,还是将来的凤国子民,我们都不可能躲得过这个世界,我们要战,不是为了某个国家某个人而战。” “从头到尾,我们这个族群,都只是在为了生存而战啊!” 袁琴琴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女子,她的眼界在一次次的经历中正在慢慢的开阔,而这段时间代领族长的职责,她已经变得不似女人般的坚韧了。 “好。”袁琴琴平静下来,语气中就带上了多日修炼的宁和。 花随繁的心里还有很多话很多的见解没有说出来,她想了很多,也考察实践了很多,觉得自己的想法无误之后,就等着得到族长的肯定。 她原本准备了很多,以为袁琴琴会很难劝服。 没想到。 “什么好?”她问着,显然是没有转过弯来。 “我说好,就按你说的来。随繁,我没有看错你。”袁琴琴敲了敲左手的重黎手镯,从中取出无穷珠。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百里熊察觉到哪里不对:“阿琴,你要干嘛。” “师父,你不是一直想要换个徒弟吗。我觉得时候到了。” “等等,你不要这样私自做决定啊喂!”百里大熊暴走ING,难道是被徒弟嫌弃了? 无穷珠这东西,自打确认袁琴琴花氏族长身份的那天起就收进镯子里尘封起来,没再拿出来过。 此时拿出来,袁琴琴感到有些奇怪,这珠子怎么好像长大了? 样子是还跟以前一样,内中无数的珠子套着珠子,好像俄罗斯套娃,那最小的珠子里迷迷蒙蒙的有些光亮,这些都是一样的。 只是拿在手上的感觉明显不同了。 怎么个明显不同法呢,从前顶多是颗食指和拇指圈起来的鹌鹑蛋大小,现在像个圆滚滚的鸡蛋。 “师父,你的窝变大了你知道吗?” 百里熊借着袁琴琴的眼睛,认真的看了看。 “我去真的变大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以前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啊!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花随繁只能听到袁琴琴一人的声音,知道她在跟身体里的那位老祖宗说话,可这场面也太奇怪了吧。 她尴尬的说:“阿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袁琴琴这才发现那边还有个人。 “啊对,”她将这珠子一把交到了花随繁的手上,没想到陡变突起。 那仿若无穷无尽的珠子在接触到花随繁皮肤的一刹那,便开始大放光亮。 花随繁吓了一跳,手一甩,无穷珠便从她的手中被甩上了半空中,可也就是上去了,并没有落下来。 两人好容易才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一团光亮的无穷珠在不断地旋转,随后这可叫人看不透的珠子,又做了件让人想不通的事。(未完待续。) 第二三八章 淬炼 百里熊利用袁琴琴的视野,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痴痴的望着这枚珠子:“难道,随繁才是那个天命人?” 袁琴琴道:“不对啊,当初我为了摆脱无穷珠,将他们每个人都试过了,可没有一个有今天这样的反应。” 她给每个人都试过,随繁当然也在其列。 她眼神的余光看到了旁边还捂着眼睛的花随繁想道:要真的是随繁,便也算完成了桑姥姥的一个愿望。 啊,更重要的是,连体师父可以不用再跟她一起住了! 想想她跟连体师父相处的这段时间吧! 什么隐私都没有了啊! 真害怕以后要结婚生孩子的时候,这老家伙也一样在旁边看着。 想想能够摆脱他,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就这样看着花随繁的眼神又亲近了几分。 那无穷珠原本是由一层火焰造型的金丝包裹表面,此时金丝已经完全活动了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火焰一般。 在这金丝火焰中,内里的无穷珠层层震动,向外又扩张了一圈,随后其最外边的一层外壳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随着这声脆响,无穷珠最外的那一圈便像是糖衣一样碎掉了,金丝火舌舔着它,而里面的珠子变大,原本是第二层的圆珠现在变成了新的第一层。 “无穷珠在做什么?”百里熊多年来没有见过这个情景,他感到学海无涯,谁能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起来好像是要把外面那一层壳融化掉,师父,为什么会这样?”袁琴琴问着,可是百里熊无法回答她。 渐渐的,百里熊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在被燃烧一般,那种迷幻的疼痛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了。 多少年了,他这才又一次感到自己好像是活着的。 袁琴琴感觉到百里熊有点不对劲,可就在这时候,无穷珠已经完成了这一次变化,万千光芒收敛进了中心的珠子里,哗啦一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袁琴琴眼疾手快,连忙上去接住,之后将珠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要不是亲眼见到这无穷珠淬炼了自己,现在是完全没有看出跟之前究竟有哪里变化。 这可真是神奇! “随繁,你拿着它。”袁琴琴建花随繁在一边发呆,不由分说的将这珠子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下可好了,无穷珠跟谁都没有反应,但是跟花随繁却有这般的变化,这说明了什么?缘分呐! 难道说,这天命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养成的? 啊呀呀,不管了。最近可算是在各种糟心里,给她碰上了一件能称得上顶顶好的事。 花随繁愣愣的拿着珠子,收着也不是,还回去好像也不对,尴尬的站着,无奈的看了一眼舒服叹了口气的袁琴琴。 袁琴琴闭目扫了一眼识海之中。 随即她皱起眉头:“师父你怎么还在啊!” 百里熊没有回答她。 “师父?” “吵什么吵,就这么不待见我!”他正在感受疼痛带来的快感呢!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将无穷珠交给随繁,你应当跟随无穷珠去随繁那里啊!” “哼,这么快就想甩掉为师,哪有那么容易,你该不会忘了,桑小蝶是怎么把无穷珠交给你了的吧!” 袁琴琴想了想,觉得真是够了:“好吧,桑婆婆死了……。” “这么说,除非我死了,你是不会从我这儿出去的了?”她气急败坏。 “哼!”不肖徒弟气死师父,百里熊完全没了声音,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了。 这师徒两个没大没小,早已经成为生活中的日常。 花随繁走之前,袁琴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打算和后边的想法对她交代了一番,因为无穷珠还不能完全交给她,想要直接让花随繁接任族长的事便也没有再次提起。 花随繁终究还是没拿走无穷珠,可是这天无穷珠的异常还是让袁琴琴留了心。 经过了这次淬炼的变化,袁琴琴这天修炼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正是来自于这枚珠子的核心之中。 这无穷珠的内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世界? 她进入了识己上境的内观,只见那境界之中多出了些东西。 她的识己上境所向她展示的内观世界,一直是蓝天下的一片云海,加上远处初生的朝阳。 每每需要恢复的时候,观想这个世界片刻,神识便能够进入这里,这里的灵气充沛,完全能够满足她的日常所需。 不论受伤轻重,都只需在这世界中面对朝阳,专心修炼,便能够慢慢的恢复。 而今这片云海之下好似不再是层层叠叠的云雾,而隐约能见到些深色的大地上的景象。 袁琴琴好奇不已,这世界难道不是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吗,怎么还会有超乎自己想象的东西出现? 她或许从开启识己上境的时候有观想过朝阳初升的景象,但她这次进来,可没有想过云层之下还要出现东西。 这是自己的识己上境吧?那么现在顶多算是在做一个清醒的梦,在这里到处乱看也没什么,反正也应当是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只是这样想了想,便拨开了云雾,整个人轻飘飘的向下降。 从上向下看的视野很奇怪,能不能看清楚地面上的东西似乎完全取决于观察者的注意力是不是足够集中。 大地上好像有些建筑物,袁琴琴心头一喜,自己的潜意识居然还在地面上建造了东西? 那这些房子是中式还是西式,是楼房还是古建,她的潜意识难道已经独立于自己存在了?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她加速了下降的趋势,地面上的物体越来越近,总算是看清楚了。 这些建筑中西合并,有些根本算不上能住人的房子,就像宇宙之中有个一岁孩子在这里拼凑过的玩具,充满了各种嫁接和反物理,毫无逻辑。 一些完全没有逻辑的东西变得非常大,这些东西她或多或少都记得,一面小镜子,一个爸爸买给她的不倒翁娃娃。 天空中开始飘起薄薄的雪花,可是伸手去接,这却不是雪花,而是一些灰烬,落在手中,轻轻地一碾便碎了。 一种伤感的情绪开始在她心里慢慢的蔓延。 这就是自己的内心世界吗,怎么这般的凄凉,光怪陆离。 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乐观的人呢。(未完待续。) 第二三九章 废墟 袁琴琴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以自己认为最舒适的形象出现,没有绑缚的头发瀑布一般披在身后,棉麻的乳白色长袍加布鞋。 发已经很长了,从背后看过去这个背影凄清又冷寂。 走着走着袁琴琴就不想再向前了,她颓然的坐下来,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一本巨大日记本的一个角。 抬眼望去,那前边依旧是一般的铺着薄薄的灰烬的景物,左右前后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无数事物。 有人轻轻地踩着地面上厚厚的灰烬朝她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有新的灰烬落进其中。 袁琴琴感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转过头来,只见那人笑了笑:“阿琴,你在干什么?” 袁琴琴见到此人,却突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腺。 这个人穿着一身家常衣服,卡其色的小马甲还是袁琴琴给他买的。 一瞬间眼前的景物就完全的模糊了,鼻端闻着老爸身上特有的气味,袁琴琴喉头哽咽。 “老爸……!” 天空中以及地面上的灰烬在这一瞬间都一扫而空了,点点的雨水落下来,只是这雨水并不能将两人的身上打湿,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袁琴琴从没有说过自己想念家人,没说过,因为无处诉说。 她生长到了这个年纪,也在这里有了很多的朋友,可内心如此的孤单,这份孤单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直到今天到了这里。 “阿琴,不要怕,不管有什么困难,活着总是最好的。” 袁爸爸的两鬓斑白,人和善的笑着,跟没有成功减肥之前的袁琴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老爸呢,知道你最近过得很辛苦,老爸不能帮你什么,就只能来看看你。”他蹲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递到袁琴琴面前。 “呐,老爸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星空糖。” 袁琴琴用手堵住嘴唇,这是幻觉吧?为什么这样真实? “我的小闺女哟。”见袁琴琴半晌都不接过,袁爸爸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要哭,你妈妈还等着你回去看她呢,我们以后一起在城里买个大房子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他放开这个已经长大的女儿,拍拍她变得漂亮的小脸蛋。 就知道啊,他的女儿是世界上最美的小姑娘。 袁琴琴拉着爸爸胖胖的臂膀,眼泪糊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只好抬手去擦,可是这一抹眼泪的时间,却见袁爸爸的身影越发的透明起来。 袁爸爸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消失的身体。 “老爸想说的太多了,只能怪时间太少……。” “闺女,无论怎样,勇敢的面对一切,放宽心,记得时时自省,不要放任自己变成一个不堪的人。” 说完这番话,袁爸爸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了。 “老爸!”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口剧痛,就像是被生生将心脏从胸腔里摘除了一样,在这雪雨交加的废墟里来来回回的找着那已经消失不见了的人。 “阿琴,你醒醒啊!快醒过来!”一个声音将袁琴琴从梦中叫醒了,她睁开眼,眼前是花随繁放大的脸。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从修炼中睡着了,胸口依旧在隐隐作痛,这不是受伤的那种疼痛,而是……,而是! 袁琴琴的脸色煞白,双唇不断的战抖,一头坐起之后冲下了床榻,扶着一边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抖动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这个梦境如此的真实,凭着她的直觉就有种不祥的阴影缠绕在心头。 难道,爸爸出什么事了?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 一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算是事了。 “阿琴,阿琴,你做噩梦了,你这个梦做得太久了,你昏睡了多久你知道吗?”身后的人是花福宝,她轻轻地安慰又顺便抱怨了几句。 “我睡了多久?” “七天啦,阿琴,春天都快来了!” 甩甩头,感觉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过了许久袁琴琴才终于缓过神。 出门一看,外间的太阳似乎有些太过亮眼,袁琴琴顶着刺痛的双眼,定睛一看,见自己的房前站了不少人。 那都是花家在诸天门中的弟子,轩丘竟然也在其中。 他们身上背着大包小包,全是自己的细软。 袁琴琴有些虚弱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轩丘的两个眼睛大大的,越发的有神采了,见她出来,立刻笑着叫道:“琴姨,你看!”。 他显摆的晃了晃自己的肩。 袁琴琴见他的肩头现今坐着一个笑嘻嘻的小姑娘,正是被敖索从时重虚境之中拿出来的小合子。 她努力的给这两个孩子挤出鼓励的笑容,又看向周围的几人道:“大家都背着行李在我门口干什么呢?” “你们要上哪里去?” “我们听随繁说了,你要去找敖大哥。”花福宝腼腆的笑着说。 袁琴琴从来不知道花福宝说起谁的时候能够笑得这么甜,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我是跟随繁说过我后边的计划,可是这是我个人的计划,不包括大家在内啊。” 花福宝嘿嘿一笑,大手拍她的肩,这两人的身高差距不大,可是身材已经完全是两个极端了,这一拍,大家都有点担心袁琴琴会不会被拍出内伤来。 “阿琴,你说什么呢,我们从来都是一起走,哪有分你和我们的?” “花明若要跟着族长走!”被自家师父改了名字的花大明很高兴的大声说道。 “花九央,跟他一样!”花家小九同样有了新名字,满眼热切的看着她。同样热切的还有轩丘和他肩上的小合子。 福宝笑道:“看见了吧,你是甩不掉我们了。” “可是你们的学业怎么办?”袁琴琴头大,说好了大家要学点本事,安身立命。怎么她被开除了,这些人就全都自动开除了自己的架势! 这让诸天门的众位师父们情何以堪! 福宝:“掌院师父说了,只要我们敢,来年又参加群英赛,他给我们拿报名的牌子。” “你们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袁琴琴还是想再抢救一下。毕竟她的决定很多时候都对大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你太啰嗦啦!到底什么时候走?” 院子里一阵催促和欢笑声,惊飞了早春回神的鸟儿……。 (未完待续。) 第二四零章 追赶 从万灵镇出发向南,越走温度会变得越高。雪水早就不再固执于自己的形态,从云浮峰上流淌而下,小河汇流,终于长成了一条大河。 袁琴琴在这条河流的源头远眺,只见眼前的草原被这条河分割成了好几片,高矮的沟壑在天光云影下显得特别朴实。 着实是好风景。如果没有身后的叽叽喳喳,这绝对是足够安慰掉落在异世界孤独旅人的景象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而近,最终停在耳畔,生怕她不理会似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阿琴,你看,这里好美啊!” “我看见了…。” “其实我觉得就在这里住也挺好!你们觉得呢?”一个声音说。 其他人哈哈哈的附和。 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袁琴琴内心深深扶额:觉得自己像旅行团的团长。 她担忧的望向远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找到敖索。 她走之前又找到君玉先生,对龙神做了一个全方位的了解,这才知道了原来之前一直在身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穿梭时空啊!那不仅仅是意味着可以相救小豆丁,更能够在她了结了在这边的缘分羁绊之后,送她回家。 想到那个不祥的梦境,袁琴琴就浑身冰冷。 在她的世界里,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些奇怪的说法,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梦境的预兆。 这样的说法在元鼎大陆上似乎是没有的,如果真的遇到了这样感觉特别真实可信的梦,只有可能是那人的生魂来了你的梦中,确有其事,就像之前小豆丁那次。 这梦境十分真实,所以不论究竟是哪一种可能,袁琴琴都不敢往下想。 如果一定要拿小豆丁和袁父袁母做个对比,比谁更重要的话,袁琴琴一定是世界上最为纠结的人。 她每每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过得太辛苦了。 明明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个异世大陆上呆着,可那边有个孩子却是她心头拿不去的牵挂。 世间安得两全法? 景色越是往下越是青葱绿玉,因了他们是顺着金国和凤国两国的边界走,并不是他们之前上诸天门时走过的那条路。 加之途中经过都完美的闪避了不必要经过的村镇,所以一路上人们都带着观光的心情行走其上。 跟随河流,一路上来到了一片湿地,草皮底下就是水,地面一踩,厚厚的草皮连着草,随着人们大力踩下去,就像是踩在装满了水的皮球表面上,缓缓的上下晃动,更有趣的是草皮和土地看起来都是相对干燥的。 这样一上一下的踩着,很是好玩。 袁琴琴一直让小巴在前开路,有能够行走的草皮就做个记号,因为有些草皮的下方并不是像这样坚固牢靠,而是粘稠深重的深渊。 花牛一向顽皮,跑着在一块块做好标记的鼓胀草皮上跳了又跳,嘿嘿嘿的傻笑,各种纯真质朴。 只见他正跳得起劲,却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这样倒了下去,好在这片地都是连在一起的,并没有泥沼,他在地上滚了两滚,想爬起来又被晃得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花家人感到一股震荡从脚底传来,那左右晃动的感觉非常明显,将整个被水和气泡顶起来的草皮摇得晃荡不止。 毛毛一飞冲天,过了不一会儿便下地来。 “大哥,前面有好多的三眼牛!正在追着一大群人跑呢!” 毛毛嗷呜两声,袁琴琴听懂了。 “什么样的人?” “他们都穿着带羽毛的盔甲,头顶上有红色的缨子!” 袁琴琴皱眉沉思,这里已经是两国交界处,离君玉先生给的位置也十分靠近了。 这一群人穿着打扮都一致,那么就意味着这不是普通的群众,或许是金国或者凤国的军士们。 究竟是金国还是凤国的人呢? 要是是金国的兵士,那就没有设法相助的必要,毕竟他们已经全身心的选择了要做凤国的子民,帮助自己的同伴获得胜利,至少是诚心投诚的表现。 想了想,袁琴琴随后道:“毛毛,你去帮我随便带一个人回来,我们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毛毛领命飞去。 这一队军士人数可能有四五百,被一大群雄壮的三眼长毛牛三面夹击,看样子就像是在驱赶其只能往一个地方跑。 人们被惊吓得狂奔不止,奔跑的脚步就像飞转的车轮,可这还是敌不过那些常年在这里生活的三眼长毛牛,有掉队的,只在瞬息之间就被后边踩踏着草皮气势汹汹的长毛牛撞倒,顺势就踩在了脚下。 三眼长毛牛的碾压几乎是无敌的,这一堆被追逐的人中显然也没有一个靠谱的通灵士。 在前方的兵士忽然感到自己跑不动了,并且脚底下的感觉十分的不对劲,他们顿时刹住了车。 后边跑来的人撞在前面人的后背上,声嘶力竭的大吼,肺部的气声在这片原野上飘荡。 “****的快跑啊!为什么不跑了!!”随着这样的喊声,后边发现前面没有出路之后放慢了脚步的人,又有几个被追上来的三眼长毛牛踩成了肉酱,永远的留在了这片草地上。 很快后面的人就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不跑了。 因为前边的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哀嚎着陷入了地面。 这时人们才明白了,这群三眼长毛牛是有意图的,它们是想要将他们全部赶到这泥沼中去。 “这不可能!”长毛牛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可这是两军阵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他们这一队原本是要去奇袭金国人的大帐,不想却被其早早察觉,之后自然是赶尽杀绝的围剿。 原本他们已经将这里的地形摸得很熟,也想好了不能成功之后化整为零的逃生方案。谁知道对方是除了这个杀手锏! 长毛牛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在没有人烟的地方野蛮生长,只吃青草的它们却个个长得膘肥体健,奈何智商有限,并不是能成为灵兽的物种,普通情况下的通灵士们都不愿意用少有的精力来缔结这样的灵兽,一个人缔结一头灵兽,不管这灵兽是否是灵性等级属性较高的,将要耗费的都是一样的精力,几乎没有哪个通灵士可以缔结这么多的灵兽。 这么多长毛牛,这样整齐的步伐,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群牛——是有主的! 这是怎样可怕的通灵士?(未完待续。) 第二四一章 对决王者 长毛牛们三只眼睛俱都通红,原本木讷呆板的一张脸,竟然因为拥有了现在的眼神而充满了杀气。 它们似乎知道前面有危险,集体在安全范围内便开始减速,直到最后,变成了密密麻麻,牛挤着牛,缓缓的向前逼近,势要将所有的将士都逼进沼泽地中! 这么一大片的牛,包围着这一群人,从上往下看,显得渺小又无助。 “将士们!我们终将战死!能够死在战斗中才是荣耀!”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头领,他被士兵们强行保护在中央,身边有两名贴身的兵士,之前几乎是强行抓住他在逃跑。 此时腹背受敌,再将他强行抓着跑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人终于得了自由,双眼血红的看着这两边都要人命的夺命机器。 兵士们现在已经完全转过了身,面对着牛气冲天的这群无情的猛兽战士,表情绝望,敌进一步,他们退一步。 牛挨着牛,人也尽量的贴着人站,有人将战友往自己身上背,或者直接趴下,力求大家能够有多一颗的存活时间。 “不要退!向前进!” 那个被包裹在人群中央的人大声吼道:“勇士们!我们不能死在泥潭之中!我们只会死在战斗里!!” 说完,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抽出腰间仅剩下的短刀,冲着面前最近的一头牛就挥刀直上! 只见那头牛虽然眼放凶光,可终究反应快不过将军的刀,一道寒光闪过,牛头随着一大蓬飞溅而起的血雾轰然落地,唯剩下一个潺潺冒血的腔子,因为牛彼此之间站得近,腔子居然也没有倒下,还是支棱在同伴们中间。 旁边的两头牛,眼中的红光忽然消失了,一脸无辜和惊吓的表情,下身像是坏掉的自来水龙头,淅沥沥就尿了一地。 这两头牛被吓得小便失禁之后便暴走了,疯狂的在队伍中扭动,更是向前疯跑。 这将军原本便已经满身浴血,可此时却身法有度,如有神助一般,连斩几牛,身边众牛见同伴被斩,一个接一个的在被控制中清醒过来。 再也没有什么严整的队形,这一片牛都乱了。 兵士们被主将这样的勇猛鼓舞着,纷纷掏出手中最后的武器,向前冲去。 “我们只会死在战斗里!!!”他们吼着,冲向牛群,眼神中全是绝望带来的愤怒。 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因为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做过。 牛的数量非常庞大,似乎整个大济济原的牛都被赶到了此处。 杀完一头还有一头,并且失去控制也只会是一瞬间,那位通灵士一定是位大能,他很快就能够将失控的牛重新控住,给人们带来无穷尽的压力。 可是现在他们都要死了,这些都无所谓了。 现在的拼杀,只不过是为了不要窝囊的死在泥沼中,没有为自己的生存最后再做一丝努力。 明知战斗的结果是死亡却还是要战斗,人们前仆后继的死去,却是为了生存。 这是生和死的循环,也似乎是这世界的逻辑。 果然群牛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人们这时候已经从地面上疯狂的跃上了牛背。 那沼泽的边缘一个人都不剩——剩下的都死了。 可这时更加疯狂的事出现了。 被指挥控制着的三眼牛们轰然散开,站在牛背上的人有的一时间没有站稳的,便摔到地上,牛群瞬间合拢,掉在地上的人死了。 那还在牛背上的人见状,紧紧的抓牢了身下的牛,可牛群又一次散开了,这一次攻击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他们身下的牛。 “简直是疯了!疯了!!我杀了你们!” 这个士兵身下的牛首先被弄死,他更是被一头从背后来的牛用尖锐的双角插进了后腰,牛甩甩头,这名士兵摔进了牛群,祭了牛蹄。 毛毛在天上看着,它选择困难症犯了,这群人总在不停的死,原本选了个人看准了,谁知道下一秒他就死了。 选了一个,死了。 又选一个,死了。 这次一定要快狠准!——死了。 袁琴琴一行等了几分钟,毛毛居然还没有回来。 仰头看去:搞什么?一直在天上飞? 大毛毛不靠谱,只好亲自过去看看。 刚越过这边的小山丘,看到的就是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只见那边的人们还在挣扎的寥寥无几,看身手,都是精英,牛群发疯似的攻击他们身下的牛,他们好像找到了这个手段的破绽,只要牛攻击同伴,便飞快的换一头牛。 尽管如此,袁琴琴还是看得手心冒汗,换一头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群人显然已经是一队疲兵,现在正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战斗,有几人已经因为反应不够快,被直接碾死。 袁琴琴花了几秒钟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时候的她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判断对方的敌我阵容,脑子里只是盘旋着两个字:救人!救人!!救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精神印记飞出去,将一头正准备用角杀死军士的牛控制住了。 可被攻击的不是一个人,之前被追逐的五百人,现在虽然已经剩下了一百左右,可那对于袁琴琴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个庞大数字! 这一枚紫色的精神印记只好在牛群之中穿梭,没有被及时救助的人自然是无可避免的死去了,而对于那些被袁琴琴在致命瞬间施以援手的人来说,这个瞬间足以改变命运! 又有一部分人在这样的帮助下活过来了,挺过了一波攻击的军士们却无法放松,这帮助实在是杯水车薪。 而一动不动的袁琴琴,内心此时则感到了非同寻常的震惊! 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原本就不是很好的精神状态更差了。 刚想上前帮忙的花家人此时被她果断的伸手拦住了,花家人疑惑的看着她。 可是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十分勉强的摇摇头:那里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她的精神印记来到这些狂牛意识之中时,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枚金光闪烁的印记,这印记之深刻,只有像她和小巴那样与灵兽缔结了生死不离的情况下才会有。 而这种牛的灵性完全没有,根本就不足以符合缔结的条件,更别说缔结最耗费精力的生死不离,更何况,看样子这生死不离竟是不平等的单方缔结。 牛不管怎么死,那控牛人却毫发无伤。 从那一直精光闪动的金色精神印记便能够看出来。 震惊有三:一个人竟然能同时操控这样多的灵兽,袁琴琴到现在,也只能堪堪带动一个小巴。 其二,这个人居然可以缔结这样多的灵兽! 其三,这样的人,她之前居然在一揽天下博闻广记的诸天门中,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且不说这人这样可怕的通灵术了,只他对无辜牛群缔结单方面生死不离的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多么狠辣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袁琴琴的视野变得越来越花,头脑发昏,她的内心焦急:想要将这群人救下,究竟应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二四二章 靠说 这片被人们命名为大济泾原的草原上,有一片不为人所知,但动物却十分熟悉的死亡沼地。 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动物们从不轻易靠近这里。 这片沼地之中埋藏了不知道多少生命,也不知道为何多年来一直吞噬着生命的它,却至今没有被填满。 而今却有这样一群发狂了的三眼长毛牛在这里整齐队列,向着人类进攻。 袁琴琴的精神印记在千百头牛之间疲于奔命。 眼见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袁琴琴心中焦急,但却毫无办法。 或许这样下去唯一的好处就是需要袁琴琴来操控的三眼长毛牛,数量将会变得越来越少。 那边却有一人一直不停的穿梭闪躲,他是最快的,当别的人体力都已经透支甚至绝望放弃的时候。 这个人不但稳住了自己,还能够对其他人伸出援手。 袁琴琴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有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帮助自己的队伍。 两个人虽然没有空闲交流,但这样的“彼此知道”便已经足够让人心中有了一份安慰和依靠。 袁琴琴在这样飞速的穿梭中,也同时感受到了来自于牛的绝望。 他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懵懂无知之下的恐惧那么纯粹。 被支配的命运不知道会走向哪里,那些被追逐的士兵为了活命不断地砍杀他们。 没有人会知道此时的三眼长毛牛是什么感受,袁琴琴此时只知道:他们都想要活。 突然在这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在诸天山上的时候,怀唯曾向她普及过兽灵通的知识。 有天赋的动物们能够被精神力量比自己高的通灵士所捕获,并且缔结成为灵兽。 这个定义之中忽略了两件事,一件是非天赋种类的动物也能够被缔结,怀唯当初之所以不提,估计也是因为这没有什么提出的必要。 没有天赋的灵兽对于通灵士来说完全就是浪费精力,通灵士的精力很有限,缔结一只灵兽之后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恢复。 这就导致了通灵士其实是用自己的一生之中宝贵的时间来交换拥有灵兽。 能力越高,则回复的时间越短,这一生之中能够缔结的灵兽也越多。这也正是袁琴琴和兵士们发现三眼牛是同一个灵主之后,诧异吃惊的地方。 想想都可怕。 在“缔结”的规则之中,还有一点几乎在所有典籍中都未被提及,那就是灵兽的意愿。 似乎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包括这里的灵兽们自己似乎都是这样想的,它们被动的接受缔结,全然不会顾及自己的意愿。 强者为大,弱者只能低头。最后弱者更加用这样的经历和观念去影响自己的后代,一代代将这种被动的不愿意,变成了自己束缚自己的枷锁。 究竟是它们不知道反抗,还是反抗真的不会起作用呢? 一头三眼牛正被操控着,想要将背上的那位将领甩下来,而其他的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一拥而上。 袁琴琴的精神印记嗖的一声飞进了那头不断跃动的三眼牛神识之中。 紫色的精神印记与金色的精神印记又一次对峙了:就看看吧,我们的反抗,究竟会不会起作用! 因了要操控这么多三眼牛,分散在三眼牛神识中的金色印记总是会被短暂的压制,但这压制只能是暂时的,那位灵主能在须臾之间就夺回主动权。 袁琴琴要做的便是唤醒三眼牛的本源意识,连同这意识一起反抗那枚金色印记的统治,这无疑是一场意志的角力。 外边看起来好像只过了几秒钟,在这三眼牛的识海中,金色和紫色的两枚印记暗自较劲,似乎时间已经停滞了。 袁琴琴方才在群牛的识海中穿梭,并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这牛的识海长得什么样子,只知道顺着一条通道走到黑,金色印记就在那里。 袁琴琴第一个去到的识海应当是小巴的,小巴在那里是个孩子的模样,识海中还有一汪温泉。 而这三眼牛的世界居然是在一个单向的明亮通道里,碎片状的东西漂浮在其中,牛的生活都在这些碎片里,一个碎片中就是一件事。 这碎片也不多,包括了吃草、打架、赶苍蝇、滚泥塘等等看上去无聊透顶,但是想想却很惬意的小事。碎片的摆放是按照三条平行线这样规规矩矩的飘在半空中。 大概看一看,第一条是吃喝拉撒这样的生活类、第二条是谈恋爱找朋友约架这样的社会类,第三条是跟别的牛群PK、跟想要吃掉自己的敌人PK这样的生存类。 袁琴琴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头三眼牛,大概每天或者每年,就按照这个碎片活着,直到死去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却能够得到了一个幸福充实的牛生。 比人生好吧?人生皆苦。 越往前走,这原本明亮的牛生通道却骤然黑暗下去,那碎片链被完全打破了,后边再也没有了整整齐齐的排列,每一块碎片上都多多少少有些缺角或是裂痕,不断的重复着杀戮的画面。 在这条完全变成浓黑的通道里,袁琴琴凭借自己身印记散发的紫色光芒看清周围。 碎片渐渐的不见了,反之,被一些金属材质的东西包裹着内壁。 这金属材质像是外边那种碎片的变种,它大而且稳定,完全牢固的占据了整个空间的内壁。 声声嗡鸣裹挟着一阵飓风穿过整条通道。 金属的壁面闪过一道流光。 再往里走终于见到了尽头,金色印记出现了。 金色印记晃了几晃,显出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我当是谁,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袁琴琴一顿,紫色光芒也变作袁琴琴生魂的样子。 “前辈你好!”她无厘头的打招呼。 转过头就想扇自己的耳光: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正常点? 可是内心就是怀满了对大拿的崇敬之意怎么办? 那是何等牛掰的通灵士啊! 为了掩饰尴尬,她又道:“我不是小丫头,过完明年,我就三十岁了。” “哦,三十岁的小丫头。” 袁琴琴无语:这句话没毛病,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被一个陌生人这样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丫头,你屡次阻挠我,我都本着惜才的意思没有伤你,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四三章 苏延 袁琴琴想起来的目的,挺挺胸壮了胆,这才说道。 “前辈,我想求前辈,放过这些牛吧。” 白色人影好似愣了一下,很能理解似的点了点模糊的头:“……你是说错了吗?你是想说让我放过那些人对吧。” “不,两军交战总有死伤,这些战士死得其所,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他们的缘分和造化。”袁琴琴自知说叫他放过这些人应该是不行的,便换了一种说法,其实放牛放人都是一个结果。 如果人和牛都能够得救,岂不更是件好事。 “我想为这些牛求情,前辈,我自知不能敌过你,但这些牛都是无辜的。” 白色人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你说你要为牛求情,哈哈哈!” “你可知道这世上因为征战而亡的无辜百姓有多少,死在阴谋弄权之下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 “你现在为牛求情!”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白色人影笑得不能自已,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可袁琴琴似乎都能够感到他笑出了眼泪来。 “如你所说,这是战争,总有人要牺牲,如果牺牲的是牛,却能够救人,你选择牛还是人?” 袁琴琴忽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受。 她为什么要说是为了牛啊! 果然大拿一说话她就开始慌张啊! 还不快点想想怎么赢得这场嘴炮战! 什么?你问为什么要打嘴仗,直接上如果能干得过,谁要用说的! “那么前辈的意思是更加怜悯无辜的百姓了?” “作为一个人,你难道都不会先怜悯自己的同类?” “挑起战争的同类,害无辜百姓流离失所的同类,玩弄权谋陷同类于不顾的同类。” 袁琴琴说到这里就不说了,那白色的影子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先不说在这片大陆上人和其他生灵孰轻孰重,如果前辈有怜悯升斗小民之心,一定也能明白这大陆上饱受战争席卷的其他生灵之痛。” 白影好脾气的说道:“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有非要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袁琴琴叹气,也许白影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可是苦衷不论是什么,都不应当成为举起屠刀的理由,在她的世界里,大多数人都遵守着这样的底线,这是底线。 或许战争本身已经打破了某种底线,放出了人心中的野兽,这时候再来谈什么底线似乎显得太矫情,可是就是应该呀,人应该有人的样子。 袁琴琴道:“前辈,你的屠刀所向,你的目标所指,应是那些`使你战、需要止`的人。” 话说出口,袁琴琴开始反思自己:他会认为这是道德绑架吗,还是会觉得这是一种是观念QJ? 白影忽然飘飘荡荡,俶尔笑了,也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其实他从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事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倒是好口才。” 袁琴琴脱口而出:“见笑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屡屡失控……,他们又不是真的在聊天。 可这个人跟她之前的判断有很大的不同,之前因他对牛做的一切就判断他是个冷血的人,可现在看来,他不但不冷血,却恰好相反,并且谜一般的好说话。 白影道:“小丫头,这世事如果都同你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你今日或许能够在我这里讨得些便宜,但也仅仅是因为你遇上的是我。” 他轻笑道:“小丫头,下次如果遇上打不过的对手,赶紧跑,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多说。” 话唠琴:什么鬼!这是嫌弃! 白影俶尔消失了,剩下些回音飘荡在这头牛的神识中。 “这些牛经不住我的精神力压制,识海全都碎掉了,即便不死也会疯一辈子。” “想救它们,就一个个的拼回去吧,看你的本事有多大。” 袁琴琴无语,这人的悲天悯人是假的吧? 吐槽未完,那人声音又起:“要是不快点的话,失去了我的精神印记支撑,它们很快就会死。” 离这残酷战场很远的金国行军大帐外,有一条风景秀丽的小河,一行人正在这里搭起了几个临时的小棚子,在此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升起,三两声说笑传来,安宁和谐。 其中一个小棚子里看似悠闲的躺着一个人,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翘着二郎腿,头枕着自己的两只胳膊仰卧在铺着垫子的地面上。 然而他的双眼紧闭着,如果周围有通灵士的话,他就会看到,此时这人的身上正包裹着一圈金黄色的光芒。 每一名通灵士都有自己独特的光芒,那是精神印记散发出来的,根据个人的能力差异而有细微差别。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人。 “前天晚上凤国奇袭营居然胆敢来偷袭我金国的大帐,如今已经过去两天了,不知道这个奇袭营现在是死是活?” “是啊,太奇怪了,你说说,从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群三眼牛?恐怕整个大济泾草原都没有这么多的牛吧。” “四神保佑……,这说不定是上天要帮我们。”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多半是那个外来人做的手脚吧,他是不是妖怪……” “这你就不地道了,那人救了我家将军,就等同于救了我们,以后咱们莫要再议论他了。” ……。 正在此时一个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顶着军士们异样的眼光,走到了这边的小帐子前,掀开帐子那道形同虚设透着光的门帘,弯腰走进去。 进来见到此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奈道:“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到这外面来游玩?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吧。” 刚刚进来的人穿着布料拼接在一起的一件旧衣服,一个连衣的帽兜盖住了头,活像是个乞丐。 他进了帐篷之后便先开了这个褴褛的连衣帽兜,露出头顶上两支小鹿般的角。 “敖兄来了,快请坐。”这人的眼中金光敛尽,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丸再普通不过的眼睛。 来人正是敖索(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苏延(二) 第二四四章苏延(二) 帐篷里的来人,正是敖索。 “苏延将军,敖某要告辞了,今天是特地来辞行的。” 苏延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顿时写满了诧异:“为何要走?” 他看着眼前人,心情复杂:他们相识到现在,才过去了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简直各种匪夷所思。 遇见敖索的那一天,正是半夜,那一天,他统帅的苏家军已经在大济泾草原的战场驻扎了两个月。 这期间跟凤国的军队一直打着些不痛不痒的遭遇战,同时还要应付国内的那些人渣们,苏延过得不算清闲。 而他们和凤国之间的僵持被真正打破,也就在那一天:凤国成功偷袭了金国的苏家军大帐。 每每回想起来,那一夜的战况都还装在苏延的脑海中,那些喷溅在脸上的血液,最后直接将眼睫毛结成了血痂。 眼睛里模糊不清,鼻腔好像早已经失去了嗅觉,身体却还在凭借着经验和下意识战斗。 最后这场战斗不出所料的输了,苏延的肚子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胸口的心脏里还插着一把短刀。 场上两边的人马几乎都是全灭,还活着的也都没有力气再起来蹦跶了。 苏延的生命飞快流逝,肠子和心脏都同时感到冰冷。 他模糊的想着:输了……。 输了这一场,便两场战斗都输了,对外的这场要命,对内的那场,不光是想要一个人的命,还包括了这个人的荣耀和尊严,甚至还有与之相关的人事物,一个都别想要幸免。 相比之下,凤国奇袭营是可敬的对手,跟他们的战斗酣畅淋漓,而国内那些背后捅刀子下绊子的,就真真不知道该称之为什么了。 可这就是宿命,是跟随他一路的宿命。 苏延认命,只是可惜了那些跟随苏家的朋友兄弟们。他这一死百事休,连累了不知多少无辜。 生死一线之际,有人走到他面前来,仰躺着的苏延掀了掀眼皮,头顶上昏黄的太阳光线都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这人将他的脸左右转了转,又拿出了什么东西,看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不会吧。” 语气又嫌弃又无奈。 这时候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问这人什么意思,凭什么嫌弃他了,这人的到来挡住了他视线之中唯一的光亮,也顺便给了他一个闭眼的理由。 他刚要闭上眼睛,那个人就好像叹了口气。 “不管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你都不能死,那么多人的性命,现在可都要靠你。” 苏延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好像开始进入了一个关于战场和战斗的梦里,这里面的一切都跟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模一样。 (明日刷新可看T-T,忙了一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重黎抚着邵毅松的脸庞,啜泣得与任何凡俗女子没有差别。 原本温润如玉的男人,此时不断的吐着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望着这傲娇的姑娘不断流泪的脸,眼神中透出十分的爱怜,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其中。 袁琴琴看向四周,那些羽箭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街上只剩下一地的无辜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哭声一片。 邵毅松很快就没了气息,渐渐变得冰冷,重黎抱着他的身体,抹去脸上的泪水:“邵大哥,凌娘不会让你死的。” 她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眼中带泪,像是平时与他玩笑般的语气道:“你猜我是谁?你一定猜不到,你的凌娘,可是重黎神呢……。” 袁琴琴想了想,对啊,这可是重黎神!要复活一个人,该是多简单的一件事。可是为何历史中的邵毅松还是死于这场刺杀呢? 重黎抱着邵毅松的尸身回到芳菲山,在他的周围布下一个结界。邵毅松在结界中宛如生人。 “邵大哥,我的结界可以在七七四十九日内留下你的魂魄,重生是逆术,凌娘必须续上断尾才能施展,邵大哥,等着凌娘……。” 重黎轻轻吻了邵毅松的额头。怀中抱着那装着蛇尾缠的盒子走到一边盘坐下来。 只见她身上渐渐浮现出黄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渐渐看不见了。这金光外形成了一圈石壳,变成一只大石卵。 看到眼前贝包裹在结界和蛋里的两个人,袁琴琴张了张嘴。想说那我呢? 醒来醒来! 袁琴琴念咒。可是没起作用,她还是在这个梦境里,没有沉入重黎的意识中,也没有被弹出这段过去。 日复一日,袁琴琴觉得日子十分难熬。 她走出方圆五里,外面就是一片灰白,只能回到这里。她在这里既没有饿也没有渴,更加没有食欲。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袁琴琴见封住邵毅松的那个结界似乎有了点点波动。又看看重黎的那只蛋,纹丝未动。 邵毅松的结界很不稳定的晃了晃,竟然就此消失了。啊,这可怎么办!袁琴琴着了慌,急忙去推那只大石卵,可是哪里推得动呢。 她只能看着那边邵毅松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重黎低估了自己恢复要用到的时间,竟然生生错过了复活邵毅松的时机! 袁琴琴心中大急,在石卵外敲打,大喊。 可是时光一晃半年,重黎始终没有醒来。 袁琴琴犹如孤魂野鬼,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半年来困在这里,没有人能和她说话,甚至不用吃喝睡,她连生存的乐趣都没有了。 她甚至想要走出那片灰白地带,可是越走越远,越走周遭越是全无颜色。最后还是落荒而逃的跑回这个好歹有些颜色的地方来。 就在袁琴琴面临精神崩溃边缘之时,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 袁琴琴在这世界里,第三次不知今夕何夕的醒过来。 似乎是深夜,外面漆黑一片,炕头小桌子上点了一盏灯。 灯形如豆,一晃一晃的,好似随时都会灭。 敖索盘坐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阿光坐在炕下的小竹凳上,靠在床边,也在打盹。这几个把她团团围住,甚至就连身边,都发出小豆丁均匀的鼾声。 袁琴琴想要挪下身子缓解一下,此刻满脑子都是大梦初醒的那种迷蒙的感觉。但是很快她就彻底醒了:这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把她挤在中间,她连挪都挪不动了。 “喂。喂,软泥怪。”她推了推敖索。 敖索睁开眼睛,一激灵之后,马上转过身来:“阿琴你醒了?” 阿光也撑起身子:“阿琴!”(未完待续。) 第二四五章 苏延(三) (先占个位,明天更) 长毛牛们三只眼睛俱都通红,原本木讷呆板的一张脸,竟然因为拥有了现在的眼神而充满了杀气。 它们似乎知道前面有危险,集体在安全范围内便开始减速,直到最后,变成了密密麻麻,牛挤着牛,缓缓的向前逼近,势要将所有的将士都逼进沼泽地中! 这么一大片的牛,包围着这一群人,从上往下看,显得渺小又无助。 “将士们!我们终将战死!能够死在战斗中才是荣耀!”这一群人之中有一个头领,他被士兵们强行保护在中央,身边有两名贴身的兵士,之前几乎是强行抓住他在逃跑。 此时腹背受敌,再将他强行抓着跑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人终于得了自由,双眼血红的看着这两边都要人命的夺命机器。 兵士们现在已经完全转过了身,面对着牛气冲天的这群无情的猛兽战士,表情绝望,敌进一步,他们退一步。 牛挨着牛,人也尽量的贴着人站,有人将战友往自己身上背,或者直接趴下,力求大家能够有多一颗的存活时间。 “不要退!向前进!” 那个被包裹在人群中央的人大声吼道:“勇士们!我们不能死在泥潭之中!我们只会死在战斗里!!” 说完,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抽出腰间仅剩下的短刀,冲着面前最近的一头牛就挥刀直上! 只见那头牛虽然眼放凶光,可终究反应快不过将军的刀,一道寒光闪过,牛头随着一大蓬飞溅而起的血雾轰然落地,唯剩下一个潺潺冒血的腔子,因为牛彼此之间站得近,腔子居然也没有倒下,还是支棱在同伴们中间。 旁边的两头牛,眼中的红光忽然消失了,一脸无辜和惊吓的表情,下身像是坏掉的自来水龙头,淅沥沥就尿了一地。 这两头牛被吓得小便失禁之后便暴走了,疯狂的在队伍中扭动,更是向前疯跑。 这将军原本便已经满身浴血,可此时却身法有度,如有神助一般,连斩几牛,身边众牛见同伴被斩,一个接一个的在被控制中清醒过来。 再也没有什么严整的队形,这一片牛都乱了。 兵士们被主将这样的勇猛鼓舞着,纷纷掏出手中最后的武器,向前冲去。 “我们只会死在战斗里!!!”他们吼着,冲向牛群,眼神中全是绝望带来的愤怒。 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因为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做过。 牛的数量非常庞大,似乎整个大济济原的牛都被赶到了此处。 杀完一头还有一头,并且失去控制也只会是一瞬间,那位通灵士一定是位大能,他很快就能够将失控的牛重新控住,给人们带来无穷尽的压力。 可是现在他们都要死了,这些都无所谓了。 现在的拼杀,只不过是为了不要窝囊的死在泥沼中,没有为自己的生存最后再做一丝努力。 明知战斗的结果是死亡却还是要战斗,人们前仆后继的死去,却是为了生存。 这是生和死的循环,也似乎是这世界的逻辑。 果然群牛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人们这时候已经从地面上疯狂的跃上了牛背。 那沼泽的边缘一个人都不剩——剩下的都死了。 可这时更加疯狂的事出现了。 被指挥控制着的三眼牛们轰然散开,站在牛背上的人有的一时间没有站稳的,便摔到地上,牛群瞬间合拢,掉在地上的人死了。 那还在牛背上的人见状,紧紧的抓牢了身下的牛,可牛群又一次散开了,这一次攻击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他们身下的牛。 “简直是疯了!疯了!!我杀了你们!” 这个士兵身下的牛首先被弄死,他更是被一头从背后来的牛用尖锐的双角插进了后腰,牛甩甩头,这名士兵摔进了牛群,祭了牛蹄。 毛毛在天上看着,它选择困难症犯了,这群人总在不停的死,原本选了个人看准了,谁知道下一秒他就死了。 选了一个,死了。 又选一个,死了。 这次一定要快狠准!——死了。 袁琴琴一行等了几分钟,毛毛居然还没有回来。 仰头看去:搞什么?一直在天上飞? 大毛毛不靠谱,只好亲自过去看看。 刚越过这边的小山丘,看到的就是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 只见那边的人们还在挣扎的寥寥无几,看身手,都是精英,牛群发疯似的攻击他们身下的牛,他们好像找到了这个手段的破绽,只要牛攻击同伴,便飞快的换一头牛。 尽管如此,袁琴琴还是看得手心冒汗,换一头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群人显然已经是一队疲兵,现在正拼着最后一口气在战斗,有几人已经因为反应不够快,被直接碾死。 袁琴琴花了几秒钟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时候的她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判断对方的敌我阵容,脑子里只是盘旋着两个字:救人!救人!!救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精神印记飞出去,将一头正准备用角杀死军士的牛控制住了。 可被攻击的不是一个人,之前被追逐的五百人,现在虽然已经剩下了一百左右,可那对于袁琴琴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个庞大数字! 这一枚紫色的精神印记只好在牛群之中穿梭,没有被及时救助的人自然是无可避免的死去了,而对于那些被袁琴琴在致命瞬间施以援手的人来说,这个瞬间足以改变命运! 又有一部分人在这样的帮助下活过来了,挺过了一波攻击的军士们却无法放松,这帮助实在是杯水车薪。 而一动不动的袁琴琴,内心此时则感到了非同寻常的震惊! 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原本就不是很好的精神状态更差了。 刚想上前帮忙的花家人此时被她果断的伸手拦住了,花家人疑惑的看着她。 可是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十分勉强的摇摇头:那里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她的精神印记来到这些狂牛意识之中时,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枚金光闪烁的印记,这印记之深刻,只有像她和小巴那样与灵兽缔结了生死不离的情况下才会有。 而这种牛的灵性完全没有,根本就不足以符合缔结的条件,更别说缔结最耗费精力的生死不离,更何况,看样子这生死不离竟是不平等的单方缔结。 牛不管怎么死,那控牛人却毫发无伤。 从那一直精光闪动的金色精神印记便能够看出来。 震惊有三:一个人竟然能同时操控这样多的灵兽,袁琴琴到现在,也只能堪堪带动一个小巴。 其二,这个人居然可以缔结这样多的灵兽! 其三,这样的人,她之前居然在一揽天下博闻广记的诸天门中,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且不说这人这样可怕的通灵术了,只他对无辜牛群缔结单方面生死不离的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多么狠辣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袁琴琴的视野变得越来越花,头脑发昏,她的内心焦急:想要将这群人救下,究竟应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二四六章 明日 (实在没时间了,先占位,尽快更) 一进门,屋子里就飘着些药香味。 林闻之的眼神灼灼,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他一个翻身就要坐起来,只可惜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黄嘉怡连忙上去看看,检查了半晌道:“林大哥不要再妄动了,你这伤口才刚刚结痂。” 林闻之讪讪的点点头。 却又想起了之前的事,觉得有些没法面对袁琴琴。 “袁师姐,我……。” 袁琴琴搬个凳子坐到他的身前来。 “林大哥叫什么师姐,我们之间还分这些。” “要分的,应该的……。” “林大哥,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些以前的事?” 她爽朗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才是要紧的。” 林闻之动动嘴皮,黄家姐妹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大概是说林闻之被人欺负这一条吧? 可林闻之是听明白了。 “袁师姐,你不怪我?” 袁琴琴摇摇头:“你一心为我,我有什么好怪你的。这事都不必说了,林大哥。” “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事要请教你呢。” 林闻之有些想不到,又有些兴奋:“请教我?” “袁师姐,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闻之在所不辞。” 三个姑娘对望一眼,将事情没有做隐瞒的又讲了一遍,林闻之听完睁大了眼睛,显然要用灵眼窥探魔界这件事吓到他了。 事情本身就很困难,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这样合适的灵眼现在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我倒是知道有一种办法,能够让受损的灵眼暂时可用。” 袁琴琴没有找到办法之后的喜悦,只是问:“有副作用吗?” “副作用?” “就是说这种办法对灵验有损的人会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林闻之道:“我也是偶然看到的。有容峰上的全书大殿里有这样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办法,乃是用精石隔在额前灵眼之上,灵眼与精石灵气交互,相互补充。” “只要精石够好,灵眼便可以回到之前的样子。精石以其石中之善闻名,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黄嘉怡忧心:“可我们上哪里去找这样品质好的精石?要知道品质奇佳的精石十分贵重,不是我们能够卖得起的呀。” 袁琴琴笑道:“谁说我们买不起。” 不久后,山下的花随繁便接到了一条消息。 她不解的抬起头来望向山上:怎么突然要这样贵重的精石? 可这样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优秀的执行力和默契让花随繁并无多想,思维马上拐到了如何解决这件事上。 正巧最近万灵楼中的卖场上正有这样的一件东西,为期十日的出价期,现在已经是十日中的最后一日了。 再不赶紧出价,便来不及了。 花随繁赶紧招呼了两个买来的仆从:“收拾些东西,随我去一趟万灵楼。” 万灵楼共有八层,在低矮建筑遍地的镇子里完全是鹤立鸡群,能与之比肩的只有远处句芒神庙中的一座镇妖宝塔。 两相辉映之间早已经是万灵镇上有名的风景。 万灵楼第一层是一个赌场,而第二层是一个拍卖场。 第三层往上是客人们住宿的地方,越往上越豪华,也越是清净。 万灵楼中的拍卖并不是****都有,有时候开卖场只是为了活跃客人们之间的气氛,东西都并不算是贵重。 有的时候这个卖场还会用作表演。 可最近几日不同,不知道万灵楼的楼主从哪里搜罗过来的一批海上奇货,其中便有袁琴琴所指的精石一枚。 这场拍卖声势浩大,周围四国中多多少少都来了一些人,万灵楼中更是人满为患,挤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花随繁和两名侍从在其中就像大海中的孤舟一般,挤来挤去。 台上已经有人在点收出价的牌子。一些万灵楼中的仆从井然有序的来去,将手中捧着的匣子、盛具等等物事摆上台来。 一名侍从不由得担心道:“花爷,这都已经结束了,我们怕是来不及了吧?” 花随繁平时作风不拘小节,族人们都打趣叫她“花爷”,其中不乏含着些尊重和爱怜的意思,花随繁便随他们去了。 她也看见了那边的动静,这前后的人又挤得完全挪不动,忽然心生一计,从包里掏出一把银贝币。 只见她大叫一声:“啊呀!我的钱掉了!”手里一挥,银贝天女散花一般洒下来。 这前前后后打望的都是普通百姓,还有些是来自楼下赌场的客人,都是看热闹的,真正的贵人们都还在楼上。 此时见了钱,还是银贝,都推推攘攘的蹲下去捡,这边花随繁又抓了几把银贝往前边一扔。 很干脆的提起脚来,穿过这一片人山人海走到了台前去。 那边的人也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一幕,立刻从楼中下来几名彪形大汉。 台上那主持着摆放事宜的也是一名女子,只见她直接双手一翻,整个拍卖台就笼罩在了一圈厚重的结界下。 女子做完结界,声音清朗的对着花随繁道:“阁下要做什么?” 花随繁落落大方,毫无惧意:“无他,只是想来出个价。” 台上女子虽然一身蓝布的仆从打扮,可面对穿着还算小富的花随繁,却气势不落。 “这位姑娘,出价已经结束了。万灵楼有万灵楼的规矩,还请姑娘不要为难于小人。” 花随繁道:“说好的十日之期,如今第十日才过去一半,你们就说已经结束了是什么道理?” “哪有人把钱往外推的。” 她说着往这拍卖场后看了看,那里面好像是有人,说不得这万灵楼的楼主便在其中。 “要是贵楼的楼主也觉得我说得不对,那花随繁便不再纠缠了。” 那地上捡钱的吃瓜群众终于站起来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这就是花随繁。” “是花家的掌事花随繁,是个厉害的人物呢。” 袁琴琴这个族长一定没有想到,花随繁在这里竟然已经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花随繁怎么厉害呢? 因为,不知道何时起,这座镇子上出现了一家名为琴惠超市的地方,开在闹市,里边什么都有。 平常百姓也好、修行的修行士也罢,只要想买什么便可以去哪里,大大的厅堂,分门别类简直包罗万象。 直到前几天花随繁在门口办了一场促销活动,大家这才知道。 原来这琴惠超市竟然就是花家的产业,而操办这一切的就是这个看起来面貌平平,却眼神晶亮的姑娘。 现在谁人不喜欢琴惠超市? 先不说买东西的人有多方便了,就是卖东西的,谁人不想在琴惠超市里租到一个专柜。 自从琴惠超市出现以后,街面上乱七八糟小商小贩的现象也少了不少。 因为第一批进驻琴惠超市的商家,就是这些找不到地方摆摊的小商贩。 花随繁为此所做的努力,大家都是感怀于心的。 此时花掌柜说要出价,万灵楼为什么不让出? “让花爷出价!” “对,让花爷出价!” 人们纷纷喊道。 万灵楼的女管事有些架不住这个场面,幸而这个时候,那台后的包厢之中走出来个小厮,递给她一张字条。 台上女子终于放下了结界,对花随繁道:“请花爷跟我来。” (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继续 (实在没时间写完了,先占位,尽快更) 天空之上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出现,消失之后凭空留下了各个黑点,而那白日飞升渡劫的自然天籁,仿佛却是为了欢迎截门的到来。 场面诡异至极! “梅娘!快想办法告诉大家,那不是什么天有异象,那是魔族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初西难岛一役,魔兵到来之后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人们。 “毛毛,来!”袁琴琴叫着毛毛,大毛毛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听到大哥叫唤,立刻一个甩尾从外边跑了进来。 袁琴琴利落翻身上了毛毛的脊背,就要往那截门洞开的方向去。 “什么魔族,等等,你要去哪里?”梅酒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活得够久,可这样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说师父常常骂她不学无术呢,关于这个大陆的知识,梅酒暖都知之甚少。 她同这大陆上其它人一样,早已经将创世四神以及元鼎大陆本源的历史都当成了神话。 有些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早已经从默认存在变成了毫无存在感。 “魔族来了,那个黑色洞口完全打开的时候,他们就会倾巢而出,到时候再准备就来不及了!” “什么?”梅酒暖也感到了这件事的重要,不管那将要来的东西是什么,总而言之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问。 “这样看起来,他们降落的地方是在掌门师尊的住处?那会不会对掌门师尊有影响?” 袁琴琴驾着毛毛,将她一把拉上虎背:“不要多说,我们先往那边走。” 毛毛起飞,用尽了全力向着天空中那越来越多的小黑点之处飞去。 那里打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许多。 这样的进攻绝对不会是偶然,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袁琴琴觉得真是糟透了,战争仿佛如影随形跟着她,好日子早已离去。 她从没有想到来到了元鼎大陆还会遭到魔族侵袭,上岸之后遇到的几次,她都以为是魔族为了找回小豆丁才做的事。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嫩太简单,如果能将这消息早早的告诉这大陆上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毛毛飞得很快,成长之后的毛毛用尽自己所能,几乎是转瞬便到了灵源峰顶。 “魔兵在元鼎大陆上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个个都凶悍残忍,好像就是为了消灭这地面上的人而来一样。我之前遇到过这种事。” “或者说,我们源山花氏之所以会回到元鼎大陆上,其根本就是拜这些魔兵所赐。” 要不是魔兵到来,西难岛上的男人不会几乎全部死去,桑姥姥也不会引出神魔之力,最后生生爆体而亡。 袁琴琴简短的解释了一下,梅酒暖就明白了。 “什么魔兵,敢到诸天门来撒野,就要有回不去的准备。” 梅酒暖不屑的语气完美表示了: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什么来了都只是自找倒霉。 空中的黑洞越来越大,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竟然渐渐连成了一片。 飞跃过底下人们的头顶,所见之人无不是一脸的费解茫然。 远处有一队黄衣弟子以一种极为不正常的状态朝着这边赶过来,之所以说是不正常,乃是因为其中为首的那一个带领着这一群人,鬼魅般的飞快行进。 目的地显然也是这截门的下方所在。 “那是谁?”梅酒暖秀眉微蹙:“像是药山的人呢。” 药山的人为什么这么及时的赶到了灵源峰来,要知道药山与灵源峰还相隔着一座云浮峰,不是那么快就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能快速的做出反应的。 袁琴琴疑惑这件事,却只是盯着那上方连成一片的孔洞,孔洞之中隐隐有各种样式的人形出现。 那已经不知是之前的多少倍,这样倾巢而出,是要将整个诸天门都占领了吗? 魔兵们已经按耐不住,从袁琴琴的角度看去,那边的魔兵们站在前方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舔过了身体。 在截门那一面站着的魔兵原本的形状跟人们差距不大,再有大一点的差异也不过是有些魔兵是精怪幻化而成,保留了一些原始的特征。 可是一旦挨近了外边的世界,他们的身形和眼神就全都变了,暴戾血红的眼神,残酷冷漠。 就像小豆丁。 可小豆丁是双魂共生,难道这些魔兵也全部都是? 到底是什么力量使得他们一旦接触了这个世界的空气,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们一定非要侵占别人的家园。 袁琴琴没想到自己会从这种角度来想问题,也许是因为小豆丁还在那个世界的缘故,总是忍不住将他的亲人多想一些。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见过的魔族老尊主,想到他在小豆丁院子里做的石狗、石马、小皮球。 现实总是比幻想来的更快更残忍,那截门已经完全成型,大批的魔兵骑着飞行兽一跃跳下来,会飞的载着不会飞的,成群结队参加这一场原本只属于人族的狂欢。 而另一边,掌门师尊渡劫飞升的钟乐还没有鸣尽,其中的一间屋子已经可以见到完全笼罩在了一片水雾之中。 肉眼可见的散发出蓝、紫、青色相交的光线,这光芒暴涨又消逝,重新酝酿一轮光芒起来,霓虹灯一般。 底下有人运气狮吼:“保护掌门!所有灵源峰弟子听令,全力为掌门师尊护法!” 一看竟是那个多日不见的便宜师父独孤尘,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时那一股傲气,相反真正修行士的仙风道骨此时却在他的身上见到了。 他身后已经集合了灵源峰的弟子们,虽然数量不多,但贵在听到召唤,这灵源峰上上下下的弟子们全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 而药山来的黄衣弟子们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跟灵源峰的青衣弟子们汇合了。 “杜老,你为什么说这黑点是为了掌门师尊而来?”独孤尘先行做了诏令,这才想起要知道原因。 今天是掌门师尊飞升的大日子,本来他们正在准备瞻仰飞升盛景,没想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这样诡异的情况。 他倒是不担心,这诸天门平时就是有结界保护,防止宵小侵犯。 而诸天门最为牢固的守护大界一旦开启,便只有神阶修行士能够有办法随便进入。 他的思维何其敏锐,早在黑点刚刚出现的时候,已经用了掌院之间的千里传音术通知了身在试剑峰的叶行云和落霞峰的倾花落。 远远看过来就知道,这边的结界已经完全铺开了,他们之间面对这次掌门师尊的飞升可谓做了不少的功课。 杜老爷子却带着药山上的一众得意弟子全数赶了过来,一开口便要他召集所有人保护掌门师尊。 保护掌门师尊自是不必说,可他怎么会知道这黑点就是冲着掌门师尊来的呢。 (未完待续。) 第二四八章 相逢 (先占位,明日狂补) 袁琴琴道:“我们听说有种方法可以结合通灵术与卜术,能够沟通远方的人。“ 君玉先生喝了口茶,思考着对方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不是合理。 通灵术与卜术是可以结合使用的,只不过这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灵气。 也不是说着玩,想做就可以做到的事。 袁琴琴接着说:“原本是打算等到幽幽的灵眼恢复之后再做这件事,可最近那边催得很急,孩子恐怕有点不太好了。” “这才冒昧来打扰君先生,实在万分抱歉。” 外边接引弟子又进来了一趟,对君玉先生书说又有客来访,君玉先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将三个女孩面上扫一遍,发现她们表情认真,这么说,她们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思考了一会儿,他好像才终于下了决心。 “诸天门内的法术的确可以互通甚至相互配合使用,但这须得有相当的默契和实力才能够做到。” 君玉先生认真的看着袁琴琴的眼睛,表情诚恳。 “这还是刨除了做这件事即将花费到的精力和灵气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果双方默契不足或者实力相差太远,将会有一定程度的反噬和损伤。” “虽然此事按理说,我应当帮你们这个忙的,可是最近事有不巧,我不太方便使用灵眼,具体原由,这里也不便相告。” “我只能说很抱歉了。”君玉先生拒绝得很有风度,让人找不到破绽也找不出难过尴尬的点。他说灵眼不方便使用,谁也不会去置疑这个话是假的。 君玉先生没有理由骗她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云浮峰雪啸之后,搜救袁琴琴和石兰河的那天。 君玉先生在云浮峰上和掌律真人说话时,不知道怎么了,灵眼一阵不适。 好在是他功力深厚所以扛住了当时那一下子,只不过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恢复,这段时间的卜术,他都是借助法器完成的。 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之下,见君玉先生不说话,再次端起了茶杯,用盖子将茶水表面的茶沫撇开。 袁琴琴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君玉先生毕竟不如杜老来得那般熟悉,说送客就应当尊重主人的意愿,毕竟求人不是赶鸭子也不是绑架。 即便说是为了孩子,看起来不帮忙总会显得不近人情,可人与人之间,帮忙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袁琴琴能想得通。 只好另寻他处了。 三个人陆续站起来,恭恭敬敬向着君玉先生行礼退下。 外边接引弟子已经将外边的人请了进来。 杜老爷子见到袁琴琴有些意外,她们三个女孩子不应该是在药山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后边的敖索目不斜视,就好像没有看到袁琴琴这个人。 袁琴琴三人却是大概的跟杜老打过招呼之后,基本上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在了后边的敖索身上。 这实在是个意外的邂逅。 他离开了袁琴琴的照顾圈,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好在看上去整洁干净,并不邋遢。 更加一点也不修边幅,胡子青茬在脸上冒出,头发长长了用简单的麻绳扎成一束在脑后拖成个老鼠尾巴。 身材比起之前看起来倒是强壮了许多。 看样子他跟杜老的关系很熟,他们之间走路的时候距离特别近,相互之间有种外人都看得见的信任感在流淌。 毕竟这么久了,她们还没有见过杜老跟谁这么亲近过。 袁琴琴带着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从面前大步走过去。 两个人的交集唯有在同一个空间,呼吸了同样的空气这样而已。 “走吧。”待到敖索跟着杜老进了这间变成了练习室的内室,袁琴琴抬脚说道。 她对敖索的心情有点像是错怪了一名朋友般的愧疚感。 因为觉得站在敖索的立场上,他做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处。 他唯一错的大概就是身为朋友的那个部分,有些不顾自己的立场和感受。 而自己在袁豆豆这件事的选择上,感情用事了,只不过自己也并不会因此就后悔当初的决定。 大家所站的立场不同导致的没办法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算啦,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吹走一万里吧。 不能找君玉先生帮忙了,接下来该去找谁呢。 “不然,我们去看看林大哥吧?”黄幽怡道:“林大哥虽然没有先天灵眼,但是他的天赋也是极好的。” “而且他在门中接触师兄师姐的时间比我要长,说不定他知道谁能帮我们。” 袁琴琴这才又想到林闻之,之前他被墨熊伤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边敖索两人进去之后,君玉先生赶紧起身来迎:“杜掌院来了,怎么不叫弟子报上名讳,我也好到门口亲自来接。” 杜老嘿嘿一笑道:“君掌院太客气了,你这里不是还有客来吗,我们俩就打算让你先忙过了手头的事,再来打扰。” 见到君掌院对待这位要上的杜掌院如此尊敬,接引弟子心头想着: 虽然同为诸天门的掌院,可大家都知道杜老跟别的掌院是不同的。 传说中这是掌门师尊亲自请回来的药山掌院,背景十分神秘,除了遇上非要亲自出诊的情况,普通情况下根本不会出来交际串门。 就连掌门师尊就对他礼敬有佳,大家对他的背景来历就更加的讳莫如深了。 甚至有人说,这位有可能就是四神之一在元鼎大陆的化现,跟山下句芒神庙中的老神树是一个级别的。 接引弟子忍不住多看了杜老几眼才退出去,离开时里面的人已经换了杯盘,接着喝茶说事。 君玉先生刚刚送走一批,这便又来一批,他感到自己的屁股像是长在了这张草编的榻上,心头有一点点的无奈。 “君掌院这里好风雅,一看就是文人雅士的作风。”杜老夸他。 君玉笑笑,随口谦虚:“哪里哪里。” 杜老向他介绍敖索:“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姓敖,单名一个索字。今天我带他前来,是有事相求君掌院的。” 君玉看了看那位一进来却没有直接入座的人,有事相求却这般怡然自得。 杜老介绍他时他也并不来相见,只是依然踱步,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 只见他在这些书画之间走了走,点点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齐全。” 君玉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意思,便问:“这位兄台,敢问是觉得哪一样齐全?” 杜老爷子知道自己老友的毛病,感到操碎了心,连忙接话道:“想来是很欣赏君掌院的书画,才这般感兴趣。” 敖索却随意的指了指身边的大小作品:“墨。” 君玉一愣,随后笑了点头抚掌,招呼敖索:“正是正是,来来,敖兄请坐。” “敖兄真是个妙人,一眼就看出来我这里的字画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墨。” 杜老爷子一脸不解:“你们两个年轻人尽打哑谜,老头子我猜不中。” (未完待续。) 第二四九章 偶遇 (先占位,明日狂补) 花随繁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着就做,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跟着福宝一起坐上毛毛。 但当两人一毛进落霞峰大门的时候,袁琴琴和黄家姐妹已经没有再在林闻之那里做停留。 她们先将林闻之所描述的那本书从图书馆里找出来,这才又回到了药山上黄幽怡那个养伤的小竹屋里。 袁琴琴也没有想到花随繁会来得这样快,月朗星稀,这女子一进门就带进了一身的风霜。 “阿琴,你们竟然跑的这样快,害我们好找,毛毛都飞累了。”她大大咧咧的抱怨着。 黄家姐妹也笑了,花家人完全颠覆了她们之前对于一个族姓的理解。 他们和自家族长相处的模式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家族,分着严谨的三六九等,反而像是兄弟姐妹一般自在。 袁族长被训得连连点头:“对不住、对不住,我该请人跟你们传个信儿,不过,随繁你怎么会来?” “先不说这个,快来看看,这个东西你们合不合用吧!” 花随繁将怀中抱着的匣子拿出来,这是一个黑色包金边的檀木雕花盒子,散发着一股贵族味道。 袁琴琴将盒子拿过来,翻开一看,差点没有将东西拿住,还是花随繁顺手一托。 她惊出一身的细汗:“你小心点!这可不是普通的精石,为了拿到这块精石,我们花家都快倾家荡产了。” 但这确实不能怪袁琴琴,因为这是一尊造型优雅的——水晶钢琴摆件。 她有点懵逼,这明明是现代的东西,怎么说出现就出现,完全粗暴不考虑她的感受。 黄家姐妹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干脆接过盒子拿到一边。 “好精致的东西,只是这个塑像雕的是什么?”黄幽怡把钢琴摆件掏出来,上上下下看了几圈。 黄嘉怡也说:“看着确实是好东西,你看看,材质清透、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袁琴琴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你们看清楚了?这是真正的精石,不是什么别的材质?” 她怎么觉得是人造水晶! 毕竟这样的钢琴摆件在现代哪里都能见到,礼品店里要卖也不会超过200块。 听她这样说,黄嘉怡再次将摆件拿在手中,借着烛光前后看了个清楚。 “却是精石无疑,只是这块精石浑然天成,应当是十分珍贵的。” 袁琴琴松口气,她想不通现代怎么会真的有人用真正的水晶做这样一个摆件。 实在是浪费。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研究一下这块精石是不是能用吧。” 黄幽怡马上就要能够用上自己的灵眼了,心头还有点小兴奋。 她拿着东西和姐姐一起,坐到了一边去,按照书上的说法慢慢寻找痕迹。 袁琴琴一脸抑制不住的表情,现代的东西又出现在这里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总有一天是能够回到自己世界的? 现在的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那边是现实哪边是穿越的世界。 午夜梦回时才总梦见自己的生活,知道那才是自己,醒来后的世界却完全是两样。 “随繁,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她问道。 花随繁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个东西和苏家军的关系,现在刚好有了这个契机。 “这是我从山下的万灵楼中拍得的拍品。” 花随繁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个清楚。 袁琴琴没有想到这件钢琴摆件有这样大的牵连。 “随繁,既然这东西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瞒你说,我说不定也只会用短短一段时间,等我用完了,你即刻拿去给那个苏将军的人,不要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花随繁就是想到了这一节,才亲自带着东西上山来。 没想到她们总是那么默契,能够想到一块儿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听说你把琴惠超市开起来了?” “是,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的,我只是根据实际的情况在你的想法之上做了少许改动。” 花随繁觉得这个族长就像是天上掉下专门为了振兴花家而来。 袁琴琴对她说起这个经营方式的时候,她对自家族长的印象终于从西难岛一役中蛮壮的女战士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族长。 只有真正的族长才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吧。 比她强上百倍。 袁琴琴对此十分感兴趣,要知道琴惠超市一直是她心目中的执念。 只不过因为所在的位置和需要承担的责任不同了,她不能亲自去经营管理。 她问道:“生意怎么样?” 花随繁自豪的一笑:“你可知道,苏将军为了拍得这块精石,变卖了自己全部的家产。” 袁琴琴张大了嘴巴:“那得是多贵啊!” 花随繁抿着嘴,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流淌出来。 “你可知道,我们花家这样的精石,现在可以买多少块?“ 袁琴琴看着眼前这女子,平凡的鹅蛋脸上细细的洒着几点雀斑,狭长的眼,笑起来弯弯。 她突然有种想要冲上去结结实实抱住她的冲动。 “随繁,你太棒了!!真的!”换成自己,不一定能够为花氏一族积攒出这么多的财富。 花随繁简直就是一颗真真实实的摇钱树。 谁说女孩子就要靠嫁人活着? 看看她家的族人,没有一个是靠谁活着的。 就算是随繁这样为花家积攒出来大量的财富,她的族人们也无一不是努力的。 他们从来都是这黑暗现实中的活鸡汤,是她心中光明的来源。 她突然想起了桑姥姥说过关于天命人的话。 “天命人将带领西难人重回元鼎大陆,并且能够在元鼎大陆立足。” 带领西难人重回元鼎大陆这件事是他们一起做到的,说不上来是谁带着谁。 而能带着大家在元鼎大陆立足的,看起来非这位花随繁花爷不可。 所以天命人究竟是谁? 天命人这个预言是百里老熊放出来的,百里老熊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或许这一切只是百里熊的误判? 百里熊在袁琴琴心头质疑自己的时候就发觉了。 他张牙舞爪的反驳:“这个预言是我说出的,但是预言的意思是即将发生的事实,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你怎么就不去看它不发生的可能呢?” “再说了,预言都是通过卜术和灵眼结合起来得出的结果,那都是天意,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袁琴琴捂住耳朵,声音还是震耳欲聋,她只好赶紧求饶。 (未完待续。) 第二五零章 本分 补21日 敖索见状便知道事不宜迟。 苏延的症状应该跟他身上的那一道禁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试想想如果当初在战场上,他不及时赶到,那么苏延不就真的死了吗? 这禁制应该是杀不了苏延的,但却会让他痛苦万分,好坏都是失去战斗力,何必赶尽杀绝一定要让他死。 敖索的神色变幻,见苏延慢慢的恢复过来,又变回了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将军。 袁琴琴睡了这段时间,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突然醒了爬将起来,众人都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她。 却见她爬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无穷珠从重黎镯子里拿出来,向外用力的一丢。 花家人都惊呼:“阿琴!”“阿琴你这是干嘛?” 袁琴琴对着在空中变成了一个抛物线的无穷珠大叫:“百里老熊!你差点坑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这个师父我不稀罕要、不稀罕!!” 百里熊的声音悠闲的从脑海中传来:“乖徒,你要真的想快点摆脱老夫,就该寻死呀,随便你怎么丢,反正无穷珠会自己回来的。” 袁琴琴气结:“百里老熊!你给我等着,我不信治不了你了!”。 “阿琴,你别生气。你看,我们要找的敖大哥就在那边!”福宝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是转移其注意力就对了。 袁琴琴抬头一看,果然在草丘上找到了敖索的身影。 那边也正好朝这边看过来,袁琴琴醒来之后的大吼声随风传得远远的。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都有些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情绪依然在两个人只间来回。 袁琴琴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事,觉得心头还是有些放不下。 这次来找他又是为了小豆丁,他真的肯帮自己吗? 那边的敖索先走过来了,脸上带着些看不懂的笑容。 袁琴琴也只好迈动脚步,后边的人都自动退走,福宝被同伴们拽着,不情不愿的走了。 袁琴琴不由有些想要吐槽:搞得像他们两个有什么似的! 这多尴尬,本来已经没什么了。 “敖……敖索。”袁琴琴不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敖索点点头:“怎么在这里?” 尴尬琴:“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敖索:“哦?” “我有些事想拜托你,因为……。” “因为什么?” “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你说吧我不气。” ……。袁琴琴突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 他是谁?是应该翱翔九天,高高在上的龙神,可是自己却总是跟他对着干,到头来还是要找他帮忙。 怎么看自己都是不堪的。 “对不起。”她憋了半晌,终于憋出这句话。 “哪方面?” “惹你生气不舒服不愉快的各种方面。” “那一个对不起可能不太够。” 袁琴琴挑眉:我可以打你吗? 敖索摊摊手撇嘴:当然不可以,而且你现在也打不过我。 袁琴琴被他熟稔的小动作逗笑了:“对不起,软泥怪。” 敖索想拍拍她的肩,想要落下的手还是收回来了。 “没有必要说对不起,阿琴,我们只是不一样而已。朋友之间,就应该容得下这些不一样。” 袁琴琴突然有些想哭:“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一直是。”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们之间曾经亲密到了像是家人一般,她对这个人的怀抱也是无比熟悉的。 而现在就像是望着一个曾经,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层永远过不去的鸿沟。 他说的朋友,或许也只是为了掩饰两个人之间尴尬的一块友好的布。 “说正事吧,阿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袁琴琴也正好想要结束这样的状态,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听说,龙神可以让我去到别的世界,软泥怪,我需要龙神的帮助。” “我就是。”他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那你愿意帮我吗?” 敖索专业又程序化:“这属于我的工作范畴,有很多条条框框和规矩,所以首先我得知道你要去哪里。” 袁琴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不是一个很不好说的地方?”敖索看出来了,她欲言又止的时候,多半就是在斟酌该不该说。 而最终她一定会说出来的,所以应该是一件难办的事,不然她一定不会来找自己吧。 “是,是一个不好说的地方,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 “那就不要说了。”敖索转身就朝着苏延那个方向走去,心头思量着这女人想要去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几个。 不是想要回家就是想去找孩子。 以她的脑子,还能想去哪儿? 袁琴琴吃了一口白日冷风,觉得心头一梗。 她是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派这样的人来折磨自己。 敖索摸了摸怀里的储物空间:要回家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的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力量,一切都要等金神恢复之后才有的谈。 而如果是要去魔界,他的方便之门就彻底的关上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袁琴琴去那里冒险。 “你,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帮我?只要能做的,我都可以做到!”袁琴琴面对这样的敖索完全束手无策,只好耍赖了。 “哦?”敖索看了看她:不要再去管那个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孩子,你会答应吗?那不是你能够管得了的孩子,你能相信我一次吗? 他们刚刚破冰,现在又因为这事僵住了。 虽然敖索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袁琴琴就是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 且不说他那么聪明,就说他对自己的了解,也一定是什么都能马上知道。 “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可是你不也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容得下不一样啊。” 敖索向前走的脚步停住。 “我说的不一样,是指性格。不是指有危险还会看着你往下跳。” 他转过身,脸上彻底的没有表情了。 “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袁琴琴:“我一定要去。” “那你就自己去。” “我就是要自己去!”袁琴琴陷入了混乱的逻辑。 “不要通过我,自己去!”敖索的脚步渐行渐远。 袁琴琴愣了:这怎么可能。 她没有再跟了,却因为看着这人的背影,失落得想哭。 说不清这失落来自哪里。 别人有别人的苦衷,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能强求啊。 (未完待续。) 第二五一章 去吧 补21日 敖索大步的走上前去,走了许久,才发现身后没有了跟随的脚步声,心头一阵失落。 草丘头上的两个人,一个蹲在原地哭,一个走得远远的,天空湛蓝,清风拂面有些凉。 袁琴琴泄气的蹲着,没骨气的哭出声。 面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没办法,什么都没办法,谁让主动权永远都在强者的手里,她在这个人面前做什么都是幼稚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最难过的,莫过于她都搞不懂这种难过究竟是从何而起。 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好了,不要哭了。”敖索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哭成这样子是想威胁我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因为难过。” 敖索:是,你只是难过了。可你会因为难过就在别人的面前哭吗? 他认识的阿琴是个哭包,可是他慢慢的发现,除了自己的面前,她其实很少轻易的在别人的眼前掉泪。 这是个多么令人心酸的发现,心酸到他只能转身,只能回来。 “那你就别哭了,因为你很快就不会再难过。” “你又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难过。”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想去找小豆丁吗?”他咧着嘴恶劣的笑着。 袁琴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又有些意料之内的点点头。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敖索脸上的笑意有些凝结,女人,你就挑战我的极限吧。 袁琴琴难过的呼吸一口气,又摇摇头:“但是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还是这样没逻辑。”敖索点点头,了然。 “当然了。”袁琴琴也了然。 这里的风景很好,适合谈论各种事,也适合两个久别重逢,偶然遇到的朋友叙叙新旧。 “我现在还不能打开流光门,我的力量太弱了。需要借助别的东西才有可能实现。” 敖索见袁琴琴已经恢复了冷静,终于开口说道。 袁琴琴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需要什么东西?什么我都可以去找。” 敖索道:“其实也很简单。不需要你到处奔波。” “凤国有一枚冰晶蛋,是我早年游历的时候遗落在那里的,现在已经被皇族收去了,这枚冰晶蛋上储存有我一定的法力。” “可供我开一次流光门。你如果能把这冰晶蛋拿来给我,我便能够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袁琴琴笑了,脸上还挂着些眼泪:“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你说在黄族,黄族是哪个族,聚居在哪里?” 敖索一脸的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皇族,就是石兰家族,当然是住在丹城了。你不是跟石兰家的人一向交好,拿到东西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袁琴琴脸上的笑意僵硬了。 皇族不是黄族,石兰家……石兰河。 敖索不再理她,再看见她的这幅蠢样子,他怕自己会憋不住说出自己是骗她的。 说起来这冰晶蛋的旅程也是足够曲折,被耕地的农民捡到之后,又被一层层的交给了国家,最后变成了皇室的装饰品。 再后来,因为凤国与北原说到了联姻之事,便将这枚冰晶蛋作为礼物送给了北原皇室。 最后又被他找到,这才物归了原主。 摸着怀里的储物盒子,那枚冰晶蛋正在这盒子里,冰晶蛋之中的法力已经开过一次流光门,穿梭时间用来救了烛阴,剩下的也不够再帮她了。 只希望她转了一圈,得知真相的时候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不仅是不希望她去涉险,更加不希望她沾染上背叛人族,勾结魔族的骂名,更别说将小豆丁带回元鼎大陆之后会对这个空间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了。 这就是于私于公的道理,是原则。天下没有能够两全的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等他恢复了龙神真身,直接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半小时后刷新可看) 想要拿到修行士的元丹等同于要取之性命,风琉璃选了这个时刻就是因为此时,诸天掌门元亥上人分身乏术,几乎没有更多余的力气来对付他了。 天雷滚滚而下,他要做的就是在其真身承受雷劫洗伐之时,一击得手,将其元丹从他脆弱不堪的身体里摘取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出手之时,那劈在元亥上人身上的天雷便要由他来承受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实验,以前谁也没有想过更没有做过。 毕竟在众人眼前出生的神明,就这一个而已。 元亥上人身上的旧皮囊已经像是老旧的衣料一般被脱下来了,风将它们一吹,便如同朽坏掉烂布料,轻轻地破败消散在元亥上人的身边。 那一团人形的水珠只有寻常男人的三分之一大小,它漂浮在离塌三尺的半空中,在天雷的照映下晶莹剔透,无端显出了一股来自于天地之间的大威压。 风琉璃在这样的大威压下,虽然就近在咫尺,却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 那水光人似乎是睁开了眼睛,身体被雷击得穿透,明亮又扭曲,可他的神色却十分淡然。 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一道天雷而下,水的形态又是一阵扭曲激荡。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呢?”突然,那一团水光出声了,语气淡淡的问道。 就像在问自家蹲在院子里玩蚂蚁的孩子,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在玩什么呢? 他根本就不在意你是不是真的要做什么,你在玩什么,只是寒暄,只是随口问问。 就连好奇都没有。 风琉璃突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弄了这样大的排场,不是要被人这样看轻的。 风琉璃狠狠的说:“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怒吼声直能湮灭人的灵魂。 “哦。”可水光人毫不在意。 又一道雷电劈下,他的身体在这样的强大打击下甚至直接脆成了两半,可是雷电收回,他又合拢来了。 生生不息,连绵不尽,这万物之中的空气水气便是我,我便是这世界上存在得最多的东西。 他眨眨眼,还是那样淡淡的盯着眼前人。 (未完待续。) 第二五二章 来了 22 雪明鸟再次振翅回返,回报自己所见到的给翘首以盼的主子。 凤宫上下这几天都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氛。 这气氛在魔族大举入侵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现在整个元鼎大陆上都难以幸免的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荼毒。 凤国境内也是急报频频,好在新上任的国主计谋和魄力都是上乘,很快便将整个形势压住,并且将魔族逼到了暗处。 这时就要开始长久的拉锯战,抓捕散落在境内的魔人这事已经转为暗中操作,明面上百姓们的生活暂时没有受到侵扰。 鬼知道石兰河最近都经历了什么,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事就是收到来自雪明鸟的信了。 “她要到凤国来!她要到凤国来了!”石兰河的内心激动,这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还是当初在那雪屋前,满心力量的男人。 这时候凤后的出现就显得很不合时宜,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从身后侍女的手中端下来一杯羹。 “陛下,妾为您亲手做了荷露羹,快趁热吃了吧。” 石兰河转头便看见了凤后那温顺的眉眼,心中的激动顿时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个眼,泄掉了。 “嗯,你辛苦了,放着吧。”他头也不抬,冰冷的说。 凤后李氏望着石兰河手中的那张纸,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无法说出来。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到这凤宫来做什么王后,只做他手中纸上那个只见名字不见人的相离姑娘该有多好。 在来到这凤宫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是石兰国主唯一的妻子,但那是不一样的。 她能接受不同的女子进宫,不过是因为她们都和自己差不多罢了,只不过是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工具。 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女人都没有进宫,而国主陛下显然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那么她呢? 是不是就要守着这王后的位置,一直到孤独终老。 他们之间,她究竟处于何等位置,又多么的尴尬。 好像没有人会为她想一想——镇北军李氏一族已经荣耀至此,没有人再去怀疑她的幸福,就连那在家中的父母都觉得她这辈子已经值了。 对啊,已经在这样的高位,还要说什么不幸福,难道不是太过矫情了吗? 凤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不用想也知道,她满怀欢喜做的那一杯荷露羹正在跟她本人一样,孤单的摆在案头上,直到慢慢凉透了。 “陛下近日又收到了什么喜讯?笑得那般开心。” 她不敢去问国主本人,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打听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大家的情绪好像都不错,可这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的园子里始终是那样冷清的。 人倒是很多,来来往往,可经过她的门前就总是噤若寒蝉。 侍女不敢说话,大家情绪高涨是因为国主的情绪高涨。 这个宫里就是这样的,只要陛下高兴,大家就都轻轻松松的,好似走路都有劲。 凤后的声音如同往常一般温和,但此刻却带着些冰冷:“为什么不说话?” 侍女双手纠缠,这位是宫里唯一的女主人,却如此不受重视,害的她这样的侍女做得都时刻战战兢兢。 “娘娘……。请娘娘先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 “说吧,你说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怪你。” 侍女想了想还是先跪下了。 趴在地上埋着头,至少不用去看上头的人那让人心酸的表情。 “那位相离姑娘,好像要到凤国来了。” 身前的人霍然站起,放在桌子上的茶碗哐啷啷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热茶翻了,凤后娇嫩柔软的一只右手,手背都被烫得红红的。 “娘娘!”后边的侍女赶快上前:“娘娘您的手……!” 跪在地上的侍女不住的磕头,地上铺着的虽是厚厚的软垫,但这样的磕法,还是让侍女的额头很快就青肿了。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说的……。” 周遭乱乱的,身边的人收拾的收拾,为她请医的请医,但这混乱都不能进入她的脑海了。 凤后心如死灰,这绝望带来了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将凤后作为妻子的自尊心烧得旺旺的。 “请镇国将军夫人来一趟,就说本后想念母亲了。”她的手再痛,也痛不过自己的心。 *** 虽然很不想去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人,袁琴琴还是努力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春风虎蹄疾,却奈何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拖油瓶们,总是拖慢速度。 一路跟上来的除了花牛这几个大人,还有轩丘这孩子。 他倒是一直都很乖巧,跟小合子两个说说笑笑,空闲时候便翻看自己随身携带的书本,也不觉得乏味寂寞。 袁琴琴有心让他们慢慢赶路过来,自己带着毛毛先走一步,可这大大小小的吃货,自己终究不能放心。 渐渐的终于走到了有百姓居住的地方,一路上所见所遇民风都还是很淳朴,人们打招呼的时候常常会问对方从哪里来。 花家人就七七八八的回答,从诸天山来。 往哪里去? 要去丹城嘞。 袁琴琴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可是这好像是这边人的习俗,逢人就问。 就跟现代人们打招呼喜欢问吃了没是一个道理。 想想也就接受了,只是跟大家说好,他们的身份和来意都不要过多的透露出去。 这一条以及财不露白等等老人常常教给子孙的方法,是行走在外最基本的保护自己要用到的常用手段。 出了这个牧民的聚居地,再走一段路,翻过两座山,就能到凤国的边界。 已经能够看到地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几乎是移步换景。 草丘变成了山丘,地面上出现了许多的石头,山丘上也不再是一片片的青草。 走着走着,植物生长得越发的高,各种各样的树木藤蔓也慢慢的显出身姿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这片区域之中,突然一个老婆婆迎面而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她的白发在风中颤巍巍的飘荡,一双污脏漆黑的手,手中握着一根拐杖。 走近了才看到,她的两只眼睛里都是白色的。 轩丘不由自主的拉住了袁琴琴的手,小合子窜进了她的怀中。 袁琴琴拍拍少年的背:“不要怕,这位婆婆的眼睛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的,她现在看不见,很是可怜。” 轩丘乖巧的点点头,可还是畏惧,不想将手放开。 只见老婆婆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路过袁琴琴的时候,一双布满了白障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姑娘,前面,你们去不得了……。” (未完待续。) 第二五三章 森林 22 “老婆婆,你说什么?”袁琴琴没有听清楚,这里的风大,老婆婆的声音模糊。 老婆婆盯着她咧开了没牙的嘴,嘴里黑漆漆像个空洞,毛毛一看,不由得趴下了耳朵后退两步。 她扯着两个脸颊,僵硬的笑了笑,这笑容说不出的渗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已经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去。 “这老婆子什么意思?”花家小九盯着那远去的背影:“阿琴,大明,我怎么觉得这老婆子怪怪的,我背后一阵冷呢。” 大明不说话,花牛拽了拽小九:“别瞎说,只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老婆婆。” 袁琴琴看了看那个背影,远远的只剩下了一个点。 只道这老婆婆走得看上去挺慢的,可转眼间竟然已经走了那么远。 虽然吓人,不过就是多一点警觉,当做是个有意思的小插曲好了。 大家还在后怕,她只好安抚:“好了,大家别乱了,按照我们之前问路的结果,经过这座山,咱们就能够到凤国,到了凤国,一切都好说了。” 她手上还有那块石兰河之前给的昭王令牌,一直也没有还给他,现在正是用的时候。 几人听到这话,想象着到了之后,从前的昭王,现在的凤国国主会给他们什么样的待遇,会不会有什么好吃的? 说起来又将之前的害怕抛诸脑后,说笑着继续向前走。 天光云影在这片美丽宁静的谷地里流淌而过,他们所走的地方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两旁都是快到肩膀高的茅草。 远远看起来一行人就像是行走在一片茅草的海洋之中,两边的山坡上树木青翠,空气里有一种类似于柠檬味道的香气若有若无。 这里也不全是寂静,鸟群扑翅,不同种类的鸟儿清脆的鸣叫,偶尔遇见一两条拦路的清冽小溪,一行人走起来只觉得非常有趣。 “没想到在这片人迹罕至之地还有这样有灵气的地方。”袁琴琴深呼吸一口气,一瞬间周围的百十种芳香气味淡淡的扑鼻而来,叫人精神一振。 这里的植物都长得异常繁茂,你追我赶的争夺阳光,体型越发的变大,简直是野蛮生长。 花九央一直有些怕怕的:“阿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咱们问路的时候,人家是说的走这个方向吗?” 袁琴琴道:“应该没有错的,这里虽然荒凉,但是地上始终有一条羊肠小径。方才那位老婆婆也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小九快哭了:“可是我觉得不对劲,阿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们能不能不往前走了?” 花牛打趣她道:“就你那点直觉,还不如没有呢。现在已经走到这儿了,不然你自己回去重新走?” 袁琴琴想了想还是放出小巴:“毛毛和小巴先去前边探探虚实,小九说得不错,既然觉得有问题,就不该掉以轻心。” 小巴Duang的一声出现,原地游走两圈便懒洋洋的盘在一起打了个哈欠:“这周围什么味道,老子闻了就想睡觉。” 毛毛嗷呜他:“你小子什么时候不想睡觉,小爷就跟你姓巴了,还不赶紧走。” 小巴翻滚着蛇身,簌簌的滑进了森林深处,毛毛则扑着双翅,几个纵跃跳上了树木的顶端,开始从空中侦查。 方才在外边的时候,天光还很亮,可这森林里枝繁叶茂的,底下仅能见到几根穿透树叶落下来的光束,一眼望过去果然是无比幽深。 袁琴琴等人跟着小巴和毛毛的指引小心的走了一段路。 突然再抬头的众人发现,天空上没有了毛毛的身影。 小九尖叫道:“啊!毛毛怎么不见了?” 小合子也跟着尖叫了一声,幼嫩机械的声音嗔怪道:“九姨,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惊一乍,吓死小合子了!” 轩丘赶紧安慰妹妹,小合子大大的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福宝不在了以后,这两个女生就好像失去了某种安全感,袁琴琴表示忧伤,难道自己还不足以给她们安全感? 袁琴琴镇定下来,看了看天空,从树叶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小片空间里,除了白云什么都没有。 毛毛从来不会这样,但一旦毛毛出了事,她却是没有办法感应的。 虽说毛毛的体力也是有限的,并不能过长时间的飞行,可是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按道理说远远没有到毛毛的极限。 袁琴琴分心之间,只觉得心头一闷,整个人便有些站立不稳。 “阿琴,你怎么了?”花牛关切道。 袁琴琴闭着眼睛,心道:这下糟了,原本她和小巴之间的那一丝丝联系现在竟然感受不到了,这意味着不仅是毛毛掉了,就连小巴,也可能掉了! “大家戒备,这里真的有问题。”她捂着胸口,烦闷的感觉直冲头脑。 袁琴琴一枚精神印记离开身体,循着小巴的足迹追过去,精神印记所见都不能再正常,可就是找不到小巴的踪迹。 几个人背靠着背看着周围,鸟鸣声还在,只是总觉得声音在远去,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空气之中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更浓了。 这味道奇怪,淡淡的闻见时,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可是现在浓厚起来,直叫人头昏眼花,站立不住。 配合上周围那光怪陆离的景象,能让人马上晕过去。 袁琴琴道:“这气味有问题,大家快像我这样做。” 她带着几人将就在自己的衣衫上扯下来一块布,用随身带的饮水浇湿了,系在鼻子上捂住,好歹抵挡住一些。 花九央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敏感难过,带着些哭腔,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我感觉特别的害怕……。” 花牛和大明就在她一左一右,一向沉稳的大明这时候开口道:“小九,镇定一点闭上眼睛不要看周围,之前元十二师父怎么说的?抱元守一,宁心静气。” 花九央赶紧闭上眼睛,可是眼前一黑之后,更加害怕了。 正在这时,她只觉得一只大手拉住了自己的手,手心干燥有温度,坚定地握住。 那种心慌的感觉终于走开了不少。 袁琴琴和同伴们手挽着手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周围那越来越变得奇怪的景象。 “现在怎么办?”小九问道。 袁琴琴:“大家都尽全力放开自己的五感五识,我们没有了视觉,可是还有触觉。我们先确定好方向,然后一起向前走。” “还要向前走?”小九快哭了。 (未完待续。) 第二五四章 出路 23 轩丘却在这时候说话了,在平时他和大明简直是一大一小的两个闷葫芦。 要不是有小合子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话,这两个人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九姨,你先不要慌,我觉得这个更像是一种阵法,我们应该是误闯进来了。” 小九声音颤颤:“怎么会误闯的?我们一直沿着路走的啊。” 袁琴琴想了想道:“可能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走在一条正常的路上了,还记得那个老婆婆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她路过我们的时候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大家就都想起来那一双布满白障的双眼,以及那阴惨惨的一笑。 “别说了,越想越怕!”小九把手中的另一只手捏得紧紧的。 两个人的手心都有点冒冷汗。 “现在听琴姨的没错,我们不能再回头了,只有向前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出路。” “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的心静不下来!”小九太紧张,能够说出一句完整话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 袁琴琴安慰道:“如果静不下来,那就不要再强求自己了,你跟着我们,只需要记得这一件事,别的交给我们吧。” 小九只能道好。 袁琴琴将识己上境开到最大限度,之前在草原上原本已经透支的灵气此时竟然完全回到了她的身上。 识己上境比原先开阔了不知多少倍,周围的情景通过触觉和嗅觉等等觉知,在识海中渐渐成形。 第二天他们醒来之后,那一群被袁琴琴精神印记标记的三眼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袁琴琴来说,只要感受到这群牛还活着,她就算是达成了目的,因此也并不打算将其召唤回来。 毕竟要不是为了攻城伐寨,这群数量庞大头脑简单的家伙几乎什么卵用都没有! 更别说同时驱动这么多牛,她能不能受得了了。 此时因为百里熊为她打开的新天地,让她用起来的时候突然像是得到了一个惊喜。 即便不用眼睛,她也能完全“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就像在眼睛上戴了一个夜视眼镜,又像是脑子自己在看世界。 “太神奇了……,你们能看见了吗?”她有些想要跟同伴分享此刻的感受。 只不过这时他们的感受似乎不那么强烈。 花牛:“我还是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风。” 大明:“你已经很好了,我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琴姨,我好像不用闭眼睛。”小合子弱弱的开口:“我可以帮你们一起看路,我看得见。” 她原本就不是肉体凡胎,而是人偶的器灵,说起来味道和幻觉这些抽象的东西,她都没有,也感受不到。 小九叫道:“你这小妮子,为什么不早说?我都快吓死了。” 袁琴琴夸奖孩子:“是了,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就拜托你啦!” 现在有了两个活导航,前进虽然慢,但却稳健。 袁琴琴识海中的景象跟他们此前所见竟也是不同的。 那周围的植物都是活动的,因为加上了香气的幻觉作用,这活动就被无限的放大和扭曲,在人的视觉中产生了可怕恐怖的效果。 “小心,它们都会动。”袁琴琴出声提醒。 小九又难避免的尖叫了一声,因为她刚好就被一条舞动的枝条拍中了肩膀。 “前面有好几条路,我们现在应该走哪一条?”小合子道。 轩丘问:“数数究竟有几条?” 小合子数了数,却摇摇头遗憾地说:“哎呀,我数不清楚。这些东西都在动!” 袁琴琴的识海中所见,却又与小合子见到的不同。 即便是器灵,她也不能从多个角度来看着这周围事物,所以还是被变化莫测的道路弄花了眼。 “前边的这个区域像是一个能够活动的迷宫,我们一旦进去,就必须找到对的路。小巴和毛毛一定也在那里面,我好像有一点点感知到了小巴。” “如果能联系上小巴是最好的,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轩丘半晌没说话,袁琴琴又在想办法,几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我……,我有点头晕……。”小九的声音小小的,刚说完这句话,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九你怎么了?”大明关心则乱,手里牵着的小九突然倒下了,他一心慌就睁开了眼睛。 “啊!!……!”大明惨叫一声,成为了又一个倒下的人。 “九姨!大明叔叔!” 袁琴琴心头的气被这样一冲,便激荡起来,识海中那些立体的影像立刻不见了。 这突然的“失明”让她差点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好不容易忍住了睁眼的冲动,急道:“小合子,他们怎么了?” “他们流了好多血,都倒在地上了!” 孩子说的话就是这样只有事实的一部分,是看见什么说什么,没有特别多的细节。 袁琴琴心急:“哪里流血了?是不是受伤了,有什么东西伤到了他们吗?” “眼睛,鼻子,耳朵,都流了黑黑的血,血都滴在地上了!” 袁琴琴闻言心头咯噔一下,这不像是受伤,更像是中毒了。 难道说这里的空气有毒? 可是自己为什么……,对了,她的身体早已经驯服得十分服帖,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能够修复所受的伤害。 如果是中毒,应当也比别人要慢一些发作。 这可就大大的不好了,要是拖到她也倒下,他们说不定就真的,永远被留在这片森林中。 “哥哥!”小合子尖声叫道。 袁琴琴只觉得一直拉着自己的孩子手一松,想来也是倒下了。 这毒发作得比想象中的更快。 那边又是咕咚一声,最后一个还醒着的花牛也未能幸免。 “百里老熊,你是不是还要装死?”袁琴琴急了,现在大家全都中招了,自己也慢慢的开始感到一点头晕。 那识海中的常住居民这时候才悠悠醒转。 “现在想起我来了,你不是要丢了我吗?”百里熊嘚瑟无比。 “开什么玩笑,除了我死,我是不会丢了师父的。”这时候如果狗腿能够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呢! “我要你答应我再也不丢我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百里熊遗憾的说:“虽然你答应了我,但是你不能睁开眼我就不能看到周围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那我收回之前的承诺……。” (未完待续。) 第二五五章 植灵 23 “别呀,这可不是我教你的。”百里熊无赖的嘴脸。 “但我是跟你学的~。师父别废话了,快说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袁琴琴精神力无法集中,眼睛一闭就是天黑。 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安全感,除非能够再次在识海中构建周围的情景。 可这时候想要再次心无旁骛,真的很难,尤其是中毒的还有一个孩子,谁知道毒素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为今之计,只好别再想着走出去了。”百里熊合计了一下自己和袁琴琴加在一起的能力。 两个人从没有配合过,可是他们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多少都会互通,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什么?不走出去,难道要倒回去走。”袁琴琴叫了声小合子,让她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他们走来时的路。 小合子脆生生的回答:“琴姨,咱们后边全是树和草,就是没有路!” 袁琴琴不由得嗔怪。 “师父,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就算现在后边的路看得见,我也没法把大家弄回去啊!” 眼前一片黑暗,皮肤上有小风吹得凉飕飕。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觉得心慌慌。 袁琴琴闭着眼睛感觉平衡感也有些不太好,渐渐站着觉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让我想想,你先别着急。”百里熊开动大脑,确切的说,他又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袁琴琴则盘腿打坐,这周围的空气中都有毒素,现在识己上境也不能完全清除自己所中的毒。 那么就让自己先从“失明”的状态中先恢复过来,再利用自身的力量来减缓毒素蔓延的速度。 她的身体包裹在一圈柔和的紫色光晕里,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识己上境之中的朝阳云海有些变样,整个境界就像更拔高了一个层级,原先在头顶的云层现在也在脚下了。 而头顶上则是望不到边际的蓝色。 袁琴琴心中异样:这里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每次识己上境产生变化的时候,她的能力总是能够向前迈出一大步。 难道说,现在又被什么东西催动了自己的能力。 想来想去最近都没有干什么特别不得了的大事,唯有之前被百里熊坑的那一次,强行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 百里老熊不愧是师父。 袁琴琴正在心中默默的给百里熊点赞,那边百里熊已经想到了办法。 “阿琴,我现在要说的事你不要太惊讶,尽量淡定,然后照着为师说的做。” 袁琴琴觉得百里熊在危急关头是个靠谱师父,所以干脆的点头道好。 “为师的无穷珠,最近正在慢慢变化,为师觉得,它是在长大。” 袁琴琴不以为然:“啊,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师父,我亲眼见过它变化的样子。” “是,可是你一定,没有察觉的,它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发出力量吧?” “那倒是真的没有。” “为师现在可以继续修行了,我们双魂同体共存,所以无穷珠的力量应该也能够为你所用。” “你说真的?” “之前我之所以敢将你的灵力耗尽,也是因为想证实这一点,果然不出我所料。” “……师父,你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情况下就已经耗尽了我的灵力,要是我真的被吸干死掉了怎么办?” 袁琴琴抱怨,这人一点都不拿她的命当命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起作用了,你也在渐渐的恢复,并且没有对此有什么排斥的反应。” 百里熊的语气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袁琴琴一向很能坚持自己的逻辑。 “我们不要想着走出去了,我们试试,直接毁掉这里。” 袁琴琴的嘴巴一下子张大成了个“O”形。 “师父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自问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伤到无辜怎么办?大家都还躺在这里。” “可以的,你试试。”百里熊期待的语气。 “我……!”你倒是教教我怎么试? 百里熊恨铁不成钢,果断的抢过了袁琴琴的左手“啪”的一声拍了她的头。 一击即中之后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 “你怎么这么不动脑筋?想想你是谁?” “师父,别打了!”袁琴琴求饶,头皮火辣辣的疼。 现在连体师父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过分了。竟然直接抢过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来打自己! 问题是他不会感觉到痛吗? 想想我是谁,我是谁。不就是个凡人,顶着花家大巫的名头骗吃骗喝。 还是个运气不错的半吊子通灵士,啊,现在运气好不好就不好说了。 不过才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头皮上的疼起了作用,袁琴琴的脑海中就像闪过了电光火石。 她确实太不动脑筋了,现在的自己不单单是兽灵通的低阶,更是亡灵通的低阶呀。 或许师父的意思是,要让这片土地上的“好朋友”们都起来帮她。 正在这样想着,那边不受控制不属于自己了的左手又打过来,伤上加伤。 画面简直滑稽:一个女人盘坐在地上,左手不听自己使唤的打自己的头。 “再想想,快要接近了!” 这元鼎大陆上的通灵士就只能干这些,还能干啥! 她猛地又领悟到了一点:不会吧,她已经突破了很多人都不能突破的壁垒了,师父怎么还在想七想八。 “我说,师父,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再无师自通植灵通吧?” “不,为师知道在短短时间内突破三种能力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更别提植灵在所有的生灵之中是最难沟通的。” 就算看不见他本人的样子,袁琴琴也能想象他那一双小眼睛里现在一定在发光。 “为师的意思是,你可以学学之前那个大通灵士的本事,直接用精神印记分布到他们的识海之中,不必去沟通,而是直接摧毁它们。” 袁琴琴的心头咯噔一声。 怀唯说过,要把自己要沟通的事物当成朋友,这样才能达到最大的默契。 他从没有说过还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来摧毁自己的“朋友”。 但凡事都有两面,更是双刃剑,谁说这样就不可以呢。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不情愿,虽然没有接触过植灵这种生灵,但是它们是不是也跟毛毛小巴,三眼牛是一样的呢? (未完待续。) 第二五六章 感受 24 袁琴琴在运功发出精神印记之前,多嘴问了一句:“师父,它们为什么难以沟通?” 百里熊解释道:“这说起来倒是很简单,因为树木花草只要还是原本的样子,它们的时间就跟我们的不同。” “何解?” 百里熊:“一棵树如果没有遇上天灾人害,就算自己生了病,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自愈。许多的树木都很长寿,它们的时间跟我们是不同的,沟通起来自然就会难许多。” 他接着说:“你试想想,跟一个说话放慢了数倍的人说话,你难过不难过?” “只有那些想要融入到别的种族中间的植灵,才会将自己的生命调整到跟我们一样,它们一旦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再想要回去就很难了。” 袁琴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生活由慢进快容易,由快再变慢竟然就难了,这跟人不是恰恰相反吗。 “那么这样说起来,植灵很少会选择到我们的世界中来?” “那也不是,它们虽然时间比我们多,但是提升自己的机会相对也比我们少了许多,想要更快的修行,还是有个人身更方便,有了人身,自然就要慢慢的学会适应人类的生活。” 百里熊催促道:“快试试吧,这里的植灵不知道进入了那种阶段,看样子已经有些修为了。” 袁琴琴站起来,将自己的精神印记逼出体外,那一大蓬紫色光亮灼人,像是一轮小太阳,又像是万瓦的灯泡一般晃眼。 她自己都不能适应,紫光在头顶停留了许久才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分散成无数个大小不同的紫色光点,带着流星般的拖尾向地上冲去。 只是在马上就要没入植物体内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袁琴琴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的细汗。 百里熊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停下了?” 袁琴琴不敢分心,那每一个精神印记都相当于是一个自己,此时正有无数个“自己”看到了无数的画面,多核分析几乎要将她的CPU挤爆了。 “师……父,我忘了问,植灵的识海怎么进?” 百里熊也张大了嘴:“这,其实为师也不太懂……,草木有根,应该是根吧?” 袁琴琴的CPU开始报警,脑门上汗珠滚滚而下,识海之中出现了不稳定的波纹。 那些在空中完全支持不住了的光点一个个没入了大地。 “师父,你真是个坑货。” 所有的精神印记都投进了大地的怀抱,袁琴琴表示,下面真TM黑啊。 精神印记被分散之后,原本就不如本体的五感五识,变得更加弱小。 现在怎么去分辨什么是泥土什么是活的根系,又怎么分辨什么是腐朽的烂叶子,什么是动物的尸体? 才不过一会儿时间,所有的精神印记便都从泥土之中出来了,渐渐汇成一个,回到了袁琴琴的眉心,钻进去。 “怎么样?”百里熊搓搓手,期盼的问道。 袁琴琴摇摇头:“不怎么样,下面太黑了,我要控制那么多的精神印记,实在分身乏术。” “笨蛋!” “百里老熊,我是人又不是机器,你能不能先别骂了,待我歇歇再探。” 百里熊这回乖巧的收了声,小徒弟的悟性是可以的,只是最近的运气不大好而已。 “那个,君玉之前给你的那个护身符你带着的吧?” 袁琴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太过疲惫,她都快要睡着了。 “一直带着,这才避了小灾小难……师父,有什么等会儿再说吧。”她的脑子糊了,急需睡一觉补充能量,哪怕是这周围带着毒的能量呢,也来点儿。 百里熊彻底没声音了,睡觉确实挺养人的,每当袁琴琴睡觉的时候他都在跟着她的梦境一起想念睡觉的感觉。 他不需要睡觉,可是却为自己专门腾出了每天睡觉的时间。 能睡是好事啊。 袁琴琴此时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自从修炼了识己境界,她的睡眠基本上都是在这境界之中完成的。 梦境也都在光明的情景中居多。 今天却与以往都不同,熟睡之后直接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但是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睡着了,并且应该已经开始做梦。 身子轻飘飘的落了地,便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慢慢的拉近了更深的黑暗,温暖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感受到了光明,可是这光明来得很奇怪,并不是眼睛感受到的。 而是另外的东西,像是……,脚,皮肤,皮肤上的毛发等等细枝末节的部分在感受光,光,带来温暖,还有被母亲拥抱一般的安全感。 她疑惑,想要看看自己的手,但是周围一片漆黑不说,还很狭窄拥挤,想看看手的愿望没法实现,手拿不到眼前来。 袁琴琴自然而然的想道:不,周围不是挤,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出去的方法。 她用手慢慢的探去,一点点的伸出手指。 “看,这里有缝隙,缝隙有一点小,但是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一点点的将这个缝隙撑大,袁琴琴没有去深究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凭着直觉做这一切。 缝隙和自己一起长大,直到缝隙先松动了,自己却坚韧的继续伸出手。 渴了。 身边就有水,只是够不到,手呢?手在向上伸着呢。 “没有关系,谁说只能有一双手?”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拦住自己,这种感觉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太奇妙了。这还是我自己吗?” 突然轰的一声,头顶上出现了核爆炸了一般强烈的光线。 这一下几乎将身体里的水分都耗光了,正在这时,上边及时的轰然坠落下来比自己的身体还大得多的水珠。 啪的一声,刚刚生出的手臂断掉了。 虽然被打得这一下直接砸断了自己的手臂,痛楚的同时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绝望的气息。 只留有痛并带着希望的喜悦。 “没有关系,只要有了水,我有的是力气。” 风来了。摇晃着更加成长起来,更多的手臂从之前的断臂之上生出,她早已经忘了之前的痛苦,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不知道谁在问:“你是谁?” 袁琴琴惬意的晃晃自己的手臂:“我是宇宙中的住客,大地的主人。” “你怎么会是主人?你明明只是一棵柔弱的树。” “愚蠢的凡人,你没有参与过我的生长,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地位?我生生不息,我无坚不摧。” “你死去了我还活着,你轮回千万载所见到的我,还是我。” 袁琴琴被自己内心深处所说出的这句话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物令她窒息。 “我明白了!”她不顾这窒息的感受,大喊道。 (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真正的主人 第二五七章真正的主人 “艾玛你吓死我,明白什么了?需要这样大喊大叫的。” 刚要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之中,百里熊就被这兴奋的声音打扰了,满腔的不高兴。 “师父。我明白应该怎样跟植灵产生缔结了!” “然后呢?” “只要这种沟通能够达成,那么我们一定可以顺利的走出这里。”不用摧毁任何东西,而是通过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生在和平的年代,在她的心里有一条线,那就是干涉和摧毁别人的一生是不对的,不论别人怎么想,她觉得这样不对。 元鼎大陆是一个疯狂而公平的世界,在这里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实现许多事。 而想要实现的事总要去想办法实现,才不负这难得的公平。 袁琴琴方才受到了植灵生长的鼓舞,现在心中那一股蓬勃之气都还没有散去,满心只有“没有我做不到,只有我想不到”的鸡汤思路。 百里熊也被这份蓬勃鼓舞着,立刻一拍自己虚无的大腿:“好徒儿,这才是你!” 袁琴琴自信满满:当然,我一向那么积极向上,是个令主席骄傲的好青年。 小合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袁琴琴好像很是高兴有神采的样子,便也咯咯的笑起来。 袁琴琴刚才机缘巧合下感受到了植灵的生长,有了最直观的了解。而达成沟通的基本,最起码就是建立在了解之上。 真是奇怪,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梦境中去呢,好像冥冥中什么在帮助自己,袁琴琴甩甩头,当下之急是要赶快进入植灵的神识,与之达成缔结。 精神印记再次从识海中积聚而起,通过刚才的梦境,她知道了植灵的信息其实是相通的,并用不着分散成为多个印记。 而植灵的识海,只能通过光线和空气进入,从有到无,似无似有,由此知道了自己的精神印记需要做一些改良。 在此之前,先需要改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概念。 百里熊曾经跟她讲过多次,不要太过于执着于时间,她每每听来总觉得那是因为百里熊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意义,所以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真正在植灵的世界里待过,这才真的疑惑自己之前对于时间的想法,到点就要吃,到点就会饿,难保不是自己给自己的潜意识。 而“时间”的说法也并不是从来就有的。 那是人们千百年来对自然规律的总结,最后到了完全将其融入到自己生活之中的地步,并且将这个概念潜移默化到了每一代子孙的基因之中。 但是其实,人真的需要有“时间”这个概念来限制自己吗?入梦之后一梦可千年,那里面的“时间”怎么算? 那么就算外界的“时间”不能驾驭,自己“心内”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改变和利用? 百里熊不是第一次感受和“看见”袁琴琴使用精神印记,可却是第一次见她将自己的精神印记化于无形。 看着那一枚紫色的印记变得通体透明,再像气体一般的轻轻散去。百里熊眼里全是诧异。 心头不由得细想:谁也没有说过精神印记还可以这样去使用,他更是没有教过她这些。但是每每她都能自己找到突破的点。 要是天下的弟子都有阿琴这样的悟性,当真是要饿死师父了。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更加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想:不对啊,让精神印记凝结已经需要一个修行士小三五年的时间,她是天生天赋这就不必说了。 可是将精神印记炼化成气,这又是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够达成的事? 可是在他的眼中,真的是好一瞬之间这炼化的过程就已经完成了。 这只能说明了:袁琴琴的速度快得惊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招数,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气化精神印记只是一个实验,试了多次,袁琴琴才终于觉得可以一试,这时在她的识己世界中已经过了长达十余年之久。 她起初只是慢慢的尝试着将自己的时间概念抛弃掉,当她发现真的可以在识己上境中坚持三天不会饿,探究外边的世界,却好像只过了一瞬息的时候。 她彻底的兴奋了。 这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明日刷新可看) 所以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死活也不放手。 “那花氏一族也不是这么好惹的,他们的族长还没入门就已经缔结了生死不离的中阶灵兽,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幕雪衣笑道:“哦?难道传言竟是真的。诸天门作为四国第一大门派,竟然给一个小小的花氏族长开后门,还送她灵兽。” “这事我倒是要好好的跟我金国的皇室说说。” 沈小北见拿出袁琴琴和小巴显然镇不住他,便一激灵道:“你们要是敢将我遣出局,我会向掌院禀明你们的恶行!” 他坚信这周围一定有待命的执事弟子,所以这般大喊出来。可他不知道的是,执事弟子也分了不少派系。 此时这边的谈话不管有多么惊世骇俗,多么嚣张,都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关注。 幕雪衣笑笑:“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示意那几名手下不要再搜了。 没有放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幕雪衣反倒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好留着你的鹤符吧。”我倒希望你还有命能用它。 幕雪衣带着人大步向前,不忘吩咐道:“将他带上。” 他才不管这些人是死是活,只要能将那石兰河永远留在云浮峰,多几个人陪葬又有什么关系。 金国一统元鼎大陆的霸业,就要从他这里开始。凤国,失去了石兰河这个最好的继承人,你们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幕家功高震主,秦家早就看他幕家不顺眼,此次若是真的能够成功,他 “我们的运气王怎么样了?”倾花落前来探望放心不下的君玉先生。 自从替袁琴琴测算过之后,这君玉先生便时不时鬼使神差的要到这边来看看情况。 倾花落询问的望着这边的君玉先生,他惯常喜欢留着两鬓的鬓发,下巴上还蓄着一绺小胡子,活像个走街串巷讨饭吃的测字先生。(未完待续。) 第二五八章 相间 (明日刷新可看=。=今天果然又没写完。。。) “那花氏一族也不是这么好惹的,他们的族长还没入门就已经缔结了生死不离的中阶灵兽,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幕雪衣笑道:“哦?难道传言竟是真的。诸天门作为四国第一大门派,竟然给一个小小的花氏族长开后门,还送她灵兽。” “这事我倒是要好好的跟我金国的皇室说说。” 沈小北见拿出袁琴琴和小巴显然镇不住他,便一激灵道:“你们要是敢将我遣出局,我会向掌院禀明你们的恶行!” 他坚信这周围一定有待命的执事弟子,所以这般大喊出来。可他不知道的是,执事弟子也分了不少派系。 此时这边的谈话不管有多么惊世骇俗,多么嚣张,都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关注。 幕雪衣笑笑:“你倒是提醒了我。”他示意那几名手下不要再搜了。 没有放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幕雪衣反倒拍了拍他的胸口:“好好留着你的鹤符吧。”我倒希望你还有命能用它。 幕雪衣带着人大步向前,不忘吩咐道:“将他带上。” 他才不管这些人是死是活,只要能将那石兰河永远留在云浮峰,多几个人陪葬又有什么关系。 金国一统元鼎大陆的霸业,就要从他这里开始。凤国,失去了石兰河这个最好的继承人,你们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幕家功高震主,秦家早就看他幕家不顺眼,此次若是真的能够成功,他便是幕家乃至金国的大功臣了。 幕雪衣想想便心情舒畅,哈哈大笑起来。 ******** “我们的运气王怎么样了?”倾花落前来探望放心不下的君玉先生。 自从替袁琴琴测算过之后,这君玉先生便时不时鬼使神差的要到这边来看看情况。 倾花落询问的望着这边的君玉先生,他惯常喜欢留着两鬓的鬓发,下巴上还蓄着一绺小胡子,活像个走街串巷讨饭吃的测字先生。 可倾花落就是喜欢他这幅充满了烟火气的样子。 君玉先生一向嬉皮笑脸,此刻面上却十分严肃:“她有大麻烦了。” 倾花落安慰道:“你不是说过她命中带吉?不会有事的。” 她不知道当时君玉先生替袁琴琴卜卦的时候算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只觉得这袁琴琴现在的运气已经足够好了。 这一路上收服小巴,结交梅酒暖,顺利来到云浮峰,哪一件事她都没有吃过亏。 跟别的明士比起来,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却收获满满,就算此行没有达到进诸天门的目的,也带走了小巴,简直不要太捡便宜。 君玉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面露关切的盯着那边雪地中跌跌撞撞的胖胖身影。 另一边的无忧境中,一双寂寥多过生气的眸子也关切的望着眼前。 就快了……。神明有种超越凡人的优越感:没有蚂蚁能爬出它自己既定的命运。 ***** 袁琴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在被各方窥探甚至安排,她只是努力的活着而已。 此时这努力活着就真是她内心唯一的想法了。 脑袋昏沉得不像样子,绿玉簪可不是单单指向色浅的浮生陀罗尼花。 它是感应所有的同伴,不管它色深色浅。 所以为了保证所采到的花质量过硬,他们只有不断的向上爬。 只有越高的地方才能生长出颜色更浅的浮生陀罗尼。 绿玉簪不辞疲倦,将几人的前方的路映照得绿莹莹,他们这一路还是颇多收获。 那陀罗尼花并不大,每一株只开花一朵,采完便枯萎缩回地底,蛰伏冰雪之下,等待来年。 袁琴琴见状便不采完了,因为这一路上所见花朵极多,并没有被采摘的痕迹。 这说明别的明士还没有来过这里,他们得给后面的人一些希望。 可是这花朵的生长到了一定高度便稀疏不少。 袁琴琴拖着病体咬着牙向上爬,越往上,缓坡便少得可怜,非要攀爬才可勉强前行。 石兰河道:“袁姑娘你看,那便是云浮峰最高的地方。” 他指着上方一柱擎天的山峰,袁琴琴勉力抬头望了一眼,头疼欲裂,只将呻吟声咽进喉咙里,红着眼睛对石兰河做了个笑脸。 惜光关心道:“阿琴,你要不要歇一歇。” 袁琴琴摇摇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晃荡的水声。 “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爬得……太慢了。” 袁琴琴觉得自己跟这些铁打似的人真的没法比,她一路跟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更有高原反应折磨,脚又酸又软,呼吸也越发不畅,可是手上的陀罗尼花还是太艳丽,离他们需要的太远。 她再次抬头望向上面,雪峰之上白雪皑皑,另一边有一条干净的冰河,向下何止千万尺,白练一般,全是滑溜溜的冰。 几人继续向上爬,后边的花牛突然道:“阿琴,你叫前边的石兰公子小心一些,别把石头往下踢,差点砸到我!” 袁琴琴这时候反应迟钝,想说哪来的石头。 不想正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声音隆隆,前方的雪峰之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下!!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几十秒后,只见夹杂着雪和石块的巨大雪崩朝着他们袭来。 她扭头向后面的花牛大声叫道:“快跑!!” 花牛这时也反应过来,反身向后跑去。 袁琴琴顾不得头脑一阵混乱,就朝着下面疯跑,可是这山坡倾斜得十分厉害,她不过跑了几步,就被脚下的雪溜了一跟头滚在地上。 她是个很好滚的体型,这一滚便不可收拾,直接顺着滚到了那冰河上,又不断向下滑落,直接塞进了冰层的缝隙中去。 “阿琴!”惜光见她摔倒滚下山,张大了眼睛就要跃下去,这边蚩猎砰的一声变大,一个甩头将他的衣领叼住。 “惜光你疯啦!那下边是冰川雪洞!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小黑!你快放开我!她不能有事!!”惜光想要挣扎,可这后边的雪崩已经紧随而来,蚩猎懒得跟他废话,叼住他的衣领几步跃下。 花牛腿脚算是比较麻利,就要被雪崩追上之时,后边一个力量将他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待到这雪崩平静,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可这云浮峰似乎已经变了个样子。 “阿琴呢?”花牛在这白茫茫的荒原上寻找,着急问道。 惜光像是傻过去了一般没有说话。小豆丁在他面前被抱走的之后,他也是这个样子。 “那石兰公子……。” “你,你倒是说话呀!阿琴呢。石兰公子呢?”花牛急的就要上前推他,后边的蚩猎冷冷的看着他。 (未完待续。) 第二五九章 回来 我回来了! 袁琴琴心头激荡,不管这是怎么回事,她真的能够感受到这就是自己的那个世界! 一切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或许父母就在家中! 她几乎是拔腿就跑。 父母的小房子就在一个老式家属楼的一楼,老旧的大铁栅栏门歪歪斜斜挂在水泥的门墩上。 这大铁门的右边从来都不打开,这导致了一些爬山虎不依不饶的爬将上去,将之缠成了一片绿色,远看就像是一道绿色的墙壁。 袁琴琴直接推开边上的角门,传达室里的看门人公式化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几十年如一日。 袁琴琴已经管不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她的家,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爸爸!妈!快开门,我是阿琴!”袁琴琴三两步就转进了这个小区,风一般冲到了自家的一楼。 门口还是那样黑漆漆的,因为声控灯一直是坏的,对面的邻居长期不在家里住,而她家的两个又不把这个事当回事。 之前一直说要回来帮他们修好的。 可是没成想,还没有回家,他们已经没法再见了。 屋子里好像没有动静,袁琴琴的心内忐忑无比,她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真的见到父母。 突然,里便传来了一阵小爪子搭着地的脚步声,袁琴琴捂住了嘴,喉头一酸:那应该是她家养的那只老狗。 老狗年事已高,平时不会随便叫嚷,也没有力气搭着门框将之刨得簌簌作响了。 老狗发出了哭泣一般的声音,委屈的在门后叫。 外边响起了一阵说话声,塑料袋子之间摩擦的声音不断。 “阿琴今天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等会儿先去把饭蒸上,菜我来洗……。”说这话的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好厨艺的老妈。 “好好,你说了算。”这是脾气温和的老爸。 袁琴琴转身出来,一双眼睛红透了。 外面两人也都齐齐愣住。 “阿琴,什么时候到的?”袁妈说。 “怎么也不给爸爸打个电话,你开的车停在哪儿的呢?”袁爸爸将她打量了一番,表情疑惑。 袁琴琴突然就绷不住了,泪腺发达的小泪包轰然哭成了狗,冲上前去就将父母亲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抱住。 袁爸袁妈这才觉得有些异常的样子,将她拍好了,从身上拽下来。 “怎么这个样子嘛,多大的人了。” “问你车在哪也不说,光哭什么啊,你不是说是借小美的车?停的地方安不安全啊,可不要给别人弄出问题来了。”袁爸爸唠叨。 袁琴琴没法说话,只好不断的点头。 “要不让孩子先歇歇吧,熬夜开车,你看看眼睛都熬红了。”袁妈妈心疼,开了门就推着袁琴琴去睡。 袁琴琴拗不过,又见到了自己的闺房,闻见自家房子里熟悉的味道,父母在身边,那样的安全感是什么都比不过的。 换上衣柜里的旧睡衣,一头扑在干净的床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醒来之后,整个人果然精神多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回来的时候,将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里停放好了。 心里想着,先去把车开到门面上,把上头的货都卸下来,再找个时间将车开回去还了。 她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好不容易把整个超市重新布置好,看着已经完工的门面,跟路过的邻里打招呼。 吃着老妈带的饭菜,太幸福了。 一切都那么顺利,实在是再好不过,挑个吉日,让琴惠超市重整旗鼓,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 已经被完全遗忘的百里熊,心中的焦急终于忍到了一个临界点。 什么情况? 袁琴琴为什么迟迟不从植灵识海之中出来? 小合子推也推不动袁琴琴的身体,只见她脸上忽而哭得泥石流、忽而笑得百花开,完全捉摸不透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地上躺着的几人脸色渐渐由苍白变成了青紫。 小合子这样成型不久的器灵,还没有修成人身,器灵的身体在人的身体之上,即摸不出温度,也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只是眼看这样的变化,任谁都知道恐怕是不好了。 “琴姨,琴姨你快醒醒啊!哥哥他们就要死啦!”小合子道。 袁琴琴毫不为所动。 百里熊这次并没有像上次浮屠境那样,能够跟着袁琴琴一起去到了别人的识海之中。 他在袁琴琴进入自己的时间轴内修炼起,就不能跟她的精神印记做链接了。 当时他还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事,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好,最后的联系都没有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百里熊枉自做了千百年的老魂灵,却还是像个生手一样面对着这样手足无措的事。 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一旦此时袁琴琴的身体出了什么差错,那这是在拿袁琴琴的命赌。 只好等待了,百里熊从没有这样的焦灼过。 他实在是讨厌透了过这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日子。 丹城凤宫。 美丽温柔的新后再次见过自己的母亲之后,终于放心的回到了温暖的暖阁里。 “这茶叶不错,什么时候来的?”凤后道。 凤后李氏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如水,这次却是带着一些放松和喜悦的情绪,诚然她并不想在这个非常时刻将自己的情绪放得太开。 但是世上最难以掩藏的就是对人的爱以及自心的喜悦啊。 那女子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了,这叫她如何不开心。 侍女感觉今天自己头上一直盖顶的乌云终于退散了不少,她怀着轻松的心情回答。 “回娘娘,咱们宫里一直是这个云顶紫笋,没有换过。” “哦?竟是如此。”凤后的心情不错,也没有觉得侍女的话是有说自己平时太过大意的意思。 “是本后之前心事太重了,饮食竟都尝不出味道来,却是白白浪费了好东西。”凤后笑道。 侍女连忙替她圆上。 “娘娘总是操心家国大事,身子都不好了,此番除却了心头的大事,可要好好的补补身子,将来好早些怀上凤国的小主子。” 凤后笑了笑道:“就数你最会说话。” 这一对主仆却不知道,那边的勤政殿里,有人正感到心神俱裂。 (未完待续。) 第二六零章 相救 石兰河将手中的东西撕碎了扔到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琴会闯到凤竹禁林中去?” 底下跪着的只是那位养雪明鸟传信的通灵士,现在问他这个,完全问错了人。 他话问出口也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一直以为阿琴可以自己应付许多事,他一直以来都十分的信赖她自己的能力,以至于完全没有将她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子。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这是何等的一个乱世,他竟然没有专门派人保护她。 不,就在知道她要来的那时候,他就应该下定决心亲自去接。 石兰河在原地快速的来回走动,这凤宫就像个囚笼,那时不时在眼前晃悠的陌生女人更是让他心头焦躁。 他心中一向是大局为重,可是阿琴……。 那就像是一个触手可及的关于自由的美梦,从前他一直担心着她会不会看不懂自己,会不会不谅解自己。 后来袁琴琴被诸天山逐出师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那个伸手去抓住自己梦想的女人的机会到了。 因为他的阿琴或许只能找到自己,到自己的身边来。他有能力也有手段,完全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她保护和爱。 而且自己也是有这个能力可以留住她的,虽然内忧外患,可是他好歹也是凤国的国主啊! 元鼎大陆上能够与他比肩的男子几乎已经没有了,其它两国的国主不是垂垂老矣,就是已经走火入魔。 石兰河带着这样的迷之自信,高高兴兴的等着自己的女人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谁知道这样的好景不长。 凤竹不是一种竹子,而是一种全株带毒的树木。 凤竹树叶宽阔,割开树皮之后汁液甜美,散发出一种类似竹子一样的清新的香气。 少量的这种香气能够令人神清气爽,植株的每个部分在小心炮制过之后都能够入药,也是凤国特产凤竹提神香的重要原料之一。 但是一旦浓郁起来,便能致人昏迷,产生幻觉,最后耗尽精力死去。 凤竹不能独活,只能成片种植,这样的凤竹林在凤国只有一处,别处的凤竹都已经被拔除了。 它就像一个大杀器,凤国有专人和专门的装备用于看管凤竹林。 寻常也没有人会敢于去一探究竟,周围也都有专门的看守,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袁琴琴等人还会自己闯进去? 到底是禁令贯彻落实得还不够彻底,还是有人故意将他们领到了那里去。 石兰河只觉得心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阴谋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恐怕是不简单。 “方才镇国将军说的那个提议,跟他说,寡人有了新的想法,叫他即刻到我这里来商议此事。”石兰河道。 身边的內侍赶紧退出去,那在地上跪着的雪明鸟主人也赶紧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寻着个机会告退了。 窗外的春意渐渐浓了,人们早已经换上了春衫,国主所在的殿中,地龙和暖炉都还没有撤下,人在其中连春衫都显得太厚了。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镇国将军此时才会大汗淋漓。 “什么?陛下要亲自到凤竹郡去主持除魔大会?”镇国将军李泉的脸上全是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刚才他们其实已经商量过这事的处理办法,那便是由他亲自去主持民间的这次除魔大会,以此显示主流对这种民间抵抗力量的看重和支持。 之前这位年轻的国主想出了一个办法驱散人们对魔族恐惧,他将抓住的魔人装在笼中,使其相互争斗,让民众花些小钱去看。 就这样把魔人们当成玩物的办法果然大大的降低了人们对魔族的恐惧。 他们将这些毫无理智的低阶魔人当成展品在各处展览,并且普及对付魔人的办法。 加上军队的包抄、修行士的围剿。 很快就将魔人们控制下来,唯有些中高阶的魔修士还能够隐藏自己,可是克服恐惧之后的百姓们以及修行士已经不再对其感到恐惧。 在凤国这片土地上,他们将这些魔修士们撵得如同丧家鸡犬,一旦被抓住,魔修士们就会带到官府领赏,之后由官府对其进行统一的处理。 而凤竹郡这块地方现在还算是魔人“重灾区”,这里有大片的凤竹森林,魔人们一旦钻进去就很难将其再找出来。 由此才有民间人士为了抓出这些魔人,要办一个“除魔动员大会”,专门进入凤竹禁林之中去抓捕魔人。 原本这样的事情,由当地的郡丞去已经算是很好的鼓舞,可是念在这次魔人来势汹汹,真的需要动员全民一起参战才能够与之相抗。 石兰国主才特地派出镇国大将军亲去。 可是现在石兰国主说要亲自去参加一个民间活动? 镇国大将军并不知道自家女眷在背后高了什么名堂,因此此时是真的全心认为此事严重不妥。 且不说国主亲临有*份这样的小问题了,那地方可是魔人出没的“重灾区”,难道要将一国的国主置身于这样的险境之中吗? 李泉是石兰河的臣子,也是他的老丈人,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句现实的话,现在李泉的位置他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此时要是石兰国主出了事,他还能有什么好。 自然是相劝不已。 可是石兰国主的态度似乎很是强硬,直将他急出了一身的大汗。 “此事就这么定了,寡人觉得这样甚好。镇国将军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去吧。” 镇国将军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赶紧去把那外边的事情布置妥当,尽量满足年轻人的冒险心吧。 他是这样想的,丝毫没有怀疑这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猫腻。 在门口遇见了来看老公的凤后,李泉恭恭敬敬的行过礼,这才寒暄了几句。 只是李泉想了想,还是不由得拉着女儿,希望她能够吹吹枕头风,劝劝自己老公。 凤后听完,脸色苍白。 李泉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盛装之下的脸色,依旧劝着。 “娘娘多劝劝陛下,那凤竹郡不是陛下贵体该去的地方啊。唉……,老臣就不多说了,全靠娘娘……。” 李泉嘱咐完了还不放心,又回过头来。 “此事……只有拜托娘娘了。”李泉说完,这才稍微放下心。 凤后眼眶里血红,眼泪打着转儿,低下头去。 “我能劝什么,我又哪里是他的枕边人呢。”凤后幽幽的想道。(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自救 袁琴琴过上了之前计划好的日子。 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跟父母亲一起做好早饭,一家人热热乎乎的吃过了,就开始各做各的事情。 她有时候会想,这样的日子真是很难得,大学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她总是觉得想要出去闯闯。 也会想着不想再回到吴县这个小地方来了,外边的世界更精彩。 现在开着小店不是也挺不错的么,总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这天依旧是十二点才关了小店,老妈已经早早的来接自己下班了。 按她的说法,女孩子始终不安全的嘛。 母女两个在路灯下手挽着手的走着,夜风中吹来一股幽香。 最近的大雾持续了接近一个月,好歹是要散了。 袁琴琴感到心情也为之一振,看着妈妈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她不由得又为自己回家的决定感到值得。 有什么比能够每天陪着父母更幸福的事情呢? “阿琴,你要不要还是把营业时间改改算了,你看看你现在每天都这么晚才能回家。”袁妈妈忧心忡忡的说道 “没事的妈妈。”袁琴琴嘴角漾起些幸福的笑意,轻声道。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看你,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耽误到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再拖久一点,就没有人要你了。” 袁妈妈继续忧心。 袁琴琴摇摇头,回来还是有坏处的,比如说这样的话题就是避不过去。 只不过老妈这句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她说自己漂亮? 她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为什么老妈好像从没有说过自己漂亮。 可是自己真的已经算是一个美人了,现在追求自己的人也不少,自己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按照自己之前那恨嫁的心,怎么就一个都没抓住呢? 老妈从没说过自己漂亮,她从小到大总是担心自己会嫁不出去。 为什么? 刚刚这样去想着,鼻端的幽香就越发的浓郁,她挥挥手想要驱散这股味道,左右看了看。 果然是经过这里了,这房子里住着附近有名的寡妇,每天她家里都传出一阵阵诱人的幽香。 香水打翻了吧? 一定打翻了不止一瓶,不然怎么这样浓郁。 她心里冒出些污污的想法,自己把自己逗乐了,被老妈拉着快步走开。 最近都一直睡得很踏实,可是这天半夜里她却被一阵叫声和哭声从梦中叫醒了。 袁琴琴甩甩头,打开了窗户朝外看去:外边还是那般的浓雾,简直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城市的空气终于也差到了这个地步。 啧啧,还是赶快把窗户关上吧。 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袁琴琴有点睡不着了。 梦里的哭声和叫声那么焦急,他们在叫什么呢? 弄得她现在心里也慌慌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将每天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股票没有卖?还是哪个货没有进? 还是谁约了自己但是自己忘记了? 袁琴琴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昏昏沉沉,越想越多。 她想去逛街,买点当季的打折衣服,可惜没人陪她去逛。 要说店面的话,最近已经在着手招人的事了,有员工帮着看店,她就能够脱身了。 怎么自己就没有个朋友呢,之前就没朋友,现在还是没朋友。 之前……之前怎么会没有朋友?这么漂亮想结婚的自己,又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连她自己都看不懂自己了。 不对的吧,她的朋友好像很多。 好像……不止一个,男朋友……,男朋友的脸……。 袁琴琴迷迷糊糊的将睡将醒。 这一切好像是做梦啊,为什么我是现在这样过日子的,明明好像不该是这样? 会不会,自己真的是在一场梦境之中,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其实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袁琴琴迷蒙的笑了:还是这样爱幻想,这怎么可能呢。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自己这么大了,难道分不清? 那幽香又来了,她朦胧着一双眼睡去。 梦里头。 “阿琴,我做了苹果醋,你可以回来喝,减肥的哦……。”老妈这样说着。 袁琴琴听完这句话,忽然醒了,坐起来,一看闹钟已经七点了。 抓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去叫老妈起床,老妈已经从厨房里端着一盘饺子走出来。 “妈,我记得你说做了苹果醋,在哪儿呢?” 袁妈妈一脸的疑惑。 “妈妈不会做那种东西啊,之前倒是听你王婆婆说过配方,她说那个减肥很好的。” “哦。” 妈妈不会做苹果醋,那么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 袁琴琴突然觉得心头莫名的烦躁。 这天莫名的不想去开店,出门之后在家门口站了半晌,还是走向不远处巷子外的琴惠超市准备开门。 只是走到了寡妇刘婵的门口时,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满心的烦躁驱使她想要进去看个究竟。 到底什么人要把自己家里外搞得这么香? 这香气说起来淡淡的时候还是好闻的,只是浓郁之后直冲脑门,像是某种廉价的香水。 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走过去,将那间屋子梆梆梆的敲响。 出门买菜的袁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袁琴琴前后脚的出了门。 这时候刚巧见她在敲别人家的门,敲得山响。 袁妈妈大惊失色拉住她。 “阿琴你干什么?”袁妈妈将她拽开了,离那扇门远远的。 “妈,你放开我,我就想知道她成天在家搞什么,你闻闻这周围,都是什么味儿?这是严重的扰民,我们可以报警的!” 袁琴琴烦躁的挣扎着说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妈妈从小到大白教你了,你怎么能这样?”袁妈妈将她拉走。 “我怎么了?妈你闻不到吗那个味儿,这么浓,就跟泡进去了似的,到处都是这个味儿,真难受。”袁琴琴道。 “快走吧,妈妈怎么教你的,不要无事生非。” 袁琴琴心道这话老妈你说一辈子了,我也做了一辈子了。 可是好像自己却有过别的想法,也做过别的选择。 她挣脱了母亲的手,几个大步又冲回了那个房间,房间门被敲得那样响,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袁琴琴却觉得一定要打开这扇门。 这种愿望太强烈了,以至于已经完全顾不上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这里是不是别人的家。 (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自救(二) 大雾故乡,呆的久了总觉得,有什么让人感觉到不对,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到底是我在梦中,还是别人在梦中?到底这里是真实,还是梦中是真实。 袁琴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成拳重重的将前边布满铁锈的铁门砸出了一个个的凹痕。 袁妈妈在一边徒劳的劝阻,上前拉也拉不住她。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琴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后面一个大力将她从这道门前扯开了,转头一看,是袁爸爸。 “老爸?你不是早就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解问道。 正在此时,阵阵浓香直冲心门,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什么清醒。 袁琴琴晕过去之前,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父母失望的脸,她的心里也满是失望。 他们是不是都闻不到那样的味道,所以这才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女人有问题? 袁琴琴在床上醒来,房间里没有人,可是房门却没有关严实,外面的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她可能是受什么刺激了,情况不太乐观,我们的建议是先带她到医院里做做观察。” 袁琴琴走出来,一脸疑惑。 “什么医院?你们要带走谁?”她不客气的说道。那几人看上去还算面善,可她就是觉得不喜欢。 袁妈妈红着眼睛过来拉她。 “阿琴,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袁琴琴看了看母亲红肿的双眼。 “妈,你是不是闻不见那股味道?”她不死心的问。 袁妈妈闻言眼泪又掉下来。 “阿琴,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啊。你这样叫妈妈怎么办?” “妈……。”袁琴琴还想说什么,但见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已经站起来了。 其中一人甚至安抚着袁爸爸。 “家属请放心,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很多,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尽管交给我们吧。”他说道。 而其他人已经从四周围走过来,走向了袁琴琴的门前。 父母亲退到一边,失望而担忧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是却没有来阻止那些上前来抓自己的人。 纷乱的脚步,皮鞋和男人身上的体味都在她的眼前、鼻腔里晃动,袁琴琴奋力的反抗,不知道又抓脱了谁的头发、踩坏了谁的眼镜。 但很快一群人就将袁琴琴按压在地,她只是柔弱女子,四肢没有力气,可是她此时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去反抗这一切。 不对,我怎么可能是柔弱女子? 许多东西轰然涌进脑海,拥有识己上境的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与身体的配合来脱出现在的困境。 此念一起,袁琴琴瞬间发力。 抓住她的几人顿时发觉眼前的女子不见了,而一股旋风吹进了卧室里,卧室的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而门里的袁琴琴也在怔愣。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只感到眼前的东西一花,心头想到了什么便做了什么,谁能想居然成功了。 “识己上境是什么?”她喃喃自语,鼻端又飘来一阵浓香,她呼吸一滞。 不对,是这香味有问题! 她的小卧室里没有卫生间,但是桌子上还有一杯水。 她将水倒在毛巾上捂住自己的鼻子,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 水的温度冰冷,让她的思维一阵清晰,抬起头来,面前的衣柜上镶嵌有一面穿衣镜。 “我究竟是谁,我好像不是自己。”她问着镜子里的女人。 “你知道了真相,就会失去现在安逸平静的生活。”镜子里的女人忽然说道。 “我只要真相,不论有多残酷,我都要知道真相。” “看样子真相比你对父母的爱更多,呵呵。”镜子里的影像重回正常平静。 袁琴琴眼角流出眼泪:“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双亲,想必不会因为这个就怪我。” 此话一落,她努力的开始回想这些天以来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个的线索便开始渐渐浮现在眼前,儿时的回忆也因此细细的涌出来。 对抗自己的安全感,怀疑一切,怀疑世界不是真实的。 这听起来是疯子才有的举动,可是她坚信这样才能够救下自己,找到真正的自己。 在她听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在无奈的摇头聊天。 “这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自行冲破凤竹的魔香,竟然连这样都没能将她困死在这里。我们的赌局看样子你是要输了吧。”这声音难听,不像是真人。 “她的心念太过强大,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经过这一遭,她也已经算是废了。赌局我一定不会输。”这细细小小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想想我们毁掉了一个天才,还有些内疚呢。”细声音接着说。 “得了吧,猫哭什么耗子,好戏还在后头呢。”假人声音说道。 两个声音尖声嬉笑着。 而此时靠着固执赢回了自己的袁琴琴突然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丑八怪,死肥婆!”这声音来得那么突兀,忽然就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遥远的过去,那是一群无知无畏,令人感到可怕的小动物——幼年的人类。 熊孩子真是可怕。 从小她没有朋友,长大之后更是没有男朋友。 她自闭过抑郁过,减肥减到头昏眼花低血糖。 可那些都不算什么,她已经走出来了,有许多事在当时能让人难过得死去活来,好像分分钟都身处地狱之中。 但是一旦过去了,也就是一句话就能够说完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 袁琴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苗条漂亮的自己。 她想起来了很多事,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的生活那么违和。 母亲从没有夸过自己漂亮,真实的母亲从来都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减肥。 这个家里连一张自己以前的照片都没有,这样明显的BUG,自己却视而不见这么久。 想必这里是由于那香气引起的幻境,并不能完全复制出自己此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因此很多事都已经按照她的记忆复制了,可还是有很多的瑕疵。 之前一旦自己发现了什么瑕疵,那股香味就会适时的袭来,让自己的思维转向别的地方。 人最难的就是脱离自己安全的环境去到冒险之中,而现在,是时候回到真实中去了。 残酷让人清醒。 可是这里要怎么出去呢? (未完待续。) 第二六三章 出来 她的脑中才将想到这里,那仿佛来自心中的声音便又一次出现了。 “想要出去,除非能够证明这里是虚幻的,下定决心毁掉这一切吧。” 那声音又诱惑道:“你真的分清楚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你真的敢毁了这个地方吗?” 门外的声音已经重新响起来,好像是那群人还想要找东西砸门进来找出袁琴琴。 袁妈妈的声音劝道:“让我们阿琴冷静一下吧,她最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才会这样。” “几位先请回去吧……。” 袁爸爸也说:“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打电话给你们……。谢谢了……。” 袁琴琴的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撞到了一样。 父母的关切那么真实,就算是假的,他们在这里也从没有伤害过自己。 而自己要出去的办法却似乎只能是是:毁掉这里的一切,包括人。 她确实也想不出除此之外的别的办法。 之前聊天的两人又开始对话。 “她确实只有这样做才能从魔香世界里面出来,只是这样做了之后,她会不会入魔就不知道了。”细声音道。 “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段值得看的好戏。”假人声道。 “那毕竟是她的世界,说毁掉就毁掉,一定会令她失去常人的意识,凤后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我们得手了,我赢了。”细人声却没有得意也没有别的情绪。 “是,你的计划成功了,只不过我还是没有看懂,你究竟是怎么做的?”假人声虚心求教。 “念在你确实看不懂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细人声道。 “我先将引她进入植灵之梦,配合魔香给她冲动和自信,再使她有控制自身时间的错觉,消耗大量的精神力量,进入凤竹植灵识海,自然也就是魔香世界。” 细人声接着说:“这样一来,她的精神印记看似强大其实已经较为虚弱,我们因此就更能够趁虚而入,将她留在幻境之中。” “进入凤竹森林顶多昏厥不会致死,但是进入魔香世界,可就没有那么好说了。” “你真是太坏了。”假人声非常羡慕以及佩服。 “那也是因为这位袁姑娘足够配合。如今我们既然已经得手,便就回去吧。”细人声明显是觉得没有什么看头了。 “为何不将剩下的一点看完?我习惯看到别人的下场,这样回去之后才不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亲手弑杀双亲,多么感人啊……。”假人声有些意犹未尽。 “随你。”细人声冷然道。 袁琴琴握紧的双手最终还是徒劳的垂下去。 摧毁,从来都不是她生命中的主旋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些什么,导致了现在要做出这样的艰难抉择。 或许是因为吉星没有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而起的,这就是自己必须要承担的后果,每一个后果,都是当初的某个选择出了差错之后才导致了现在。 她将自己卧室的门轰然打开了。 外边是焦急的母亲和担忧的父亲的脸。 她红着眼睛在客厅里看了半晌,心头酸楚,十分泄气: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琴,你好点了没有?妈妈去给你做点吃的,养养神说不定就好了。”“袁妈妈”这样关心的问着。 “妈……。”袁琴琴喉头哽咽,就算是个假象,那也是疼爱自己的妈妈。 她真的不能确定,这个世界就是假的虚幻的,抛开跟自己记忆不相符合的地方不谈。 那些人情冷暖,那些鲜活的人事物,哪一个都不像是作伪。 哪怕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这些是真的呢?或许只是平行世界中的父母双亲,不然怎么会一样这样的疼爱自己。 她冲上去拥抱了这个有可能是虚幻的母亲,闻见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妈妈,我要做一个决定。”她哭着说道。 “我的心肝宝,你要干什么都先吃了饭再做好不好?” 袁琴琴放开母亲,这抬头的时间,又望见了母亲鬓发间的斑白。 见袁琴琴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白头发,袁妈妈有些讪讪的拢了拢头发。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妈妈就老了。我就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跟妈妈说……。” 袁琴琴却好像没有听见。 她低下头,眼中失去了焦距,脑海里迅速的想着办法。 “摧毁一定不是唯一的办法,或许时间才是?”袁琴琴想起了之前在识己上境之中自己对时间的把控。 属于自己的世界,便就由自己来把控时间。 这是一个可以反向推敲的用法! 如果说现在的幻境都是因自己而起,那么换言之这个幻境也能够由自己来把控时间。 打破幻境的办法就是证明这里是幻境,所以摧毁一定不是唯一的办法,如果能够调控这里的时间,那么就能够证明这里是自己的幻觉。 当幻境被拆穿,一切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消失了! 袁琴琴抬起头看着自己在这幻境中的父母亲。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说完这话,她重新钻进了自己的小卧室中。 外间一直观察着的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她不打算毁掉这里了吗?”假人声疑惑道:“难道是下不去手了?” “哼,不管她出不出来,结局都是一样。除非……她能找到我们这里来”细人声嗤笑道。 假人声那人定睛望去,那魔香世界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精石球内的世界。 “哎呀,这里怎么有些不对?!”假人声急急的叫道。 两人朝精石球内看去,只见其中原本行进正常的世界突然像是被按了快进键。 里面的一切事物,由缓缓变快最终变成了飞速变化。 细人声叫得岔了气:“这不可能!” 假人声也质问道:“你不是说控制自身时间只是你给她的错觉吗?为什么现在她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 “不可能,这不可能!”细人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假人声那人急得团团转:“你快想想办法呀,如果用这样的办法,她搞不好就真的能到我们这里来!”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快跑!”细人声那人说完,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假人声那人只好跟着。 精石球内的世界飞速的变化发展,最终终于变成了一片绿野。 而精石球外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袁琴琴的精神印记终于出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六四章 白日一梦 袁琴琴头脑昏沉的醒来,就像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从中午一点睡到了晚上八点。 起床之后有那么几秒钟或者几分钟的时间,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脑海中有些关于之前白日一梦的零碎画面还有些残留,眼前黑黑的,也分不清时间。 甩甩头,进入睡眠之前的世界和在那个世界中的任务便就慢慢的装满整个脑海。 那些关于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要做什么的疑惑,统统都能够轻松的想起来。 唯一遗忘的就是方才在梦境之中发生的事,想了想也只是记得身在其中的零星感受。 实在是想不起来,便就安慰自己道: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袁琴琴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先那个巨大的绿色空间之中,只不过在面前多了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幽幽的有些光芒。 里面的景象就像是一场微缩版的宇宙爆炸,白色的光芒一瞬间冲出了水晶球,袁琴琴下意识的一躲。 当她将手放下,则发现在这场爆炸之后,整个水晶球里便充满了氤氲的烟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袁琴琴操控精神印记上前去拿起这个东西,水晶球触手生香,却没有让她产生厌恶之感。 那水晶球似乎有生命一般,表面摸上去不像是石头的冰冷,反倒有种婴儿皮肤,绸缎般的温润光滑。 袁琴琴轻轻抚摸之下,这水晶球居然在她手中自己缩小了,一直缩小到了一个吊坠大小。 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好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带着。 她现在在此处的身体不过是一个精神印记,并没有实体,能够触碰这东西也实属意外。 只好待到出去之后,再向人请教这是什么东西了。 放眼望向四周,那水晶球被收起来之后,周围的绿意便开始掺杂着些黑气,有些邪恶的阴寒从中发出。 袁琴琴感受到了这股邪气已经无法抑制,便干脆运起灵气,将自己的精神印记加强。 感知到周遭的一股股阴冷的气息正在朝着精神印记袭来,那似乎就是属于这周遭植灵的神识。 袁琴琴左右躲闪,却在这黑气之中见到了许多骷髅模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脚底下咔嚓一声响,低头定睛一看,竟然不小心踩碎了一个人头骨,其形状可怖,张着大嘴,可见死前的挣扎。 这东西是吃人的不成? 袁琴琴躲闪之余伸手与这黑气相撞,黑气被她精神印记上的灵气灼伤,微微一缩,又朝前攻来。 她翻身一扭,那黑气开始向着一个点聚拢,渐渐形成一个藤蔓的形状,张牙舞爪的朝她扑上来。 原本想要与之沟通的想法似乎已经不能成行了,袁琴琴感到自己那谨小慎微的一部分性格重新回到了意识之中。 既然没办法沟通,那么就强势镇压好了。 想起当时所见到的白影摧毁的三眼牛的空间,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现在应当怎样做。 双方拼的就是谁强谁弱,现在看来,自己的紫色白光似乎对那黑气有种灼伤的作用。 由此可以判定,只要足够强大,一定能够将这植灵识海烧光! “百里老熊!这么半天也不见你有反应,你干什么去了?”袁琴琴一边与那化作了黑藤蔓的黑气争斗,一边寻求外援的支持。 她可不知道百里熊根本就没办法跟她取得联系。 好在她这边主动去寻,百里熊那里才猛地跟她联通。 “小心!”百里熊刚刚与她的精神印记连接上,就见她身后一股来势汹汹的黑色大鞭子呼啦啦的抽过来。 袁琴琴闻言赶紧躲闪到一边去,那鞭子抽得这地面上的东西都是一震,格啦啦的响着朝两边裂开了。 只是这毒木的植灵识海自愈能力也非常强,即便被鞭子抽得四分五裂,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 “哎呀,你怎么现在才出现?”袁琴琴抱怨道,连体师父这次好生奇怪。 她气化精神印记的时候没有出现就罢了,那有可能是双方的时间不同导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她出来之后居然也没有跟着,这就反常了。 想想之前去到浮屠境那般跨界的存在,他都能将自己跟得好好的。 百里熊指点她躲闪到了一个黑鞭抽不到的死角,这死角是一个凸起来的褶皱,墙壁一般将袁琴琴的身形掩在后边。 他这才有时间质问一二。 “你还说我呢,你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跟不上你,跟你的联系一点都没有了!” “方才你在这植灵识海中那么久,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和小合子都急死了!”百里熊大声道。 袁琴琴表情迷茫:“我刚才……好像是睡了一觉。” “什么?你睡了一觉!你在这里睡了一觉?这是能睡觉的地方吗?”百里熊简直疯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进来之后就中招了。好险是醒过来了。”袁琴琴擦了一把头上没有的汗。 百里熊看了看她,此时的袁琴琴只是一个精神印记,全身紫光带着些许白色,本来是看不出其它的。 可是现在,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这紫色白色之中夹杂了一丝丝黑色。 精神印记看起来从来都是以光的形式出现,怎么会有黑色的光这种东西? 百里熊迟疑道:“阿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袁琴琴道:“在这里能有多舒服,你真是白问了。” 就在这时,这植灵识海空间的地面开始缓缓的移动。 “这是在干嘛?”袁琴琴不解的低头看下边。 “笨蛋,还不快跑!这个空间想必是与那黑气相连,现在正在调整自己的位置,把你找出来呢!”百里熊道。 袁琴琴抬眼一看,果然那原本掩着自己的绿墙正在迅速的朝旁边缩进去。 “靠,果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黑色的鞭影袭来,这次黑鞭已经不是简单的一根,而是数根黑鞭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出现,从四面八方呼呼的尖声呼啸着袭来。 简直是躲无可躲。 (未完待续。) 第二六五章 白骨 袁琴琴左右支拙,饶是躲得够快,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 精神印记受伤之后肉体是不会感到受伤部位疼痛的,但那种难受的感觉比疼痛更甚。 那是一种全身性的,混合了想吐、剧痛、眩晕麻痒等,种种魂魄受伤之后的症状。 “啊!……”袁琴琴不由得痛苦的大叫一声。 那边百里熊也受到了同等打击,不由得闷哼:“真TM的——。你就不会好好的躲吗?!” 袁琴琴就地打滚,谁知地面上也纷纷伸出黑色的藤蔓来,才不一会儿就将她抓扯住,迅速的裹成了一个大球。 袁琴琴的精神印记全部受困其中,被黑色藤蔓扎得呲呲冒气,袁琴琴肉体这边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百里老熊,你倒是不要那么多废话,给我分点你无穷珠里的灵力啊!” 百里熊那边已经痛得哇哇乱叫,抓耳挠腮。 “你怎么不早说!这种事你要早说啊!”百里熊难受得快要崩溃。 百里熊话音一落,袁琴琴只觉得身上的灵力陡然暴涨,顶过了那一波的难受感觉,将精力集中一瞬。 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全都回来了,闭目向外,将灵力一阵释放,即便是已经关闭了视觉,她都还是感到了一阵白光映照进了脑海。 “轰————!!”四周围响起数声爆炸,可是因为太过集中,听觉上造成了一声长长的、巨大的响声。 敌弱我强,此消彼长。渐渐的这声音停歇下来,四周围就剩下了一些小小的爆裂声。 袁琴琴这才打开视觉,只见四周围都因这强烈的灼伤产生了震荡,一一的炸裂开来。 她转头望去,四周的黑气一团一团的掉落在地上,想要聚集在一起却挣扎不成,只好消散了。 那绿色的空间已经像是被大火烧过,正在纷纷崩塌。 这里事情已了,她该走了,这毒木的植灵识海已经被毁掉了,外边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精神印记迅速气化,融进了周围的结构之中,向外向上迅速冲出。 最后通过植物表皮上的通道,冲进了现世的空气之中,聚集在一起,像一束流光冲回了袁琴琴肉身的眉心之间。 袁琴琴精神印记重归身体,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一口,差点没有被外边的味道呛死。 那是一种香味、焦臭味、灼烧之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而在这些味道里居然还有动物腐烂尸体的味道。 简直是够够的。 雪上加霜的事情又发生了。 “啊!!啊!!这里有死人!”小合子尖叫着爬到了袁琴琴的头上,将她梳成丸子的头发拽得紧紧的。 袁琴琴头皮被扯得生疼,表情一阵扭曲:“小合子,你手底下能不能轻点儿!” 周围的幻境已经消失了,原本那些令人头昏目眩的情景不再。 显出了原本面目的这片林子,更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地上晕倒的花家人都陆陆续续的有了反应,而就在他们的身边,还倒着腐烂到了各种程度的别的动物的尸首。 仔细一看,不仅仅是有动物,甚至还有人的骨殖。 这是现在那四周围的毒木全都迅速的枯萎下去,一阵阵从旁吹来的飓风,将这里原本的味道吹散了不少。 袁琴琴皱起眉头——这样的地方,他们到底是怎么走进来的? 那飓风吹了一会儿便停歇了,四周的树木藤蔓全部枯萎,失去水分的树叶簌簌的落下。 天空之上那耀眼的阳光,现在没有了树叶的遮挡。 袁琴琴忽然面露笑意,嘴中叫道:“小巴。” 地面上果然沙沙的有动物爬行过来的声音。 而几乎同时,远处传来声声虎吼:“吼哇——吼哇!!——” 袁琴琴听懂之后笑道:“小合子,快把大家叫醒,毛毛在那边等我们呢。” 小巴爬过来,眼神委屈,躲闪着不想看她。 灵主与灵兽之间的缔结令袁琴琴瞬间便已经知道了它的遭遇。 原来小巴贴地爬行,受到了毒木香气的影响,不一会儿居然就真的睡着了,完全不知它在这里睡着之后,袁琴琴居然就无法再感知它。 小合子一个个的把人们叫醒,醒来后的几人都有不同的难受反应。 但是原地也不是歇息的好地方。 袁琴琴安慰小巴,命它不如将功补过,载大家到毛毛那边去。 小巴是个长条状,身上就算坐着这些人,也就是坐的人被晃来晃去的有些受不了,它自己倒是没什么。 它自然是欣然答应了,大家坐上去。果然才没走多久,小九就直叫要下去:她晕蛇。 大家见了这一路的情形,原本挺轻松的心情全没有了。 只见满地都是死尸,白骨累累,显然是经年已久。 “这林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儿,都没有人管管的吗?”小九道。 “这里是不是凤国境内了?你看看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好像都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花牛观察入微。 袁琴琴觉得从那植灵识海中出来之后就不太舒服,此时趴在移动的小巴脖子上养神。 听到花牛的话,她皱眉也朝周围的骸骨看了看,果然如花牛所说,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小户人家的人。 衣料中上等,还有些居然穿着兵甲。 莫不是早前的战场就在这里? “别看了,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我们留个心就好。”袁琴琴有些难受,声音便也不大。 后边的人知道她消耗太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都坐在小巴身上看着,不再说话了。 好容易才从这样的环境里走过去,找到了一直鬼吼鬼叫的毛毛。 毛孩子站在一棵树的树枝上,翅膀一扇脚底下的那失去了水分的枯死树枝就咔嚓一声断掉了。 它只好重新再找一根站着,这次不敢再张开翅膀,也是一脸的莫名和委屈。 见到袁琴琴恨不得马上扑上前来找安慰。 只是它见到下边尸骨遍地的样子,又感觉下不去脚,只好嗷呜嗷呜的呜咽。 “喂!你倒是下来啊!”小巴挑衅的说。 “嗷——!”你有本事上来! (未完待续。) 第二六六章 前行啊前行 凤国的国都丹城离这大济泾原的边界距离究竟有几何? 石兰河觉得,不管座下的白马飞鹰飞得多么快,都还是太远了,舆图之上看起来不到一根指头远的地方,竟然要飞整整两天两夜。 他不顾臣下的反对跨上飞鹰的那一刻起,内心就已经将其它事物全都抛诸脑后,满心都是要前行的动力。 身着裘衣大氅的石兰国主独自驾着一只金色面罩覆面的白马飞鹰,飞鹰眼神犀利明亮,而其上的骑手面如冠玉、英姿勃发。 自出发起,这位尊贵的骑手脸上就带着谜一般的微笑。 从百姓们头顶上经过的时候,大家都仰着头搭着凉棚看热闹,这也是史无前例的,大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见到了自家英武不凡的国主。 “陛下为何这么急?”有上街观看的不明群众出声问道。 “你知道什么,凤竹禁林最近出了好大的奇景,一夕之间居然尽数枯萎了。”身边的人自然就纷纷的向他普及最近传遍了大街小巷的大新闻。 “是啊,我听说,里面的魔人藏都藏不住,只好往外跑,除魔大会还没来得及开始,大家就已经开始忙不迭的抓魔人了。” “那陛下此去又是要去做什么?”这不明群众又问出一个让大家感到自我感觉良好的问题。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里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天降祥瑞,陛下自然是要去谢天恩的。” “国主勤勉,是国之大幸。” “你这话说得不够到位:应当是生在凤国,真是我等之大幸啊……。”只要想到周围两国的水深火热,大家心头唏嘘的同时,也有种国家自豪感在心内升起。 此刻观望的百姓早已经望不见了那庞大的飞鹰队伍,只是抖了抖身上不防备沾上的鸟毛,心中不乏幸福的感受着此刻心内的安全感。 凤后站在城楼,也是一样远望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上落寞就差点写在了脸上,臣下们,包括了代国主镇守丹城的镇国大将军,此时都被他们之间的伉俪情深所感动。 可只有凤后自己知道,她送别的,那正在远离自己,就好像是她抓不住的幸福。 国主出行是清晨太阳初升之时,这个时辰最是吉利,宜出行,宜远游,不知道是否宜相逢? 天边的朝阳升上来了,原本柔和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刺眼,凤后的两只眼睛里都被这光线刺激得流出了泪水。 一只手上还包扎着些白布条,与另一只手交互我在宽大精美的袍袖之中,越捏越紧。 不,她的幸福还在自己手里呢,怎么说抓不住,就会抓不住? 而有些人的妄想,就要被扼杀在命运中了。 人跟人比的,到了最后,恐怕还是谁能够活得最久吧? 三天后,一样的骄阳下,凤竹森林外。 另一群人正在朝着自己命中注定的方向疾行而来。 “咳咳咳……。”小巴背上的袁琴琴感到肺部有什么东西堵着,痒痒的,只好咳嗽。 她现在一人独占了小巴的脊背,其他人都坐不住,纷纷下来走路,反正有发泄不完的旺盛精力,足以来来回回的跑到一旁不远的地方去看看周遭的稀奇。 小巴虽然游起来整个身子都在摆,但头颈这部分是可以为了袁琴琴放慢节奏的。 试了试小巴又试试毛毛,袁琴琴还是果断的选择了小巴,毕竟能躺着比坐着舒服。 “阿琴,你这次的恢复期好像有点长。”花牛肩膀上挎着包袱,腰间晃悠悠别着一只大脚板兔子和两只羽毛斑斓的野鸡,活脱脱是个猎人的样子。 袁琴琴惬意的躺在小巴宽阔扁平的脊背上,两个手枕着头。 “是吗?我也觉得这次的恢复期有点长,不过也是正常的吧,毕竟做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眯着眼睛看太阳。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最近做了好几次。 导致她现在身体还有点虚弱,识己上境的作用发挥得前所未有的慢,像有什么阻碍着身体的恢复。 她心头一点都不着急,内心好像已经能够非常平静,只是默默的体会现在每一天,只觉得每天每刻都像是一种恩赐。 不去追究这种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去追究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好或者不好。 存在就随其自然,如同落叶触地的一刹那,袁琴琴此刻觉得这样的感受美翻了。 她已经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尽力做了一切,剩下的靠努力和心急已经不能再起作用,那么就让时光属于自己吧。 只是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这样美好的状态下走着走着,她渐渐的想起了另一件让她或许会有些纠结的人。 记忆之中的他居然已经有了些许模糊,第一次见面,黑暗中的相处,脸红心跳的那一天。 统统被回忆处理成了迷蒙的样子,触感都像隔着保鲜膜,要是不刷新这些亲密记忆,她估计自己再也想不起那种感觉有多具体。 而冲散这一切的,不仅仅是距离和时间。袁琴琴只觉得胸更闷了,呼吸有些不太顺畅。 好在这臆想很快就被打断了。 “看啊!前边有个小镇!”小九咋咋呼呼的叫着。 闻言袁琴琴也兴奋的抬起头,最后干脆一个翻身就落了地,却不想一下子居然觉得眼前黑白冒着星星。 “还没有恢复就不要做这么大的动作。”大明上来扶着她,声音沉沉的责备道。 小巴立马回头,一个巨大的脸盘弯折回来:只见袁琴琴扶着额头,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冒着冷汗,嘴里还在向大明道谢。 “阿琴,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受风寒了?”小巴身上与袁琴琴有一定程度的共感,现在只觉得袁琴琴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像是受寒了。 毛毛也从天上降下来。 “吼哇!——”声声虎吼,毛孩子不断对着小巴吹胡子呲牙。 袁琴琴和小巴都听懂了,这是在责怪小巴是个冷血动物,让袁琴琴躺在它身上结果冻得受了风寒。 袁琴琴好容易才缓过来,还得要给两只兽劝架。 “到镇上去找点药吃就好了,”她一把揉了揉毛毛的大脸,将其转到一边去:“别这样哈小巴,一点都不礼貌。” 小巴听到袁琴琴说它这样不礼貌,虽然还是觉得一定是冷血动物的错,可也不再胡缠,一扑翅膀又飞上天去。 礼貌还是要有的,他是要变成横公鱼的男人的穷奇=。=(多么拗口又伟大的理想)。 (未完待续。) 第二六七章 要上天 毛毛飞得正好,却见前方高处有些黑影。 这孩子的好胜心向来比较强,不然也不会光是在跟小巴的茬架中就自动领悟了不少的技能。 毛毛:看劳资飞得比他们更高! 下边的袁琴琴走动了几步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又回去小巴身上躺着,这样仰着头,一眼就看到了打鸡血一般飞出视野的毛毛。 “毛毛又要干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小巴抬头一看,嘿嘿两声。 “你别管它了,吃了亏自己会回来的。”小巴懒洋洋道。 “毛毛会吃亏?”袁琴琴拍拍小巴厚实的身子:“快给我说清楚,可不能让毛毛吃亏。” 周围的花家人都看到了毛孩子在空中斗气的行为,聚拢过来听小巴解说一二。 小巴见众人一脸期待,只好说道:“毛毛太过好胜,想要飞过那些黑点。” “只可惜那天上飞的不是平常的东西,而是白马飞鹰,面如猫头,腹下有一对爪一对蹄,肩上肋下各一对翅膀,两双翅膀扇起来,飞得又快又稳。” “要说在天空之中,没有能飞得过它们的飞禽。” “只可惜被人族驯化,野生的已经很少了。”小巴满心遗憾的说。 “长得这么奇怪?”袁琴琴还没有关心野生的问题。她只是好奇这些飞鹰的长相,竟然比毛毛还要离谱,前边是鹰爪后边是马蹄,那是个怎样奇葩的造型? 这边看过去只是黑点而已,其中只有一只好像是白色,其它飞鹰都或多或少围着这只飞舞。 “等等,你说白马飞鹰已经被驯化得差不多,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群?”袁琴琴问小巴。 这一群白马飞鹰原本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像是在嬉笑玩闹,可是察觉到毛毛接近之后,便立刻以白色那只为首,呼啦啦的一下子在天空中整齐的摆了一个战阵。 “完了……。”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可不是什么杂牌军,难道毛毛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鹰了? 袁琴琴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满心都在想办法。 要知道毛毛不是她的灵兽,又不像三眼牛那样木讷,她轻易是弄不动的啊! 毛毛从这群严阵以待的飞鹰身边呼啸而过,一下子越过其上去了。 “啊!毛毛飞上去了!”袁琴琴仰着脑袋脖子都梗痛了,毛毛如果光是这样比比谁飞得高就还罢了,只希望它赶紧玩够了赶紧下来。 谁知才过一会儿,大家就觉得平时太低估了毛毛的流氓程度。 这一群飞鹰都没有动,还隐隐有让路行为的情况下,它自觉比之无趣,一个滑行下来,一爪子轻轻拍在那只领头的白马飞鹰的猫头上,带乱了白鹰脑袋上严谨的毛型。 “毛毛!你这是要上天吗!!”袁琴琴在下边气得跳脚,又觉得自己用错了措辞:它这哪里是要上天,它现在就已经跟太阳肩并肩了! 白马飞鹰不是什么好惹的,虽然平时对着主人百般温顺,可那也是因为看在铲屎官也很温柔,还管伙食的份上。 毛型乱掉的白马飞鹰眯起了一双漂亮的蓝眸眼睛,危险的气息即便是地面上隔得老远的袁琴琴都感受到了。 它紧紧的盯着上头对他们露出生殖器和巨大笑脸的家伙,转过头对身后的队友们一个眼神标记:太嚣张了,****娘! 群鹰迅速的变幻队形,一下子居然就把毛毛包了个圆。 原本定睛看着上头的袁琴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场群殴,战况太惨。 “快快,我们到前边去想办法接一接,好歹等会儿毛毛掉下来了不要摔得太狠。”花家姐弟们乱糟糟的抄起家伙事,准备过去给毛毛擦屁股。 袁琴琴比他们想得更多:等会儿说不得还要去找找这群飞鹰的主人,跟他们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不懂事的毛孩子一把。 另一边也有人在乱乱。 凤竹郡为国主准备的行宫乃是借用了当地最大的商户出资修建的一座园子,这座园子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兵防。 可是在园子里专门为飞鹰准备的一排马房外现在却闹开了锅。 有人在大声的冲着一个小吏吼道:“怎么回事?司鹰何在?!怎么放鹰放到了打群架的份上,真真是丢人!” “属下,属下不知……。”小吏觉得很是委屈冤枉,上头这些大人物要干什么,会跟像他这样给飞鹰准备食物的人说? 那管事模样的人一脚踹在小吏的脚弯上:“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去将司鹰找来!现在全凤竹郡百姓都看得到我凤国的飞鹰队在打群架!成何体统!” “在喧闹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马房外边传过来,吓得一众人都趴下了。 “陛……陛下。没……没什么。”原本还十分嚣张的管事现在也没了脾气,就只是希望这位年轻的国主不要正巧抬头。 可是他的愿望落了空。 毛毛被一众飞鹰抓得遍体鳞伤,又被人家在翅膀犄角上留下了许多“耻辱的印记”,两个翅膀都被两只强壮的白马飞鹰抓伤了,直愣愣的掉下地来。 外头狂奔的花家人和载着袁琴琴的小巴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天拉鲁,这是掉进了谁的家里? 而口中说着没什么的管事,突然听得后边一阵巨响,紧随其后的白马飞鹰们雄赳赳气昂昂,整个队伍排成一个好看的弧线,优雅的落下来。 一排整整齐齐的落在了马房外。 石兰河眼前有些模糊,就在刚刚不明物体掉下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有随侍的女修为他罩上了一个坚固的保护罩。 “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他的声音冷冷的,很是不耐烦。 他已经到了地方了,却还不能自由的走动,只能在这里应付接见各种人,还要参加各种宴会。 真是烦透了。 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过来找一匹坐骑,想要去散散心,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阿琴,谁知道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真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将司鹰革去职务,永不录用。路管事罚奉一年,回去之后面壁一月。”石兰河冷冷的处理道。 正在这时,那被什么东西砸得完全毁掉了的马房里传来一阵阵动静,像抽噎又想不忿的低吼。 “来人,去看看里面那个是什么东西。”石兰河指挥后边傻掉的众人。 那管事也才回过神来:“对对,快看看是个什么怪东西,要是活着就赶快弄死了扔出去吧!” 周围的侍卫们围拢过去。 那废墟又动了动,从中露出一个虎头来,左右摇摇,晃掉自己头上的灰尘。 “啊!穷奇!快,快……。”管事话未说完,就被人拖住一把摔到了一边。 石兰河眼前一热,声音有些嘶哑:“谁也别动!” “这是寡人养的。” 众人:什么? (未完待续。) 第二六八章 静待归人 这位陛下从小就在宫中长大,身边跟着的人虽说在刘妃之乱中折损了大部分,可是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有的。 陛下什么时候养了这样的穷奇?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这穷奇的年齿大概有三四十岁,按照穷奇的年岁看倒很是年幼,可二十出头的陛下怎么能养了这样的宠物。 想必是在诸天山上有奇遇吧? 人们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都垂下头去,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不说是他生的,一切都好办。 石兰河没有命人将毛毛弄出来,而是亲自上前,站在一脸迷茫的大虎面前。 毛毛在烟尘之中仿佛见到了仙人降世,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 待到眼前灰尘散尽,周遭的景物都清楚了,毛毛这才看清,眼前这个锦衣华氅的贵人,原来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 一见是自家的熟人,它也不客气了,三两步跳出废墟舔舔伤口,对着那一群白马飞鹰就发了一通虎威。 毛毛:看到没?劳资是你家主子的朋友!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猫头狗。 飞鹰们怒目圆睁,但是也整齐的站成一列:在东家面前,小爷们就给你点面子! “毛毛,休要胡闹,你仔细看看,可还认得我?”石兰河微微一笑。 毛毛并不看他:有什么可看,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它与人相处久了性子已经没有这么倔强,但是对于一些不是很愿意给面子的人,它时长选择无视。 看见过他和阿琴亲密的样子,毛毛始终觉得心头老大的不舒服,这不舒服大约是为敖大哥打抱不平来的吧。 见毛毛不大理人,石兰河自然不会跟它计较,他此刻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石兰河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没有把这物件放在储物空间之中跟别的东西待在一起,而是将其直接收进了袖子口袋里,随时都可以摸得到的地方。 毛毛伤得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只是伤口均都血糊糊的翻在外面,狼狈不堪。 “来人,拿些吃的来。”石兰河道,他跟袁琴琴相处之时不多,可也知道这位的规矩,只要吃饱了,什么伤都能好。 毛毛在这里,阿琴一定就在附近。 “吩咐下去,这附近要是有谁在打听毛毛的消息,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好好的招呼着,然后立刻着人来禀报孤。” 石兰河脚步轻快,转身就朝自己休息的院子走回去:他实在是太过需要好好的收拾一下了,最近是不是都没有认真的整理过自己? 空中来客们的群架已经在外边引起了阵阵骚乱,但是这骚乱很快就平息下去,只剩下一些好事者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后续。 这个从今往后就会光环满满园子名为青州园,只因出资修建它的那位富商老家在青州的缘故,便以此命名,青州园的位置离凤竹镇还有些距离。 因为进驻了国主的缘故,寻常百姓已经不能够接近其半分,只是远远的能看见那边的些许动静。 随着飞鹰们落地,却久久没有从那园子中传出什么消息,大部分看客的耐心便耗尽了。 而凤竹镇的另一头,袁琴琴正从小巴的身上翻身下地。 小巴在花家人四周绕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以遗憾的眼光盯着自己,还是认命的化作了小黑牌,钻进袁琴琴的重黎镯子里。 这座镇子看起来十分富庶,老远都听得见其中的人声。 (=。=今天没有写完……明日刷新可看……卡文中……。) 绿玉簪不辞疲倦,将几人的前方的路映照得绿莹莹,他们这一路还是颇多收获。 那陀罗尼花并不大,每一株只开花一朵,采完便枯萎缩回地底,蛰伏冰雪之下,等待来年。 袁琴琴见状便不采完了,因为这一路上所见花朵极多,并没有被采摘的痕迹。 这说明别的明士还没有来过这里,他们得给后面的人一些希望。 可是这花朵的生长到了一定高度便稀疏不少。 袁琴琴拖着病体咬着牙向上爬,越往上,缓坡便少得可怜,非要攀爬才可勉强前行。 石兰河道:“袁姑娘你看,那便是云浮峰最高的地方。” 他指着上方一柱擎天的山峰,袁琴琴勉力抬头望了一眼,头疼欲裂,只将呻吟声咽进喉咙里,红着眼睛对石兰河做了个笑脸。 惜光关心道:“阿琴,你要不要歇一歇。” 袁琴琴摇摇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晃荡的水声。 “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爬得……太慢了。” 袁琴琴觉得自己跟这些铁打似的人真的没法比,她一路跟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更有高原反应折磨,脚又酸又软,呼吸也越发不畅,可是手上的陀罗尼花还是太艳丽,离他们需要的太远。 她再次抬头望向上面,雪峰之上白雪皑皑,另一边有一条干净的冰河,向下何止千万尺,白练一般,全是滑溜溜的冰。 几人继续向上爬,后边的花牛突然道:“阿琴,你叫前边的石兰公子小心一些,别把石头往下踢,差点砸到我!” 袁琴琴这时候反应迟钝,想说哪来的石头。 不想正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声音隆隆,前方的雪峰之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下!! 袁琴琴睁大了眼睛,几十秒后,只见夹杂着雪和石块的巨大雪崩朝着他们袭来。 她扭头向后面的花牛大声叫道:“快跑!!” 花牛这时也反应过来,反身向后跑去。 袁琴琴顾不得头脑一阵混乱,就朝着下面疯跑,可是这山坡倾斜得十分厉害,她不过跑了几步,就被脚下的雪溜了一跟头滚在地上。 她是个很好滚的体型,这一滚便不可收拾,直接顺着滚到了那冰河上,又不断向下滑落,直接塞进了冰层的缝隙中去。 “阿琴!”惜光见她摔倒滚下山,张大了眼睛就要跃下去,这边蚩猎砰的一声变大,一个甩头将他的衣领叼住。 “惜光你疯啦!那下边是冰川雪洞!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小黑!你快放开我!她不能有事!!”惜光想要挣扎,可这后边的雪崩已经紧随而来,蚩猎懒得跟他废话,叼住他的衣领几步跃下。(未完待续。) 第二六九章 复杂的人类 袁琴琴的方向感极差,这小镇上没有高高的建筑物可以作为参考,一向路痴的人便自顾自的走得更远了。 这让陪在身边的轩丘一路上不断的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琴姨,咱们好像走错方向了,毛毛掉落的方向是西南方,咱们现在是在往东北方向走!”轩丘手指指着相反的方向。 袁琴琴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相似的景物:西南方?东北方?……啊啊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概念性的方法来表示方向? 什么?东南西北不是概念性的是什么! 轩丘聚精会神的回忆着,思维清晰,井井有条,将袁琴琴看得一愣一愣。 “咱们现在应该转回刚才那个小巷子,走上中间的朱雀路再往南走翠柳路再往西南……这个镇子的道路还是有迹可循的,像个蜘蛛网。” “只要咱们方向走对了,就一定可以找到毛毛。” 一路解说下去,袁琴琴这路痴都大概明白了这里的布局。 “轩轩,你真是厉害了。”我的哥,你是活地图来的吧。袁琴琴的内心举起双手给这孩子跪下了。 “你究竟是怎么搞得这么清楚的?”袁琴琴问道。 轩丘挠挠头:“叶师父教我的,我们在诸天门布阵之时,需要勘出灵气旺盛的几大阵眼。” “叶师父说了,不但是布阵要找阵眼,就是修城建房,也要找到适合人生活居住的规律,元鼎大陆上的阵术师就靠这些活着呢。” 小合子闻言一脸崇拜的拍手,两只手发出的声音又不是正常的肉掌拍出来的,咔咔响,整个人像个洋娃娃。 “哥哥好厉害!特别特别厉害!”小嘴巴一张就是各种夸赞,直把她哥哥夸得脸蛋通红。 袁琴琴道:“好轩轩,咱们就按你说的走,我们就跟花牛他们比比,谁更早找到毛毛!” 轩丘得到了肯定,一脸高兴的走在前边。 轩丘跟随叶行云学到的不是铸剑铸甲之术,却是他另一门强项:阵术。 阵术一门与君玉先生的卜术相得益彰,两者并学,有强上加强的效果,许多弟子都同时拜在这两人门下。 出师之后成为集两者于一身的阵术师或是占卜士,比只修一门的同行多了许多竞争力。 轩丘却因为身负机关术,叶行云觉得他若是能再有阵术傍身,便又开辟出了一种新的方向。 袁琴琴心道,这孩子的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才,在诸天门之时就已经被各大人物看重栽培,好在孩子又是个朴实的。 无论发生了多少这样赞誉之事,都保持着心中的淳朴依旧,云淡风轻一心扑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同他的两位师父一样。 看着前边那明显为了等着自己,放慢脚步的身影,袁琴琴默默的打算着:轩轩需要的是发挥的机会——越多越好的机会。 若是真要对这孩子有帮助的,则非当权当势的贵人不可。 论起她认识的当权当势者,唯有那一人。 花家人已经决定留在凤国,那么将来仰仗他的时候说不定还很多,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该如何是好……。 人类真是复杂,若有机会重来,让她做一只毛毛可好? 正在此时,小巴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 “喂,我们被人带走了,你们快来找我们吧。” 它说话的语气和表达的内容完全不符,袁琴琴眼神一定:什么叫被人带走了去找他们? 综上总结,大概是被什么没有什么危险的人、或者是他们完全能独自搞定的人带走了这个意思吧。 “好,等着我们。”袁琴琴道。 青州园里的三个陌生人就像乡里来的老鼠进了城,那好奇的眼神和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将引路的女官看得眉头直皱。 还没有走到指定的湖心亭,那边就有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为首那人的笑意灿然,随意的将头发披散在身后,英俊的眉眼弯弯,眼神因为笑容而显得非常温暖,看得花家小九口水直咽。 “天哪,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她说着舔舔嘴唇,这是完全没有认出人来的节奏。 女官躬身,严肃呵斥道:“这位姑娘,请低头行礼,放尊重些,这是我凤国的国主陛下。” 花牛拉拉这话精的衣袖,附耳小声说道:“小九,别丢人了,这是石兰公子你没看出来吗?” “是石兰公子!我的天哪!”小九完全没有自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边来人:“不能怪我啊,换了衣服我都没看出来。” 石兰河脸上的笑意根本收不住,在这三人不远处站定,女官引导着几人行礼,石兰河想也没想就说了不用。 一双眼睛在三人身后找了半晌,好看的笑容便开始慢慢的融化了,只剩下程式化的嘴角挂在脸上。 “几位,阿琴……嗯,袁姑娘为何没有跟几位在一起呢?” 保管着小巴的花牛道:“她一会儿就来,石兰陛下,我听说毛毛在你们这里?” “是的,”石兰河脸上的笑意这才又有了绷不住的样子,笑着招呼:“来人,带这几位贵客去见灵兽。” 他目送这三人走远,又看了看他们的来路:阿琴,你为什么这么慢? “再着人去找,务必早点接到袁姑娘。”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等待,身边的人这才恍然大悟的退出去。 原来这一切竟是为了一个姓袁的姑娘?那是什么人?凤后知道吗? 这些人之中原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石兰河起初将事情隐藏得极深。 直到迎娶了凤后之后对其冷冷淡淡,让她察觉到了端倪,他又渐渐的不再保留自己对袁琴琴的情感。 凤后作为妻子,对自己心仪的丈夫这些心思哪里有不敏感的。 一猜即中,三两下就将事情搞清楚了。 他身边这些人反不如凤后的人手知道得多,也是一个个都不拿主子当老公的人。 “这袁姑娘,我们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那是什么人?”走出了国主能够看见的范围,女官疑惑问道 有稍微知情的侍卫道:“当初陪同陛下在诸天门修习之时,倒是有一位姓袁的姑娘,与陛下是同届的同修……” 他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拍自己的脑门:“啊呀!我们怎么这么笨。” 年轻的女官抬头轻声责备:“怎么回事,没事就敲自己脑袋,还嫌不够笨。” 侍卫幸福的嘿嘿一笑:“你关心我了?” “谁要关心你,还不快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好做足准备,以免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错处。”女官怪道。 “当初是有这样的传言,说是我们这位,跟那位有些那个……。我记得当时,我们还去抄了个黑书坊,多半传言是真!……。” (未完待续。) 第二七零章 多余 石兰河静静的等在青州园中那风光卓越的湖心亭,从接到花家几人之后,直到赏尽晚霞。 湖面平静无波,火红的晚霞倒映在如镜般的湖面上,身在其中笔直坐着,一动不动的人背影落寞。 “怎么还没有找到袁姑娘吗?”老宫人悄悄的回身过来问后边站着的女官,眼神往湖心亭一扫,示意她看看那边。 女官看过去,心头也是怜惜自家的主子:“可不是还没有找到吗,也不知道这会儿能上哪里去,这凤竹镇就这么大……。”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外边可是潜伏着好些魔人……。”女官有些担心。 “若是能多些人去找,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可是如今情势紧张,哪能派这么多人专程去找她,若是全都去找她了,咱们陛下怎么办?” 老宫人右手成拳在左掌上一锤,顿足道:“唉,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女子,竟勾得我们陛下这般!” “您老莫要操心,陛下有他自己的打算,若是不行,宫中还有正经娘娘在,断不会给她讨到什么便宜。”女官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袁姑娘,心头也是没有什么好感。 湖心亭中,久坐不动的人终于拍拍自己的衣衫,若有所思的站了起来 “陛下站起来了,您快些过去伺候吧。”女官恭敬的提醒。 石兰河心里却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无形中就给袁琴琴拉了这么多的仇恨,他身负重任,在这危险之地,慎重起见不能亲自出门,却已经调了青鸾带人去找。 青鸾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贴身侍卫,如同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断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感到老宫人的脚步稳稳停在自己身后,石兰河终于吩咐。 “风总管,给我准备便服。” 风总管的脸上皱纹都堆在一起了:“陛下,这……,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石兰河又摸了摸自己右手袖中之物,看着风老总管那一脸的担忧,笑了笑。 “风爷爷,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在我心里,袁姑娘才是我的妻子,我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她的。” “现如今就要见到她了,我怎么能只是等在这里。”石兰河的笑容中有担忧有落寞,还有丝丝的幸福。 风总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这么多的情绪,就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了。 从前纯真的小男孩,历经数次变故,变得他越来越看不懂,却又更令人信服和倚重。 他的脸上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真挚,发自内心的表情了? 风总管的心中心疼和担心并存,全是对这孩子的。 “陛下……,可是,您的妻子在丹城啊……”他忧心的提醒着,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凤国的国主,现在的镇国将军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镇北将军。 大家相互依仗,也相互制衡,如果为了这个女子,出现什么差池……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 石兰河的表情中也出现了一抹伤痛:“风爷爷,我就这一次,想试试……。” 风老总管微微张了张嘴:一国之主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且不说这天下,就单说这凤国之中,又有什么能够拦得住他这样的人呢。 他想要什么,只需要开口便是,断用不着这样战战兢兢,像个向母亲讨一个拥抱的孩子。 也许是那女子,给了这孩子什么特殊的依赖吧……,他已经牺牲得足够多,难道还不能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风老总管一咬牙:“陛下,老奴这就去为您准备。”他顿了顿说道:“但是您出去一定要带上老奴,不然,老奴不放心。” 石兰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风爷爷快去吧。” 暮色掩映之下,有空无一人的陋巷之中钻进来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琴姨,我们为什么要躲到这小巷子里?”轩丘问道。 “嘘……轩轩,小合子,咱们现在说话,都小声点,刚才我无意间听到,有人在打探我们的消息。”袁琴琴经历毒木森林一劫,十分谨慎。 对这外边的情况并不了解的情况下,她宁愿事事都警觉一些。 “不知道是谁一心要让我们不好过,我们到底得罪谁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从头到尾她的生活交友圈子都很小,花家人就不必说了,要说到诸天山上的人,她自问当时没有多交什么朋友,就是寥寥几人也是关系很铁。 “琴姨,或许是我们想做的事对谁有什么威胁了。”轩丘像个小大人似的分析道,察觉到袁琴琴不把他在当成孩子,他的内心是喜悦的,有什么便也都想尽量的表达说出来。 我们想做的事? 谁又能知道她是想将小豆丁救回来呢,敖索就算是知道也断然不会对她做这种赶尽杀绝的事情。 毒木森林一劫,他们明显就是被人误导中招,问路都能将自己问进陷阱里,这个社会上,人跟人之间还有没有基本的信任了? 袁琴琴隐藏在暗处,缩进一个死角,她的五感五识都十分灵敏,现在能够明显感受到有一群中阶法者以上的强者在这周围逡巡。 袁琴琴暗自想道:能动用这样人手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普通角色,她惹到什么人了? 只见他们其中的一些作寻常百姓打扮,隐藏在人群之中,将路过的人都一个个仔细看过,并且不时低头看看手心的一张巴掌大的纸。 有几人已经朝着这边来了,见到这个小巷子也并不打算放过的样子。 袁琴琴牵着轩丘,肩膀上坐着小合子,见状赶紧朝巷子的深处钻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担心和躲避的行为都是多余的。 小巷子的尽头是个死胡同,那最后一户人家的门没有上锁,其中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就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袁琴琴捡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头,朝里扔进去。 石头将瓦顶砸得哐啷响,里边也没有出来一个人应声。 袁琴琴对轩丘使个眼色,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像深夜里的两只猫,钻进了这个没有人的小院子里。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一章 相聚 袁琴琴带着轩丘和小合子,进门之后立刻将门拴上,屋中还有一张瘸腿的桌子,地上躺着一盏陷进地面一半的油灯。 将油灯捡起来,袁琴琴自储物镯子里取出些灯油添上,将其点亮了。 这样一来外边就算是有人过来看,从门缝中看见里边有灯光,也会认为是普通人家。 这里确实没有人居住,屋顶上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因此就连屋中墙角的地面上都长出了野草。 屋子两边用席子搭的茅房和简陋的厨房早已经塌了,房子的旁边不远处有一口水井。 “琴姨,这里好奇怪啊。”轩丘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四周围道。 袁琴琴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来,在孩子面前不好表露,咬牙忍下,好半天才接话。 “哪里奇怪?”她是没精神再乱看了,转转眼珠子都觉得累。 这次在毒木森林的损耗实在是太过,袁琴琴没力气的想着。 “琴姨,这屋里的地面上都长草了,但是院子里居然没有草!”轩丘惊讶道。 袁琴琴就着昏黄的油灯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 院子里和屋子里一样也是泥地,可是却光光的,就算有些草,也没有超过一指头长。 “倒像是常常有人走过似的。”袁琴琴自言自语。 此话一出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屋里没人来,但是屋外常常有人走动,甚至将草皮都踩得长不出来。 这明明就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偏僻小院,难道正因为这样,被人用来做了什么奇怪的勾当? 正在此时,不远处竟真的有人声传来! 声音如此之近,吓得袁琴琴赶紧将油灯的那点火光吹灭了,带着轩丘躲在屋中破败的墙角下。 有几个人陆陆续续从这破败屋子的旁边走出来。 “咦?奇怪了,是谁将门从里关上了?”有人走到门口,疑惑的问同伴。 袁琴琴捂着胸口有种做贼的刺激感。 我去,刚刚他们已经将这个小院子看得很清楚了,明明就简单到简陋,后边连着的就是别人家的院墙,更没有什么别的小门后门狗洞之类的东西。 这群人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袁琴琴在这元鼎大陆呆的久了,真是什么都敢想,觉得发生了什么都可以理解。 岂料外边那群人摸着头想了半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不对,家里来客了!”一人这样说着,连忙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刀。 只用听的就知道,外边大概有四五人,正一个个的抽出了自己的家伙事,分散开来将这个破败的小屋子包围了。 袁琴琴捂着心口:怎么办,现在可不是打架的好时候啊。 小巴不在身边,毛毛更是叫不过来,光凭自己倒是有可能可以跑得掉,但是轩丘和小合子怎么办? 就算没有这两个孩子,她跑掉之后,外边就是到处搜寻自己的人,岂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小巴,快带大家来救我们!”袁琴琴心中赶紧求援。 这边厢也不再躲了,抓了一把地上的灰,将自己和轩丘的脸抹了,又把小合子藏在怀中。 “琴姨你这是干什么!”轩丘被抹得一头雾水,又被袁琴琴一把按在地上。 “听我的,快装死。”袁琴琴低声道。 他们两人修习的都不是自己能打的专业,一个非得靠自己的灵兽和精神印记,另一个就更是与打架这样野蛮粗暴的事情不沾边。 袁琴琴精神印记使用过度尚未恢复,轩丘没有战斗能力,小合子只是个没有力气的小姑娘,袁琴琴觉得目前能想到的办法真是屈指可数。 轩丘一向很听话,听到袁琴琴说的也不疑有他,说装死就装死,往地上一躺,浑身的力气就都卸下来,小手软趴趴的掉在地上,乍一看还挺唬人。 不等外边的人走近,袁琴琴便大声的哭起来。 “嘤嘤嘤,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我的儿……。” “你身患重病,你爹就趁机将我们扫地出门,好跟那个狐狸精过日子,今天我们母子就吊死在这,变成厉鬼回去找他们报仇啊!” 轩丘忍不住皱眉:琴姨在胡说些什么? 外边几人原本还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倒是被这屋子里的女人嚎哭声吓了一跳。 待听清楚哭的是什么内容,几个人相互使了眼色,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便提了刀嚷嚷。 “里边的丧门妇听着,要死到别处去死一死,这里是我兄弟们的地盘,可别脏了弟兄们的地方!”领头的道。 袁琴琴哭道:“你们是谁啊……难道是我求四神保佑显灵了?我们母子进来的时候,这小院子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她连滚带爬的扑到外边来,见是五个汉子,有胖有瘦,身上还带有些伤痕,有人的脸上连血都没有擦干净。 袁琴琴心下想道: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面上还是哭。 “几位大神在上,听我细细说来,我的冤屈此前都对四神像说过,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所以这才显灵来帮助小妇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这里有点毛病?”他指指头。 其余四人都点点头,袁琴琴喋喋不休,一张脸花得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声泪俱下的样子颇得百里熊真传。 “她说得倒是可怜。”另一人道。 袁琴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胡说了些什么,无非是把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小说内容都糅杂在一起,编造了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不然我们将她带去给老大,让老大看看应该怎么处置?” 袁琴琴的哭声突然卡住了,什么情况,她只不过是因为小巴就在附近,想要拖时间到援军赶来,可没想着要招人同情,要人帮忙啊。 还有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会这样同情心泛滥,套路呢?信任呢? 那几个汉子见她似乎是愣住了,同情的摇摇头。 “我看她现在神志不清的样子,可能暂时也没有能力自己生存了。就这样办吧,我们去大哥跟前说两句好话,说不准还能帮她一把。” “哎?”袁琴琴听他们说自己神志不清,一时没法好好表演了,那几人收起了手中的刀剑,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另一群人朝这边赶来。 石兰河坐着化作大蛇一脸杀气的小巴,冲向袁琴琴求援的地方。 看谁竟敢拦着他们相聚! (未完待续。) 第二七二章 地下大厅 石兰河原本还打算自己便装出门找人,没成想衣服刚换好就被花家人堵住了门。 小巴接到消息也是怒了,这女人如今离了它就是个渣渣,就说说她自己一个人究竟能有什么用? 好在他们之间灵兽与灵主之间天然的联系,使得它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尽快的找到并且回返到她身边。 待通知完了石兰河,小巴再不顾什么吓不吓人,轰的一声化出原型,就要往出窜。 石兰河不顾形象的大叫:“带上我!” 小巴已经窜出去的蛇头又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回来了,像一条长长的贪吃蛇,风一般的顶了石兰河在脑袋上便攀过墙头游走。 花家人也各个使出了自己跑路的绝招,带着自家五花八门的厨房兵器紧随其后。 袁琴琴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发展,她被五个身上有伤的汉子妥妥的带到了屋子旁的那口井边,其中一个汉子的身上还背着轩丘。 直到现在袁琴琴都还是懵逼的状态。 这可如何是好?她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怕坏人发飚,就怕坏人突然变成了好人啊摔! 这井下竟然是内有乾坤的。 只见一人上前去,在井沿边上摸了摸,那井中就轻响起来,咯拉拉的声音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的石阶。 袁琴琴的眼睛睁大:不会吧?好先进! 被人背在背后的轩丘也偷偷地长开眼睛看下去,只见下边的井底漆黑幽深,什么也看不见。 几个人也不再说话,夜幕称着这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袁琴琴顺从的跟着下了井,一面还要装作自己感激不尽的样子。 身后一人说道:“大姐就不要谢了,你家那个什么男人,简直是给我们男人丢了大脸了!” “我们也都是有婆娘娃子的人,就见不得这种男人。” 袁琴琴千恩万谢。没想到这井还挺深,井口小小的,里面比外面要大个两倍,梯子下去之后便就贴着井壁向下延伸。 走了约莫两三分钟,这才到了底,井底也是完全干燥的,地面打扫得很是干净。 为首的那个汉子眼睛被打肿了,一边脸上都是青肿痕迹,一只左手也有些不灵光。 他朝前又在井壁上摸摸。那井壁上的石块在这一下之后,竟然向两旁缩进去,与此同时,又有咯吱吱的轻响。 是那头顶上的阶梯也渐次缩进井壁之中了。 往里走进去,门的里面有一段窄窄的小道,这小道的尽头一扇木门。 推开木门,袁琴琴只觉得有什么闪瞎了自己的眼。 里面竟然人声鼎沸,一片灯火辉煌! 人们闹哄哄的,各个情绪高涨,恐有好几百人聚在这里。 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大厅之上有一盏做工精美的巨大吊灯,上边点着无数的小火苗,那穹顶之上又镶嵌着一些精石玛瑙之类的宝石,将灯光聚拢反射。 整个空间之中被照得明亮非常。 然而比之更为吸引眼球的,是底下的一个大池子,池中无水,池深能有五六米,内中一个大铁笼子,里面有粗布粗衣的女人们正在笑着打扫地面。 地面上红色的东西被水一冲就散成了番茄酱加水的颜色,红红黄黄,还有些物体白白的黏在地面上,需要用刷子狠狠的刷才能消弭。 如果袁琴琴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血和脑浆。 空气中的味道真是说不上来,但是袁琴琴却觉得在这乌烟瘴气中,闻见了一股令她精神振奋的气味,这气息混杂在人们的汗臭脚臭各种味道里,显得那样不同。 只是因为气味太过复杂,她也无法大口呼吸。 不过身上那种沉珂压身的感觉倒是去了不少。 这五人其实也是刚刚才从这里出来,一路走进来便有不少人都在跟他们打招呼。 五个人一一的应了,受伤的脸笑得难看。 他们一直贴着墙边走,那为首者安抚袁琴琴。 “我们就到对面的房间去,大哥就在那里面呢。” 袁琴琴点头跟上,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场中的那个笼子。 女人们很快就将这个笼子打扫干净了,一个穿着青衣袍子,文士模样的人走到笼子前,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祈愿者是:来自元州的放牛人阿木!他的愿望是:想要一百头牛,做元州拥有牛最多的人!”他说话不用扩音器,但全场都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 袁琴琴知道惟勤峰的顾掌院精通杂术,他确有专门教授这样的技能,可因他是杂项,什么都会一点的师父教出的弟子也都是百事通,倒是很有趣。 在元鼎大陆上,除了诸天门之外还有许多别的派系,更有不愿浪费时间修行的人和没有天赋的白士组织建立的书院,其中也有许多教授的内容同诸天门的内容大同小异。 她还是出门太少了。 袁琴琴一走神又漏听了什么,就被周围人的叫好声拉回了现实。 “好!阿木好样的!”那背着轩丘的人也喝彩叫道。 袁琴琴心道:倒是个好愿望,就是不知要用什么来换这样的愿望实现。 “按规矩呢,阿木只需要在选择对战的祈愿者之中挑选一位来做自己的对手,打败十层对手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今天我们的祈愿者却选择了对战魔人!” 什么?袁琴琴的脚步一顿。 周围的欢呼声却像潮水一般响起来了,袁琴琴只觉得有些眩晕。 “只要打败一个魔人,阿木就能够直接获得一百头牛,成为元州拥有牛最多的男人!” 欢呼、鲜花、银贝,纷纷向着场地中央涌去,人们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袁琴琴不再走了,定睛看着里边,走进去一个赤着上身的瘦小男人。 见到这个样子的挑战者,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更是狂热的欢呼和呐喊,嗓子都吼得嘶哑。 有那么一瞬间,袁琴琴觉得他们并不是在为祈愿者加油,而是单单为了等会儿场中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刻血腥刺激的场面。 带她下来的五人中,其中一人推了推她的肩。 “这位大姐,快走吧,遇到我们算你的好福气。有我们为你向老大引荐,你应该不用交入会费就能直接成为祈愿者。” “什么?”袁琴琴诧异的回头:“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做祈愿者?” 那为首的肿脸汉子这时也过来了,温声劝道。 “大姐,你家男人这样对你,你都要准备上吊了,何不做个祈愿者,最后再搏一把,我看你儿子还有气,说不定还有救咧。” 袁琴琴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问题是她这个怨妇是假的啊!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三章 吓一跳 袁琴琴百口莫辩,只好默默的跟在这几人的身后进了那个传说中“大哥”所在的房间。 这简直是作死,这个故事教导了孩子千万不要乱说谎,T-T,尤其是你没有搞清楚说谎对象是谁之前。 就在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看场中央笼子里那个祈愿要一百头牛的家伙。 笼子关上的一刹那,他几乎就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尖叫,看客们见状兴奋的往里扔钱。 一坨发了疯的大石魔人被放进他的笼子里,解开锁链之后,大石魔人就化身了疯狂的石头,满地追着人乱滚。 袁琴琴不忍再看。 要是现在说出真相,她会不会被放在魔人堆里去?实在不敢想象。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袁琴琴被带进了一个没有乌烟瘴气的另一个空间之中。 这里灯光没有外边明亮,但是墙壁上也镶嵌着散发好看幽光的明珠。 进来之后将厚重的石门一关,外边如何喧闹的声音就统统都听不见了,袁琴琴默默为石门的隔音效果点了个赞。 更让她心中一松的,是这里的味道。 很单纯的味道,提神醒脑,并且在这里越久,她越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原本还各种不舒服,犹如来了一百个大姨妈的感觉,现在全都没有了。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边就像是个迷宫,左左右右、右左右右,拐了半晌也没有拐到地方。 “小哥,敢问……你们的大哥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久,我看还没有到?”袁琴琴问。 前头的肿脸男闷声道:“大姐,我们哥就是喜欢清静,所以住得比较深。” “你别急……,你看,这不就到了。”他站在一面墙跟前说到了。 袁琴琴了然,一定又要摸摸了吧。 果然肿脸男摸了摸墙。 这次却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从这通道里传出个声音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这声音细细小小,像蚊子,语气也很是滑稽,自带一个逗人开心的debuff。 袁琴琴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是这样,我们出门的时候,碰见了一个需要帮助的大姐。”肿脸男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个细细的蚊子声不屑的语气,很是不想开门。 “你们真是的,总是这样怎么行?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开门做善堂!人家都要睡了,睡晚了对皮肤多不好!” 五人自然又劝了一会儿,里面的蚊子声才松了口。 “你们先回去吧,人留在我这儿,你们放心。” 肿脸男满口答应,这就招呼自己兄弟将轩丘放下,转头来看袁琴琴。 “这位大姐,你听见了吧,我们大哥说了,他会照应你们。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话才说完,这几个就轻松的挥挥手,将她扔在原地。 0.0喂!袁琴琴愣住。 轩丘被搁在墙边,想动又不敢动,听几人脚步声走远,便悄悄的睁开眼睛,小小声的问。 “琴姨,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袁琴琴没来得及制止,就听那蚊子声“咦”了一声。 “怎么,你儿子醒了?” 袁琴琴赶紧带上哭腔:“我的儿,你总算是醒了,嘤嘤嘤……。” 轩丘张张小嘴,实在不知道怎么配合,那躲在袁琴琴怀里的小合子捂嘴一笑。 面前被肿脸男摸了摸的那道墙突然发出令人牙齿痒痒的声音,向一边分开。 这道神秘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里边的光线并没有比外边好一些,只是色调从走廊上明珠的冷色变成了油灯和蜡烛的橘黄。 “进来吧。”蚊子声变得大了一些,可还是细细的。 袁琴琴进了门,感叹于这样的年代里,居然有人喜欢这种后现代的风格。 这是在地下的岩洞之中,洞顶上雕刻的是整齐的大格子。 墙面上长方形的一个方框里,横七竖八的一些条纹构成了杂而不乱的效果。 墙边靠着的石桌呈流线型,线条流畅,像个什么动物。 石桌上头摆了些装饰物,瓷白的瓶子里插了些花。 更为难得的是在墙角根下头,镶嵌了一排散发荧光的小小明珠,这样就不会出现太黑脚下看不见的情况了。 布艺也很美,大抱枕轻松地堆在榻上,一点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房间,倒像是哪家酒店的总统套间。 “您这里装修得真时尚。”袁琴琴不由得赞美着感叹道。 “是吗?我也是最近才重装的,以前还是见的世面太少了。”蚊子声说道。 但总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袁琴琴有些纳闷,将这里前后走了好几遍也没见人影。 “这位……,大哥,请问你在哪儿呢?”袁琴琴问道。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我在这儿。” 这人都还没有被看清楚,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是你!” 袁琴琴也吓了一大跳:“你干嘛!想吓死人啊!” 随后又不解问:“怎么,你好像是认得我?” 再看这人的穿着,袁琴琴只觉得十分似曾相识,皱着眉将他打量了一遍。 “你究竟是谁?” 这人穿着的不是别的衣服,而是一件睡袍。 睡袍!跟她在自己世界里的竟是同款! 虽然面料是用这世界的面料做的,但问题是款式都一样。 那屁股后边的卡通小黄鸭绣得惟妙惟肖,可是只有袁琴琴才知道,自己睡袍上的小黄鸭不是原来就有的。 而是某天不小心挂坏了,她自己买来的小黄鸭补丁补上去的! “轩轩!这个人不正常,快跑!”袁琴琴叫轩丘。 眼前那人一头营养不良的细软黄发,两只睡不醒似的眼睛,皮肤白的像鬼。 惊吓之余,他也回过神来。 “哼,都到了这里还想跑吗,来人!” 并没有谁来了,只是外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难听,像是假人说话。 “来什么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了。” 他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露出脸来的时候袁琴琴只觉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这就是一个假的人啊! 他整个人都是用木头加上一些机关凑在一起,跟小合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样也是器灵。 不,也是有些不同的,这人身上的木头都是湿润的,并且木头的表面还覆盖着活的树皮! 一头绿色的短发,头发中间有伸出来固定头发的东西,仔细看竟是活着的藤蔓。 “你们究竟是谁!?”袁琴琴将轩丘护在身后,厉声问道。 (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害我们的人 “我们是谁有那么重要吗?”绿发人说道。 “说得也是,那我就随便称呼两位了,大白脸和绿头发,你们觉得怎么样?都挺形象。” 袁琴琴一边防着这两人有什么动作,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嘴里不由得就开始跑车。 “哼,到了我们的地盘,任你有多少手段,都是没用的!”白脸人道。 门口的绿发人看起来机械,谁知倒是表情活泛,做出个皱眉的动作,一只手赶蚊子一样扇了扇。 “别跟她废话。你难道不知道,话说得越多,就死得越快吗?” 虽然此时的场面还很严肃,袁琴琴却有些想笑。 “两位,我们今日无怨往日无仇,我怎么会随便要你们去死?”她说道。 绿发人从身后不知哪里掏出来一把扇子,扇了扇。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呢,谁知道哪天,我们就成了仇家……。” 这妖孽一边说着还一边扇扇小风,将额前的绿色刘海儿扇得稍稍飞起。 袁琴琴心道这人怎么回事,一点道理都不带讲的,哪有什么不知道哪天会变成仇家,所以就要打一架的逻辑。 只是那绿发树皮人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清香,就像是森林的味道,随着扇子轻微的扇动,顿时这房间里都是那样的气味。 初时闻着还好,久了以后还是觉得有些闷人,袁琴琴感到呼吸不畅,躲无可躲。 手中的轩丘已经扶着脑袋:“琴姨,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怎么跟之前那个有毒的森林里的一样?” 袁琴琴这才反应过来,这气味果然是似曾相识,可是刚才,她的脑海中却完全想不起来这气味的出处。 难道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怎么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一些事。 他们被人误导进入毒木森林,毒木森林之中就一直弥漫着这股气味,而这人身上的气味正是一模一样! 将这些事都联系在一起,袁琴琴不由得眼放精光:难怪这绿发人要说他们总会结仇。 原来竟误打误撞,撞见了想要害他们的人! 可恶,奈何此时没有能力与其多做纠缠,当务之急还是她和轩丘两个人都先平安出去再说。 绿发人见两人都产生了不适的感觉,将脸藏在扇子后边微微一笑。 “梧叙,准备准备吧,我们就要有新的祈愿者,想要挑战魔人了。”绿发人道。 那穿着跟自己睡衣同款的大白脸闻言,一脸得意的看过来,故意看向袁琴琴。 “楠馥啊楠馥,我说了多少遍,我们不做善堂的,可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做这一回好人。” 袁琴琴此时听到他们要将自己拖出去给魔人处理,想必是要跟之前那个阿木一样扔进斗兽场的笼子里头去。。 这里的位置实在太过弯弯绕,她已经能够明显感到小巴已在附近,目前只是需要拖住时间而已,在外边那个斗兽场中,总比在这个迷宫似的地方容易找。 于是她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捂着头,只等着他们叫人过来将自己带走。 “楠馥,这个小子怎么办?”凤后可没说要对付别的人,再说这个只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少年。 “把他单独关起来,便不怕这女人在竞技场中不卖力了。”被叫做楠馥的绿发树皮人说道。 袁琴琴闻言暗恨,这人还真是鬼精,看出来自己跟这孩子关系匪浅。 她连忙趁着这个时候,捏捏轩丘的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那叫梧叙的白脸人独自走出去了半晌,这才叫了人过来将袁琴琴和轩丘分别带走。 两名壮汉押着袁琴琴走在前边,轩丘被人提小鸡一般提着领子走在后头。 轩丘只觉得头昏脑涨,手里的东西十分硌人。 走不多久,他就见自己和袁琴琴分别被带往不同的路,连忙挣扎起来。 “小子别乱动!再动我可揍你了!”押着轩丘的壮汉说道。 “琴姨,琴姨……!”轩丘有气无力的叫着。 袁琴琴只能当没听见:谁叫你琴姨现在没本事救你呢!就委屈你先自己呆一会儿。 她被两个壮汉押着,从一条幽深的通道往下,通道里还算整洁干净,估计是跟此间的主人有些娘炮不无关系。 只是走着走着,袁琴琴就知道了她被带往何处。 那大厅里掌声雷动,已经又恢复成了袁琴琴来之前的样子,几个女人说说笑笑,随意的冲刷打扫着战场。 只是这次袁琴琴不再是从上头居高临下的看下来,而是一步一步,平视着走向那满地血的铁笼子。 两个壮汉将她提着扔进了笼子里,上头的掌声便又响起来。 袁琴琴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MD,没想到这辈子赢得掌声最多的地方竟是这里。 大石魔人她对战过,乃是底敏捷低输出,很肉耗死你的节奏。 袁琴琴心想凭着她的躲闪速度,一定能够拖到小巴来援。 正在此时,那好声音的主持人又站出来介绍了。 “这位娘子被夫家抛弃,带着重病的儿子到此求援,我们特地准她成为祈愿者,只要她能够挑战成功,就能够得到我们快活林的全力支持。” “我kao,真能瞎编。”袁琴琴被扔进笼子之后,自助爬到了笼子边上坐着养神。 “好!好!……”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客们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祈愿者,觉得十分新鲜的同时,更是为这个竞技场迎来了今晚的小高潮。 不知道要是赢了,能不能真的得到他们说的全力支持,袁琴琴很不舒服,只好依靠吐槽模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在此时,那对她的简短介绍也已经说完了。 袁琴琴看着对面黑漆漆的洞口,那就是之前大石魔人被带出来的地方。 可是没想到,迟迟没有动静。 袁琴琴只道或许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想到格啦啦的声响竟从脚下传来。 “这是什么情况?”袁琴琴问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就连百里老熊,此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只见脚下的地板洞开,袁琴琴只好攀上笼子,可地板完全打开了,脚下一已经没有了站立的位置。 “喂!说好的大石魔人呢!” (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来援 (占位章节,请攒文攒文。。。T-T。。) “艾玛你吓死我,明白什么了?需要这样大喊大叫的。” 刚要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之中,百里熊就被这兴奋的声音打扰了,满腔的不高兴。 “师父。我明白应该怎样跟植灵产生缔结了!” “然后呢?” “只要这种沟通能够达成,那么我们一定可以顺利的走出这里。”不用摧毁任何东西,而是通过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生在和平的年代,在她的心里有一条线,那就是干涉和摧毁别人的一生是不对的,不论别人怎么想,她觉得这样不对。 元鼎大陆是一个疯狂而公平的世界,在这里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实现许多事。 而想要实现的事总要去想办法实现,才不负这难得的公平。 袁琴琴方才受到了植灵生长的鼓舞,现在心中那一股蓬勃之气都还没有散去,满心只有“没有我做不到,只有我想不到”的鸡汤思路。 百里熊也被这份蓬勃鼓舞着,立刻一拍自己虚无的大腿:“好徒儿,这才是你!” 袁琴琴自信满满:当然,我一向那么积极向上,是个令主席骄傲的好青年。 小合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袁琴琴好像很是高兴有神采的样子,便也咯咯的笑起来。 袁琴琴刚才机缘巧合下感受到了植灵的生长,有了最直观的了解。而达成沟通的基本,最起码就是建立在了解之上。 真是奇怪,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梦境中去呢,好像冥冥中什么在帮助自己,袁琴琴甩甩头,当下之急是要赶快进入植灵的神识,与之达成缔结。 精神印记再次从识海中积聚而起,通过刚才的梦境,她知道了植灵的信息其实是相通的,并用不着分散成为多个印记。 而植灵的识海,只能通过光线和空气进入,从有到无,似无似有,由此知道了自己的精神印记需要做一些改良。 在此之前,先需要改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概念。 百里熊曾经跟她讲过多次,不要太过于执着于时间,她每每听来总觉得那是因为百里熊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意义,所以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真正在植灵的世界里待过,这才真的疑惑自己之前对于时间的想法,到点就要吃,到点就会饿,难保不是自己给自己的潜意识。 而“时间”的说法也并不是从来就有的。 那是人们千百年来对自然规律的总结,最后到了完全将其融入到自己生活之中的地步,并且将这个概念潜移默化到了每一代子孙的基因之中。 但是其实,人真的需要有“时间”这个概念来限制自己吗?入梦之后一梦可千年,那里面的“时间”怎么算? 那么就算外界的“时间”不能驾驭,自己“心内”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改变和利用? 百里熊不是第一次感受和“看见”袁琴琴使用精神印记,可却是第一次见她将自己的精神印记化于无形。 看着那一枚紫色的印记变得通体透明,再像气体一般的轻轻散去。百里熊眼里全是诧异。 心头不由得细想:谁也没有说过精神印记还可以这样去使用,他更是没有教过她这些。但是每每她都能自己找到突破的点。 要是天下的弟子都有阿琴这样的悟性,当真是要饿死师父了。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更加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想:不对啊,让精神印记凝结已经需要一个修行士小三五年的时间,她是天生天赋这就不必说了。 可是将精神印记炼化成气,这又是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够达成的事? 可是在他的眼中,真的是好似一瞬之间这炼化的过程就已经完成了。 这只能说明了:袁琴琴的速度快得惊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招数,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气化精神印记只是一个实验,试了多次,袁琴琴才终于觉得可以一试,这时她大概在自己的识己世界这个空间之中,已经呆了长达十余年之久。 这十余年的时间她只是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做着这一件事,废寝忘食,没有去想起过时间飞逝这个概念,更加的没有去想过外边的世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状态极好,恐怕穷极一生也得不到这样集中的精神,完全抛开了世俗的一切,只沉浸在一件事之中。 袁琴琴起初只是慢慢的尝试着将自己的时间概念抛弃掉,当她发现真的可以在识己上境中坚持三天不会饿,探究外边的世界,却好像只过了一瞬息的时候。 她彻底的兴奋了。 这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自从开始沉浸到了识己上境之中时,她终于感到自己变成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在这样的条件下可以实现足够多的事情,尤其是像修炼这种需要长时间浸淫其中的事。 她经历了多次的失败,最终才让精神印记的气化得以实现。 她也没有去想,别的植灵师是以怎样的方式去达成与植物的沟通,但凡是自己找到了可行的方式,便用自己的方式先行处理。 如若哪天还有知道真正的植灵师怎样修行的方式,她便有了两种可行的办法,这样岂不是很好? 植灵之梦给予她的鼓舞力量源源不断的产生着,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百里熊只见那气化之后的精神印记消失不见,空间中有一点点的震荡,那应当就是精神印记冲出了识海,越过肉体的障碍去到了外边。 用植灵的方式生存,用植灵的方式沟通。 袁琴琴感到自己的身上重新出现了植灵之梦中出现的那种感觉,即身体之上的须发毛皮都能够感受到光。 此时此刻,她明白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飞身投进身边随意的一株植物的叶片身上,悄悄然没入其中,感受自己的精神印记悄然进入,甚至能够成为它生长通道之中的一部分。 这里正是绿意葱然,幽幽深深的一个空荡的大大空间。 不过这优美的绿意才存在了一会儿。 这眼前的环境就又变了,四周的绿色向着灰白色转换,一片林中雾气一般的浓郁气团迎面扑来,将袁琴琴的整个精神印记全部包裹在其中。 此时还身在袁琴琴本体之中的百里熊突然背后一凉。 他感到了一丝不详,不为其他,只为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太过于顺利——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七六章 石兰家徽 “哟,是一只灵兽呢~。”那现身的人正是袁琴琴口中的小白脸梧叙。 梧叙那一双眼倒是跟小巴的下半月眼睛有些相似,是一双小狗眼形状的眼睛,俗称桃花眼。 因为保养得极好,底下两个卧蚕很是明显,笑起来就会成为两个弯月,倒是魅惑。 “你又说错了,是一条,一条不是一只。这是巴蟒。”绿发人发声道。 “什么嘛,人家就喜欢说一只……。” 小巴半个身子直立而起,瞬时就比勉强两人高出来两个人身,加之蛇身本来就粗壮,看上去十分唬人。 石兰河抓住小巴的鳞片,隐身在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下边的那两人,微微皱眉。 “少废话,你们别想拦着我的路!”小巴厉声说道,语气一改往日的懒洋洋。 “哎呀,人家好怕!~”梧叙弱不禁风向楠瑟倒去,却是倒了个空。 楠瑟忽的一闪躲开了梧叙这柔弱无骨的一倒,直接攻向了小巴。 “想不想拦着你,可不是你说了算!”一排毒箭从他的袖子里发出,直直的飞向小巴的大蛇脸。 梧叙自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的哼了一声,顺势从睡衣袋子里抽出了一条方巾擦擦手。 “好吧,先干完正事再说。”梧叙说完这话,便在原地不见了。 小巴见楠瑟的毒箭袭来,将头一偏,身上那一片即将被戳中的部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鳞甲尽数张开之后又重新合拢来。 只听得那八枚毒箭叮叮叮连续发出了八声金石撞击之声,便再不能向前,一一掉落在地上。 小巴挡过了这一轮的袭击之后,调头转过来,大嘴一张。 嘴里口腔两边分别张开了两个大大的孔洞,它身子往后,再向前用力一喷,这孔洞之中便喷出些紫黑色的气体。 楠瑟见状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波毒雾的攻击。 “呵呵,居然还是同行。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毒厉害,还是我的香厉害?!”楠瑟爬起来后退两步道。 因为小巴一直仰着头,石兰河闷不吭声在其背后也不现身,那下边的人都还没有察觉到蛇身上还有骑士。 他一直观察着这两人的行动,手中慢慢蓄起一团灵火。 楠瑟抛出那把闻香小扇,扇子在他身前两拳远的距离定住了,只是不断的旋转着。 “就让你尝尝木香的厉害!”楠瑟运气,那扇子上便开始散发出一股股的幽香。 石兰河鼻翼抽动,心道不好。小巴立时又觉得脑中大乱,昏昏欲睡,一甩头就打算要张开大口跟其对喷。 “小巴别动,屏住呼吸!”石兰河连忙制止。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通身剔透的小瓶子,从内中倒出几颗漆黑的小丸子,自己吃了一粒,这才跳下蛇背,同时扔了几颗在小巴的嘴中。 小巴大嘴闭上,抿了抿没有尝出什么滋味,只是感到有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将自己的蛇头罩住,再呼吸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方寸大乱。 “嘿嘿,看样子你的臭也不过如此。”小巴嘲讽。 楠瑟却是见它大头后边翻身下来一个人,有些吃惊的望着对方。 “你……,你为何没有中毒?”他不信自己的毒居然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有些怀疑人生。 这怀疑没有持续多久,楠瑟觉得这有可能只是一个高手而已,早晚还是会倒在木香之下。 便将手上的功法又催动得猛烈了一倍,小扇子转悠悠,像个开上三挡的电风扇。 空气中的香气更为浓烈了,只是那边的人依旧不受任何影响,脚步稳健的朝这边走来。 “梧叙!快帮忙!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楠瑟心头着慌,连忙呼唤自己的同伴。 “急什么急,这不是在布阵吗。”梧叙操着一口妩媚的细细声音说道。 石兰河只觉得身边的景物都开始变幻,黑夜顿时便做了白昼,那周遭的东西渐渐的消散,新的建筑崛起。 那竟是儿时宫殿的样子。 只可惜石兰河不但天生有看透结界阵法的一双慧眼,更加之没有中那迷惑人心的毒香,这周遭的景物看起来就总是失真。 石兰河笑笑:“都是些小伎俩。我看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些才干,为何要在此做伤天害理之事?” “梧叙!你布的什么阵,他清醒着呢,竟然还能跟我两个说话!”楠瑟不满的道。 “还不是你的毒香不给力,怪我咯。”梧叙无奈摊手:“不过这位哥哥,你说话可要小心些,我们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梧叙柔声柔气的道:“我们做的,都是国主陛下吩咐做的事!过了官家面上的,你这样指责人家,人家可是要委屈了。” 小巴是个直男癌,就见不得这样阴阳怪气的男子,闻言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 “你拦着我的路就是伤天害理!我的灵主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难得的善良女子,她就要被你们害死了,还不是伤天害理!?” 梧叙挥手扇扇风:“什么什么啊,你的灵主是谁我都不知道,这锅我不背。” 石兰河道:“你们说是奉了国主陛下的命做事,敢问,是哪位国主陛下派遣你们的?”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楠瑟道。 石兰河还是身在那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儿时幻境之中,却头脑异常清醒。 梧叙和楠瑟都在幻境之外看着里边的情景,梧叙的手中持着一枚精石圆球。 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将小巴和楠瑟都收进了自己的幻境之中,更是将这个幻境放进了精石圆球里。 可石兰河不受幻境的干扰,一眼望向天空,直接与其对视了。 石兰河从腰间取下一枚小玉牌。 “不知道,给你们任务的,是不是这位国主陛下。”他将手中的玉牌高举起来,镇定自若的盯着天空。 梧叙将眼睛贴在精石圆球之上,向下一看,立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眼睛似的,捂住眼睛大叫一声跳起来。 “啊!!楠瑟楠瑟!我是不是瞎了!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不是石兰家的家主徽记?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呀!”梧叙将精石球一把丢在地上滚了几滚。 楠瑟哼了一声:“一惊一乍,大惊小怪。” 他将那精石球捡起来,里边的人还是镇定的举着小玉牌。 楠瑟惊道:“什么是不是瞎了!我们是真瞎了!这明明就是石兰家的家主徽记,乃是我们的主家!”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作死 “主家?哎呀,怎么会,石兰陛下何等尊贵,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梧叙还是不信。 石兰河收起手中玉牌。 “孤不仅身负家主徽记,还随身带有凤竹香的解香药。” “凤竹精,白石精,孤早听父上说起过你们二人,便是他派你们暗中镇守这里的凤竹森林,我说得,可对?” 石兰河背手,也不急着出来,就等他两个反应过来。 出去之后再说赏他们两个点什么好,是埋掉还是埋掉呢? “这,这可如何是好……。”要说徽记还有可能盗用,国主派遣这事这么多年了,也可能消息泄露。 但是解香药这种东西,只有石兰家的家主才配使用,别人是万万拿不到的。 梧叙手足无措,连忙跪下来对着精石球叩首:“陛下饶命,臣等不知是陛下。” 他拉拉还愣住的楠瑟,赶紧倒头拜拜。 楠瑟倒还是镇定,只是垂首道歉:“陛下,臣等即刻将您救出来,要打要罚臣等都认!” 见梧叙还呆呆的,楠瑟抽他:“还不赶紧?” 梧叙连忙施术,那精石球原地飞起,表皮脆裂,一阵烟雾过后,石兰河与小巴便自烟雾之中显出来。 小巴一落地,立刻朝着两人簌簌游来,离弦之箭一般。 两人也不敢就动,被粗壮的蛇身围了个满怀,勒得紧紧的。 “说!你们把阿琴弄到哪里去了?”小巴威胁道。 石兰和见状也不拦:迟早是要收拾这两个货。 “巴爷爷,你说的阿琴究竟是谁?我们这里人流量大,不知道是谁啊!”梧叙哭腔道。 “个子高高的,脸庞有些圆,但还是很好看的女子!”小巴如此形容,石兰河满意的点头,觉得还不够贴切,又补上一句。 “扎着马尾,头发柔顺乌亮,杏眼乌眉,樱唇贝齿,总之很完美。”石兰河这样说。 哎?小巴疑惑的转头看着他,两眼旁边一滴汗:这就过分了,它是灵兽自然处处维护自己的灵主,他这个算怎么回事。 情人眼里出西施? 梧叙皱着一张脸,楠瑟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女子,臣这里真的多的是啊!”梧叙无奈说道。 石兰河冷哼道:“最好再仔细想想!”他的阿琴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多得是。 “对,再想想!她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穿一身黑色的斗篷!”小巴补充了点信息。 梧叙闻言却是和楠瑟对视一眼,这巴蟒形容的女子怎么跟那个女人这么像? 那可是凤后要求除掉的人啊。 这两口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这样散派各地的家臣,虽也以主母为尊,但原则上却是为国主办事。 既然国主陛下是要找那个女人,那就只好对不起凤后娘娘了。 “是是是,知道知道,那位娘子今天自己来的,现在已经作为祈愿者下场了!”梧叙说道。 只是这样说出之后才大惊失色。 “哎呀糟糕!她对战的是残暴蛟人,要是再不去阻止,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楠瑟也一脸的焦急:这下完了,这女人没有除掉,凤后娘娘那边没法交代不说,还得罪了国主陛下,这两口子是要玩死他们俩啊! 现在就祈祷这女人命大没死,不然他们的日子可就真的惨啦! 袁琴琴那边只觉得简直是日了狗了,她本身就不太会游泳,只是能堪堪浮起来的地步,水已经马上就灌到她的小腿肚子处。 她努力将自己整个人都收腹,以便贴在那笼子的顶端。 那残暴蛟人一直像是定住了一般将她盯得死死的,就是不动弹,随着水慢慢的漂浮起来,像一只大蛤蟆。 这可比它一直游动还让袁琴琴有心理压力。 谁知道丫的是不是在瞄准呢! 这是要准备一击必中吧! 果不其然越来越近之后,那蛟人的鼻孔处慢慢的打开了。 它应当是水陆两栖的动物,耳旁有腮,在水中的时候,那形状似牛鼻子的一只鼻子就呈现闭合的状态。 而当它将头伸出水面,鼻子就会慢慢的张开。 这是袭击之前的准备工作了。 袁琴琴只觉得避无可避,现在还在空气中还有救,要是泡在水里了那还得了! 完了完了完了……。 “哎哟……完了什么?你好吵。”百里熊打着哈欠的声音这时候响起了。 袁琴琴快哭。 “师父,你马上就要换个地方住了,你先收拾收拾吧。”袁琴琴道。 百里熊适才一直在修炼,最近他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直保持在线状态,袁琴琴随叫随到了。 这样的好处还有一个,就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外边的风景又变了。 这感觉还挺好。 可有时候这事情就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了。 比如说现在。 “我说徒弟!你可真会找事情啊!这下边的是什么鬼东西?”百里熊几乎要跳起来,要是他能跳的话。 “师父,快别说了,我就要死了。你别看我平时都不爱搭理你,可是我心里还是很尊重你的,一直都挺尊重你……。”袁琴琴如是想着,慌不择言的跑着车,交代遗言。 百里熊一把抢过袁琴琴的左手控制权,拍了她的脑袋邦邦响。 “瞎说什么大实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啊啊啊!!更不是打我的时候吧师父!!”袁琴琴一只手终于无法支撑,尖叫着掉下来。 外边的观众都沸腾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有好戏看了!! 说动就动,那残暴蛟人见袁琴琴落进了水中,直接后腿尾巴其动,一个大大的咬合冲上前去。 观众们只见那蛟人一口含住了猎物,将其拖入水中,水花和波纹搅动不已,水底下翻出红色的血沫子来。 袁琴琴落进水里,只觉得一个重物朝身上压来,随后身体一麻,一条右大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扯得裂开了一般。 这个瞬间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两手在水中乱抓,抓到的就是厚厚的鳞甲。 袁琴琴在水中睁不开眼,两只手徒劳的挥动,一条腿被固定住了,整个身体还被大力带着在水中不断摇摆。 “百里熊,我这回可真是被你作死了……。”袁琴琴脑海中一片冰冷。 (未完待续。) 第二七八章 交换控制 从水中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袁琴琴表示,在没有什么光线的情况下,那就是黑漆漆死沉沉的一片,或许有些昏黄,还带着点暗红的颜色。 昏黄是大厅顶上的烛光,虽然也明亮,但到底是照不到水下面来。 暗红是自己的血,果然不论是谁的血,流出来再呛到嘴里的感觉都是腥的。 脑中嗡嗡作响,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种经历,感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另一种感受,那就是精神和身体都太累了,而死亡无疑显得更温暖些,忍不住就不想再反抗。 “臭徒弟!……你倒是躲开啊!”百里熊痛叫的声音试图将她从绝望中叫醒。 他作为一缕孤魂存在,与宿主共生共感,现在袁琴琴被猛然咬了右腿,他也痛得虚幻的眼泪直往外飚,这应该就是俗称的幻肢痛。 “不要想七想八,想想你是谁?你是谁?你可不能死在我们这个世界,你是要救下儿子的女人,是要回家的女人啊!”百里熊忍痛引导。 闻言许多画面在她的心头一闪而过。 袁琴琴的手抽搐一下,她脑中的麻木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右大腿根的剧痛。 她的幸运,蛟人不是吃肉的,而是咬住之后进行吸血,它一口咬中了袁琴琴的大腿动脉,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去。 袁琴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靠,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是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这才运起身体中剩下的灵气,那腿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可对手显然觉得这个现象很是神奇,蛟人咬住她的大腿吸了血之后已经打算撤嘴,却发现这东西好像还有自动续杯的功能,当然高高兴兴的又将上下牙咬合得更深了一些,继续吮吸。 袁琴琴痛得眯起眼睛脖颈一仰,差点痛得昏死过去。 “师父!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要想办法控住这只怪物。”袁琴琴跟百里熊商量对策。 “这时候就不要说有的没的了!你直接说要我怎么配合你!老夫都要疼死啦……!”百里熊憋着声音。 “很简单!我去他那里,你到我这里来!”袁琴琴叫道。 作为袁琴琴肚子里的蛔虫,百里熊秒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说自己的精神印记过去蛟人的识海中控住它,而自己则控住袁琴琴的身体远离和逃脱。 这个办法很完美,只有一点不确定。 “可是你的精神印记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强行使用,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啊!”百里熊还是担心的。 “现在这个情况,先保住我们俩的命再说吧!” 说着她便举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之后按住自己眉间,强行聚合起自己识海之中那紫色的精神印记。 现在做这个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好像是在分裂自己的灵与肉,那一向光明满满的识己上境之中也黯淡了不少。 而强行聚集的精神印记闪闪烁烁,显出营养不良、不健康的状态。 识海中的常驻客百里熊一见这精神印记,心头也是狐疑:虽说是没有完全恢复,可是为什么原来紫白色的光现在变成了紫黑色? 袁琴琴一咬牙,将这印记升出识海,一枚紫黑色的印记冲出了她的眉心。 “啊!这小娘子还是一个修行士!” “你看仔细了,何止是修行士,还是一位通灵士呢!元鼎大陆上的通灵士这样少,居然让我们在这里见到一位!” 看客们屏息,今晚上最大的杀戮盛宴变得越来越有趣。 修行士对战魔人,就说不上来究竟是谁会赢了。 说不定是一记漂亮的反杀,也有可能这女子技艺不精,最后还是不敌那魔蛟人。 人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这样势均力敌的剧情,只可惜那紫黑色的精神印记注入魔蛟人的脑袋之后,内中的战况他们就不再看得到了。 “真是可惜了,里面一定战得很精彩。”有人啧啧遗憾道。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弱女子,居然是一位通灵士。” 人们开始觉得今晚的表演已经值回了票价。 虽然场中的东西都没再有什么动静,他们还是津津有味的观察着,生怕错过了什么要点。 毕竟见过通灵士对战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袁琴琴的精神印记一进入魔蛟人的识海中,就感到一阵眩晕。 这是何等黑暗的一片! 到目前为止,她所进入的所有识海中,这一定是最黑的一个。 而且其中癫狂的情绪,就连闯入者都能够感受得到。 袁琴琴的内心一阵激荡,狂躁不安。显然也是受到了这样情绪的感染和影响。 这里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混杂着暗红和灰的些许颜色在身边漂浮。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粘在身体上都能够感受到,那些都是恨和杀戮的欲望。 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东西在某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袁琴琴其实是不相信的,情绪和情感都有出处,若不是自己今生带来,那一定是潜伏在基因深处。 就像这黑暗,难道在魔人的世界里,他们都是跟这样的东西一起生存的? 她去过魔界,虽说是管中窥豹,可也知道那里的人应当是与自己这边的相同。 就拿小豆丁这孩子来说,也是经历了神力洗涤之后才产生了魔变的反应。 她现在已经进入到了蛟人识海之中,但这蛟人的等级显然比自己更高。 想要这么轻易的将它控制住,肯定不会像之前三眼牛那般轻松。 应当怎么办呢? 袁琴琴在这黑风乱舞的地方艰难的前行:为什么一天到晚都要她想办法,这种时不时就要思考的感觉真是累极了。 走了不多久,眼前便聚集起了一阵红色的光芒。 这光线如此耀眼,将她身上原本就不大亮的紫光照得几乎要没有了。 “阿琴,你快想办法控制它,不然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它会反噬你!”百里熊见自家识海的空中竟然出现了隐约的红色。 那疯狂的颜色正在空中悄然蔓延,走势惊人。 “老不死的,别再催了!它的能力在我之上,我现下还不知道该怎样做!”袁琴琴艰难的咬牙抵挡。 那红光不仅是让她感到精神恍惚,更有乱人心智的作用,让人狂躁不已!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自控 (占位章节,请一小时后,重启客户端刷新下载阅读) 远处的海面上像沸腾了一般翻起一大片水花,底下似有千万的生命在涌动。 “嗡——”人们耳中响起了一声遥远的嗡鸣,像是某种大型海洋生物的歌声。 这声音连绵不绝,由远而近。袁琴琴觉得听起来有说不出的意境深远,还有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像叹息,像问候。 过了一会儿那哔哔啵啵响个不停的水花渐行渐近。 待看清楚那水花上翻腾的东西,人们不由得惊喜的大叫起来. “鱼!是鱼啊!”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鱼!” “快!快找东西来捕鱼了!” 没有人再有空去管袁琴琴是不是骗了大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一窝蜂的转回去拿工具。 方才还愁云惨雾一片黯淡的光景,此时画风突变成了大丰收。 一个西难人兴冲冲的冲袁琴琴招手:“快啊阿琴,跟我们一起来装鱼啊!” 说完又转头去搬鱼,他已经将跳上岸的鱼捡在一起,搬了好几趟。 对,已经不是捕鱼了,而是装鱼。待得鱼群靠近葫芦岛,这些鱼就像是拼了命一般要脱出那个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非要爬上岸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袁琴琴还是没有动,她看着那个面带笑意的老人家,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怎么会……。” 杜爷爷微笑着看她,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袁琴琴闻言几乎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看着这个老人睿智的眼神,她猜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从小到大,自己从没像今日一样,因为自己常常会犯的错误羞愧难堪——为了避免麻烦不想救人,为了笼络朋友而撒谎,直到不可补救。 她自认从来不是圣人,一直将自己的小缺点视作普通人自然而然的小毛病,虽然今天事情奇迹般的暂时解决了,可她却像是被暴露在空气中的一条鱼。 有什么比真真切切看到自己内心的丑陋更令人惶恐的呢。 “我……。”她想要认错,这样自己也能好受些。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她看到杜爷爷开始脱衣服了。老爷子脱了一件又一件,完全不顾这旁边还有个女娃,他把脱下来的衣服都敞开大大的铺在地上。 “杜爷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袁琴琴简直已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上一秒还睿智满满的老人,下一秒怎么就开始干这么不靠谱的事了。 老爷子看她半天没动作也是满脸的不耐烦:“快来一起装鱼呀!没看到东西都不够装了吗?”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往者已矣不可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嘛!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多婆婆妈妈,还不去把你屋里的大篓子拿来?” 看着这老爷子装着鱼,高兴得活蹦乱跳的样子,袁琴琴突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确实显得过于矫情了。 她袁琴琴可不是这样的人。错了就立马改,下次绝不犯同样的错误,这才是她! 因为自己无用所以害怕承担责任,因为自己无用所以无法带大家走上正确的路,因为无用,所以未曾自省,放任自己心中负面的想法悄然滋长而不自知。 既然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无用,那么她要做的,就是解决自己的“无用”。 “杜爷爷,你可知道怎么到元鼎大陆去?” 老爷子被一只胖头鱼一口咬到了手,好容易才将其拔下来,胖头鱼的牙不在口里而在喉中,故而拔下来了也没伤到哪里,他瘪瘪嘴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杜爷爷,我觉得您不是普通人,您既然能只身来到海上,一定知道怎么在海中怎么辨别方向。” “我知道又怎么样……。”话音未落身前那个胖身影咚的一声落了地。 他只能觉得是落了地,这女娃实在像是个球,跪下拜倒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十分有趣想笑。 胖球翻了个面似的拜了拜老爷子:“老师,请您教我们在海上辨别方向的办法,让我们西难人能够平安回到元鼎大陆去。” 老爷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捻起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问道:“你可以直接求我带你们回去,可是为什么要我教你们?” 一边忙得热火朝天的西难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渐渐停下手里的事情,围了过来。 胖球硬着头皮说道:“阿琴可以求您带我们回去,可我们虽然回到了大陆上,从此西难人再没有一个懂得如何在海上辨别方向。往后如果还遇到这样的事,我们也不能自己自保,还会再陷入今天这样的困境。” 西难人中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她这些天来不是带着我们瞎转吗?” 阿耶道:“哼,我就说了不要相信这个人,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她骗我们可不是第一次了!” 花枝推他一把:“别瞎说,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 阿耶反驳:“你这是在拿全族的命去体谅一个外人的苦衷!” 花枝想了想也无法再说。她心里相信袁琴琴,可她瞒了大家蜃城之事说得通,带大家在海上转了三个月这事,却是怎么也说不通了。 可她现在求的,不是要这老人家教她一个人,而是要他教他们所有人。人家不愿意可怎么办,这不是让他们所有西难人都尴尬了吗。 这个袁琴琴,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是让他们头疼的存在。 果然那边的老爷子又问道:“唔,可是为什么我要教你们?” 花枝此时只想捂脸。 “为什么要我教你们”和“为什么我要教你们”,只是两个字的顺序不同,可后者却比前者多了许多的难度。 是啊,凭什么你求了,人家就要教?这天下哪有这种事。 袁琴琴脑中飞速旋转:因为我们可怜?这不是拿着可怜威胁人吗。 因为我们可爱?完全是扯淡啊,卖萌有用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活不下去了。 因为……。 “因为我们有用!因为我西难族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元鼎大陆上一支最强壮的大族!到时候,您就是元鼎大陆上最强大民族的第一位老师!”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残暴蛟人 那被红光包裹着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小球,但进入其中之后,内中的景象将袁琴琴吓了一跳。 这不是海底世界吗?袁琴琴此时泡在这片海水中,却并不完全能够感受这海中的感觉,她只是一枚精神印记而已,就连呼吸都不需要 海底的礁石和珊瑚上有些寄生的植物动物,随着海水的流动左右摇摆。 颜色瑰丽的鱼群成群结队的在珊瑚丛中游动,那珊瑚之上好像是开着一场自助餐盛宴,一些鱼游着游着不走了,转头揪着旁边的珊瑚撅起小嘴儿来吃个不停。 这是一片浅水滩,而望向前边,那幽深的海沟之中什么也看不真切,海水看似清澈,但其中实有许多的漂浮物。 袁琴琴表示自己有深海恐惧症,这大海之下虽然秩序井然,但已然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那幽深的蓝绿色之中,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睿智沉静的眼睛正在凝视自己。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会让心底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她只好通过思考来转移自己对自然的畏惧:为什么被红光包裹的东西竟会是一个海底空间?难道是因为,这是蛟人曾经生存的地方吗? 或者说,这片海域根本就是这只蛟人的家。 袁琴琴的耳畔传来一阵类似鲸鱼的嗡嗡歌声,循着歌声望去,那是在前方的海沟之中发出的。 细细听来,这幽幽的歌声竟然还是有歌词的,直叫人起满一身的鸡皮疙瘩。 “君可见,龙海东沙落白马” “君可见,云浮山风细雪堆” “君可见,黑云莽莽入北原……” “碧波引向君来处,日月照白君归路……。” 袁琴琴忍住来自肉身每个细胞中的恐惧,忍着这凄凉歌声带给人的满满心酸,向着那海沟深处沉下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幽深的海沟之中总算是出现了一些光亮。 一直闭上观感,避免自己受不了这下边黑暗太过刺激的袁琴琴,此时也不由得将观感打开了。 那是一片非常柔和的光芒。 有在海上漂流的经历,袁琴琴脑海中形成了这样一个概念,那就是海底永远不缺明珠。 这是一座关于财富和智慧的宝库,人只要稍稍勤快一些,机敏一些,总能在大海里讨生活。 但她的深海恐惧也是那时候来的,身在飘摇的海上,海波沸涌,就总是害怕自己会掉进去。 这恐惧一直深深的留在她的脑海中,午夜梦回还总会被这样的梦境吓醒。 而明珠这东西,每个海兽的肚子里都有这么一粒,有的还不是在海兽的肚子里,只是随随便便的落在浅滩上。 但今天在这里,她却见到了非常多的明珠。 这是一个半开放的礁石洞窟,海水在其中幽幽蓝,多半也是被各种各样的明珠照出来的。 袁琴琴一边下沉,一边想着那唱歌的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大概是个女性?因为这歌声虽然雌雄莫辨,但词反反复复,来回都是对未归人的思念,想来要是男性,多半不会有这么多的敏感愁思。 海底的女性,会是什么样子? 随着慢慢的下降,她终于一点点的看到了那趴在洞窟里的东西。 !0.0 这……,确实是具有女性的特征,只可惜模样实在是太令人心碎了。 那根本就是残暴蛟人的样子啊!除去一双并不疯狂的眼睛,其它部位就跟外头那只一模一样。 外头那只蛟人的形态就不必赘述了,想想也不想再形容一次。 但换了一双清明晶亮的大眼睛以及多愁善感的神态之后,这蛟人看上去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甚至看久了还有些眉清目秀的意思。 它唱着唱着,实在是伤心,便孤单的从那洞窟之内游出来,那小表情看得袁琴琴也是一阵心酸。 跟着这蛟人一直往下,袁琴琴看到的是跟以往认知都不同的一幅海底景象。 想必海底的这些智慧生物很是向往陆地上的生活,也或许有人曾经上去看过。 所以这下头的建筑完全是仿照陆地上的进行建造,而没有陆地上的植物景观的这个缺憾,也通过智慧弥补上了。 花园里的花朵鹅黄魏紫,竞相绽放的是宝石牡丹、贝类死去之后的壳磨制成的花瓣和石块组成小小的盆景。 路边的“柳树”随着海水扬起枝条,仔细看看,这不是用海带冒充的吗? 做这一切的,想来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吧。 地面上有白石铺就了小路,那女蛟人就从这“路”上游进了一个亭子里。 那边竟然有人过来了,袁琴琴定睛一看,这不是挺好看的妖精吗?怎么自己跟着的这个就长得这样原始。 “咦,二姐又去等小灿啦?”一个须子飘飘,身上蓝鳞未尽的姑娘向着这蛟人姑娘迎出来。 蛟人姑娘显然是情绪不高,点点头。 另一个黄鳞黄鳍的也从亭子背后钻出来。 “二姐,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连身都不想变,小灿要是从元鼎大陆上回来,说不定都要嫌弃你啦!” 袁琴琴闻言,一阵期待:什么什么?这蛟人姑娘还会变身来着? “他不在,我不知道变给谁看,就这样子不也挺好,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 随后一阵空灵好听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袁琴琴简直想不到形容词了,这大概就是海神歌姬的声音吧?魅惑众生的声音是不是就这种? 蛟人姑娘这样说完之后便失魂落魄的从周围的小姐妹身边游过去了。 “真是可怜,小灿也真是的,他还是二姐带大的呢。再好奇元鼎大陆,也不能在尊主开截门的时候趁乱钻出去了呀。”黄鳍妹子道。 “二姐这样子,久了如何是好。”蓝鳞妹子担心。 “要我看,天天这样想着,不如想办法去找他。”黄鳍妹子说。 “怎么找?元鼎大陆是随便能去的?” 那蛟人姑娘却突然返回来了,两个短小的前蹼捉住黄鳍妹子的肩膀:“小妹,我觉得你说得对!”说完两条粗壮的大腿一蹬,飞快的游动起来,不见了。 蓝鳞目瞪口呆,气愤的打了黄鳍好几下:“叫你乱说,叫你乱说!这下可怎么办,还不快去找回来呀!”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混乱相见 袁琴琴也是张大了嘴巴想喊,可那蛟人姑娘游得飞快,只在水中留下了一串细小的气泡。 她只好连忙跟上,做为一枚精神印记,畅游在别人的记忆之中就是有这点好处。 袁琴琴只觉得自己也好想化作了这蛟人姑娘一样的动物,很快她就追上了。 蛟人姑娘的脸上那一双眼睛真是至关重要的部位,它们如此明亮善良,透出期待和希望的光芒,简直不能再美了。 因了有这双绝美的眼睛,那厚厚的鳞甲、短小的前蹼,粗壮的后腿和光秃秃的尾巴,都算不得什么了。 要说丑,只有灵魂之丑是为最丑的。 蛟人姑娘好像是想通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她脸上表情总算是放松了,轻轻地哼起歌。 深海歌姬的快乐歌声引来了一大团簇拥者,那是海中的鱼群,像天空中的飞鸟一般,忽而变成圆形,忽而变成漏斗形。 袁琴琴惊奇的发现,自己也变成了这些鱼群中的一条。 围绕在长得绝不算好看的蛟人姑娘身边,它们都从她的歌声之中感受到了长久压抑之后陡然放松的快乐。 这快乐能感染所有的生灵,通过那直透灵魂的歌声传进心底里。 在这群鱼的眼中,那蛟人姑娘就是最美的。 她飞快的冲出了海面,鱼群欢乐的跟随着,不管冲出海面之后是不是会飞,都随之享受这愉悦的一刻。 袁琴琴自豪的想着,这也算是一番奇景了吧? 鱼群跟随着蛟人大片的冲出海面,就像是再为某一件事庆祝祈祷。 如此几遍,袁琴琴觉得自己实在是玩得太开心了。 但待得袁琴琴又重新落进海面,她周围的情景就已经全部暗下来,重新打量周遭,这才发现她已经被弹出了那个灰色的小球。 小球和红光还在继续争斗着,那红色的光芒不断想要侵蚀这灰色小球,灰色的球却始终在被侵蚀之后重新变回原样。 袁琴琴不由得为蛟人姑娘担心。 她能用自己美好的回忆去对抗这些红色的杀戮之光吗? 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帮助她,也帮助自己? 正在这时,她却感到自己的精神印记被一股大力拉扯,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回到那副破败不堪的肉体之中,她被身体的痛楚和眩晕袭击了个正着,只好昏睡过去。 昏沉沉之中,她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这温度真是异常温暖,像妈妈,又不是妈妈。 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哟,像爱人的手。 “阿琴,我终于见到你了。”有低沉温暖的声音说道。 袁琴琴迷蒙的张开眼睛,周围是干燥的暖和,被子香香的,是皂角干净的味道。 她的脑子里有些嗡鸣,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块好肉,在短暂的麻木之后开始无限的疼痛。 混合着头疼欲裂,除了眼前之事,几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袁琴琴痛叫出声:“好疼啊……!” 眼前那个挡住光的身影便倾身上来安抚她,烛光在他背后亮起,晃得眼睛生疼。 “别怕别怕,医士说了,这疼痛只是暂时的,你体内的识己上境已臻化境,慢慢都会好的。” 这声音醇厚柔和,如三江之水缓缓流过绿柳岸。 袁琴琴在包扎得紧紧的绷带和被子中间徒劳挣扎了半晌,只觉得身上那疼痛一阵阵如潮水般袭来又缓缓的停留在身上。 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驾驭这些疼痛,有时候身体坏掉了,脑子里的智商也会跟着下降不少。 算了,痛着痛着就习惯了,现在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袁琴琴沮丧的想。 眼睛好容易才适应了这房间里的光线,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房间,只不过周遭都太暗,空气流通也不是很好。 她打量完周围,这才有空看了看眼前人。 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哦,这真是一个漂亮的人。 “你是谁?你真好看……。”袁琴琴定定的说。 对方愣住了,喉头滚了滚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模特儿吗?……你在COS谁?”她看呆了。 那好看的男人穿着一声古代人的黑色华服,衣上有暗银色的羽毛样暗纹,眉角柔和,眼神凝望的样子实在太美。 “阿琴,我是你男人。”石兰河宠溺的笑着说道。 袁琴琴惊讶的眨眨眼,这动作又让她痛呼一声。 好容易缓过劲来,她忍着疼惊喜的大声叫道:“不会吧!” “你说的是真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又撅起脖子看了一眼床前人,对方点点头:“当然,我不骗你”。 “我赚大发了……你的眼睛真好看……睫毛这么长,实在是太完美了……。”她喃喃的絮叨,头昏脑涨。 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就是今天了。 昏沉睡醒之后床边守着美男,美男还说自己是她的男人! 她又梗着脖子不甘睡着的撑起眼睛看眼前人:“我们结婚多久了?” 石兰河愣了愣:“还……还未曾成亲……。” 袁琴琴皱了皱眉:“不应该啊,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对象,早就把他OOXX……。” 石兰河望着这个好像是头壳坏掉了的女人,见她在自己的胡思乱想、惊喜幸福之中慢慢的睡过去。 不知怎么的,这家伙见到自己之后的反应,让他内心的喜悦被一层淡淡的忧伤铺满了。 她明显是脑子还没有转过来,暂时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如果,如果想起来了呢? 他的手停留在袁琴琴的额头上,内心的慌乱开始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了。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来人……。”石兰河大步走出这个让他心慌意乱的地方。 梧叙就像一阵风,呼啦一声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有何吩咐!小的万死不辞!”梧叙和楠瑟做了些给自己挖坑的事,现如今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等着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 “孤想知道,袁姑娘这样要什么时候才会好。”石兰河平静问道。 梧叙挠挠头:“这个嘛,袁姑娘现在只是暂时昏沉,臣等没有想到救出她的时候她正在用通灵之术,强行打算了她施术,给她的神识留下了些影响。” “只不过这影响甚微,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就会好转,陛下完全不用担忧。” 石兰河不知道自己是担心她好转还是担心她好不了,听完这话,遣走了梧叙,在袁琴琴门口徘徊许久,不知自己该怎样做才好。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我的媳妇 就这样,时光飞逝了七八个日头。 青州园中,某个地方有个隐蔽的小园子,这园子不大,但是里面水草丰茂,景致淡然,明面上看,只有略略的几个侍女和卫士守护。 但凡是有些功夫的人都知道,这小园子里恐怕是住着什么不得了的重要人物,周围暗处有几位高手拱护,都是法者以上。 在这园子里住着的袁琴琴最近得到了良好的照顾,醒来就有吃,要吃什么都有,闷了叫人,烦了叫人,日子过得十分大爷。 花家人那日没能跟上石兰河与小巴,走散在这蜘蛛网一般的凤竹镇上,自然也就错过了救人的一幕。 而石兰河在救下袁琴琴之后,便亲自请求他们一件奇怪的事:他请花家人暂时不要去见袁琴琴,只因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说是怕刺激她。实际上是什么缘故,也只有石兰河一人知道。 此时某人正精神头大好,一点没有要受刺激的样子。 “喂,外边那个大白脸,去把我媳妇叫来!”袁琴琴中气十足的喊道。 不知什么缘故,她一见这大白脸就气打不到一处来,这些天这人在她面前灰溜溜的,她也就乐得将他使唤得团团转。 守在外边的梧叙一听说是要叫媳妇,那就是要去请石兰陛下的意思。 他埋了埋脑袋,不得不咬牙走开,一路小跑:那可是石兰家的家主,他和楠瑟的现任主人,总是被一个女子媳妇长媳妇短的叫着。 感觉自己好没脸! 但是石兰陛下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还十分甘之如饴,这就叫人尴尬了。 “陛下,我们何时启程返回丹城?”风总管问道。 石兰河最近心情好,面上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明日就是民间举行的除魔大会,在这之后便可以即可启程。”石兰河道。 风总管面色不解问道:“陛下,为何这样急?” 石兰河笑道:“是,孤是挺心急的,就怕生米做不成熟饭呢。” 风总管突然间恍然大悟,哦!这是说那位袁姑娘的事情了。 这几天的时间袁姑娘都在养伤,得了陛下的命令,他们谁都没有亲眼去瞧过这位贵人。 可陛下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想来也是这位的功劳。 “老奴这就去安排上路事宜。”风总管得了准信,便下去安排了。 石兰河一抬头,便见远处有个脸儿白白,头发焦黄,看上去营养很不良的人正朝这边一路小跑而来。 他嘴角含笑,这个就问也不用问了,必是那个家伙又使唤他来叫自己的。 石兰河就像一个召唤宝宝,只要袁琴琴叫请,便能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过去。 袁琴琴十分得意他这点,男人就是要这样才可爱!只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自己的媳妇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这让她又有点沮丧了。 “阿琴,我来了。”二十四孝好男友进门第一句必定是这话。 袁琴琴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向他伸出两个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的胳膊。 起初石兰河还对她这些主动的行为多少有些羞涩,现在也完全能够免疫,甚至喜欢上这样热情的体验。 “阿琴,你好些了吗?”他关上门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头套进她伸出的胳膊里,那个无赖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姿态黏上来贴住。 将头埋进自家媳妇的胸口,深呼吸一下,总觉得世界都明亮美好。 “好多了。媳妇,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呢?我随时想找你的时候就叫你,会不会打扰到你?”袁琴琴温柔的问道。 门外的梧叙奉命一直守着袁琴琴,屋子隔音效果不咋的,听到这温柔小意的话儿,只觉得胸中一口老血要吐不吐。 果然每日虐狗的时间到了,石兰河也宠溺的笑着回答:“怎么会,总要给我的阿琴留出时间来。” 梧叙终于支撑不住,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粒养心丹,一口闷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给我听这个。 “阿琴,明日午后待我忙完公事,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石兰河抱着怀中人,只觉得每分钟都是自己偷来的。 这青州园中因做了人工湿地的缘故,也散养着些鸟禽增添意趣,几只鸳鸯就在袁琴琴的窗下的小池塘中鸣叫。 听着外边自然的声音,袁琴琴舒服的往石兰河怀**一拱。 “好啊,回家,”但又立刻想起来什么似的立起身子:“啊不过,我们家在哪里?” 又刚想到他们还没有结婚似的。 “那么,我的娘家又在哪里?” 石兰河心头警钟大响:“阿琴你现在忘了就别去想了,医士说了,你不能总是想过去的事,对养伤不好。” “哦,那倒也挺好,我总觉得自己不必去想从前,当下就已经很幸福了,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她无所谓的说道。 石兰河听她说“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这种话,再去看她的神情,总想在她自然又无所谓的神情之中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比如说,抱怨,又比如说伤心感怀这类。 可是什么也没有,这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就是干净澄澈,就是喜悦幸福。 这些都提醒着自己确实是在骗她,但他忍不住。 石兰河讪讪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抱住,闻着那让人平静心怀的发香,外头所有事都与现在这一刻没有关系。 这才是他所追求的陪伴啊。 “对了媳妇,我之前……睡过你没有?”袁琴琴突然问道。 饶是石兰河已经对她最近的“语出惊人”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现在也不由得小手一抖。 外头的梧叙简直想直接死过去了:他上辈子是不是毁了元鼎大陆。 “阿……阿琴,你说什么呢,我们既没有成亲,那……那种事怎么会做过。”石兰河胸中的器官咚咚咚,这猝不及防的幸福和期待是怎么回事? 袁琴琴最近都在养伤,她伤在腿上最重,脑子里的伤是通灵术被打断之后的后遗症,所以算不得什么。 现在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就是脑子不好使而已,这不代表有些事就不能做。 “什么啊,你是我媳妇居然还没有被我睡过,这样我实在是太吃亏了。”袁琴琴表示不服。 石兰河已经语无伦次,春衫里衣都被湿透了:“那……那样……不太好吧,对对女孩子来说……我总想给你最好的。” 袁琴琴皱皱眉,一把将其推开半臂:“你说,你是不是睡过别的女孩子了?” “没有!绝没有!”石兰河被袁琴琴耍得上火,心头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 袁琴琴表情松动,忽而笑了,揽过他的脖颈抱住。 “媳妇啊,我的宝贝……。”说着说着没有了声音。 被抱住的石兰河小心问道:“阿琴,你怎么了?” 将身上的人拉下来,却见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轻易回来的记忆 石兰河见袁琴琴已经睡了,守到了半夜终是没有再守着,打开屋门走出去了。 窗外明月高悬,桌上的灯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的,门外寂静一片,屋子里有些驱蚊草的香气,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靠水太近蚊子太多。 过了不知多久,床上的袁琴琴眼珠微动,稍稍睁开。 这个家伙,以为老娘是吃素的是吧? 总是在过去的事情上避重就轻,一问他,他就说些有的没的,要不就是转移话题。 她行动不便,但是已经算过他最近的作息规律。 那简直就不是正常人的作息。 除了每天来看她的时间,他几乎全天候都在做事,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 国家元首也不过如此吧! 她的识己上境马力全开,将身体火速修复起来,但总有些不通畅的感觉,也不能去多想。 此前自己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受伤之前自己又是干什么的?自己还有没有别的朋友亲人了? 这一切的为什么都在她的脑子里转悠,而时不时转着,还会晕车翻船,叫她总不能好好的找到答案。 现在也就吃饭睡觉练功没有忘了,这种感觉很酸爽。 反正现在已经好得差不离,何不就去看看。 看看这个醒来之后陪在身边唯一的亲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工作。 掀开被子,只见一条右腿包裹得如同萝卜。 几乎每天都有医女来给自己换药,袁琴琴能看到的是,这腿上留下的明明就是巨大的牙印。 实在是想不通,究竟什么动物能留下这样的牙印。 她时常无聊的比了又比,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冒出个名词:大概是鳄鱼吧。 我C。那什么又是鳄鱼? 被咬伤的人总会对咬伤自己的东西没有好感,袁琴琴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的内心似乎并不怨恨这个伤害自己的动物。 心头总劝自己放宽些,大家都挺不容易。至于为什么? 想不起来了。 袁琴琴拖着这条累赘的右腿艰难翻身下地。 扒拉着窗户瞅了瞅外边的天光,估计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现在出去,估计大家都已经睡着多时,恐怕也看不到什么。 可是好容易挺到了现在,白天被人看得死死的没法自由活动,现在再不趁机走走就太不够本了。 袁琴琴轻轻的拉开了房门。 果然门口歪着一个人,大白脸,睡着了口水掉到地上,形成了小小的一滩。 啧啧,袁琴琴鄙视的看了这人一眼,拖着伤腿站出去,呼吸着这凌晨的新鲜空气。 到底休养了多少天了?天空中的明月伴着云,没有回答。 正在此时,她仿佛听到自己的识海中有什么在呼唤自己,那声音很是熟悉。 袁琴琴不由得拖着腿,朝那叫唤自己的地方慢慢走去。 夜深人静,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这位重伤病患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自己走出了房子来。 一路走来,袁琴琴只觉得青州园的设计是仿野生式样,走过自己所居住的这一片叫做鹭园的湿地公园,前边竟是一小片桃花林。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这林中的味道将她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于是由此她又想起来些琐事,比如自己从小是怕花的,小时候总会花粉过敏。 但这过敏症持续到了十几岁就不再发了,想来是身体变好了的缘故。 被呛了几声,她艰难的扶着身边那不高的桃花树休息。 只听得一声细微的爬行声响起,那是长条动物独有的声音,并且有越来越近的意思。 袁琴琴心道,果然惊蛰刚过不久,桃花开时,这些蛇虫鼠蚁也开始活动了。 只求它不要过来,自己现在能走动已是不易,要是真的干起来,受伤的还不知道是谁。 “喂,你这个蠢女人在想什么呢。你还想跟谁干起来?”一个透出大写懒字的声音说道。 !! 袁琴琴吓了一跳,只见前边的草丛之中抬起一个蛇头,蛇足足有儿臂粗,黑背蓝腹,额间一点红。 “好大一条蛇!”袁琴琴一屁股坐倒:“还会说话!” 那黑蛇昂着头游上前来,一双冷峻的小眼睛打量着袁琴琴:“果然是脑子坏掉了”。 袁琴琴觉得自己真是奇怪,这样的东西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怕,还挺喜欢的。 那蛇吐了吐信子:“真是谢谢你喜欢劳资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玩命,差点玩死劳资,你看看劳资现在这样!劳资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小过了!”蛇嘀嘀咕咕的抱怨。 “哦,那可真是对不住。”袁琴琴言不由衷的道歉,果然男孩子都会计较自己是不是变小变细了么。 啊啊!她到底在想什么污污的事情!还有这条蛇她是怎么知道它是男孩子? “看来你这次确实伤得不轻。”蛇说道:“最起码不能连劳资都忘了啊,这也太对不起劳资随时都在外人面前维护你的面子了。” 黑蛇定定的望着袁琴琴,女人只觉得脑中闪过了些什么,脸上迷茫的神色总算是春雪般融化了。 “小巴!”袁琴琴笑开了,就要上去摸摸头,随即又很费解的样子:“你怎么这么小。” “切!”小巴懒得理她,在周遭懒洋洋的游来游去。 “你那个男人护你护得也太紧张了,你看看,这不就想起来了吗,有什么好刺激的。” 袁琴琴还是挺高兴,小巴是自己的灵兽这件事想起来了,别的事还会远吗? 小巴又说:“只不过我今天来,不单单是为我自己来了,你族人也很担心你,我好容易才进来了,就是想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族人”这个词一出,袁琴琴就像被钥匙打开了门,关于族人的记忆回到脑海之中。 “啊!”袁琴琴惊奇于此时的感受:“好神奇!我想起来了!” 小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你不过是被强行打断了法术,这才对识海产生了些影响,暂时封闭了你的记忆。” “只要重新回到熟悉的事物之中,契机合适,想起来自己的回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怎么样,现在还怀疑,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袁琴琴欣喜的摇摇头:“当然不会了,早知道这样好,为什么石兰河不让你们来见我?” 小巴无奈道:“他不仅不让我们来看你,我们最近还发现,他派了人,在监视我们,生怕我们见面似的。” 袁琴琴愣住,顿了顿:“怎么会,他对我很好。” 小巴看着她:“关于他,你想起来了些什么了没有?” 袁琴琴回想自己这些天与石兰河的相处,他究竟想隐瞒自己些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人丢了 小巴的思维无法理解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按理说来,他们在一起这几天的时间,怎么袁琴琴也该想起来了。 可现在这样想不起来的情况,要么就是她确实还没有到合适的契机,要么,或许是她不想要想起来。 切,这些人族就是麻烦。 小巴不耐烦道:“女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清楚吧。” “劳资走了,要是有危险,记得早点叫劳资,别等到都快把自己玩死了才知道叫人。” 不等那个头壳有病的女人做出反应来,小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游走了。 “等等,小巴,你帮我一件事。”袁琴琴叫住小巴。 翌日,到了民间盛大的除魔大会举办的吉日,这一天,东风刮起来了,桃花和柳絮裹挟在一起,把气氛渲染得浪漫非常。 几乎整个凤竹城的老百姓都相继赶来,就想着能不能赶上这个天大的热闹,殊不知镇外是人山人海,挤也挤不进,哪有什么热闹可看。 凤竹镇隶属于凤竹城,是城外最大的一个镇子,除魔大会的主场就设在山清水秀的翠堤堰边。 因为早早戒严的缘故,这主场倒是清净,只有十几个宫人还在查漏补缺,想着算漏了什么环节没有。 布置色调暗红华贵,按照本地民俗,大红的花球与蓝绿色的飘带扎在一起做成的彩球各一枚挂在两旁,讨个好彩,除此之外便都是皇家的气派。 河堤上吹来的香风令人迷醉,春日正好。 围观群众只见平时喧闹的街道上,今日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全副武装戒备起来的军士们,将百姓们全数隔在道旁一边,只各留一条两人并肩能过的小道。 不够平整的地面上铺设了十里红毯,红毯上干干净净,只有些许不知深浅的柳絮花瓣争相飘落其上。 这人挤人的队伍直到一座名为安泰的大廊桥旁便被完全截住了,百姓们只能远远的望着那边翠堤堰旁的红色台子,多看一眼都是往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是气派啊!” “那还用说,国主陛下亲自前来,必定是要有这个排场的!” “卖五香豆,卖角豆糖豆啦……。” “谁家的孩子……。”场面嘈杂,只不过都被隔在了安泰廊桥的那一头了。 人挤人的画面持续了许久,陆陆续续有好些贵人都从这红毯之上乘着步辇走过去,那翠堤堰旁的大红台边上,也已经尽数坐满了人。 那都是在凤国这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宿老们,也有几个看着年纪轻轻的新秀。 而诸天门这回也受邀,派了一名掌院前来参加盛会。 鼓乐响起,柔弱无骨的舞姬们随在刚猛的壮士舞者身后出场了,远远望去,那舞者们刚柔并济,动作整齐划一,大红台之上的演出甚是精彩。 只是人们的心都不在这场精彩的表演上。 “国主陛下呢?” “国主陛下怎么没有来?”百姓们如是问道,他们费这么大的劲挤进来,可不就是为了瞻仰一国国主的风采么。 那大红台边上的人心头虽然也是打鼓,但却没有问出口,君臣有别,向来有臣子待君的道理,却没有臣子催着陛下快来的说法。 倒是先到这里来坐镇的老总管先站不住了。 风总管站在凤椅前方,面上沉静如水,心头却直叫唤。 这叫什么事哟,怎么在这个万民瞩目的关头,偏偏不见了陛下心肝宝贝的袁相离姑娘。 他叫来身后当小礼监的干儿子:“志远,去问问,现在怎么样了?陛下好歹也先在这里坐上一刻半刻,安了民心再说啊!” 小礼监刚要转身,又被风总管叫住了。 “等等,你见了陛下或者青鸾护卫,就跟他这么说……。”风总管附耳对着小礼监交代了半晌,这才放他跑走了。 青州园中,石兰河身着一袭黑调暗红闻的国主冕服,正面色阴沉的坐在厅中。 “找到了吗?”石兰河问道。 门外飞扑进来一人跪下,报道:“未曾见到袁姑娘。” 又有一人进来,报上了同样的话。 石兰河忍着心头的各种缠杂情绪,捏了拳头在椅背上一锤:“再去找!” 护卫们得令再次退出去。 正在此时,那小礼监进来拜见了。 “陛下,风总管让奴婢来请陛下速速到翠堤堰去。” 石兰河没有说话,低气压将一屋子的人都震得不敢有丝毫动静。 “陛下……。”小礼监还是决定要把风总管交代的话说完。 “有话就说。”石兰河无力道。 “风总管说,今日是除魔盛会,袁姑娘兴许是听到了风声好奇,早早的出去看热闹去了,没准儿陛下到场之后就能见到袁姑娘了。” 小礼监拼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自己的后背都凉了一半,天,国主陛下平时多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今天看上去那么可怕。 闻言石兰河终于有了丝丝活气,他缓缓站起来。 “或许风爷爷说得对……,阿琴确实吵着要出门许久了,或许是谁说了今日有热闹看也不一定。”石兰河自言自语。 他抬脚便三两步跨出去,见身后人还愣着,连声道:“还不快走,我们早已经迟了。” 小礼监和一众人赶紧跟上:陛下一听见袁姑娘不见了,恨不能亲自去找,好容易才拦住了,就是无心再去参加除魔大会,风总管三两句话就搞定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小巴小巴,快,你这样慢,我都要看不见了!”袁琴琴使唤着大黑蛇。 “我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吧,你男人不会担心你吗?”小巴靠近自家的灵主之后,觉得身轻体健多了。 袁琴琴养伤养得也好,它又能有力气化作威风八面的一条小龙。 不过这女人就是不消停啊,要看什么除魔大会? “我之前无意间听他们说,今天我媳妇要参加什么除魔大会,他一点口风都没有漏给我,我觉得他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事。”袁琴琴解释道。 “每天都被他们看得死死的,我今天就要看看,我这个神秘的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他这样防着我。” 要不是说相爱的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呢,石兰河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维持袁琴琴失忆的状态,却忘了这女子本不是这样好糊弄的人。 袁琴琴此时趴在小巴背后,被它带着爬上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山丘。(未完待续。) 第二八五章 知你是谁 真相重要还是幸福重要。 袁琴琴似乎早已做过类似的选择,可是遗忘不仅仅是个吃货,还是一个擅长玩弄人心的小鬼。 她没有去猜测过哪怕一点,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能记得起来,却单单忘了他。 所以当那人以王者姿态出席在这个与民同乐的活动上之时,袁琴琴的表情刚是吃下一头牛般的语塞和惊讶。 这个除魔大会自从朝廷打算给撑腰以来,就不断的变幻自己的使命,从最初简单粗暴的杀魔人誓师这个目的,变成了现在绝对安全的领导出席、民间驱魔表演,以及领导讲话。 好好的一场江湖活动,现在成为了政治表演。 可因为演员的来头太大,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石兰河笑起来的时候绝不会让人感到有威胁,那样真诚的笑意,直从心底里发出,就算不是,反正看的人也看不出来。 可今天他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凤国的威严仿佛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一步一步的走在飞花飞絮之间,百姓百官都俯首,侍者侍女都低眉,一时间,只有一个人欣赏了此时此刻的胜景。 “所……所以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袁琴琴目不转睛的望着,并问小巴。 小巴嫌弃的摆尾:“要不是你现在是个智障,我就打你了。”这都是什么事,装作不认识石兰河吗,她是故意的吧? 袁琴琴定睛看着看着,有些东西再眼前迅速的闪过去了。 渐渐的,她只觉得心头仿佛炸开了一个酸涩的囊,这东西一旦打开,整个胸腔都好像被震碎了。 她呼吸困难,大口大口,脚下一软,一只手溺水一般的抓住了小巴的鳞甲。 小巴吓了一跳,连忙转头询问的望着她。 “女人,你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了?” 两粒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滚出来,袁琴琴哽咽泣不成声。 许久她抽噎道:“我只是有点难受……,没有怎么……不用担心,哭完就好。” 只是难受而已。 不要太过矫情了,此时此刻,要站起来啊,还有微笑,像之前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一样。 “我哪有担心你。喂,想起来什么事了,你这样子可真丑,真吓人。”小巴有些不自在,自家灵主怎么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嘛!搞得它也觉得心塞塞的。 袁琴琴只想在没人的时候放任自己好好的哭一哭,自她得知石兰河成亲以来,总觉得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将这些小情小爱都看得很开。 她自觉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事已如此,不做纠缠就完了。 可说实在的,她从没有真的面对过自己心里关于这件事,真正的想法。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渴望爱情的女孩子吧? 她再汉子,再男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那个娇弱的女孩子总是会觉得委屈的。 这是生活带给女孩,用来成长的礼物,只是有些辛酸罢了。 她不去看心里的伤口有多大,也不去****,相信随着时间推移,说不定一直这样就会好了。 谁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一出。 鬼晓得这些天来,她是真真的幸福着呢。还以为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她的。 有的东西一直没有发泄出来过,存久了,总要有个出口,袁琴琴大声的哭泣,将自己心中的委屈酸涩全都通过眼泪倒出来。 石兰河这个蠢家伙啊,以为能瞒得住自己多久? 她最近这些天都疯疯傻傻的干了些什么,那是别人的男人,别人的丈夫啊! 有些事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有些时光总不及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美好。 有些人,不是自己的,就不能总是留在身边啊……。 似乎有声音在问自己:阿琴,你这辈子做过令自己伤心后悔的事吗? 有啊,就是这样美好的人,我偷了他的时光,终于还是只能选择放手。 矫情真好啊,因为矫情,所以能哭,哭泣的感觉真好。 终于累了,她哭着哭着又笑:昨天还想睡他来着,还好没有给她得逞,不然就真的不好说了。 “女人,你笑什么,想吓死我是不是?”小巴实在嫌弃得狠了,离她远远的。 袁琴琴浑身上下也没找出来一张可以擦擦的手帕,当然了,她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于是看中了自己尚算干净的袖子,将鼻涕一擤。 啧啧,小巴恶心的转过头去。 袁琴琴觉得差不多了,站起来道:“我哭好了,我们走吧。” 小巴只见她一张脸上还有些鼻涕,配上一幅故作镇定的表情,真是难看得它想望天长叹。 “你哭好了,我还没准备好呢!你要回去,回哪里?”小巴神烦她。 “啊,我整理好了自己的小情绪,就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什么儿女私情,其实在时间长河里,都不算什么对吧,小巴。”袁琴琴答非所问。 小巴摇头晃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它问的难道不是人话? “我说的是你还没有经历过的事,当你遇上了一个想要守护却不能在她身边的姑娘,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袁琴琴道。 “得了吧,我并不想知道。”小巴一头将她顶起来:“说吧,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袁琴琴看了看下边的鼓乐声声,人声鼎沸的除魔大会,以及坐在主位上岿然不动的那个人。 “去青州园,我们该有个正确的、正式的告别,除此之外,我还有好些事要麻烦他呢。” (稍等,马上写完。) 青州园中有人已经等不及了,洗漱收拾完毕,立刻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发走出了寝宫门外。 后头的老宫人追得辛苦:“我的陛下,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啊?” 陛下自从来了这青州园,没有一天安稳过,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得他们这些老奴完全摸不着头脑。 石兰河只觉得洗过之后的自己更加神清气爽了,外间正是午后,不是一天之中最为舒适的时辰,可他却觉得花木清新,比清晨更好。 “陛下,不是老奴说您,您再这样坐立不安,老奴等就要担心死啦!”石兰河身边的老宫人将他从小照顾到大,比之父亲更多了几分亲近与慈爱,说起话来没有多少顾忌。 石兰河转头笑问道:“是吗?孤最近看起来都很急?”(未完待续。) 第二八六章 说明 (请假T=T,明日更) 敖索大步的走上前去,走了许久,才发现身后没有了跟随的脚步声,心头一阵失落。 草丘头上的两个人,一个蹲在原地哭,一个走得远远的,天空湛蓝,清风拂面有些凉。 袁琴琴泄气的蹲着,没骨气的哭出声。 面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没办法,什么都没办法,谁让主动权永远都在强者的手里,她在这个人面前做什么都是幼稚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而最难过的,莫过于她都搞不懂这种难过究竟是从何而起。 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好了,不要哭了。”敖索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哭成这样子是想威胁我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因为难过。” 敖索:是,你只是难过了。可你会因为难过就在别人的面前哭吗? 他认识的阿琴是个哭包,可是他慢慢的发现,除了自己的面前,她其实很少轻易的在别人的眼前掉泪。 这是个多么令人心酸的发现,心酸到他只能转身,只能回来。 “那你就别哭了,因为你很快就不会再难过。” “你又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难过。”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想去找小豆丁吗?”他咧着嘴恶劣的笑着。 袁琴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又有些意料之内的点点头。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敖索脸上的笑意有些凝结,女人,你就挑战我的极限吧。 袁琴琴难过的呼吸一口气,又摇摇头:“但是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还是这样没逻辑。”敖索点点头,了然。 “当然了。”袁琴琴也了然。 这里的风景很好,适合谈论各种事,也适合两个久别重逢,偶然遇到的朋友叙叙新旧。 “我现在还不能打开流光门,我的力量太弱了。需要借助别的东西才有可能实现。” 敖索见袁琴琴已经恢复了冷静,终于开口说道。 袁琴琴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需要什么东西?什么我都可以去找。” 敖索道:“其实也很简单。不需要你到处奔波。” “凤国有一枚冰晶蛋,是我早年游历的时候遗落在那里的,现在已经被皇族收去了,这枚冰晶蛋上储存有我一定的法力。” “可供我开一次流光门。你如果能把这冰晶蛋拿来给我,我便能够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袁琴琴笑了,脸上还挂着些眼泪:“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你说在黄族,黄族是哪个族,聚居在哪里?” 敖索一脸的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皇族,就是石兰家族,当然是住在丹城了。你不是跟石兰家的人一向交好,拿到东西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袁琴琴脸上的笑意僵硬了。 皇族不是黄族,石兰家……现在做主的人,是那个已经成婚了的,却还没有跟自己讲分手的石兰河。 敖索不再理她,再看见她的这幅蠢样子,他怕自己会憋不住说出自己是骗她的。 说起来这冰晶蛋的旅程也是足够曲折,被耕地的农民捡到之后,又被一层层的交给了国家,最后变成了皇室的装饰品。 再后来,因为凤国与北原说到了联姻之事,便将这枚冰晶蛋作为礼物送给了北原皇室。 最后又被他找到,这才物归了原主。 摸着怀里的储物盒子,那枚冰晶蛋正在这盒子里,冰晶蛋之中的法力已经开过一次流光门,穿梭时间用来救了烛阴,剩下的也不够再帮她了。 只希望她转了一圈,得知真相的时候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不仅是不希望她去涉险,更加不希望她沾染上背叛人族,勾结魔族的骂名,更别说将小豆丁带回元鼎大陆之后会对这个空间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了。 这就是于私于公的道理,是原则。天下没有能够两全的办法,他已经尽力了。 等他恢复了龙神真身,直接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那边袁琴琴得到了一个准信,满心欢喜的道了谢,挂着两颗来不及擦掉的眼泪转身。 敖索想着,到底该不该提醒下她呢? 经过这件事之后,她还会相信自己吗?他们之间还有得朋友做吗? 他瘪瘪嘴,相不相信,自己都是她回家唯一的出路,就算是欺负她了吧,只要她知道错了就好。 这样的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猛然惊觉,或许这种想法就是导致他们不能好好相处下去的根源。 或许自己作为龙神而产生的傲慢,影响了自己一生的道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某一个空间里他发现了一位窥探了天道的人。 那人说,这就是因果,是自身的业障,原来龙神也有自己的业障。 可是此时的敖索不能知道,他选择和看重的东西,从根本上就不是和袁琴琴的友谊,那么到了最后又怎么能感怀失去呢? ……。 “现在我们去哪里?”福宝问道,眼神恋恋不舍的望着不远处的敖索。 袁琴琴脸上带着笑,心里半是舒畅半是担忧,望向远方廖无人烟的草原。 “我们去找石兰国主陛下!” “那,那……。”福宝望着敖索,就差把喜欢两个字挂在脸上了。 袁琴琴这才后知后觉的读懂了这位姐妹的心情,转过头去也看了看那孑然独立的身影。 “很喜欢他吧?”袁琴琴轻声问道。 福宝原本就有些黑红的脸现在完全变得通红了,可是由于原本就肤色黑,倒是看不出来多少。 她小女人的低着头点了点。 “或许我们还会遇见的,你想和他一起走吗?”袁琴琴又小心的询问,女孩自己不论是什么样的,有了这样的心事都须得小心的呵护。 福宝连忙摇着头,眼神躲闪。 “阿福,他是值得喜欢的,你的眼光很好。” 福宝这才笑开了:“真的吗?你也这样觉得,他真的很好,我一直都特别想再见到他……。” 这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事,一个人憋得甚是辛苦,现在终于能够好好的说出来了,真是畅快。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七章 交换的条件 (请假T=T,明日更) 这位陛下从小就在宫中长大,身边跟着的人虽说在刘妃之乱中折损了大部分,可是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有的。 陛下什么时候养了这样的穷奇?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这穷奇的年齿大概有三四十岁,按照穷奇的年岁看倒很是年幼,可二十出头的陛下怎么能养了这样的宠物。 想必是在诸天山上有奇遇吧? 人们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都垂下头去,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不说是他生的,一切都好办。 石兰河没有命人将毛毛弄出来,而是亲自上前,站在一脸迷茫的大虎面前。 毛毛在烟尘之中仿佛见到了仙人降世,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 待到眼前灰尘散尽,周遭的景物都清楚了,毛毛这才看清,眼前这个锦衣华氅的贵人,原来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 一见是自家的熟人,它也不客气了,三两步跳出废墟舔舔伤口,对着那一群白马飞鹰就发了一通虎威。 毛毛:看到没?劳资是你家主子的朋友!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猫头狗。 飞鹰们怒目圆睁,但是也整齐的站成一列:在东家面前,小爷们就给你点面子! “毛毛,休要胡闹,你仔细看看,可还认得我?”石兰河微微一笑。 毛毛并不看他:有什么可看,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它与人相处久了性子已经没有这么倔强,但是对于一些不是很愿意给面子的人,它时常选择无视。 看见过他和阿琴亲密的样子,毛毛始终觉得心头老大的不舒服,这不舒服大约是为敖大哥打抱不平来的吧。 见毛毛不大理人,石兰河自然不会跟它计较,他此刻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石兰河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没有把这物件放在储物空间之中跟别的东西待在一起,而是将其直接收进了袖子口袋里,随时都可以摸得到的地方。 毛毛伤得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只是伤口均都血糊糊的翻在外面,狼狈不堪。 “来人,拿些吃的来。”石兰河道,他跟袁琴琴相处之时不多,可也知道这位的规矩,只要吃饱了,什么伤都能好。 毛毛在这里,阿琴一定就在附近。 “吩咐下去,这附近要是有谁在打听毛毛的消息,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好好的招呼着,然后立刻着人来禀报孤。” 石兰河脚步轻快,转身就朝自己休息的院子走回去:他实在是太过需要好好的收拾一下了,最近是不是都没有认真的整理过自己? 空中来客们的群架已经在外边引起了阵阵骚乱,但是这骚乱很快就平息下去,只剩下一些好事者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后续。 这个从今往后就会光环满满园子名为青州园,只因出资修建它的那位富商老家在青州的缘故,便以此命名,青州园的位置离凤竹镇还有些距离。 因为进驻了国主的缘故,寻常百姓已经不能够接近其半分,只是远远的能看见那边的些许动静。 随着飞鹰们落地,却久久没有从那园子中传出什么消息,大部分看客的耐心便耗尽了。 而凤竹镇的另一头,袁琴琴正从小巴的身上翻身下地。 小巴在花家人四周绕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以遗憾的眼光盯着自己,还是认命的化作了小黑牌,钻进袁琴琴的重黎镯子里。 这座镇子看起来十分富庶,老远都听得见其中的人声。 或许是在荒郊野外走得太久,乍一见到人,袁琴琴的心中有些异样,大大小小的一行走进了这个镇子,想要直朝着毛毛掉落的方位找过去。 只可惜这镇子虽然不及万灵镇大,可也是五脏俱全,绕来绕去之后竟然快要迷路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哪?又不能问路,谁知道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给我们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小九小声问道。 她见人声鼎沸,他们这群人十分扎眼的迷路着,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袁琴琴浑身乏力,后背不停地冒着冷汗,黑衣包裹下的衣裳都被打湿了。 可眼下找毛毛最要紧,她一言不发,先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个五岔路口一样的地方,要说起来这个镇子跟万灵镇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道路规划有些差劲。 五岔路口一个接一个,路边又没有明显的标识,更可恶的是有一家叫宋记的连锁茶楼,几乎每个路口都开有一家,一样的招牌、店员们一样的打扮,简直要逼死路痴。 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分头走吧,一路上挑看着可靠的人问问,尽量低调点。我们分成两组,我带轩丘和小合子,大明和花牛照顾小九。” 她拿出小巴化身的那个黑牌子。 “小巴给你们,要是你们先找到了毛毛,就让小巴通知我。”她与小巴相互之间有感应,这样比手机还方便的办法,不用白不用。 两队人确认了联系方式,就各自出发了。 袁琴琴转过身方才走了几步,只觉得身体实在是虚得很。 轩丘见状懂事的拉着她的手。 “琴姨,你不舒服,我们就走慢一些吧。前边若是遇见了药铺,咱们就进去请医师看看。”轩丘哑着声音说。 他长到了十三岁,已经开始变声,是大孩子了,可一双眼睛还是如从前一般的清澈明亮。 袁琴琴看到他就不由得会想起小豆丁将来长大之后的样子,是不是也会如此懂事贴心? 她原本伸出去准备拍拍头的手微微放下了一点,改为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长大了,需要的更多是尊重而不是宠溺,她得改改自己的习惯了。 孩子很健壮,小肩膀也是莫名的宽厚,袁琴琴觉得从这孩子身上也汲取到了些力量,深呼吸一口气。 “走吧轩轩,我们快点找到毛毛,它一个人多害怕啊。”袁琴琴微微笑道。 青州园中有人已经等不及了,洗漱收拾完毕,立刻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发走出了寝宫门外。 后头的老宫人追得辛苦:“我的陛下,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啊?”(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魔豆发芽 (请多攒文几天,这是占位章节,今天只来得及补了昨天的T=T) 大雾故乡,呆的久了总觉得,有什么让人感觉到不对,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到底是我在梦中,还是别人在梦中?到底这里是真实,还是梦中是真实。 袁琴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成拳重重的将前边布满铁锈的铁门砸出了一个个的凹痕。 袁妈妈在一边徒劳的劝阻,上前拉也拉不住她。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琴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后面一个大力将她从这道门前扯开了,转头一看,是袁爸爸。 “老爸?你不是早就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解问道。 正在此时,阵阵浓香直冲心门,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什么清醒。 袁琴琴晕过去之前,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父母失望的脸,她的心里也满是失望。 他们是不是都闻不到那样的味道,所以这才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女人有问题? 袁琴琴在床上醒来,房间里没有人,可是房门却没有关严实,外面的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她可能是受什么刺激了,情况不太乐观,我们的建议是先带她到医院里做做观察。” 袁琴琴走出来,一脸疑惑。 “什么医院?你们要带走谁?”她不客气的说道。那几人看上去还算面善,可她就是觉得不喜欢。 袁妈妈红着眼睛过来拉她。 “阿琴,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袁琴琴看了看母亲红肿的双眼。 “妈,你是不是闻不见那股味道?”她不死心的问。 袁妈妈闻言眼泪又掉下来。 “阿琴,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啊。你这样叫妈妈怎么办?” “妈……。”袁琴琴还想说什么,但见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已经站起来了。 其中一人甚至安抚着袁爸爸。 “家属请放心,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很多,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尽管交给我们吧。”他说道。 而其他人已经从四周围走过来,走向了袁琴琴的门前。 父母亲退到一边,失望而担忧的眼光看着自己,但是却没有来阻止那些上前来抓自己的人。 纷乱的脚步,皮鞋和男人身上的体味都在她的眼前、鼻腔里晃动,袁琴琴奋力的反抗,不知道又抓脱了谁的头发、踩坏了谁的眼镜。 但很快一群人就将袁琴琴按压在地,她只是柔弱女子,四肢没有力气,可是她此时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去反抗这一切。 不对,我怎么可能是柔弱女子? 许多东西轰然涌进脑海,拥有识己上境的自己,完全可以利用与身体的配合来脱出现在的困境。 此念一起,袁琴琴瞬间发力。 抓住她的几人顿时发觉眼前的女子不见了,而一股旋风吹进了卧室里,卧室的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而门里的袁琴琴也在怔愣。 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只感到眼前的东西一花,心头想到了什么便做了什么,谁能想居然成功了。 “识己上境是什么?”她喃喃自语,鼻端又飘来一阵浓香,她呼吸一滞。 不对,是这香味有问题! 她的小卧室里没有卫生间,但是桌子上还有一杯水。 她将水倒在毛巾上捂住自己的鼻子,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 水的温度冰冷,让她的思维一阵清晰,抬起头来,面前的衣柜上镶嵌有一面穿衣镜。 “我究竟是谁,我好像不是自己。”她问着镜子里的女人。 “你知道了真相,就会失去现在安逸平静的生活。”镜子里的女人忽然说道。 “我只要真相,不论有多残酷,我都要知道真相。” “看样子真相比你对父母的爱更多,呵呵。”镜子里的影像重回正常平静。 袁琴琴眼角流出眼泪:“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双亲,想必不会因为这个就怪我。” 此话一落,她努力的开始回想这些天以来不对劲的地方。 一个个的线索便开始渐渐浮现在眼前,儿时的回忆也因此细细的涌出来。 对抗自己的安全感,怀疑一切,怀疑世界不是真实的。 这听起来是疯子才有的举动,可是她坚信这样才能够救下自己,找到真正的自己。 在她听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在无奈的摇头聊天。 “这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自行冲破凤竹的魔香,竟然连这样都没能将她困死在这里。我们的赌局看样子你是要输了吧。”这声音难听,不像是真人。 “她的心念太过强大,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经过这一遭,她也已经算是废了。赌局我一定不会输。”这细细小小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想想我们毁掉了一个天才,还有些内疚呢。”细声音接着说。 “得了吧,猫哭什么耗子,好戏还在后头呢。”假人声音说道。 两个声音尖声嬉笑着。 而此时靠着固执赢回了自己的袁琴琴突然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丑八怪,死肥婆!”这声音来得那么突兀,忽然就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遥远的过去,那是一群无知无畏,令人感到可怕的小动物——幼年的人类。 熊孩子真是可怕。 从小她没有朋友,长大之后更是没有男朋友。 她自闭过抑郁过,减肥减到头昏眼花低血糖。 可那些都不算什么,她已经走出来了,有许多事在当时能让人难过得死去活来,好像分分钟都身处地狱之中。 但是一旦过去了,也就是一句话就能够说完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 袁琴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苗条漂亮的自己。 她想起来了很多事,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的生活那么违和。 母亲从没有夸过自己漂亮,真实的母亲从来都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减肥。 这个家里连一张自己以前的照片都没有,这样明显的BUG,自己却视而不见这么久。 想必这里是由于那香气引起的幻境,并不能完全复制出自己此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因此很多事都已经按照她的记忆复制了,可还是有很多的瑕疵。 之前一旦自己发现了什么瑕疵,那股香味就会适时的袭来,让自己的思维转向别的地方。 人最难的就是脱离自己安全的环境去到冒险之中,而现在,是时候回到真实中去了。 残酷让人清醒。 可是这里要怎么出去呢? (未完待续。) 第二八九章 现状 (请多攒文几天,这是占位章节,今天只来得及补了昨天的T=T) “艾玛你吓死我,明白什么了?需要这样大喊大叫的。” 刚要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之中,百里熊就被这兴奋的声音打扰了,满腔的不高兴。 “师父。我明白应该怎样跟植灵产生缔结了!” “然后呢?” “只要这种沟通能够达成,那么我们一定可以顺利的走出这里。”不用摧毁任何东西,而是通过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生在和平的年代,在她的心里有一条线,那就是干涉和摧毁别人的一生是不对的,不论别人怎么想,她觉得这样不对。 元鼎大陆是一个疯狂而公平的世界,在这里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实现许多事。 而想要实现的事总要去想办法实现,才不负这难得的公平。 袁琴琴方才受到了植灵生长的鼓舞,现在心中那一股蓬勃之气都还没有散去,满心只有“没有我做不到,只有我想不到”的鸡汤思路。 百里熊也被这份蓬勃鼓舞着,立刻一拍自己虚无的大腿:“好徒儿,这才是你!” 袁琴琴自信满满:当然,我一向那么积极向上,是个令主席骄傲的好青年。 小合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袁琴琴好像很是高兴有神采的样子,便也咯咯的笑起来。 袁琴琴刚才机缘巧合下感受到了植灵的生长,有了最直观的了解。而达成沟通的基本,最起码就是建立在了解之上。 真是奇怪,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梦境中去呢,好像冥冥中什么在帮助自己,袁琴琴甩甩头,当下之急是要赶快进入植灵的神识,与之达成缔结。 精神印记再次从识海中积聚而起,通过刚才的梦境,她知道了植灵的信息其实是相通的,并用不着分散成为多个印记。 而植灵的识海,只能通过光线和空气进入,从有到无,似无似有,由此知道了自己的精神印记需要做一些改良。 在此之前,先需要改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概念。 百里熊曾经跟她讲过多次,不要太过于执着于时间,她每每听来总觉得那是因为百里熊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意义,所以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真正在植灵的世界里待过,这才真的疑惑自己之前对于时间的想法,到点就要吃,到点就会饿,难保不是自己给自己的潜意识。 而“时间”的说法也并不是从来就有的。 那是人们千百年来对自然规律的总结,最后到了完全将其融入到自己生活之中的地步,并且将这个概念潜移默化到了每一代子孙的基因之中。 但是其实,人真的需要有“时间”这个概念来限制自己吗?入梦之后一梦可千年,那里面的“时间”怎么算? 那么就算外界的“时间”不能驾驭,自己“心内”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改变和利用? 百里熊不是第一次感受和“看见”袁琴琴使用精神印记,可却是第一次见她将自己的精神印记化于无形。 看着那一枚紫色的印记变得通体透明,再像气体一般的轻轻散去。百里熊眼里全是诧异。 心头不由得细想:谁也没有说过精神印记还可以这样去使用,他更是没有教过她这些。但是每每她都能自己找到突破的点。 要是天下的弟子都有阿琴这样的悟性,当真是要饿死师父了。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更加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想:不对啊,让精神印记凝结已经需要一个修行士小三五年的时间,她是天生天赋这就不必说了。 可是将精神印记炼化成气,这又是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够达成的事? 可是在他的眼中,真的是好似一瞬之间这炼化的过程就已经完成了。 这只能说明了:袁琴琴的速度快得惊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招数,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气化精神印记只是一个实验,试了多次,袁琴琴才终于觉得可以一试,这时她大概在自己的识己世界这个空间之中,已经呆了长达十余年之久。 这十余年的时间她只是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做着这一件事,废寝忘食,没有去想起过时间飞逝这个概念,更加的没有去想过外边的世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状态极好,恐怕穷极一生也得不到这样集中的精神,完全抛开了世俗的一切,只沉浸在一件事之中。 袁琴琴起初只是慢慢的尝试着将自己的时间概念抛弃掉,当她发现真的可以在识己上境中坚持三天不会饿,探究外边的世界,却好像只过了一瞬息的时候。 她彻底的兴奋了。 这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自从开始沉浸到了识己上境之中时,她终于感到自己变成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在这样的条件下可以实现足够多的事情,尤其是像修炼这种需要长时间浸淫其中的事。 她经历了多次的失败,最终才让精神印记的气化得以实现。 她也没有去想,别的植灵师是以怎样的方式去达成与植物的沟通,但凡是自己找到了可行的方式,便用自己的方式先行处理。 如若哪天还有知道真正的植灵师怎样修行的方式,她便有了两种可行的办法,这样岂不是很好? 植灵之梦给予她的鼓舞力量源源不断的产生着,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百里熊只见那气化之后的精神印记消失不见,空间中有一点点的震荡,那应当就是精神印记冲出了识海,越过肉体的障碍去到了外边。 用植灵的方式生存,用植灵的方式沟通。 袁琴琴感到自己的身上重新出现了植灵之梦中出现的那种感觉,即身体之上的须发毛皮都能够感受到光。 此时此刻,她明白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飞身投进身边随意的一株植物的叶片身上,悄悄然没入其中,感受自己的精神印记悄然进入,甚至能够成为它生长通道之中的一部分。 这里正是绿意葱然,幽幽深深的一个空荡的大大空间。 不过这优美的绿意才存在了一会儿。 这眼前的环境就又变了,四周的绿色向着灰白色转换,一片林中雾气一般的浓郁气团迎面扑来,将袁琴琴的整个精神印记全部包裹在其中。 此时还身在袁琴琴本体之中的百里熊突然背后一凉。 他感到了一丝不详,不为其他,只为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太过于顺利——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九零章 无措 不知他这次怎样给那巨人下的指令,只见巨人身上嗤嗤长出了些黑色的藤管,向地上一扎。 那地面上原本是被千军万马踏平了的草地,已经没有什么草了,土地光光的。 此时这些尖端锐利的黑管向下一钻,竟像是有生命一般的长了出去,大家都不明所以,直到那身在战阵后方的巨战象惊声尖啸起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那几名请来的龙息客军通灵士,竟然已经完全被这黑色的藤管自下而上的贯穿,全数死去了,黑管直将他们包裹住,完全吸成了干,这才恋恋不舍的退下来。 那巨战象带着主人的尸体,失去了黑管的支撑,哐啷啷的掉在地面上,摔成几瓣。 苏延咬着牙,看着那肆无忌惮大笑起来,似乎已经疯掉了的魔族少君。 “这,就是你所谓要感谢的人吗?!”他瞪着那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幕环,狠狠问道。 幕环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会知道这魔少君的残暴?可此时他又能说什么呢,说到底,决定是大人物们做的,他这样的顶多是狗腿子罢了。 早知道就不到这危险之地来逞什么能,他起初的想法也不过是想替幕相来看看这苏延难看的脸色罢了。谁知看看脸色还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说话间,那正担心着自己有性命之忧的幕环被一个东西一下子卷了起来,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只见一头脑袋炸了一小半的浮屠兽跑过来,舌头一卷将其带进了满是锯齿的大嘴里,重重咬下去。 番茄酱一般的汁液狂喷之间,人收声的同时,那浮屠兽的另一半脑子也炸开了,整个浮屠兽向一旁歪了歪,轰然坠地。 魔少君此时自顾自道:“哼,那些所谓通灵士看着挺厉害,内里也不过是些草包,想来,是这一批浮屠兽还有些缺陷。” 地面上伸出一根漆黑的黑藤管对着苏延,轻描淡写:“喂,你,去给你们的主子说一声,本尊回去之后,会再研制一批回来,且等着!” 它小手向前画了个圈,只见在什么都没有的眼前,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般,景物变成了漩涡,漩涡最终飞快的变作了一道门洞。 魔少君自顾无人的挥着小手,指挥巨人顶着自己走了进去,如同凭空而来时那样,也凭空消失了。 它消失之后,众人才又看到了眼前那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些身经百战的苏家军,谁不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虽不至于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可也各个都面色如土。 “走吧,回营。”那唯一还有坐骑的将军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可人们都还是听见了,并且因了这声音,内心里浮出了些似悲壮、似勇气的气概来。 将士们这才都回过神来,大声壮胆似的和着:“苏帅说了,回营!回营!!” 敖索在瞭望塔上看到了这一切,在军士们整齐的重新回到营帐之中时,他呆立在瞭望塔上,月明星稀之时,他还站在瞭望塔上。 有人从身后蹬蹬蹬爬上来。 “跟你们苏将军说我不吃。”敖索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背后人笑了。 “苏将军已经知道你不吃了,那你喝不喝?” 敖索这才动了,转过头来,果然见是苏延本人提着两坛子酒,另一个小纸包正站在身后。 “敖兄,你我相交这么些日子,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心事重重的,连饭也不想吃了。”苏延席地而坐,将东西都摆出来。 两坛酒,一包牛肉,酒坛子上的封三两下咬开丢在一边。 一只手捻了牛肉,一只手托着坛子的底,就是一大口灌下去。 “痛快!来!”苏延将另一个坛子递过去。 敖索坐下来在他对面,闷闷的拿过一个坛子来手中,仰头喝了一口。 又看了一眼那带着些筋的牛肉,活脱脱跟之前在战场上的那些浮屠兽是一个颜色。 敖索哂笑,嫌弃的捏起来一块:“真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些,是怎么吃下去的。” 苏延见他面上的表情松动了,自己也笑了:“这可是那位嫂嫂亲手做的,说是只给你吃,你真的不尝一口?就连我,也是沾了你的口福。” 敖索噗的一声呛住了:“别……,别提。”说起来他可是真的吃不下了。 他可没想到,自从跟阿琴分开之后,居然还跟了个胖尾巴给他。 这胖尾巴就是阿福,现在她已经是整个大营的掌厨了。 (请攒文……。) 袁琴琴百口莫辩,只好默默的跟在这几人的身后进了那个传说中“大哥”所在的房间。 这简直是作死,这个故事教导了孩子千万不要乱说谎,T-T,尤其是你没有搞清楚说谎对象是谁之前。 就在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看场中央笼子里那个祈愿要一百头牛的家伙。 笼子关上的一刹那,他几乎就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尖叫,看客们见状兴奋的往里扔钱。 一坨发了疯的大石魔人被放进他的笼子里,解开锁链之后,大石魔人就化身了疯狂的石头,满地追着人乱滚。 袁琴琴不忍再看。 要是现在说出真相,她会不会被放在魔人堆里去?实在不敢想象。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袁琴琴被带进了一个没有乌烟瘴气的另一个空间之中。 这里灯光没有外边明亮,但是墙壁上也镶嵌着散发好看幽光的明珠。 进来之后将厚重的石门一关,外边如何喧闹的声音就统统都听不见了,袁琴琴默默为石门的隔音效果点了个赞。 更让她心中一松的,是这里的味道。 很单纯的味道,提神醒脑,并且在这里越久,她越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原本还各种不舒服,犹如来了一百个大姨妈的感觉,现在全都没有了。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边就像是个迷宫,左左右右、右左右右,拐了半晌也没有拐到地方。 “小哥,敢问……你们的大哥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久,我看还没有到?”袁琴琴问。 前头的肿脸男闷声道:“大姐,我们哥就是喜欢清静,所以住得比较深。” “你别急……,你看,这不就到了。”他站在一面墙跟前说到了。 (未完待续。) 第二九一章 惊闻 (请攒文……。) 毛毛飞得正好,却见前方高处有些黑影。 这孩子的好胜心向来比较强,不然也不会光是在跟小巴的茬架中就自动领悟了不少的技能。 毛毛:看劳资飞得比他们更高! 下边的袁琴琴走动了几步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又回去小巴身上躺着,这样仰着头,一眼就看到了打鸡血一般飞出视野的毛毛。 “毛毛又要干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小巴抬头一看,嘿嘿两声。 “你别管它了,吃了亏自己会回来的。”小巴懒洋洋道。 “毛毛会吃亏?”袁琴琴拍拍小巴厚实的身子:“快给我说清楚,可不能让毛毛吃亏。” 周围的花家人都看到了毛孩子在空中斗气的行为,聚拢过来听小巴解说一二。 小巴见众人一脸期待,只好说道:“毛毛太过好胜,想要飞过那些黑点。” “只可惜那天上飞的不是平常的东西,而是白马飞鹰,面如猫头,腹下有一对爪一对蹄,肩上肋下各一对翅膀,两双翅膀扇起来,飞得又快又稳。” “要说在天空之中,没有能飞得过它们的飞禽。” “只可惜被人族驯化,野生的已经很少了。”小巴满心遗憾的说。 “长得这么奇怪?”袁琴琴还没有关心野生的问题。她只是好奇这些飞鹰的长相,竟然比毛毛还要离谱,前边是鹰爪后边是马蹄,那是个怎样奇葩的造型? 这边看过去只是黑点而已,其中只有一只好像是白色,其它飞鹰都或多或少围着这只飞舞。 “等等,你说白马飞鹰已经被驯化得差不多,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群?”袁琴琴问小巴。 这一群白马飞鹰原本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像是在嬉笑玩闹,可是察觉到毛毛接近之后,便立刻以白色那只为首,呼啦啦的一下子在天空中整齐的摆了一个战阵。 “完了……。”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可不是什么杂牌军,难道毛毛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鹰了? 袁琴琴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满心都在想办法。 要知道毛毛不是她的灵兽,又不像三眼牛那样木讷,她轻易是弄不动的啊! 毛毛从这群严阵以待的飞鹰身边呼啸而过,一下子越过其上去了。 “啊!毛毛飞上去了!”袁琴琴仰着脑袋脖子都梗痛了,毛毛如果光是这样比比谁飞得高就还罢了,只希望它赶紧玩够了赶紧下来。 谁知才过一会儿,大家就觉得平时太低估了毛毛的流氓程度。 这一群飞鹰都没有动,还隐隐有让路行为的情况下,它自觉比之无趣,一个滑行下来,一爪子轻轻拍在那只领头的白马飞鹰的猫头上,带乱了白鹰脑袋上严谨的毛型。 “毛毛!你这是要上天吗!!”袁琴琴在下边气得跳脚,又觉得自己用错了措辞:它这哪里是要上天,它现在就已经跟太阳肩并肩了! 白马飞鹰不是什么好惹的,虽然平时对着主人百般温顺,可那也是因为看在铲屎官也很温柔,还管伙食的份上。 毛型乱掉的白马飞鹰眯起了一双漂亮的蓝眸眼睛,危险的气息即便是地面上隔得老远的袁琴琴都感受到了。 它紧紧的盯着上头对他们露出生殖器和巨大笑脸的家伙,转过头对身后的队友们一个眼神标记:太嚣张了,****娘! 群鹰迅速的变幻队形,一下子居然就把毛毛包了个圆。 原本定睛看着上头的袁琴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场群殴,战况太惨。 “快快,我们到前边去想办法接一接,好歹等会儿毛毛掉下来了不要摔得太狠。”花家姐弟们乱糟糟的抄起家伙事,准备过去给毛毛擦屁股。 袁琴琴比他们想得更多:等会儿说不得还要去找找这群飞鹰的主人,跟他们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不懂事的毛孩子一把。 另一边也有人在乱乱。 凤竹郡为国主准备的行宫乃是借用了当地最大的商户出资修建的一座园子,这座园子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兵防。 可是在园子里专门为飞鹰准备的一排马房外现在却闹开了锅。 有人在大声的冲着一个小吏吼道:“怎么回事?司鹰何在?!怎么放鹰放到了打群架的份上,真真是丢人!” “属下,属下不知……。”小吏觉得很是委屈冤枉,上头这些大人物要干什么,会跟像他这样给飞鹰准备食物的人说? 那管事模样的人一脚踹在小吏的脚弯上:“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去将司鹰找来!现在全凤竹郡百姓都看得到我凤国的飞鹰队在打群架!成何体统!” “在喧闹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马房外边传过来,吓得一众人都趴下了。 “陛……陛下。没……没什么。”原本还十分嚣张的管事现在也没了脾气,就只是希望这位年轻的国主不要正巧抬头。 可是他的愿望落了空。 毛毛被一众飞鹰抓得遍体鳞伤,又被人家在翅膀犄角上留下了许多“耻辱的印记”,两个翅膀都被两只强壮的白马飞鹰抓伤了,直愣愣的掉下地来。 外头狂奔的花家人和载着袁琴琴的小巴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天拉鲁,这是掉进了谁的家里? 而口中说着没什么的管事,突然听得后边一阵巨响,紧随其后的白马飞鹰们雄赳赳气昂昂,整个队伍排成一个好看的弧线,优雅的落下来。 一排整整齐齐的落在了马房外。 石兰河眼前有些模糊,就在刚刚不明物体掉下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有随侍的女修为他罩上了一个坚固的保护罩。 “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他的声音冷冷的,很是不耐烦。 他已经到了地方了,却还不能自由的走动,只能在这里应付接见各种人,还要参加各种宴会。 真是烦透了。 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过来找一匹坐骑,想要去散散心,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阿琴,谁知道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真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将司鹰革去职务,永不录用。路管事罚奉一年,回去之后面壁一月。”石兰河冷冷的处理道。(未完待续。) 第二九二章 出仕 “你现在是病人,又不愿意让外头的人知道,那只好我这个没有执照的庸医给你先凑合看看,你别生气。”袁琴琴说着,见他没有抗拒,有些心软,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石兰河只觉得昏沉的额头上附上了一只冰凉的小手,说不出的温软,眼前的视线也清晰了不少。 袁琴琴试试他的温度,再试试自己的,确认清楚之后说:“还好,没有发烧,头疼吗?” 石兰河嘴皮有些干,委顿的点点头,莫名的透出些孤单的气息来,堂堂国主,却像一只被抛弃在大街上的流浪狗。 袁琴琴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硬撑,还是叫医士来吧,不然的话,你只好一直这样疼着。” 两个人都是跪坐的姿势,石兰河与她挨得近,她的衣衫就铺在他的的脚边,伸手就能捞起来。 于是他伸出手来,将她胳膊拽住,有些费力的扭转脑袋看过去:“阿琴,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点小病小痛的。是有要事相商。” 袁琴琴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也不好跟这个身份高贵的病人争什么,便只好由他抓着,忍了一口气在胸口。 “行,有事说事吧,说完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石兰河无力的弯弯嘴角,心道这女子还真是心狠,自己都这样了,就算没有什么********,也不说有点好言好语,愁煞人了。 他从小桌子的下边摸出来一样东西,放在明处,略指一指道:“阿琴,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袁琴琴疑惑,还是伸出手去将它拿过来了,十个不大不小的信封,信封已经被拆开了,信封上贴着一根凤羽,里面的东西还在。 这贴着凤羽的信件恐怕不是谁都能看的,她能看吗? 看出了袁琴琴的犹豫,石兰河解释道:“这是大济泾原发来的急报,我特地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 石兰河道:“我凤国有九城四十八郡,其中,挨着大济泾原的边郡就有九个,有句话说——凤边九郡皆是国门,说的便是这大济泾原上的边界,易守难攻。” “金国,掌权上位者,向来贪婪自私,胆大包天,他们背弃了四神,改城为国,又吞并了奄奄一息的九江,再通过九江觊觎我凤国的土地。” “这野心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这都是我人族自己的事。”石兰河说着,歇了歇。 “可没想到,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能够吞并四国,独霸天下,竟然做出勾结魔族这等丧心病狂,背叛人族的事!”石兰河面上从未有过的激愤,言语之中更是只有他这个一国之主才有的痛心疾首。 袁琴琴定定的看着这个满脸病容的男子,之前自己就没有想过自己和他将来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只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觉得只要两个人都努力,一定能够幸福。 可看到这时的石兰河,她心头涌出的心酸,不仅仅是因为这男人目前的窘迫,还有他们之间的差距,原来不仅仅是身份的鸿沟、政治联姻、世界观和时间差而已。 他们之间还隔着学识、经历、眼界、手腕……。 现在,她还敢说只要两个人都努力就能幸福吗? 有些东西恐怕给她时间,都弥补不了。 石兰河缓了缓,小病也是病啊,这头疼应该睡一觉就能好,可此时还是堪堪折磨人。 他挥挥手:“你先看信吧。” 略想了想,袁琴琴还是将里面那张牛皮黄色的纸笺拿出来看,没成想,越看越是心惊。 就信上明白写着的内容简单说来便是:魔族少尊亲自带领浮屠兽前来压阵,我军折损大半才得以逃脱。这场战斗恐怕已经不是金国侵吞其它三国这样简单,金国已经与魔族联手,这是人魔之战! 与石兰河关注的点完全不同,此时袁琴琴心里第一时间想的是:魔族少尊……究竟是哪个少尊? 是惜光……还是……。 心头否定道:那孩子还小,按逻辑不可能是他……,那就一定是惜光了,可惜光明明答应了自己不会作恶,他会从中协调的啊! 难道当初在元亥真人房中他们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会错了意上错了心。 还是……她信错了人? 她自此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魔界,将这一切都问个清楚明白! 镇定下来之后,袁琴琴问石兰河:“陛下,您叫我来,给我看这封急件,究竟所欲何为?” 石兰河揉着太阳穴:“你不是说,有事要请我帮忙,还要故技重施,用什么条件来交换?” 袁琴琴一下子有些懵,这话是她说的没错,可是现在她总觉得有些不妥,要是石兰河说,要她留在宫里为交换,那倒是换不换?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所以她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是,小民说过这话。” “你花氏一族现在已经并入我凤国,凤国今后就是你们的母国,如今家国危难,孤希望你能够以族长身份做个决定。”石兰河望向她。 袁琴琴一愣:“什么决定?” “花氏一族有能者,全部出仕。”石兰河几乎没有想,脱口道。 袁琴琴张了张嘴,脑海中有什么迅速的闪过,却又抓不住。 她整理了一下问道:“陛下,就小民知道的,凤国姓氏大小不下千余族,小民一族就算归于凤国,也不过是凤国之中最为普通的一族……小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是源山花氏?” 石兰河修长的手指相交,脸上有些病态的潮红,认真的看向袁琴琴,并且趁着她有些愣神的时候,将她拉着双手,向自己拉近了一些。 “阿琴,我真希望我们能多些像今天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能不能就满足我今天这一次,不要再跟我置气,不要跟我生分,好好的听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石兰河道。 袁琴琴别扭的低下眼睛:“陛下请有事说事……。” 石兰河叹口气,终究用着力抓住,不放开她两个触感极好的双手,将无赖进行到底。 石兰河道:“自从在海上认识你们一族以来,我便派了人去查你们的底细。知道了你们是源山花氏一族,可那时候只是知道个皮毛而已,真正的了解,是后来的一段奇遇。”(未完待续。) 第二九三章 碧波尘 深夜,马车在月色下平稳前行,有人在车中一边耍无赖,一边用及其正经的事转移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石兰河娓娓道来:“在元鼎大陆之上,除了诸天门中有一部《元鼎大陆纪》,乃是从四神创世开始记录的珍本,只供掌院及以上等阶的修行士阅读知道以外,还有一本名为《碧波尘》的奇书,锁在我凤宫的秘阁之中。” “我继承大位之后,便也同时继承了凤宫中的这个秘阁,我花了整整一月的时间,重新一个人整理了这个秘阁之中的东西,这才发现了这本书。” “书中所言道,此书不仅记载了《元鼎大陆纪》上有的东西,还记录了其上没有的东西,我好奇翻看,其中竟有源山花氏的记录。”石兰河的脸在玲珑明珠灯的照耀下,泛起柔和的光泽。 袁琴琴惊讶:“怎么会?源山是金国的源山,源山花氏也不过是众多小族之中的一个,而且隐姓埋名,早已经不是什么能够载入史册的族姓了吧。” 石兰河道:“我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可就在这时,令我意外的事发生了……。” “《碧波尘》这书的书页保存极好,几乎像是全新的一般,并且,其材质是我活到了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的,极薄且坚硬,翻动之时,竟然割伤了我的手指……。” 袁琴琴听懂了之后,自己又将事情梳理了一遍:原来石兰河翻看的补天录是一本全息投影书。 这源山花氏的记录在纸质页面的最中间,却因他草草翻动的时候割伤手指,书页上染上了血迹,书的全息功能打开了。 源山花氏的记录不在中间,而是变到了第二页的末尾。 (请继续攒文亲宝T0T。) 轩丘却在这时候说话了,在平时他和大明简直是一大一小的两个闷葫芦。 要不是有小合子时不时的说一两句话,这两个人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九姨,你先不要慌,我觉得这个更像是一种阵法,我们应该是误闯进来了。” 小九声音颤颤:“怎么会误闯的?我们一直沿着路走的啊。” 袁琴琴想了想道:“可能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走在一条正常的路上了,还记得那个老婆婆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她路过我们的时候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大家就都想起来那一双布满白障的双眼,以及那阴惨惨的一笑。 “别说了,越想越怕!”小九把手中的另一只手捏得紧紧的。 两个人的手心都有点冒冷汗。 “现在听琴姨的没错,我们不能再回头了,只有向前走,说不定还能找到出路。” “我……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的心静不下来!”小九太紧张,能够说出一句完整话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 袁琴琴安慰道:“如果静不下来,那就不要再强求自己了,你跟着我们,只需要记得这一件事,别的交给我们吧。” 小九只能道好。 袁琴琴将识己上境开到最大限度,之前在草原上原本已经透支的灵气此时竟然完全回到了她的身上。 识己上境比原先开阔了不知多少倍,周围的情景通过触觉和嗅觉等等觉知,在识海中渐渐成形。 第二天他们醒来之后,那一群被袁琴琴精神印记标记的三眼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袁琴琴来说,只要感受到这群牛还活着,她就算是达成了目的,因此也并不打算将其召唤回来。 毕竟要不是为了攻城伐寨,这群数量庞大头脑简单的家伙几乎什么卵用都没有! 更别说同时驱动这么多牛,她能不能受得了了。 此时因为百里熊为她打开的新天地,让她用起来的时候突然像是得到了一个惊喜。 即便不用眼睛,她也能完全“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就像在眼睛上戴了一个夜视眼镜,又像是脑子自己在看世界。 “太神奇了……,你们能看见了吗?”她有些想要跟同伴分享此刻的感受。 只不过这时他们的感受似乎不那么强烈。 花牛:“我还是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风。” 大明:“你已经很好了,我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琴姨,我好像不用闭眼睛。”小合子弱弱的开口:“我可以帮你们一起看路,我看得见。” 她原本就不是肉体凡胎,而是人偶的器灵,说起来味道和幻觉这些抽象的东西,她都没有,也感受不到。 小九叫道:“你这小妮子,为什么不早说?我都快吓死了。” 袁琴琴夸奖孩子:“是了,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就拜托你啦!” 现在有了两个活导航,前进虽然慢,但却稳健。 袁琴琴识海中的景象跟他们此前所见竟也是不同的。 那周围的植物都是活动的,因为加上了香气的幻觉作用,这活动就被无限的放大和扭曲,在人的视觉中产生了可怕恐怖的效果。 “小心,它们都会动。”袁琴琴出声提醒。 小九又难避免的尖叫了一声,因为她刚好就被一条舞动的枝条拍中了肩膀。 “前面有好几条路,我们现在应该走哪一条?”小合子道。 轩丘问:“数数究竟有几条?” 小合子数了数,却摇摇头遗憾地说:“哎呀,我数不清楚。这些东西都在动!” 袁琴琴的识海中所见,却又与小合子见到的不同。 】“别呀,这可不是我教你的。”百里熊无赖的嘴脸。 “但我是跟你学的~。师父别废话了,快说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袁琴琴精神力无法集中,眼睛一闭就是天黑。 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安全感,除非能够再次在识海中构建周围的情景。 可这时候想要再次心无旁骛,真的很难,尤其是中毒的还有一个孩子,谁知道毒素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为今之计,只好别再想着走出去了。”百里熊合计了一下自己和袁琴琴加在一起的能力。 两个人从没有配合过,可是他们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多少都会互通,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什么?不走出去,难道要倒回去走。”袁琴琴叫了声小合子,让她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他们走来时的路。 小合子脆生生的回答:“琴姨,咱们后边全是树和草,就是没有路!”(未完待续。) 第二九四章 讨价 (请攒文攒文……。) 石兰河原本还打算自己便装出门找人,没成想衣服刚换好就被花家人堵住了门。 小巴接到消息也是怒了,这女人如今离了它就是个渣渣,就说说她自己一个人究竟能有什么用? 好在他们之间灵兽与灵主之间天然的联系,使得它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尽快的找到并且回返到她身边。 待通知完了石兰河,小巴再不顾什么吓不吓人,轰的一声化出原型,就要往出窜。 石兰河不顾形象的大叫:“带上我!” 小巴已经窜出去的蛇头又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回来了,像一条长长的贪吃蛇,风一般的顶了石兰河在脑袋上便攀过墙头游走。 花家人也各个使出了自己跑路的绝招,带着自家五花八门的厨房兵器紧随其后。 袁琴琴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发展,她被五个身上有伤的汉子妥妥的带到了屋子旁的那口井边,其中一个汉子的身上还背着轩丘。 直到现在袁琴琴都还是懵逼的状态。 这可如何是好?她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怕坏人发飚,就怕坏人突然变成了好人啊摔! 这井下竟然是内有乾坤的。 只见一人上前去,在井沿边上摸了摸,那井中就轻响起来,咯拉拉的声音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的石阶。 袁琴琴的眼睛睁大:不会吧?好先进! 被人背在背后的轩丘也偷偷地长开眼睛看下去,只见下边的井底漆黑幽深,什么也看不见。 几个人也不再说话,夜幕称着这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袁琴琴顺从的跟着下了井,一面还要装作自己感激不尽的样子。 身后一人说道:“大姐就不要谢了,你家那个什么男人,简直是给我们男人丢了大脸了!” “我们也都是有婆娘娃子的人,就见不得这种男人。” 袁琴琴千恩万谢。没想到这井还挺深,井口小小的,里面比外面要大个两倍,梯子下去之后便就贴着井壁向下延伸。 走了约莫两三分钟,这才到了底,井底也是完全干燥的,地面打扫得很是干净。 为首的那个汉子眼睛被打肿了,一边脸上都是青肿痕迹,一只左手也有些不灵光。 他朝前又在井壁上摸摸。那井壁上的石块在这一下之后,竟然向两旁缩进去,与此同时,又有咯吱吱的轻响。 是那头顶上的阶梯也渐次缩进井壁之中了。 往里走进去,门的里面有一段窄窄的小道,这小道的尽头一扇木门。 推开木门,袁琴琴只觉得有什么闪瞎了自己的眼。 里面竟然人声鼎沸,一片灯火辉煌! 人们闹哄哄的,各个情绪高涨,恐有好几百人聚在这里。 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大厅之上有一盏做工精美的巨大吊灯,上边点着无数的小火苗,那穹顶之上又镶嵌着一些精石玛瑙之类的宝石,将灯光聚拢反射。 整个空间之中被照得明亮非常。 然而比之更为吸引眼球的,是底下的一个大池子,池中无水,池深能有五六米,内中一个大铁笼子,里面有粗布粗衣的女人们正在笑着打扫地面。 地面上红色的东西被水一冲就散成了番茄酱加水的颜色,红红黄黄,还有些物体白白的黏在地面上,需要用刷子狠狠的刷才能消弭。 如果袁琴琴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血和脑浆。 空气中的味道真是说不上来,但是袁琴琴却觉得在这乌烟瘴气中,闻见了一股令她精神振奋的气味,这气息混杂在人们的汗臭脚臭各种味道里,显得那样不同。 只是因为气味太过复杂,她也无法大口呼吸。 不过身上那种沉珂压身的感觉倒是去了不少。 这五人其实也是刚刚才从这里出来,一路走进来便有不少人都在跟他们打招呼。 五个人一一的应了,受伤的脸笑得难看。 他们一直贴着墙边走,那为首者安抚袁琴琴。 “我们就到对面的房间去,大哥就在那里面呢。” 袁琴琴点头跟上,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场中的那个笼子。 女人们很快就将这个笼子打扫干净了,一个穿着青衣袍子,文士模样的人走到笼子前,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祈愿者是:来自元州的放牛人阿木!他的愿望是:想要一百头牛,做元州拥有牛最多的人!”他说话不用扩音器,但全场都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 袁琴琴知道惟勤峰的顾掌院精通杂术,他确有专门教授这样的技能,可因他是杂项,什么都会一点的师父教出的弟子也都是百事通,倒是很有趣。 在元鼎大陆上,除了诸天门之外还有许多别的派系,更有不愿浪费时间修行的人和没有天赋的白士组织建立的书院,其中也有许多教授的内容同诸天门的内容大同小异。 她还是出门太少了。 袁琴琴一走神又漏听了什么,就被周围人的叫好声拉回了现实。 “好!阿木好样的!”那背着轩丘的人也喝彩叫道。 袁琴琴心道:倒是个好愿望,就是不知要用什么来换这样的愿望实现。 “按规矩呢,阿木只需要在选择对战的祈愿者之中挑选一位来做自己的对手,打败十层对手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是今天我们的祈愿者却选择了对战魔人!” 什么?袁琴琴的脚步一顿。 周围的欢呼声却像潮水一般响起来了,袁琴琴只觉得有些眩晕。 “只要打败一个魔人,阿木就能够直接获得一百头牛,成为元州拥有牛最多的男人!” 欢呼、鲜花、银贝,纷纷向着场地中央涌去,人们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袁琴琴不再走了,定睛看着里边,走进去一个赤着上身的瘦小男人。 见到这个样子的挑战者,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更是狂热的欢呼和呐喊,嗓子都吼得嘶哑。 有那么一瞬间,袁琴琴觉得他们并不是在为祈愿者加油,而是单单为了等会儿场中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刻血腥刺激的场面。 带她下来的五人中,其中一人推了推她的肩。 “这位大姐,快走吧,遇到我们算你的好福气。有我们为你向老大引荐,你应该不用交入会费就能直接成为祈愿 (未完待续。) 第二九五章 出谋 (请继续攒文攒文…………。。) “哟,是一只灵兽呢~。”那现身的人正是袁琴琴口中的小白脸梧叙。 梧叙那一双眼倒是跟小巴的下半月眼睛有些相似,是一双小狗眼形状的眼睛,俗称桃花眼。 因为保养得极好,底下两个卧蚕很是明显,笑起来就会成为两个弯月,倒是魅惑。 “你又说错了,是一条,一条不是一只。这是巴蟒。”绿发人发声道。 “什么嘛,人家就喜欢说一只……。” 小巴半个身子直立而起,瞬时就比勉强两人高出来两个人身,加之蛇身本来就粗壮,看上去十分唬人。 石兰河抓住小巴的鳞片,隐身在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下边的那两人,微微皱眉。 “少废话,你们别想拦着我的路!”小巴厉声说道,语气一改往日的懒洋洋。 “哎呀,人家好怕!~”梧叙弱不禁风向楠瑟倒去,却是倒了个空。 楠瑟忽的一闪躲开了梧叙这柔弱无骨的一倒,直接攻向了小巴。 “想不想拦着你,可不是你说了算!”一排毒箭从他的袖子里发出,直直的飞向小巴的大蛇脸。 梧叙自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的哼了一声,顺势从睡衣袋子里抽出了一条方巾擦擦手。 “好吧,先干完正事再说。”梧叙说完这话,便在原地不见了。 小巴见楠瑟的毒箭袭来,将头一偏,身上那一片即将被戳中的部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鳞甲尽数张开之后又重新合拢来。 只听得那八枚毒箭叮叮叮连续发出了八声金石撞击之声,便再不能向前,一一掉落在地上。 小巴挡过了这一轮的袭击之后,调头转过来,大嘴一张。 嘴里口腔两边分别张开了两个大大的孔洞,它身子往后,再向前用力一喷,这孔洞之中便喷出些紫黑色的气体。 楠瑟见状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波毒雾的攻击。 “呵呵,居然还是同行。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毒厉害,还是我的香厉害?!”楠瑟爬起来后退两步道。 因为小巴一直仰着头,石兰河闷不吭声在其背后也不现身,那下边的人都还没有察觉到蛇身上还有骑士。 他一直观察着这两人的行动,手中慢慢蓄起一团灵火。 楠瑟抛出那把闻香小扇,扇子在他身前两拳远的距离定住了,只是不断的旋转着。 “就让你尝尝木香的厉害!”楠瑟运气,那扇子上便开始散发出一股股的幽香。 石兰河鼻翼抽动,心道不好。小巴立时又觉得脑中大乱,昏昏欲睡,一甩头就打算要张开大口跟其对喷。 “小巴别动,屏住呼吸!”石兰河连忙制止。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通身剔透的小瓶子,从内中倒出几颗漆黑的小丸子,自己吃了一粒,这才跳下蛇背,同时扔了几颗在小巴的嘴中。 小巴大嘴闭上,抿了抿没有尝出什么滋味,只是感到有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将自己的蛇头罩住,再呼吸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方寸大乱。 “嘿嘿,看样子你的臭也不过如此。”小巴嘲讽。 楠瑟却是见它大头后边翻身下来一个人,有些吃惊的望着对方。 “你……,你为何没有中毒?”他不信自己的毒居然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有些怀疑人生。 这怀疑没有持续多久,楠瑟觉得这有可能只是一个高手而已,早晚还是会倒在木香之下。 便将手上的功法又催动得猛烈了一倍,小扇子转悠悠,像个开上三挡的电风扇。 空气中的香气更为浓烈了,只是那边的人依旧不受任何影响,脚步稳健的朝这边走来。 “梧叙!快帮忙!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楠瑟心头着慌,连忙呼唤自己的同伴。 “急什么急,这不是在布阵吗。”梧叙操着一口妩媚的细细声音说道。 石兰河只觉得身边的景物都开始变幻,黑夜顿时便做了白昼,那周遭的东西渐渐的消散,新的建筑崛起。 那竟是儿时宫殿的样子。 只可惜石兰河不但天生有看透结界阵法的一双慧眼,更加之没有中那迷惑人心的毒香,这周遭的景物看起来就总是失真。 石兰河笑笑:“都是些小伎俩。我看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些才干,为何要在此做伤天害理之事?” “梧叙!你布的什么阵,他清醒着呢,竟然还能跟我两个说话!”楠瑟不满的道。 “还不是你的毒香不给力,怪我咯。”梧叙无奈摊手:“不过这位哥哥,你说话可要小心些,我们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梧叙柔声柔气的道:“我们做的,都是国主陛下吩咐做的事!过了官家面上的,你这样指责人家,人家可是要委屈了。” 小巴是个直男癌,就见不得这样阴阳怪气的男子,闻言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 “你拦着我的路就是伤天害理!我的灵主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难得的善良女子,她就要被你们害死了,还不是伤天害理!?” 梧叙挥手扇扇风:“什么什么啊,你的灵主是谁我都不知道,这锅我不背。” 石兰河道:“你们说是奉了国主陛下的命做事,敢问,是哪位国主陛下派遣你们的?” “这与你有什么干系!”楠瑟道。 石兰河还是身在那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儿时幻境之中,却头脑异常清醒。 梧叙和楠瑟都在幻境之外看着里边的情景,梧叙的手中持着一枚精石圆球。 他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将小巴和楠瑟都收进了自己的幻境之中,更是将这个幻境放进了精石圆球里。 可石兰河不受幻境的干扰,一眼望向天空,直接与其对视了。 石兰河从腰间取下一枚小玉牌。 “不知道,给你们任务的,是不是这位国主陛下。”他将手中的玉牌高举起来,镇定自若的盯着天空。 梧叙将眼睛贴在精石圆球之上,向下一看,立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眼睛似的,捂住眼睛大叫一声跳起来。 “啊!!楠瑟楠瑟!我是不是瞎了!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不是石兰家的家主徽记?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呀!”梧叙 (未完待续。) 第二九六章 躲藏 天空似乎随时都有撕裂的危险,雷电齐鸣,风沙漫天,植灵们再怎么努力,也已经一个个的死去了。 这就是疯狂的浮屠境,快要崩塌的世界。 曾经满园花木的植灵族聚居地,曾经名为大花都的地方,现在也已经是寸草不生。 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不知道该惆怅还是该转身。 有小女孩从其中一名男子的胸前凭空跳出,叽叽喳喳的惊骇声音就响彻了这片空荡得只有风声的土地。 “啊!大花都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姐姐妹妹们都上哪里去了?”红衣红裙的小女孩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这时候一蹦出来,身上流淌的却是两种不同的灵气。 另一个小人儿也从男子的胸前跳将出来,这是一只还没有分出性别的小树精。 “薇薇,你先下来吧,别到处乱跑了,沙子都带进我眼睛里了。”甫一下地就被扑了一脸沙子的绿夭很郁闷。 而脸色更加阴沉的是后边高大的两个男人。 “鸢尾森林繁盛了千年,没有想到,才过去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话的人正是蚩猎。 他不喜欢鸢尾森林的气味,可不代表他不喜欢这地方的存在。 就像这个浮屠境空间一般,就算是如今已经黄沙漫天,说话都能吃一嘴的灰,他还是不希望这里就这样毁掉。 看着现在这里的样子,他的心中难免凄凉。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蚩猎只好沉声问:“少主,现在怎么办。” 他们趁乱回到浮屠境之后,便开始四处躲藏,打听和联络信得过的旧部,却发现血狼族已经被炎狼族攻破,狼族的狼王已经不再是蚩猎的父亲。 而这片土地上的别的种族,纷纷凋敝的凋敝,死去的死去。 饿殍千里,截门和流光门时不时的洞开,魔兵进进出出,百姓混迹其中,开门的人唯恐元鼎大陆还不够混乱,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够混进截门和流光门的,打破头的混进去,能走就走,全然不顾出去之后的后果,一心只求不再在这里等死。 惜光和蚩猎是知道元鼎大陆之上的防备有多变态的,那瞬间便能够扫荡所有魔族的守护大阵之霸道,他们在流光门之中都有目共睹。 更别提去到元鼎大陆之后,凡是身负魔王月血脉的魔人,都会或重或轻的受到元鼎大陆上的神力洗伐,多数都疯了,还怎么过日子。 只有那少数高阶的魔修士能够免劫,一旦被发现,也是一场灾难。 惜光眼中倒影着满眼的黄沙,声音低低的:“天不与我。世人都道魔人猖狂,却无人见得我们的苦处,这世上,或许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蚩猎也不免被他感染了,有些丧气:“是啊,本想到这里来找树老先,他一向与我交好,想必会帮我这次,可现在……我们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正在两个人喟叹之时,地上的小妖眼中湿湿的,上前拉了拉蚩猎的衣摆。 “少主和蚩猎将军不要这样泄气,树爷爷向来最精明,不可能将大花都就这样毁了,绿夭还有办法,绿夭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找出树爷爷。”它的小眼睛里全是安慰,看得人心中一软。 蚩猎摸摸它头,发量很多,蓬松柔软。 这小妖吸收了元鼎大陆上的灵气,出落得越来越精致,已经脱去了树木的外表,是个美人了。 再长长,应该很快就能到定身的阶段,定身之后就能变成男孩或者女孩。 只可惜他们都要赶着回来,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来洗去自己身上魔王月的血脉,增加灵性。 惜光点点头:“去吧,要小心。” 蚩猎只觉得腿边一空,那个温软的小妖精就跑走了,在风沙里留下个小小的背影。 小妖薇薇跟过去,声音被风吹散:“哎!小夭等等我啊……!” 黄沙漫漫之中,只见小妖薇薇在空中嘭的一声做了个隐约有些花瓣纹路的大光球,缓缓降下,慢慢的将绿色的小妖罩进去。 在这光球里,黄沙和风都停了。黄沙外飘在半空的小妖薇薇呸的一声吐出自己口中的沙子:“绿夭,快点儿,这里的风好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绿夭点点头,几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脱掉之后,露出一个形似幼童的身子,双脚渐渐的埋进了黄沙之中。 点点光斑顺着身上越发生长得弯曲的树皮纹路亮起,整个人发出些黄绿色的光芒,渐渐在这光罩内长成了一棵小榕树。 蚩猎与惜光都目力极佳,黄沙和花球屏障都没能掩住这一刻小妖精的光华。 惜光道:“你收养的这只小妖很得力,将来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蚩猎知他此时心里不好受,故意找些话题来讲,便顺口接话道:“小夭定是个女孩子。” 惜光眯眯眼:“何以见得?” 蚩猎哽了一回,是啊,为什么脱口就说是女孩子了,难道自己不希望它变成个男孩子? 这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甩甩头:“我只是觉得,小夭性情温顺安静,更符合女孩子文静的性格罢了。” 惜光微微一笑:“路途漫漫,我们还是不能将自己憋得太紧,有些时候,你还得兼顾一下自己心内的想法。” 什么意思?蚩猎表示不懂。 他道:“我现在的想法就很简单,早日联合到能够联合的力量,助你夺回大位,安定乱象。” 惜光微笑着摇头:“你呀。” 正在这时,只听得前边那两个小妖精一起发出了一声惊叫,再定睛一看,两个小妖不知怎么的,顿时就陷进黄沙中去了! “小夭!薇薇!”蚩猎嘭的一声现出战狼真身,三两步就跳上前,见地面上流沙里出现了一个大洞,小妖薇薇好似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徒劳的伸着两个小手乱抓,还是掉下去,绿夭却是早就被吸进去了。 蚩猎一点没有犹豫,趁着那流沙洞缓缓闭上,纵身挤进去。 惜光也蹂身而上,正赶到那流沙之中的大洞快要闭合之前,跟着下去。 “啊!!——”大大小小的四个人和狼被扑了一身的黄沙,满头满脸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嘭然落了地。 (未完待续。) 第二九七章 残喘(感谢玖月半880921的月票) 绿夭已经慢慢的变回了娃娃的样子站起来,它身上的光华还没有尽褪。 黑暗之中,众人借着这点点荧光,看到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沙洞现在已经慢慢的合上了。 “这是哪里……人家好怕啊!”小妖薇薇娇声道。 惜光从怀中摸出一粒明珠,明珠一放出来,周围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 “天哪……。”小妖薇薇睁大了眼睛,诧异的感叹着。 “这地底下,存着我植灵族的……的……。”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植灵死后化作腐土,重新滋养别的同类,这是自然规律,是最为天然的现象,因此没有“尸体”这一说。 在他们之中,自然也不会相互做成“标本”看着玩。 可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却是一个巨大的地宫。 地宫中摆放着层层的置物架,架子上又有各种精石制成的盛器,这些盛器内装的是各种幼苗。 小小的,漂浮在不知名的液体中。 这对没有见过标本的小妖来说,着实太过震撼了。 “看这个!”绿夭指着其中的一个罐子道。 三人都看过去,只见其中漂浮的已经不是植物幼苗,而是一只刚刚成型的小小植灵。 似胎儿一般的幼嫩肌肤,包裹在一包哺乳动物胎衣一样的薄膜之中。 怎么有这样的东西? 正在众人诧异之时,那穹顶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光亮。 这光亮犹如朝阳升起,红霞渐显。 (半小时后请重启APP,下载新章节可看,谢谢一如既往的支持。) 毛毛飞得正好,却见前方高处有些黑影。 这孩子的好胜心向来比较强,不然也不会光是在跟小巴的茬架中就自动领悟了不少的技能。 毛毛:看劳资飞得比他们更高! 下边的袁琴琴走动了几步觉得还是不行,于是又回去小巴身上躺着,这样仰着头,一眼就看到了打鸡血一般飞出视野的毛毛。 “毛毛又要干什么?”她不解的问道。 小巴抬头一看,嘿嘿两声。 “你别管它了,吃了亏自己会回来的。”小巴懒洋洋道。 “毛毛会吃亏?”袁琴琴拍拍小巴厚实的身子:“快给我说清楚,可不能让毛毛吃亏。” 周围的花家人都看到了毛孩子在空中斗气的行为,聚拢过来听小巴解说一二。 小巴见众人一脸期待,只好说道:“毛毛太过好胜,想要飞过那些黑点。” “只可惜那天上飞的不是平常的东西,而是白马飞鹰,面如猫头,腹下有一对爪一对蹄,肩上肋下各一对翅膀,两双翅膀扇起来,飞得又快又稳。” “要说在天空之中,没有能飞得过它们的飞禽。” “只可惜被人族驯化,野生的已经很少了。”小巴满心遗憾的说。 “长得这么奇怪?”袁琴琴还没有关心野生的问题。她只是好奇这些飞鹰的长相,竟然比毛毛还要离谱,前边是鹰爪后边是马蹄,那是个怎样奇葩的造型? 这边看过去只是黑点而已,其中只有一只好像是白色,其它飞鹰都或多或少围着这只飞舞。 “等等,你说白马飞鹰已经被驯化得差不多,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群?”袁琴琴问小巴。 这一群白马飞鹰原本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像是在嬉笑玩闹,可是察觉到毛毛接近之后,便立刻以白色那只为首,呼啦啦的一下子在天空中整齐的摆了一个战阵。 “完了……。”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可不是什么杂牌军,难道毛毛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鹰了? 袁琴琴的心一下子提溜到了嗓子眼,满心都在想办法。 要知道毛毛不是她的灵兽,又不像三眼牛那样木讷,她轻易是弄不动的啊! 毛毛从这群严阵以待的飞鹰身边呼啸而过,一下子越过其上去了。 “啊!毛毛飞上去了!”袁琴琴仰着脑袋脖子都梗痛了,毛毛如果光是这样比比谁飞得高就还罢了,只希望它赶紧玩够了赶紧下来。 谁知才过一会儿,大家就觉得平时太低估了毛毛的流氓程度。 这一群飞鹰都没有动,还隐隐有让路行为的情况下,它自觉比之无趣,一个滑行下来,一爪子轻轻拍在那只领头的白马飞鹰的猫头上,带乱了白鹰脑袋上严谨的毛型。 “毛毛!你这是要上天吗!!”袁琴琴在下边气得跳脚,又觉得自己用错了措辞:它这哪里是要上天,它现在就已经跟太阳肩并肩了! 白马飞鹰不是什么好惹的,虽然平时对着主人百般温顺,可那也是因为看在铲屎官也很温柔,还管伙食的份上。 毛型乱掉的白马飞鹰眯起了一双漂亮的蓝眸眼睛,危险的气息即便是地面上隔得老远的袁琴琴都感受到了。 它紧紧的盯着上头对他们露出生殖器和巨大笑脸的家伙,转过头对身后的队友们一个眼神标记:太嚣张了,****娘! 群鹰迅速的变幻队形,一下子居然就把毛毛包了个圆。 原本定睛看着上头的袁琴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场群殴,战况太惨。 “快快,我们到前边去想办法接一接,好歹等会儿毛毛掉下来了不要摔得太狠。”花家姐弟们乱糟糟的抄起家伙事,准备过去给毛毛擦屁股。 袁琴琴比他们想得更多:等会儿说不得还要去找找这群飞鹰的主人,跟他们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这不懂事的毛孩子一把。 另一边也有人在乱乱。 凤竹郡为国主准备的行宫乃是借用了当地最大的商户出资修建的一座园子,这座园子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兵防。 可是在园子里专门为飞鹰准备的一排马房外现在却闹开了锅。 有人在大声的冲着一个小吏吼道:“怎么回事?司鹰何在?!怎么放鹰放到了打群架的份上,真真是丢人!” “属下,属下不知……。”小吏觉得很是委屈冤枉,上头这些大人物要干什么,会跟像他这样给飞鹰准备食物的人说? 那管事模样的人一脚踹在小吏的脚弯上:“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去将司鹰找来!现在全凤竹郡百姓都看得到我凤国的飞鹰队在打群架!成何体统!” “在喧闹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马房外边传过来,吓得一众人都趴下了。 “陛……陛下。没……没什么。”原本还十分嚣张的管事现在也没了脾气,就只是希望这位年轻的国主不要正巧抬头。 可是他的愿望落了空。(未完待续。) 第二九八章 安身 (今天请假,明天补上。。) 小巴的思维无法理解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按理说来,他们在一起这几天的时间,怎么袁琴琴也该想起来了。 可现在这样想不起来的情况,要么就是她确实还没有到合适的契机,要么,或许是她不想要想起来。 切,这些人族就是麻烦。 小巴不耐烦道:“女人,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清楚吧。” “劳资走了,要是有危险,记得早点叫劳资,别等到都快把自己玩死了才知道叫人。” 不等那个头壳有病的女人做出反应来,小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游走了。 “等等,小巴,你帮我一件事。”袁琴琴叫住小巴。 翌日,到了民间盛大的除魔大会举办的吉日,这一天,东风刮起来了,桃花和柳絮裹挟在一起,把气氛渲染得浪漫非常。 几乎整个凤竹城的老百姓都相继赶来,就想着能不能赶上这个天大的热闹,殊不知镇外是人山人海,挤也挤不进,哪有什么热闹可看。 凤竹镇隶属于凤竹城,是城外最大的一个镇子,除魔大会的主场就设在山清水秀的翠堤堰边。 因为早早戒严的缘故,这主场倒是清净,只有十几个宫人还在查漏补缺,想着算漏了什么环节没有。 布置色调暗红华贵,按照本地民俗,大红的花球与蓝绿色的飘带扎在一起做成的彩球各一枚挂在两旁,讨个好彩,除此之外便都是皇家的气派。 河堤上吹来的香风令人迷醉,春日正好。 围观群众只见平时喧闹的街道上,今日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全副武装戒备起来的军士们,将百姓们全数隔在道旁一边,只各留一条两人并肩能过的小道。 不够平整的地面上铺设了十里红毯,红毯上干干净净,只有些许不知深浅的柳絮花瓣争相飘落其上。 这人挤人的队伍直到一座名为安泰的大廊桥旁便被完全截住了,百姓们只能远远的望着那边翠堤堰旁的红色台子,多看一眼都是往后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是气派啊!” “那还用说,国主陛下亲自前来,必定是要有这个排场的!” “卖五香豆,卖角豆糖豆啦……。” “谁家的孩子……。”场面嘈杂,只不过都被隔在了安泰廊桥的那一头了。 人挤人的画面持续了许久,陆陆续续有好些贵人都从这红毯之上乘着步辇走过去,那翠堤堰旁的大红台边上,也已经尽数坐满了人。 那都是在凤国这江湖上有些名气的宿老们,也有几个看着年纪轻轻的新秀。 而诸天门这回也受邀,派了一名掌院前来参加盛会。 鼓乐响起,柔弱无骨的舞姬们随在刚猛的壮士舞者身后出场了,远远望去,那舞者们刚柔并济,动作整齐划一,大红台之上的演出甚是精彩。 只是人们的心都不在这场精彩的表演上。 “国主陛下呢?” “国主陛下怎么没有来?”百姓们如是问道,他们费这么大的劲挤进来,可不就是为了瞻仰一国国主的风采么。 那大红台边上的人心头虽然也是打鼓,但却没有问出口,君臣有别,向来有臣子待君的道理,却没有臣子催着陛下快来的说法。 倒是先到这里来坐镇的老总管先站不住了。 风总管站在凤椅前方,面上沉静如水,心头却直叫唤。 这叫什么事哟,怎么在这个万民瞩目的关头,偏偏不见了陛下心肝宝贝的袁相离姑娘。 他叫来身后当小礼监的干儿子:“志远,去问问,现在怎么样了?陛下好歹也先在这里坐上一刻半刻,安了民心再说啊!” 小礼监刚要转身,又被风总管叫住了。 “等等,你见了陛下或者青鸾护卫,就跟他这么说……。”风总管附耳对着小礼监交代了半晌,这才放他跑走了。 青州园中,石兰河身着一袭黑调暗红闻的国主冕服,正面色阴沉的坐在厅中。 “找到了吗?”石兰河问道。 门外飞扑进来一人跪下,报道:“未曾见到袁姑娘。” 又有一人进来,报上了同样的话。 石兰河忍着心头的各种缠杂情绪,捏了拳头在椅背上一锤:“再去找!” 护卫们得令再次退出去。 正在此时,那小礼监进来拜见了。 “陛下,风总管让奴婢来请陛下速速到翠堤堰去。” 石兰河没有说话,低气压将一屋子的人都震得不敢有丝毫动静。 “陛下……。”小礼监还是决定要把风总管交代的话说完。 “有话就说。”石兰河无力道。 “风总管说,今日是除魔盛会,袁姑娘兴许是听到了风声好奇,早早的出去看热闹去了,没准儿陛下到场之后就能见到袁姑娘了。” 小礼监拼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自己的后背都凉了一半,天,国主陛下平时多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今天看上去那么可怕。 闻言石兰河终于有了丝丝活气,他缓缓站起来。 “或许风爷爷说得对……,阿琴确实吵着要出门许久了,或许是谁说了今日有热闹看也不一定。”石兰河自言自语。 他抬脚便三两步跨出去,见身后人还愣着,连声道:“还不快走,我们早已经迟了。” 小礼监和一众人赶紧跟上:陛下一听见袁姑娘不见了,恨不能亲自去找,好容易才拦住了,就是无心再去参加除魔大会,风总管三两句话就搞定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小巴小巴,快,你这样慢,我都要看不见了!”袁琴琴使唤着大黑蛇。 “我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吧,你男人不会担心你吗?”小巴靠近自家的灵主之后,觉得身轻体健多了。 袁琴琴养伤养得也好,它又能有力气化作威风八面的一条小龙。 不过这女人就是不消停啊,要看什么除魔大会? “我之前无意间听他们说,今天我媳妇要参加什么除魔大会,他一点口风都没有漏给我,我觉得他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事。”袁琴琴解释道。 “每天都被他们看得死死的,我今天就要看看,我这个神秘的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他这样防着我。” 要不是说相爱的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呢,石兰河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维持袁琴琴失忆的状态,却忘了这女子本不是这样好糊弄的人。 袁琴琴此时趴在小巴背后,被它带着爬上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山丘。(未完待续。) 第二九九章 智计 (今天请假,明天补上。。) 老尊主万万没想到,这修行之事明明在哪里都可以做,这女人却偏偏花费了大力气,跑到这里来做。 他心中没好气,但是事关明瞳,他只好再沉下心去看。 这女人的眼前就是一团雾障,她的精神印记在这一团雾障之中左右突围,横冲直撞。 可惜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尊主心中说不出的焦躁。 虽说修行就是这样,当遇到壁垒的时候就当想尽一切办法去冲破,去解决。 可这不是时候,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明瞳那边已经没有了魔修士的供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女人到底行不行? 不行他可就不客气了,还不如将这些胆大妄为的闯入者好好惩治一番之后,再自己上。 “师父,我还是看不到……。” “想要沟通生魂,没有那么容易,阿琴……。”百里熊能够感受到她平静的内心也变得渐渐焦灼起来。 他除了安慰,其实还想要劝她先放弃。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也说不出口,看着小豆丁那个样子,谁会想要现在放弃。 这不是在用小豆丁的命在赌吗。 他心中不知道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袁琴琴心中的愧疚。 就在见到小豆丁的时候,这股内疚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死了。 她后悔把小豆丁交出来,后悔自己在豆丁离开之后所过的每一天。 她没有一天想到过小豆丁会过成这个样子。 因为对方是小豆丁的亲人,她便完全沉浸在自我安慰之中,觉得对方一定能够将小豆丁照顾好。 事实证明这些想法全是SHIT。 “我知道不容易,可是我必须做,一定要做到!” 随着这声起誓,风琉璃感到身边的场景终于有了松动和变化。 他们原来是要沟通明瞳的生魂。 风琉璃的法术霸道刚猛,多是用于对敌战斗,蛊惑控制,像这样沟通生魂的事,还真的不是他所长。 知道了对方想要干什么,至少心头提起的一股气放松了些。 袁琴琴和黄幽怡都无法察觉到来自风琉璃的反窥,作为一缕残魂,百里熊对外界的感应就更加微弱。 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正在被仔细观察。 袁琴琴感到身边的雾障松动了,虽然还是有,但仔细一看,却是在以极度缓慢的趋势消散。 雾气渐渐散尽,出现的是一间淡蓝色光笼罩的屋子。 这光很微弱,似乎从地底而起、从地缝中钻出,将屋子照得阴森恐怖。 这阴森的场景却没有让袁琴琴害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看到了! “师父,我看到了!”她欣喜的道。 没有人回答她。 “师父?” 没有人应答。此时的这个场景似乎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空间。 周围阴惨惨的,一丝声音也无。 幽静的颜色映在白墙上,细细一看,这幽光的光源并不是当初想的那般,来自地底。 而是来自于盘踞在地面上的小小光团。 仿佛是散落的棉花球。 袁琴琴用神识探查了一番,这些东西上都附着一些灵气,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 伸手去触碰,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是有实体的,但这种气体一般的东西却能够随着她的走动,被脚碰得到处都是。 走到房间的门口处开了开门,并不能够打开,这里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说不上来是怎么进来的。 而原本应当浸泡着小豆丁的那个药池中现在空空如也,非常干净,连一丝药渣都没有。 整个诡异的屋子里就剩下了袁琴琴和一地棉絮状的光团。 “嘻嘻嘻……。”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一丝恶意满满的嘲笑声。 这声音一起,原本寂静的屋子里的东西顿时像被什么带起来了,全都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 袁琴琴皱着眉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直窥探着灵眼境界的风琉璃却在袁琴琴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便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他霍然站起:这不可能。 没有人能够在这里逃脱他的监视,没有人! 风琉璃内心狂躁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除非……,除非是她不在这里。 不论是在元鼎大陆还是浮屠境,人族还是魔族,都有寿终之时。 能够逃脱生死的也只有修行这一条路,但是修不到源者境界的人或是魔,都只能是延长自己的寿命到某一个极限而已,并不能够完全脱离自然老死的结局。 传说之中,人魔死后都是一样的魂灵,将会去到同一个地方,那里被称为幽冥境,这是一个亡者国度,只有死去的人魔才能够去到。 这女人是不是死了? 可是灵眼空间还在,窥探者还没有走,只是那潜藏在窥探者身后的精神印记不见了。 窥探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精神印记,他很能抓住重点,那个女人才是让他的孙子活过来的关键。 风琉璃在药池旁边转了两圈,事情毫无进展。 他无奈的看着药池之中那毫无反应,如同一截枯木的躯体。 风琉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要是实在救不回,那便算了吧。 人各有命,这恐怕也是他们的宿命。 这个偏殿便也可以就此拆掉了,免得将来睹物思人。 风琉璃不知道自己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并不能安心的静下来坐一坐。 袁琴琴所在的空间之中,与风琉璃所在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大小小的笑声刺耳聒噪。 突然袁琴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双脚,眼看就要立刻绊倒,她干脆就势坐下一滚,滚动的同时双脚轻轻一缩,在肉言不可察的瞬间滑出了禁锢。 “嘿嘿嘿嘿……还有两下子。”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轻悄悄的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是有一个人用指甲抓着黑板发出的声音,叫人心头莫名的一毛。 袁琴琴坐在地上,背靠着那房间的门,她很确信能够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不会在她的身后。 除非是遇到灵异事件了。 袁琴琴灵光一闪:灵异事件!! 要是在自己的世界,灵异事件意味着不严重的话,这段经历将成为终生的谈资,老来记性不好的时候或许会一天说好几遍。 如果事件严重,那么就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了。 可这在元鼎大陆上,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名在通灵士之路上一路暴走的修行者,她扛过了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开始有种中彩的惊讶。 这里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亡灵?(未完待续。) 第三零零章 两两相对 夜黑风高,草原的夜里若是没有了月,你会觉得那就是空旷的风之居所。 毛毛喜风,在高高的天上享受的咧起了嘴角,两边钢丝样的白胡子被吹得一颤一颤。 袁琴琴在它背后,后悔自己的衣衫还是没有带够。 谁又能知道过来之后,还会有骑着毛毛偷偷翱翔在冷风肆虐的大草原上的一天。 她努力的弓着身子趴下,贴近毛毛温软的毛皮,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揪着毛毛头上的角,两手早已冻僵。 袁琴琴的衣服都被风灌满,眼眉上都结了霜,抖抖索索的想:真……他、妈、的……冷啊! 草地上行军的部队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他们好歹各个都裹着足够的棉衣、战甲,脚上还裹了一层防止脚步声传出的棉布。 就连牲畜灵兽们的脚上也都缠上了这样的东西。 一群人没有点火把,在大风凄凄的茫茫原野上,像是一队无声的幽灵。 这是要趁机干点什么了吧,与袁琴琴的想法有些出入,她一直以为,凤国作为被进攻的一方,总是被动战斗的多。 那浮屠兽也是要从流光门中来,除非是早早知道了流光门的位置,不然又怎么会知道应该先在哪里安排人手呢? 她还是小看了一国之利器的威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他们早已经吸取了教训,从中不断的摸索各种对敌的办法。 凤国这边的主将是年轻的石兰国主知人善任,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脑子很是灵活。 他此次的部署乃是从之前抓获的俘虏口中产生了怀疑,通过多次侦查得出的结论,而知道这次行动的人只有他和手下的几个亲信而已。 袁琴琴这样的边缘人物,当然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身在高空之上的毛毛,利用半空的云气做掩护,完全能做到不被下方的人发现。 ——就连小巴那个敏感的家伙都不能轻易发现他了呢。 它无声的飞行,跟随地上同样无声的“长蛇”。 只见“长蛇”停下来了,这里的地形中央低,四周高,“长蛇”缓缓的形成了一个四方形的队列,像一只潜伏的黑豹,眼神冰冷的盯着原野之中,只等着猎物路出马脚。 而猎物在哪里呢? 袁琴琴向那背风处看去,只见这地形的中间处,地面上似乎有异。 从高处向下看,还真是看不到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 尤其是这夜里黑黑的,视野尤其的不清楚。 毛毛背上的袁琴琴好容易才从冷风中缓过劲,此时专心的看着下方的情形,识己上境发挥作用,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冷了。 她小声问道“毛毛,你能看清楚这下边有什么不妥吗?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呢?” 毛毛摇摇头,也小声地嗷呜回道:“毛毛也看不清,只是,地上好像有很多的小包包?” 什么小包包? 袁琴琴揉揉眼睛,眼睛都看疼了,果然见下边确实分布了好些突起,只是其上都覆盖着草地,远远看上去小小的。 只见那边的队伍开始动作了,有十人左右分成两队,分别从手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在草丘中来回跑动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高坡上。 “那草丘里究竟有什么……他们刚才又干了什么?”袁琴琴喃喃道,静观后面的发展。 毛毛嗷呜道:“毛毛看见了,他们往草丘里扔了东西。” 袁琴琴道:“什么东西?” 毛毛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毛毛感觉到了危险。” 袁琴琴苦于没有办法下去看,又十分清楚,此时自己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只见人群之中有人猛地一挥手,后方便有一排火光亮起,袁琴琴这次看清楚了。 那都是修行士中的修法士,类似于法师的人物。 诸天门上地位最高的修行士就是修法士,他们之中最强者能够将五行之力应用自如,普通的则是只能应用其中一种作为主要的技能。 若是石兰河不放弃修行,继续走修行的道路,他应当也是一名出色的修法士。 只见这一群打扮朴素的修法士一抬手,手中俱都出现一簇火苗。 这火苗乍现,就像司晨的公鸡叫醒了太阳,下边被扔了东西的草丘之中,轰然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是修行士们自己做的符咒……。”袁琴琴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兵士之前潜行进去,就是为了将这些修法士们自己精炼制作的火符扔进草丘里。 这样的火符只有中阶修行士熔炼自己的精血之后才能够制出,看这个架势,恐怕是凤国所有的火系修法士都到这里来助阵了。 大火大风一起,几乎是无人可挡的力量,此时草丘中的东西终于是熬不住,发出震天的凄厉叫喊。 袁琴琴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无比震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火光中有小小的动物嘶声尖啸着,破土冲出来。 它们之中有的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却似乎有些机智,就地一滚,朝着没有起火的空隙奔去。 而就在一个最尖锐的叫声之中,那些还有行动力的怪物便对着高坡上的队伍冲来。 队伍岿然不动,显然是早有准备。 袁琴琴甩甩头——不对,她从上向下看这些怪兽是小的,可这群动物冲向人族之后,她才发现,相对这些动物,人类显得更小! 火光熊熊,映照着这些畸形的动物,这是什么东西啊,有的真是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仔细看看,似乎都还有迹可循。 那是大石人的皮肤,那是蛟人的吻,那是植灵的毒刺……。就像整个魔族杂交出来的物种,更加野蛮暴戾。 究竟是魔兽世界还是异形大战? 那好整以暇的人族军队中,弓箭手开始放出火箭,火箭噗噗插进没有抵御能力的怪兽的皮肤里。 后方的修法士扬手,那中箭之后的怪兽便包裹在一团火苗中,尖叫、痛苦、扭曲着,直到最后倒下成灰。 原来这些箭的箭头上,也事先种下了修行士的火符,这是重黎精神,烧尽天下邪祟。 只有那防御力强些的,还一只只向上冲来。 便有手持着长刀短剑的战士来迎。 长途奔袭没有让他们冻僵了手脚,活动起来之后,个个都是大杀器,灵巧的躲闪,重重的劈砍刺入。 袁琴琴在火光的反射中,注意到这些怪兽的身上都黏黏湿湿,像是刚从什么湿漉漉的地方来。 正在此时,却听到半空中“嗡”的一声。 袁琴琴大脑一空,只见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黑点慢慢张开,像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口。 (未完待续。) 第三零一章 累赘琴 这个洞口开得很快,可见打开它的人心中也是着急。 袁琴琴还未反应过来,毛毛已经先动了。 它倒扇两次翅膀,便没法抑制的对着黑洞恐惧大叫起来:“吼哇!!——吼!!” 这边刚刚叫完,它立刻夹住尾巴盘旋向下,朝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飞下去。 “啊!!——”袁琴琴不防它武力值倒是见长,可受惊之后的胆小却一点没有好。 她在毛毛背上坐云霄飞车一样,全速冲向大地的失重感令她惊声尖叫起来。 太坑了……,又没有绑安全带,下降速度太快,抓不住毛毛的袁琴琴完全飘起来了! 袁琴琴重重摔在毛毛背上之后,再滚落到地上,摔出一脸的血:=皿=。 有人难以置信的小跑过来,将她拉起来就要一刀切,好在是立刻从血糊糊中看清了她的脸:“袁姑娘……?!” 袁琴琴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 那受惊之后就六神无主的胆小鬼此时正猫在两个灵力充沛的修法士脚下,一对厚实的前爪遮住自己的眼睛,翅膀尾巴都夹紧了,腹部起起伏伏像是在大喘气。 袁琴琴真是无语,半坐起来,按着自己受伤的老腰和才好没多久又被摔一次的右腿。 “袁姑娘,你怎么样?”这个差点手刃袁琴琴的人,此时没好气的问道:“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们?” 她抬头一看,这不是那个对她意见大大的宋校尉嘛。 只好讪讪笑道:“宋校尉,真是巧。” 宋承龙将她一丢,甩在地上:巧个篮子! 他厉声道:“在这里呆好了,等会儿说撤的时候,别拖后腿!否则就是陛下要我的人头,我也不会来救你!” 言毕就要走,被袁琴琴一把拉住。 “等等!”袁琴琴连忙说:“你先看看头顶上,魔族来了!!” 听她这一声吼,手头暂时没有对上对手的人都抬头了,只见他们的后方居然开出了一道流光门! “流光门开,浮屠兽又要来了!”有人这样大声的叫了一句,便被身边的谁一手刀打昏在地。 宋承龙道:“谁要是在这时候扰乱军心,就别怪我老宋不客气!” 有传令兵跑过来:“宋校尉,将军下令,任务完成!你的奇袭营掩护大军,速速撤退!” 宋承龙一点头:“好!” “所有人听了!按计划,掩护大军速速撤离!”宋承龙高呼完毕,他身边的传令兵又从怀中摸出个螺。 真是个螺——,鼓起腮帮子一吹,场中便响起了一阵浑厚的呜呜鸣声。 军士们迅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有序的集结,那被拖住的就自动不走了。 而能走的,毫不留恋的转身,不管那正在战斗的是谁,是什么人,他们都是符号,是数字,是在战争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标点。 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步行,袁琴琴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那些灵兽和牲畜此时都还有充沛的精力,能够将要撤退的人迅速带离。 坐骑们跑起来,大浪淘沙一般迅速走掉,留下了一群兀自还在拼杀的人,最后的骑兵在原野上到处抛洒力量巨大的符纸,队伍中的修法士们引燃了大半个草原。 那想要扑上来的小怪兽们,便被留下断后的这一队人马斩杀,天空中,那传说中的浮屠兽前仆后继的落下来。 它们似乎也是天生有些畏火,并不去追赶那边已经火速撤走的大军。 落下地的浮屠兽明显比之前的小怪兽体型成熟,更加的大多了。 这些成年的浮屠兽盯着那地上被砍得碎碎的小怪兽残肢,眼中闪动着复仇的光芒,大嘴一张——。 这是——所向披靡! 袁琴琴站起来,看得呆住了,这哪里是奇袭营,这是立了生死状的敢死队吧! 她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却是第一次在正规的军队中体验战场,真是血腥残暴。 浮屠兽……原来是吃人的。 袁琴琴完全震惊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东西都加上了模糊滤镜和慢镜头:太……太不真实了。 有人在她耳边大吼,又将她拽得一个趔趄:“你干什么!!你怎么还没有走!!” 这个声音振聋发聩,她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泥土中全是一股血腥味——浮屠兽的血,也是红色,也是一样的腥咸。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只浮屠兽的大嘴啃了个大坑。 场中的人越来越少,毛毛躲闪不及,已经飞上空中去了。 那个时不时狠狠推自己一下,拽自己一把的人正是宋承龙,他见袁琴琴满脸的茫然,便知道她是受惊吓了,只好从尸体上拽下来一根腰带,将她环腰捆了拴在自己身后。 “去死!去死吧!!”宋承龙一边大吼,一边砍砍砍。 他带着袁琴琴,就像带着个大包裹,左支右拙,身上被浮屠兽的刺穿透了好几次,好在他都躲过要害,只是依然血流不止。 袁琴琴又被他拽了一下,眼神越发的清明起来,她抬起头,望向那流光门中出现的最后一只浮屠兽。 那不是普通的浮屠兽,而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袁琴琴皱皱眉,这是什么怪东西。就在此时,它说话了。 “哈哈哈!还想来偷袭本尊在这里设立的孕兽场!你们真是好样的,好好的尝尝吧,这中阶魔修士都比不上的浮屠兽,能让你们死得很销魂。” 这声音……,袁琴琴张大了眼睛,就在此时,她又被拽了一下。 袁琴琴一把抽起身边死去士兵的刀,在那根总是碍手碍脚的腰带上来了一刀。 宋承龙只觉身后一轻,整个人朝前扑去,刚好躲过了一只浮屠兽的攻击。 “袁姑娘!你不想活了!”他焦急的转头,那浮屠兽却紧追不舍。 他只见那位看上去娇娇柔柔的袁姑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死。 她的眼一直望着那魔少尊的方向,眼眶湿润,下巴上滴出了血泪,那是眼泪跟脸上的血混合在一起之后的产物。 她越哭越伤心了,呜呜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酸。 袁琴琴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与一个念头:不是……不是……。 转而又被什么模糊了双眼:是……是……。 宋承龙快要脱力: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身后正好落下来一只浮屠兽,那螳螂剪一般的手爪正对着她的头顶,立刻就能将她的头削去一半! (未完待续。) 第三零二章 见面 “袁姑娘!!!——”宋承龙目瞪欲裂,巨大的阴影落下来,他已经不忍再看。 黑暗——夜无声……。 但闭眼只是一瞬,再睁眼时,他却见那姑娘还站在原地! 只是,整个人死死的盯着那落下的浮屠兽的眼睛。 那只巨兽竟然纹丝不动,它拼命的想要挥下巨镰,只是空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端着,令它始终挥不下去。 血丝在它那两颗巨大的眼珠子里蔓延,轻轻爆开,眼珠开始在眼眶中疯狂乱转,最后整个头颅啪啦一声——爆了。 血脑浆子乱飞,直淋下来,染了浮屠兽自己的腔子,更是扑在未躲未闪的姑娘身上。 宋承龙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位被血淋得满身的姑娘,又听啪啦一声,腥臭浓烈,呛了满鼻子。 ——他自己也被淋了一头。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欲要偷袭的浮屠兽,头颅炸裂,轰然倒地。 “咦?”半空中飘着的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明瞳没有低头,只用眼神瞄瞄,见底下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血人,没有浮屠兽能够靠近她。 这场中,甚至已经没有浮屠兽能够正常的行走了。 有种闪着紫光的小东西烟花一样在她的头顶散开,之后,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噗噗没入每一只浮屠兽的头颅中。 然后……,只要轻轻地一动,便是轰然炸裂。 明瞳终于低头,虚起了眼睛:这是什么人。 他没有认出袁琴琴,那样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人,谁能从头顶上看出这是谁呢。 更何况,她还形容有变。 明瞳狐疑之间,心头还在盘算:……这些浮屠兽的死状……,为什么跟之前的那样相似。 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家的炼制功力还不到位,最近两批也已经改良过了,还是爆头。 难道说之前,有人就隐藏在他的周围,操控着这一切。 那是一个怎样的通灵士,跟眼前这个一时激动功力大涨的暴发户比,那个人明显稳定得多。 他的眼睛里散发出不像人类的寒光——有意思。 也有一枚紫色小球正在飞向明瞳的方向,他轻轻招手,小球便被什么东西撕裂,消散了。 “竟还妄想控制我?” 它是个狰狞的样子,可这样子也比之前好多了,小脸上的肉早已经长回来,算得上肉嘟嘟。 婴儿肥的面颊,一双眼睛瞳仁极小,任何人与之对视都会觉得如芒在背。 少尊明瞳的脑子里尽是些天然本能的兽性,危险让他刺激又兴奋,裂开一张小嘴,桀桀笑着:“青面,我们去会会这个有趣的人吧……。” 他半个身子都坐在人形浮屠兽的脑子里,这只名为青面的浮屠兽早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行尸走肉一般听凭摆布。 此时明瞳的话音一落,青面无意识的翻动着一双布满白霜的眼睛,死鱼般的眼神望向地面,缓缓降下去。 降到地面上,依然是居高临下,相隔甚远。 明瞳挥着小手,让青面再向袁琴琴走几步。 周围的人们都下意识的退避,有躲闪不及的,不知什么时候便被黑色的管藤由下至上的贯穿,被吸干之后倒在地上。 能移动的人都移动到了自己的同类身边,浮屠兽们都通通的不动了,这时候大家凑在一起,好歹有些安全感。 这边的两个人,袁琴琴没有动,宋承龙也没有。 宋承龙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想起了什么。 “袁姑娘……。”他喃喃道。眼神望着袁琴琴,似是已经穿过她看向了别的东西。 牛群践踏,铁蹄无情。 而一瞬间也是如今天这样,那些残暴的动物都没有了动作。 高坡之上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形,如今想来,那个身形怎么都像是……,宋承龙的眼神聚焦在袁琴琴身上,脑海中的身影渐渐与眼前的重合。 待他有所反应,却见到魔少尊一步步的接近袁琴琴,一条条尖端锐利的黑色藤管在地面上爬行,根根散发出荧光,都向着袁琴琴身上招呼过去。 宋承龙不由得大为心急,拔腿就冲向袁琴琴,想要挡在她身前:“袁姑娘!快跑!” 这位魔少尊嗜杀成性,明明是一人可以屠戮所有人的实力,却偏偏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或许是他年纪小,又太过寂寞,所以很喜欢玩这套吧。 随着这跑动,一根黑色的藤管正破土而出,直直的戳向宋承龙的后脑。 袁琴琴操控着所有的浮屠兽,已经完全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早已经到了力竭的时候,就凭一口悲伤之气撑住。 那宋校尉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黑管的来袭。 只是——来不及了……。 袁琴琴的精神力和灵力都运用到了极致,看所有东西都是N倍速放慢,所以,她几乎是看着宋校尉是怎样死去的。 宋校尉脚步在她面前两米停下来,又努力的朝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血污覆面的脸上带着些笑意想说话,然而一开口,嘴里就喷出鲜血来。 “恩……恩人,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谢……”他说。 宋承龙脸上的笑凝固了,已经穿透了他喉咙的那根黑管,又用力朝前一送,彻底切断了他的声带。 袁琴琴的心仿佛跟着这声带被切断的声音一起,狠狠的被扎了一刀。 “啊!!——”她啸,如同受伤的母狼。 嘭嘭嘭……,除了明瞳和他乘骑的青面之外,所有的浮屠兽都倒下了,人们听闻这一声长啸,又见宋承龙牺牲,不免心中悲恸,有人便呜咽起来。 袁琴琴眼中全是泪水,泪本无色,却将她的眼睛染得血红,这些头颅炸裂的声响与她心中崩塌的信念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节奏。 为什么?!!! 明瞳停了下来,他望向那个人充满愤恨和悲伤的眼神,突然脑海中生出了一丝迷茫,肉呼呼的脑袋朝旁一歪,知道他的人恐怕都要被这动作吓住。 他从来都像个怪物而不是个婴孩,他做了很多残忍的事,却从没有做出过像这样孩子一样的天真动作。 黑藤管也都停下来了,就停在那人眼前一臂的距离。(未完待续。) 第三零三章 致命一击 明瞳的脑袋歪着,仔细的打量袁琴琴——嘛,没有什么特别,除了那双眼中的悲伤心痛让他着实不解以外,其它的,都很平常。 他摆正了头颅:“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呢。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他说将死之人,是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死在青面的黑刃之下,没有悬念,也一点都不好玩。 他的心里一直空落落,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些什么,总是令他很烦躁。 “杀了她,别一下就弄死。”明瞳吩咐。 青面无意识的张张嘴,那停在一半的黑管中的一根,便极快的穿透了这人的腹部。 入肉的声音是清脆的,这疼痛也像恩赐,袁琴琴心想。 她从鬼门关过过好几回,没有一回像今天这样令她感到心灰意冷。 没有一回她像这一回一样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去死。 身上的疼都算不得什么,心里的疼和痛悔,差点就把她淹没了。 或许这样的死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她眼中没有了愤恨,只留下了悲伤和心疼。 望向那稳稳长在青面身上似的明瞳,四目相对,袁琴琴终于闭上了眼睛。 明瞳再次疑惑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恐惧,也不痛苦,也不大叫,这实在是太没意思。 还有,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黑管开始吮吸,这人还未死,此时吸收她身上的灵力还是新鲜的呢。 明瞳忽然做了个“止”的手势:“慢着。” 黑管应声停下。 他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人的脸,辨认……。 看着看着,忽的,他感到胸口如遭雷击一般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了。 明瞳的眼睛猛地睁大,双眼的眼角撕裂了四个小口子,接着,从他的眼中渗出些眼泪,混合着眼角的丝丝血液流淌下来。 明瞳被吓住了,他连忙抹了抹自己的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手心里的液体,身体剧烈的抖动。 黑管倏而从袁琴琴的身体中全数抽出,那破败的身体上便涌出一阵阵的血液。 “走,我们走!”明瞳声音慌乱,小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圆,流光门再次出现了。 人们只见魔族的少尊杀死了袁琴琴,之后自己却连忙逃了。 这是什么情况? 原野上没有了敌人,孕兽场也被大火烧空了,这一场是人族赢了。 士兵们却心有余悸,没有谁有心情庆祝,还有力气的便开始起身检查场中还有没有能抢救一下的伤员。 检查的同时,将浮屠兽身上的零件一点点的取下来作为战利品,在死去同袍的尸首上搜索贴身之物带回去,留给其家人后人做个念想,他们还有力气做这些,麻木的做着这些。 凤国崇尚红色,同时也流传着火葬的习俗,因此这些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将遗体带回去了,死在哪里就烧葬在哪里,生为万物之灵,死后滋养万物。 最后的士兵们掏出死去之人尸体上随身携带的火精,浇在他们的身上,准备点火。 这样的东西每人身上都自备得有,只需一点就能烧完整个身体,是将士们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尊严。 浇着浇着,却听有人叫起来:“啊!” “怎么了怎么了?”一旁的人赶快过去看。 那惊叫的士兵指着地上道:“她还有呼吸,还没有死呢!” 一旁的人摇摇头:“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也撑不过去了,就算是带走,或许半路上就会死,不必费这个神了。” “我的火精让给她,早点送她走吧。” 那士兵道:“可这是陛下交代要照看的人,若是被陛下知道我们没有将她带回去,势必还是要治我们的罪。” 也有人说:“人既没有死,就说明她还有后福,咱们可不能在这时候断人的生死。” 还有声音道:“是啊,这位姑娘说起来,可能是救了大家呢。” 众人相互看看。 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是很确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她发出了精神印记,那些浮屠兽便一个个爆头而亡。 只是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样大本事的人啊。 这奇袭营中官职最高的将官战死,顺位下来的那位中尉却还在,他大手一挥,哑着声音说道:“我做主了,将袁姑娘带回去,宋校尉已死,现在这件事是福是祸,都由我一个人担着。” *** “怎么样?”衣着华美的女子表情急切。 她还从没有这样着急过,可见那贱人真是令她如鲠在喉已久。 “回禀娘娘,奴婢亲眼见的,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少了。”粗布蓝衣的小侍女回道。 这衣着精致的女人正是凤后,也不知是怎么跑出来的,她只觉得越是在宫里坐着,越是心焦难耐。 凤后上前便是一个巴掌,甩在小侍女的脸上:“混账!那就是还没有死透,本后派你来是干什么吃的!” 小侍女圆圆的脸更肿了,委屈的抬起来,却是琢玉那丫头 她道:“娘娘,她现在已经是半截身子在棺材里,医士们都看过了,真的救不回了,娘娘还请再忍两天。” 凤后走两步,沉吟道:“陛下那里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要把生米做成熟饭!好在泾源大营里的将军是本后父亲的人,否则,还不知陛下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她伸手抚了抚平滑的小腹:“本后这里瞒不了多久,这个凤国的天下都是陛下的,本后能这样做,也不过是仗着腹中的孩子……。” 琢玉惊讶抬头:“娘娘!您有喜了?!” 凤后掩盖不住嘴角,微微翘了翘,嘴上却道:“哼,本后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将来你若是想放出去配个人,本后一定会亲自安排你的事。” 琢玉闻言,心头虽然还有些惴惴,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凤后笑笑,从袖中摸出个瓶子:“她身上的伤原就没有好,陛下只知她的明伤,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早已经中了凤竹的毒,毒入骨血,是什么医士都看不出的。” 琢玉迟疑的接过瓶子:“娘娘这是……。” 凤后道:“这便是为那位相离姑娘准备的催命符,最后的……致命一击……。” 琢玉的手抖了抖,还是顺从的磕了头:“奴婢遵命。” *** 而另一边,整个浮屠境全境已经陷入了巨大的自然灾害之中,地面上的建筑已经全数毁掉了,包括那千年的魔宫,谁也挡不住这样的摧枯拉朽。 明瞳所到的地方却不是地面上的建筑,而是深入地底。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三零四章 巨树 无论地面上的情形已经坏到了何种程度,浮屠境的地宫内还是保持着再为正常不过的云卷云舒。 只有少数的依附者和幸存者能够进入这里,这是最后的梦境,最后的故土。 生活在底层的魔人们只好继续磨练自己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真有许多皮糙肉厚,适应力极强的能够在恶劣环境下存活。 但是比起这下方的天地来,乾坤早已经颠倒了。 明瞳住的地方是宫殿林立中的其中一座,只有照顾他的人才知道,在这座宫殿的后方还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小院子,这小院子就是这位嗜杀成性的小主子安抚自己的绝佳地点。 小院子外有一条不知仿制哪里的街道,街道两旁每五六米就种着一棵杏花树,自这院子和这条街道建起,那杏花就未曾凋谢过。 敢于服侍明瞳的妖侍都是胆大心细的主,即便看出来这些杏树都是幻象所制,也从不会在小主子面前提及半分。 院中的屋子有两个房间,中间一个简陋的小厅,吃饭的桌椅板凳不提,只墙角边再有一张小竹床而已。 左边的房间里内容却丰富得多,墙边是柜子,柜子顶着的是一张大竹床,床头还放着一张小几,其上又有一盏老旧的油灯。 明瞳独自一人窝在这屋里的大竹床上,身子小小的一个,眼睛无神,漆黑如豆。 这段时间的将养,他如今在没有神力洗伐的地方,已经还原成了正常孩子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神光不似孩童,有着野兽般的气息。 他眼中不断地浮现出那个女人临死前看自己的眼神,将身子越抱越紧。 是的,他认出来那是谁了,是那个女人,他对她厌恶至极,却在发现是她的一瞬间,感到整个心魂都受到了震颤! 她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 明瞳又将身子抱紧了些,肩膀有些发抖——就是这个该死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她,这感觉便会涌上来。 不会的……,明瞳想,他身体里那个没用的灵魂应该已经被他完全吸收消解了,至少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个灵魂的存在。 所以,这样的感受不可能来自于那个灵魂,更不可能来自于自己。 可是心中那莫名的空荡是怎么回事? 明瞳始终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童,就算身体里诸多继承于祖上的别扭基因,他依旧还是个孩子而已。 只是小小的难受了一个下午,他便重新出现在人前,面上的表情依旧邪恶,带着顽固翘起的嘴角,不明意味。 *** “这是最后一朵槐花,我们要是还走不过去,恐怕就都会死在这流火之地。”蚩猎拿出手中的花束,这已经不是一串花束了,而是一把花萼,只独独在枝头的顶端还有一小朵。 他们在这大雾之下的流火之地走了三天,槐花确实能够帮助他们抵挡流火和高温,但是它的功效并不是一直都有,而是会随着他们接触流火的次数渐渐削减。 削减到一定程度,便只好再吃一朵,由此往复,如今便只剩下这一枚了。 而地面上却依旧不断的出现指路的树根凸起,这树根似乎不惧这流火之地的威力,凸起伸出的时候,整个树根都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像是铸剑师熔炉中的生铁,却又比生铁多了些硬气,并不往下掉落渣滓铁水。 小妖薇薇抽泣:“那可怎么好,人家的裙子都被烧焦了。”她和绿夭都神情萎靡,两个小妖本是植灵,都是怕火的,虽然有树老先精炼的槐花挡着,但也无法完全忽视掉流火之地带来的影响。 绿夭一言不发,它的体力已经透支了,绿夭灵力其实不如小妖薇薇,两个小妖之间也有许多的区别,只是树灵和花灵比起来,树灵天生智力值要高一些罢了。 只见绿夭又走两步,忽然嘭的一声,整个身体都朝前栽去,瞬间着地,身边的流火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连忙聚拢来,想要吞噬它。 蚩猎连忙抢上去将其一把提溜起来:“小夭!”慌乱之中,就是手上的那串珍贵的辟火槐花都掉了。 惜光紧随其后,将辟火槐花弯腰捡起,毫不犹豫的将最后这朵摘了喂进绿夭的嘴里。 “赶紧走吧,我们身上的护绕之气好似也不多了。”惜光道。 正在这时,小妖薇薇蹦跳向前几步,急道:“少主,你看那边!” 惜光放眼看去,前方好似有什么黑色的建筑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地方?”惜光迟疑。 蚩猎见到,抱了小绿夭就跑:“快走!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走了几步,还是嫌弃人身走得太慢,不顾暴露的危险,将绿夭朝天一甩,自己化出血狼原型,伸过背去接住绿夭,接着向前跑去。 “小猎!”太危险了,万一引来了暗曜的人,他们几个就麻烦大了。 惜光疑惑的看了看没有一点觉得不对的蚩猎:小猎最近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奇怪,至少他就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甩下,去顾别人过。 想来这两个小妖已经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成员了。 那黑色的建筑渐渐的完全呈现在眼前,脚下总算是离开了那不断流动的火焰和岩浆。 可一见之下几人都有些呆愣,这不是什么黑色的建筑,而是钢精铁铸一般的壮硕无朋的树干,树干足有一个小岛般粗大,下方生着好些根系,根根粗壮有力。 小妖薇薇左右看看,欣喜道:“蚩猎哥哥,少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树爷爷叫我们来的地方。” 这些树干交错复杂,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座树根殿宇,树根上装饰着些植灵族的草祭绳索,倒是有几分像是树老先的住处。 “树老先!”蚩猎不疑有他,直接叫道:“树老先在吗?快出来救救人啊!” 惜光没有出声,任他叫喊,只是眼睛看向那边黑洞洞的树洞之间。 这声音叫喊起来,在树洞中回荡不已,过了半刻,树洞里才发出些昏黄的光亮。 “进来……进来……。”有苍老的声音说道。 惜光问道:“是树老先吗?” 苍老的声音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说:“进来吧,进来……。” 几人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三零五章 最后一根稻草 巨树之根庞大,不知能有几千里。而在这庞大根系之中,却出现了小小的一点光亮,叫人怎能不狐疑。 惜光还没有动作,蚩猎就已经先行一步了,他背后背着的是昏迷的同伴,不知怎的,他就觉得此时的要务,就应当是想方设法的救它。 蚩猎化出真身之后嗅觉更加灵敏,比人形的时候不知好用多少。 只在周遭闻了闻,他便找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趴下身子钻了进去,惜光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的道路不仅根系庞杂,穿插得四处都不像是路,更是越走越狭窄,唯有前面的光亮十分稳定,叫人能够辨清方向。 “少主少主……,”小妖薇薇走着,觉得心中有些寒意泛起:“你说,那中间的光亮处,会是树爷爷么?” 狼形蚩猎负者绿夭在前带路,小妖薇薇不敢上前,便跟在惜光身边,一步不离的扯着他的袖子。 惜光笑道:“薇薇怕了?” 小妖薇薇噘着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怕,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而已。” 惜光眯眼笑,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不必害怕,到时若是有事,你便带着绿夭躲在我身后,我定会保护你们周全的。” 小妖薇薇却眼睛深深望着前边尾巴直直拖在身后的那个身影:“少主,若是真有危险,不如你护着蚩猎哥哥,他好了,我和绿夭便才都会心安。” 惜光玩味的听着这句话,他就不信前边那个听觉跟嗅觉一样超群的兄弟就没听到,真是运途多舛,桃花满地。 说起来……,他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放在心里的人,只是两人早已陌然,桥路各走,再见已经不知是何年月。 *** 琢玉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明里她是出去替袁姑娘买些东西的,天知道袁姑娘此时人都快死了,医士们来去、药官们将所需都送来了,她还需要些什么。 莫过于还魂药了吧?可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军士们都知道这小侍女是什么来头,既是陛下身边的侍女,那人家说是买东西便是买东西,谁知还有些别的事要办,这样的宫中人,没有义务将事事都向旁人交代清楚。 所以她既没有面对盘查,更没有人会搜她的身,那瓶子就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冰冷透骨。 琢玉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形色尔等的奇闻丑事,也并不乐意亲自下手杀人。 她不知道瓶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恐怕是一种厉害得很的毒药,照着娘娘那个意思来看,说不定医士们都没法看出来。 琢玉安慰自己,找遍了各种由头,最终鼓起勇气摸到了袁琴琴的床边去。 帐篷外响起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在自己应该呆着的帐篷里,琢玉却呆出了做贼的心虚。 她强自镇定住,看向榻上的女子。 不过短短的时日,她已经瘦得脱了形状,整个人都苍白如纸,如不是还有细弱的呼吸,被子几不可察的微动,这就跟一个死人无异。 琢玉恨恨:怎么就不死干净了再回来,还要让她来做这种损阴德的混账事。 她再看了看女子颤颤的眼睫毛,像是随时都会张开眼睛醒过来。 琢玉一咬牙,觉得事不宜迟,她从胸口摸出那个带着些许体温的小瓶子,把瓶盖狠狠扒开。 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捏住袁琴琴的下巴,使得嘴唇中出现了一个缝隙,再奋力的一倒,企图将东西全数倾倒进病人的口中去。 半晌,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 琢玉有些吃惊,因为瓶中没有东西流出来,也没有东西滚落进袁琴琴的嘴中。 她拿过瓶子,将底朝天,瓶口对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抖了抖:莫不是毒丸粘在瓶底了? 才这样想着,却觉得空气中好像出现了一股醉人心脾的味道。 她回忆起了凤后的话,凤竹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扔下瓶子在袁琴琴的枕边,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张帕子掩住口鼻。 琢玉想:她怎么能这么蠢,娘娘都说了,她还以为是毒药,这哪里是毒药,这是比毒药还毒的东西啊! 床上的人开始有反应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猛地伸出了被子外,痉挛起来,手指如同死去鸡脚的形状,抽搐,那一双平时明亮又藏着些小算计的眼睛,此时猛地翻白。 琢玉被吓住了,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口中连连小声求饶:不关我的事啊袁姑娘,您大慈大悲,要报仇就去找那些想要你死的人……。 被子被抽搐的腿拱起来,那床上的人已经痉挛成了一张满弦的弓,眼看一口气吊上来,就要缓缓的吐出去——吐出去之后,人便死透了。 琢玉终究是见不得这样残忍的死状,一把拿过那个小瓶子,满地的找回方才掉落的瓶塞塞住,慌乱的一头撞出帘子去。 抽搐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停止了。 琢玉捂住嘴巴,将惊吓过后的抽泣掩下去。 *** 迟来的消息总算是到了该到的人耳朵里。 “你们这群废物!废物!!”石兰河发泄。 他唯有发泄这一条路可走。斯人已逝,芳魂渺渺。 她死之前还救了奇袭营一营将士,死得其所。 石兰河大叫,一面疯狂的扫落桌案上的东西:“出去!!都给孤消失!!” 一阵脚步声关门声,从他说出去到现在听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也不过才一瞬间。 他始终不相信发生的事,那些言笑晏晏犹在眼前,一点点的将他心上那层皮剥开了,剩下的全是血淋淋的肉。 他不该悲伤的,毕竟她早已经说得很决绝,不会再跟他有半点关系了。 “陛……陛下……。”风总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也只有他这一个老人才敢于在主子盛怒之时说话了。 “滚!”果不其然的暴喝。 风总管还是说:“陛下,长公主觐见,已经到门口了。” 石兰河木然不动,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在光芒和微风中颤颤。 “哥哥。”这是石兰因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听说,她死了?” 石兰河喉头滚滚,眼中的泪始终还是没有落下,他强行压下辛酸去,只左手不断摩挲着右边袖子里的东西:那一份永远送不出了的皇妃诏令。 (未完待续。) 第三零六章 生人死人 石兰兄妹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靠着门框流着泪。 母亲故去的时候都没有哭的两个人,现在却放心的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流下了眼泪,这是可以为之流泪的人了。 那时,一个因为故作坚强,却留下了满心的压抑,另一个时年尚小,还不懂得有人离开自己身边的痛苦。 所以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虽然难过,但是自由。 “哥哥,你去看过她吗……?”石兰因揉了揉红了的鼻子道。 石兰河摇摇头:“没有。” 是啊,怎样都应当为她安排好身后事,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再通知花家人前来吊唁,她的族人们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为人知的某个春夏交接的夜里,石兰陛下夜行,亲自安排下葬了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他确认了她真的是没有气息,并且死因是伤得太重。 没有用火葬,他的占士说,她原本不是凤国人,又没有亲人相送,最好土葬为宜,这是天命。 天命就天命吧,这样一来,她还能在这世界多做些停留。 漆棺合顶的一刹那,他不由自主的上前去又看了看:玉色的脸庞,苍白的嘴唇,瘦削到没有肉的身体一动不动。 黑棺九魂钉铛铛作响,声声镇魂,送她上路。 石兰河在合好的墓前烧掉了令他执念的那一封诏令,再伤心了一回,终是被劝走,他的美好时光永远的停留在了某个冬日的下午,灵源雪峰上的小屋子里。 这不是一个女主死后又会复活的故事……,所以当所有人都以为袁琴琴已经顺利的死去的时候,另一个灵魂十分郁闷的苏醒了。 许久之后,他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境地,便对石兰河那个土葬的决定千恩万谢,还好没有烧掉她的尸体,不然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出路呢。 袁琴琴的身体完全僵直着,人就算是灵魂离去之后,脑中的识海都至少还能再存在三天,谁却也没想到她的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一个灵魂。 百里熊修炼完毕,只觉得自己又有了身体的感觉,简直青春焕发,连忙想要跟小徒弟分享分享,却见外间一直亮堂堂的朝阳云海一点点的散尽,变成一片死寂的黑暗。 “这是怎么了,”百里熊感到一阵气闷,十分不解:“徒儿!你怎么啦!” 没有回音。 百里熊试着掌控了袁琴琴身体的控制权,这一次非常顺畅,原本的主人一点阻挠的意志都没有,便将整个身体都交到了他手中。 “我艹。”他努力的睁开差点就要粘连在一起似的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不由得骂了一声娘。 黑漆漆的四周,身下有些软软的被子等物,伸手一摸,原本好像有东西贴在眼皮上,被他努力睁眼之后,掉在了脑袋旁边。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一摸,却像是个脸盆大的石块,再摸,还有些温润——该不会是脸盆这么大的玉石吧! 脚下随便踢一踢,就是戚戚哐哐的金器珠玉碰撞声,百里熊脑海中出现了三个字:随、葬、品,立时觉得好不吉利,不敢再乱摸乱踢。 袁琴琴这是怎么了。死掉了,而且被埋了? 百里熊动了动,发现上头的盖子已经钉得死死的,就凭袁琴琴现在这一副破破烂烂的身体,他是没法子靠自己的能力出去了。 百里熊大惑不解:按理说无穷珠的保管者死去之后,无穷珠就会来到族长生前指定的下一个继承人身边,袁琴琴早已经将自己指给了花随繁,可是自己怎么还会在袁琴琴的身体里? 难道说,这群孙贼都没有确认袁琴琴到底死没有,就放进棺材里了? 百里熊躺倒,这棺材太低矮,强行坐起来难免撞到头。 啊啊啊!!她到底又干了什么!怎么把自己送进了棺材! 百里熊在救她和不救她之间徘徊许久,最后终于想通了,现在如果不救她,那就只有等着身体慢慢的死去,这意味着他又要经历一次死亡的感觉。 这感觉向来不太好。 于是他只好认命的沉入袁琴琴那黑暗的识海之中去,寻找她灵魂所在的地方。 如此找了许久,他终于见到前方出现了一方光亮。 发出光亮的是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像是精石的质地,里边看得见的是一片碧绿的草地。 百里熊纳闷,难道袁琴琴就是把自己关进了这里面? 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百里熊嘟嘟囔囔,化做一条白色的光束,融进了精石球之中。 却没成想,里边是另一番天地。 广袤的原野,芳草萋萋,散发清香。 百里熊走着走着,只见不远处的矮坡上似乎有一个人影,身下睡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像是个榻。 他三两步上前去,那人身着寸缕,正惬意的侧躺在那奇形怪状的榻上,晒着太阳睡觉呢! 百里熊不知道那是三点式,只觉得好是一个辣眼睛,一边遮住自己的眼睛,一边又要伸出一只白玉似的手指去戳她溜光的肩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指在肩上戳了戳:“喂喂,快醒醒,你这是什么样子,这样……这样实在是有伤风化。” 那女子翻过身来,一双眼中尽是没睡醒时迷蒙的风华,百里熊透过指缝不小心看到,下半身的某个幻肢瞬间就不安分了,原谅他从来都是个无赖兼流氓。 女子正是袁琴琴的模样,却一点她的性格都没有,眼中的迷茫褪尽,之后便是一种俾睨天下的神色:“你是谁。”她浑不在意的问道。 “我……我是谁?”百里熊难以置信的反问。 “奶奶个腿儿,劳资当然是你师父!”百里熊跳起来:“你这个孽徒,为师才闭关修炼多久,刚刚有点起色,出门就发现你快死了,说吧,这次又是干了什么好事!” 袁琴琴的眉头皱起:“师父?” “那都是不知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让我仔细看看你……。”袁琴琴伸手一招,身上出现了一身舒适的衣物。 她将百里熊上下打量了一遍:“哦……难道果真是你,百里老熊。都多少年了。” 百里熊伸出手挥苍蝇一样赶走眼前不存在的小虫子:“呸呸呸,什么好多年!劳资醒来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你去哪里过的好多年!” 袁琴琴将手往他额间一点,有画面和记忆匆匆从这指尖点进去,百里熊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眼中的瞳仁里有不断的流光闪过。 袁琴琴道:“给你看看吧,我的好多年,都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零七章 现实与抉择 (占位章节,本章与明天的两章一起更……。) 就这样,时光飞逝了七八个日头。 青州园中,某个地方有个隐蔽的小园子,这园子不大,但是里面水草丰茂,景致淡然,明面上看,只有略略的几个侍女和卫士守护。 但凡是有些功夫的人都知道,这小园子里恐怕是住着什么不得了的重要人物,周围暗处有几位高手拱护,都是法者以上。 在这园子里住着的袁琴琴最近得到了良好的照顾,醒来就有吃,要吃什么都有,闷了叫人,烦了叫人,日子过得十分大爷。 花家人那日没能跟上石兰河与小巴,走散在这蜘蛛网一般的凤竹镇上,自然也就错过了救人的一幕。 而石兰河在救下袁琴琴之后,便亲自请求他们一件奇怪的事:他请花家人暂时不要去见袁琴琴,只因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说是怕刺激她。实际上是什么缘故,也只有石兰河一人知道。 此时某人正精神头大好,一点没有要受刺激的样子。 “喂,外边那个大白脸,去把我媳妇叫来!”袁琴琴中气十足的喊道。 不知什么缘故,她一见这大白脸就气打不到一处来,这些天这人在她面前灰溜溜的,她也就乐得将他使唤得团团转。 守在外边的梧叙一听说是要叫媳妇,那就是要去请石兰陛下的意思。 他埋了埋脑袋,不得不咬牙走开,一路小跑:那可是石兰家的家主,他和楠瑟的现任主人,总是被一个女子媳妇长媳妇短的叫着。 感觉自己好没脸! 但是石兰陛下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还十分甘之如饴,这就叫人尴尬了。 “陛下,我们何时启程返回丹城?”风总管问道。 石兰河最近心情好,面上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明日就是民间举行的除魔大会,在这之后便可以即可启程。”石兰河道。 风总管面色不解问道:“陛下,为何这样急?” 石兰河笑道:“是,孤是挺心急的,就怕生米做不成熟饭呢。” 风总管突然间恍然大悟,哦!这是说那位袁姑娘的事情了。 这几天的时间袁姑娘都在养伤,得了陛下的命令,他们谁都没有亲眼去瞧过这位贵人。 可陛下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想来也是这位的功劳。 “老奴这就去安排上路事宜。”风总管得了准信,便下去安排了。 石兰河一抬头,便见远处有个脸儿白白,头发焦黄,看上去营养很不良的人正朝这边一路小跑而来。 他嘴角含笑,这个就问也不用问了,必是那个家伙又使唤他来叫自己的。 石兰河就像一个召唤宝宝,只要袁琴琴叫请,便能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过去。 袁琴琴十分得意他这点,男人就是要这样才可爱!只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 自己的媳妇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这让她又有点沮丧了。 “阿琴,我来了。”二十四孝好男友进门第一句必定是这话。 袁琴琴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向他伸出两个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的胳膊。 起初石兰河还对她这些主动的行为多少有些羞涩,现在也完全能够免疫,甚至喜欢上这样热情的体验。 “阿琴,你好些了吗?”他关上门过来,自然而然的将头套进她伸出的胳膊里,那个无赖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姿态黏上来贴住。 将头埋进自家媳妇的胸口,深呼吸一下,总觉得世界都明亮美好。 “好多了。媳妇,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呢?我随时想找你的时候就叫你,会不会打扰到你?”袁琴琴温柔的问道。 门外的梧叙奉命一直守着袁琴琴,屋子隔音效果不咋的,听到这温柔小意的话儿,只觉得胸中一口老血要吐不吐。 果然每日虐狗的时间到了,石兰河也宠溺的笑着回答:“怎么会,总要给我的阿琴留出时间来。” 梧叙终于支撑不住,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粒养心丹,一口闷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给我听这个。 “阿琴,明日午后待我忙完公事,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石兰河抱着怀中人,只觉得每分钟都是自己偷来的。 这青州园中因做了人工湿地的缘故,也散养着些鸟禽增添意趣,几只鸳鸯就在袁琴琴的窗下的小池塘中鸣叫。 听着外边自然的声音,袁琴琴舒服的往石兰河怀中拱一拱。 “好啊,回家,”但又立刻想起来什么似的立起身子:“啊不过,我们家在哪里?” 又刚想到他们还没有结婚似的。 “那么,我的娘家又在哪里?” 石兰河心头警钟大响:“阿琴你现在忘了就别去想了,医士说了,你不能总是想过去的事,对养伤不好。” “哦,那倒也挺好,我总觉得自己不必去想从前,当下就已经很幸福了,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她无所谓的说道。 石兰河听她说“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这种话,再去看她的神情,总想在她自然又无所谓的神情之中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比如说,抱怨,又比如说伤心感怀这类。 可是什么也没有,这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就是干净澄澈,就是喜悦幸福。 这些都提醒着自己确实是在骗她,但他忍不住。 石兰河讪讪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抱住,闻着那让人平静心怀的发香,外头所有事都与现在这一刻没有关系。 这才是他所追求的陪伴啊。 “对了媳妇,我之前……睡过你没有?”袁琴琴突然问道。 饶是石兰河已经对她最近的“语出惊人”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现在也不由得小手一抖。 外头的梧叙简直想直接死过去了:他上辈子是不是毁了元鼎大陆。 “阿……阿琴,你说什么呢,我们既没有成亲,那……那种事怎么会做过。”石兰河胸中的器官咚咚咚,这猝不及防的幸福和期待是怎么回事? 袁琴琴最近都在养伤,她伤在腿上最重,脑子里的伤是通灵术被打断之后的后遗症,所以算不得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三零八章 老树 此地有独木成林,根系健硕,暗沉沉,只不远处有一团黄绿色的亮光在指引着。 “到了,就是这里……。”苍老的声音缓缓,在惜光的耳边响起。 不用他讲,这里的大小几个都已经知道目的地恐怕已经到了。 这只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小空间,看起来已经是整棵树的核心,而那一团黄绿色的光芒完全嵌在树根里,散发出强大的灵气,有规律的律动着。 小妖薇薇见状松开了惜光的袖子,四处跑动着寻找:“树爷爷,你在跟我们打哑谜吗?你在哪里?” 空间里唯剩下了那黄绿色光芒的闪耀和细小声音,没有回答,像是某种沉默。 惜光走上前去,靠近那一团亮光。亮光中似乎向他传来了阵阵的意志。 “薇薇,别找了。”惜光沉声道。 小妖薇薇不明所以:“为什么不找了,我们不就是来找树爷爷的吗?” 蚩猎矮下身子,化出人身,将背上的绿夭提到胸前来单手抱住,担忧道:“少主,那绿夭怎么办。” 惜光摇摇头,转过身看着自己如今唯二的两个队友:“我说不用找了,是因为,树老先就在这里。” 小妖薇薇睁大双眼,又叫了两声树爷爷,还是没有回应,只好再次询问的看向自家少主。 蚩猎想想道:“难道说,这枚植灵魂光就是树老先所化?” 惜光叹气道:“是也不是,看看这周围吧,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 “都是树老先。” 空间中有些许震荡,随后那苍老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了:“少主,猜得不错,我便是这株浮屠树,此树便是我,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他接着说:“从半年前浮屠境大崩塌开始,这世间就没有树老先了,只有浮屠树。” “这地宫全由我植灵一族维持,若是维持不住,流火之地蔓延上来,我圣月一脉就都要绝于此地……” “少主大人,蚩猎小兄弟,薇薇,我的孩子,能维持到现在意识不散,等你们来,我已竭尽全力。”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所说的圣月一脉,是还把自己当成飞鹰灵月的后人看待,植灵中立,也是有了这些拥护灵月的人存在,才会有一批跟着魔族来到了浮屠境,同甘共苦。 小妖薇薇猛然回首,两只小眼睛瞪得铜铃也似,渐渐湿润起来:“树爷爷,你说什么?” 树老先柔声哄道:“薇薇,乖孩子,莫哭。哭花了小裙子,可没人再替你做了。” 小妖薇薇孩子心性,一屁股坐地提蹬着小腿,嚎啕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小裙子,我要树爷爷。” 蚩猎心中也戚然,想起上次见面时,他还老不休的在自己身上揩油呢。 蚩猎道:“树爷爷,没想到前次一别竟是永别,对了,还请看看绿夭,她在流火之地受了热,昏过去了。” 树老先顾不上感慨万分,树根中央的黄绿光团中飘忽出来一点光芒融进绿夭的脚心,绿夭纠结的眉头总算是平静了些。 他道:“好了,还请多照顾这孩子,它最近恐有定身之劫要过。” 蚩猎一愣:定身之劫——那岂不是说,以后它就有性别了。在望着那张稚嫩的小脸,蚩猎感到滋味莫辨,植灵定身的性别取向完全取决于植灵的意愿,它是更愿意做男孩还是女孩呢? 惜光见绿夭已经没事,便道:“前辈,此次召唤我们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交代吗?” “是……是……。”树老先有些着急,咳嗽起来:“咳咳,你们等等,我且想想……化作浮屠树以来,浮屠树一直在吸纳我的一切,我有些记不起来要说的话了,咳咳……。” 痛苦的咳嗽声在整个空间之中回荡,原本阴气沉沉的根系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小小的黄绿色光球来。 “啊,我想起来了……,少主大人啊,请你带同圣月一脉走出浮屠境吧,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请带着大家活下去。”树老先道。 惜光答:“请放心,我定会用尽全力保护族人周全。” 树老先见他回答得肯定,心下稍安,那些从四周围浮出的小小光球渐渐汇聚成了一个,最终化作一枚果实形状的东西,看不出质地。 果实漂浮到了惜光的手中,树老先道:“这个给你……。” 惜光将其收好,还是不解:“前辈,这是何物?” 树老先道:“这是我植灵一族耗尽修为,最终结成的慧果。”他说到此处,不由得带着悲伤抽泣起来。 “老尊主逼我植灵一族大大小小全数到此,生生用植灵的性命,在这流火之地上扩出了一座地宫……。” 树老先诉说的时候,几人的脑中似乎都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形来,植灵们一个接一个的纵身跃下悬崖,用灵气筑起那一片隔离高热的云气。 更有的直接放弃了自己的修行,将一身功力散尽重新化为原型,只为造出这空间里正常的日升月落,那些还生长在地面上的植物们已经不能再修成植灵了。 树老先道:“老头子,在浮屠境的土地上活了一辈子,草木人生,一岁一枯荣,我早已经无所谓。只是这些孩子们……他们走得太冤枉了。” “还请少主,在合适的地方种下这枚慧果,让他们还有苏醒的机会……。”树老先哭了,没有说下去。 格啦啦的声音在四周的树壁之上响起,那里有一个被掩盖的树洞露出来。 “这里上去,直通生岛,在那里,你们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树老先告辞了……。”树老先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弱下去。 走在那散发这幽幽黄绿光线的树洞之中,几人都各有难过。 浮屠树,七千层,不知今生是何生,愿此处寂灭,他处回魂。 浮屠境之中的植灵自此一次劫难,便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惜光蚩猎身边这两个独苗了。 绿夭趴在蚩猎的背后,浑身滚烫,豆大的汁液从它头上冒出,浸湿了身下人的衣衫。 惜光走在前方,脚下蹬蹬的踏木声在树洞中回响,而身后的路又被一点点生长的树枝结构挡住,望望前路,又不知会出现些什么。 行路吧,惜光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未完待续。) 第三零九章 诱饵 军帐之中有人在密议,而帐外则环环守着一队士兵。 但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士兵们便一动也不动了,那来往不断的巡逻队也已经好久没来。 一个身着漆黑袍子的人轻悄悄从暗处走过来,士兵们对其视而不见,眼中甚至连他的一点倒影也没有。 那黑袍人静静站在帐篷外,如同一截木桩子,鼻端传来一股土腥气,混合着火盆之中的松木气息。 帐篷里边正有人道:“如此,我们将那怪引到陷阱之中,再配合以修法士们的火符,一定能将这邪祟永久除掉!” 又有人说:“可是,那魔族少尊看着还小,也不是傻子,怎么能轻易就跟着诱饵走,还有一件事更为重要,谁来做这个诱饵呢?” 帐篷中一瞬间寂静无声,他们说得倒是容易,制作几个机关陷阱,希望能在魔族的少尊再次降临之时,直接用机关陷阱坑杀之,再辅以火烧,一定能将其永除后患。 可谁愿意来做这件事,若是个寻常的士兵,说不定并不能完成这件事,可若说起有能力做这件事的,除了这帐篷中的人,还真就找不出别人了。 总算一人打断了这寂静,他凝重说道:“要不然,就我去吧。我家中老母刚刚过世不久,我又没有娶妻生子,了无牵挂,正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似乎是在犹豫,便有人道:“你这算什么了无牵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给你老朱家留个血脉了?” 他接着说:“还是我去吧,我家中已有三个儿子,各个都长成毛头小子了,传宗接代不成问题……。” 之前姓朱的那人抢道:“不成不成,还是我去,你要是死了,就留下你娘子一个人,又要照看三个小的,又要帮你侍奉父母,还要不要一个妇道人家过活了。” 帐中又是一片寂静。只不过这次寂静,来自于不知何时没入他们身体之中的紫色小球。 黑袍人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帐中气氛浓烈,人们鏖战数日,也都没有休沐,体味汗味被灯火一烤,全闷在了帐子里。 黑袍人咳嗽两声,声音之中全是虚弱。 他拿起桌上的部署图看了看,又在各位将官的脸上一一扫过,终于放下了图纸,走出去。 远处遥望这泾源大营,火光灯光,在寂静的原野中,似一朵开放的红莲一般。 *** “将军,我军失踪人口正在越来越多,您看……。” “你先去做你的事吧,此事我早已经呈给宫中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回音,稍时我会再催一次。”手下走后,苏延冷着脸坐在大帐中。 他仿佛又陷入了某种绝境,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春天,父亲去世后,他的世界变成了冬天,一切人之本性,人的不堪和嘴脸都展现在他眼前。 一切倒霉事都开始发生,就像开了一道闸门,能出的妖魔鬼怪都往他的生命中倾巢而出。 这一次又是什么呢,从第一起失踪开始,已经连续发生四五例之后,他才从下属的报告之中得知。 在普通情况下,军营里若是走失人口不是件稀罕事,金国常年征战,兵丁大多是从百姓家里强行征来的。 有士兵受不了军中苦寒想要逃回家去,也不是没有,若是抓到了自然是严肃处理,若是没有抓到,那军册上有他家人的姓名地址,自然还是会牵连家人。 但苏家军不同,苏家的军户受到苏家庇荫,几十年没有再出现过逃家的逃兵,更遑论像这样接二连三的失踪,到目前为止,已有十数人众。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都出事了。 可怎么会出事,为什么出事,这些人都去哪里了,这军营之中没人知晓。 一人掀开军帐门帘走进来。 “我说了,不要来打扰我。”苏延没有好气。 “哦?原来对我的宽限这么快就失效了。”来人道。 苏延抬头,不由叹气:“是敖兄来了。自行请吧,我正头大。” “我却正是为你头大的这件事来找你的。”敖索自己找个位置坐下说。 苏延眼睛一亮:“你是说,将士们无故失踪这件事有眉目了?” 敖索定定看他:“原来是将士们失踪了,你的口风还挺严实,连我都瞒住,却整日里一个人闷在帐中,连酒也不找我喝了。” 苏延一愣,瞬间明白了这人原来利用了他对他能力的认可,这样明目张胆的诈了他。 “我不说,乃是为了稳住军心,这件事都控制住了风声,谁也不准乱传的,你怎能因此就责怪我。” 也罢也罢。苏延只好将事情一一说出来。 敖索咋舌:“这么说,失踪的将士已经有十七个了?” 苏延勉强点点头,说道:“再有一个就满十八数,而这一切,都发生得毫无痕迹,他们的东西都还好好的放在原处,就连刚吃过一口的饼都落在了地上,似乎……。” 敖索接道:“似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对吧。” 苏延点头,他其实已经用自己的通灵之力问过周遭的各种小动物,奈何这营帐中的小动物智商都特别有限,复制现场的时候吃力不说,还常常出现它们自己喜欢的东西,叫人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那智商稍高的灵兽牲畜们的周围,又并没有案发现场,着实叫苏延难了好久,他感到此前得了通灵术之后,才好的郁症又要爆发了。 敖索道:“你说,失踪的将士加起来一共有十七名,再有一名就满十八个。据我所知,魔族有一种邪功,是他们自己都不会轻易尝试的,其中正是提到了这个数。” 苏延连忙道:“愿闻其详!” 敖索道:“这邪功乃是用十八名生人的魂魄滋养施术者的魂灵,使魂灵更加稳固强大的,这用于牺牲的人,必须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想必正因此,失踪的才是军营中的将士。” 苏延不解道:“说起来,军营又不止我苏家军一处有,幕家也有、秦家也有自己的兵,怎么就单单是我苏……。”他说到一半,突然从自己的话语之中了悟到了什么。 苏延一拳打在桌案上,将好好的桌案擂出个洞来:“这该死的。” 敖索问:“你想到什么了?” 苏延沉声:“这件事,想必和朝中那些奸贼脱不了干系!” 他心中那股邪火,是越发的关不住了。 (未完待续。) 第三一零章 上钩 黑暗的孔洞之中有人在小声交流。 蚩猎稍稍感知之后,便禀道:“少主,外边是一个平台,平台中央是浮屠树,咱们所在的位置,好像是这平台外的墙壁之中。” 薇薇奇怪,悄声道:“我们明明是从树洞中出来,怎么会在墙壁里?” 惜光道:“或许是树前辈用茎脉在此留下了通道,他老人家想得很周到,否则若是从那中央的树洞之中出来,岂不是更夺人眼目。” 他小声说了,在树洞中不知走了多少路,现在几人身上都有些狼狈,绿夭更是烧得皮肤都皱了,像一颗脱水的桃子。 蚩猎有些发愁,看向小妖薇薇:“你已经过了定身之劫,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窍没有,它现在这个状态,着实不能确定究竟能不能将它从这里带出去。” 惜光点点头:“就算是要带出去,首要的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它好好的定身。” 薇薇摇摇头道:“我过定身之劫的时候,自己都还是昏昏沉沉的,只知道做了好大的一个梦,梦里有蚩猎哥哥……。” 蚩猎连忙打断她:“停,这一节跳过。” 小妖薇薇难过的张张嘴,随后小嘴嘟起来:“人家最想说的部分还没有说呢。” 蚩猎道:“后来呢?做梦之后。” 小妖薇薇没好气:“后来我醒了,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女孩子。就这样。” 蚩猎和惜光面面相觑,植灵定身这种事无异于别人最为隐私的事情,约同于女人来姨妈,男人是搞不懂这中间的小问题的。 “少主,不如你联系一下幻音使。”蚩猎踌躇半晌还是提出来。 惜光的面色一僵。 蚩猎见他面色有异,只好劝道:“她有她的选择,也是有苦衷的,可眼下,我们最缺的就是别人的帮助。” 他猜测,幻音使一定还是割舍不下老尊主和自己的理想,她的想法跟少主的多少还是有些出入,两人相谈不拢,自然要散。 只见惜光在怀中摸了摸,拿出一粒晶莹剔透的红色蝙蝠状的石头。 他们都不知道幻音是为什么走的,同幻音一起回到浮屠境之后,幻音就与他单独谈过一次,那次谈话过后,幻音便自行离去了,只是将这血蝙蝠交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惜光手指捏着血蝙蝠,犹豫说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今后你们恐怕要多出个少主母来,也不知道你们介意不介意。” 蚩猎一哽:“啥?” 惜光看他,笑道:“算啦,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顾不得这些,还是大家的安全更重要。” 蚩猎一挑眉,沉声道:“若是需要少主卖身,那还是算了的好。” 小妖薇薇不明所以,满脸疑惑:“什么少主母,什么卖身?” 惜光没有多说,将那枚红色的石蝙蝠向洞外一扔。 红蝙蝠一脱手瞬时不见了。 小妖薇薇吓了一跳,觉得很新奇:“哈!那是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惜光道:“血蝙蝠是蝠族体型最小,速度最快的。有它去报信,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支援我们了。” 蚩猎还是担心:“少主,不要紧吧,果真要卖身?” 惜光笑脸,下巴指向他背后的绿夭:“得了,操心你自己的事吧。” *** “少尊少尊!抓到了,这次抓到的这个是个极品呢。”一个个字小小的胖妖侍迈着小短腿,身后带着两个身高马大的小弟,一溜小跑的进来了。 两个小弟吃力的抬着一个布袋子。 胖妖侍一进来就忙不迭的跪行到了小主子那矮小的身躯脚下,小主子平时乘骑的那只青面鬼就放在屋角,闷不吭声的像根柱子。 此时小主子没有乘骑青面鬼,那还是得制造出主子很高大的样子来啊,胖妖侍招呼身后的小弟将大布袋赶紧放下,也一同跪在地上。 明瞳妖冶的一瞥,小小年纪,一双眼已经有了天人般的神韵,他盘坐在三尺高台上,身下只有薄薄的一块布毯子。 这高台是个六边形,四周围若隐若现着一些人形,都是男子的模样,明瞳小手一翻,那些人影俱都化成青烟飞进了他的手中。 “来得正好,打开来,让本尊看看你说的极品。”明瞳示意将人带到面前来。 胖妖侍的两个小弟连忙抓起布袋子朝前提溜过去。 这小主子一点不比老尊主气势弱,现在老尊主闭关,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这位少尊,不知为何,他们就算是在老尊主身上,都从没有感到这样强大的威压,一见他就想跪下。 明瞳起身,他的衣裳都贴身短打,方便行走,因还是孩童身躯,穿得太长容易踩着裙角。 几步走下来,他将袋子的口一掀,便见到了里面的人,两条还没有长齐的秀气眉毛徐徐皱起。 胖妖侍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是不是此人不合适?要是耽误了小主子的事,他说不定就要变成浮屠树的肥料了! 却见那位小小少尊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守着这里,谁也不许来打搅。” 胖妖侍连忙招呼自己的小弟,跌跌撞撞出去了。 明瞳歪着脑袋,手上的动作还没有放下。 有意思。 袋子之中,那个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人正在与他毫无畏惧的对视。 事情还要回到上一章的末尾,苏延对失踪事件的起因经过产生了怀疑。 见苏延一气就把桌子敲了个洞,敖索道:“你何必这样纠结,我们可以主动一点,将那第十八人送去给他们嘛。” 苏延气呼呼:“敖兄!你在说什么啊,光是给他们这样明偷暗盗的陷害绑架还不够,现在还要亲自送上门去了!” 敖索不语,伸手拿茶,茶碗却是空的,便自来熟的招呼守在营帐外的亲兵进来添水。 苏延就在这端茶送水的时间平静了半晌,总算也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算什么。 敖索回来道:“怎么样,可是想通了?” 苏延长出一口气:“说吧,谁去。” 敖索道:“自然不能是你。” 空气凝滞一瞬。 苏延认真抬头,缓缓说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于是现在,苏延从袋子里爬了出来,他稍稍一挣,那束缚手脚的金刚藤应声而断,化作齑粉。 他稍微伸展了一下身躯,只见他背扩胸宽,身材健硕,在小得可怜的明瞳身前,如同战神降世,将他笼罩在大大的阴影中。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二章 好好谈谈 明瞳笑了笑,脸上做出的完全不是孩童的成熟表情,看得苏延皱起眉。 明瞳没有因为对方比自己有太多的身高优势就做了反应,只淡定的转身走上了自己的三尺青台。 他身后,墙角边的那位青面鬼原本木讷的两个眼球开始转动,直盯着身前的不速之客。 “你这娃娃是哪里来的,你家大人呢。”苏延看不惯这个做派,明知道眼前的是谁,还是故意这样呛道。 明瞳坐下,朝他身后指了指。 苏延没有向后看,却感觉有东西咚咚咚的走上前来,挨着了自己的小腿。 转头一看,竟是一个妖侍所化的肉凳子,凳子鼓起的中间是柔软的肚子,而凳子脚上,却还有两颗没有化尽的滴溜溜的眼睛,直望着他看。 苏延心头一阵恶心,便没有坐,不知这孩子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做的些奇怪的事,他看了都怵得慌。 明瞳邪魅笑道:“想不到堂堂四神之一,竟看不透这些小小的把戏。你要是不坐,那便只好一直站着了。” “什么四神之一,黄口小儿休要胡诌,还是叫你家大人来与我说,我倒看看是谁教出的你这样的小子。”苏延淡淡道。 明瞳掩嘴笑,往身后一靠,他身后竟凭空出现了个靠枕,苏延一看,却是个窈窕的蛇美人爬了上来,口中的信子颤颤的在明瞳的小脸上亲了亲。 定睛看时,蛇美人又化作了灰褐色的靠枕,哪有什么美人脸,都是他的幻觉。 苏延转头再看那凳子,原也不是什么小妖变的,只是个普通的圆凳罢了。 苏延依旧是站着,皱眉道:“别耍什么花样,我今天来,是要同你这娃娃说些正事。” 明瞳道:“哦?那正好,本尊也有些话想跟苏将军好好谈谈。” 他这时候倒不提四神之一的话了,可早有怀疑的苏延,却是将这个种子深埋在了心里。 (明晚跟明天的份一起,更后半部分T-T。。对不住大家……。记得到点,重启起点阅读APP,刷新再看。) 双方精通兽灵通的通灵士,分别盘坐在后方的高大坐骑之上,苏家军这边这次延请的,是一支名为龙息的实力强劲的队伍。 且不说别的,单是在种类的齐全上,这支团队绝对是占优势的,不仅诸天山上的人才种类有之,其他派系的人才也有。 可苏延执意只请了其中最好的几名通灵士,具体原由大家都不知道,但各方猜想之中,有一个猜想是得票最多的。 那就是苏家军的军饷有限,原本军饷这东西都是由金国政府调拨,可是一直以来,苏家就与掌管金国钱粮的幕家不和,这军饷的事情总是一拖再拖。 这样一来,打起仗来的时候,自己家的军士们都不够吃,怎么还能去延请外援呢。 但这仗就是这样越打越高端,原本还只是拼一拼装备人才,现在拼的尽是谁家的修行士更多。 苏将军也是没有办法了,之前据说为了给幕相贺寿,已经散尽家财给拜上了寿礼,现如今粮饷的事还是拖着没有得到解决,反而钱是没有了。 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苏家军的兵士们都能想得通。也或许,因龙息之中,通灵士价钱最低所致? 但见纵观最近这大大小小的几十余次交锋,这些外来的客军,还是值得信赖的,未必便宜就没有好货。 敖索冷眼看着,这样的情况下,苏延的安全还是能够保证,至少能够挡在他身前的炮灰就不少。 龙息成员乘骑的是兵甲耀眼的金色巨战象,而对方凤国那支队伍的后方,赫然是凤国本地的一支队伍,乘骑着凤国特有的碧血青鸾,一排整齐的高飞在天上。 双方将士大眼瞪小,只有那坐在后方的通灵士们,有些憋得脸通红,有些格格打牙,都在努力发功。 苏延与对方敌将宋承龙对视一眼,宋承龙见到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今天的结尾多半如同往常一样,是打不起来了。 宋承龙起初对苏延的态度也是百思不得解,他其实问过己方的通灵士,其实多次都被对方的通灵士压制住,甚至还有被反噬的危险,可对方就是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便一个眼神交流之后就退走。 这究竟是想打还是不想打?你不打了我打行不行?奇袭营的兄弟的仇,总归是要报的! 于是宋承龙试探了多次,最后总算是模糊的得到了些消息,苏家军最近,恐怕是开始消极应战了,由此他便冒险了两回,这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消极。 谁要敢在这时候上去捋虎须,那就是个死,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不动则已,一动恐怕是谁也抵挡不住。 现在他已经有些明白,对方是真的不想再打仗,他们双方大小交火,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双方各自的主家看看而已。 确切的说,是苏延想做样子给金国的国主看的,他们这些所谓对手,不过是陪着演戏的陪衬。 不祸害周遭的百姓,大家都能平静的过活,又能满足主上的雄心,就算是暂时的,也将这暂时进行到底吧。 宋承龙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跟对手在战场上合谋演戏的一天,甚至想不出这种配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约莫是他重回战场的第一战? 对方的主将迟迟没有露面,双方战得正酣。 他打着打着,却一眼从敌方的队伍末端看到了那个身着银甲的人,那人的眼神瞬间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莫名的接收到了对方的信息一般。 别打了,不想打了。那个眼神似乎如是说。 他就像被蛊惑了一样,回去之后一直忘不掉这件事。 果然后来发生的事令他咋舌,又从心里想要去配合对方。 就是这样——宋承龙向着那边点点头:维持和平,哪怕一时也好,在这混乱过去之后,该怎么报仇,希望你也等着我。 敖索无聊的蹲在大木头建成的瞭望塔上,听着这边鸣金收兵,前头那几头一直站立不动的巨战象大脚板动了动,那是它们的主人收回精神印记了。 跟之前一样,这场战斗依旧打成了平手,不分胜负。对方也开始退走,夕阳映衬着黄沙,朝九晚五上下班也没这么整齐。(未完待续。) 第三一三章 核实 这天军营里的食物重归粗制滥造,将士们吃得伸脖子瞪眼,要不是向来素质好,换在别的营中,少不得要到监军那里去告火头军一状。 福宝最爱制作美食,现在竟然连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可见袁琴琴过世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打击至深。 敖索见福宝哭得不像样,只好带着她两个人骑了马,走到远处的草甸子上坐下,福宝抽泣不止,絮絮叨叨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归是从前和袁琴琴一起经历过的事。 待到福宝好些了,敖索冷静问道:“福宝,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你可知道,这样的话不能乱讲的。” 福宝却伤心的看着他:“是我花家的密件,随繁说的还有假?凤国的国主陛下亲自修书告诉她的,都已经下葬了……。”说到下葬又放声哭起来:“我都没有送她最后一程,她去的时候一个人,多寂寞啊……。” “她孤零零一个人来我们西难岛,我们就是她的家人,谁知人死了,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福宝哭着哭着又道:“敖大哥,为何只有我一个人在伤心,说起来你与阿琴感情更好,为何你一点都不难过呢。” 敖索面色有些白,他勉强扯出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慰她:“世人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有亲见她死了,又怎么知道事情的真假。” 话说到这里,福宝也渐渐止了哭,疑惑的偏头:“随繁说……石兰国主也说……,”她一时又打起精神来:“管它谁说呢,我花福宝总要亲眼见到阿琴死了,这事才算是真的!” 敖索没有理她这破碎的逻辑,花家人中,唯有福宝与阿琴最为相似,哦,以前的阿琴。 他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的情景,心里都被这些装满,魂不守舍。 如此恍惚的过了一天,敖索突然觉得,他顾不得许多了,他现在就要亲自去核实这件事的真假,苏延能够活到现在,想必有他的后福,自己稍微离开些时日,应当生不出什么变故。 敖索匆匆告别时,苏延还在休息,而福宝一觉醒来,发现敖大哥又将自己扔下了,坐在床上合计了半晌,不多时也告辞离开,按着自己心里的路线,一路追去。 当守夜的亲兵告知苏延这两人早前来过时,苏延头也未抬,只淡淡的回了句:“哦,知道了。” 披星戴月,昼夜不舍的赶路,敖索将在时重虚境开设通道这项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只恨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脑中只有一个念想,便是自己还没有亲眼见到呢,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她那样狡猾,一定是别人都搞错了,被她骗了。 石兰河被人拦在了看望有孕王后的路上,风总管没成想这样铁桶一样的凤宫也有歹人闯进来,连忙叫人护驾,情形一时乱乱。 待分辨清了来人是谁,石兰河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日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管好自己的嘴巴。” 眼前的人身形修长,穿一身破布衣裳,头上戴着连衣的帽兜遮住,衣服被身下的肌肉撑得鼓鼓的,没有狼狈,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在他周身流转。 石兰河这才是第二次见他,敖索却是第三次了,葫芦岛上初见面,灵源峰中相救袁琴琴时第二次,如今已是第三次。 “不知远客为何而来。”石兰河道,他认识这人,也能猜到他的来意。 果然,敖索说:“阿琴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葬的她。” 夜风吹起两人的衣衫,天色已晚了,石兰河忽然有些不想去看这男人脸上的表情,那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太过清楚,他一眼就看懂了。 所以石兰河背过身去,背起双手,背对着敖索。 石兰河道:“阿琴被魔族少尊所伤,重伤不治而去,是孤亲眼见她入棺下葬。” 背后没有一点声音,当说到入棺下葬的时候也没有,石兰河甚至觉得,这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然而并没有,敖索道:“魔族少尊怎么可能伤她,他们是……,”说到这里,停住了,这个命题不成立,他又问:“毛毛呢。” 如果有什么危险,毛毛总该带她走,还有,她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吗,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总有人会管管她吧。 石兰河很不喜欢他质问的语气,不客气的回道:“阿琴不顾将士们的阻拦执意去了战场,毛毛在战场上失踪,当时在场的将官为救阿琴,自己先牺牲了,在这件事上,大家都尽力了。” 他说得轻松轻巧,不带一丝别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那头躲在暗处看着的风总管一直观察着来客,那名男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周身的气息冷冽,风总管甚至注意到随着他的呼吸,在这已经温暖的春天里,他脚下的植物上都结了一层霜。 这事情很不对,自家的主子说不好会有危险。 风总管咬咬牙,还是颤巍巍的走出去:“陛下,娘娘还在等着陛下呢,方才娘娘身边的女官来报,说娘娘吃不下饭,还等陛下一起用膳。” 石兰河看了一眼忠心耿耿的老仆:“那便走吧,王后有孕,怎能不吃东西。”说罢也不再看敖索,径直朝前走去。 敖索身边脚下已经积起了一层霜花,见石兰河要走,沉声喝道:“站住。” 石兰河停下脚步,一国之主被这样喝住,心头也有些傲气激起:“尊驾,还有什么话要问。孤还要去看望自己的妻儿。” 敖索问:“她葬在哪里。” 石兰河向身边的风总管说:“把地址写给他。” 风总管得令,又去招那些等在远处的侍从侍女们,取笔墨、纸张、小桌案、掌灯,好是一通忙活,之后才拎了一张新写的纸条,小跑着过来,恭敬递给敖索。 敖索收起这张纸,原地开出一道门,瞬间出现在石兰河的身边,只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畔说:“你本不配她的爱。” 那人像是只为了说这句话,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又消失了。 石兰国主停在原地,金丝九尾凤的精致绣靴缓缓的踩实了地面,春风倒是吹出了些寒意。 良久,风总管道:“陛下,那贼人已经走啦,咱们也快些走吧。” 石兰国主表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木然笑着,点点头:“走吧。” (未完待续。) 第三一四章 我来见你了 “这种事就不要拿来这里回禀了,陛下正在忙呢。”风总管训斥小侍从,这些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是才来不久的,太不会办事了。 石兰国主却是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威严道:“在外头吵什么。有话进来说。” 风总管狠狠瞪了小侍从一眼,连忙进了房中:“回陛下,没什么事,不过是下头的小宫人们调皮,折了几根柳条儿耍。” 石兰国主闭目,不耐的叹口气:“风总管,照实说吧。” 风总管哎哟一声跪下了:“不敢欺瞒陛下,底下的小侍从来报,说是常春池畔的柳树一夜之间全都被冻死啦,不只是冻死,其上的枝条也不知怎么,光秃秃的。” 他接着道:“御厨房里新做的寒食糕、寒食浆、蛇盘兔等明日备用的糕饼小食……都没有了。” “这原都是小事,老奴吩咐下去就可以处理,不需陛下操心。” 石兰国主缓缓睁开双眼,风总管瞄了一眼,只觉得似乎回到了老国主的时代,仿佛是老国主重新掌政了,他感慨的低下头:果然女人是让男人快速成长的事物。 袁姑娘这一死,他们的国主终于“正常”了。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还有,宫中的守卫却是要加强了。”石兰国主说完,疲惫的再次闭上双眼,心道:去吧,代我好好祭奠她。 大济泾原上没有柳树,在一座孤单的坟茔周围,此时却插满了柳条,郁郁葱葱,随风舞动。 各种糕点摆满了墓门前,一人坐在那里喝酒,醉醺醺胡言乱语。 “听说今天的食物都不能吃热的,我也忘了是哪个世界的规矩,或许这元鼎大陆上也有这样的习俗。我连酒都没有温,喝着挺冷的。” “我也怕冷的。” 相隔三四十余里的一处地方,却又有人要打起来了,半空中出现小黑点,地面上的人迅速集结,严阵以待。 草原之上望山跑死马,相反,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视距非常远。 敖索靠在墓碑上,对着墓碑敬酒,却一眼就望见了远处的黑点,疲惫一笑,不想去管。 “我来见你了,这次我们什么别的都不说,就随意聊聊吧,像以前一样。” “你做的饭挺好吃,福宝那家伙做的比你好,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我就是吃不出你做的那种味道了。” “有些话我都没机会说……,哈哈哈。便还是不说了。” 脚下的酒瓶已经堆积起来,敖索原本是喝不醉的,可今天这酒分外醉人,才喝了一瓶,眼前就出现了重影,更别说还接连灌了这许多。 他来了,他亲自去问了,也亲眼见到了。 那远处的争战就像一场好看的戏,软软靠在墓碑上,敖索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知道此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那位魔少尊虽然可怕,在某些方面却是强迫症患者,每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这规律总算是被凤国的将军参谋们找到,在他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地方展开了布置。 “咱们谋划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今天,不成功便成仁。”望着远处的黑圈越来越大,底下的将军对将士们说道。 敖索也不顾什么,抓起眼前的糕饼塞一口在嘴里,眼睛瞟向远方那场不对等的战斗,人族在数量和实力上明显少于从洞中出来的浮屠兽。 唔,还是有些意思的,魔族的浮屠兽虽然凶猛,可人族士兵身上都穿了带有尖刺的铠甲,尖刺上可能还涂抹有些能够令浮屠兽暂时麻痹的毒药。 每当浮屠兽袭来,他们都能迅速的几人集结在一起,浮屠兽每次只能吃下一到三人,如果是抱成团的三人以上,浮屠兽便只能将他们一同卷起来,要想将这一团人甩出去,还是要费些力气。 更何况在攻击中还被扎伤麻痹,再被士兵们丢下来的火符、毒符砸中,那后边的修法士们使出了全身的解数看准时机使自己制作的符咒发挥作用。 “阿琴,你在这里可还有个好处,就是随时都能看他们这样精彩的战斗了,石兰河这人也不知想的什么,竟不将你带去一个风景更好的地方。”敖索举杯。 只见那下头的战况又有了变化,原本还在肉搏的双方渐渐呈牵引之势,那人族将士们一边打一边退,浮屠兽们没有智商,便不论原委的跟着追打。 “竟是设了陷阱么。”敖索喃喃,嗯,这也是应该的,都跟这群浮屠兽战了不知多少回,这一次一定是想着一网打尽吧。 再看半空中,果然小豆丁那孩子凶神恶煞的下来了。 “阿琴,我觉得这孩子的事,你其实是没有错的,我还是不够理解你,或许因为我并不是人族的缘故吧。你见了这个,也不必伤心,人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敖索安慰坟茔中的袁琴琴。 (稍等还在写。。) 无论地面上的情形已经坏到了何种程度,浮屠境的地宫内还是保持着再为正常不过的云卷云舒。 只有少数的依附者和幸存者能够进入这里,这是最后的梦境,最后的故土。 生活在底层的魔人们只好继续磨练自己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真有许多皮糙肉厚,适应力极强的能够在恶劣环境下存活。 但是比起这下方的天地来,乾坤早已经颠倒了。 明瞳住的地方是宫殿林立中的其中一座,只有照顾他的人才知道,在这座宫殿的后方还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小院子,这小院子就是这位嗜杀成性的小主子安抚自己的绝佳地点。 小院子外有一条不知仿制哪里的街道,街道两旁每五六米就种着一棵杏花树,自这院子和这条街道建起,那杏花就未曾凋谢过。 敢于服侍明瞳的妖侍都是胆大心细的主,即便看出来这些杏树都是幻象所制,也从不会在小主子面前提及半分。 院中的屋子有两个房间,中间一个简陋的小厅,吃饭的桌椅板凳不提,只墙角边再有一张小竹床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三一五章 悲喜无常 那不是……。 敖索揉揉眼睛,再摸了摸身后冰冷的石碑,上面的字清清楚楚:袁氏相离之墓,朱红描漆还很新。 他唯恐是自己没有看清楚,丢下手里的酒瓶食物,瞬间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更加接近那边的战团,二十里,十里,停住,清风拂面,带着莫名的腥气。 浮屠兽们口中衔着,肚里装着那些躲闪不及、挣扎踢打不断的将士们,呆立住,眼神滞涩,眼球转也转不动。 它们都被谁控制住了,是她,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强大到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步。 敖索感到自己的一只右手有些激动得发抖,软软的使不上劲,便用力将这手捏成个拳,看向那黑衣黑袍的人,大悲大喜也不过就是这一瞬间的事。 敖索哈哈哈,脸上的表情笑得像哭。 他就说嘛!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魔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都能带着一群懵懂的西难人击退魔兵。 在诸天门是什么地方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她都敢横冲直闯进去。 这明明就是一个蠢到极致,又固执到极致的女人。 她的固执还在,她又怎么会轻易赴死? 他多想借着酒劲冲过去,将她一把抓过来质问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分享一下她一个人在外面都闯下了什么样骇人听闻的祸。 理智战胜了酒劲,他的拳已经握得又失去力气了——这时候不能去打扰她的计划,不管她要做什么,自己都不能再去打扰她了。 一次教训已经足够,他不想再错第二次。 敖索钉立在那里,风将他七拼八凑的破帽子吹落,显出头顶上那两枚野蛮生长,铺着金色鳞片的小龙角,以及胡乱挽在一起的头发。 他的眼眸自法力恢复起就慢慢的回到了海蓝色,深深注视着一个方向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是在望着大海,亦或是大海在望向远方。 一枚紫黑色的精神印记飞起,袁琴琴幽深的眼神也望向这边。 敖索一个激灵:她看到我了。 阿琴,我就在这里,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了,敖索想道:你要将那孩子留在身边,我就同你一起,帮他压制魔性,我们三人还像以前一样,过回平凡的生活。 袁琴琴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紫黑色的印记便朝着他流星般坠下来。 敖索皱皱眉,她是不放心自己吧,生怕自己又冲出去杀了那孩子。 精神印记落下的瞬间,敖索卸下了全部的武装,没有躲闪。 敖索被动的钉在地面上站着,心想:阿琴的灵力果然比以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如今的自己就算不是自愿放下戒备,恐怕都难敌她这一击。 她何以成长得这样快? 敖索劝自己安心,成长得快总是好事,她的强大足以让她自己面对很多事,这就够了,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那按了暂停键一般的战斗场面中,有幸存者在悄声集结靠拢,而有两人见面的同时俱都发出了惊呼:“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一人道:“付统领,你不是应该在那边吗!” 另一人更是不信的反问:“黄副将,你不是在做诱饵吗?” “那那个黑衣人是谁?!”两人同时问对方,俱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知道他们两人是从什么时候起认定了对方抢着做了诱饵的。 这些天来两个人都陷入了对对方的某种愧疚感之中,谁知现在竟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黄副将身上已经挂了几处彩,他狠声道:“也罢!不管那黑衣人是谁,他已经在做我们该做的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计划进行!” 付统领点头:“好兄弟,你说得对,今天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除了这个祸害。” 明瞳心头的讶异并没有小于这些围观的人,所以他跟过去了,直直的走过去,青面鬼人挡杀人,连挡在身前的浮屠兽也没有放过。 他几步便走到了她面前的不远处,可黑袍大帽遮住了她的脸,叫他不能好好确认。 黑袍人像一尾掉进水里的灵巧的鱼,待他接近,便又迅速向后退转。 “休想走!”明瞳被她搅得心烦意乱,驱动青面鬼,那曾经致她丧命的黑色利刃开始以青面鬼为中心,迅速游走上前。 青面鬼的脚步更快。 付统领见状,心下不安:“那人究竟是谁,竟能引得那魔少尊疯了似的追着他跑。”若是换了他们任何一人,恐怕都做不到这个效果。 身边一个小兵弱弱的说:“莫不是见了鬼了……。” 付统领拉了他道:“你说清楚些。” 这小兵道:“我瞧着,瞧着……倒像是之前被魔少尊亲手杀了的那位袁姑娘。” 周围一片哗然:“这怎么可能……。” “那位姑娘都被下葬多时了,怎么会在这里。” 小兵话语中带着些崇敬:“或许袁姑娘原本就是为了护着我们才来的,就算是过世了,也还帮着咱们呢。” 军营之中忌讳鬼神之说,可在场的人有半数都是经历过袁琴琴被魔少尊杀死那一战的人,人们一直在传,当时就是袁姑娘救了大家。 而现在人们越看那身影越觉得熟悉,心下不信的也犹疑着信了大半。 “她原本已经救了我们一次,现在又带走了魔少尊,岂不是又救了咱们一次。” 大家闻言都不说话了,只是担忧的望着远处那越来越接近陷阱的两个身影。 这陷阱之中埋藏的是一座名为红莲幽火的大杀器,其中凝聚着凤国大修法士各处搜集而来的重黎之火精髓所在。 就算袁姑娘现在已经是一缕幽魂,恐怕也躲不过这红莲幽火的灼烤。 那魔少尊却又不能不除。 一些人心中已有些恻然:“相离姑娘,我们都会记得你的。” 听到的人也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右手成拳抚胸,默默礼敬。 敖索皱起眉头:这些人为什么要对阿琴行这样的礼?他们说好了的? 他略一想,便被自己脑中浮现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不会的……。难道说,难道说! 可此时挣扎已经无用,袁琴琴的精神印记将他的身体困得死死的,他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困顿,之前还在为她的飞速成长击节叫好。 此时,他只希望她还是当初那个安于市井的市侩小民。 (未完待续。) 第三一六章 心愿有偿 黑袍人很快便跳转到了红莲幽火的埋藏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青面兽。 明瞳只见她终于没有再跑,而是缓缓的抬起手来,掀开了自己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白皙瘦削的面孔。 这张脸上的皮肤薄得像纸,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的那样明显,还有些狰狞的样子。 明瞳没有勒马,而是更快的冲过来,一眼认出这张脸,只觉得多天的抑郁一扫而空,心头痛快,他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你还没死!你还没死!!” 袁琴琴看着他,仿佛见到这孩子刚学走路的那段时间,她为了逗他多走几步,总是趁其不备一撒手,自己躲得远远的。 小豆丁便也像如今这样,不依不饶的,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小腿,踩脏她干净的鞋面撒娇。 她笑了。 这是一个饱含慈爱的笑,她说道:“好孩子。” 明瞳登时一愣,不是为这笑容,而是为自己刚才的表现。 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他跑什么?他笑什么? 更加不解的是:她又是在笑什么? 明瞳乱了,回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跟着袁琴琴跑了这么远,而那边的人和兽们,一个都没有动。 他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眼色难以置信的变幻,看向袁琴琴嘴角那一抹哀伤的弧度:“你……你……我。”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头的感觉很微妙奇怪,更多的却是愤怒涌出来。 “我杀了你!!”明瞳被心中的怒火淹没了,他甚至不知这愤怒来自哪里,只是嚷着:“我要杀了你!!”。 他大叫着,青面鬼亦随之仰天大吼,黑色的藤条冲天而起,直将袁琴琴整个都包裹起来。 黄副将两三下打醒那边已经看呆了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点火!”总算有人叫道。 “点火!”更多声音乱乱。 被保护在军士们中间的修法士们不慌不乱,伸手向天,齐声召唤道:“重黎神火,降魔除祟!” 天空中风起云翻,修法士们的手中纷纷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站成一圈,手向中央,掌中的火便脱离了手掌,迅速连成一朵血色火莲花。 正在此时,袁琴琴和明瞳的脚下,瞬间窜出了炽烈的高温,青面鬼和它的黑管被烤得哔哔啵啵,皮皴肉烂,都还是不依不饶的根根穿透,扎进袁琴琴的身体中,试图将她杀死。 袁琴琴隔着大火,却见明瞳小脸满是残忍与暴怒,尽管已经被红莲幽火完全困住,也没有半点要挣扎逃跑的意思,反倒一心只想要自己的命。 远处的浮屠兽被将士们制住,袁琴琴也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印记,尽数灌注进面前这孩子的眉心之中。 明瞳没想到自己暴怒之下竟然中门大开,也根本不想再管,他吼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得过!你想杀了我,也必将被同样的大火烧成灰烬!!” 袁琴琴却还是笑,明瞳脑海中渐渐被一个声音占据,那是一首莫名熟悉的歌声。 只有一盏小灯的洞子里,有胖女人唱道:“小乖乖嘞小乖乖,拔萝卜,拔呀拔呀拔不动……。”她把小豆丁当成萝卜拔起来,小孩儿喜欢这样跳来跳去,咯咯直笑。 “娘亲。”小豆丁奶声奶气的叫道。 慈爱的大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乖孩子。” “不,这不是我。”明瞳抱着头不断挣扎,试图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出去。 那个女人从来都只喜欢那个废物,根本就不喜欢他。 每当他出来的时候,这女人就一脸的焦虑,那个男人也是一样,像看一堆废物一样看自己。 他不是坏孩子,为什么不爱他? 有柔柔的女人声音在他头顶嗔道:“坏小子,看看你这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不快过来!” “我才不是那个废物,我才不是!”明瞳倔强挣扎,却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楼了个死紧,他象征性的踢蹬了两下,还是认命的窝了进去。 女人道:“好了,快歇住吧。我们娘两个总算,总算还是在一处了。” 胖女人抱着他的小脑袋亲了亲,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 明瞳被这眼泪一砸,只觉得心里酸涩极了,难过极了:“我不是坏孩子。” 胖女人道:“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你只是个妈妈的坏小子。” 明瞳听了这话,便仰起头分辨起来,只见女人的笑意真诚,不是假的。 他小脸上表情渐渐松懈,缓缓的露出满足的笑意。 他终于也如同小豆丁一样被爱了。原来一直渴望的东西不过就是这个而已啊,真是,好难啊。 红莲幽火终于是烧得明瞳想要打起滚来:“疼啊,好疼!” “嘘……好孩子,别怕,阿琴妈妈陪着你……。”胖女人说道,将他又抱紧了些。 明瞳迷迷糊糊,感到自己依偎在一个怀抱里,内心深处萌发出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自己永远赖在这怀中不要出来,渐渐的,也不再挣扎了。 “我好困。”明瞳拉着胖女人的胳膊。 大手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有一个令他安心的亲吻落在头顶:“困了就睡一觉,阿琴陪着你……。” “袁琴琴!袁琴琴!!你出来你出来啊!”这嘶吼落在火苗外,有冰墙冰砖雪花冰水浇下来,一遇到这红莲幽火,统统化作了水蒸气,世界更是弥漫着雾,看不真切。 敖索,这世上有许多人在追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跑,这没有什么对错,我们只管跑就是了,结果总在前边等着我们归来。 这红莲幽火就是我的归宿,生死由天不由我,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渴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渴望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这世上的一切事跟我有什么干系。 这异世大陆、花家、凤国、石兰家、诸天门。 不过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生于尘土,终将归于尘土,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敖索,别喊了,别看了,别难过,再见。 (未完待续。) 第三一七章 番外 无灵活体 春天来了,药山上一块块药田里,各式各样的草药生发出芽,药山弟子若是有在落霞峰有相熟的师姐妹们,便被邀请来帮他们给自己的药田打下一个个互不干扰的结界。 一片欢声笑语,没能通过战者之试的弟子下山之后,说是在此能见到这大陆上唯一的盛世。由此想要避世的人心中更加向往起这里来。 试剑峰新制的守山大阵端的霸道,就算外边打成了什么样子,这诸天门内都还是一片清平景象。 掌门师尊仙逝那天的事渐渐被时光抹平,人们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便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来。 只还有几人还不太适应。 药山上草木药材丰盛,大家又喜欢在这里结下各种结界保护自己的药田,因此能够藏人的地方很多,可黄嘉怡没有想到,就算是这样,她都还是被人发现了。 “黄师妹,你怎么在此处?” 黄嘉怡连忙抬起手来,用帕子擦了擦已经通红的双眼,略略给自己使了个清新整理的法术,掩盖了脸上的痕迹,站起来,袅袅婷婷的转过身子。 一见后边这人,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林师兄,你是来找我拿药的吗?” 此人却是林闻之,他呆头呆脑,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见黄嘉怡没有如何,便傻傻笑道:“是啊,黄师妹,你帮我看看后背……,那些混小子出手没个轻重……。” 林闻之自从在袁琴琴的帮助下领悟了独一无二的“字术”之后,轻易已经没有人敢来惹他,久而久之,这家伙有些百无聊赖。 没有人找他打架,就总也不能让自己的字术得到实战,因此开始找别人切磋。 切磋来切磋去,他从这些打架之中获得了不少的灵感,这样一来赌斗就成了他每天的日常,打打打的后果,就是常常受伤。 他是个爱家的男人,每七天一次的休沐他准要下山回家去看娘子和小宝,要是被自家娘子知道了自己身上的伤痕,总免不了要吃一顿刮落。 药山上的黄嘉怡处自然而然就成了他治伤的好去处。 见林闻之傻傻的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黄嘉怡自己倒是有些赫然,微微笑道:“好的。” 她将林闻之上下粗粗打量,见没有什么大碍,便道:“我们回药庐中去查看吧,那里更方便。” 药山之上味道清新,云雾缭绕,这一片山头是公共区域,种植的都是寻常材料和一些杂花杂草,没有人在这里做结界,只要寻着来路就能回去,不用担心迷路。 黄嘉怡想想还是不解,问林闻之道:“不过……林师兄,这药山这样大,我今天为了采这边的药才过来的,自己都走了好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闻之憨笑,伸手在她肩头虚虚一拍,手掌上黏下来一物:“就是靠这个小东西。” 黄嘉怡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往空气中散出金色小颗粒的“寻”字。 黄嘉怡平时端庄淡雅,但心里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少女心性,将自己的伤心事一时抛到了一边,从林闻之手上将这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伸手接过来,好奇的玩了半晌才道:“这是何物?好好玩啊。” 林闻之得意道:“这可就厉害了,这可不是每个术士都会的,也就只有我才会。” 黄嘉怡知道他领悟字术的事,很是捧场的赞美了几句。 林闻之道:“别看它小,我最近用它的次数可多了,要找什么都可以,现在,我只需在其中灌注一次灵气,它就可以自己在外面存活好久,倒像个小活物一般。” 闻言,黄嘉怡的眼睛亮了亮,又低下头,想了好久,手中的手帕绞了好几圈。 林闻之到底还是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 “黄师妹,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奇怪,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他问。 黄嘉怡抿嘴笑了笑,摇头,耳畔的明月珰一甩一甩,林闻之当大哥的保护欲马上升起来。 林闻之不乐意了:“黄师妹是拿我当外人呢,如今袁师姐和花家的兄弟姐妹们都下山去了,石兰家的兄妹也都重归皇室,与我们云泥之别,这诸天门里就剩下我们三个相互照应了。”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闻之急道:“要是有什么委屈事你还藏着不说,我们相交一场还有什么意思。” 黄嘉怡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难过的说:“林大哥,这事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也就别问了,我总能有找到法子的一天。” 林闻之急得抓心挠肺,他是真拿这两个妹子当亲人,自从知道了这诸天门中总有那么些惯爱踩着别人玩的,他就一直担心这两个妹子会不会背后受欺负。 “你若是不说,今后我的伤你也别看了,别治我了,让我给那些兔崽子们打死!”林闻之耍赖,黄嘉怡闻言,总算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只是这笑意没维持多久又散去。 黄嘉怡偏头道:“林大哥真想帮我,那便说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活物,但是没有灵的?” 林闻之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他翻动自己钝钝的脑筋,说道:“黄师妹这话说得为兄有些听不懂,凡是活物起初都是有灵的,哪有无灵的活物,那就不能叫做活物了吧。” 黄嘉怡深呼吸,再长长叹气,似乎是将肺里的空气都排光了,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 林闻之见状不服:“这问题问得不着天不着地,为兄不好回答,”他大手一挥,手里从空中捏出一杆玉笔,下巴意气风发的一点:“你就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便是。” 黄嘉怡微微好笑,终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我原本得了了一株罕见的娃娃参,悉心栽培之下总算要凝结成型,我原本是要拿它试试能不能炼成无灵的活体,没料到今天早晨却被人连根挖断成了几截。” 林闻之愕然:“是谁做这种事?” 黄嘉怡笑容淡淡:“谁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娃娃参难得,有了这一棵再想得第二棵,恐怕嘉嘉没有那个福气。” 哦,所以她是为了这个伤心。 也许关键不是娃娃参被毁,而是无灵的活物这事没了希望吧。 林闻之道:“黄师妹,我觉得你或许应当将事情倒过来想。” 黄嘉仪哦了一声:“怎么讲?” 林闻之说:“为兄的小小见解:你总想着要做一个无灵的活的躯壳,何不就只做个躯壳,待那要装的东西住了进去,这躯壳不自然活了?” 黄嘉怡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看林闻之,他的双眼还是那般朴拙真诚的神色,他道:“是不是解决了?” 黄嘉怡双眼突然有些湿润,她使劲点着头,满心的抑郁都跑掉了,边笑边流出了眼泪来:“林大哥高见!我真的是好笨哪!” “是有点,”林闻之点点头:“好了,现在该说说娃娃参被谁挖掉的事了。” 黄嘉怡被关心得只想哈哈哈,女孩子清脆的笑回荡在四周的药田:朋友啊朋友。 (未完待续。) 第三一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转眼秋来春去,不知几个年头。 魔兵在魔少尊死后,完全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停了,而金国暴政不止,上昏下贪,总算自顾不暇,人们有了几年太平年过。 大济泾原上,凤国这边新开发出了一片保护区,凤国泾源大营向外移动了足足百里,金国方面表示这片土地是金国的,一定会拿回来。 而凤国态度坚决,这一片地坚决不会让。 不会生柳树的大济泾原上却生出了一片绿柳洲,这绿洲就在两国争斗不休的这片土地的后方,某些人无心插下的柳条顺着春风长成了小树林。 一行人行走在这片小小的柳林中,他们穿着朴素,风尘仆仆,脸上虽然疲惫,但却透出些希望。 领头一个灰蓝头巾包着头发的中年男人回身说道:“大家可以歇歇了,这里就是相离陵,我们今天在这里过夜,明日再赶路吧。” 队伍中有一名三十来岁的大婶,身上穿着碎花黑布衣裳,眼睛滴溜溜打量周遭的环境,担忧道:“王大哥,这是人家的陵墓,在这里过夜不吉利的吧,会不会……闹鬼?” 周围有几人哈哈笑起来:“这位大婶想必是不知道凤国边郡相离娘娘的故事,所以才这样害怕。” 大家都收拾起来,在这柳林中找到了合适的宿营地。 那王大哥道:“在凤国,这位相离娘娘可是很出名的,百姓们尊她为床头婆婆,传说这位娘娘专门守护孩子和将士,是一位很善良的女人。” 碎花大婶嘟哝起来,不情不愿的丢下包袱,捡拾柴火:“怎会有这么怪的娘娘,既守护了孩子,为什么还会保佑将士?” 王大哥也是好脾气,向她解释道:“相离娘娘的陵墓只是一座衣冠冢,她本人早已经被红莲幽火烧得尸骨无存了。” 有留着一片小小额发的小子跑过来,高声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了相离娘娘的舍生取义,才能消灭了之前那魔族的嗜血魔头,因她多次救了凤国将士,又打败了怪婴大魔头,这才尊她为床头婆婆,专门保护我们小孩子!” 碎花大婶见状觉得孩子十分可爱,便摸摸他梳得油光的小头发,附和道:“是吗,那敢情挺好的。” 王大哥笑道:“相离娘娘的陵墓方圆十里内向来都是最安全的,过往路人从来不曾在这里出过事,大家都说,相离娘娘还在保护咱们呢。” 碎花大婶做着活,渐渐鼻子酸酸:“哎,但愿这相离娘娘保佑我们,到了凤国能过上两天好日子。” “会的。”王大哥暖暖的笑。 孩子们叽叽喳喳,丝毫不明白自己是在远离故土迁徙,在这陵墓周围,将 (稍等还在写。。) 这位就是这一座大营之中,主将手下最得力的校尉,姓宋,因为这些将官都瞧不上一个非要来前线拖后腿的女人,连名字都没有向她通报。 立刻有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呛出来:“你这小兵说什么呢!陛下亲自交代要照顾的人,可不是让你这等身份的人随意编排的。” 袁琴琴身后,除了沉默无声的毛毛之外,还跟了个极为不和谐的小尾巴。 这位据说是宫里陛下特意派来伺候她的侍女,身怀御守术,功能与落霞峰的守护结界类似,可以在危险中保她的命。 她苦笑着对那位被噎得脸色不佳的宋校尉抱歉的笑了笑:“宋校尉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宋校尉冲她身后粗布蓝衣,同她一样化妆成男子的侍女哼了一声,一双大眼将她瞪住,岂料对方毫不畏惧的瞪回来。 宋校尉冷声道:“那就最好不过,还请姑娘管好自己的人,切莫让她离开姑娘十步以外,否则,末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居然还敢威胁我!小心我告到陛下、娘娘那里去!”小侍女对着他离开的魁梧背影张牙舞爪。 袁琴琴并不理她,一个人躬身进了帐篷,毛毛就趴在外头啃草。 进到帐篷中,袁琴琴只见其中虽小,却也用布帘隔出了里外,显然还是考虑了女孩子不方便的因素。 外头就是寻常的桌椅之物,掀开帘子到里面,是一张简单的竹床,帐篷角边放着脸盆架,上头一个瓷盆。 小侍女一进来就满面惊愕,一脸憋屈,没处下脚的样子:“姑娘,他们就给你住这样的地方!我告诉陛下去!” 袁琴琴一手拍住她,很是头疼:“等等等……,这位姑娘,承蒙你从丹城到这泾源大营一路的照拂,可是你都没发现我并不是很希望你这样做吗?” 她出门心情本就不好,甚至没有问她的名字,也许人家报过,可她没上心,也自然就没记住。 小侍女愕然,眼中就开始湿润了:“姑娘,你这是何意?小琴这一路上有什么做得不对吗?” 她长着一张圆圆脸,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平时可能更是没有吃过什么亏,一片天真烂漫的样子。 袁琴琴这时候听到了她自称,猛地不太好了。 “这名字,我是说你的名字……是谁给取的?”袁琴琴问道。 小侍女含泪带笑,一只手抹了抹鼻子下:“陛下给我取的,我以前都是在陛下跟前服侍,因为姑娘来了才赏给了姑娘。”说着说着一张樱桃粉的小嘴咧开又嚎啕大哭起来。 “姑娘千万别不要小琴,陛下说了一定要我照顾好姑娘,小琴什么都会顺着姑娘的!”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袁琴琴被这哭声吵得扶着额:这个石兰河……,阴魂不散的给她找麻烦呢。 “好了,别哭了,如今就我们两个一道,你不要跟我太拘束,我会不习惯。”袁琴琴一路上都在忙着赶路,很少这样跟这别扭的侍女说过话。 她接着说:“还有,平时对人客气一点,这些将士们虽说也许官职不大,可是我也不是什么有官职的人,人家做着大事,拿命换百姓们的平安,你虽是陛下身边派来的,可也不能这样对他们。” 袁琴琴面对这小丫头,自觉又尴尬又嘴笨,只能用最简单的说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希望对方能听懂。 小侍女面上有些红红的:“是,小琴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章 婆洛果 这真的一点也不好玩,百里熊,我真希望一直在那处白色的安详之地做一条糊涂的魂魄。 现在的情形实在是恶心透顶,还不如让我死得痛快些。 百里熊言语闪烁,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住了:“这不能怪我的吧,你不睁开眼,我也没法子看到外边的情形。” “额,不过这样不是挺好,至少你有了继续跟命运对抗的理由了。”说到最后,他洋洋得意。 袁琴琴的眼睛疼得像灌进了一碗辣椒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辛苦回道:“若有一天你能从我体内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死你。” 百里熊摇头,悠悠然道:“非也非也,你的想法实在是太偏激了,我还是喜欢在精石球中的那个你,多么超凡脱俗,了却前尘。” 他怀念了一下那个失了一魂的袁琴琴,继续道:“要知道藕发莲生,必定有根,这是你的命运,你躲也躲不脱的。” “去他娘的命运!”袁琴琴眼泪流的更狠了,身体软趴趴的毫无力气,更不可能去扯断那根让她觉得非常耻辱的猪大肠,只得流泪看着,一眨眼,又是钻脑般的疼。 在精石球中的事她都不记得,但是百里熊却都没有忘,那精石球如此古怪,倒像是一个世界,姑且称之为袁琴琴的世界吧。 其中百种人、万种花木植物,除去了平时能见的,别的都是独有的,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所缔造的地方,若是说起来,真要有人在其中生存,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可惜那里终究只是一个幻境。 可百里熊在无穷珠之中存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有时也总在想,现在这个元鼎大陆,难道就不是谁创出的一个幻境了吗。这真是细思极恐,不敢多想。 而在那里活着的袁琴琴,魂魄却是缺失的,当袁琴琴终于决定从那精石球的幻境之中出来的时候,那缺失的一魂总算是自动融合进了她的魂魄之中,重回正常。 而那些在精石球之中的生活只是给这位奇怪的女人留下了一个梦境的残影,别的俱都化作乌有了,她不再淡漠,凡俗中人的七情六欲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百里熊总是唏嘘,人么要是有了人的样子,总有一处或几处最叫人讨厌的地方,可人要是没有了人的样子,啧啧,也相当的索然无味。 他既盼着离开她,又总觉得放心不下,甚至还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还会发生哪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袁琴琴忍住恶心,全心的去抗拒那根猪大肠,这肠子古怪又诡异,每到晨昏午时,总会自动的将她身上的能量吸走,补充进那边挂在树上的果子里。 那果子更让人心中膈应,外边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仔细看看,里边是一汪粘稠的液体,液体里头还包裹着些絮状的血脉。 袁琴琴眼前的那一枚果子,比树上挂着的别的果子都要大,内中早已经模糊的长出了些动物肢体,虽然看不真切,可袁琴琴就是知道,那东西是活的,而且丑陋。 由于无法自由活动,她的脖子一直梗着,但不用转头也能感知到,这周围全是有人严密守卫的。 而像她这样情况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袁琴琴称他们为牺牲者。 他们均匀的围坐在大树的周围,大树从他们所盘坐的这块平台中央长出,靠下的树干上被映照出通红的颜色,不知这巨树是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的。 牺牲者们都穿着黑色的袍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各人身上都有一根肉肠连接着树上的果子,袁琴琴无法得知他们之中是不是也有像她一样醒来了的人。 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变成了这些怪物的养分,会不会同她一样不甘又绝望。 醒来之后的袁琴琴如此绝望的熬过了几日,终于在这清醒的状态下熬不住了。 她求道:“百里老熊,这次算我求你了,你想想办法,我不想被这怪物吸干。” 百里熊还未答话,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巨响,袁琴琴没法转头,也就没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那边好像有人醒来了,似乎功力还挺高,正在奋力的踢打和大喊,袁琴琴的余光里甚至能瞄到一根肠管已经被切断了,飚着那种粘稠的液体,凌乱颓败的掉落。 而相应的果子之中,发出了惊声绝望的尖叫呐喊,迅速枯萎了。 袁琴琴心头一喜:这肠子果真是能够弄断的,那果子之中的怪物也能这样杀死。 乱乱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一队人马跑过去,却听不见原先那人的声音了。 有人说道:“这人真是找死,切断了婆洛果的命脉,把他自己也害死了。快点搭把手啊,这死相真是难看。” 随后便是衣物擦地的声音,那些人哼哧哼哧的喊了几声口号,袁琴琴就见旁边有黑色的一团东西被扔下了台子,顺着树干滚落下去。 底下冒上来一股青烟,伴随着衣物烧焦和烧肉的味道,冲得她又是一阵想吐。 原先那人道:“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醒了的,这可是个遭罪的活儿,早晚都要死的,还不如让他们死得舒服些。” 有人回他:“你倒是心善。弄这些俘虏来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若不是有了他们,现在坐在这里享受极乐香的人就该是我们啦。” 又有一个稍稍沙哑些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中了极乐香哪有这样容易醒,快些检查一下吧,若是真有那命短的,便当早早成全了他们。” 说着袁琴琴便听得脚步声一个接一个的走来,心道不好,也不知他们是想怎样检查。 方才那人的惨状她也见到了,若是轻易弄断这根所谓命脉,自己也会马上暴毙,这条路终究是行不通的。 而要是被他们检查出她醒来,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正在慌乱之中,却听到耳畔有个极细微的男声轻轻说道:“不要慌,闭目不语即可。” 袁琴琴连忙闭上微虚的双眼,调整自己的呼吸到了悠长的状态,那声音赞道:“正是这样,慢慢来。” 守卫们一个接一个的检查了,总算骂骂咧咧的退远。 袁琴琴待他们都退远了,便想要探探方才给自己提醒的人是谁,无奈脖子转不动,眼睛又不能睁得太开,那个人也好像不想再跟她交流,始终没有找到。 (未完待续。) 第三二零章 瓜熟蒂落 (阿瑜申请请假一天T-T,想好好睡个觉……明日再更。) 天空似乎随时都有撕裂的危险,雷电齐鸣,风沙漫天,植灵们再怎么努力,也已经一个个的死去了。 这就是疯狂的浮屠境,快要崩塌的世界。 曾经满园花木的植灵族聚居地,曾经名为大花都的地方,现在也已经是寸草不生。 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不知道该惆怅还是该转身。 有小女孩从其中一名男子的胸前凭空跳出,叽叽喳喳的惊骇声音就响彻了这片空荡得只有风声的土地。 “啊!大花都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姐姐妹妹们都上哪里去了?”红衣红裙的小女孩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这时候一蹦出来,身上流淌的却是两种不同的灵气。 另一个小人儿也从男子的胸前跳将出来,这是一只还没有分出性别的小树精。 “薇薇,你先下来吧,别到处乱跑了,沙子都带进我眼睛里了。”甫一下地就被扑了一脸沙子的绿夭很郁闷。 而脸色更加阴沉的是后边高大的两个男人。 “鸢尾森林繁盛了千年,没有想到,才过去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话的人正是蚩猎。 他不喜欢鸢尾森林的气味,可不代表他不喜欢这地方的存在。 就像这个浮屠境空间一般,就算是如今已经黄沙漫天,说话都能吃一嘴的灰,他还是不希望这里就这样毁掉。 看着现在这里的样子,他的心中难免凄凉。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蚩猎只好沉声问:“少主,现在怎么办。” 他们趁乱回到浮屠境之后,便开始四处躲藏,打听和联络信得过的旧部,却发现血狼族已经被炎狼族攻破,狼族的狼王已经不再是蚩猎的父亲。 而这片土地上的别的种族,纷纷凋敝的凋敝,死去的死去。 饿殍千里,截门和流光门时不时的洞开,魔兵进进出出,百姓混迹其中,开门的人唯恐元鼎大陆还不够混乱,对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够混进截门和流光门的,打破头的混进去,能走就走,全然不顾出去之后的后果,一心只求不再在这里等死。 惜光和蚩猎是知道元鼎大陆之上的防备有多变态的,那瞬间便能够扫荡所有魔族的守护大阵之霸道,他们在流光门之中都有目共睹。 更别提去到元鼎大陆之后,凡是身负魔王月血脉的魔人,都会或重或轻的受到元鼎大陆上的神力洗伐,多数都疯了,还怎么过日子。 只有那少数高阶的魔修士能够免劫,一旦被发现,也是一场灾难。 惜光眼中倒影着满眼的黄沙,声音低低的:“天不与我。世人都道魔人猖狂,却无人见得我们的苦处,这世上,或许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 蚩猎也不免被他感染了,有些丧气:“是啊,本想到这里来找树老先,他一向与我交好,想必会帮我这次,可现在……我们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正在两个人喟叹之时,地上的小妖眼中湿湿的,上前拉了拉蚩猎的衣摆。 “少主和蚩猎将军不要这样泄气,树爷爷向来最精明,不可能将大花都就这样毁了,绿夭还有办法,绿夭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找出树爷爷。”它的小眼睛里全是安慰,看得人心中一软。 蚩猎摸摸它头,发量很多,蓬松柔软。 这小妖吸收了元鼎大陆上的灵气,出落得越来越精致,已经脱去了树木的外表,是个美人了。 再长长,应该很快就能到定身的阶段,定身之后就能变成男孩或者女孩。 只可惜他们都要赶着回来,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来洗去自己身上魔王月的血脉,增加灵性。 惜光点点头:“去吧,要小心。” 蚩猎只觉得腿边一空,那个温软的小妖精就跑走了,在风沙里留下个小小的背影。 小妖薇薇跟过去,声音被风吹散:“哎!小夭等等我啊……!” 黄沙漫漫之中,只见小妖薇薇在空中嘭的一声做了个隐约有些花瓣纹路的大光球,缓缓降下,慢慢的将绿色的小妖罩进去。 在这光球里,黄沙和风都停了。黄沙外飘在半空的小妖薇薇呸的一声吐出自己口中的沙子:“绿夭,快点儿,这里的风好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绿夭点点头,几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脱掉之后,露出一个形似幼童的身子,双脚渐渐的埋进了黄沙之中。 点点光斑顺着身上越发生长得弯曲的树皮纹路亮起,整个人发出些黄绿色的光芒,渐渐在这光罩内长成了一棵小榕树。 蚩猎与惜光都目力极佳,黄沙和花球屏障都没能掩住这一刻小妖精的光华。 惜光道:“你收养的这只小妖很得力,将来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蚩猎知他此时心里不好受,故意找些话题来讲,便顺口接话道:“小夭定是个女孩子。” 惜光眯眯眼:“何以见得?” 蚩猎哽了一回,是啊,为什么脱口就说是女孩子了,难道自己不希望它变成个男孩子? 这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甩甩头:“我只是觉得,小夭性情温顺安静,更符合女孩子文静的性格罢了。” 惜光微微一笑:“路途漫漫,我们还是不能将自己憋得太紧,有些时候,你还得兼顾一下自己心内的想法。” 什么意思?蚩猎表示不懂。 他道:“我现在的想法就很简单,早日联合到能够联合的力量,助你夺回大位,安定乱象。” 惜光微笑着摇头:“你呀。” 正在这时,只听得前边那两个小妖精一起发出了一声惊叫,再定睛一看,两个小妖不知怎么的,顿时就陷进黄沙中去了! “小夭!薇薇!”蚩猎嘭的一声现出战狼真身,三两步就跳上前,见地面上流沙里出现了一个大洞,小妖薇薇好似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徒劳的伸着两个小手乱抓,还是掉下去,绿夭却是早就被吸进去了。 蚩猎一点没有犹豫,趁着那流沙洞缓缓闭上,纵身挤进去。 惜光也蹂身而上,正赶到那流沙之中的大洞快要闭合之前,跟着下去。 “啊!!——”大大小小的四个人和狼被扑了一身的黄沙,满头满脸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嘭然落了地。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一章 跪乳之情 (请假占位章节t=t,请不要打我,明天一定全补上……。) 春天来了,药山上一块块药田里,各式各样的草药生发出芽,药山弟子若是有在落霞峰有相熟的师姐妹们,便被邀请来帮他们给自己的药田打下一个个互不干扰的结界。 一片欢声笑语,没能通过战者之试的弟子下山之后,说是在此能见到这大陆上唯一的盛世。由此想要避世的人心中更加向往起这里来。 试剑峰新制的守山大阵端的霸道,就算外边打成了什么样子,这诸天门内都还是一片清平景象。 掌门师尊仙逝那天的事渐渐被时光抹平,人们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便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来。 只还有几人还不太适应。 药山上草木药材丰盛,大家又喜欢在这里结下各种结界保护自己的药田,因此能够藏人的地方很多,可黄嘉怡没有想到,就算是这样,她都还是被人发现了。 “黄师妹,你怎么在此处?” 黄嘉怡连忙抬起手来,用帕子擦了擦已经通红的双眼,略略给自己使了个清新整理的法术,掩盖了脸上的痕迹,站起来,袅袅婷婷的转过身子。 一见后边这人,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林师兄,你是来找我拿药的吗?” 此人却是林闻之,他呆头呆脑,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见黄嘉怡没有如何,便傻傻笑道:“是啊,黄师妹,你帮我看看后背……,那些混小子出手没个轻重……。” 林闻之自从在袁琴琴的帮助下领悟了独一无二的“字术”之后,轻易已经没有人敢来惹他,久而久之,这家伙有些百无聊赖。 没有人找他打架,就总也不能让自己的字术得到实战,因此开始找别人切磋。 切磋来切磋去,他从这些打架之中获得了不少的灵感,这样一来赌斗就成了他每天的日常,打打打的后果,就是常常受伤。 他是个爱家的男人,每七天一次的休沐他准要下山回家去看娘子和小宝,要是被自家娘子知道了自己身上的伤痕,总免不了要吃一顿刮落。 药山上的黄嘉怡处自然而然就成了他治伤的好去处。 见林闻之傻傻的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黄嘉怡自己倒是有些赫然,微微笑道:“好的。” 她将林闻之上下粗粗打量,见没有什么大碍,便道:“我们回药庐中去查看吧,那里更方便。” 药山之上味道清新,云雾缭绕,这一片山头是公共区域,种植的都是寻常材料和一些杂花杂草,没有人在这里做结界,只要寻着来路就能回去,不用担心迷路。 黄嘉怡想想还是不解,问林闻之道:“不过……林师兄,这药山这样大,我今天为了采这边的药才过来的,自己都走了好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闻之憨笑,伸手在她肩头虚虚一拍,手掌上黏下来一物:“就是靠这个小东西。” 黄嘉怡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往空气中散出金色小颗粒的“寻”字。 黄嘉怡平时端庄淡雅,但心里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少女心性,将自己的伤心事一时抛到了一边,从林闻之手上将这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伸手接过来,好奇的玩了半晌才道:“这是何物?好好玩啊。” 林闻之得意道:“这可就厉害了,这可不是每个术士都会的,也就只有我才会。” 黄嘉怡知道他领悟字术的事,很是捧场的赞美了几句。 林闻之道:“别看它小,我最近用它的次数可多了,要找什么都可以,现在,我只需在其中灌注一次灵气,它就可以自己在外面存活好久,倒像个小活物一般。” 闻言,黄嘉怡的眼睛亮了亮,又低下头,想了好久,手中的手帕绞了好几圈。 林闻之到底还是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 “黄师妹,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奇怪,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他问。 黄嘉怡抿嘴笑了笑,摇头,耳畔的明月珰一甩一甩,林闻之当大哥的保护欲马上升起来。 林闻之不乐意了:“黄师妹是拿我当外人呢,如今袁师姐和花家的兄弟姐妹们都下山去了,石兰家的兄妹也都重归皇室,与我们云泥之别,这诸天门里就剩下我们三个相互照应了。”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闻之急道:“要是有什么委屈事你还藏着不说,我们相交一场还有什么意思。” 黄嘉怡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难过的说:“林大哥,这事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也就别问了,我总能有找到法子的一天。” 林闻之急得抓心挠肺,他是真拿这两个妹子当亲人,自从知道了这诸天门中总有那么些惯爱踩着别人玩的,他就一直担心这两个妹子会不会背后受欺负。 “你若是不说,今后我的伤你也别看了,别治我了,让我给那些兔崽子们打死!”林闻之耍赖,黄嘉怡闻言,总算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只是这笑意没维持多久又散去。 黄嘉怡偏头道:“林大哥真想帮我,那便说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活物,但是没有灵的?” 林闻之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他翻动自己钝钝的脑筋,说道:“黄师妹这话说得为兄有些听不懂,凡是活物起初都是有灵的,哪有无灵的活物,那就不能叫做活物了吧。” 黄嘉怡深呼吸,再长长叹气,似乎是将肺里的空气都排光了,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 林闻之见状不服:“这问题问得不着天不着地,为兄不好回答,”他大手一挥,手里从空中捏出一杆玉笔,下巴意气风发的一点:“你就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便是。” 黄嘉怡微微好笑,终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我原本得了了一株罕见的娃娃参,悉心栽培之下总算要凝结成型,我原本是要拿它试试能不能炼成无灵的*,没料到今天早晨却被人连根挖断成了几截。” 林闻之愕然:“是谁做这种事?” 黄嘉怡笑容淡淡:“谁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娃娃参难得,有了这一棵再想得第二棵,恐怕嘉嘉没有那个福气。” 哦,所以她是为了这个伤心。 也许关键不是娃娃参被毁,而是无灵的活物这事没了希望吧。 林闻之道:“黄师妹,我觉得你或许应当将事情倒过来想。” 黄嘉仪哦了一声:“怎么讲?” (未完待续。) 第三二二章 那就算了吧 (请假占位章节T=T,请不要打我,明天一定全补上……。) “这种事就不要拿来这里回禀了,陛下正在忙呢。”风总管训斥小侍从,这些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是才来不久的,太不会办事了。 石兰国主却是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威严道:“在外头吵什么。有话进来说。” 风总管狠狠瞪了小侍从一眼,连忙进了房中:“回陛下,没什么事,不过是下头的小宫人们调皮,折了几根柳条儿耍。” 石兰国主闭目,不耐的叹口气:“风总管,照实说吧。” 风总管哎哟一声跪下了:“不敢欺瞒陛下,底下的小侍从来报,说是常春池畔的柳树一夜之间全都被冻死啦,不只是冻死,其上的枝条也不知怎么,光秃秃的。” 他接着道:“御厨房里新做的寒食糕、寒食浆、蛇盘兔等明日备用的糕饼小食……都没有了。” “这原都是小事,老奴吩咐下去就可以处理,不需陛下操心。” 石兰国主缓缓睁开双眼,风总管瞄了一眼,只觉得似乎回到了老国主的时代,仿佛是老国主重新掌政了,他感慨的低下头:果然女人是让男人快速成长的事物。 袁姑娘这一死,他们的国主终于“正常”了。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还有,宫中的守卫却是要加强了。”石兰国主说完,疲惫的再次闭上双眼,心道:去吧,代我好好祭奠她。 大济泾原上没有柳树,在一座孤单的坟茔周围,此时却插满了柳条,郁郁葱葱,随风舞动。 各种糕点摆满了墓门前,一人坐在那里喝酒,醉醺醺胡言乱语。 “听说今天的食物都不能吃热的,我也忘了是哪个世界的规矩,或许这元鼎大陆上也有这样的习俗。我连酒都没有温,喝着挺冷的。” “我也怕冷的。” 相隔三四十余里的一处地方,却又有人要打起来了,半空中出现小黑点,地面上的人迅速集结,严阵以待。 草原之上望山跑死马,相反,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视距非常远。 敖索靠在墓碑上,对着墓碑敬酒,却一眼就望见了远处的黑点,疲惫一笑,不想去管。 “我来见你了,这次我们什么别的都不说,就随意聊聊吧,像以前一样。” “你做的饭挺好吃,福宝那家伙做的比你好,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我就是吃不出你做的那种味道了。” “有些话我都没机会说……,哈哈哈。便还是不说了。” 脚下的酒瓶已经堆积起来,敖索原本是喝不醉的,可今天这酒分外醉人,才喝了一瓶,眼前就出现了重影,更别说还接连灌了这许多。 他来了,他亲自去问了,也亲眼见到了。 那远处的争战就像一场好看的戏,软软靠在墓碑上,敖索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知道此时的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那位魔少尊虽然可怕,在某些方面却是强迫症患者,每次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这规律总算是被凤国的将军参谋们找到,在他下一次可能出现的地方展开了布置。 “咱们谋划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今天,不成功便成仁。”望着远处的黑圈越来越大,底下的将军对将士们说道。 敖索也不顾什么,抓起眼前的糕饼塞一口在嘴里,眼睛瞟向远方那场不对等的战斗,人族在数量和实力上明显少于从洞中出来的浮屠兽。 唔,还是有些意思的,魔族的浮屠兽虽然凶猛,可人族士兵身上都穿了带有尖刺的铠甲,尖刺上可能还涂抹有些能够令浮屠兽暂时麻痹的毒药。 每当浮屠兽袭来,他们都能迅速的几人集结在一起,浮屠兽每次只能吃下一到三人,如果是抱成团的三人以上,浮屠兽便只能将他们一同卷起来,要想将这一团人甩出去,还是要费些力气。 更何况在攻击中还被扎伤麻痹,再被士兵们丢下来的火符、毒符砸中,那后边的修法士们使出了全身的解数看准时机使自己制作的符咒发挥作用。 “阿琴,你在这里可还有个好处,就是随时都能看他们这样精彩的战斗了,石兰河这人也不知想的什么,竟不将你带去一个风景更好的地方。”敖索举杯。 只见那下头的战况又有了变化,原本还在肉搏的双方渐渐呈牵引之势,那人族将士们一边打一边退,浮屠兽们没有智商,便不论原委的跟着追打。 “竟是设了陷阱么。”敖索喃喃,嗯,这也是应该的,都跟这群浮屠兽战了不知多少回,这一次一定是想着一网打尽吧。 再看半空中,果然小豆丁那孩子凶神恶煞的下来了。 “阿琴,我觉得这孩子的事,你其实是没有错的,我还是不够理解你,或许因为我并不是人族的缘故吧。你见了这个,也不必伤心,人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敖索安慰坟茔中的袁琴琴。 他此时是真的觉得袁琴琴的立场没有问题,这孩子的事,原是孩子和他家人自己的问题而已,袁琴琴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牵连事内的外人。 或许袁琴琴还活着,他也未必能想到这一点上,只是人死如灯灭,在外头看的人总会更宽容些罢了。 有些事原本就要发生,为什么就非要将身在其中的人搞得这样累。敖索想,原是自己的不是了,要是他不对孩子的身份这样执念,阿琴或许不会丢了这孩子,也就不会想法设法的要再去见这孩子。 阿琴为什么要去战场? 敖索笑笑,这有什么好说,一定是谁将小豆丁出现的事告诉了她,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他无端难过起来:如果当初在黄家,就帮着阿琴将孩子抢回来,而不是想着先杀了这祸害,会不会结局不一样? 敖索定睛看那从流光门中落下来的小孩儿,哪里还有一丝丝小豆丁的样子,只不过是个披着孩子皮的恶魔。 可他心里就是浮现出了小豆丁还是个正常孩子的时候那样子,想起他一直没有打理的胎毛,细细软软,想起他粘着自己的时候,要抱的时候那样子,眼神纯净,笑容明朗。 那孩子现在应该是去陪你了吧?你们可算是能在一处了。 敖索灌一口酒,迷迷糊糊想睡,却见前边的战团出现了很异常的情况。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三章 兽胎 说什么生产,搞得袁琴琴都有点紧张了,她不能跟那位前辈沟通,只能单方面的听着,不免嘟囔。 她一个黄花老闺女,一点可怜的X经验都是从岛国小电影和各种影视作品里积累出来的,跟她谈什么生产! 而且说起来,婆洛果是同她肚脐相连,还没听说过谁家的女人生娃是从肚脐里头冒出来的咧,那是只存在在父母的谎言之中的,类似于孩子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那种一样。 所以要不要没命,都还是两说。 身边的黑衣人接二连三的,随着婆洛果落地,都死去了,袁琴琴悄悄窥探之下,只见树上自己能看见的范围内就剩下了两枚婆洛果,另外那一枚呈铁青的颜色,也不知里边的小怪兽长得什么样子。 百里熊这边一直大惊小怪,已经接连叫出了好些异兽的名字:迦楼罗金翅鸟,混沌兽、白泽鹿、梦菇娘虫……形形色色,美丑都有。 这些小怪兽落地之后懵懵懂懂,不少都会去看看那个将自己辛苦孵化出来的人,但也只能失望而归罢了,待经过了幻生使的洗礼,小怪兽们便不再拥有自己的意识,只会跟着旁的人走。 袁琴琴心中紧张,婆洛果之中的小怪兽貌似感受到了她的紧张,那婆洛命脉中又传来一股令人安心的温度,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担忧的意志。 袁琴琴愣了愣,回道:“我没事。”她实在是别扭,这小怪兽似乎真是将她当做了妈妈,自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满心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不说其他,就说这两天一到饭点袁琴琴肚子饿的时候,它都会输送浮屠树汁与她果腹,而原本早晚晨昏的吸收也生生断了。 袁琴琴甚至觉得,或许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不愿意给它输送养分,它这才自己拒绝了这样的联系。 原本它成熟得比别的果子都早,却因为没有吸收到足够破茧而出的养分,迟迟没有落地。 袁琴琴内心纠结无比:这可是小怪兽啊! 婆洛果中的幼齿无毛鸡感受到她的纠结,从小翅膀里拖出自己的头,隔着厚厚的胎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怪兽丑陋的眼皮慢慢抬高,与袁琴琴对视,这懵懂纯净的双眼大大睁开,盛满了委屈,似乎在强烈的诉说:阿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肯要我? 袁琴琴被这眼神盯得一阵不自在:谁叫你是小怪兽啊! 婆洛果中的小怪兽难过的低下了眼神,袁琴琴感到婆洛命脉之中传来一阵柔和的意志:阿娘不喜欢我出来,那我就不出来罢。 它不舍的望了袁琴琴一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将双眼一闭,袁琴琴只觉得多日以来与自己心跳一同跳动的另一个心跳顿时歇止,婆洛果安安静静,似乎从没有过动静。 咚咚,心跳在袁琴琴耳中变得异常大声,她明白的知道了什么,这小怪兽像是选择了自绝,她不用沉浸在生一个怪胎出来的纠结之中了。 可是她忽然难受起来。 她几乎忍不住这样天然而来的失落感,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只想要大口呼吸。 袁琴琴只见那一根被自己恨得死死的猪大肠开始呈现一种青灰色,原本活跃在两者之间的管道冰冷了,婆洛果的表皮肉眼能见的速度开始风干和萎缩,里边的小怪兽无意识的张着粉嫩小嘴,难受的抽搐了两下。 “那一只婆洛果不行了,把它摘下来吧。”守卫自然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有人走过来,好似手中还握着什么长长的东西,拖在地上嗤嗤作响。 有人遥遥对着那拖杆子的人说:“这一茬的婆洛果也算得上是丰收,那边已经收了百十个,坏掉几个也无所谓,只是要妥善些,别将里边的胎兽碰坏了,这下树之后可是难得的药材。” 药材……。 袁琴琴上下牙抖索着:这样有灵性的小东西就要入药了,可若是要救它,岂不是等于自己生了个怪兽孩子?她作为人类接受不来这个啊! 那个拿杆子的人已经伸出长杆子来了,他很是小心,还有另一个人在旁边,伸了一个大大的网兜过去。 长杆子并不是长杆,而是一柄能够在手柄处操控的长剪刀,只要按一下机簧,那顶端的银色大剪刀就能将这一枚婆洛果从果子蒂上剪下来,再落进下头那人接着的网兜里,果真能将婆洛果完整地保存下来。 袁琴琴的鼻子上都沁出了冷汗,那失去生命力支撑的婆洛命脉冻得她的下腹冰凉,似乎这一刻她才真的感受到,原来这家伙也是真真切切有生命的,她错了,原本就不该去纠结什么怪兽不怪兽的问题的。 这小家伙生性善良,一条性命哪有那么多纠结。 “不要!”袁琴琴轰的站了起来,就在想通的一瞬间,那一截失去温度的婆洛命脉便开始瞬间回暖,小怪兽的婆洛果有了滋养,皱巴巴的皮纹渐渐重归平滑,里头的东西也似乎终于得到了空气般,表情舒缓了许多。 “啊!”正站在她身边的两名守卫被吓了一跳,地上的黏液清理之后还是不易干,这两个受惊之后三步一滑,双双摔倒,已经按下机簧的大剪刀失了准头掉在地上,网兜惨一些,摔进了缝隙里捡不回来了。 袁琴琴默然道:我没有不许你活,不管你是什么也好,都不要以别人的意志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小怪兽闻言,柔柔的转动自己的小脑袋,大眼之中天真柔美:阿娘,什么是别人的意志,什么是生死?我不太明白。阿娘不开心,我不想要阿娘不开心。 守卫们已经团团围拢来,想要上来将袁琴琴撂倒,此时身后有人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袁琴琴仿若不知周围的紧张境况,只是被这小怪兽一说,心里突然暖和了一下,转念一想: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女孩儿吧?天啦噜,她如今算不算得上是儿女双全? “这位先生,您醒了。”这声音瓮里瓮气,袁琴琴转过头一看,对方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她吓了一跳,却没想到对方那露出来的眼睛里也满是诧异和惊吓,向后退了一步。 袁琴琴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出口的声音将她自己也吓住了,这哪里像是人的声音,鬼声鬼气,一把嗓子活像漏了风的破笛子。 (未完待续。) 第三二四章 遥遥无期 袁琴琴愣了愣,无意识的将手挪上颈部摸了摸,她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毁了容貌,也就没想到自己已经在烟火之中烧坏了嗓子。 这应该算是残疾了呀。 手下的触感像是老树皮,纵横沟壑,倒有几根青筋硌手。 饶是自觉得不在意,在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正常之后,她也有些失落。 袁琴琴调整了心态,尴尬的笑了两声:吓到别人了,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可对方听她这一笑,脚下更是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袁琴琴不敢笑了,那笑声她自己听着都挺渗人的。 她尽量的和颜悦色问道:“这位使者,请问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幻生使者只是想先稳住他,因那婆洛果恢复了生气,显然马上就能落地了,并没有想要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他润润嗓子,转身看向那颗婆洛果,幼齿无毛鸡的眼神正好奇的看着他:真是奇怪,胎兽竟然在胎中醒来了。原是个怪胎,难怪会突然要坏死。 “先生莫慌,这些事稍后再说不迟,婆洛果就要落地了,还请先生耐心等待片刻,即可获得自由。”幻生使淡淡说道。 袁琴琴皱皱眉,获得自由?只怕是婆洛果落地之时,就是她毙命之时吧。 原来幻生使者是将她当成了刚刚醒来的牺牲者,还想说些谎话骗她呢——没诚意,亏得她还在为自己容貌吓到对方小小愧疚。 幻生使查看半晌,终于发现了这枚婆洛果不下地的症结所在,原来它竟没有吸收最后一次养分。 他凝重看向袁琴琴,这个人什么来头,婆洛果吸收养分是本能,他竟能使之反其道而行。 幻生使者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幼齿无毛鸡自己的决定。只是想着,这样看来,只好让他来搭把手了。 袁琴琴鼻端开始萦绕一股香气,初时还不觉得,没想到这气味越来越浓烈。 极乐香! 袁琴琴警觉后退,她腰身上还缠着婆洛命脉,像个圆规的腿,死活是跑不出多远的。 那香气浓烈,袁琴琴心中满是焦急:她如今残命一条就等着花式作死,所以这样死一死倒是没什么,可她要是提前死了,这好容易才活过来的小怪兽岂不是又活不下来了? 正在纠结之间,那边的婆洛果一阵嘭嘭乱响。 竟是小兽在胎衣里不断挣扎。 幻生使者面具下的柳眉倒竖:还反了天不成,灵气未足就落地的异兽也不过是残次品而已,还不如挂在树上剪成果子来得有用。 他手掌飞快袭出,袁琴琴受制于婆洛命脉,躲闪不便。 “还不快点落地,我坚持不住啦!”袁琴琴向那边的小怪兽大叫道。 幻生使者没料到她存着的竟然是这个想法,倒是出乎意料,他一掌来不及收回,临时转了方向拍进了空气中。 小怪兽听得袁琴琴叫声,心里急得什么似的,红着眼睛自己一嘴撕破了胎衣,胎衣原本就薄,有了裂口之后,那包裹着小兽的黏水尽数落下。 “不要!”幻生使者大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幼齿无毛鸡已经就着黏水虚虚弱弱的滚落下地来。 与此同时袁琴琴感到肚脐上一凉,也不避嫌的撩开衣衫一看,那婆洛命脉在她肚脐上结了个蒂,这小小的蒂很快就失去了水分,像干枯的落叶一般掉落了。 那肚皮上也全是丑陋的瘢痕,在早已经坐到变形的腰身上,蜈蚣似的狰狞爬着,周围人见了眼中显出的多是嫌弃厌恶之情,纷纷退避出去。 袁琴琴嘿嘿一笑,乐得拍拍自己变形的肚子:“怎么样,老子没死!” 幻生使哑然,失声道:“你竟然是女的!”他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这用来喂养婆洛果的都是在元鼎大陆上抓来的战俘。 其中的极品经过挑选,才用来做这个,谁知她怎么来的。 幻生使眼中神色一变,他们敢于用男人来养婆洛果,就是取了果子落地,男人便会死这一项,再剥去他们身上穿过的衣物,配合上摄魂的方法,就能够控制刚刚出生的异兽。 可是女子不同,女子并不会因此就死去,婆洛果中生出来的异兽不会失去养母,便不会轻易受制于人,若是被其反噬,那便是大大的不划算。 “结阵,杀了他们!”幻生使厉声喝道。 那守卫也不知是从哪里涌出来,层层叠叠,瞬间将袁琴琴和地上没能站起来的幼齿无毛鸡包围了。 “小心些,不要碰到其它还没有出生的婆洛果!”幻生使交代下去。 袁琴琴这才想到,那位前辈的婆洛果至今还没有落地,她慌忙转头一看,却见那边青色的婆洛果一阵颤动,显然也是要落地了。 无毛小兽在地上恢复了半晌,勉力站起来,一双大眼在四周寻找着袁琴琴的身影,一眼见到,便直起身子,它一站起来,袁琴琴才看到,这家伙的翅膀底下竟还软哝哝趴着个小的。 无毛小鸡只有个大号咕咕鸡公仔大小,那只小的更是玲珑可爱,一脸茫然无辜,顺着双胞胎姐姐的视线找到了自家亲娘,毛乎乎湿漉漉的小脸上绽放一个硕大的灿烂笑容。 这两只小鸡伸着爪子张着小翅膀,连滚带爬的匍匐过来,到了袁琴琴脚下,奶声奶气的齐声叫了出来:“阿娘!” 幻生使见状更是眼热不堪,心疼得双唇直哆嗦:“竟是鸾鸟,一……胎双生的鸾鸟,竟然是个女人孵出来的!” 要知道这百十个婆洛果中生出来的,跟这两只品相不相上下的没有几个,更何况是难得的双生。 还有老尊主交代的最终目的……。幻生使想到这些,头皮都要炸了。 他叫道:“活捉鸾鸟!杀了那个丑女人!” 一声令下,守卫们这才蜂拥而动,袁琴琴没有了婆洛命脉的束缚,驱动识己上境,几乎在人们的眼中化成了一抹残影。 她左右躲闪,只是忘了那边刚生下来的两只小鸡,众人见伤她不到又抓她不住,干脆先将矛头对准了两只鸾鸟,手中拿着网兜的魔守卫大踏步上来,一把将小鸡仔框住。 “娘亲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小鸡惊声叫着,“阿娘救救……。”这弱弱的幼**音是小小鸡。 天哪,袁琴琴乱晃之中,只觉得自己了无牵挂的梦想更加遥遥无期。 (未完待续。) 第三二五章 放出小巴 咻~! 碰啪啪啪……。 浮屠树的身边响起了这样不和谐的声音,元鼎大陆上的人族过年的时候放烟花,美丽莫过于此。 两只小鸾鸟网在兜子里视野极好,见到这一幕,崇拜得五体投地,大声拍翅喝彩:“阿娘好漂亮!”“娘娘,美美!” 袁琴琴没工夫理会这两个小东西,那落下来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的数枚精神印记。 之前那位前辈说过,在这里不能使用精神印记,以免被婆洛果将生魂当成养分吸走了,可现在她两个小鸡都已经孵出来了,应当不会再有类似的隐忧。 那些精神印记齐齐落下,带着些闪光的残尾,甚美。 魔守卫们躲闪不及的,便被这精神印记趁虚而入,不受控制的相互厮打起来。 “你是通灵士……你是通灵士?”幻生使连问两声,却见那边那个形容狰狞的丑妇,两只眼睛里紫莹莹的望着自己,若是光看那一对眼睛之中的神采奕奕,倒是美不胜收。 他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而那精神印记来势汹汹,竟大有要追着他跑的样子,他见被控住的魔守卫们尽都失去理智,心道这丑妇的功力当真是深不可测,连忙利落的折身躲进了墙壁上的一个通道里,按下机关,关上了石门。 幻生使一走,袁琴琴便不再操控这些魔卫自相残杀,魔卫们被她一个个定住,面部表情都还保持着被定住之时的动势,同时操纵这么多人动来动去,实在太累了。 袁琴琴艰难的保持着精神印记的稳定,一边走到两个鸾鸟的身边解开绳网。 两只小鸾高高兴兴的扑上来,奶声甜甜,亲热的叫着阿娘,袁琴琴生无可恋的板着脸任它们一左一右挂在自己身上。 百里老熊在脑海中的声音幸灾乐祸:“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哈哈哈!” “救救我,救我……。”那细弱男声终于出现了。 袁琴琴不敢松懈,交代小鸾们用裤带将这些魔守卫一一捆了,自己则去寻找那男声的来处。 原也好找,树上的婆洛果已经不多了。那个屡次提醒自己,救了自己的人一定就在其中。 果然不多时她就确认了,那一枚青黑色婆洛果的牺牲者,就是那位前辈。 她一把掀开那人头上的黑帽,露出一张野性十足的脸庞,眉骨上一枚黑色弓形的纹身盖住了突出的眉眼,但这脸庞实在似曾相识,总好像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人看向她,虚弱道:“救我……,我已经用功力封锁了婆洛果向我索取养分的命脉,现在只需……,只需将婆洛果中的妖兽杀死,便……可。” 袁琴琴看向那边橄榄球状的青色婆洛果,耳中听得自家两只小鸾稚嫩的声音,两个小东西正奶声奶气的商量怎么扒掉人家的裤子,面上便露出些不忍。 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但望见那人期盼的眼神,又无计可施:那树太高,她够不着,刚才那些魔守卫拿来的那种大剪刀也在混乱中掉进浮屠树的缝隙中了,想了想,只得在藕白的左手上摸了一把,摸出个小小黑牌子。 这是被她放在重黎镯子里封印已久的小巴,一直以来事情都不太好处理,小巴与她是无意间缔结的生死不离,她虽不想小巴受苦,可是这都是免不了的。 她只能尽量让其不要受到过多影响,而今她还活着,却不知道小巴是什么情况了。 袁琴琴施下一个唤醒的咒术,小巴牌子上一阵颤动。 砰地一声,小巴出现在原地,大大的蛇身上全是烧伤的疤痕,竟同袁琴琴一样,袁琴琴心头一痛,没能说出话来。 “踏马的!你居然还想得起老子!你这女人!老子要和你解除缔结,解除缔结,解除!!!”小巴咆哮,铜铃大的双眼目露凶光。 “想让老子死可以!但是老子不想死在黑漆漆的储物空间里,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今天就杀了你!啊……!”小巴冲上来,只可惜生死不离的缔结结界将它一挡,整个蛇身像条破布带子一样的甩了出去。 小鸾们见到自己娘亲受袭,连忙关切的奔跑过来,挡在袁琴琴身前,短腿小鸡大声叫道:“你是谁!不许伤害我娘亲!”小小鸡也指手画脚,附和:“¥%%娘娘!!” 袁琴琴默默上前将这两只刨在身后,此时小短腿们身上已经不是光秃秃的。 那光秃只是粘液未干的假象,细软的绒毛不过是被毛发黏在了身上而已,现在毛发半干,浮屠树下的火光将两个小鸾照映得绒毛毕现,微微颤动。 原本干干瘦瘦的小身体有了毛,颜值瞬间上去了不少,两个小崽子鸡不像鸡,头上怪怪的竖起来根漂亮的羽毛,乍一看倒有些像长江七号。 袁琴琴赶紧上前去将那被结界结结实实打了一下的小巴脑袋抱起来,看它身上的伤势累累,虽然愈合了,可原来那油亮的鳞甲皮肤却变成了红一块黑一块。 袁琴琴眼眶湿润,嘴里只知道不断道歉:“对不住……小巴,对不住……。” 小巴晕乎乎的回神,听得一个鬼声鬼气的大烟嗓子在跟自己说话,吓了一大跳,又是不由分说的扭动起来张嘴一口,差点没把自己的牙蹦出个缝来。 袁琴琴心疼道:“别再动了,你没事就好,别再伤着自己。” 小巴这才意识到,这个大烟鬼嗓就是自己的灵主,蛇脸一愣,将信子吐在她烧伤的脸上,满心凄怆:“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张脸除了脸型还是原来的,已经基本看不出原貌,皮肤融化之后的样子,活像地狱饿鬼,只那一双眼睛还是干净明澈的,亲切的看着小巴。 小巴忽然想哭,泣声再叫:“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蛇身翻滚,似乎比自己受了伤还要难过。 袁琴琴见它这样,铁打的神经也软化了,两滴晶莹的眼泪落在黑袍衣摆上:“小巴,别难过,我已经好啦。”大烟鬼嗓的语气软软,两只小鸾上来一左一右抱住袁琴琴的手臂,被这难过的场面引得大哭不止。 小巴乍听到这小鸾的啼声,难过的脑回路僵硬了一下,抽抽道:“这两个……是你新收的灵兽?” 袁琴琴还没说话,小鸾们就止住啼哭,脆声齐道:“我们是娘亲生的孩子!” 袁琴琴扶额欲死。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六章 逃出 几人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小巴按照袁琴琴的指示,小心的爬上浮屠树,将那青色的婆洛果用毒牙挂了条口子。 之所以只将它弄破,而不是整个取下来,就是为了救下那位前辈。 说是前辈,其实袁琴琴之前并没有觉得,见到脸之后才发现,这位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袁琴琴到了这一年,算算自己也理应是稀里糊涂的过了三十岁。 那青年人却不过是二十一二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青涩气都尚未脱下。 他肚脐上的婆洛命脉随着婆洛果被破,其中的小兽落下,便也结了痂凋零了,只是饲养婆洛果伤了不少元气,他唇色苍白,摇摇欲坠。 “你叫什么名字?”袁琴琴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问道。 青年人无力的笑了笑:“袁师姐,你我曾在群英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袁琴琴想了半天,群英会上的人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其中似乎也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不对,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如今这幅鬼样子,他怎么一来就能说出自己是谁? 青年人很聪慧,眉骨上的弓形纹身像是活物一般,挑挑眉,眼中露出些许精光,他咳嗽两声,自我介绍道:“袁师姐,我叫向天歌,三年前的泾源除魔之战,我是修法士中的一名。” 袁琴琴蓄起眼睛,他说的三年前……。那岂不是自己已经这样的状态有三年之久? 那他呢?他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又是怎么熬过的这三年,三年来都一个人孤军奋战到现在?袁琴琴心里忽然升起了对这个年轻人的敬佩。 啊,不知不觉她已经将自己分类到了中年人的阶段……,真是尴尬。 “袁师姐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吧,我们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详细与你解释。”向天歌说着,上前去将那未能出世就夭折了的小兽提着后腿捡起来。 袁琴琴有些不忍,便上前去将它托起在手中,向天歌不解的望向她,还是说道:“袁师姐,这妖兽可以入药,让你的灵兽吃了吧,有助它的伤势恢复。” 小兽的模样小小的,像个小蝙蝠的样子,骨头没长硬,托在手里软哝哝,只是呼吸已经停止了。 两只小鸾不知怎么弄的,已经将那边的魔守卫们都笨拙的绑在了一起,此时正带着些畏惧的眼光,依偎在袁琴琴的肩头,定神看着她手中的小兽。 “娘娘,可怜……”小小鸡伸出小翅膀,拍了一下袁琴琴的肩。 袁琴琴心头自然知道这小兽可怜,便道:“无妨,这也是一条命,让它安歇吧。小巴的伤自有我帮它调理。” 小巴一甩头,嫌弃道:“小爷才不吃这种脏东西。” 向天歌觉得这同情来得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是妖兽,早晚是要害人的,哪能当成正经的生灵……”他说完这话,却见袁琴琴肩膀上的两只小鸡眼神可怜的望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我们不会害人的。 向天歌瞥了她们一眼,到嘴的话却是要说的:“袁师姐,蚊子也吸人的血,难道蚊子就都是人的孩子了?有时候我们的同情心却是要用对地方。” 他站了一会儿,自觉恢复得差不离,便将袁琴琴手中的小兽一把抓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绳子,系住它的腿挂在腰间,嘴中说道:“这可是上好的好药,待到了安全的地方,说不定还只能吃它。” 袁琴琴呆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人各有自己的观念,就算不能共通,最起码可以尊重,如果别人不能理解她,那么她便应当理解别人。 于是也没有顾肩上的两只小鸡要哭不哭,哼哼唧唧,站起身来,招呼着小巴一起,跟在向天歌的身后。 向天歌恢复之后身手渐渐敏捷起来,只见他走到墙边,熟稔的一个弯腰,顺利的摸到了墙缝中的一块凸起来的石头,将它往外有节奏的抽动了两三下。 一阵石门开启的声音,旁边的洞开了一扇门。 向天歌闪身进去,像是因为憋了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他有些兴奋,一路上不断跟袁琴琴讲解这些年来的事,袁琴琴虽然话少,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总算是将那次红莲幽火之后的事都串联起来。 明瞳被袁琴琴引入陷阱之中,风琉璃便察觉到了危险,在千钧一发之际,风琉璃亲自来了,那天在场的将士们只有少数人逃过一劫,多数人都被汹涌而出的魔兵俘虏。 向天歌原本已经脱身,却见风琉璃走向了红莲幽火,担心会有变数,于是留了下来。 将士们撤的撤,被抓的被抓,只有他一人留下,便与修法士们走散了,看到了这最后的场面。 风琉璃灭不了红莲幽火,却在陷阱之中开了一扇门,怀抱着小豆丁的袁琴琴便落了下去。 向天歌大惊,他们布置许久的陷阱竟然没能将魔少尊歼灭,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点,他顾不上自己力量微薄,冲了出去,扔出符咒,试图让自己的符咒飞进那幽火中的流光门,追杀魔少尊。 符咒倒是进去了,可他也被抓了起来。 牺牲者们都在一个大池子中进行挑选,他身负独孤尘亲授的法器,抵挡住了极乐香的侵蚀,那时候便已经清醒了,却见满身伤痕的袁琴琴也被扔进了牺牲者的队列之中。 向天歌带着袁琴琴在悠长的甬道中行进,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浮屠树分为多层,我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可唯有这一层是用来饲养孵化婆洛果的,只要男人。” “我见他们要将你分进饲养浮屠兽的层级中,便趁人不备,用我队列中的一人,将你换了过来。”他轻松交代,袁琴琴听得目瞪口呆。 这人说得轻巧,但要做到这些,需要多么胆大心细。 他从头到尾都在救自己,若不是他,自己早就喂了低阶的浮屠兽了。 可那换了自己出去的人,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至少少活了三年。袁琴琴低下头,默默为那个换了自己的命的人哀悼。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这么说,魔少尊有可能没有死?” 袁琴琴心跳突然加速:小豆丁也许还活着,风琉璃救了他!而她,她也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浮屠境。 事情兜兜转转,可到现在,哪怕是物是人非,她竟也走上了自己原先计划的路。 向天歌恨声道:“是的,那怪物有可能没死。我救你,就是为了今天你能救下我,我们一起完成我们应该完成的使命!” 袁琴琴心头一梗:现在,她已经无限接近自己曾经的计划,自己还要以杀死小豆丁为目的吗?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硬朗手段 向天歌带着袁琴琴和她的两只小鸾,在石墙之中左拐右拐,小巴体型太大,行动起来太过招摇,只好又变作牌子收起来。 袁琴琴惊叹于向天歌对这里的熟悉,他却道:“这三年来我强记下了当初我们进来的路线,一遍遍的确认和默背,早就烂熟于心了。” 袁琴琴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换了是她,哪能记得住这样复杂的路线,更何况还要分析换算魔守卫换班和在班的时间。 只有一点不解,袁琴琴小声问道:“这么说,我们现在走的就是当初我们进来的路线,那我们最终会去到哪里?” 向天歌大步流星,也不顾身后的人跟不跟得上,心头有些不耐的说道:“会回到我醒来的地方,之前同你所说的,牺牲者的择选池。” 袁琴琴吃了一惊:“不是出去的出口吗?” 向天歌皱眉回头,似乎很不相信袁琴琴竟然是这样天真的人,他道:“我进来的时候也是昏迷的,这些年来将回到择选池的路线规划出来已是不易,怎能就找到出口了?” 袁琴琴被他说得哑然,讪讪笑了笑:“对不住,是我太心急。” 向天歌道句无妨,但整个人的感受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似乎之前还把她当做值得托付的战友,现在已经将她降级为言过其实的拖油瓶一类。 黑暗之中的幽道毫无美感可言,倒是干净,没有什么灰尘,在向天歌的带领下,遇见有相交的洞口便停一停,等确认能通过之后便一起飞快走过。 他的功课做得扎实,袁琴琴跟得很放心,很快便柳暗花明。 向天歌的脚步略缓,慢慢的打量起周围的石壁,在其上摸索片刻,松口气道:“就是这个地方了。” 眼前的石门半掩着,袁琴琴放出一点精神印记去看,只见那择选池真是一个大池子,兵马俑坑一样的地方,房间巨大,但也只分了大小不同的三个坑洞。 硕大的房间里因为没有人说话,只有人衣衫摩擦的声音,墙壁上更是不像在浮屠树那边还漏有天光,穹顶封死,只有周遭的明珠火把照亮,红蓝的颜色更照得僵硬的人们脸上诡异莫测。 数道石门之中都有魔守卫进进出出,五六人一队,带着步调一致,神情木然的俘虏走进中央一个大大的坑洞中,在这坑洞里又有两队人在对每个人进行挑选,挑选过的人则分别带向左右两边的坑洞中,等着那边的人再来带走。 “那边共有八道石门,石门之中都有牺牲者走进池子,不知哪一道石门才是有出口的。”袁琴琴一面观察,一面与向天歌说话。 向天歌思索一会儿便道:“你有没有办法去到他们的脑中,知道真正的出口在哪里。” 袁琴琴顿了顿说:“原则上是可以的,只是我施这种通灵术的时候不方便移动,如果一直在这里,恐怕会露馅。” 向天歌看了看她肩上的两只小鸾:“先把它们都装进你的储物囊中,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你有储物囊吧?” 小鸾们乖巧的看向袁琴琴,大眼睛忽闪忽闪:“阿娘,要把我们关起来吗?” 袁琴琴一手一个的拿下来,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向天歌便已经伸出两只大手,抓娃娃的姿态将小鸾收进了自己的怀中,小鸾离开袁琴琴很是惊慌,两声慌乱的尖叫被强捂进了向天歌衣襟里。 见袁琴琴丑陋的脸庞上,一双眼中透出错愕,他理所应当的表情说道:“有什么可别扭的,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你现在快看看,外头的魔守卫大概有多少人?” 袁琴琴忍了忍,心头挂念起两个小东西会不会觉得气闷,再看向向天歌审视催促的表情,心中也颇为无奈。 百里熊笑道:“这人性子死倔,却刚好是你这软脾气的克星。” 袁琴琴无奈摇头:“是,我在这样的人面前,就是无话可说,手足无措,师父你就别笑话我了,徒弟难做着呢。” 她再次放出精神印记探了探,她的精神印记不是虚体,虽说体积很小,但也还是要防备着别被人发现了,粗略数过,便回道:“大约有三十余人。” 向天歌皱皱眉,没好气的问:“究竟三十几?怎么,年纪这么大了,数清楚数很难吗?” 袁琴琴不由也起来些情绪,这家伙未免太过奇怪了,也许是三年的独处时间,让他性情有些古怪,不太会注意考虑别人的感受,袁琴琴心道大家都不容易,她年纪大些,当能忍则忍。 她忽略了向天歌的小脾气,再仔细探过,简短回道:“三十六人。” 向天歌道:“你有把握让他们都定住一瞬吗?” 袁琴琴点点头:“只要不在我施法的同时进来新的人,应当问题不大。” 向天歌自信说道:“那好,你将这些人定住之后,我们便到那中间最大的坑洞之中,坑中的人都被极乐香迷住了,无法自由动作,我们便伪装在其中,你在那里施通灵术,务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出口。” 袁琴琴疑惑:“可那坑中原本的人已经整齐站满了,我们下去又要站在哪里?恐怕等他们回过神,立刻就会发现。” 向天歌颇不在意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去做。” 袁琴琴叹口气,她如今只能相信他,虽然这家伙越是相处越是令人心头无奈,但他确实是救了自己的,这一点无论怎样都不能抹杀。 三十六名魔守卫的耳中瞬间炸响了一声轻扑扑的火花四溅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两眼一黑,定在原地。 袁琴琴连忙跟上向天歌,跃进中央的择选池里,只见向天歌在两个等待择选的黑袍人额上一人贴上一道灵符,口中念叨不止,才不过一瞬,那两人的身体便轰然起烟,烟雾过后,便只剩下了两件黑袍掉落在地。 袁琴琴呆立当场,若不是还要控住魔守卫,她几乎就要惊叫起来。 压低了声音,她急急问道:“你做什么!他们……他们人呢?”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鹰眼识路 “快点站好,问那么多做什么,他们当然是死了——反正早晚是个死。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向天歌冷声说完,站在其中一人的位置上,并将地上的黑袍捡起来,塞进怀里。 黑袍进了怀中,那里却没有鼓囊起来的样子,应当是有储物的法器在,两只小鸾也没了踪影,估计也是被收进其中了。 袁琴琴心头有些凉,这些人说起来,一定都是元鼎大陆上绑来的,不知是哪一国的兵士,又不知是谁家的儿子。 向天歌说话做事都很有道理,可这些道理在袁琴琴的眼中,总是残酷铁血,她想了想,觉得说到底,只是自己终不是跟他一路人罢了。 袁琴琴默默将自己脚下的黑袍捡起,收进重黎镯子之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算起来,这已经是向天歌因她而杀的第二个人了,摩挲着重黎镯子,她的心头升起无奈和厌恶的情绪。 可向天歌说得很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将控住魔守卫不动的精神印记撤走,魔守卫们瞬间回神,都以为自己只是晃神,又继续做起手头的事情。 放出一点精神印记,她总算是找到了这场中最悠闲的人,他趾高气昂的站在坑洞边上,过往的魔守卫虽然脸上蒙着面具,经过他的时候却都礼貌的低下头。 就是这个人了。 袁琴琴定了定神,对方也是同自己灵力差不多的魔修士,算起来,她的通灵术已经能达到中阶法者的高度,可对方显然还比自己高一些。 向天歌等了半晌,却见袁琴琴还在微微睁着眼睛,不知在做什么。 想到这女人优柔寡断的性格,他不由得有些恼火,用一直随身的传音符石对袁琴琴说道:“你还在想什么?还不赶紧下手,待到他们选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就晚了!” 袁琴琴身上没有他那般诸多的法器,因此不能回答,并排站立的两人之间,向天歌也看不到袁琴琴的表情,因而越发心急,恨不得自己学的才是通灵术,好将这磨磨唧唧碍事的女人撵走。 袁琴琴深呼吸,努力的集中精力——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鄙视过了,一时觉得很是糟糕。 百里熊乐呵呵的看着她的笑话,说道:“人跟人之间的尊重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了的时候,相处就会变得困难,忍耐只是一时的办法而已,咱们出去之后就分头走吧,这样的人跟你怕不是一类。” 袁琴琴苦笑:“可不是,我还得先把小鸡要回来,留在他那里,我总是不放心。” 百里熊提醒她:“那你可得趁早,两只小鸾在你眼中是孩子,在他眼里,可是畜生不如的妖兽。” 魔守卫们的低头礼敬给了袁琴琴可乘之机,紫色精神印记趁他们不备,从那小头头的后颈钻进了他的脑颅中。 袁琴琴的双眼微闭,身体直立。向天歌见她这样,总算将心放下:若不是这女人还有不少用处,谁愿意带着她。 精神印记进入对方脑海之中,那人功力不弱,只觉得脑海一阵眩晕,像是有异物入侵,甩甩头倒退两步,立时便运气全身的气力抵抗。 方才袁琴琴用作定住众人的法术精神印记很小,更是带有一定的幻象在其内,时间又短,所以小头领虽然中招,但受侵蚀的感受不强。 而此时袁琴琴需要从他脑中找出线索,便将一整个强大的精神印记都塞了进去,他立时便察觉到不对了,双手捂住太阳穴痛叫两声,一双颇有神采的眼在四周逡巡起来。 周遭的魔守卫还以为他不舒服,三两个跑来围在他身边,其中一人扶住他,关切道:“殷老大,你没事儿吧。” 殷老大抬起脸,不断地找,脑中剧痛,意识晃荡,眼前也越发的不清楚了,他想要说话提醒众人事情不对,但却被什么压制住了,开口不得。 “不……好,有……。”他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袁琴琴额头上冒出冷汗,此人很不容易对付,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要想顺利从他脑海中探知线索,无异于从别人家中盗物,还是在主人尚在的情况下,强抢出来。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硬实力,将原主人打晕再说。 这殷老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型,修习的什么术法,他脑中的识海内大风呼啸,袁琴琴所要做的便是将他原本的意识压制住,再找到意识中的灵体。 只要是有灵的生物,识海中都有灵体,而这灵体是被探究的生灵的真实反映,灵体是不会撒谎的。 之前在三眼牛意识中见到的长条走廊,以及在蛟人姑娘的识海中见到的那一枚大海深渊,便是他们的灵体所在。 殷老大的识海中,大风刮得不断,而在这看不清周围的风中,袁琴琴感到有什么正一下下的啄着自己的手脸。 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身上伤痕累累。 喙质地坚硬,爪如钢似铁。 袁琴琴运起周身灵气,判断那攻击的来向。 几次之后,总算是能够避开。 “阿琴,怎么样,需要师父帮你吗?”百里熊的声音响起。 袁琴琴道:“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师父。” 百里熊说:“你可要赶紧啊,我觉着时间有些用得太长了。” 袁琴琴躲过一击,无奈道:“你也要学向小哥,质疑我的能力吗?” 百里熊嘿嘿一笑:“我倒是不会的,只是鹰眼难避,你要与他斗到何时?就不怕等你出来,你的两只小鸾已经被那向小哥吃啦。” 袁琴琴身在其中,看不清周遭环境,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东西,经百里熊提醒,这才恍然:原来是鹰。 她道:“有办法了!” 再次感知鹰爪的来向,这次却不躲不闪,伸出一只手迎上去。 殷老大操控自己的元神,试图将对方抹杀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笑话,这可是自己的地盘! 见对方避无可避,殷老大得意的一掌抓下去,巨大铁喙一啄。 不想脚下倒是抓了正着,可再要提起来,却被手骨锁住腿脚,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袁琴琴只见周遭的风停了,那看不清楚的境地也都明朗起来,知道自己赌对了。 殷老大的原型乃是一只山鹰,她翻出手掌捉住它的双腿,并趁势一把蒙住了它的眼。鹰不能视物便废了一半。 这只鹰乃是殷老大的元神所化,正是他的意识。现在意识废掉,袁琴琴可以在他神识之中为所欲为了。 (未完待续。) 第三二九章 鹰眼识路(二) 一队队的魔守卫走过来,向天歌心头暗自盘算,略有些紧张,可他呼吸均匀,心跳平稳,十分能够沉得住气。 他按住胸前挂着的一枚小小回形黑玉坠,这玉坠子便是他的储物空间,里边除了有许多他亲手制作的符咒,独孤掌院亲授的法器,现在还多了两只小鸾。 向天歌一直注意着袁琴琴那边的动静,这头里,魔守卫已经快要摸到他们身边来了,眼看就要瞒不住。 向天歌没有犹豫,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黑玉坠,从中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朝旁边一弹。 这大厅内骤然响起了一阵嚎哭:“娘娘……你在哪里啊……!”“啊娘啊……,哇……!!” 是那只买一送一的小小鸾鸟,它的小奶音声声叫喊,简直让听闻的人痛彻心扉,两束眼泪不要钱似的挥洒在地上,湿漉漉滴落成一小滩。 小小鸡原本就被抓进了漆黑一片的储物空间,已是惊恐慌乱,现在又被带离了姐姐身边,丢在地上摔得又惊又痛,不顾一切只管大哭大叫,拖着笨拙的小身子,一边哭着,一边张着一双无助的大眼睛不断地寻找。 见这厅中的魔守卫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向天歌心头总算是轻松不少。 魔守卫们都很不解,这东西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 “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倒像是婆洛果中孵出来的异兽,或许是他们弄丢了跑进来的,带去交给幻生使吧,正好修罗场刚开了。” 一名魔守卫得令,将小小鸡拎着翅膀抓起来。 小家伙出生到现在总共也没有几个时辰,体型非常小,轻得像羽毛,那名魔守卫毫不费力的将之握在手心里走开了。 向天歌皱皱眉毛,眉角边上的那枚弓型纹身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似是活物一般。 这女人要是再不搞定,他们就藏不了多久了。 【(T-T)。明天补上……。求不打】 绿夭已经慢慢的变回了娃娃的样子站起来,它身上的光华还没有尽褪。 黑暗之中,众人借着这点点荧光,看到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沙洞现在已经慢慢的合上了。 “这是哪里……人家好怕啊!”小妖薇薇娇声道。 惜光从怀中摸出一粒明珠,明珠一放出来,周围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 “天哪……。”小妖薇薇睁大了眼睛,诧异的感叹着。 “这地底下,存着我植灵族的……的……。”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植灵死后化作腐土,重新滋养别的同类,这是自然规律,是最为天然的现象,因此没有“尸体”这一说。 在他们之中,自然也不会相互做成“标本”看着玩。 可是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却是一个巨大的地宫。 地宫中摆放着层层的置物架,架子上又有各种精石制成的盛器,这些盛器内装的是各种幼苗。 小小的,漂浮在不知名的液体中。 这对没有见过标本的小妖来说,着实太过震撼了。 “看这个!”绿夭指着其中的一个罐子道。 三人都看过去,只见其中漂浮的已经不是植物幼苗,而是一只刚刚成型的小小植灵。 似胎儿一般的幼嫩肌肤,包裹在一包哺乳动物胎衣一样的薄膜之中。 植灵从来是经过不断的修炼和养育者的精心灌溉下才能长成,怎么有这样的东西?胎生? 正在众人诧异之时,那穹顶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光亮。 这光亮犹如朝阳升起,红霞渐显。 没有隔多长时间,这地宫之中就被照得一片亮堂,那穹顶上云气翻滚,风吹云动,活生生的模仿出了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而此时他们才惊觉,原来这一片林立的置物架,都是放在一个靠山的空地上的,空地之外,是一道雾气弥漫的悬崖。 他们仰头一看,那个沙洞岂止是不见了,完全无影无踪,仰头望去,背后是一座望不见顶的山峰,天高不知几何。 “好神奇啊……。”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朋友手拉着手跑出去,趴在悬崖边上看稀奇。 那悬崖对面是另一番天地,隐约只见那边林木森森,幽香也随着风飘散过来。 在最远处的一座浮岛之下,有一棵大树根须粗壮发达,直连地底,地底似乎十分灼热,岩浆火红,那一棵树粗壮至此,不怕高温,甚至扎根下去。 硕大无朋的树冠穿透了整个岛,从中央生长出来,也不知那个岛是做什么用的,周围垒砌着高高的围墙。 “少主,这里我们怎么从没来过。就连听也没有听过。”蚩猎问。 惜光摇摇头:“我也不知,这倒像是谁用灵力造出来的,那棵大树正是这整座地宫的核心所在。” 绿夭的皮肤渐显莹白,蹲坐在悬崖石头上,像一种小动物。 它娃娃一样的脸庞疑惑的望向远处:“薇薇,真是奇怪,我只不过是用了跟树爷爷之间有联系的植灵寻踪术,怎么会打开了这个大沙洞呢?” 小妖薇薇也撑着头:“或许,这里就是树爷爷带我们来的呢。想想怎么到对面去吧,说不定树爷爷就在那边。” 绿夭望着悬崖中漫无边际的云海,惆怅的说:“可是这么远,就算是我们两个的根系加在一起,都够不到对面去。” 正在两个小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种哧啦啦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中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蚩猎也听见了。 绿夭的眼睛突然亮了:“是根系蔓延的声音!薇薇,有同族在找我们呢。” 果然,两个小朋友马上将头伸出了悬崖边上去看,只见下面有蛇群一般的根系正在缓缓向上生长,直到长出了地面。 蚩猎从这发达的根系上感受到了什么不妥,他皱皱眉,将身子往惜光前边一挡:“好强大的灵气!” 可那破而出的直根却没有别的动作,只在地面上长出一棵一人高的小小树苗,其上蓬蓬绒绒的开出些香甜的白色花朵儿来。 花朵只一串,白中带着绿蕊,银铃小钟一般,煞是可爱。 小妖薇薇闻见这股清甜的气息,与绿夭对视一眼:“是槐花……树爷爷的本体就是一株白月槐,这或许就是树爷爷给我们的提示!”(未完待续。) 第三三零章 修罗场 【(T-T)这里是占位章节,明日修改本章……。】 “哦?什么话33。”石兰河悠哉问道:一下子就解决了心头两件大事,感觉好多了。 袁琴琴躬身道:“还请陛下先恕小民的罪。” 石兰河一伸手:“恕,说吧。” 袁琴琴直起身子:“好,那小民可说了。” 石兰河闻她语气有变,坐坐正,看她,八马蹄声的响透过隔音甚好的车厢壁,有节奏的传进来。 心咚咚咚的跳,半晌,袁琴琴才鼓起勇气:“石兰河,我们今天就正式分手吧。” 石兰河英挺的眉毛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分手?——是何意。” 袁琴琴话都说出口了,却没料到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 她在石兰河问威压之中,没骨气口吃的解释:“就,就是以后不再有恋人关系、不再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回到朋友……不不,回到正常君民的状态。” 石兰河感到心塞:她这意思是,明着说不要我了,还说得这样磕磕巴巴,怂成了狗。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好喜欢很可爱?果然有病的人是自己吧。 “为什么。”石兰河冷静的问。 他也是塞着塞着就习惯了,早已经自我麻醉:作为一国之主,在凤国还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权当是得到的过程难一点,更有挑战性。 “石兰河,你已经有妻子了。”袁琴琴道。 石兰河冷然道:“我父王先后有过三任王后,后妃十四位,已是凤国国史之上最为爱惜自身的国主,我的祖父生性风流,他的后宫之中传说连同无名分的,佳丽三千不为过。” 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所以看上去丝毫没有一点情绪。 “我如今只有一个王后,就算再娶了你,也只有两个女人,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再充实后宫。”石兰河说得认真。 他道:“阿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正面这件事,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根本无需忧虑过甚。” “李氏一族送女儿进宫只是为了稳固与皇室之间的关系,至于李氏,她已经得到了她应得的地位,若是再想贪图其它,待局势稳定之后,自有他们的去处。” 袁琴琴哑然,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那位王后的姓氏,李氏,只有一个姓,嫁给夫家,就没有人会去记得她的名字了,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符号。 袁琴琴想了想道:“可是你已经成婚了,在我家乡有习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位女子只有不过二十年华载,一辈子辛劳,她只会将它交到一个人的手里。” “男子也只会守护呵护这唯一的妻子。这不仅仅是习俗,也是我心里对婚姻的期待。” 石兰河噎了一下:“这么说,在你心里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我了?” 袁琴琴无言,点点头。 把话说得这么开,其实是伤人的。 石兰河问:“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我了?”那个一见到自己就像蜜蜂见了糖一样的女子,现在说着不要自己的话,真是讽刺。 “你是不是后悔与我有这段过往。”他开始想要蛮不讲理,理智是什么?能阻止这个女人这些奇怪的想法吗? “先说喜欢的是你,先说分开的也是你,你真是任性,真是自私得紧!” 袁琴琴喉头一哽,咽了半天才咽下:嘛,这样生气着,才应当是分手的气氛。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与君共勉。”她慢慢开口,将眼中的水汽、心中的酸涩狠狠的憋了回去。 此时此刻仿佛风声马蹄声都没有了,车厢中诡异的平静,只有一个眼圈气得红红的男人和一个眼眶湿润不抬起头的女人相互对峙。 女人的声音如同薄刀斩翠叶,一刀刀的割在男人心坎里:“还望今后各自相安。石兰河。” “好好过日子,好好对你的妻子,好好工作,做个好国主。”女人言毕,也不顾那个人在身后怎么摔杯砸碗了,一头掀开帘子,大叫停车。 长龙一般的车队缓缓停下,天已经快亮了,这片树林之中的鸟雀虫兽早就醒来,叽叽喳喳扑愣愣,闹个不停。 元鼎大陆迎来了新的局势,金国联合魔族,带着所向披靡的浮屠兽,徘徊在凤国边郡外虎视眈眈,大小侵袭不断。 浮屠兽的功能不够稳定,因此才是小小的骚扰,只等着浮屠兽能够稳定的发挥作用,那金国和魔族的铁蹄,就要踏平凤国的土地了。 凤国工部迎来了年纪最小的一位同僚,五月才满了十三岁,小大人一般,一双眼睛清澈灵动,淡然直面所有质疑的眼光。 宫中的王后没有如期等来自己最为忌惮的情敌,却得到了国主醉醺醺之后的第一次临幸,随后而来的,是一份充实后宫的差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凤后李氏的母亲现在已经是镇国将军夫人,身上也有超品的诰命,能够随时进宫来见女儿。 她此时正疑惑的站在女儿身后,看凤后漫不经心的挑选一张张美人的画卷。 凤后皱眉看这些美人图,没有一个合她心意的,面目要美,但不能媚,要有些风情,但又不能太迷人。 这个的眼太挑,这个的眉太浓,这个的身材又太丰……。 “娘娘,您就一点不怀疑?陛下最近太反常,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这个女儿的性格一向优柔,聪敏不足,老实有余,李夫人看着就心急。 凤后笑笑,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转过头来看李夫人。 “母亲,陛下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有什么好疑心的,日子能够好好的过下去便是最好不过,无需多想。”她道。 李夫人叹口气:“娘娘要真这么想,也是福气。” 凤后的眼神微动,又笑得更美了一些,因有了临幸的缘故,宫里的大小也都不再明里暗里给她哑巴亏吃了。 “母亲不必忧心,本后自省得,有些事,就是要断了根才能安。”她的手捏着香气弥散的香帕,在一张美人图姣好的面容之上,慢慢的摩挲着。 (未完待续。) 第三三一章 相见不识(一) (先占位,明日再更。。) 话分两头,就在袁琴琴静静等待金国33下次进犯的时候,那位令她惴惴不安的魔族少主,却正在高高的悬崖壁上攀爬。 “哎呀!”小妖薇薇的脚下一滑,扑扑扑几声朝下落了好几格,好在她是花精,腰间哧啦啦长出些幼嫩的茎叶,用力的攀住了可以抓拿的地方。 这是一个90°垂直的崖壁,要想在这上边保持稳步下来,有了树藤做的梯子,看着不难。 可在其上攀爬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危险,藤子才冒出崖壁一点点,而霜露弥漫之间,将藤子完全***了。 身在其上的人只觉得脚下不断的打滑,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少主,让蚩猎哥哥召出血狼,带我们下去吧,我实在是爬不动了。”小妖薇薇挂在半空中,朝下头不远处的惜光撒娇。 他们不知道爬了多久,那雾气中一直有隐约的白光,像是天光反射下来的感觉,应该没有天黑。 只是小小花精的身体却有些熬不住,她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浮屠境到元鼎大陆,可也没爬过这样的高山呀。 蚩猎冷冷的声音从最下方传来:“哼,让你们重新化作阴阳牌,你们又都不听话不肯,现在才累了要叫,哪有这样的好事。” 小妖薇薇不满的扭扭:“还不是为了能随时联系上树爷爷,我们要是化作了阴阳牌,还怎么保护你们。” 蚩猎不愿意跟小妖精辩驳,低音炮直言道:“闭嘴,你太吵了。” 惜光却十分宽容这两个小妖:“我看这样子应该很快就能够到底了,这地宫太过诡异奇怪,能低调就低调一些,血狼的习惯不太好,未免招来些麻烦。” 蚩猎瘪瘪嘴,他的血狼哪里习惯不好了,不就是有些话唠,出场还喜欢长嚎一声。 要是真的惹出些小鬼,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慢着!”蚩猎突然说道,声音严肃。 惜光转头问:“怎么了?” 蚩猎急道:“先上去一些!” 闻言原本爬下来的小妖精们又只好哆嗦着手脚向上爬了几格。 蚩猎上了这树藤之后才道“我方才已经到底了,可这下头似乎并不能站立。” 惜光满眼白雾也是看不清楚的,只好下来与蚩猎平行。 蚩猎道:“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惜光闻言爬到下方,一看,喉头也不禁滚了滚。 云气仿佛是被什么隔断了,一个界限隔断了上下两方,界限上是云气翻滚,雾气迷茫,而下边不仅没有云气,空气还十分灼人。 视野清晰得像开了滤镜,能够见到下边流淌的是艳红赤黄的流焰、岩浆。 忽然间一蓬大火从地底轰然而起,他连忙背过身子运功抵挡,那温度瞬时就将惜光背后的头发烧出了一股焦糊的气味。 好在这流焰只是一瞬间窜起来,很快就熄灭了。同样的流焰正在这宽阔的地面上四处窜出。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那界限的最顶端,而界限下直到地面上流焰岩浆的位置,还有接近十米远,可是截断到这里,已经没有藤梯了。 惜光思索后道:“这里是传说中的流火之地,若是被这里的流火、火浆吞噬,哪怕是月神到此也未必就能躲得过。” 蚩猎也走下来:“那,现在应当怎么走?” 惜光想了想,从储物空间里拿出那一大串槐花:“树老先将这个给我们,一定不是随便给的,说不好,就是用在这地火流焰上。” 小妖薇薇和绿夭两个不知何时也堆在一起下来了,薇薇聒噪道:“对呀对呀,树爷爷从不轻易给人东西,给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惜光道:“这槐花倒是奇怪,拿在手中之后便不觉得那么热了。” 绿夭伸手道:“少主,请拿给我看看。” 惜光举高,绿夭伸手一捞,将其捞在怀里,蓬蓬松一大串,初时不觉得有什么,可下到这流火之地以后,却能明显感觉到从其上发出的灵气,护绕在所持者的身边。 小妖薇薇也捏了捏花朵:“确实凉快了好多!” 绿夭看了半晌,随后从其上摘下来一朵,趁着新鲜,往嘴里一塞。 “啊呀!你怎么就吃了!”小妖薇薇叫道。 绿夭一边品尝一边转转眼珠子:“嘛,我觉得树爷爷就是这个意思,这一串若是拿在谁的手中,就只能护着一个人,要是一人吃一朵,大家就都能走过这流火之地,岂不是挺好的。” 树爷爷的思路就是这样简单,植灵族没有喜欢弯弯绕的人。 它意犹未尽的嚼了嚼,随后把这一串递给其他人:“我试过了,没有毒可以吃的。” “可是,可是……”小妖薇薇想说,这不代表就能下地了呀! 要是吃了它就贸然下地,却没有起到作用,就凭他们这几个,一定活不过去。 绿夭却是沉声:“薇薇,你让让我。” 小妖薇薇没见过它这个样子,直觉的侧身让过,小家伙便爬到了惜光和蚩猎的上头。 蚩猎道:“你想干什么。” 绿夭说:“若不试试怎么知道管不管用,”它又深深的看了蚩猎一眼:“蚩猎将军,好好护着少主。” 流火猎猎,这几人一下子都反应过来它要干什么了。 说完这小妖便义无反顾的一跃。 它闭上了眼睛,在空中想着,接下来的也许会是什么样的疼痛难受,却不想后颈被什么拿住了,它睁开眼一看,蚩猎正毫不费力的抓着自己的后颈呢。 像大狗叼着小狗。 “要试也不该你来。”蚩猎说着,将它扔进惜光怀里,随后从那串槐花上揪下一朵嚼烂吞下,一股舒适的气息便涌入了体内。 他向惜光点点头:“绿夭说的应当不错。”它很聪明,向来有植灵族的智慧风范。 惜光略一顿首,蚩猎便纵身跳下。 *** 凤国泾源大营,袁琴琴已经被晾了好些天,除了每天都有食物送到帐中,几乎没有人理她。 浮屠兽从第一次开始,大小来犯十余次,但并不是每次那位少尊都来了。 而因大家都对袁琴琴视而不见,问而不答,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究竟浮屠兽来犯是怎么一回事。 更让人难受的是,她的活动范围很小,只要稍稍离自己的帐篷远一点,就定会有人来将她“请”回去。 直到这天深夜,她听见大营之中竟有大部队调动的声响,她到这儿这么多天以来,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悄悄走出去,琢玉睡得很死。 掀开帐篷,毛毛的大头就亲热的蹭上来,袁琴琴摸摸它道:“毛毛,今晚,我们就偷偷的出去看看。” 毛毛每天跟着袁琴琴,被软禁似的呆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早就不耐烦了,连忙点点头,小声嗷呜。 明着不让去,偷偷总可以了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还不许耍点小计谋了。(未完待续。) 第三三二章 相见不识(二) (先占位,明日再更。。) “哦?什么话。”石兰河悠哉问道:33一下子就解决了心头两件大事,感觉好多了。 袁琴琴躬身道:“还请陛下先恕小民的罪。” 石兰河一伸手:“恕,说吧。” 袁琴琴直起身子:“好,那小民可说了。” 石兰河闻她语气有变,坐坐正,看她,八马蹄声的响透过隔音甚好的车厢壁,有节奏的传进来。 心咚咚咚的跳,半晌,袁琴琴才鼓起勇气:“石兰河,我们今天就正式分手吧。” 石兰河英挺的眉毛挑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分手?——是何意。” 袁琴琴话都说出口了,却没料到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 她在石兰河问威压之中,没骨气口吃的解释:“就,就是以后不再有恋人关系、不再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回到朋友……不不,回到正常君民的状态。” 石兰河感到心塞:她这意思是,明着说不要我了,还说得这样磕磕巴巴,怂成了狗。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好喜欢很可爱?果然有病的人是自己吧。 “为什么。”石兰河冷静的问。 他也是塞着塞着就习惯了,早已经自我麻醉:作为一国之主,在凤国还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权当是得到的过程难一点,更有挑战性。 “石兰河,你已经有妻子了。”袁琴琴道。 石兰河冷然道:“我父王先后有过三任王后,后妃十四位,已是凤国国史之上最为爱惜自身的国主,我的祖父生性风流,他的后宫之中传说连同无名分的,佳丽三千不为过。” 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所以看上去丝毫没有一点情绪。 “我如今只有一个王后,就算再娶了你,也只有两个女人,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再充实后宫。”石兰河说得认真。 他道:“阿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正面这件事,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根本无需忧虑过甚。” “李氏一族送女儿进宫只是为了稳固与皇室之间的关系,至于李氏,她已经得到了她应得的地位,若是再想贪图其它,待局势稳定之后,自有他们的去处。” 袁琴琴哑然,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那位王后的姓氏,李氏,只有一个姓,嫁给夫家,就没有人会去记得她的名字了,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符号。 袁琴琴想了想道:“可是你已经成婚了,在我家乡有习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位女子只有不过二十年华载,一辈子辛劳,她只会将它交到一个人的手里。” “男子也只会守护呵护这唯一的妻子。这不仅仅是习俗,也是我心里对婚姻的期待。” 石兰河噎了一下:“这么说,在你心里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我了?” 袁琴琴无言,点点头。 把话说得这么开,其实是伤人的。 石兰河问:“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我了?”那个一见到自己就像蜜蜂见了糖一样的女子,现在说着不要自己的话,真是讽刺。 “你是不是后悔与我有这段过往。”他开始想要蛮不讲理,理智是什么?能阻止这个女人这些奇怪的想法吗? “先说喜欢的是你,先说分开的也是你,你真是任性,真是自私得紧!” 袁琴琴喉头一哽,咽了半天才咽下:嘛,这样生气着,才应当是分手的气氛。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与君共勉。”她慢慢开口,将眼中的水汽、心中的酸涩狠狠的憋了回去。 此时此刻仿佛风声马蹄声都没有了,车厢中诡异的平静,只有一个眼圈气得红红的男人和一个眼眶湿润不抬起头的女人相互对峙。 女人的声音如同薄刀斩翠叶,一刀刀的割在男人心坎里:“还望今后各自相安。石兰河。” “好好过日子,好好对你的妻子,好好工作,做个好国主。”女人言毕,也不顾那个人在身后怎么摔杯砸碗了,一头掀开帘子,大叫停车。 长龙一般的车队缓缓停下,天已经快亮了,这片树林之中的鸟雀虫兽早就醒来,叽叽喳喳扑愣愣,闹个不停。 元鼎大陆迎来了新的局势,金国联合魔族,带着所向披靡的浮屠兽,徘徊在凤国边郡外虎视眈眈,大小侵袭不断。 浮屠兽的功能不够稳定,因此才是小小的骚扰,只等着浮屠兽能够稳定的发挥作用,那金国和魔族的铁蹄,就要踏平凤国的土地了。 凤国工部迎来了年纪最小的一位同僚,五月才满了十三岁,小大人一般,一双眼睛清澈灵动,淡然直面所有质疑的眼光。 宫中的王后没有如期等来自己最为忌惮的情敌,却得到了国主醉醺醺之后的第一次临幸,随后而来的,是一份充实后宫的差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凤后李氏的母亲现在已经是镇国将军夫人,身上也有超品的诰命,能够随时进宫来见女儿。 她此时正疑惑的站在女儿身后,看凤后漫不经心的挑选一张张美人的画卷。 凤后皱眉看这些美人图,没有一个合她心意的,面目要美,但不能媚,要有些风情,但又不能太迷人。 这个的眼太挑,这个的眉太浓,这个的身材又太丰……。 “娘娘,您就一点不怀疑?陛下最近太反常,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她这个女儿的性格一向优柔,聪敏不足,老实有余,李夫人看着就心急。 凤后笑笑,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转过头来看李夫人。 “母亲,陛下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有什么好疑心的,日子能够好好的过下去便是最好不过,无需多想。”她道。 李夫人叹口气:“娘娘要真这么想,也是福气。” 凤后的眼神微动,又笑得更美了一些,因有了临幸的缘故,宫里的大小也都不再明里暗里给她哑巴亏吃了。 “母亲不必忧心,本后自省得,有些事,就是要断了根才能安。”她的手捏着香气弥散的香帕,在一张美人图姣好的面容之上,慢慢的摩挲着。 (未完待续。) 第三三三章 鬼面姆(一) (占位=。=) 夜黑风高,草原的夜里若是没有了月,你会觉得那?33??是空旷的风之居所。 毛毛喜风,在高高的天上享受的咧起了嘴角,两边钢丝样的白胡子被吹得一颤一颤。 袁琴琴在它背后,后悔自己的衣衫还是没有带够。 谁又能知道过来之后,还会有骑着毛毛偷偷翱翔在冷风肆虐的大草原上的一天。 她努力的弓着身子趴下,贴近毛毛温软的毛皮,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揪着毛毛头上的角,两手早已冻僵。 袁琴琴的衣服都被风灌满,眼眉上都结了霜,抖抖索索的想:真……他、妈、的……冷啊! 草地上行军的部队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他们好歹各个都裹着足够的棉衣、战甲,脚上还裹了一层防止脚步声传出的棉布。 就连牲畜灵兽们的脚上也都缠上了这样的东西。 一群人没有点火把,在大风凄凄的茫茫原野上,像是一队无声的幽灵。 这是要趁机干点什么了吧,与袁琴琴的想法有些出入,她一直以为,凤国作为被进攻的一方,总是被动战斗的多。 那浮屠兽也是要从流光门中来,除非是早早知道了流光门的位置,不然又怎么会知道应该先在哪里安排人手呢? 她还是小看了一国之利器的威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之中,他们早已经吸取了教训,从中不断的摸索各种对敌的办法。 凤国这边的主将是年轻的石兰国主知人善任,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脑子很是灵活。 他此次的部署乃是从之前抓获的俘虏口中产生了怀疑,通过多次侦查得出的结论,而知道这次行动的人只有他和手下的几个亲信而已。 袁琴琴这样的边缘人物,当然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身在高空之上的毛毛,利用半空的云气做掩护,完全能做到不被下方的人发现。 ——就连小巴那个敏感的家伙都不能轻易发现他了呢。 它无声的飞行,跟随地上同样无声的“长蛇”。 只见“长蛇”停下来了,这里的地形中央低,四周高,“长蛇”缓缓的形成了一个四方形的队列,像一只潜伏的黑豹,眼神冰冷的盯着原野之中,只等着猎物路出马脚。 而猎物在哪里呢? 袁琴琴向那背风处看去,只见这地形的中间处,地面上似乎有异。 从高处向下看,还真是看不到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 尤其是这夜里黑黑的,视野尤其的不清楚。 毛毛背上的袁琴琴好容易才从冷风中缓过劲,此时专心的看着下方的情形,识己上境发挥作用,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冷了。 她小声问道“毛毛,你能看清楚这下边有什么不妥吗?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呢?” 毛毛摇摇头,也小声地嗷呜回道:“毛毛也看不清,只是,地上好像有很多的小包包?” 什么小包包? 袁琴琴揉揉眼睛,眼睛都看疼了,果然见下边确实分布了好些突起,只是其上都覆盖着草地,远远看上去小小的。 只见那边的队伍开始动作了,有十人左右分成两队,分别从手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在草丘中来回跑动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高坡上。 “那草丘里究竟有什么……他们刚才又干了什么?”袁琴琴喃喃道,静观后面的发展。 毛毛嗷呜道:“毛毛看见了,他们往草丘里扔了东西。” 袁琴琴道:“什么东西?” 毛毛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毛毛感觉到了危险。” 袁琴琴苦于没有办法下去看,又十分清楚,此时自己最好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只见人群之中有人猛地一挥手,后方便有一排火光亮起,袁琴琴这次看清楚了。 那都是修行士中的修法士,类似于法师的人物。 诸天门上地位最高的修行士就是修法士,他们之中最强者能够将五行之力应用自如,普通的则是只能应用其中一种作为主要的技能。 若是石兰河不放弃修行,继续走修行的道路,他应当也是一名出色的修法士。 只见这一群打扮朴素的修法士一抬手,手中俱都出现一簇火苗。 这火苗乍现,就像司晨的公鸡叫醒了太阳,下边被扔了东西的草丘之中,轰然窜起了冲天的火光! “是修行士们自己做的符咒……。”袁琴琴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兵士之前潜行进去,就是为了将这些修法士们自己精炼制作的火符扔进草丘里。 这样的火符只有中阶修行士熔炼自己的精血之后才能够制出,看这个架势,恐怕是凤国所有的火系修法士都到这里来助阵了。 大火大风一起,几乎是无人可挡的力量,此时草丘中的东西终于是熬不住,发出震天的凄厉叫喊。 袁琴琴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无比震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火光中有小小的动物嘶声尖啸着,破土冲出来。 它们之中有的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却似乎有些机智,就地一滚,朝着没有起火的空隙奔去。 而就在一个最尖锐的叫声之中,那些还有行动力的怪物便对着高坡上的队伍冲来。 队伍岿然不动,显然是早有准备。 袁琴琴甩甩头——不对,她从上向下看这些怪兽是小的,可这群动物冲向人族之后,她才发现,相对这些动物,人类显得更小! 火光熊熊,映照着这些畸形的动物,这是什么东西啊,有的真是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仔细看看,似乎都还有迹可循。 那是大石人的皮肤,那是蛟人的吻,那是植灵的毒刺……。就像整个魔族杂交出来的物种,更加野蛮暴戾。 究竟是魔兽世界还是异形大战? 那好整以暇的人族军队中,弓箭手开始放出火箭,火箭噗噗插进没有抵御能力的怪兽的皮肤里。 后方的修法士扬手,那中箭之后的怪兽便包裹在一团火苗中,尖叫、痛苦、扭曲着,直到最后倒下成灰。 原来这些箭的箭头上,也事先种下了修行士的火符,这是重黎精神,烧尽天下邪祟。 只有那防御力强些的,还一只只向上冲来。 便有手持着长刀短剑的战士来迎。 长途奔袭没有让他们冻僵了手脚,活动起来之后,个个都是大杀器,灵巧的躲闪,重重的劈砍刺入。 (未完待续。) 第三三四章 鬼面姆(二) (占位待改) 巨树之根庞大,不知能有几千里。而在这庞大根系之中,却出现了小小的一点光亮,叫人怎能不狐疑。 惜光还没有动作,蚩猎就已经先行一步了,他背后背着的是昏迷的同伴,不知怎的,他就觉得此时的要务,就应当是想方设法的救它。 蚩猎化出真身之后嗅觉更加灵敏,比人形的时候不知好用多少。 只在周遭闻了闻,他便找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趴下身子钻了进去,惜光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的道路不仅根系庞杂,穿插得四处都不像是路,更是越走越狭窄,唯有前面的光亮十分稳定,叫人能够辨清方向。 “少主少主……,”小妖薇薇走着,觉得心中有些寒意泛起:“你说,那中间的光亮处,会是树爷爷么?” 狼形蚩猎负者绿夭在前带路,小妖薇薇不敢上前,便跟在惜光身边,一步不离的扯着他的袖子。 惜光笑道:“薇薇怕了?” 小妖薇薇噘着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怕,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而已。” 惜光眯眼笑,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不必害怕,到时若是有事,你便带着绿夭躲在我身后,我定会保护你们周全的。” 小妖薇薇却眼睛深深望着前边尾巴直直拖在身后的那个身影:“少主,若是真有危险,不如你护着蚩猎哥哥,他好了,我和绿夭便才都会心安。” 惜光玩味的听着这句话,他就不信前边那个听觉跟嗅觉一样超群的兄弟就没听到,真是运途多舛,桃花满地。 说起来……,他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放在心里的人,只是两人早已陌然,桥路各走,再见已经不知是何年月。 *** 琢玉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明里她是出去替袁姑娘买些东西的,天知道袁姑娘此时人都快死了,医士们来去、药官们将所需都送来了,她还需要些什么。 莫过于还魂药了吧?可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军士们都知道这小侍女是什么来头,既是陛下身边的侍女,那人家说是买东西便是买东西,谁知还有些别的事要办,这样的宫中人,没有义务将事事都向旁人交代清楚。 所以她既没有面对盘查,更没有人会搜她的身,那瓶子就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冰冷透骨。 琢玉只是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形色尔等的奇闻丑事,也并不乐意亲自下手杀人。 她不知道瓶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恐怕是一种厉害得很的毒药,照着娘娘那个意思来看,说不定医士们都没法看出来。 琢玉安慰自己,找遍了各种由头,最终鼓起勇气摸到了袁琴琴的床边去。 帐篷外响起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在自己应该呆着的帐篷里,琢玉却呆出了做贼的心虚。 她强自镇定住,看向榻上的女子。 不过短短的时日,她已经瘦得脱了形状,整个人都苍白如纸,如不是还有细弱的呼吸,被子几不可察的微动,这就跟一个死人无异。 琢玉恨恨:怎么就不死干净了再回来,还要让她来做这种损阴德的混账事。 她再看了看女子颤颤的眼睫毛,像是随时都会张开眼睛醒过来。 琢玉一咬牙,觉得事不宜迟,她从胸口摸出那个带着些许体温的小瓶子,把瓶盖狠狠扒开。 一只手拿着瓶子,一只手捏住袁琴琴的下巴,使得嘴唇中出现了一个缝隙,再奋力的一倒,企图将东西全数倾倒进病人的口中去。 半晌,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 琢玉有些吃惊,因为瓶中没有东西流出来,也没有东西滚落进袁琴琴的嘴中。 她拿过瓶子,将底朝天,瓶口对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抖了抖:莫不是毒丸粘在瓶底了? 才这样想着,却觉得空气中好像出现了一股醉人心脾的味道。 她回忆起了凤后的话,凤竹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扔下瓶子在袁琴琴的枕边,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扯出一张帕子掩住口鼻。 琢玉想:她怎么能这么蠢,娘娘都说了,她还以为是毒药,这哪里是毒药,这是比毒药还毒的东西啊! 床上的人开始有反应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猛地伸出了被子外,痉挛起来,手指如同死去鸡脚的形状,抽搐,那一双平时明亮又藏着些小算计的眼睛,此时猛地翻白。 琢玉被吓住了,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口中连连小声求饶:不关我的事啊袁姑娘,您大慈大悲,要报仇就去找那些想要你死的人……。 被子被抽搐的腿拱起来,那床上的人已经痉挛成了一张满弦的弓,眼看一口气吊上来,就要缓缓的吐出去——吐出去之后,人便死透了。 琢玉终究是见不得这样残忍的死状,一把拿过那个小瓶子,满地的找回方才掉落的瓶塞塞住,慌乱的一头撞出帘子去。 抽搐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停止了。 琢玉捂住嘴巴,将惊吓过后的抽泣掩下去。 *** 迟来的消息总算是到了该到的人耳朵里。 “你们这群废物!废物!!”石兰河发泄。 他唯有发泄这一条路可走。斯人已逝,芳魂渺渺。 她死之前还救了奇袭营一营将士,死得其所。 石兰河大叫,一面疯狂的扫落桌案上的东西:“出去!!都给孤消失!!” 一阵脚步声关门声,从他说出去到现在听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也不过才一瞬间。 他始终不相信发生的事,那些言笑晏晏犹在眼前,一点点的将他心上那层皮剥开了,剩下的全是血淋淋的肉。 他不该悲伤的,毕竟她早已经说得很决绝,不会再跟他有半点关系了。 “陛……陛下……。”风总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也只有他这一个老人才敢于在主子盛怒之时说话了。 “滚!”果不其然的暴喝。 风总管还是说:“陛下,长公主觐见,已经到门口了。”(未完待续。) 第三三五章 鹤泽阿离 袁琴琴正哭着,猛然听到这讥诮声,脑子清醒不少,也觉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哭声渐渐收了。 抬头一看,原来自己还是在那修罗场中贴墙歪着,只是面前却不是漆黑一片了,而是站着一个通体散发蓝色荧光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体一丝不挂,头上两只大大的鹿角支棱着,一双眼睛冷冷的,小嘴周围一圈颜色,因她自己就发光,所以也看不清那一圈颜色是什么颜色,只知道是某种没擦干净的液体。 袁琴琴联想了一下,莫不是……血? 她就着这小女孩身上的光线,更是看清楚了周围的情状,异兽死了一片,多死不瞑目,眼睛大睁着,无望的仰天看。 这修罗场是干什么的,死了的都是被打败的,而这活下来的……。 袁琴琴见这小女孩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一双小脚就这样踩在地上,许是有点冷,脚贴着脚时不时的搓磨两下。 她就是事儿妈,心里见不得这幅情状,也顾不上这小女孩是不是修罗场中养出来的修罗王,将自己的黑色披风解下来,走上前去。 小女孩见她靠近,眼神渐冷,被她接触到的时候,浑身抖了抖。却发现她只是将衣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一身的戒备卸去了一半,抬起头看那女人,却又厌恶的低了头:“你真是太丑了。” 袁琴琴讪讪笑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小女孩没说话,却伸手从背后摸出个东西来向前一甩:“这是不是你的?” 袁琴琴下意识接了,竟是麻绳一般的小巴!因着修罗场地面和屋顶距离太近,过于低矮,它出去的时候便收了身子,可也没收得这样小。 小巴委委屈屈的昂起脑袋,在袁琴琴手腕上盘成个镯子的样子,转头嘶声道:“这女人蛮不讲理,简直比你还更甚!我才走到半路就被她抓了,逼得我变成这样小的样子还不肯放过!” 百里熊却央道:“哟,你快帮我仔细瞅瞅那孩子。我瞧着,像是鹤泽啊……。” 袁琴琴仔细看了小女孩,还是之前那样子,冷冷清清的小脸,没有一丝人气,浑身发着蓝色荧光,像个荧光棒。 “怎么,鹤泽是什么?” 百里熊道:“鹤泽出则天下安,这是传说之中的吉兽,会自己认主,只辅佐明君。没想到这魔族还真是有些本事,一棵浮屠树,竟然孵出了这么多珍贵的异兽。” 他接着说:“你快跟她打好关系,将来说不定吃穿不愁,都要靠她了。” 袁琴琴皱眉:“这怎么讲?” 百里熊嘿嘿笑道:“还能怎么讲,你个榆木脑子,她将来跟随的必然是明君,你跟她搞好关系,就意味着跟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提前搞好了关系,你说要不要搞这个关系?” 袁琴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却说:“可是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卵用啊,顺其自然吧。” 她一人嘀嘀咕咕,鹤泽早就看不顺眼了。 “你一个人在那儿说些什么呢,还当不当别人在场了。” 袁琴琴抱歉一笑:“对不住啊,小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两个人。不知你是不是见过。” 鹤泽眉眼间傲气顿生:“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里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我不过才出生不久,怎么能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还在不在世。” 袁琴琴心说才出生不久就这样伶俐,要是长成了还不知道怎么厉害呢。 连忙说道:“就是两只小鸾,鸾凤的鸾,小的很,是后面才来的,你先来,或许知道一点。”袁琴琴尽量说得简洁,生怕这小姑奶奶不给面子了。 鹤泽出生便遭遇了自己的“生母”横死这样无奈的事,又被送来这里,心头其实是想要有个依靠的,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女人虽然丑陋,但却给她很温暖的感受,让她舍不得离开,又找不到话说,正好袁琴琴却问她了,心里很是得意。 鹤泽摆摆手制止她,说道:“别说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那小东西一来就被吓晕过去,被我扔到那边的角落里了。” “我带你去找它。”她脚尖轻轻一点飘起来,身形灵动的在一堆尸体中间移动,很有些飘然欲仙,小精灵的既视感。 但看看地上这些尸体,袁琴琴又说服自己相信,这小女孩恐怕没有表面看到的那样率真可爱。 “它们不是我杀的。” 什么? “我说,它们都不是我杀的,”鹤泽像是读到了袁琴琴心中的想法,转头看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便走边说。 “那些人在这洞里点了一种奇怪的香,它们闻了这个味道,不知怎么的就互相厮打起来。” 袁琴琴不解道:“那你怎么没事?” 鹤泽道:“我不知道。” 百里熊冒头解释说:“鹤泽天生避毒,吃一块鹤泽的肉,一生都百毒不侵,你看要不要……。” 鹤泽忽然回头,一张脸诡异的顶在袁琴琴的额头上,眨眨眼:“从刚才你自言自语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难怪,你身上竟有两个灵魂。” 袁琴琴被她盯得发毛,慌乱的点点头:“这事你都看得出来,想来是真的厉害了。” 鹤泽轻轻一笑,轻飘飘的离开了:“那是自然的。他不过一介幽魂,要什么百毒不侵。” 百里熊哑然,他心头升起一种好像自己没穿衣服的感觉,有点被人看穿背后说小话的羞耻。 走了一会儿,袁琴琴心想这孩子应该是不介意百里熊胡说要吃她的肉这件事了。 果然鹤泽飘然过来,一手指着一个地方,轻轻说:“就是它了吧?” 什么它不它,你不站过去,我连它在哪儿都不看清。 鹤泽嘴唇弯弯一笑,轻飘飘悠过去,蓝盈盈的光芒下,一只绒毛小鸡朝天伸着两个腿,像是断气了。 袁琴琴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去捧起来。 “放心好了,我一直看着呢,没有死。” 再仔细看看这家伙的样子,果然胸腹上下起伏,只是昏睡过去了。 袁琴琴将想小小鸡收在重黎镯子里,站起身向鹤泽行了个抚胸礼:“谢谢你,鹤泽。” “鹤泽?原来我叫这个。” 袁琴琴一愣:“不,不是的,鹤泽,应该只是你的种类。” “你叫什么?” “我?”袁琴琴心想今天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在问自己的名字。 她说:“我叫阿离。” 鹤泽眼睛一转,嘻嘻笑道:“好,以后我就叫阿离了。” 袁琴琴一瞪眼:不是,这都什么人啊。 (未完待续。) 第三三六章 狼王迷踪 这段时间袁琴琴早已过得分不清楚白天黑夜,这修罗场中的气味腥然,直冲脑门,更叫她昏昏不知是不是身处梦中。 眼前的幽蓝的小女孩眼睛如同幼鹿一般的水灵,睫毛犹如蒲扇,瞳仁中黑多白少,几乎是全黑,看向自己的时候总觉得其意深深,带着探究和狡黠。 “阿娘,阿娘!”不知哪里又发出声音来,鹤泽阿离转头一看,想起袁琴琴是看不清的,便好心的悠过去,这下两厢都看清楚了,那边是一只脑袋上盯着一个大包的小鸾,要飞飞不起来的样子很是可怜。 袁琴琴好脾气的过去将她弄起来,在她叽叽喳喳的叙述之中,方才知道刚才它下来得急,下头漆黑一片,于是将自己撞晕过去了。 这都是什么无聊的遭遇,跟眼前这个蓝莹莹的小姑娘的淡定相比,货比货得扔。 “好了,我们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活口,然后想想怎么上去吧。”袁琴琴将外头的情况简单说了,又将小小鸾拿出来交给她的姐姐,两小只左右各一的蹲回了袁琴琴的肩头,像两个绒毛装饰,袁琴琴深感无奈。 鹤泽悠然眨眨眼,在这乱尸中间飘荡半晌,像是在观察什么,回首笑道:“我猜,我们从上边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袁琴琴惊道,差点就脱口说出,她这上边还有人接应呢,可那人的身份、他跟自己的关系等等终究都有牵扯,很不好说,便有些踟蹰。 鹤泽不慌不忙道:“他早就走啦,而且走的时候,还盖上了盖子。” “他走的时候,盖子已经打开过了,我们再开就是……。” 袁琴琴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惜光怎么会丢下自己……也是,在惜光看来,他跟自己不过是陌生人,又怎么会死心眼的帮自己守着门。 又看看悠在半空的鹤泽,心道自己怎么忘了,这小家伙邪门着呢,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可不像自己孵出来的那两只,性格智商简直都跟自己像到了底。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且不说井口竖直不好攀爬,他们走了之后,那些守在外边的守卫,现在也都能动弹了,他们在外面想必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我们要是再从这里出去,一定会撞上追捕他们的人。” 鹤泽大大的眼中,流出的神色平静得像秋夜的江水,好像这情况一点用不上着急。 袁琴琴抓抓脑袋,指甲底下皮肤粗糙,寸毛不生,她吓了一跳,原本是有帽子捂着,所以竟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自己那一头秀发早已经化为乌有了,现在的自己不知丑成了什么样,是不是跟《指环王》里的咕噜一样? 她对着鹤泽淡然中带点好奇和探究的清澈眼神,顿时有种想要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得了,她虽一直暗示自己说并不在意相貌,可她显然是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丑陋得惨绝人寰,这可怎么见人。 想到自己没了斗篷遮掩,就这样直面人前,袁琴琴感到很丧气,她没精打采的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周遭,情绪低落的说:“那现在得好好想想办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鹤泽见这人忽然便垂头丧气,觉得难以理解,便也懒得想,歪着脑袋说道:“我来之后不久他们就捉对打起来了,三个时辰过去,这场中除了我和你那只小鸾,已经没有活口,所以不必再看。至于怎么出去……。” “那边……。”她抬起小手,指向一边。 袁琴琴抬眼跟着望过去:“那边有出路?” 鹤泽摇摇头,小鸾便已经兴冲冲叫道:“阿娘,那边有风,我感觉得到!” “你还知道有风就是有出路,也算不错了,等出去了,奖励你吃好的。”袁琴琴表示鼓励。 小巴问:“那我的吃的呢?” 袁琴琴道:“我都还饿着,轮得着你吗。”小巴和百里熊在不同的空间里,不约而同的嘁了一声。 修罗场原来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地下原本应该是干燥平坦的,铺着些细碎的砂石,现在却因流满了血,变得湿滑黏腻,走起来吱吱作响。 洞顶上挂着钟乳石笋,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扎中的人头顶的凶器。 接下来的一路上,袁琴琴发现,鹤泽可以随意控制自己身上的亮度,像个可调小灯泡,时明时暗,在这黑暗的洞穴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就是这里了。”鹤泽在一处墙壁前停下,指着墙壁说。 袁琴琴上前摸了摸,洞壁粗糙磨手,其上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像是天然裂开的。 她摸索半晌,泄气道:“不像是能打通的样子,这样小的洞,我们谁也挤不进去,或许小巴还有点办法。” 小巴早已经从她手上滑下来,将自己缩小后,弯弯曲曲的爬到缝隙边缘,努力朝前探着头,所谓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大概就是这样了。 小小鸡看着觉得很好笑,啾啾的笑起来,两个一起的时候,更显得笑声独特。 袁琴琴见小巴虽然很努力,可还是敌不过那缝隙太小,连忙招呼它:“算了算了,小心伤着脑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鹤泽却嘻嘻一笑。 “小的钻不进,大的总能将这里打开,你们看,”她手指一弹,不知道从指间弹出去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带着她身上的幽幽蓝光撞向洞壁,洞壁上就像一滴水掉进了一盆水,坚硬的墙壁上泛起了涟漪。 鹤泽说:“这里明明就比别的地方更薄,而且,还有幻象。” 百里熊惊叹一声:“哎呀,鹤泽灵犀探过,定能确认这里果然是被谁布下了幻象的,或许真能弄开。” “怎么弄?”袁琴琴问。 鹤泽坚定道:“撞开。” 真是暴力。 小巴一听,立刻来了劲:“不早说,害小爷钻了半天的洞子。”砰地一声化出原型,将眼前塞得完全堵住了似的。 “你们都让开,躲远一点!”小巴豪气的说。 待袁琴琴和鹤泽都闪开了,小巴游得远远的,再迅速的冲过来,利落的一个回旋,巨大的尾巴重重扫在缝隙处,只见那墙壁上发出“咣”的一声响,像是锤敲上了锣,顺着被击打的地方,更是出现了一圈圈的波纹。 头顶上猛地掉落下来好些灰,那墙壁里头更是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惊呼:“是谁!” 袁琴琴目瞪口呆的看着前边,原本摸起来坚硬无比的墙壁晃晃悠悠的消失了,出现的是一道已经完全折断的石笋:“想不到小巴还有打破幻象的能力……。” 鹤泽说:“不是小巴能打破幻象,小巴打破的是幻象后的东西,是幻象的本质,对吧,老狼。” 顺着她的声音向里看去,只见里头烟尘散尽,窝着一只压着耳朵的秃尾巴棕狼,眼中的惊惶一闪而过。 见只是几个小崽子,老狼耳朵竖起,往外走了两步,眼睛眯起,一副干架的姿态:“什么老狼……小东西,要叫我——狼王大人。” (未完待续。) 第三三七章 血狼之地(一) (占位待更……) 无论地面上的情形已经坏到了何种程度,浮屠境的地宫内还是保持着再为正常不过的云卷云舒。 只有少数的依附者和幸存者能够进入这里,这是最后的梦境,最后的故土。 生活在底层的魔人们只好继续磨练自己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真有许多皮糙肉厚,适应力极强的能够在恶劣环境下存活。 但是比起这下方的天地来,乾坤早已经颠倒了。 明瞳住的地方是宫殿林立中的其中一座,只有照顾他的人才知道,在这座宫殿的后方还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小院子,这小院子就是这位嗜杀成性的小主子安抚自己的绝佳地点。 小院子外有一条不知仿制哪里的街道,街道两旁每五六米就种着一棵杏花树,自这院子和这条街道建起,那杏花就未曾凋谢过。 敢于服侍明瞳的妖侍都是胆大心细的主,即便看出来这些杏树都是幻象所制,也从不会在小主子面前提及半分。 院中的屋子有两个房间,中间一个简陋的小厅,吃饭的桌椅板凳不提,只墙角边再有一张小竹床而已。 左边的房间里内容却丰富得多,墙边是柜子,柜子顶着的是一张大竹床,床头还放着一张小几,其上又有一盏老旧的油灯。 明瞳独自一人窝在这屋里的大竹床上,身子小小的一个,眼睛无神,漆黑如豆。 这段时间的将养,他如今在没有神力洗伐的地方,已经还原成了正常孩子的模样,只是眼中的神光不似孩童,有着野兽般的气息。 他眼中不断地浮现出那个女人临死前看自己的眼神,将身子越抱越紧。 是的,他认出来那是谁了,是那个女人,他对她厌恶至极,却在发现是她的一瞬间,感到整个心魂都受到了震颤! 她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 明瞳又将身子抱紧了些,肩膀有些发抖——就是这个该死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她,这感觉便会涌上来。 不会的……,明瞳想,他身体里那个没用的灵魂应该已经被他完全吸收消解了,至少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个灵魂的存在。 所以,这样的感受不可能来自于那个灵魂,更不可能来自于自己。 可是心中那莫名的空荡是怎么回事? 明瞳始终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童,就算身体里诸多继承于祖上的别扭基因,他依旧还是个孩子而已。 只是小小的难受了一个下午,他便重新出现在人前,面上的表情依旧邪恶,带着顽固翘起的嘴角,不明意味。 *** “这是最后一朵槐花,我们要是还走不过去,恐怕就都会死在这流火之地。”蚩猎拿出手中的花束,这已经不是一串花束了,而是一把花萼,只独独在枝头的顶端还有一小朵。 他们在这大雾之下的流火之地走了三天,槐花确实能够帮助他们抵挡流火和高温,但是它的功效并不是一直都有,而是会随着他们接触流火的次数渐渐削减。 削减到一定程度,便只好再吃一朵,由此往复,如今便只剩下这一枚了。 而地面上却依旧不断的出现指路的树根凸起,这树根似乎不惧这流火之地的威力,凸起伸出的时候,整个树根都变成了火红的颜色,像是铸剑师熔炉中的生铁,却又比生铁多了些硬气,并不往下掉落渣滓铁水。 小妖薇薇抽泣:“那可怎么好,人家的裙子都被烧焦了。”她和绿夭都神情萎靡,两个小妖本是植灵,都是怕火的,虽然有树老先精炼的槐花挡着,但也无法完全忽视掉流火之地带来的影响。 绿夭一言不发,它的体力已经透支了,绿夭灵力其实不如小妖薇薇,两个小妖之间也有许多的区别,只是树灵和花灵比起来,树灵天生智力值要高一些罢了。 只见绿夭又走两步,忽然嘭的一声,整个身体都朝前栽去,瞬间着地,身边的流火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连忙聚拢来,想要吞噬它。 蚩猎连忙抢上去将其一把提溜起来:“小夭!”慌乱之中,就是手上的那串珍贵的辟火槐花都掉了。 惜光紧随其后,将辟火槐花弯腰捡起,毫不犹豫的将最后这朵摘了喂进绿夭的嘴里。 “赶紧走吧,我们身上的护绕之气好似也不多了。”惜光道。 正在这时,小妖薇薇蹦跳向前几步,急道:“少主,你看那边!” 惜光放眼看去,前方好似有什么黑色的建筑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地方?”惜光迟疑。 蚩猎见到,抱了小绿夭就跑:“快走!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走了几步,还是嫌弃人身走得太慢,不顾暴露的危险,将绿夭朝天一甩,自己化出血狼原型,伸过背去接住绿夭,接着向前跑去。 “小猎!”太危险了,万一引来了暗曜的人,他们几个就麻烦大了。 惜光疑惑的看了看没有一点觉得不对的蚩猎:小猎最近的举动真是越来越奇怪,至少他就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甩下,去顾别人过。 想来这两个小妖已经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成员了。 那黑色的建筑渐渐的完全呈现在眼前,脚下总算是离开了那不断流动的火焰和岩浆。 可一见之下几人都有些呆愣,这不是什么黑色的建筑,而是钢精铁铸一般的壮硕无朋的树干,树干足有一个小岛般粗大,下方生着好些根系,根根粗壮有力。 小妖薇薇左右看看,欣喜道:“蚩猎哥哥,少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树爷爷叫我们来的地方。” 这些树干交错复杂,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座树根殿宇,树根上装饰着些植灵族的草祭绳索,倒是有几分像是树老先的住处。 “树老先!”蚩猎不疑有他,直接叫道:“树老先在吗?快出来救救人啊!” 惜光没有出声,任他叫喊,只是眼睛看向那边黑洞洞的树洞之间。 这声音叫喊起来,在树洞中回荡不已,过了半刻,树洞里才发出些昏黄的光亮。 “进来……进来……。”有苍老的声音说道。 惜光问道:“是树老先吗?” 苍老的声音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说:“进来吧,进来……。” 几人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第三三八章 血狼之地(二) (占位待更) 黑袍人很快便跳转到了红莲幽火的埋藏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青面兽。 明瞳只见她终于没有再跑,而是缓缓的抬起手来,掀开了自己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白皙瘦削的面孔。 这张脸上的皮肤薄得像纸,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的那样明显,还有些狰狞的样子。 明瞳没有勒马,而是更快的冲过来,一眼认出这张脸,只觉得多天的抑郁一扫而空,心头痛快,他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你还没死!你还没死!!” 袁琴琴看着他,仿佛见到这孩子刚学走路的那段时间,她为了逗他多走几步,总是趁其不备一撒手,自己躲得远远的。 小豆丁便也像如今这样,不依不饶的,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小腿,踩脏她干净的鞋面撒娇。 她笑了。 这是一个饱含慈爱的笑,她说道:“好孩子。” 明瞳登时一愣,不是为这笑容,而是为自己刚才的表现。 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他跑什么?他笑什么? 更加不解的是:她又是在笑什么? 明瞳乱了,回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跟着袁琴琴跑了这么远,而那边的人和兽们,一个都没有动。 他几乎瞬间便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眼色难以置信的变幻,看向袁琴琴嘴角那一抹哀伤的弧度:“你……你……我。” 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头的感觉很微妙奇怪,更多的却是愤怒涌出来。 “我杀了你!!”明瞳被心中的怒火淹没了,他甚至不知这愤怒来自哪里,只是嚷着:“我要杀了你!!”。 他大叫着,青面鬼亦随之仰天大吼,黑色的藤条冲天而起,直将袁琴琴整个都包裹起来。 黄副将两三下打醒那边已经看呆了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点火!”总算有人叫道。 “点火!”更多声音乱乱。 被保护在军士们中间的修法士们不慌不乱,伸手向天,齐声召唤道:“重黎神火,降魔除祟!” 天空中风起云翻,修法士们的手中纷纷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站成一圈,手向中央,掌中的火便脱离了手掌,迅速连成一朵血色火莲花。 正在此时,袁琴琴和明瞳的脚下,瞬间窜出了炽烈的高温,青面鬼和它的黑管被烤得哔哔啵啵,皮皴肉烂,都还是不依不饶的根根穿透,扎进袁琴琴的身体中,试图将她杀死。 袁琴琴隔着大火,却见明瞳小脸满是残忍与暴怒,尽管已经被红莲幽火完全困住,也没有半点要挣扎逃跑的意思,反倒一心只想要自己的命。 远处的浮屠兽被将士们制住,袁琴琴也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印记,尽数灌注进面前这孩子的眉心之中。 明瞳没想到自己暴怒之下竟然中门大开,也根本不想再管,他吼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得过!你想杀了我,也必将被同样的大火烧成灰烬!!” 袁琴琴却还是笑,明瞳脑海中渐渐被一个声音占据,那是一首莫名熟悉的歌声。 只有一盏小灯的洞子里,有胖女人唱道:“小乖乖嘞小乖乖,拔萝卜,拔呀拔呀拔不动……。”她把小豆丁当成萝卜拔起来,小孩儿喜欢这样跳来跳去,咯咯直笑。 “娘亲。”小豆丁奶声奶气的叫道。 慈爱的大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乖孩子。” “不,这不是我。”明瞳抱着头不断挣扎,试图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出去。 那个女人从来都只喜欢那个废物,根本就不喜欢他。 每当他出来的时候,这女人就一脸的焦虑,那个男人也是一样,像看一堆废物一样看自己。 他不是坏孩子,为什么不爱他? 有柔柔的女人声音在他头顶嗔道:“坏小子,看看你这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不快过来!” “我才不是那个废物,我才不是!”明瞳倔强挣扎,却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楼了个死紧,他象征性的踢蹬了两下,还是认命的窝了进去。 女人道:“好了,快歇住吧。我们娘两个总算,总算还是在一处了。” 胖女人抱着他的小脑袋亲了亲,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他的头上。 明瞳被这眼泪一砸,只觉得心里酸涩极了,难过极了:“我不是坏孩子。” 胖女人道:“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你只是个妈妈的坏小子。” 明瞳听了这话,便仰起头分辨起来,只见女人的笑意真诚,不是假的。 他小脸上表情渐渐松懈,缓缓的露出满足的笑意。 他终于也如同小豆丁一样被爱了。原来一直渴望的东西不过就是这个而已啊,真是,好难啊。 红莲幽火终于是烧得明瞳想要打起滚来:“疼啊,好疼!” “嘘……好孩子,别怕,阿琴妈妈陪着你……。”胖女人说道,将他又抱紧了些。 明瞳迷迷糊糊,感到自己依偎在一个怀抱里,内心深处萌发出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自己永远赖在这怀中不要出来,渐渐的,也不再挣扎了。 “我好困。”明瞳拉着胖女人的胳膊。 大手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有一个令他安心的亲吻落在头顶:“困了就睡一觉,阿琴陪着你……。” “袁琴琴!袁琴琴!!你出来你出来啊!”这嘶吼落在火苗外,有冰墙冰砖雪花冰水浇下来,一遇到这红莲幽火,统统化作了水蒸气,世界更是弥漫着雾,看不真切。 敖索,这世上有许多人在追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跑,这没有什么对错,我们只管跑就是了,结果总在前边等着我们归来。 这红莲幽火就是我的归宿,生死由天不由我,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渴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渴望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这世上的一切事跟我有什么干系。 这异世大陆、花家、凤国、石兰家、诸天门。 不过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生于尘土,终将归于尘土,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敖索,别喊了,别看了,别难过,再见。 (未完待续。) 第三三九章 血狼之地(三)感谢这半月不离不弃的家人们 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的浮屠荒漠上,一处流沙下好像被什么掏空了,迅速的陷落进去,沙子就像水,源源不断的流进那窟窿里。 窟窿越来越大,一团幽蓝的光线从中显出,这光线逐渐变成实体,将流沙挡在外面,窟窿里有东西在蠕动,过了一会儿,几个奇怪的人形物体从里头滚落出来,蓝光撤去,流沙迅速将窟窿掩埋了。 当天空之中的呼啸声在袁琴琴的耳畔响起,她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 洞穴之中没有这样的大风,只有鹤泽身上的幽蓝色光线,看久了有种迷幻的效果,叫人昏昏然不想说话,也或许有本来就缺乏氧气的缘故。 一行人与非人争先恐后爬出洞口后,便开始贪婪的大口大口喘气呼吸,将早已经没有知觉的四肢瘫在地上。 挖掘是一件枯燥乏味至极的事,重复又重复,老狼是个执行力极强的领导人,他不容许这群已经不需要吃喝拉撒的小弟偷懒。 因此外间的风虽然肆虐,带着可怕的声音和土腥气,但人们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里,就只想躺着好好的打几个滚。 只有没有怎么做事的小巴懒洋洋梭出来,环顾四周之后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地方。” 它在风中摇头晃脑的四处游走,这里的地上还不时生长着一些叶子尖细的植物,小巴在其中却游刃有余,它的鳞甲依然坚硬。 过不多时,它却忽然表情严肃的飞速游回来,与此同时正在放空自己的袁琴琴感到身体一阵紧绷,她一个翻身坐起来,又趴下身子,一双露在黑斗篷外的眼睛发出精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洞察力。 鹤泽和老狼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氛围,默默的随她一起戒备着。 鹤泽挨近袁琴琴的身边,小声问道:“前方是否有异?” 袁琴琴近来跟这姑娘相处久了,也熟悉了她古墓中带来似的说话方式,回道:“小巴方才在前面发现了一群实力不弱的人,敌我不明,我们最好是看看情况再说。”她转身望向一旁舔毛的老狼:“我们能绕道走吗?” 老狼趴在地上,兀自舔了舔一直以来便受伤未愈的后腿,哼道:“前方有这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处水源,你说能不能绕。” 它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无声的咧开笑了笑。 袁琴琴心头一沉,老狼说过,毕伏的脑仁吃了以后能够保证三十天不觉饥渴,但是要是在这三十天内真的一点水粮都不沾,毕伏脑仁的效果一过,那堆积了三十天的饥饿感就能将人的理智全部湮没。 逮着什么吃什么,直到暴食而亡。 知道这个的时候,他们已经早已经离开了那遍地都是尸体的修罗场,那时的她无助地望了望鹤泽,随后这姑娘只是淡定的说:“难道三十天我们都找不到一点吃的?那还不如死了罢。” 回想起这一幕,袁琴琴无奈的在心底叹气。 她扒开挡在眼前的几根荆棘条,发现风还是太大,肉眼无法辨别前方的情况,她从眉间放出一枚若隐若现的小小紫光,紫色光球忽悠悠的顺坡而下。 随着光团的动作,袁琴琴看清了周遭的情况。 确实不太妙。 “怎么样?”鹤泽问。 袁琴琴道:“狼王带的路很准确,这沙坡下不远就是一处砂岩围成的背风处,那里有一个水塘,还有一群人……等等,这一群人不是一路的,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老狼站起来,凑到那被把开的荆棘条旁向下望去,嘿嘿一笑:“那……就更好了,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就下去抢光他们的粮食和水,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袁琴琴心头不以为然,她能感觉到,这群人的身上实力相当,每一位的实力都不下于她,甚至于那双方领头的两个,实力都在她之上,根本无法判断其高下。 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早已经让袁琴琴独自在外的那一点点生魂瑟瑟发抖了。 要是真的打起来,双方即便是谁也讨不到谁的好,除非他们双双殒命,否则就凭他们这方的老弱病残,也不能从这群人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先看看吧……。”袁琴琴喃喃道。 只见那边的两群人,一边似乎是先驻扎在这里的,一边却是新来的,这从那星星点点的几个棕色帐篷就能看出来。 距离冲突处最近的帐篷里,怯生生的钻出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那边的家人们……。 “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个词汇从袁琴琴的脑海中跳出的时候,她不免的又当机了一秒。 那是几个带着明显的小熊特征的头,半月形的耳朵顶在头上,短短的狗吻微微张开,一头一脸的棕毛。 那在帐篷里的,应当俗称——“熊孩子”。 “那……那是……。” 鹤泽老实不客气的读取着袁琴琴的心头所想,眼中所见,津津有味的回答:“那是熊的孩子,它太小了还没有来得及继承父母亲身上的能力,所以才保持了一半的原型。” “那个在前边领头的魁梧大汉应该就是他们这一家的家长,唔,很多生灵虽本性不爱群居,但化形之后都不得不团结在一起,瞧这架势,这人多半也是这熊族的族长。” 老狼看不见,不屑的哼了一声表示无趣,他在原地挖出半个洞,屈身趴在洞里窝成一团,眯起了眼睛道:“打完了叫我。” 袁琴琴咽了咽并没有的口水,她的嗓子早就干了,但却不觉得渴,这不是个好现象,明天就是三十天满了,他们却像走了大运,一点食物都没有找到。 她选择了静静等待,或许真如老狼所说,这两边鹬蚌相争之后,他们可以下去饱餐一顿,顺便捡回自己的一条小命。 熊族族长看起来足有袁琴琴的两个大,与之对峙的人身形稍小,但他们的四肢也遒劲有力,两人似乎已经能够经过了一场不愉快的谈判,小个子的那人忽然一个纵身冲向半空,蓦然不见! “啊!”就连鹤泽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袁琴琴的生魂不用眨眼,可她也没看到小个子究竟是怎么消失的,那熊族长却没有如同看客们一般惊惶。 他沉稳的呼吸声在风中流散,一双大脚缓缓的移动着,双手虽然没有举起,可是早已经捏成了拳头,血管和青筋在其上凸起。 (未完待续。) 第三四零章 血狼之地(四) 熊族长忽的一转头,沉重如钵的大拳头御风朝耳畔的一个方向重重挥去,就在出拳的瞬间,这大拳头之上轰的一声燃烧起了橙黄色的火焰。 那不是火焰,而是由攻击者本身的灵气所凝结成的力量的实体化。 袁琴琴并不知道,这样的“实体化”并不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她还以为这魔族地盘上所有的魔人打架都是这样威武霸气。 百里熊嫌弃掘土无聊,又开始了一轮新的闭关,这会儿还没出来,自然也没人给她解释这个现象。 那边大钵头一样的拳凭空击中了一个重物,袁琴琴一时间看得呆住了,忍着想要喝彩的冲动,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屏住呼吸。 那重物正是隐形突袭的小个子,他被击中,闷哼一声飞出老远。 小个子人形在空中一个折转,落地前以一种诡谲的姿态变化成了一只黑豹平稳落地,冒出绿色灵光的四肢有力的一蹬,又是一次攻击袭来! 化出原型的黑豹显然比人形的熊族长要敏捷,一口钢牙和四只利爪发着闪闪寒光,熊族长左右抵挡,大拳头和双臂上在缠斗之中被黑豹抓下了许多伤口。 双方身后的族人也摆开阵势冲向对方,熊族族人男女都有,数数不过十来人,那边的黑豹小分队看上去人数更少些,但他们个个都身手矫健,在一群虎背熊腰的熊族人中不落下风。 很快脾气上来的熊族族人便开始暴躁起来,他们仰天大吼,挣脱衣物的束缚,厚厚的脂肪层和毛皮从碎裂的衣衫下生出,人的面孔变了形状,犬齿獠牙和厚重利爪重重踩在地上,熊体型比人形更大了三倍不止。 那熊族长也恼了,双手向后一挣化出原型,它的颜色棕红,跟别的熊竟是不同的。 熊族长两巴掌将扑将上来的黑豹拍倒,一张大嘴就去含它的喉咙,黑豹哪里能让它这样将自己咬死,竭力将后腿一蹬,正中熊的肋下,将熊皮抓出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黑豹得了空隙连忙逃开,又是朝旁一闪消失不见。 到底谁能夺得领地,为身后的族人争到生存的可贵资源?袁琴琴看得血脉贲张,这真是好一场混战! “确实好看,比修罗场里头那些没有头脑的搏命厮杀要强百倍。”鹤泽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袁琴琴看她一眼:“我都看得激动死了,你怎么就这点反应。” 鹤泽表情无聊,语气淡淡:“初时还有些新鲜,看了这一会儿没劲了,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我们来猜谁会赢。” 袁琴琴旁边的两只小鸾一直没有存在感,它们没法看到远处,正眯着眼窝在老狼的脖子旁边取暖,听到打赌的说法,连忙跳将起来。 “阿娘!要做游戏了吗?”在洞中暗无天日的时光,两只小鸾无聊闹腾,袁琴琴就是以做各种游戏的办法使她们消停的。 小兽与小朋友的区别大多数时候都只在外形,这两只非常享受和袁琴琴在一起的亲子游戏时光,小巴在一边盘卧,吐吐舌头表示无聊想看。 袁琴琴见状只好干咳两声:“咳咳,赌吧赌吧,你说押什么?” 原来的鹤泽知道什么赌一把,还不都是她和百里熊教的,谁知这小丫头赌性大着呢,三天两头找个由头与她打赌。 小鸾们也一脸期待的仰起小脸。 鹤泽道:“就赌……,”她的眼波在袁琴琴脸上流转片刻,嘴角微微一翘:“若是我赢了,你将来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哪来的事用得上我啊?”袁琴琴瞪大眼,这丫头的赌注越来越奇怪了。 见她不语,知道她性子古怪,袁琴琴只好撇撇嘴:“好吧,不能做的事我可不做,得是我能力范围内、道德原则范围内的。那如果是我赢了,你怎么说?” 鹤泽挑挑眉:“你赢了,我为你做一件事。” 袁琴琴眉开眼笑,一张扭曲的脸也掩不住她眼中流淌的笑意,正在盘算提个什么要求好,鹤泽便打断她道:“做什么事,我来定。” 袁琴琴一噎:“这不公平啊!”小鸾也拍翅膀叫:“阿离姐姐不公平!” 鹤泽笑了:“与我打赌,没有不公平。”她小手一挥,看向远处,颇有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就这样定下吧,我赌豹方赢。” 袁琴琴对这精致如瓷娃娃的鬼马小精灵完全不能接招,只好说:“那我还有什么选,我就赌熊族赢了吧。” 这方看客大小已定,那边的厮杀却还没有定局。 双方你死我活,乱成一团。 就在大风呼啸和厮杀渐酣之时,袁琴琴却忽然哎呀一声。 两只小鸾赶紧围过来,小鸡问:“怎么了阿娘?是不是熊族赢了?” 袁琴琴眉头紧锁,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倒是鹤泽解说起来:“豹族更加冷静智慧,没有熊族那样莽撞,现在正想到了一个上好的对策,你们的阿娘要输了。” 小鸾们唧唧叫唤:“怎么可能,阿娘不会输的!”小小鸡奶话连篇:“姐姐骗骗!” 小巴看不下去,摇摇头,学老狼的样子把脑袋藏进了盘起来的身体里。 袁琴琴开口道:“输赢倒是其次,可那豹族的这个办法实在卑鄙。” 鹤泽道:“没有什么办法是不该用的,生存面前,他们双方都没得选择。” 袁琴琴知道她说得对,所以将拳头捏了捏又放下了。 小鸾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能用不能用?”可没人再答话。 在袁琴琴的视野之中,只见那边的双方确实是势均力敌,可就在躲藏着熊孩子的帐篷后,出现了两只黑豹的身影,很快就有像孩子又像小兽的嗷嗷叫声从帐篷里传来。 那边战团中的母熊闻声人立而起,就在转头一看的瞬间被两只化出人形的黑豹一起前后夹击,利爪击穿了胸口。 那熊族长好似就是这家的丈夫,见妻子死去,悲愤不已,也就在这个闪神的时候,被对手黑豹扑上来挂在他背后,熊族长被它抓痛挣扎起来,这一嘴就咬偏了,叼上他的肩肉。 熊人们分心之下战斗力纷纷下降,被击中的击中,咬伤的咬伤。那小帐篷里小熊的叫声更是渐弱。 袁琴琴看到这场景,只觉得心里那衡量利弊的天平瞬间倒了,终是道:“他们没有选择,可是我有。” 鹤泽秀眉一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你要干什么?要是你插手我就算你犯规!” 袁琴琴起身道:“犯规就犯规。” 她疾速冲下沙坡,鹤泽被抛在身后,袁琴琴大声召唤小巴:“来!” 大蛇嘭的一声从荆棘丛中暴涨而出,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来到袁琴琴身边。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一章 血狼之地(五) 这片难得的水源地之所以能够保持到现在还不干涸,很大程度上应当是有赖这一片高大的砂岩遮挡了大部分的风沙侵袭。 而正在此时,砂岩背后众人视线之外的地方,有一些红黄色的身影静悄悄的匍匐在地,从外看来一点破绽也无,只有将身体贴近地表才能看到一点点缝隙。 那是一些隐身在此的人,一双双眼正注视着那水塘边上的动静。 “少主,根据王妃所说,这里就是当初老狼王发现浣羊的地方,看样子已经有人比我们先找到了。” 那红黄地衣披风下的一双明亮眼睛微微眯起,随后露出来的,正是魔族真正的少主惜光的面容。 他仔细观察后说道:“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熊族一向桀骜不驯特立独行,豹族更是早就投入了伪魔尊麾下,我们尽可能让他们先打,两败俱伤之后再去寻找浣羊。”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外:“咦,那是什么?” 他所指的,正是从沙坡上大叫着,几步纵跃而下的袁琴琴,以及在荆棘尖刺中冲天而起的那条粗黑的巴蛇。 惜光见过小巴,可现在的小巴同袁琴琴一样经历灼烧,早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巴蛇少见,但并非别处就没有,惜光只感到意外,没有想到在这浮屠荒漠中也还有巴蛇生存,根本没有想到某个熟人就在眼前。 惜光一行人潜伏在砂岩之后,袁琴琴并没有发现。 她大声的招呼了小巴,将它唤至阵前帮助熊族,自己则调头跑向那边的帐篷。 小巴有架可打就是开心,它已经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与袁琴琴心意相通,庞大的身躯铁桶一般撞进阵前,学着袁琴琴讲故事的语气畅快叫道:“就让爷爷我来会会你们!” 有了小巴的加入,豹族显得有心无力,小巴是根合格的搅屎棍,一根细长蛇信吐出,任它豹族怎么闪形隐身都躲不过这灵敏的追踪,小巴有力灵活的躯干总是将他们从半空拦下,一时战局又起了新的变化。 袁琴琴没有恋战,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足以参加到这样真正的战团当中去。 识己上境有小成之后,她便将后来自己慢慢领悟出的能力,按照当初怀唯师兄给她讲解过的阶段,归纳成分神、控魂两个技能。 这分神之术可以将她自身的生魂分出一部分或者整个分离出自己的躯体化作精神印记,而控魂,则是将自己分出的精神印记灌注进别的生灵的识海之中,达到短时间或者长时间控制住对方的目的。 她之前在大济泾原的三眼牛处被百里熊激发出的,便是群体控魂术,后来她发现,群体控魂术是有限制的。 在她这样或许在元鼎大陆上堪堪达到中阶法者阶段的通灵士,可以将自己的生魂分成多份,控住比自己灵力天赋低上许多的生灵,甚至在控住的同时,自己还有暇分神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对于与自己实力相当,甚至是比自己灵力天赋更高的生灵,往往异常艰难。 她做不到同时将那边的所有黑豹都困住,或许稍有不慎还有被反噬,伤害到生魂的危险。 而现在她心里更加忧心的,是那帐篷之中躲藏着的几只熊孩子,或许黑豹们早已经将它们都杀死吃掉了。 熊的帐篷做得宽阔结实,从外看起来如同一座小小山丘,最大的蒙古包或许能够与之匹敌。 袁琴琴费力的扳开帐篷的门帘钻进去,应当是此处风大,因此门帘都是用别的野兽的皮打造做成,在这多层兽皮所制的门上还钉着重重的木头,使之即便是再大的风也不会将其轻易吹开。 进到熊帐篷中,赫然是与外头两个天地,一切狂风和寒冷都不见了,四周点着火把,温暖如春,但光线比外头暗了许多,叫人的眼睛一时有些不适应。 袁琴琴险些摔了一跤,一看才发觉,原来这帐篷如此坚固,是因为地面上还掘进去了一米来深,有粗糙的梯子连接着下头的地面。 她踩着砂土质地的梯子一路向下,最下头的地面上用干燥的松针铺就,发出些干燥的香气,踩上去的时候就像是踩在了一片松树林中。 袁琴琴揉揉眼睛,总算是在一片黑洞洞中找回了视线,却忽然感到后背一凉,那凉气来得迅猛,她连忙侧身一躲,扑倒在地。 那边偷袭的东西喷着些粗气,正是之前闯进来的两只黑豹中的一只。 它身体紧绷,随时都能扑将上来的样子。 袁琴琴眼神的余光扫扫四周,生怕那剩下还没有出现的一只从别的地方再冷不防冲出。 却发现她所担忧的那只就躺在不远处,已经被一口大锅砸扁了脑袋,她悬起的心放下一半。 那黑豹不解的打量了她半晌,似乎觉得她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对手,翻身一跃,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梳着脏辫,棕黑皮肤的中年人。 他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袁琴琴心神一抖,那是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的紧张反应。 只见那豹人扭过头去,在帐篷深处似乎是床的地方,伸出手一捞。 床脚下原来滚落着三只熊幼崽的尸体,豹人威胁的看了看袁琴琴,手上毫不客气分别将这三只小熊提着后腿向地上掼去。 原来这三只熊仔还没有死,袁琴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将其中一只最小的掼在地上,原本温暖干燥的地面上瞬间被摔出红白的脑浆来。 “啊!住手!”袁琴琴原本被他实力震慑,现在见他伤害熊仔,顿时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她是在干什么? 袁琴琴感到自己只能用大分神术,将自己全部生魂灌注到豹人的识海中,才能勉强将其控住,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体就没有了庇护,随时有可能被外界伤害。 如果不能叫醒百里熊,让他看护好自己的身体,那么,就只好让身体摆在那里了。 “百里熊,百里熊!”袁琴琴高声叫百里熊,可这厮关键时刻没有反应。 豹人手中的动作停下,袁琴琴能感觉得他的轻视,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根本不足以与他一战,于是又拖起第二只熊仔,大手朝天一甩,狠狠落下! 顾不得了! 袁琴琴双手相交,在自己额间一点:“出!” 紫色光团从眉间俶尔飞出,袁琴琴身体僵直。 (未完待续。) 第三四二章 血狼之地(六) 豹人只觉得眼前紫光一闪便陷入了黑暗,他手中的小熊仔悠悠醒转,见自己被人高高举在空中,尖叫起来。 而袁琴琴已经进入到了豹人的识海,那是一片荒漠。 整个识海之中都充满了一种苍凉和漠然,在袁琴琴所经历的所有识海中,这是最为冷清的一个。 比起三眼牛那无聊却不乏生气的日常识海和殷老大遍布杀机的风之识海,这一个识海给她的感觉最普通,也最震人心神。 这荒漠就像是为自己准备,她仿佛就是这一只独自生活在荒漠中的黑豹。 而这里原先本不是这样,豹族在丛林之中独来独往,直到渐渐的,丛林都不见了,这片大陆只剩荒芜,好多生灵都随着这丛林消失,只有那最为强壮的,最为智慧的,才在这已经变成了荒漠的大陆上继续存活。 他们之间除了最基本的生存意志,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袁琴琴的神魂都沉浸在这样的苍凉中回不了神,而就在她的身后,一个双手双眼散发绿焰灵光的人正站在那里,邪邪的打量她。 “你就是我的族人,你就是我。”那绿焰灵光的人突然说话了。 “我当然是,我当然是我。”袁琴琴无意识的开口接道。 豹人摇摇头,忽然出现在袁琴琴的身边,一手抚上她的肩头,又柔声道:“你是谁,你是我。” 袁琴琴迟钝的反应道:“我自然……是我。” 豹人撇撇嘴:“不,你是豹族人,是荒漠之王。”豹人又是一个闪身来到她的身前,一双带着灵焰的大手顺着她的脸颊捧上去:“现在,你是谁?” 袁琴琴蓦地抬起头与之对视,那是一双漆黑如同点漆般的秋水瞳,清澈明亮,并无半点迷惘:“是阿琴,你才是阿琴。” 她神识的形态原本还是减肥之后那个美美的“香梨师妹”的样子,可说完这话以后,她的模样渐渐变了,红莲幽火在她身上无声灼烧,美丽瓷白的皮肤融化在烈焰里。 这面容虽痛苦却不扭曲,隐忍的痛苦、离开家园的痛苦,爱别离,求不得,容颜尽毁,生不如死,种种情绪都随着这一个对视传递进了对方的眼中。 这识海的模样瞬间变化,红莲幽火灼烧了整个空间,整个荒漠荡然无存,只燃烧着无边无际的红莲幽火,那豹人神识之上的绿色灵光不断挣扎,最终渐渐熄灭,眼神中倒映出的是无边际的红色烈焰。 袁琴琴松一口气,放松之后向后一跃,这生魂所化的精神印记冲出豹人的眉心,灌注回到袁琴琴自己的身体里去。 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袁琴琴感觉手臂沉重,后背也似乎靠着什么东西,迷惘一看,竟是两只熊仔。 一只死死拽住她的袖子不撒爪,另一只整个藏在她的背后,身体团成个球,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而那边的豹人已经凌乱了,袁琴琴好容易摆脱了熊孩子们站起身,打量那个还保持原姿势站在原地的豹人。 细细看去,他的眼中竟没有原本的清明,全是火红色,嘴中嘟嘟囔囔,说着些断断续续的话,听起来不外乎是在重复“我是阿琴,我要回家”这些话。 袁琴琴自言自语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也要怪这豹人意识到自己的识海被侵,想要利用自身优势反过来控住袁琴琴。 谁知术业有专攻这话不是说假的,在这个通灵术并不怎么发达的大陆上,生手总是玩不过熟手。 袁琴琴没有意识到,在被逐出师门的这段日子里,通灵术被她用得已经快要变异了。 控魂这事属实并不是通灵士的手段,通灵士的所有能力都建立在沟通之上,而她如今屡屡用到的手法军都不是建立在沟通之上。 她的群体控魂术乃是用自己的实力压制对方,而今天新开发出的这个技能,貌似是将自己的意志强行灌注进对方的意识中去了。 袁琴琴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她总觉得技多不压身,更何况能力就是这样,需要领悟,谁知最后会领悟出什么东西来? 当她怀里抱着两只完全熊化了的小熊仔走出帐篷,再走到战团边缘显眼之处的时候,那边战斗中的红棕熊抬起头向她看了一眼。 袁琴琴将身上挂着的小熊们放在地上,见小熊都平安,红棕熊总算放下了心,嗷的一声大吼,又将一只黑豹拍到了小巴的范围。 小巴这家伙玩了一会儿觉得尽兴了,便屡屡使坏,跟熊人配合着,给那些凑到身前的黑豹脸上呲毒,嘿嘿笑的表情贱到极点。 黑豹们哪里能抵挡它这个生化武器,不一会儿就歇菜了一地。 “你们使诈!”黑豹头领大吼落地,重新变回了人形的他看上去魁梧挺拔,实在英俊,只是眼中的神色不善,看上去有些难以亲近。 红棕熊见他不打了要嘴炮,一脸的奉陪到底,人立而起,走到已经死去多时的妻子身边,默默轻抚对方的毛皮片刻,又看了看一旁眼泪汪汪的两个熊仔,这才厚着嗓子说:“熊人从不使诈。” 熊的声音中厚憨直,又带着些坦荡大气。亲人死去的痛还没有从他心上流走,棕熊短短话语却让旁观的袁琴琴听得心酸不已。 两只熊仔不哭不闹人立站在袁琴琴身边,虽然也流眼泪,可却一脸坚韧。 黑豹头领身上负伤不少,嘴角边也早就渗出血迹,地上的黑豹死伤不少,只有几只还在残喘,红棕熊见状言道:“今天你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你们打不过我们,走吧。” 黑豹头领一抹自己嘴角的血迹,似有些不信就这样轻易的被放过,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 “你们身怀浣羊,以为打败了我们豹人就高枕无忧了吗。怀璧其罪,在这浮屠荒漠,多的是强大的王者等着要——你们好自为之。” 红棕熊沉声道:“不劳挂心。” 黑豹部队铩羽而归,袁琴琴想起帐篷里那豹人识海中的那一大片荒漠,有些许愣神。 鹤泽说得对,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离开了这片水源,他们又要去哪里生存呢,在到这里之前,这些豹人也已经受尽饥渴,跋涉多日了。 红棕熊待那边的黑豹们走后,便蹲下来,定定的望着妻子的尸首,大风起,眼中无泪,只含无限哀伤。 袁琴琴微微叹气,想起自己这边的一群人也得要靠这水源续命,忍住心头的不忍,抱起熊仔们走到红棕熊的身边,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三章 血狼之地(七) 熊孩子们顺着袁琴琴的肩头滑到地面上,一下地便扑到了红棕熊和母熊的身边。 熊族人似乎都不太能明显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这遭受了无妄之灾的一家子沉默的依偎在一起,半晌之后,红棕熊才招呼自己的族人们过来收敛。 鹤泽手中捧着两只小鸾,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袁琴琴的身边,在她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老狼。 鹤泽不满的抱怨:“你这完全是没必要的嘛,你犯规了,算我赢……好好的却坏我兴致。” 袁琴琴面对她只有无奈,这些聪明的物种向来自命不凡,那修罗场中那么多的同胞同伴惨死都不见她有一丝丝的动容,更何况是毫不相干的熊族。 “怎么样,熊族长,我们帮了你,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小巴凑热闹的游过来邀功。 红棕熊站起来,腰间只有一小片布料遮挡要害,他的衣衫尽数坏了,也没有再化作人形,就这样人立着鞠躬道谢:“多谢各位救了我的家人。熊人有恩必报,来日如果有用的上的地方,一定舍身相报。” 袁琴琴怜他刚刚遭受丧妻之痛,连忙摆手,柔声道:“不用不用,不过是路见不平,倒是我们确实有求于族长,还希望族长能成全。” 红棕熊诚恳的望向她,却没有被她的奇形怪状吓到。 一旁的两只熊人偷偷耳语:“一定是要族长将浣羊交出来了。” “别人明抢却得不到,帮助了我们的人反而得到了,终究说起来,是我们没有福气拥有浣羊。”语气中也不知是什么意味,气氛怪怪的,但袁琴琴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悄悄话。 红棕熊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却还是点点头,下定决心似的说:“尽管说来,一定办到。” 袁琴琴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好久都没有吃到东西了……。” “呱呱”,不知什么动物叫了一声,水塘边一片寂静。 ------------------------------------------- “啊!”熊人的帐篷里响起一声声满足的喟叹,袁琴琴舒畅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到精气神都像是被重新炼化过。 熊人们的食物并不丰盛,但红棕熊感念他们的帮助,将自己窖藏的蜂蜜和咸鱼都拿出来做了美食,正祭了一行人的五脏庙。 一直没说话的鹤泽吃饱喝足,开始好奇的打量四周,只见帐篷的皮门被掀起,熊族长穿戴整齐,收拾好了家事,来到他们吃饭的帐篷中招呼,两个毛头毛脸的熊孩子跟在他身后。 其中那个大的,像是男孩子的熊娃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众人身上打转,直到见了袁琴琴,这才露出一点点嘴角的笑意。 袁琴琴见他们身上都穿着白色粗布衣,头上系着脏兮兮、但还是看得出是白色的布巾,心头想道:这应该就是在给熊妈挂孝了,原来这魔界的魔人们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不但与元鼎大陆上的正常人无异,就连文明似乎也很相近。 熊族长再劝了他们几杯蜜酒,袁琴琴便说到了感谢他,要准备告辞的话,熊族长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 袁琴琴道:“我们有我们要去的地方,来这里只是为了补给,不能久留。” 熊族长不解问道:“为什么要走?” 袁琴琴愣了一秒:不是已经说了他们一行人还有自己的目的地,为什么熊族长的表情如此奇怪? 她只好又解释说:“说起来,这位狼爷爷现在孤身在外,他的族人正在寻他,我们得先将他送回族人身边。”她示意了老狼,要他配合着一起推却掉这熊族长的盛情,老狼却眼睛一眯,轻轻嘬了一口蜜酒,并不理她,也不言语。 熊人蜜酒在浮屠境,是堪比元鼎大陆猴儿酒的佳品,趁这个机会还不多喝几口。 熊族长却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酒杯道:“哦,看来诸位是不知道,现在浮屠荒漠上,或许今后就只有我熊族的这一块领地能够生存了。” 袁琴琴看了看老狼,老狼一脸“我不知道”,又看了看鹤泽,鹤泽依旧“我很高深莫测”——全是不靠谱的。 她只好诧异的问熊族长:“这是怎么回事?” 熊族长嗐了一声道:“浮屠境,现在一分为二,地面以下有老尊主用植灵之力开拓出的浮屠宫,那是只有少数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地面之上的便是我们所在的浮屠荒漠,生活的,就是像我们这样不能见容于老尊主的族群。” “浮屠荒漠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不过短短数年,就已经荒芜到了这个程度,荒漠之中鲜有植物能生存,饮水和食物都少得可怜,再在地面上生存,几乎就要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老狼:“据我所知,狼族只有血狼炎狼两个分支是最为强大的,自从炎狼族背叛了整个狼族,血狼族就联合了许多还留在浮屠荒漠的魔人们,一起建立了血狼之地,试图对抗老魔尊。” “我浮屠境内,自古以来都是由植灵负责稳定和建造空间,这样的植灵被称为树母,势必要牺牲自由和灵力,像浮屠宫中的树母,就是当初植灵族的族长树老先所化。” 说起这个,袁琴琴就想起了魔宫中的那棵参天大树,以及在树下枯坐、被当成肥料的日子。 鹤泽也转过头,眼神忽闪,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原来那棵孕育了无数浮屠兽和婆洛果的大树,曾经就是一位活生生的树灵。 熊族长接着说:“可是最近血狼之地的树母好像有些不太好,所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袁琴琴道:“可是你刚才说,将来只有熊人的这片领地能够生存,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看这里也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支撑……。” 正自疑惑,熊族长便弯起了厚厚的嘴唇:“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他顿了顿,一横心说道:“也罢,我熊符有什么不能说的。” “之所以能够如此肯定,是因为我们有一样东西,是别族都没有的。” (未完待续。) 第三四四章 血狼之地(八) “什么东西?” 熊族长又停了停,才说:“浣羊,我们有浣羊。” 袁琴琴一脸的恍然大悟:“哦!……” “可是那是什么?”原谅她连这两个字是什么都没听清楚。 老狼切了一声,哼哼笑道:“愚蠢。” 鹤泽眨眨眼,一歪头道:“难道你说的,是那个浣羊?” 袁琴琴甩头望她:为什么连这个刚出生一个月的家伙都知道。 鹤泽点点头道:“对,我好像是知道的,浣羊是一种羊,此羊类狗、无口,传说有丰水固土之能,一只浣羊只能衍出一个后代,子生则母死,数量稀少,并且浣羊的行踪诡秘,一般是见不到更是捉不到的。” 熊族长叹气:“唉,正是你说的这个,福兮祸兮……,我族来这里之前原本还有五十人众,只因为遇到了浣羊,到了今天,却只剩下十来人了。” 袁琴琴开始回想起来,这熊族营寨只有这么大,要是真有这样珍贵的动物,怎么一点影子都没见到? 也难怪了熊族长会叹息,这么难得的东西却被他们得到了,怎么不招人抢呢。 “为什么不带着浣羊走?” “不能走……。” “这是为何?” “因为……带不走。” 族长熊符神情委顿,这段时间以来,确实让他身心俱疲,他又何尝不想赶紧走,可是这浣羊带不走,他一族大的大小的小,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生存。 原本是打算迁徙到血狼之地去,可还没到地方就听闻血狼之地树母萎靡的消息,这天下之大,竟只有死守在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袁琴琴小心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带不走浣羊?”她料想,或许是这东西太大,又或许与这里的地脉有关,总归是挪不动。 但鹤泽却又说了“浣羊类狗”,类狗就是长得像狗的意思,那么一个像狗一样大的动物,凭借熊族这样的大力,究竟为什么带不走? 她自动脑补出了探索发现节目的解说音,感到谜一般的好奇。 熊符抓抓头,又看了看众人面前风卷残云般的食盘,便道:“既然恩人问了,熊符就告诉你们吧,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跟我来。” 熊符起身将他们带向那一堵像墙壁一般挡住风沙的巨大风化岩。 风化岩另一边匍匐隐藏的惜光一众人没有等到预料的结局,刚刚想走,就见袁琴琴一行人出来,惜光做了个停下的手势道:“再看看,今天总不能无功而返。” 熊符带头走到风化岩的边角下,那里松松散散的堆积了一些红砂,熊符走上前去在红砂堆中徒手刨了刨,红砂原本就不甚牢固,刨动两三下之后,开始自动滑落下来。 “不会吧,你们已经把浣羊埋掉了?” 熊符道:“这些红砂不是我们盖上的——应该是它自己盖的。” 红砂渐渐落尽,在砂砾上出现了一只骨瘦如柴的动物,一半身体埋在砂土之中,另外裸露出来的那一半,确实是像某种犬类,只是头顶上多出了一对硕大的羊角。 这动物身上的毛发雪白而卷曲,狗的样子,但却有四只蹄,原本应该是嘴巴的地方,并没有长出这该长的东西,雪白的一片,脸颊边有一撮梅花一般的红毛。 浣羊的眼皮青紫,眼睛紧闭,只有眼皮的轻轻颤动,好似还能看出这是活的动物。 (稍等片刻,半小时后刷新下载可阅读……。) 四周的火焰熊熊,幽蓝绯红交替,呈现出一种残酷而美丽的,云霞般的紫色。 袁琴琴知道这种火名为红莲幽火,乃是修法士们的新研究,用凡火适当配比,再兑上四处搜寻来的重黎神火,由四十九名修法士用秘法炼制七天而成。 经过修法士们的努力,凡火既没有冲抵掉重黎神火的神性,反而加上了重黎神火所没有的功效。 这不仅仅是能够灼烧魔物的东西了,只要是敌人,都能在这火中化为齑粉,当然,也包括她。 烧吧烧吧,疼痛也只是一瞬间,袁琴琴原本是这样想,只可惜事与愿违。 在火光映照之中,她疑惑的举起自己的左手,藕白色的手臂之上一抹幽光笼罩,手肘以上都已经红黑起泡不成样子,唯有这一小段手臂上还是莹白依旧。 脸上和身上都火辣辣的疼痛,她能感到头皮已经慢慢从头骨上滑落,从前爱吃烧烤,而今这种被烤熟的感觉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 识己上境虽然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修复自己,却让她总也昏不过去,只有白白熬着。 袁琴琴忍着剧痛:这不科学。她此时已经不想再去想自己的容貌如何,也不想去探究这手臂不被灼烧的真相,只想求个速死。唯识己上境还在,她总也死不掉。 怀中的孩子到时早早失去了意识,躺在她的臂弯里,神情安详,呼吸自如,像是在熟睡。 袁琴琴心中酸涩,身体又痛,不由难过流泪,谁知眼泪腥咸不说,滴在烧伤的眼睑上,简直犹如酷刑之中的酷刑。 幸而流出来之后很快就被四周的高温蒸发,袁琴琴心里苦。 啊,真是疼死老娘了! 袁琴琴大叫,但事实上,她只是徒劳的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漏气一样的呼呼声,便从这个幽火梦境之中醒来了。 微微撑开不知何时又长在一起的一双眼皮,她知道自己的机能又开始渐渐恢复了,识己上境啊! 这粘连在一起的眼皮很不方便,每次睡觉都会粘在一起,醒来又要强行撑开,痛得袁琴琴直想打滚。 好容易才翻好眼睛,袁琴琴见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根狰狞难看的婆洛果的命脉,而整个平台上笼罩了如梦似幻的白色烟雾。 烟雾传进鼻端,闻起来香甜可口,仿佛回到了现代的蛋糕店,又好似各种香甜水果的果香。 “你醒了。”有细弱的男声在她耳边悄声说着,言简意赅,一句废话也无:“这极乐香每半个月都会重熏一次,一旦重新沉睡,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要小心着了它的道。” 袁琴琴张张嘴,想问问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醒了。(未完待续。) 第三四五章 浣羊的心愿 袁琴琴在这玉山上稳稳当当的走着,跟随那“踢踏踏”的脚步声,从山的一面来到了另一面。 这座山如此奇特,被日光分为阴阳二面,这一边向阳,阳光洒在山石上,竟将山石照得金煌煌。 细细看下,原来山石也在这阴阳两面的过渡中起了变化,那些由黑石包裹的美玉渐渐消失,在这向阳一面,则是一片金光绚烂——纯金混合着黑石,就这样坦荡的摆在地面上,裹着泥土沙子和瘦小的植物。 这难道不是神话故事中才有的场景吗? 金山玉山,原来是这个样子。 在这一片金石之上,有一方凸起的崖石伸出山崖,袁琴琴面对阳光,眼睛被光线刺激得眯起来,用手搭个凉棚,总算在那一方金色的崖石上找到了一个白色卷曲毛发的身影。 “踢踏……。”浣羊用蹄子在金石上敲下一个节奏,整座山峦都回响起这节奏的回声。 浣羊又挪两步,蹄子在石头上敲击,渐渐地,如同无数玉珠散落地下,疏密有致。 滴滴答答,琮琮珑珑。 浣羊之舞。 整个玉山都在共鸣,袁琴琴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浑身上下打了数个寒颤。 一些零碎的意志开始由着这击打乐声包裹了这识海空间的来客。 它的内心如此纯净温柔,对这小小的闯入者没有一丝恶意。 没有嘴的浣羊,不能说的浣羊。 它一生都不用吃喝,有它在的地方必定水草丰茂,盛产金玉,但正因这样独特,它只有躲避在偏僻之地,独自看日出日落,独自经历一切,唯有这山中的回响陪伴。 这是它挚爱的地方,浣羊曾以为这里是它的生地,也将会是它的死地,可没想到它还没有死去,这座山先死去了。 “珣山。”袁琴琴身前的一块大石上现出这样两个字,伸手一摸,原来好像是谁刻上去的。 “这是谁刻下的?”袁琴琴问:“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不远处的浣羊一舞已毕,正在逆光中望着袁琴琴,雪白毛发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轻飘动,一双眼中流淌出清澈的眼波。 “哦,我忘记了,你不能说话。” 袁琴琴抓抓头,原地打了两转,面对这个纯净的动物,她似乎更加的束手无策了。 望着它盛满希望的眼神,她甚至读不懂其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那这样,我问你答,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就可以了。” 浣羊的眼神忽然晶亮了一瞬,那比袁琴琴的头还大的羊头缓缓地点了点。 ———————————————————————————— 袁琴琴脱出了浣羊的识海,脑中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反复牢固的记忆了好几遍,生怕等会儿有了什么遗漏。 她在浣羊的识海中与之交谈,直花费了两三天才搞懂,可在众人看来,她不过是进去了一小会儿而已。 熊符连忙上前扶住袁琴琴:“恩人,可看到了什么?” 袁琴琴甩甩头,手却还按在浣羊的身躯上。 睁眼定睛看到的景象与浣羊识海中的景象重叠,袁琴琴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收获还不小,不过,你们真想将浣羊治好吗?” 熊符怔了怔,那风化岩壁后的惜光也挑了挑眉头。 浣羊现在虚弱且无法挪动,以至于它的作用只在这方圆二三里的空间里,但熊人在此占据了天时地利,若是不治浣羊,熊人一族也能依托这里的环境活下去。 但如果浣羊真的能治好,那接下来的事就更复杂了,在这生存极艰难的浮屠荒漠中,浣羊必将引起巨大风波,熊人其实不会再有自己的优势。 惜光却想,一只可以被带走的浣羊,比一片安宁的荒漠要来得更加珍贵,今天他们何止是撞了大运。 惜光身边的那只灰狼眼中的精光盛放,显然已经兜不住心中的期待了。 熊符思忖道:“自从遇见浣羊以来,我族中除了不少的事,但真的要说起,浣羊是我们大家的恩人,若没有它,我们就没有今天这一片栖身之所,它如今病了,我们怎能不盼着他好。” 他身边还跟着熊家的几个族人,眼神交流之后都点了点头,熊人义字当先,不会做对恩人不利的决定。 熊符道:“还请恩人治好浣羊。” 袁琴琴欣慰的叹口气,从地上站起身:“说起来,浣羊遇见你们,总是一件有缘分的事。但是治好浣羊,我一人是做不到的。” 熊符拍拍胸脯,厚实的胸膛邦邦响:“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熊人能做的都会去做。” 袁琴琴在那巨大砂岩上寻找半晌,总算是在其上找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黑色。 她将那黑色的小块一旁的砂土掰开一点,确定说道:“请族长在这里挖掘,直到挖掘不动为止。” 熊人中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有人道:“可是这一堵岩石挡住了劲风,如果将这块岩石掘坏了,这片水源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掩盖、吹干了。” “是啊,到时候水源没有了,我们还能在这里生存吗?” 熊符却没有异议,当下便挥挥手制止住人们的话语声,着人开工。 “你们都忘了吗,如果没有浣羊,我们早就渴死在去血狼之地的路上了。” 熊人的工具出乎意料的精良,冶炼技术看上去相当成熟,三两下就将那砂岩掘下来一大块。 浣羊瘦弱的身躯躺倒在不远的地面上,那扑簌而下的砂石打在它的皮毛上,却并没有让它有半分移动。 灰狼向身旁的人问道:“少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挖掘吗。” “如今只有等,浣羊现在带不走,唯有等他们将它治好再说。”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那黑衣人看起来也不知在搞什么鬼,故弄玄虚。” 惜光沉吟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将这个消息带给蚩猎,我留在这里等着结果,蚩猎得到消息想必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身披地衣伪装的狼人,在守候良久之后总算是退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人还潜伏在原地。 惜光动了动酸痛的手肘,眼神却丝毫不敢放松。 下方那一片沉默掘土的气氛刚好被叽叽喳喳的声音打破,原来是小鸾和熊孩子们玩到一起去了,追追打打,总算将这熊人营地连日来的郁闷消掉不少。 (未完待续。) 第三四六章 浣羊的心愿(二) 浮屠境说是日夜不分,可那是由于黄沙遮天蔽日,天空中又常常乌云密布的缘故,这一项掘土的工程进行到了不得不点起火把才能视物的时候。 忽然有人的铁锄头在挥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嘡啷一声,从那名握着锄头的熊人手中不客气的飞出去。 那熊人双手震麻,表情却像捡到了宝——挖到了! “挖到了挖到了!”他大声叫着。 火把的头部用精铁打制了防风罩,在风声呼啸下虽然摇晃不止,总算没有熄灭。 映照之中,只见那被掘出的大洞里露出了一块岩石。 砂岩之下怎么会包裹了这样的一块石头? 袁琴琴闻讯过来,一见这石头心中就有了底。 “就是它了,劳烦大家将它挖出来。” 鹤泽跟在她身后出来,憋了许久才开口问:“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回就连鹤泽都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了,她脸上挂着熊人给的纱巾,以防风沙太大将砂子吹进嘴里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好奇宝宝终是抵挡不住心中的小手抓挠。 偏偏那袁琴琴去了浣羊识海中一趟以后,脑海里就像被什么罩住了一般,她一时竟不能再读取袁琴琴心中所想所见。 袁琴琴见她也有一脸懵逼的时候,心头不免有点小小得意。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浣羊这事跟我说好了的,不为第三人知,所以就算是你也不能知道。” “那你总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读你的心了?” “就不告诉你,谁让你这么嚣张,别人的心有什么好看的,今后你要是遇见了自己命中所爱,那才该好好的看看他的心。没事总盯着我这个老娘们做什么。” “什么是命中所爱?” “就是你爱的人。” “什么是爱的人?” “去去,帮我看好两只小鸡,我现在忙着呢。”袁琴琴赶苍蝇,心情大好。 那边熊人已经将那黑石从砂岩中取出来了,四个大汉用绳子将黑石拴住后放在袁琴琴的面前。 袁琴琴用手探过这黑石的表面,脸上露出笑意。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有熊人转头看了看那岩石,却发出了惊呼。 众人纷纷将眼神移向那边,只见在打着卷儿的旋风之中、被削去了一大块的砂岩之下,那一直虚弱近死的浣羊竟然站起来了。 它不但站起来了,还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里浑浊不堪。 “浣羊,这就是你说的东西,已经给你挖出来了。”袁琴琴对它说道。 可是浣羊并没有就此有所动作,它像一尊长毛的雕像,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哎,真是难沟通的小孩。 熊符原本见浣羊站起来了,心头还有一丝欣慰,但它除了站起来就没有别的动作了,也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对。 “恩人,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袁琴琴连忙摇摇手:“不是不是,是我们的事还没有做完,现在,你们能将这石头切开吗?” 熊符嗐的一挥手:“这有何难,”回头对身后的一名熊人道:“叫熊玉来解石。” “那里头有什么?”这是鹤泽还不死心的好奇着。 袁琴琴道:“那里头呀,有浣羊的命。” “我知道了,这黑石之中一定不知何时困住了浣羊的灵髓。浣羊本身虽能丰水固土,但却不能开山劈石,所以它借着熊人的手将灵髓取回来,这样浣羊就能自由得生了。” 袁琴琴漫不经心回道:“大致就是你说的这样吧。” 鹤泽说的灵髓是指异兽的生命之源,大概是内丹一样的存在,失去了这东西,异兽也离死不远了,好在也只有极少异兽拥有这样东西。 鹤泽见她的模样,又猜测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这种被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甚是不好,鹤泽嘟着小嘴,两手抱在胸前:“我倒要看看,离了浣羊为你造的屏障,以后你拿什么抵挡我的读心术。到时候一定将你一点不剩的看个干净!” 袁琴琴这句话倒是听到了,一脸嫌弃揪她的鹿角:“呀,你真是好恶心。” 鹤泽此时才算是露出了一点小朋友该有的样子,袁琴琴觉得这才是正常了,成天像个小大人似的,一点童年都没有。 那被叫做熊玉的工匠带了他全套的工具来,将这块大石看了又看,两眼放光。 袁琴琴忧心问道:“怎么了?能切得开吗?” “切什么切!这是上好的原石,哪能用切的!”熊玉磨拳擦掌:“看我的。”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只见在他手下,那黑石渐渐的变了样子,一层一层的黑皮褪去。 “咦?难道是我看错了?”熊玉见手中的黑石比原来小了不知多少倍,可还是一团黑乎乎的样子,有些心虚的蹭了蹭手。 此时浣羊偏偏倒倒的走了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熊玉。 袁琴琴只好说道:“没事,继续吧。它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熊玉再摩挲片刻,时间缓缓流过。 只见他手中慢慢的透出一点点绿色光亮,这光亮如此强烈,将匠人的手照得血红通透。 “啊,真是美极了!”熊玉分开双手,手中绿光大盛,几乎要将这夜空照亮。 浣羊一步一步走过来,那绿玉似乎是有所感应,又似乎是被浣羊支配着,从熊玉手中浮起,人们自觉的退开,为浣羊和绿玉留出了一个圆形的空间。 “看啊,浣羊的眼睛!” 浣羊浑浊的双眼在这绿玉的映照下,像是冰雪遇见了阳光,白色的冰丝缓缓的退开,那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绿玉,像是望着自己的老友。 袁琴琴弯了嘴角,轻声道:“好了。” 浣羊忽而闭上了双眼,绿玉珠子飞速的旋转起来,但凡是绿光所照的范围内,风沙俱歇,乌云全散,空气清透直上九霄,一轮圆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一小片空间里。 “天哪,月光,是月光啊!” 熊人们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欢呼起来,他们伸出手,让清辉洒在手中,就像月光是某种能够流淌的水。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见到月光了,这是多么难得的一副景象! 熊符也仰着头,今日正好是满月,那一轮凄清而柔美的月亮,不问世事,不问这大地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高高在那里,照得人的心中一片清亮。 可这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风声又起,而在这风声呼啸中又夹杂了人们的大叫声:“糟了,浣羊不见了!” 袁琴琴转头,却看到了一脸难以置信的惜光站在完全消失了的砂岩后,惜光实在尴尬,就在方才刚要出手捉住浣羊的一瞬间,浣羊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消失了,就连那片原本坚固无比的砂岩也随着不见。 “你怎么在这里?”袁琴琴不解问道。 “是你?”惜光后知后觉,总算发现这黑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就是在修罗场洞口见到的那位鬼面姆。 (未完待续。) 第三四七章 浣羊的馈赠 熊符听见后方有异,转头冰冷道:“你是谁!” 袁琴琴一个激灵:怎么原来这熊族的族长是没有见过魔族少主的? 那倒真是不巧了,她正好知道他是谁。 “是我的朋友。”袁琴琴说着,上前去将一脸懵逼的惜光少主领进来,见熊符眼中疑惑,眼也不眨的撒谎解释了一下:“是之前与我们走散了,现在想必是见到了我留下来的标记,这才跟过来。” 熊符更加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戒备,随口赞道:“恩人果真是与众不同的,任谁也无法在这样的大漠之中留下标记,恩人竟然做到了。”袁琴琴老脸一红,不敢再扯。 惜光却没想到自己当时丢下的鬼面姆竟然为自己说话。 他寒着脸没有言语,尽管觉得这个谎撒得完全没有必要,但若是拆穿了,又怎么解释他在这里的动机,要是再引出他意图浣羊的目的,在熊人环伺的这个营寨里,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那边熊人们已经开始有节奏感的搜索起浣羊的踪迹,可偏偏那状似憨直的熊符没有动静,只静静的望向远处。 袁琴琴有些过意不去,这里的人都如此珍视浣羊,她却诓他们,帮着浣羊逃跑了。 她走到熊符身边,抱歉的说:“熊族长,对不起。” 熊符摇摇头,他遗憾的仰头看了看恢复阴霾的天空,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可惜只看了一眼,若是我的阿南在,她能看上一眼再走就好了。” 熊符身上的白衣在杂乱火把的映照、大风吹动鼓舞下,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兜风旗。 袁琴琴只觉得他此时背影萧索,英雄末路的样子,真叫人感慨。 所以她又控制不住的说了句对不起。 熊符打断她说:“恩人不必自责,当你问起究竟要不要救浣羊的时候,我就想到过这个结果,也猜到过你的意图。浣羊生性胆小谨慎,要是治好了它,谁又能再轻易见到它?” 他微微一笑,那张远比正常汉子的脸更大些的脸盘上透出坦然:“世事总归是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与浣羊的缘分尽了。” 袁琴琴被他说的话所感,也跟他一起仰头看了看那已经被遮在厚厚阴霾之外的月亮:原来,这就是熊人的胸襟。 他对将来顺其自然,对现在充满感激,唯一遗憾的也只是妻子没能再看一眼月光罢了。 熊人们的行动并没有持续多久,看来他们接受现实、承受心理打击的能力也很不一般。 袁琴琴一行各自回到熊人们为他们准备的帐篷内。 坐在干燥温暖的小床上,藏身在宽大的黑斗篷里,袁琴琴总算也开始想着,她什么时候也能过一过顺其自然的日子,不必再为过去买单。 可想来想去,也只有坚持面对这一条,又有哪一个昨天不是由今天变成的,又有哪件事不是有了起因才有了后果。 小豆丁啊,阿琴妈妈累了,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会不会乖? 那场大火之后,他被魔尊暗曜救走,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了?他还是那个可怕的样子吗? 一切都没有答案,袁琴琴却意外的睡了一个好觉。不眠不休的干了几十天的体力活,要是再不能睡,岂不是怪哉。 第二天醒来,却是被帐篷外头,人们的惊呼声叫醒的。 这是毕伏神力失效的最后一天,袁琴琴感到虽然睡了一觉,可身体还是像被卡车碾过一般的酸软疼痛,勉强坐起来,就被两只绒毛物事扑到了脸上,带得她打了无数个喷嚏。 “阿娘快来快出来!外面好美!” “娘娘,美美!” 什么好美?袁琴琴甩甩头,撑起身子下了地,刚掀开帐篷,就被一股扑鼻而来的花香冲得精神一振。 “不会吧……,”她揉了揉眼睛:“我做梦了?” 风轻云淡,日光倾泻,肉眼可见一片小小的天空在周围那一大片的阴霾之中显露,正如昨夜浣羊驱开云雾时一样,风云黄沙都绕过了这一片土地。 两只小鸾嘻嘻哈哈的在绒毛般的草坪上打着滚,小巴一脸惬意的盘在草丛中,老狼睡得肚皮朝天,就连鹤泽,头顶上也戴了一圈鲜花花冠,小女生的甜美写在脸上,高兴得晃来荡去。 那一方水源虽还是老样子,但水质清澈了不少,水中还时不时有鱼儿跃起,熊人们基本上都泡在水里,用各种器具捕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浣羊,又回来了?”袁琴琴自言自语,却有人在背后回答了:“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惜光。 他抱着手臂站在袁琴琴身后,遗憾的看着周围:要是这景象能出现在血狼之地就好了,那里的子民们也一定会如同这熊人族一样兴奋高兴。 那边走来的熊符肩上扛着一个粗木棍,木棍那头挂着一串鱼,跟超市打折了不要钱似的。 熊符过来站定后笑着对袁琴琴说:“恩人,快收拾收拾吧,我们要上路了。” 袁琴琴不解,看了看周围那一派欢欣的景象道:“这里不是已经变得如此丰饶了,怎么还要走?” 熊符摆摆手说:“恐怕,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原本也以为这里可以长期留住,正是兴高采烈,却发现这块土地是有边界的,那边界并不固定,而是以称得上快的速度在缓缓移动,很快,这里就会重新变成荒漠。 因此人们才在用尽办法的捞出水中的鱼,并且尽可能的采水和此处的植物。 这些东西不久以后就都会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熊符告辞,他带着自家的两只小熊,正奋力的积攒食物呢。 袁琴琴想了想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帐篷。 惜光紧随其后:“你要做什么?” 袁琴琴从帐篷壁上取下来几个野猪肺囊做的水袋,顺手也抛了几个给惜光:“你说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打水,接下来的路上,可再没这样的好事了。” 惜光连忙跟在她身后,直到来到了水塘边上,清水咕嘟嘟的往袋子里灌的时候,才奇怪的捏了捏手中的水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未完待续。) 第三四八章 前往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袁琴琴,只觉得这人通身上下无一处不难看,那张鬼一样的脸就算了,就连手……,咦? 她的手……。 那是一只完好无损的左手,与脸上的皮肤相映成最为残酷的对比,那只手上的皮肤莹白如玉,青色血管透过皮肤浅浅的,对比之下,这是一只堪称柔荑的左手。 也正说明了,这女子没有被烧伤之前,至少是一位肤色白皙的女子,或许五官不算出色,但一定不会太有碍瞻观。 她怎么会被烧伤了?又会是怎样来到浮屠境的?她怎么会出现在浮屠宫,要知道她身上穿着的,是婆洛果伺者的衣裳,就说明这名女子竟然混进了只要男子的伺者之中。 这纷至沓来的猜测一点点将他的神思填满了,竟没有注意到袁琴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背后了。 “你在想什么?这么都这半天了,居然才打出一囊水,你看看还有多少没灌满的,那边的草都开始枯黄了。”袁琴琴喋喋不休,惜光又开始下意识的动作。 鹤泽飘来,悠悠闲闲的站在水面上,看这男子手忙脚乱的打水,一只手指点着下巴道:“唔,他刚刚在想,为什么你的脸这么丑,可是手却如此美丽。” “你你你……,你脑子里想什么!为什么乱看别人的手!”袁琴琴连忙用大袖子遮住左手,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有时候就是会忘记要遮掩。 这只在火中都没有被灼伤的左手,是她身上唯一一块完好的地方,但对于曾经认识自己的人来说,这只左手,可能也是唯一能让人认出自己的破绽,更与现在的她格格不入。 惜光眯起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望向鹤泽:“你窥探我心中所思?” 鹤泽围着他转了两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看你倒是挺不错的,怎么样?我除了能看别人的心,还能做很多事呢,你要不要考虑……。” “我对幼女没有兴趣。” 鹤泽瞬间噎得小脸更蓝,一顿足跑了,远远传来声音:“谁要对你有兴趣!你就后悔去吧!” 袁琴琴摇摇头:“哎,你错失了鹤泽,今后可千万别后悔呀。” 惜光无所谓,又灌满一只野猪肺袋,掂了掂重量很是满意:“为什么要后悔。” “你是不是不知道鹤泽是谁?”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是谁。” “那算了,不知道最好。” 一口就拒绝了鹤泽的君主,她不知道这元鼎大陆加上浮屠境中,究竟还有没有第二个。 能够被鹤泽看重,据说可是天大的福气。 几个人配合默契的装了一牛车的食水,当把帐篷也都收起来装车的时候,这片伊甸园已经开始初初显露出它的本性。 “怎么都没见老狼?”袁琴琴转了几圈,却不见那只刁钻的瘸腿狼王:“我们要走了。” 她一转头看见旁边的惜光,忽然心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自打惜光一出现,就没见老狼跟他照过面,难道说,老狼是在躲着惜光? 可是说起来,他们不是一直在找老狼吗,为什么老狼要躲着一直寻找自己的人? 或许这瘸了腿的狼王有什么自己的怪癖也说不定,又或许因为惜光并不是狼族人,因此不愿意相信惜光也是有的。 她不知道惜光与狼王之前究竟有过什么纠葛,在心中胡乱猜测着。 鹤泽言简意赅的交代道:“我们先走吧,老狼说了,他有些事要做,随后就来。” 驼牛队伍开始驰骋,袁琴琴显然没料到这速度这样可观,差点咚的一声栽倒在车上。 分给袁琴琴几个的牛车上拴着两头驼牛,说是驼牛,袁琴琴看着跟骆驼也有几分相似,说不准还是近亲。 这车的车轮非常宽大,几乎像是坦克一般,在驼牛的牵引下,荒漠之中跑得如履平地。 “阿娘,我们要去哪儿啊!”小鸡好兴奋,在袁琴琴肩头张开翅膀作飞翔状,小鸾姐妹都不太会飞,迎着风高兴极了。 “要去血狼之地,熊伯伯之前不是已经说了。”要送狼王回家,可这狼王好生奇怪。 小巴灵敏,早跟袁琴琴说了老狼就不远不近的辍在牛车后不远,一直跟着他们,可就是不愿意上前来一起走。 袁琴琴摇摇头,叮嘱它不要声张,或许老狼心中有自己的考虑,不能乱了它的计划。 另一边的惜光眼中闪过一丝顾虑:到了血狼之地,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可那时候也应当无所谓瞒不瞒的。 只是这鬼面姆当真是怪,叫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日过正午,风稍小了些,人们就在各自的牛车上吃点干粮,这段路程寸草不生,万物死寂,旅途很是无聊。 “喂,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出现在熊族营地?”袁琴琴耐不住,还是找惜光说话。 惜光道:“你不是说,我是来找你们的。” “那是我随口瞎说八道的,是不是来找我们的你还不知道哇,我猜……”她咬了口干粮:“你多半也是为了浣羊而来。” 惜光看她一眼不说话。 袁琴琴笑道:“我居然一下子就猜对了!” 惜光皱眉,反驳说:“你猜得不对,你哪里看出来是对了。” “我就是知道。”才不会告诉你,你被人戳穿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撇撇嘴,这小动作是惜光一直就有的,只是没想到变回正常人,这习惯依旧没改。 袁琴琴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心里高兴了不少。 惜光见她笃定,觉得非常不安:他这是哪里出毛病了,怎么心里的事就这样藏不住,摆在脸上了? 任他怎么想也不会知道,眼前的人只是太熟悉自己。 “你别恼了,其实是这样的,之前熊族长曾对我提起,说血狼之地的树母萎靡,怕是支撑不了血狼之地生灵的生存了。再联想到你之前的行为,我自然能判断出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惜光闻言,果然心下稍安。 袁琴琴看他脸色,也是松一口气,她怎么总是改不了自己的毛病,现在的惜光怎么能跟以前那个阿光相比。 那已经早物是人非,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未完待续。) 第三四九章 前往(二) (先占个位,稍后更新) 那人皱皱眉,一言不发的期身上来,就要一招泰山压顶企图将她按住打晕。 百里熊与她只是前后脚跟进来,不想却被这屋子里别的人伸手制服。 袁琴琴心头惊疑,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才能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毕竟还穿着殷老大的壳子。 就算是自己本来的身体,现在也是一声狼藉,根本认不出了。 袁琴琴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一边的守卫都还站得笔直,谁知这里边已经悄悄进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看他们的样子,各个眼神晶亮,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若说他们是原本就在这里面的,应该没有什么说服力。 上头那人身手矫捷,出手绵密,带着一股股气劲,擦得皮肤生疼,更是不给她一丁点儿钻出去的缝隙。 袁琴琴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武功底子,不过是靠着识己上境让身体的敏捷度提高不少罢了,碰上这些原来就功夫好的人,基本只有坐以待毙一条,更何况是控着别人的身体。 “别打了!我不是他们的人!”袁琴琴情急低声说道。 那人可不管她说什么,身边的那几人制服了百里熊,更是揉身上来驰援,袁琴琴避无可避,终是被人一巴掌拍在墙上,摔得眼冒金星,精神印记再也控制不住殷老大,被自己的身体吸引,一整个脱体而出重回自己的身体里。 将她拍在墙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久别不见的惜光。 现在袁琴琴生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百里熊赶紧让位,那被人压制得死死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袁琴琴一阵想吐,这是生魂受损之后便会出现的状况,她忍住了,身后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将她死死扣在墙上,费力的转头一看,殷老大死活不知,正瘫软在墙角边上,小鸾不知道摔在哪里去了,并不在殷老大身边。 “精神印记……你是通灵士?”惜光皱眉说道。 袁琴琴胸中翻腾,想吐到说不出话。 “小鸡……。”她艰难的吐字,想着已经弄丢了小只的妹妹,居然还把姐姐弄丢了,她可真是得不偿失。 惜光的眼神冰冷,看清她的脸后,表情带着明显的质疑和鄙夷。 袁琴琴心中无奈笑笑,如今谁还能认出她来才是有鬼咧。原本有心相认,现在也不想了。 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鬼面女人而已。 “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元鼎大陆上的通灵士……。”袁琴琴好容易才忍了不适,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胡说!元鼎大陆上来的俘虏都被极乐香夺取了神志,变成浮屠树的养料了!怎会还有像你这样在外面任意行走的,更何况你还有意识!” 说话的是背后制住自己的大汉中的一个,他粗声粗气,语气声音都叫人不由得害怕。 袁琴琴无力笑道:“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还说什么。” 忽然背后有人嗷哟的低低痛叫一声,脚步顿时有点乱。 “阿娘!你们走开!不要伤我的阿娘!”小鸾不知道从哪里扑出来的,小小一只,却蛮横泼辣的在这些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汉子身上扑啄。 它刚才在殷老大肩头上蹲着,打斗一起,便被甩到一边晕了一会儿,醒来正好看见袁琴琴被他们制住,还不心头火起,没头没脸的扑上去厮打。 “小鸡,不要打了,快去找你妹妹要紧。”袁琴琴心头惦记那小只的,不知道它被扔进那些明显比它大得太多的兄弟姐妹中间,会不会被踩死,会不会受伤。 小鸾闻言还是不肯依:“阿娘,那你怎么办?” “快去。”袁琴琴没力气多说,基本上是靠着后头人的力气撑着,看了惜光一眼,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惜光没由来得心头一跳,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可又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熟悉法。 “嘿呀……。”屋子里传来小家伙用力的声音,小鸾只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鸟,就算它是由人孕育出来,更是异兽天赋异禀,现在也还是弱得一脚就能踩死,又怎么能挪得开井口上那沉重的井盖。 它努力的推拉,青石井盖还是纹丝不动。 “少主,我们的时间不多,没有时间犹豫了。快走吧,蚩猎将军在另一边等着呢。” 惜光眼色暗沉的看了看那奋力推井盖,但皆是徒劳的小鸾鸟,皱眉道:“这似乎是婆洛果中孵出来的异兽。我之前也只是听说,他们似乎想要用婆洛异兽养出一只修罗王。” 闭目养神的袁琴琴听到这话,赶紧睁眼说道:“是,正是……,还请少尊帮帮忙,这一批异兽共有二百多只,都被关在这地底下,如果被他们得逞,养出了修罗王,对你们岂不也是大大的不利?” 袁琴琴听见身后有人道:“这也确实是个巨大的隐患,今日我们若不是与蚩猎将军走散,误打误撞进了这里,竟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了。” “可要是想救出这里边这么多的异兽,于我们这次行动并无益处,若想阻止他们的计划,只能将这里头的东西尽数毁了才是正途。” 惜光点点头,他们这次出来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囚禁于此的狼王及其王妃,要是再想要救出这些异兽,逃跑就成了天大的难事。 袁琴琴见他们果真有杀掉这一整个修罗场上所有小兽的意思,赶紧挣扎起身道:“不不……,不需要毁掉……,它们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我有办法,我有办法的!” 听到这话语之中的关切之意,那种熟悉感又升起来,惜光一皱眉:“你究竟是谁?” 袁琴琴望向他,既希望他能认出自己,又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现如今这样凄凉,喉头一哽:“我……。” 小鸾叽叽喳喳,动听的声音柔柔说道:“她是我们的阿娘。” “是你生出了婆洛果?” 小鸾的意思原本是袁琴琴是她和妹妹的母亲,但惜光却以为,她是所有婆洛异兽的母亲。 袁琴琴头上一黑:二百多只呢!她又不是老母猪! (未完待续。) 第三五零章 前往(三) (先占个位,稍后更新) 袁琴琴与殷老大之间功力不分伯仲,但袁琴琴胜在术业专攻,她的魂灵不说是千锤百炼,也比别人的更为坚固耐用。 殷老大的神识受损,一双鹰眼险些被毁,没了占据身体主动权的能力,便委委屈屈的蛰伏一旁,在殷老大这边看来,自己应该是被一股大力击打了脑部,以至于竟然昏过去了。 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都干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 袁琴琴在他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修罗场的信息,急的什么也似,脚步如风,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修罗场是专门为这些婆洛果之中孵化出来的珍奇异兽准备的,全部上下只有一个用于投放异兽的小小孔洞,没有门窗更没有光线和食物。 这些异兽们被投放进去,目不能视,饥渴难耐之下为了活命,只好凭本性捉对厮杀,弱肉强食,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只才将其放出来。 那唯一活着的小兽便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懵懂单纯的小朋友了,其食用了原本就能够当做珍贵药材的异兽们,身上又有强烈的杀戮气息,这些都足以让它成为震慑百兽的修罗王。 在袁琴琴原本生活的华夏国土上,也有这样的说法一直流传于西南滇黔一带,称为蛊术,同这个倒是很像。 袁琴琴从来只当这些是书上电视里的传说,只是百度百科里的一个词条,没想到会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自己的孩子身上。 好吧,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两只小鸾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百里熊见她脚步匆匆,无奈的想着。 他知道她就是这样婆妈的人,对幼小的东西总是不能保持理智,说起来不过是妇人之仁四个字就能够完全概括。 可百里熊却总觉得她同自己很像,也并不觉得她的决定和行动有什么问题,嗤笑自嘲:左不过自己也同袁琴琴一样,就是个事儿妈属性。 殷老大的身份好用,袁琴琴跟在他身后虽然有些扎眼,可人人似乎都知道殷老大是择选池的专管,对他身后有一个木讷的牺牲者跟着,也觉得是正常的事。 只是他将人带到了修罗场入口处,却令人有些费解了。 修罗场的入口是一个带着结界的大大石洞,石洞刀砍斧斫,甚是粗糙,其外整整齐齐守着八名守卫,看不出他们的功力阶段,但看他们的白色服饰却似乎没有比殷老大的银色服饰地位高。 百里熊跟在袁琴琴的身后,袁琴琴的精神印记离开了本体,跟他的交流就没有之前那样方便了。 他心头有些吃不准等会儿究竟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形,心头惴惴的跟着。 只见那一队守卫齐齐招呼来人道:“殷统领。” 哦,原来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呢。 “殷老大”道:“打开修罗场。” 守卫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说:“殷统领,这一批的二百八十三枚婆洛果都清点清楚放进去了,才不过几个时辰,它们的劲头可都足足的呢,要是此时开门,跑出来了可不好抓。” 袁琴琴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骗人,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正不知道该怎么说。 “咦?那是婆洛果吗?”却有眼尖的守卫发现了她肩膀上的绒毛物事,袁琴琴和百里熊都有些紧张,又都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人,居然忘了小鸾还蹲在袁琴琴肩膀上。 袁琴琴心跳漏了一拍,干脆将计就计,哼了一声,不耐烦说道:“什么点清楚了,明明就还漏掉几只跑到我们择选池来了,方才才送进来一只,又被我们找到了一只,我刚好奉命送一个人进来,就顺便给你们带过来了。” 那先前说点明白了的守卫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原是守卫中的头头,连忙道:“哟,看我们这记性,原就是没有点清楚的。” 他伸出手来拿小鸾,袁琴琴不自觉的一错肩闪过去,不想让他碰到小鸾。 守卫头头只当他是要点说法,赶紧在身上摸了摸,掏出来一个发着荧光的物事,不由分说握住“殷老大”的手,那东西就趁势送进袁琴琴手中。 袁琴琴一皱眉,殷老大的表情就显得更加严肃而有威慑力,守卫头头见多了这样的表情,不疑有他,笑得更灿烂讨好了。 原来这些人不仅仅是负责看守,连同请点和押送婆洛果等等都是他们负责,现在居然从择选池送来两只跑脱了的,确实是大大的失职,现在只求这殷老大放过他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守卫头头陪着笑,再次伸手上前。袁琴琴挡着他道:“还是我来吧,这小东西性子烈得很。” 小鸾大眼睛一转,连忙站起来冲着守卫头头做了个鬼脸,顺便飞过去重重啄了他伸出来的手一口,骂街一般唧唧叫了两句。 守卫头头吃痛,握着受伤的手嘶嘶吸气,难看地笑道:“还是殷统领想得周到,那便有劳统领。”说着让出一条路来。 到得结界前边,那守在最里边的两个守卫分别给他们身上洒了些暗金色的水,弓腰对袁琴琴道:“殷统领请进。” 这洞口原是有结界的,可袁琴琴从殷老大那里知道,这种暗金色的液体就像是通行证,但凡想要进去,身上都得带着这液体的痕迹。 有惊无险的进到结界内,百里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里头竟然还分得有好些岔道,每条岔道上都有人守卫,三步一岗,很是严密。 袁琴琴和百里熊同时感到有些棘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进去了,又怎么出来? 袁琴琴不能控制殷老大太久,她早就疲惫了,而就算她精神印记出去了,身体却还留在这里边,又要怎么突破这蹭蹭的防线? 正在这时,头顶上细细密密洒下来一层灰,袁琴琴顿了顿,殷老大的身体发出了示警,这意思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正常的事。 她抬头望去,却发现不仅仅是她感到了有些不对,那各个岔路中的守卫都齐齐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为何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是地动。” “这地下的浮屠宫如此坚固,怎么会地动?” “有什么不会,地面上如今都已经是那样子了。” 袁琴琴听得这样的议论声传来,那石洞也没有再有异样,守卫们恢复原状,心头始终不踏实,只想赶快找到小小鸡。 带着百里熊转过了两个弯,最终根据殷老大的记忆来到了一方石室之中,这石室里什么都没有,光线很暗,气味难闻,只屋子正中有一口封死的水井,那便是修罗场的进口了。 袁琴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敏捷的侧身一闪,眼神瞄到一双晶亮冰冷的眸子,脱口道:“是你!”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一章 归来(一) (先占位。。明天更。。) “艾玛你吓死我,明白什么了?需要这样大喊大叫的。” 刚要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之中,百里熊就被这兴奋的声音打扰了,满腔的不高兴。 “师父。我明白应该怎样跟植灵产生缔结了!” “然后呢?” “只要这种沟通能够达成,那么我们一定可以顺利的走出这里。”不用摧毁任何东西,而是通过更加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生在和平的年代,在她的心里有一条线,那就是干涉和摧毁别人的一生是不对的,不论别人怎么想,她觉得这样不对。 元鼎大陆是一个疯狂而公平的世界,在这里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实现许多事。 而想要实现的事总要去想办法实现,才不负这难得的公平。 袁琴琴方才受到了植灵生长的鼓舞,现在心中那一股蓬勃之气都还没有散去,满心只有“没有我做不到,只有我想不到”的鸡汤思路。 百里熊也被这份蓬勃鼓舞着,立刻一拍自己虚无的大腿:“好徒儿,这才是你!” 袁琴琴自信满满:当然,我一向那么积极向上,是个令主席骄傲的好青年。 小合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袁琴琴好像很是高兴有神采的样子,便也咯咯的笑起来。 袁琴琴刚才机缘巧合下感受到了植灵的生长,有了最直观的了解。而达成沟通的基本,最起码就是建立在了解之上。 真是奇怪,怎么会陷入那样的梦境中去呢,好像冥冥中什么在帮助自己,袁琴琴甩甩头,当下之急是要赶快进入植灵的神识,与之达成缔结。 精神印记再次从识海中积聚而起,通过刚才的梦境,她知道了植灵的信息其实是相通的,并用不着分散成为多个印记。 而植灵的识海,只能通过光线和空气进入,从有到无,似无似有,由此知道了自己的精神印记需要做一些改良。 在此之前,先需要改良的,却是自己的时间概念。 百里熊曾经跟她讲过多次,不要太过于执着于时间,她每每听来总觉得那是因为百里熊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意义,所以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真正在植灵的世界里待过,这才真的疑惑自己之前对于时间的想法,到点就要吃,到点就会饿,难保不是自己给自己的潜意识。 而“时间”的说法也并不是从来就有的。 那是人们千百年来对自然规律的总结,最后到了完全将其融入到自己生活之中的地步,并且将这个概念潜移默化到了每一代子孙的基因之中。 但是其实,人真的需要有“时间”这个概念来限制自己吗?入梦之后一梦可千年,那里面的“时间”怎么算? 那么就算外界的“时间”不能驾驭,自己“心内”的时间,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改变和利用? 百里熊不是第一次感受和“看见”袁琴琴使用精神印记,可却是第一次见她将自己的精神印记化于无形。 看着那一枚紫色的印记变得通体透明,再像气体一般的轻轻散去。百里熊眼里全是诧异。 心头不由得细想:谁也没有说过精神印记还可以这样去使用,他更是没有教过她这些。但是每每她都能自己找到突破的点。 要是天下的弟子都有阿琴这样的悟性,当真是要饿死师父了。 但是很快他就有了更加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想:不对啊,让精神印记凝结已经需要一个修行士小三五年的时间,她是天生天赋这就不必说了。 可是将精神印记炼化成气,这又是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够达成的事? 可是在他的眼中,真的是好似一瞬之间这炼化的过程就已经完成了。 这只能说明了:袁琴琴的速度快得惊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招数,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气化精神印记只是一个实验,试了多次,袁琴琴才终于觉得可以一试,这时她大概在自己的识己世界这个空间之中,已经呆了长达十余年之久。 这十余年的时间她只是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做着这一件事,废寝忘食,没有去想起过时间飞逝这个概念,更加的没有去想过外边的世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状态极好,恐怕穷极一生也得不到这样集中的精神,完全抛开了世俗的一切,只沉浸在一件事之中。 袁琴琴起初只是慢慢的尝试着将自己的时间概念抛弃掉,当她发现真的可以在识己上境中坚持三天不会饿,探究外边的世界,却好像只过了一瞬息的时候。 她彻底的兴奋了。 这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自从开始沉浸到了识己上境之中时,她终于感到自己变成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在这样的条件下可以实现足够多的事情,尤其是像修炼这种需要长时间浸淫其中的事。 她经历了多次的失败,最终才让精神印记的气化得以实现。 她也没有去想,别的植灵师是以怎样的方式去达成与植物的沟通,但凡是自己找到了可行的方式,便用自己的方式先行处理。 如若哪天还有知道真正的植灵师怎样修行的方式,她便有了两种可行的办法,这样岂不是很好? 植灵之梦给予她的鼓舞力量源源不断的产生着,她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百里熊只见那气化之后的精神印记消失不见,空间中有一点点的震荡,那应当就是精神印记冲出了识海,越过肉体的障碍去到了外边。 用植灵的方式生存,用植灵的方式沟通。 袁琴琴感到自己的身上重新出现了植灵之梦中出现的那种感觉,即身体之上的须发毛皮都能够感受到光。 此时此刻,她明白自己应该是成功了。 飞身投进身边随意的一株植物的叶片身上,悄悄然没入其中,感受自己的精神印记悄然进入,甚至能够成为它生长通道之中的一部分。 这里正是绿意葱然,幽幽深深的一个空荡的大大空间。 不过这优美的绿意才存在了一会儿。 这眼前的环境就又变了,四周的绿色向着灰白色转换,一片林中雾气一般的浓郁气团迎面扑来,将袁琴琴的整个精神印记全部包裹在其中。 此时还身在袁琴琴本体之中的百里熊突然背后一凉。 他感到了一丝不详,不为其他,只为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太过于顺利——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三五二章 归来(二) (先占位。。。明天更。。。) “别呀,这可不是我教你的。”百里熊无赖的嘴脸。 “但我是跟你学的~。师父别废话了,快说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袁琴琴精神力无法集中,眼睛一闭就是天黑。 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有安全感,除非能够再次在识海中构建周围的情景。 可这时候想要再次心无旁骛,真的很难,尤其是中毒的还有一个孩子,谁知道毒素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为今之计,只好别再想着走出去了。”百里熊合计了一下自己和袁琴琴加在一起的能力。 两个人从没有配合过,可是他们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多少都会互通,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什么?不走出去,难道要倒回去走。”袁琴琴叫了声小合子,让她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他们走来时的路。 小合子脆生生的回答:“琴姨,咱们后边全是树和草,就是没有路!” 袁琴琴不由得嗔怪。 “师父,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就算现在后边的路看得见,我也没法把大家弄回去啊!” 眼前一片黑暗,皮肤上有小风吹得凉飕飕。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没有安全感的女人觉得心慌慌。 袁琴琴闭着眼睛感觉平衡感也有些不太好,渐渐站着觉得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让我想想,你先别着急。”百里熊开动大脑,确切的说,他又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袁琴琴则盘腿打坐,这周围的空气中都有毒素,现在识己上境也不能完全清除自己所中的毒。 那么就让自己先从“失明”的状态中先恢复过来,再利用自身的力量来减缓毒素蔓延的速度。 她的身体包裹在一圈柔和的紫色光晕里,安全感终于回来了。 识己上境之中的朝阳云海有些变样,整个境界就像更拔高了一个层级,原先在头顶的云层现在也在脚下了。 而头顶上则是望不到边际的蓝色。 袁琴琴心中异样:这里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每次识己上境产生变化的时候,她的能力总是能够向前迈出一大步。 难道说,现在又被什么东西催动了自己的能力。 想来想去最近都没有干什么特别不得了的大事,唯有之前被百里熊坑的那一次,强行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 百里老熊不愧是师父。 袁琴琴正在心中默默的给百里熊点赞,那边百里熊已经想到了办法。 “阿琴,我现在要说的事你不要太惊讶,尽量淡定,然后照着为师说的做。” 袁琴琴觉得百里熊在危急关头是个靠谱师父,所以干脆的点头道好。 “为师的无穷珠,最近正在慢慢变化,为师觉得,它是在长大。” 袁琴琴不以为然:“啊,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师父,我亲眼见过它变化的样子。” “是,可是你一定,没有察觉的,它正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发出力量吧?” “那倒是真的没有。” “为师现在可以继续修行了,我们双魂同体共存,所以无穷珠的力量应该也能够为你所用。” “你说真的?” “之前我之所以敢将你的灵力耗尽,也是因为想证实这一点,果然不出我所料。” “……师父,你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情况下就已经耗尽了我的灵力,要是我真的被吸干死掉了怎么办?” 袁琴琴抱怨,这人一点都不拿她的命当命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起作用了,你也在渐渐的恢复,并且没有对此有什么排斥的反应。” 百里熊的语气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袁琴琴一向很能坚持自己的逻辑。 “我们不要想着走出去了,我们试试,直接毁掉这里。” 袁琴琴的嘴巴一下子张大成了个“O”形。 “师父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自问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伤到无辜怎么办?大家都还躺在这里。” “可以的,你试试。”百里熊期待的语气。 “我……!”你倒是教教我怎么试? 百里熊恨铁不成钢,果断的抢过了袁琴琴的左手“啪”的一声拍了她的头。 一击即中之后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 “你怎么这么不动脑筋?想想你是谁?” “师父,别打了!”袁琴琴求饶,头皮火辣辣的疼。 现在连体师父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过分了。竟然直接抢过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来打自己! 问题是他不会感觉到痛吗? 想想我是谁,我是谁。不就是个凡人,顶着花家大巫的名头骗吃骗喝。 还是个运气不错的半吊子通灵士,啊,现在运气好不好就不好说了。 不过才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头皮上的疼起了作用,袁琴琴的脑海中就像闪过了电光火石。 她确实太不动脑筋了,现在的自己不单单是兽灵通的低阶,更是亡灵通的低阶呀。 或许师父的意思是,要让这片土地上的“好朋友”们都起来帮她。 正在这样想着,那边不受控制不属于自己了的左手又打过来,伤上加伤。 画面简直滑稽:一个女人盘坐在地上,左手不听自己使唤的打自己的头。 “再想想,快要接近了!” 这元鼎大陆上的通灵士就只能干这些,还能干啥! 她猛地又领悟到了一点:不会吧,她已经突破了很多人都不能突破的壁垒了,师父怎么还在想七想八。 “我说,师父,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再无师自通植灵通吧?” “不,为师知道在短短时间内突破三种能力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更别提植灵在所有的生灵之中是最难沟通的。” 就算看不见他本人的样子,袁琴琴也能想象他那一双小眼睛里现在一定在发光。 “为师的意思是,你可以学学之前那个大通灵士的本事,直接用精神印记分布到他们的识海之中,不必去沟通,而是直接摧毁它们。” 袁琴琴的心头咯噔一声。 怀唯说过,要把自己要沟通的事物当成朋友,这样才能达到最大的默契。 他从没有说过还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来摧毁自己的“朋友”。 但凡事都有两面,更是双刃剑,谁说这样就不可以呢。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不情愿,虽然没有接触过植灵这种生灵,但是它们是不是也跟毛毛小巴,三眼牛是一样的呢? (未完待续。) 第三五三章 归来(三) (先占位,明天更。。) 老尊主万万没想到,这修行之事明明在哪里都可以做,这女人却偏偏花费了大力气,跑到这里来做。 他心中没好气,但是事关明瞳,他只好再沉下心去看。 这女人的眼前就是一团雾障,她的精神印记在这一团雾障之中左右突围,横冲直撞。 可惜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尊主心中说不出的焦躁。 虽说修行就是这样,当遇到壁垒的时候就当想尽一切办法去冲破,去解决。 可这不是时候,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明瞳那边已经没有了魔修士的供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女人到底行不行? 不行他可就不客气了,还不如将这些胆大妄为的闯入者好好惩治一番之后,再自己上。 “师父,我还是看不到……。” “想要沟通生魂,没有那么容易,阿琴……。”百里熊能够感受到她平静的内心也变得渐渐焦灼起来。 他除了安慰,其实还想要劝她先放弃。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也说不出口,看着小豆丁那个样子,谁会想要现在放弃。 这不是在用小豆丁的命在赌吗。 他心中不知道的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袁琴琴心中的愧疚。 就在见到小豆丁的时候,这股内疚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死了。 她后悔把小豆丁交出来,后悔自己在豆丁离开之后所过的每一天。 她没有一天想到过小豆丁会过成这个样子。 因为对方是小豆丁的亲人,她便完全沉浸在自我安慰之中,觉得对方一定能够将小豆丁照顾好。 事实证明这些想法全是SHIT。 “我知道不容易,可是我必须做,一定要做到!” 随着这声起誓,风琉璃感到身边的场景终于有了松动和变化。 他们原来是要沟通明瞳的生魂。 风琉璃的法术霸道刚猛,多是用于对敌战斗,蛊惑控制,像这样沟通生魂的事,还真的不是他所长。 知道了对方想要干什么,至少心头提起的一股气放松了些。 袁琴琴和黄幽怡都无法察觉到来自风琉璃的反窥,作为一缕残魂,百里熊对外界的感应就更加微弱。 谁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正在被仔细观察。 袁琴琴感到身边的雾障松动了,虽然还是有,但仔细一看,却是在以极度缓慢的趋势消散。 雾气渐渐散尽,出现的是一间淡蓝色光笼罩的屋子。 这光很微弱,似乎从地底而起、从地缝中钻出,将屋子照得阴森恐怖。 这阴森的场景却没有让袁琴琴害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看到了! “师父,我看到了!”她欣喜的道。 没有人回答她。 “师父?” 没有人应答。此时的这个场景似乎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空间。 周围阴惨惨的,一丝声音也无。 幽静的颜色映在白墙上,细细一看,这幽光的光源并不是当初想的那般,来自地底。 而是来自于盘踞在地面上的小小光团。 仿佛是散落的棉花球。 袁琴琴用神识探查了一番,这些东西上都附着一些灵气,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伤害。 伸手去触碰,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是有实体的,但这种气体一般的东西却能够随着她的走动,被脚碰得到处都是。 走到房间的门口处开了开门,并不能够打开,这里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说不上来是怎么进来的。 而原本应当浸泡着小豆丁的那个药池中现在空空如也,非常干净,连一丝药渣都没有。 整个诡异的屋子里就剩下了袁琴琴和一地棉絮状的光团。 “嘻嘻嘻……。”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一丝恶意满满的嘲笑声。 这声音一起,原本寂静的屋子里的东西顿时像被什么带起来了,全都开始发出各种各样的笑声。 袁琴琴皱着眉头: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直窥探着灵眼境界的风琉璃却在袁琴琴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便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他霍然站起:这不可能。 没有人能够在这里逃脱他的监视,没有人! 风琉璃内心狂躁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除非……,除非是她不在这里。 不论是在元鼎大陆还是浮屠境,人族还是魔族,都有寿终之时。 能够逃脱生死的也只有修行这一条路,但是修不到源者境界的人或是魔,都只能是延长自己的寿命到某一个极限而已,并不能够完全脱离自然老死的结局。 传说之中,人魔死后都是一样的魂灵,将会去到同一个地方,那里被称为幽冥境,这是一个亡者国度,只有死去的人魔才能够去到。 这女人是不是死了? 可是灵眼空间还在,窥探者还没有走,只是那潜藏在窥探者身后的精神印记不见了。 窥探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精神印记,他很能抓住重点,那个女人才是让他的孙子活过来的关键。 风琉璃在药池旁边转了两圈,事情毫无进展。 他无奈的看着药池之中那毫无反应,如同一截枯木的躯体。 风琉璃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要是实在救不回,那便算了吧。 人各有命,这恐怕也是他们的宿命。 这个偏殿便也可以就此拆掉了,免得将来睹物思人。 风琉璃不知道自己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并不能安心的静下来坐一坐。 袁琴琴所在的空间之中,与风琉璃所在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模样。 大大小小的笑声刺耳聒噪。 突然袁琴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双脚,眼看就要立刻绊倒,她干脆就势坐下一滚,滚动的同时双脚轻轻一缩,在肉言不可察的瞬间滑出了禁锢。 “嘿嘿嘿嘿……还有两下子。”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轻悄悄的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是有一个人用指甲抓着黑板发出的声音,叫人心头莫名的一毛。 袁琴琴坐在地上,背靠着那房间的门,她很确信能够发出那个声音的东西不会在她的身后。 除非是遇到灵异事件了。 袁琴琴灵光一闪:灵异事件!! 要是在自己的世界,灵异事件意味着不严重的话,这段经历将成为终生的谈资,老来记性不好的时候或许会一天说好几遍。 如果事件严重,那么就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了。 可这在元鼎大陆上,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名在通灵士之路上一路暴走的修行者,她扛过了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开始有种中彩的惊讶。 这里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亡灵?(未完待续。) 第三五四章 归来(四) (先占位。。明天更。。) 可问题是,小豆丁还没有死,他的灵魂并不能在这里见到吧? “袁豆豆,袁豆豆?”她叫了两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回答。 周围的捉弄和嬉笑还在继续。 那个难听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又来一个,又来了一个……嘎嘎嘎!我诅咒他,我诅咒他!” “我们诅咒他!” 一时间那些笑声都转成了咒骂。 各式各样恶毒的诅咒从空气中传到袁琴琴的耳朵里。 听起来就像是在骂她,这就叫人委屈了,有本事上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嘴炮有什么意思。 她捂住耳朵,高声叫道:“你们憎恨厌恶的人,到底是谁?” 这些声音乱乱的说道:“是无知者。” “是自私者。” “是妄为者。” “是自以为无辜者。” 地面上的光团突然纷纷一跃而起,涌到她的面前,原本幽幽的光线突然汇聚在一起。 幽蓝的光陡然将眼前照亮,虽然精神印记的五感都已经不够灵敏,却还是能够感知到这一聚之下,气味并不算好闻。 光团之中出现了不同的脸,苍白惨淡,半张着空洞的黑色的嘴,毫无表情,眼神之中绝望凄厉。 这些光团都不再发出声音,像是在默默的打量她。 袁琴琴只觉得一双双鬼眼包含着冷气,一条条毒蛇般在自己浑身上下逡巡。 然后这打量停住了。 啊!!————其中一个鬼东西的一声尖叫,又带起了一阵阵连绵不绝的尖叫声。 这一波声音震得袁琴琴双眼眩晕,差点失去意识。 “她是生魂!” “这是生魂!” “来了一个生魂!!” 袁琴琴捂住耳朵:天哪,这里实在是太吵了。 这群鬼东西好像精神都不太正常,一通乱吼乱叫之后,便又重新在她面前再次聚集起来。 这一次却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是小打小闹,也没有了嬉笑。 光团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虫子模样。 过了一会儿袁琴琴就发现,大虫子这个比喻确切来说并不贴切。 这不是一只虫子,而是一张有底的嘴巴——只是嘴巴。 它再没有多余的话,浑身上下散着幽蓝的小颗粒,就这样跟袁琴琴默默对峙半晌,然后,张大。 再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便是猪了,只是这屋子里小而又小,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蓝嘴一拥而上,袁琴琴拔腿就跑。其情景可以自行脑补吃豆豆。 原本是严肃可怕的画面,可是袁琴琴却跑出了想笑的冲动。 蓝嘴太傻了。 小豆丁这间屋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屋子中央有一方药池,药池不是凹进地底,而是用青砖在地面上堆砌出了一个圈,为了保证药池之中的药液可以多装一些,这池子的边缘堆砌到了成人小腿高。 即便是这样好的视野,在袁琴琴快速移动绕圈下,蓝嘴也被带着绕起了圈子。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不真实,蓝嘴的智商估计只能停留在卡通片,要是在别的剧种里出现,不开金手指一定活不过第一集。 当双方在这个圈子旁边绕了一阵子,袁琴琴便趁其不备跳进了池子里。 蓝嘴自顾自的环绕着池子高速移动,全然不去管猎物是不是已经跑掉了。 有些疲惫的袁琴琴坐进了池子中央:终于可以歇一歇。 感到身体机能就快要恢复得差不多,袁琴琴发现那在外圈跑步的蓝嘴却是不见了。 转头一看,不知道何时反应过来的蓝嘴,正张着一张大嘴向着自己咬过来! 这是智障的逆袭了吗! 袁琴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蓝嘴来势汹汹的攻势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就在池子的中央,瞬间升起了一个小小的保护罩,堪堪将盘坐在地的袁琴琴包围进去! 咣!—— 那蓝嘴一口咬到了一块硬骨头。 它也不放弃,干脆撑大了自己的嘴,将袁琴琴连带着那个保护罩一起包住了,就差将她整个拔起来咽下去。 可是袁琴琴在保护罩中拼死抵抗,竟然也能纹丝不动。 便造成了一个让蓝嘴吞不进也舍不得吐出来的情况。 吞吞吐吐,这画面也是不可描述。 最终不知是不是累了,光团们终于散开。 又重新开启了国骂系统,不过这次却不是上次的内容。 “叛徒!” “走狗!” “白眼狼!” 袁琴琴头大,忍不住也飚出了一句脏话:“你们Tm,D这又是在骂谁?” 这时却没有声音再回答她了。 光团们像是用尽了力气,扑簌簌的掉下来,又成了照亮屋子的背景光。 一时间闹哄哄又转成了寂静,只是这神经病一般的切换已经让袁琴琴完美的适应了这里。 “他们是在骂我。”屋子里的空气中出现了一排字。 袁琴琴这才有空去看刚刚保护了自己的那个保护罩。 同地上的东西一样,是幽蓝的颜色,时不时往结构外散发出带着点点小小荧光的粒子。 即便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反应,这个保护罩也还是倔强的将她围在中间。 “你是谁?是不是袁豆豆?” 想到这个可能性,袁琴琴精神一振,她实在想不出来在这个地方除了小豆丁那个孩子,还有谁有这个心思会保护她。 “我不是。”一排字浮现。 刚想再问。 那一排字又迅速的变换起来。 “艾草。” 艾草!! “你说你是艾草?” 袁琴琴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由得又回到了艾草故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很正常,嗯,现在看来确实算是元鼎大陆之中最正常不过的一天了。 毛毛被自己打跑之后,艾草产子。 生了孩子艾草便故去了。这其中有哪里出问题了吗? 艾草的魂魄,是她眼睁睁看着散去的。 她心头突闪现一幕,好像,没有? 大部分的灵魂都已经随风远去,可孩子身上佩戴着的一缕母亲的头发,却在那一刻进驻了生母的守候。 “我一直都在。” “陪着孩子。” 隔着文字似乎都能感受到艾草这个女孩子是个何其温柔的人。 她竟然说她一直都在。 而袁琴琴无心乱撞,竟然撞见了她。 艾草此时只是一缕残魂。 袁琴琴与其对话之后才知道了关于艾草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三五五章 大漠惊魂(一) 鹤泽一抽缰绳,对身边那一脸冷漠的毛脸大叔说道:“喂,老狼,上车要出声啊,看把这些胆小鬼吓得。” 小鸾们这才敢睁开眼,一看果然,不是那一直坠在后头的老狼又是谁。 “是狼爷爷。” “吓死宝宝了。”小鸡惊魂未定。 老狼满身尘土,上车之后便自顾自的舔起了肩胛骨,鹤泽扭头看去,这老狼身上的毛皮上又添新伤,一大块被腐蚀的血红痕迹留在肩胛骨的位置。 “老狼,你被沙虫咬了?” 老狼阴沉着脸色:“关你屁事。” 鹤泽勾了嘴角:“我们行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上沙虫,怎么偏偏运气这么好,眼看快要到了,却遇上了沙虫群。” 老狼舔着伤口,没有言语。 “要是熊人们知道,沙虫是你引来的,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老狼眼中精光一闪:“你那个丑陋的主人没有教过你吗,不要随意窥探别人的心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从来没当袁琴琴是她的主人! 鹤泽噎住,面含怒意:“阿离没有主人,你要是再敢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老狼眼珠转转,嘿嘿一笑:“没有主人的鹤泽,不过是废物而已。你别以为知道了我一些小事,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很快,你所谓的那些把柄,可就都没用了。” 鹤泽哼了一声:“但愿,能够如你所愿!” 袁琴琴精神印记如同一只灵巧的蜂鸟,蹁跹振臂,穿过漫舞的黄沙,堪堪能望见前边纷乱的战团,还没有找到失联的小巴,便听空气中嗡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脑仁发麻,伴随着一道晶亮的白光,一阵巨大的力量从头顶传来。 袁琴琴感到自己被什么巨力吸了进去,瞬间失去了视野,待再找回视觉,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自己仿佛被悬挂在巨大的黑色空间中不上不下。 这究竟是哪里? 她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体验,从来到元鼎大陆开始直到现在,所有使用精神印记的战斗都是她主动出击为多,像这样被动的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间,这还是头一回。 袁琴琴心中焦急,原本只是为了上前看看情况,顺便帮点小忙。 可现在被困在这黑洞洞的地方……,她抱着希望,试了试想要联系百里熊和小巴,那寂静的黑色空间却好似传来了空洞的回响,队友们都没有回音,这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喂!” 喂喂——。漆黑的空洞里似有无数的回音壁,回响着这一句饱含恐惧的试探。 袁琴琴活动四肢,并无什么不妥,她稳住心神想道:精神印记只有在识海里的时候才会感到自己是实体,那么我现在应当是在谁的识海之中。 可谁的识海空间会是这样空荡荡,似乎除了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我不能从这里出去,那谁有会知道我在哪里?谁也没看见我,谁也救不了我。 救不了我……救不了我……。这念头一起,便无数倍的放大起来。 一股虚弱的无力感从脚传到头顶,再次昭示这空间巨大且无物,还有席卷而来的恐惧。 袁琴琴感到小腹开始发抖,抖动蔓延全身,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恐惧侵袭,她将双膝蜷缩到胸口,双臂环抱小腿,紧紧将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了个抖动的鸵鸟蛋。 “不用怕,这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识海空间。”她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冷静下来……。” 袁琴琴强迫自己镇定,那冷静的念头一起,空气之中仿佛多了一丝波动,重新流淌过她的全身,颤抖不受控制的身体果然安静不少。 她意识到这有些不太寻常,这空间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能将身在其中的意志与声音扩大。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的起心动念要是一个没有把控好,便能在短时间内瓦解自己的意志,甚至将自己逼疯了? 袁琴琴心头发苦,这是造了什么孽,人的脑中瞬间便有百种千种不同的念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只往好处想? 岂料这个念头一起,那惶惶然的心绪又被空间放大,袁琴琴只觉得头脑中一时冷一时热,CPU几乎崩溃炸裂。 她强行让脑中放空,不让杂念占据心思,用以挤开那无孔不入的念念回响,虽然艰难,但在找到更好的办法出去以前,只能这样做了。 熊符一行战斗正酣,原本就寥寥无几的队友又折损了几个,熊人们在战斗中沾染了毒液,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如袁琴琴所料,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精神印记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甚至就连小巴都未曾察觉,她的精神印记曾经来到过他们身边不远处。 这边惜光和熊符在战斗之中颇有默契的将队伍逐渐驱赶到一处,熊人队伍相互配合,惜光与熊符各护一边,相护掠阵,一时间将局面稳住,来往之间,心中都将对方高看一眼。 沙虫们久攻不下,猎物相当棘手。渐渐地沙虫似乎消停了,沙丘恢复了平静。 “沙虫都去哪儿了?是不是被我们打怕了?”小巴长尾一甩盘上惜光的驼牛车,大脑袋一歪,颇为得意的问道。 惜光眸子明亮,目光犀利,没有答话,只在沙丘上来回逡巡。小巴讨了没趣,身子一弹,又不安分游到熊符那边去。 驼牛们大多口吐白沫,眼神呆滞,吓得不轻,全靠有经验的熊人驱使着,才勉强重新移动起来。 只是这样的移动比起之前的顺畅便差得远了,只不让车陷进沙子里去,有被毒液灼伤的熊人孩子挺不住,哇哇大哭,大家勉力打起精神,听得哭声风声,一片凄风惨雨的景象。 小巴嫌娃儿们哭得心烦,故意跑到大哭不止的熊孩子身前,血盆大口一张:“哭什么哭!嘶——。”火红蛇信吐啊吐,熊孩子的尖声哭叫啊呜一声击破云霄。 似被这一声尖叫吵醒,那地面上顿时爆出几团流沙,将车队前后团团围住。 有什么东西从喷薄而出的流沙之间高高窜起,嗡声大作。 “不好!”警戒中的熊符仰头一看,只见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沙虫已经全数扬起了没有眼睛的丑陋头颅。 第三五六章 大漠惊魂(二) 那头颅上巨大的口器之中森然的铁齿纷纷伸出,不断旋转,眼看就要合拢起来变成尖锥的形状。 “不会吧,这些沙虫原来是见不得吓唬小孩子的,这么一下子就都被我吓出来了?”小巴脑子一抽,想到这个可能性让它浑身一颤。 “不是你,是虫后!这群沙虫之间已经生出了虫后,它们全都听命于虫后!”熊符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头沙虫似乎已经互相说好了,只消稍稍用从上至下的冲击力一击而中,便能完全摧毁整个驼牛车队! 正在一筹莫展间,沙虫群之间似乎被人劈开了一条道路,沙虫群猝不及防,对熊符一行的攻势暂缓。 熊符定睛一看,心下稍安,对游走在崩溃边缘的族人大喊道:“大家稳住,阿相他们的车来了!” 几名熊人翘首望去,那边的半空之中,一团蓝色的光球左右飘忽,下方的沙虫们似会被这蓝光短暂吸引,一辆驼牛车就趁着这些庞然巨物短短失神的瞬间,疯狂的向他们的队伍冲来。 驼牛车上的黑袍女子,确然就是之前走散了的阿相。 “阿相来了!她是元鼎大陆上的通灵士,一定有办法控住这些沙虫!”一名熊人激动的说。 熊符的眼中闪烁起光芒,就连惜光也面色稍缓。 只有小巴发现了端倪,大喊出来:“不对!她的神魂不在!” 什么神魂不在……,熊符还未开口,一波险情又到。 “快让开!”那蓝色的光团叫道:“驼牛都疯了!我们勒不住了!小巴,还不快来接你的灵主!” 什么? 小巴闻言几乎没有片刻思索,立时弹起冲出去,蛇尾一卷将袁琴琴身躯带下车。 原本等待救援的熊人们此刻已经心如死灰,虽然不明白什么叫“神魂不在”,可也看得出来这样的袁琴琴现在确是没办法帮助他们。 上有沙虫包围,虎视眈眈,下有失控的驼牛车疯狂冲来,熊孩子们都吓得忘了哭,受伤的母亲眼中涌起绝望,一把将孩子们搂在怀里,希望用身体抵挡即将到来的几重重击。 鹤泽阿离高高跃起,躲避着弹出沙地的沙虫,一眼也不敢看下方的情况,两只小鸾倒是已经被她护在肩膀上,老狼是个不怕死的,一脸淡定的站在车上,雄壮的鬃毛随风起伏,只等在撞车之前,趁机落在安全的地方。 鹤泽阿离一边飞跃一边望向黄色天空,寻找那一蓬紫色的魂光:阿琴,我只答应你保护好两只小鸡,别的人我可真的管不了啦。 惜光和熊符同时冲出,面对一辆已经近前的疯狂驼牛车,已经不能使用破坏性的法术摧毁它解除危险,在法术摧毁驼牛车的同时,距离太近便会伤到最近的熊人。 只有合两人之力,将这车拦在外围! 惜光和熊符一同运起灵力,一股犹如山石般坚硬的罡劲在两人身前形成,轰隆隆!—— 驼牛车与罡劲相互碰撞,驼牛们头破血流,挤成几团肉饼,那拖在后边的车斗更是随着惯性高高弹起,再狠狠砸向地面,摔得四分五裂,其上的老狼早已像一道闪电般跃向一旁,躲过了这摧枯拉朽的力量。 鹤泽阿离下意识望去,身上的蓝光涣散,沙虫的注意力终于回笼,纷纷一个转头朝下。 可战斗力最高的两个人都还没能将之前抵挡驼牛车的力道撤下,哪里能这么快的做出反应! 轰隆隆……。 黄沙如同深山之中的滚滚浓雾,瞬间覆盖了鹤泽阿离的全部视野。 完了……,鹤泽心中头一次空落落的,那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朋友的惭愧心情。 她也不知怎么的,原本被袁琴琴精神印记控得好好的几匹驼牛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失控,阿琴的能力她一早就清清楚楚,即便是分出几个精神印记控住驼牛也不是难事,唯一的可能性……。 鹤泽心念一动,便想到或许是阿琴出事了。 可现在人人自危,她又在哪里?像是没了主心骨,鹤泽阿离感受到了迷茫。 黑洞洞的空间里,袁琴琴还在跟自己纷乱的内心苦苦斗争。 不知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姿势起了作用,还是自我安慰使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缓解,她渐渐地不抖了。 闭上眼睛,脑海之中一片清明。 是了,即便是失去了视觉,可其它的感知还在,她一向是个临危不愿意乱的汉子,这次着实只是被吓到了。 之前一直太过紧张和恐惧,都没能注意到,这里原来是有风的。 风与声音。 声音与回响。 戚擦擦,格咯咯,嗡……。 我在哪里?这是哪里?想着这样的问题,袁琴琴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在被吞噬之前,那一闪而过的白光——是牙齿! 什么东西有这样的牙齿?难道说是她没能看清楚的,那袭击了车队的东西? 袁琴琴并不知道沙虫的具体称谓,况且是在视野极差的混乱情况下,连它们的真容都没看见。 可一旦想到了她也许是在某个猛兽的识海中,她心里的惧意更加消散一空。 她有这个自信不惧怕任何还没有修炼出人形的灵兽,更何况是普通的猛兽呢。 想到这里,她缓缓地释放起自己的意志来。 一收一放之间,掌握了主动权的袁琴琴渐入佳境,一步步侵蚀起宿主的意识。 惜光熊符一行早已经弃车滚落在沙地上,那些可怜的驼牛成为沙虫最大的目标,给了人们逃生的间隙。 熊符折身抗起一个滚在地上的小娃就跑,那孩子却趴在他肩膀上大叫道:“族长伯伯!大虫,那条大虫不动了!” “大概是吃饱了,别叫了快把手放下来,安静点!”熊符生怕孩子的叫声将沙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真的不动了……”这是另一个熊人。 熊符这才转头看去,只见惜光手中灵光如刀,一瞬间便又斩杀了一条沙虫,半条身子掉在沙地上还不安分的蠕动着。 可即便如此,身后的沙虫数量之多,直教人头皮发麻。 但诡异的是,现在那些沙虫都僵立在地,若不是方才这些大家伙还在大杀八方,他们几乎要以为这些都是雕塑。 “这是怎么回事……。”熊符喃喃道,难道这沙漠上还有飞鹰月王残余的庇佑不成? 第三五七章 大漠惊魂(三) 黑洞之中的袁琴琴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这黑洞的作用一旦被勘破,还真是给她捡到一个大便宜! 念念回响啊念念回响,换一个角度来看,这家伙不也是一个让念力效果百倍增强的东西吗? 只消释放出自己的侵蚀意志,哪怕是一点点都比在别的地方效果好上百倍。 袁琴琴渐渐感到身旁的风向转了,原本由四面八方吹到自己身上的微风,现在却像是从自己的身上发出来的一样,浮动袍袖。 她的意志仿若一道实质的水波纹,又如强健的猎豹奔跑之后激荡的心跳,随着释放,有节奏的脉冲一道道进入黑暗,念念回响之下,产生了巨大的能量。 嗡……。整个空间都发出了一种似痛苦似迷惘的高频颤抖声。 袁琴琴眼前的黑暗似浓墨被清流冲开,蜂拥而来的是大风沙的模样。 她睁开双眼一看,自己正高高的俯视下方,身体僵直不能移动自如,缓了缓才能开始扭动。 再一看自己的身体,袁琴琴猛的吸了一口气在肺里哽住,自己的样子完全变了,钢铁一般的甲壳,黏糊糊的液体从嘴里不可抑制的流出:这是什么虫子吧!我的天,好恶心的样子。 没错,袁琴琴马上意识到,在念念回响的帮助下,她不仅冲出了这怪虫子识海空间的囚禁,更是完全占据了大怪虫的身体。 至于大怪虫自己的神识哪去了,袁琴琴遗憾的想,在她离开之后,这家伙今后恐怕只能做一条植物虫了。 沙虫并非完全没有眼睛,只是长期生活在地下,那眼睛早已经退化后,被封在了头骨之上、头皮之下。 就在袁琴琴支配了沙虫之后,大沙虫那退化的眼睛忽然有了效用,生生在头顶上裂出一道大口子,一只筋肉模糊,糊着血的黄黑大眼从中层层顶出,不过片刻,便化作一颗黑白分明的大眼球,在眼缝里骨碌碌的转动。 底下的尖叫传来,袁琴琴一看,原来就在刚才她破出回响空间的一刻,念力之强,散播出去,致使所有的沙虫都被定格了,此时沙虫们已经重新开始活动,骨节甲壳响起格拉拉的声音,马上就要完全解开禁锢! “那……那只沙虫居然在这个时候进阶了!”一名熊人指着沙虫袁琴琴道,大沙虫闻言,眼睛骨碌碌转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像是致意的意思。 说话的熊人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实在控制不住砰的一声炸开了满身的皮毛,变成了熊形,粗着嗓子惊慌失措的喊道:“它,它刚刚是不是在冲我点头?” 熊符面色凝重道:“看样子我们熊人族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这群沙虫之中原本就有一条虫后,现在又出现一条进阶后的沙虫——不必躲了,在这大漠之上,它们才是王者……。”熊符盘腿坐下,身后族人眼透悲戚,却还是一一坐下了。 他们知道熊符说得对,沙虫群移动速度快、大漠之上又没有他们的藏身之所,再奔跑也是无益,不如淡然待死,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惜光早在沙虫们顿住的时候离开了战场,见熊人们都坐下了也没有多言,沙虫群已经开始重新蠕动,他终于趁这个空隙,从怀中掏出一枚明珠,运劲向天一抛。 明珠在空中炸裂,白日焰火只在黄沙中散落成了几片带着烟雾的细微碎片,便消失不见。 惜光眼眶早已杀得绯红,这样庞大的沙虫群他也是第一次见,熊人们已经放弃抵抗,鬼面姆形同废人,现在能够战斗的只剩下他和小巴。 方才已经放出了求救的信号,经过这段时间的奔波,血狼之地已经近在眼前,他必须召集大家将沙虫群拦在血狼之地外,那里有无数跟随他的人,他不仅要保护他们,更要给至今为止消失不见的父亲一个交代。 他不能死! 沙虫们如同涌动的潮水蜂拥而至,眼看就要将人们吞噬在沙海之中。 袁琴琴挺立身子,下意识的放出巨大意志:停下! 沙虫们一顿,可也就是这样一顿,便又骚动起来。 经过这一吓,熊孩子们终于又哭起来了。 将身形胀大,用身体围住人们的小巴眼神闪闪:“那条进阶的沙虫似乎有点奇怪!” 它对其发出意念叫道:“阿琴!是不是你?” 大沙虫身子略略一转,袁琴琴道:“小巴,保护好大家!我正尽力阻住它们,你们快,快跑!” 小巴一喜,转而对熊符道:“熊族长,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你道那只沙虫是谁?那是我家灵主!” 熊符猛地睁开眼睛:“你是说,那条进阶的沙虫是阿相所控?” 还不待他说完,身后的熊人们已经纷纷站起来,欣喜道:“有救了!” 熊符眼眶微热,望向那边独立风中的大沙虫。 “小巴,告诉大家赶紧先逃,我的力量太小,也无法控住这些怪虫太久,不知怎的,它们总能摆脱我的控制!”袁琴琴急道。 小巴将这话一讲,一个坚定的声音便沉稳说道:“告诉她,即便她这样做也是没用的,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小巴一愣,转头见是惜光的脸,不服叫道:“她已经尽力了,你行你上,说什么风凉话!” 这个假装不认识人的家伙,真是把对他那么好的阿琴给完全忘了! 惜光俊朗的容颜上没有半点别的情绪,更没有费口舌争辩,沉声道:“你告诉她,这群沙虫之中有一条是虫后,有虫后的沙虫群便会听从虫后的指挥,只有将虫后找出,才能完全阻止沙虫群的进攻。若是她肯相信我,便听我的。” 小巴成为了袁琴琴与惜光之间的传声筒,袁琴琴听了惜光的话,没有半点犹豫的点了头。 惜光眼中神情微动,这种完全信任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心中有些模糊的影子跃跃欲出,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要保护眼前的这条大虫子不受伤害。 惜光脚下如风,奔跳跃起,脚踏黄沙来到大沙虫的头顶,跃起的同时手中灵气化刀,一柄长过人身、绿黑墨雾缠绕的长刃从他小臂疯长而出,与手相融的长刃灵动。 在杀虫头顶站定,惜光腾身劈出一道刀光,将大沙虫身前的沙障扫荡一空,得到了短短的一瞬视野,又被黄沙掩住。 是了,在漫漫沙虫群之中,袁琴琴和惜光同时望见了他们今天的对手。 第三五八章 大漠惊魂(四) 那虫后正伪装在众虫之间,只不过同袁琴琴所驾驭的这条沙虫一样,虫后额上生出了眼睛,可不同的是,那是三排拥挤排列的血红大眼。 大眼毫不畏惧的与他们对视一瞬,那望一眼就要犯密集恐惧症的血红眼中,透出了俯视众生的蔑视和嘲讽。 袁琴琴心中一抖,想起了在黑暗回响空间之中遭遇过的那种恐惧,无边无际、渺茫无垠。 一个令人心下稍安的声音将她从这恐惧中拉了出来:“帮我稳住他们,这就是你要做的,其他的交给我。”惜光言毕,未等袁琴琴反应,已经跃进了黄沙中。 在风中前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惜光心里有那么一个疑问在萦绕:我为什么自己下来了? 他的原计划明明是驾着鬼面姆所控的大沙虫一起切入敌人后方,沙虫之间相互免疫彼此的毒液,和大沙虫在一起,在乱军之中直取虫后的可能性就能大大增加。 可事到临头,一些话就已经发自本能的脱口而出,而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说反悔的话。 惜光脑海中闪过黑衣下的那一截白皙的皓腕,忽然身前雨点般落下液体,走神的惜光一扭身旋转身体躲过这一袭击,还是有几滴溅落在衣服上,将衣衫烫出小洞,伴随着腥臭的气味散在空气中。 惜光横刀而立,微微闭眼便能感知到他已经落入了一个包围圈中。 该死的虫后,她方才一定是故意让他们看见她的。 那虫后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算得上高阶灵兽之中的极品,可还是没能脱出兽形,想必不仅仅是时机和运气,也一定有别的原因,导致她无法化形。 灵兽化形虽然是一个令修炼更进一步的门槛,但对于这盘桓化形一关许久的老妖精,惜光没有把握能够在她手上讨到什么好处。 看样子是一场恶战了,惜光心头下定主意,双手灵气化刀,远远看去就像生出一对镰刀般的翅膀。 虫后应当是早早料到他们要做什么,所以专门设下这个陷阱诱敌深入,四周沙虫蓄势已久,立刻攻了上来,惜光腾跃躲闪,时不时看准时机,长刀一挥便能结果一条性命。 两方各不相让,虽说惜光鏖战已久,却丝毫不减战力。 对虫后来说,惜光与熊符是最为棘手的部分,而就在刚才,虫后发现自己的队伍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进阶的同伴,这对她来说却是更大的威胁。 自从虫后觉醒进阶后,这一群沙虫便一直处于她的控制下。 而沙虫之中一旦产生虫后,便会像蚂蚁和蜜蜂一般,自然分工出工虫、战虫与巡逻虫等等细小分支,底层沙虫很难自行进阶,除非虫后允许。 若是不允便自行进阶,将被视为挑战王权,在两条进阶的沙虫之间必将进行一场恶斗以争胜负,决定王权落于谁手。 沙虫之间的交流并不靠语言或叫声,而是深藏于识海之中的高频振动。 袁琴琴又一次依靠一眼沙虫的回响识海发出“停止攻击”的意志,将除了虫后之外的全体沙虫一一镇住。 身在虫群之中的虫后眼色越发阴沉狠辣,她发出嗡嗡的鸣声,似鬼哭,似夜枭,似有灵众生心头最黑暗软弱的惊恐呐喊。 袁琴琴只觉得识海之中震荡不已,原本有了松动的黑暗识海之中,与光明相对的另一边,黑暗之中像是浮出了一片沼泽地,咕嘟嘟的冒出气泡来。 一个巨大的沙虫头颅浮现在眼前,袁琴琴感到自己无比渺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好似被那大头上密集的眼珠死死盯着。 虫后见震慑有效,缓缓张开大口,袁琴琴顿时感到无法动弹,一双眼睛不能自已的望向那如同黑洞般的恐怖之地。 虫后的嘴中散发出小小的微光,随着她渐渐地张大嘴巴,整个口器旋转起来,随着一同旋转的是那中间微小光芒所散发出的细小光线。 那光线被搅动之后变幻不已,一会儿像风车,一会儿像漩涡,袁琴琴的眼渐渐直了,脑中一片空白。 惜光一路砍杀,两只肩膀的袖子均都被融掉了,化成黄黄绿绿的浓水黏在手臂上。 没有见到虫后,这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沙虫们不进不退,见他要走便上来送一波死,见他后退也不勉强,双方坚持不下,惜光渐渐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只是想把他困住,而他们的真正目的……。 惜光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沙虫的生存法则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用时方恨少,这时候才想起来。 “糟了。” 他们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鬼面姆! 鬼面姆所控的沙虫只有中阶,还是新晋的中阶,怎么可能能够对抗高阶的老妖精? 惜光在风沙的掩护下一声不吭的将自己埋在了沙砾之中,暂时避开了沙虫们的纠缠,右手摊开,手掌上的灵刀如烟雾一般散开,又流水一般淌在地上。 那灵气雀跃欣喜似的,认准了一个方向奔流而去,并在流经的一个个点位上现出一个残影。 这是惜光小有所成的术法,名为回溯,自从浮屠境崩塌,浮屠荒漠形成以来,惜光便学习了这一手术法,用以在暗无天日的荒漠之中辨别自己的来向,是以只要鬼面姆还遵守约定待在原地,那么根据回溯,就一定能找到她的位置。 等着我,就快要找到你了……。 袁琴琴感到自身的意志正在一点点不断被蚕食,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从头顶传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该不会是……要被吃掉了吧? 袁琴琴的念头升起,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就是这念头升起一瞬间,她也终于找到了将自己的意志释放出来的机会。 “御!” 袁琴琴心神坚定,一眼沙虫的周身顿时起了一阵劲风,周身甲壳闭合,头颅顶端的口器俶尔向外翻开,形成锋利的扇叶状。 睁开大眼,袁琴琴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不出她所料,那虫后的真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她的面前,正在急急后退,张开的大口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想来方才她被迷住的时候,这恶心的家伙一定就是在干吃她的勾当。 袁琴琴心里一阵战栗:“你这个死变态!” “攻!”她化恶心为动力,恶狠狠的释放出攻击意志! 第三五九章 大漠惊魂(五) 一眼沙虫大大撑开的口器猛地开始旋转,伴随着这个动作的是一次不要命的前扑。 虫后密集的眼眨了眨,覆盖在眼球上的白色薄膜缓缓移开,似乎是不相信这小小的中阶同伴竟还敢于进攻和反扑。 她身形蓦然消失,俶尔出现在不远处,袁琴琴扑了一个空,定神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虫后竟能瞬间移动! 正待转身,脑中嗡鸣又起,虫后巨大的身形已经完全笼罩了袁琴琴。 “别躲了……虽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样摆脱我,自行进阶的,但如今,更重要的还是——先杀了你。” 袁琴琴意外的听懂了这嗡鸣的含义,随后虫后大嘴立即张开,没有留给袁琴琴丝毫机会,像一条长长的口袋,自上而下将一眼沙虫一口包住,完全套入自己的口中。 袁琴琴只觉得顿时全身瘙痒剧痛,虫后利齿将一眼沙虫的钢筋甲壳挂出一条条伤口,挣扎之中受伤更重。 沙虫胃液腐蚀性之强,一眼沙虫周身伤口挨上这些液体,嗤啦啦冒出了白烟。 不远处追寻而来的人见到这一幕,目瞪欲裂:“不要!” 小巴也感受到袁琴琴的痛苦,可身边沙虫紧紧逼迫,一群熊人还需帮助,只好转头望向背后所负袁琴琴的躯体:“快点回来啊!难道还要在那里等死吗?” 袁琴琴艰难传声:“我也想啊!” 可她被挤在一眼沙虫的识海中,又被虫后的意志牢牢压住,不知虫后是否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可这下意识的高压让她无法将精神印记弹出,只觉得呼吸困难难,身上的痒痛不再,取代这种感觉的,是完全的剧痛! “小巴、阿离,你们倒是谁来帮我一把呀!”袁琴琴生魂被困虫腹,尖叫求救起来,这叫声被一眼沙虫的回响空间放大,虫后眼神一瞥,恍然嗡鸣:“难怪了,原来是进了小贼,敢到我的地盘来撒野,该杀!” 虫后强大意志透过一眼沙虫的识海,直击藏身其中的袁琴琴。 袁琴琴身子一抖,感到四肢百骸都传来剧痛,那边守着袁琴琴身体的小巴转头一看,袁琴琴七窍在这一攻击下俱都流出了黑血来。 顾不得了!小巴决心抛下这些熊人,顶起袁琴琴身躯,瞬时向着她的方向游去。 小巴一走,熊人们的抵挡更加艰难。 小巴身型灵活,待冲到虫后跟前,却见一个双臂有如黑翼的飞人浑身散发出黑气,犹如一柄杀气腾腾的回旋镖,正带着罡劲由远而近的盘旋而来。 就在虫后享受袁琴琴惊叫的同时,那黑色羽翼般的长刀已经靠近了她的大头。小巴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虫后给她提了醒。 可虫后操纵的是百万沙虫,惜光的杀招早已经被散布四周的沙虫看透,虫后暴戾的一个甩头,长刀与她头顶坚硬的硬刺相击,轻松挡开了这致命一刀。 惜光一眼望到了背负着袁琴琴的小巴,在半空中折返身体,轻轻落在小巴身边。 “告诉你的灵主,如果此时她能够打起精神来,与这虫后对抗哪怕一瞬,都能给我们一点机会,否则今天谁也跑不了。” 小巴心内焦急,它最清楚袁琴琴现在的处境:“她快不行了,你说的事她做不到!” 正在此时,虫后忽然惊觉的嗡鸣一声,稍远处的沙虫纷纷调头,转向一个方向埋入黄沙。 就在几队杀虫离开之后,半空中响起一个微带沙哑的纤细声音。 “少主,我们来接你了!”包围惜光和小巴的沙虫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带着腐蚀汁液的毒箭一支支从上空射下,地面上同时有人拼杀而来,条条断肢残臂不断随着厮杀抛起。 惜光心中一喜,头顶上那独特的振翅,乃是蝠族的声音,他们一定是小音带来的。而地面上不时传来一声声的狼嚎,定是蚩猎到了。 果然才不过一会儿,一名身背肉翼的妖艳少女便盘旋而下,也不落地,只急切的望着惜光,伸出手来准备拉他。 早有其他人举着火把和武器,吸引拖住身边的虫后及沙虫们。 惜光喜道:“小音!” 那少女面容上泛起同样的喜悦,小巴细细一看,那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幻音使! 她从前不知有过什么重重心事,以致眼下青黑,面容冷清带煞。 而现在看来,那积年累月的煞气不知何时已经一扫而空,身着乳白麻衣,一头乌丝简单束在脑后,簪着一支草木花雕簪。 她脱去了那股冷清的气质,面容如芙蓉出水般清丽,仿佛一支含苞待开的新鲜花朵。 “少主,小音来接你了,快跟我走吧,这虫后不是好惹的!” 幻音再次伸手,却见惜光似在犹豫,只好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小心的落下来停在惜光身边。 “呀!这里怎么会有一条好大的巴蛇!” 小巴懒得与她多说,吐了吐蛇信以示友好,便又重新焦急望向那边被狼群激怒的虫后,跃跃欲上,打算找个时机上去缠住虫后,将装着袁琴琴的那条一眼沙虫从她腹中挤出来。 惜光也深深看向虫后腹部:她还被困在那里面。 那个容貌丑陋的女人,却可能曾经拥有美丽的过去,这过去使他如此在意。 这是一个总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什么的神秘人。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不顾幻音难解的目光,惜光做出决定,转对小巴说道:“照我方才说的话,告诉她,一次不够,便多说几次!” 惜光言毕再次亮出双手灵刀,小巴只好将话传到,那边袁琴琴意识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哪能听得见它的声音。 小巴只好如实告诉惜光,幻音不解道:“谁在那里面?”惜光目光一深。 而现在小巴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它强撑意志,祈祷袁琴琴赶快振作起来,不要带着它一同死在这里。 下一时间,小巴黑漆如豆的眼光中,惜光一跃而上,灵刀劈下,虫后被众狼一通乱攻,却丝毫不惧,就在惜光跃起到达顶端时,虫后巨口一张,一股巨大吸力从她口中传出,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惜光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向着巨口之中栽下去。 “啊,少主!”幻音花容失色,展开巨大肉翼试图追上去,但虫后口器收拢,却是来不及了。 幻音只觉得痛煞肺腑,扑翅升空,深吸一口气,张开樱唇发出一声呐喊。 第三六零章 同路陌路人(一) 幻音的呐喊起初还能听见,到后来就只剩下一阵阵音波,震得功力稍低的人耳流鲜血。 蝠音与虫鸣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虫后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匍匐在沙地中埋伏狼人的沙虫此时都被她召唤而出,对着空中的蝠人大放毒水。 “喂,你的族人就要被全军覆没了,还不上去帮忙?”鹤泽阿离在一处远远的沙坡上找到了老狼。 鹤泽理智冷静,虽担心袁琴琴的安危,可却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更有两只小鸡在,她应当离开战团越远越好。 如果袁琴琴就此不测,她便会履行诺言,将两只小鸡照顾长大。 老狼远远望去,最后还是神色复杂的坐下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们便不配身为狼族子孙。” 鹤泽阿离摇摇头,鄙视道:“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阿离姐姐,阿娘会没事的吧?” 鹤泽阿离摸了摸小鸾们毛绒的小脑袋,无法回答,担忧的望向远处。 “振作点,醒过来!” 袁琴琴只听得一声声的呼喊,迷糊之中睁开眼睛。 “阿光,你这个傻货。”她咳了两声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却明白的感知到了惜光就在身边不远。 无他,只是太熟悉不过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从重黎的梦境之中醒来,一家大小几个伴着如豆灯火,就是这样挤在她的身边守候。 而这样只属于家人的感觉,除了父母曾给予过,便只有小豆丁、敖索,与这个傻货。 她微微动弹,只觉得身躯无一处不疼痛,沙虫在地底无法呼吸,靠的是胸腔气囊之中储存的空气,因此袁琴琴还不至于立时便就窒息。 但想要更多的动作,却只是将自己送入这个湿滑黏腻通道的更深处罢了。 “呕,没想到,我还有即将变成屎的一天。”袁琴琴恶心的想着,不知沙虫的消化系统好不好,她大概多长时间能够被完全消化? 虫后听到袁琴琴临死之前还在碎碎念,只觉得腹中食物竟然还能挣扎,没有死透,略微诧异,却并没太在意。 惜光无法听懂沙虫的嗡鸣,袁琴琴说的话除了沙虫们也就是小巴能够解读,因而好歹没有穿帮。 另一头惜光感到一眼沙虫有了动静,也就说明袁琴琴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稍稍放心。 对袁琴琴这条大沙虫来说十分拥挤的虫后食道,在惜光看来却完全能够躬身行走,他堪堪滚落到了袁琴琴尾部,拍拍她道:“还没死吧?” “你怎么也被吃了!”嗡鸣无效,惜光并未回答,只是安慰的顺手又拍了拍刚才的地方。 袁琴琴被拍了屁股,却动弹不得,只能生无可恋的抖抖后脚示意:没死呢,不过也快了。 惜光头脸包裹着衣衫,脚下的鞋有一半都已经被酸液腐蚀,他忍住痛痒之感,从里衣上割下些干净的布料包在脚上。 袁琴琴只听得屁股后方传来惜光镇定沉稳的声音,将她脑中的昏沉驱散不少:“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吧?现在还是按照我说的那样做,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虫后正与幻音斗法,即便感知到两人对话,觉得哪里不对,催动脑中的嗡鸣,将死亡之音灌注自己全身,尤其在腹部,往复循环多次。 惜光只觉虫后的意志正无穷的闯过自己的脑海,只想放弃一切抵抗等死。身子一软,差点一下子跌进一旁盛满酸液的坑洼之中。 袁琴琴虽然偶尔健忘,却在刚刚惜光提及的一瞬将他之前说过的话牢牢地回忆起来【帮我稳住他们,这就是你要做的,其他的——交给我】 原来惜光并非不敌虫后,而是有计划的掉落进来? 但是,她能稳得住躁动的虫后吗?此时的她已经早有了中阶法者的水平,却一直停滞不前,没有进益。 虫后她,却是一只连魔族少主惜光都敢吞进肚子里的高阶老妖精。 皮肤上传来的剧痛让袁琴琴咬碎了牙齿,心一横:老妖精算什么!毛爷爷曾经说过,建国以后的动物都不准成精! 她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只要一瞬便好,让虫后没有反抗的时间,只要一瞬! 袁琴琴默默施法,神魂虚化,渐渐还原成一枚精神印记的样子,紫光照耀黑色的回响空间。 “释!” 然而那紫光如同被包围在层层透明实质的果冻中,即便放出了冲出黑暗的强大意志,但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易冲出这困住她的牢笼。 紫光散开,袁琴琴神魂重现:不能出去就不能真正的影响到虫后,对战多次的经验告诉她,要想控住对方,必先进到对方的识海之中去。 现在虫后的意志如此霸道,连这一眼沙虫的识海她都无法出去,若是这条一眼沙虫真的被消化殆尽,身为沙虫现在的意识,她也会随着这躯体一同消亡。 “还在等什么?破而后立!”惜光就快要撑不住了,他看了一眼身边无处不在的酸液,要是真的倒下,那才叫死得难看。 袁琴琴听到惜光的声音焦急传来,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到今天为止,她从未用着通灵之术杀过谁。 若是释放出毁灭的意志,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谁知才这样一念,双手便喷涌而出两团紫光,仿佛早已等候在此,迫不及待。 袁琴琴吓了一跳,这力量是怎么回事?自己,如此平凡的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吗? 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紫色光芒如同电流窜满双臂,将身边禁锢她的透明物质瞬间烧焦一大片。 紫光大盛,衣带浮动,异世界到此一游的平凡人终于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成为了一名修行士,她的双目如炬:从此以后,我便也有了一战八方的能力,可以再这个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了。 “破!——” 电光窜流,一眼沙虫的大头在虫后腹中爆开,正在酣战中的虫后互感觉得肚子里产生了一大团气体,还不及掩饰,便已经尴尬的从尾部喷薄而出。 幻音及各灵蝠见状立刻高高飞起,几只靠得太近的战狼躲闪不及,被那气体喷中脸面,顿时昏死过去。 小巴感知到袁琴琴的振作,整条蛇满血复活,哇哇大叫起来:“老虔婆!你这招真真使得妙啊,放屁崩死了一片,真有你的!” 第三六一章 同路陌路人(二) 虫后有意识进阶以来便是女性,但凡女性谁受得了这样的嘲讽,她恼羞成怒,血红密集的眸子里都透出火来。 她昂头一声大吼,那叫人无发抗拒的死亡意志借助成百上千沙虫的回响空间被无限放大,小巴只觉得这招直有摧枯拉朽之能。 但凡在虫后身边的敌人全像遭受了巨大的龙卷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飞出十数米,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半空的灵蝠族人也被吹飞,幻音用声波造出一个茧型屏障包裹自己,险险避过这一波大招,屏障震碎,幻音花容之上浮现出些许青灰黑气,只是这黑气一闪而逝,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眼中落下盈盈泪珠来,痛苦哭喊道:“少主,我定为你报仇!”她聚起浑身力气,音波从口中发出,与虫后随后而来的一波死亡之音相撞,两两碰撞之下,幻音被虫后死死压制。 眼见幻音就要被那实质般的声波刮中面庞,虫后却像蜡像一般,忽然不动弹了,与此同时不再动作的还有形态各异的沙虫们。 沙虫的时间似被静止了一般。 幻音力竭掉落在沙地上,狼战士与熊人战士们皆是一愣。 小巴连忙冲出去,大蛇身体拦腰缠住虫后,嘶声提醒道:“快杀了这些沙虫!阿相成功了,她控住了虫后!” 虫后身体格拉拉作响,肢体关节处时不时盘出些紫白电光,看上去危险至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虫后身上却又放出力度不小的声波将敢于靠近的人震碎肺腑。 只是这僵持不下的情况也并没有再坚持多久,只见虫后眼中闪出一丝恐惧。 “看她的脖子!”人们相互扶持着退开,只见虫后无法动弹的身躯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缓缓开出一道大口子。 这道伤口起初开得艰难,但越来越顺利,刀切豆腐般轰然劈开了虫后身体。一人从酸液腐肉中冲出来,虫后大头之上数对眼睛难以置信的大睁着。 整个大头被这夺命一刀切下,轰隆一声掉落在地上,眼睛中的红光,似一盏盏小灯,渐次熄灭,变为灰败。 一蓬肉眼几不可察的紫色光线从大头头顶溢出,渐渐成团,嗖的一声飞向虫后身体,那躯体之上还死死缠着小巴,紫光稍稍逡巡,便没进小巴所背负着的黑衣人身上。 袁琴琴睁开眼,只见自己被小巴微端卷住,颤巍巍吊在半空。再一看,小巴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竟还挂在虫后僵硬支棱的身体上。 四周的沙虫们没了控制,又失去了领袖,大梦初醒一般发出惊悚的吱吱叫声,一头头争先恐后钻进沙地里去了。 “小巴……,可以放我下来了”袁琴琴浑身上下被拆散了一样疼,想改变这个别扭的下半腰的姿势都是奢望。 “小巴……?”偏偏小巴就像被吓呆了一般,半晌没有动静。 难受得狠了,袁琴琴手上蓄了一点力,便有一小团电光汇聚在手指尖上,她往小巴蛇皮上轻轻一戳,这家伙浑身一抖便掉下了虫后身体,惊慌乱看:“我被袭击了!我被袭击了!” 蛇尾一松,袁琴琴滚落出来吃了一嘴沙:都什么队友,生死关头真是没一个靠谱,叫人欲哭无泪。 “你醒了?你醒了!我还以为又要陪你去死了!”小巴热泪盈眶的反身游来,大头在袁琴琴肩上擦了又擦,也不知道他激动的,是袁琴琴还活着还是自己还活着。 袁琴琴拍拍他,感激谢道:“没事了,小巴,还好有你帮我一直看着身躯。” 小巴别扭一甩头:“我那是怕你死了,我也活不成,可不是担心你。” “是,是。巴爷都是被我逼的,他自己一点也不担心我,对不对?” “懒得跟你说,我要去接两只小鸾了!” 小巴喉头哽咽,觉得自己今天异常丢脸,连忙找了理由掉头爬走。 有狼族人从身上拿出了树母身上折下的枝条,找了合适的位置往沙地中央一插,一个不大不小的绿色结界从枝条之中释放出来,罩住了一片百米见方的区域。 人们相护帮忙,大大小小的难民和负伤的战士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这个树母结界之中。结界将风沙暂时挡在外围,地面的流沙也暂时稳固住,人们终于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歇一歇了。 袁琴琴感到一个有力的大手将她拉住左手,从地面上不由分说提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熟悉的人,更何况被对方抓住了要紧的左手,正要道谢客气缩回手臂,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转头一看,对方那金色的眸子正死死盯着她左手上的那只镯子不放,那人抬起头来,不善的眼神望向她。 袁琴琴被这眼神看得倒吸一口气,手上蓄了些力气,一丝紫光窜过,将对方的手弹掉:“谢谢你,我可以走,不用扶。” “我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人说。 袁琴琴脚步一停,她当然想得到遇见故人会是什么情形,可惜光这一路也没有认出她,却叫旁的人一眼看穿了,真是叫人唏嘘。 “我记得你的味道。”这人语气冰冷:“少主已经把你忘了,希望你不要总是出现在他身边,再扰乱了他的生活。” 袁琴琴转身,直勾勾望向他的眼睛:“蚩猎将军,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他把我忘了是什么意思,可我知道我们从前是朋友,现在也是历经生死的战友。” 没想到,先将自己认出来的人,会是他。狗鼻子真够灵的。 “有些缘分就是要让互相没有干系的两个人产生纠葛,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么说,你就是一定要赖上他了?” “你这人究竟什么毛病?非要说我赖上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赖上他了。”袁琴琴没好气,她毁容的阴影至今还没消除,又刚刚大战一场累得要死,还要跟这些对她有敌意的人周旋,烦死了! 不待蚩猎再说什么,袁琴琴转身就走,没由来的有些烦躁与委屈盘旋心中。想起刚才惊险万分,有心想要关心一下惜光的情况,可眼下这样,还是离他远远的好。 “阿娘!”“娘娘!”两只小鸾欣喜的飞扑过来,两个毛绒团子直在她脑袋上身上亲亲热热的蹭来蹭去,袁琴琴听得这兴高采烈的声音,终于感到自己放松下来。 “阿离,你见到老狼了吗?”袁琴琴望向依旧一脸淡然的鹤泽,却不见她身边有老狼。 第三六二章 沉眠 袁琴琴觉得这家伙实在古怪,放眼一望,一眼便看到老狼那瘸了腿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出没在虫后大头旁边。 “老狼在那儿干什么?”她转头问鹤泽,总觉得老狼的事情也只有鹤泽最为清楚,两人之间不知道有什么默契。 鹤泽一歪鹿角,没头没脑说道:“找他的将来去了呗。”悠悠半空一转,没心没肺的欣赏她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去。 那边所谓“找将来”的老狼消失在虫后断头伤口处,袁琴琴撇撇嘴:那里头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些虫丹之类的东西,或许对老狼腿伤有些效用。 她不曾注意到,从之前与蚩猎发生小小口角开始,便有一双眸子将她牢牢盯住,着某种的神色渐渐变深,隐没在阴影之中。 大漠终于走到尽头,熊人们作为投诚的朋友,受邀加入血狼之地,各人自是喜不自胜,在蚩猎不善的眼光之中,袁琴琴也在惜光受邀之列,她无处可去,又自发避开了小豆丁的问题,无所谓的答应了。 血狼之地树母繁茂,袁琴琴一行终于来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狼人们还是发现了老狼的存在。 蚩猎与老父相见,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怎么的,老狼似乎很不愿意与曾经的族人为伍,鲜少说话,一脸漠然,袁琴琴都替他感到尴尬。 待得久违的百里熊再次从修炼的虚无之境中醒来,眼前所见的便是一片祥和,炊烟袅袅的景象。 “哇,多日不见,你们居然已经找到了这样一片适合人居的好地方!” 袁琴琴感到百里熊苏醒过来,只觉得被偷窥一般的生活又要开始了:“老熊,该睡的时候不睡,该醒的时候不醒,你知不知道你徒弟我在你突然睡死过去之后,又差点死了一回?” 百里熊坐在自己的小庭院之中,是的,就在之前小巴被憋得破牢而出的时候,他觉得好像又有了修炼的契机,没有打任何招呼的重新闭关起来。 这一闭关,没有人看守袁琴琴的躯体,还好小巴算是勉强靠谱的。 百里熊不忿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且不知道师父为你做了什么吧?” 袁琴琴狐疑:“难道……。” 百里熊如今神魂强壮,直接控了她的右手,其上立刻紫色电光翻涌,杀气腾腾。 百里熊得意道:“看见了吧?” “你这些天惫懒没有练功,但师父可是日夜未停,你看看,这就是师父留给你防身用的招数,保你再不会被宵小欺负。” “我当时在回响空间里能够运起这样的力量,当时就觉得奇怪了,原来是因为师父!” 袁琴琴眼眶一热,总觉得百里熊话中有话,好像哪里不对。他一直以来住在自己识海之中,还饶有兴致在里头建立秘密基地,这些她都习惯了,都知道。 可今天百里熊再次醒来,神魂已然比之前更为强大,却总是像在说离开的话,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还有,你来看。”百里熊兴致勃勃,强行一拖,袁琴琴身躯软软倒下,神魂已经进入百里熊在她识海之中建立的秘密基地。 袁琴琴第一次来到这里,满目奇怪的建筑风格简直要闪瞎她的眼睛:“师父,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地方吗?倒是很像你的风格,总体来说还不错。”不过是谁允许你在我脑子里搭建违章建筑的? 百里熊拉她的手,直往一间圆形的屋子里领。 “这里是为师平时钻研功课的地方。无穷珠之中的东西为师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今天,为师要给你看的,就是这个。” 百里熊手指斜上,只见屋子半空漂浮着一本半人高的大部头书, 袁琴琴抬眼看去,诧异道:“《碧波尘》?” “是的,阿琴,元鼎大陆上最为古老的就是这本书,只有源山花氏以及四国国主才能继承这本书。” 袁琴琴十分不解:“奇怪,四国国主才能够继承的书,为什么花氏也能继承?” 百里熊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碧波尘》上说了,那是因为,源山花氏是古神灵风亲手造下的第一批人,我们才算是古神灵风最为亲近的后裔,这本书,原本就是先传给我们的。” “只不过后来为了让人们能够更好地分管大地,古神才将这书多分出了四份。” 百里熊翻开书籍,但这书看起来却很先进,颇像是现代产物,袁琴琴尽量忽略这种违和感。 百里熊翻到其中一页停下:“就是这个,为师觉得,得让你亲自看看,自己学会它。” 袁琴琴犹疑走上前,细细一看,手指一抖:我去,这不是自体植皮整容手术吗? 只不过用上了元鼎大陆的法术作为基础,显得更为神奇和可靠。 袁琴琴双手止不住的冰凉,心头剧震! “师……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办法恢复原貌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看,这里是这样记载的。你是通灵士,识己上境也已经有了小成。只要修炼得法,便能够用身体上完好的皮肤为源,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总能一点点的修复破损的皮肤,恢复容貌。” “阿琴,我知道你至今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你也不过只是个女孩子,要你承受这么多,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为师希望你不要因为过去的事禁锢了自己,这碧波尘本不该这个时候给你看,但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袁琴琴赶紧捉住他的衣袖:“老熊,说起来你一直都怪怪的,像是要去什么很远的地方,无穷珠还在我身上,你能到哪里去?能不能别吓唬我?”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更何况是亲密无间,如同亲人的百里熊。 他忽然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又忽然无预兆的说要离开,这些都让她难以接受。 百里熊握住她的手腕安慰道:“为师不是要去哪里,而是你在回响空间之中的时候,为师也多有收益,现在我悟到了更为高深的修炼之法,说不定可以就此摆脱寄宿在无穷珠之中的命运。” 袁琴琴收住眼泪:“这么说,师父的意思是,你可以从我的识海之中出来了?” 百里熊摇摇头,清秀的年轻脸庞上,一双眼透出沧桑:“我也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状,结果或许有好有坏,但为师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这一去,或许今生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我会在无穷珠之中继续修行,直到有所成为止。这个地方、还有这本《碧波尘》都留给你。若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再出现,就将这本书传给下一任族长。” 袁琴琴含泪点点头,百里熊笑道:“喂,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悲伤嘛,谁知道你师父天资聪颖,会不会三五十年就出来了呢?” “我请你喝我酿的酒怎么样?” “你居然在我脑子里种地?还酿了酒?!” 无忧的天地之中,袁琴琴举杯,送别忽然选择离开的朋友和亲人。 第三六三章 乱象 元鼎大陆上的这个夏末秋初过得有些人心惶惶。 诸天山下不远,诸天门与金国的交界处,寒蝉垂死鸣叫,一间小小茶肆内,人们低头饮茶,不时与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几句,似乎是被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感染了。 “金国子弟全数撤回,我听说现在诸天门内已经没有金国人了。这位兄台,看你好似是诸天山下过来的,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一个过路人,见与自己拼桌的人,下摆露出的衣角上还绣着诸天门灵源峰的标志,便开口问道。 拼桌人回答道:“不瞒老兄,这是国主的诏令,好不容易才进了诸天门,学未有成,我们也不想离开的。” “敢问兄台,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拼桌人眼神闪烁,讳莫如深的摆摆手:“老兄,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便多说,总之这事,唉……,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很快,一个消息便传遍了四国,金国再次联手魔族,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乃是金国开启了流光门,派兵前往魔族驻地浮屠境中去了。 北原王如同一只垂暮的雄狮,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踱步:“金国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他们怎么能打开流光门?” 大皇子宁陌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剩下的两位王子都是一筹莫展。 二王子踌躇半晌之后,唯有如此回道:“父亲,我们先派人打听清楚,以静制动,就看看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北原王点点头,一双昏昏然,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膜般的眼睛在舆图上来回巡视:“金国的水很深,他们百年前夺得商都,如今又坐拥九江,可谓得天独厚,金国的秦家的统治走到现在,不能说不是金国史上最为鼎盛的时候。” “我们虽有天堑,可保一时之安,但若是任由金国这样发展下去,早晚,北原历代国主打下的基业,就要毁在我们的手上。” 宁陌比之前看上去朴素了许多,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沉稳了,他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上前拱手献计道:“父亲,不如联合凤国,趁金国兵马调动粮草空虚,先发制人。我相信,凤国石兰国主,想必也有一样的想法。” 北原王背着手,走到矮桌边坐下,一只手撑着膝盖,望着左边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二王子见北原王有考虑的意思,却似乎没有把他的建议放在心上,面色不虞驳道:“凤国离我们最近,若是帮着他们打赢了金国,到时候我们还不是会被反咬一口,凤、金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大哥是被石兰家的公主迷了眼睛,才处处想着要为别人家打疆土。” 宁陌似被踩住痛脚,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三王子憨直出言:“……二哥别这样说大哥,他只是在为大局着想。” 二王子拱拱手:“儿臣听凭父王的吩咐。”老大算什么东西,为大局着想,还能打算得过父亲? 北原王没好气的一拍桌子,心里也是发堵,他这个老大是个糊涂的,当初以命相胁逼得退掉了凤国的婚约,非要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结果退婚之后追回诸天门仔细一看一查,才知道是被石兰家的小丫头摆了一道,不愿意嫁到宁家做媳妇就算了,明里暗里耍着他儿子玩又是几个意思? 北原王一气之下,整整五年压着两国边境的凤国行商征收重税,这笔账想必石兰河也是记在心上了。 现在两国又要谈合作,北原王觉得自己的气还没有消透。 “合作的事老大全权去办,老二着手仔细打探消息,”北原王压着声音,一掌拍在桌上,再次对宁陌强调:“老大,这次这事若不能好好办成,就别让孤看见你活着回来!” ********* 灵源峰上,掌律真人面对一屋子在座几人,感到心都要操碎了。 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当初为什么师尊不乐意当这劳什子的掌门,要将各种大小事务交给独孤尘来做。 这都是什么事! 掌律真人放眼看去,从左手数起,那为首的红衣少女腰缠乌稍鞭,两条大袖子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透着无辜,跟在她身后似乎刚刚化形不久的傻小子就不说了,更是一脸稚气。 他只好转向右边的两人,一个须发皆白,满面慈祥,另一位则是冷清淡定,略带生人勿近的孤傲。 梅酒暖、毛毛、杜老爷子和敖索就这样大咧咧杵在了诸天门最高决策者的面前。 掌律真人一扶额:“说吧,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事情还要从他“一时大意”将梅酒暖放出诸天门说起,梅酒暖追上了毛毛,毛毛带着梅酒暖找到了敖索。 这傻小子从黄嘉怡处知道了晶石的用法,又知道敖索是龙神的秘密,误打误撞找到敖索,告知袁琴琴也许还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猜测。 一群人带着半信半疑和希望,在功力恢复了六七成的敖索、以及杜老爷子的帮助下,还真的收集了一堆晶石,回到诸天门中,以此窥探到了袁琴琴的下落,并在这个基础上摸索,渐渐找到了暂时开启一道流光门的方式。 可这消息不知什么时候走漏到了金国,那边又一直跟魔族有所往来,竟然在他们之前,开启流光门先派兵动身去到了浮屠境。 浮屠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经过有所行动,那就一定不会发生对其它两国有利之事。 金国更是撤出了在诸天门中学习的所有弟子,此举无异于彻底与其他两国撕破脸皮。 他们疯了不成?就连这最后的面子工程都不要做了? 掌律真人的心中一片混乱,敖索冷清的声音救了他:“真人,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晶石用到九九八十一块,终于可以再试开启流光门之事。” “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先在浮屠境中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另一方面搞清楚金国大动干戈的缘由,再作打算。” 杜老爷子捻着胡子点点头,掌律真人头疼的摆摆手:“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六四章 乱象(二) 血狼之地,没有四季也没有明显的昼夜更替,微风中传来铃铃声响,袁琴琴被这声音吵醒,迷蒙着眼睛掀开包子似的小帐篷,向远处望去。 只见树母树皮纹理中发出绿莹莹的光芒,枝条上藤蔓随风生长,根须垂落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才不过须臾独木已然成林。 家家户户点起灯来,万家灯火配合着树母身上的荧光,空气里飘来反饭菜的香味,呼儿唤女吃饭的声音清脆可亲。 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袁琴琴以为自己回到了太平盛世。 “阿娘,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了七天啦!”一只小鸾鸟脸上带着卡通人物般的笑意,摇摇晃晃端着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一个大木碗,身后跟着妹妹,朝袁琴琴走来。 袁琴琴赶紧从她翅膀里抢出那一碗岌岌可危的汤药:“这是要端给我的吗?” 小鸾鸟眼神晶亮,迫切需要表扬的样子点点头。 袁琴琴有心想要夸她,却忽的发现一个问题。 鹤泽不客气的声音冒出来:“现在才想起来它们还没有名字,是不是太晚了?” 袁琴琴盯着两只小鸾,她内心其实一直无法接受两只小鸾,另还有个说不出的缘由,她不想再像对小豆丁那样,跟这个世界的人产生太过亲密的缘分。 她怕她会受不了。 “唉,何其无辜,亏得她们还把你当成亲生母亲般看待。” 袁琴琴咬牙:“阿离!我说什么来着,不许你再偷窥我心头所想!” “有本事你打我。” 举拳,电光盘桓:“以为我不敢?” 打打闹闹被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阿娘,你是要给我们取名字了吗?我们也能有名字了吗?” 袁琴琴认命的叹口气,摸摸两只毛球的小脑袋:“我一向没有取名字的天赋,你们不嫌弃,叫什么都可以吗?” 两只兴奋不已:“是!只要是阿娘取的,叫什么都好!” 袁琴琴坐地,目光空了一会儿:“白毛的是大只的…,红毛的是小只的…。” 脑袋旁边仿佛灯泡一亮,她感到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就叫小红和小白!” 鹤泽扶额:“这是什么鬼名字。” 正在袁琴琴放宽心,为自己取的名字感到无比合适的时候,一道惊慌的女声打破了眼下温馨的气氛。 “不好了,我家的小五儿也不见了!大家快帮我找找啊!” 袁琴琴端着喝光的空药碗翘首:“怎么了,谁家的孩子丢了?” 细细听了听后又问:“什么叫也?” 鹤泽阿离脸色少有的透出一股担忧:“这血狼之地也不太平,自从我们到这儿之后,你倒是一睡不起,外头却每天接二连三传出丢孩子的消息,大家人心惶惶。” 刚刚被命名的白鸾与红鸾两个小姐妹的眼中也透出惊恐:“阿娘,听说血狼之地来了一只吃孩子的恶鬼,我们还不会也要被吃点吧?” 袁琴琴刚刚醒来就遇见这事,只觉得自己没有一刻宁静,但看到两个孩子害怕的样子,心头又软得一塌糊涂。 “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找找吧,孩子们或许是贪玩,走出营地去了。” 妇人们的哭喊声渐渐连成一片,叫各种名字的都有。 这太诡异了,真的不正常。 袁琴琴拉住前方一个眼熟的高大身影:“熊符大哥?” 熊符手中举着火把,憨直的四方大脸上全是汗水,焦头烂额转身一看:“阿相,原来是你,我正在找我家大力,大力不见了,我中午还见他跟妹妹在帐外玩。” 熊符嗓音都变了,他与妻子所育的三个儿女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现在大儿子又不见了,叫他如何不急。 袁琴琴眼前闪过熊家那小男孩崇拜的目光,机灵的脸,脑海中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丢孩子的事发生了这么多天,少主是怎么说的?” 熊符一边走一边说:“丢第一个孩子开始,便已经派了狼族出去探寻,各族都有孩童失踪,因此大家都出动了。” “至今一个也没找回吗?” 熊符眼眶微红:“有两个顽皮掉进了血狼之地外头的陷阱里的,倒是救回来了。” “可那些连气味都追踪不到的孩子,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袁琴琴面色凝重:“我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偶然或意外,说不定,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待我去问问惜光现在的情况。” 熊符心急找孩子,并没有同行,袁琴琴下意识将小红小白拢在肩头,嘱咐她们不准乱跑。 惜光住所并不比旁人的大多少,只是紧挨着树母和一间大议事厅。 “现在外边正乱,不知道他会不会在。” 随着袁琴琴幽幽醒转的小巴打着呵欠,从袁琴琴口袋里爬出来,细小的一根,懒洋洋挂在袁琴琴脖子上:“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它吐吐信子:“前边是惜光那傻小子的住处吧?” 袁琴琴想起了蚩猎的警告,忽然有些犹疑,问小巴:“你觉着,他在吗?” 不管在不在,她此时都有些后悔站在这里。 帐中的人正在一张图纸上圈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红圈,只觉得窗外飘进来一股令他愉悦的气味,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感觉很久都没有见着她了。 真不知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明明是那样丑陋的一个女子。 感到帐外的人来回踌躇,他伸手制止了站在门内的两名狼卫:这两个差点冲出门去,将盘桓少主帐外的不法分子扑倒。 惜光放下手中蘸着朱砂的红毛笔,掀开门帘,故作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袁琴琴想起自己与百里熊见面的情景,知道了自己可以自我修复,她再面对惜光,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似乎昔日的朋友,还是能有再相认的一天,抱着这种期待。 可蚩猎说他已经将自己忘了,她不由想到了一个狗血的可能:他又一次因为某件事失忆了,只不过这次忘却的,却是在元鼎大陆上与她之间的过往。 那么,若是当初的自己再次站在他面前,他还不能认出吗? 她不想认惜光,是因为自己毁容的缘故,可蚩猎那人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好似她是条撵不走的鼻涕虫,她又没做什么! 思及于此,袁琴琴决心不再在惜光面前过分隐藏自己,她什么也没做错,不必这样委屈。 惜光不知她心中波澜,只得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本尊帐外,是路过吗?” “不…。” “你自到我血狼之地以来,就一直好睡不醒,应当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总之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在外乱走,回去吧。”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浑不在意似的又要进屋。 袁琴琴想起此番来的目的,情急之下赶紧叫住他:“阿光,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惜光脑中划过一片嫩黄的衣角:“你刚刚,叫我什么?” 第三六五章 乱象(三) “阿光……”惜光回身,眼前的鬼面姆似乎与某个身形不可思议的重叠。 “阿光……,你这个傻货。” “阿光,这不是能吃的快吐出来!你怎么跟小豆丁一样!” 惜光感到身边的光和声音都变得模糊,只有记忆之中的碎片一张张拼接,一个女子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可就是无法将其看个清楚。 有人领着一群手执火把的民众从道路一头涌来,为首那人说道:“少主,还是没有消息。这些天我们到处都找遍了……。”惜光眨眨眼,那一闪而逝的幻象便随着这一声呼唤被打断。 “哦,蚩猎来了。”他眼中的追思和不解瞬间消散,换上了清明的眼神,沉稳问道:“我说的那些方式都用过了吗。” 蚩猎狠狠瞪了一眼方才惜光发愣的方向,才拱手回道:“是,都用过了。我们昨天在孩子们身上都熏了追魂香,今天孩子消失了,但却没有追魂香留下的线索。” “确切的说,是到了不同的地方之后,就消失了。” 惜光的面色沉静如水,那丢了孩子的百十来户人家纷纷举着火把,每一束火把之下都映照着一张焦急无助的面庞。 袁琴琴自人们来后就隐在众人之中,只见那么多双眼睛都望着惜光一人,那眼神里全是最后的希望,直能将人吞噬进去。 她家曾经的傻阿光,原来是个这样的人物,危难之时能稳住人心,站在惶然无措的众人之中,俨然是大家的主心骨和全心信任依托的依靠。 这场面似曾相识,就在她脑子坏掉又好了之后,与石兰河相认的那天,她所见的石兰河也是这般站在众人的眼前接受朝拜。 可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袁琴琴说不出,只觉得这样站在众人之中被期待着和依靠着的惜光,更有血有肉,让她重新认识,并刮目相看。 不由自主的她也加入到了人们中间,一手轻轻抱住小红小白,一边期待着这样的领袖能够带领大家走出绝望的阴霾。 人群之中有声音嘈嘈切切,袁琴琴回身看去,只见在人群的末尾有一个相貌丑陋、衣着污脏的人正在被身边的人拳打脚踢。 “后面的人,为何骚乱。”惜光也注意到这动静,众人主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也让袁琴琴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后边被殴打之人的相貌。 打人者道:“我们刚刚在边境抓到这个东西,最近的祸事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个没有眼睛的人,他的眼睛如同沙虫一般,被厚厚的头皮裹挟在头骨之上,头顶毛发稀少,颅骨尖细。 他的鼻子异常怪异,不似常人有两个鼻孔,而是分着手掌般的开叉,在这枝丫的末端有些小小的孔洞。一张青灰色的脸上长着许多突出的肉疣,血红的嘴唇配上一口细细发黑的尖牙,看上去说不出的邪恶。 人们乱乱的声音传入袁琴琴的耳朵:“食尸傀……,这一族居然还没有死绝。” “竟是食尸傀,那么这些天来孩子们的异状就能够解释了!” “呜呜呜,是他们将孩子们掳走了,还我的孩子来啊!” “被食尸傀捉去就是有去无回,我的孩子啊——!”有人哭倒在地,昏了过去。 人潮涌动,眼看就要失控,惜光一步一步逼近食尸傀,身上放出青黑的气息,化出一双只属于飞鹰王族的羽翼,无形张开。 人们被他所散发出的威压震慑,神情俱都一凛,缓缓退散出一个圆形的空间。 惜光开始展开对食尸傀的问询,谁知这家伙油盐不进,发达的大鼻子不断耸动,就是不肯吭一声。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袁琴琴已然知道了食尸傀是什么,在百里熊留在识海空间的那本《碧波尘》上有记载,食尸傀是一种常年生活在地下的族群,以气味彼此交流。 他们以生灵死后的遗骸为食,不论是元鼎大陆还是浮屠境之中,都有种族保留有土葬的习俗,食尸傀们找不到食物时,便会挖坟掘墓,吃掉先人遗骸,是人人喊打的。 发展至今,据说食尸傀似乎不仅仅是只吃死人的尸骸,还会掳走生人,将其放入泥土之中活活闷死,做成尸餐。 袁琴琴搜到这些消息,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这样诡异的设定,这样血腥的族群,究竟是为什么要存在在这个世上? 古神灵风和魔王月,究竟是出自她们俩谁的手笔。 望着那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食尸傀,袁琴琴心中涌起厌恶,群情激奋之间,她偷偷朝着食尸傀的方向移动些许。 小红缩了缩翅膀说:“娘娘,红儿怕怕。” 袁琴琴安抚道:“不怕,有我在,谁都伤不到你们。” 鹤泽切了一声,小声嘟囔:“说什么大话,有什么事,两个小拖油瓶还不是要交给我来照顾。” 袁琴琴手指额间,从身体里抽出一枚小小的精神印记,朝食尸傀的方向一弹,那紫色光点瞬间消失。 “食尸傀不会说话,现如今普通的问话必定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这个来得快。” 食尸傀状似可怖,谁知却轻易的被袁琴琴进驻了神识。 内中虽然漆黑一片,可却意外的干燥温暖,甚至传来一股安稳的味道。 袁琴琴心中狐疑:这可不像是一个冷血杀手的识海——待要再逗留,却好似遭受了强大的推拒力,袁琴琴的那一小枚精神印记被强行弹回了自己的老家。 她朝那边一看,只见那丑陋无垠的食尸傀也在猥琐的耸着他那只奇葩的大鼻子,努力望着她的方向。 袁琴琴从那看不出表情的脸庞上,忽然读懂了一种表情:求救。 她小声说道:“孩子的事,跟他没关系。” 鹤泽捂了嘴巴:“你可看清楚了?” 袁琴琴遗憾的摇摇头:“这人的神识空间虽然不设防,但一旦设防,现在的我是无法进入的。” “我的精神印记已经被弹出来了,但我就是觉得这事跟他无关,这是我的直觉。” 明明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食尸傀,却拥有如此强大的神魂,中阶通灵士无法靠近,袁琴琴隐约觉得,恐怕人们对这个族群的误会很深。 “那你打算怎么办?若是看清楚了也罢了,可你现在没有看到,要是平白为那个人脱罪,恐怕很难。” 食尸傀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的,直挺挺望向袁琴琴的方向,身边的人们又一次失去了耐心,高声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第三六六章 乱象(四) 惜光面对这样的囚徒,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免为难,一名身材娉婷的少女款款上前,正是跟在蚩猎身后同来的幻音,她在惜光身旁小声说道:“少主,大家的情绪现在都很不稳定,或许真的只有先杀了这只食尸傀才能暂时稳住局面,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这只食尸傀必定是先前,老尊主下令清剿食尸傀时逃出来的。”总之也是要死,现在死也算得其所。 惜光眼神犹豫不定,幻音已经叫了灵蝠族人上前将食尸傀一把揪起,灵蝠人动作迅速的用蝠镖在食尸傀粗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伤口。 “等等!”袁琴琴大步朝前:“等一等,敢问几位”她转向那抓住食尸傀的几个人问道:“几位是如何抓住他的?” 为首的一人说:“我们在沙地里找到他,不知正在掩埋什么东西呢,抓上来一看,竟是一只孩子的小靴子!”说着还将腰间的一物举起示众,果然是一只小小童鞋。 还有认出来那是自家孩子所有物的妇人,连滚带爬的爬出去,化出利爪就要将仇人当场结果。 袁琴琴只觉得头大如斗,盯着始作俑者,觉得骑虎难下。 这可叫她怎么办,才刚来这里,难道又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惹起众人将她打出去不成。 可一看那食尸傀,虽没有眼,又被人划伤脖颈,流了不少的血,更加狰狞吓人,只是姿势却不变,就是一心朝着她的方向,似乎认定了她一定能够救下他。 “大家听我说,阿相不才,是元鼎大陆上的中阶通灵士,这一点熊符大哥可以为我作证,我刚刚已经用通灵术探过这食尸傀的神魂,他确实与孩子失踪这件事没有关系,被抓住也只是凑巧了……。”她大言不惭开始扯谎,一边不断地注意着那食尸傀的情况,希望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好好配合。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臭婆娘,居然替这种畜生说话,将她打出去!” “我们亲眼见他埋藏赃物,还不是铁证!?” 质疑声不断,袁琴琴咽了咽口水,她最是应付不来这种情况,脑中也不如之前清醒,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出:万一是她错了呢? 此时一道威严声音压住了所有人,惜光问:“你确定?” 惜光身边的幻音这才转头仔细看了看袁琴琴,只见她不过观察几眼,一张花瓣一般的容颜便瞬间失了色:是她? “少主,切莫听信她的话,七天前我们迎回少主和老狼王之时,这人就混在队伍中,这才一起到了血狼之地,说不好她才是这次祸事的罪魁祸首!” 袁琴琴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毫无道理毫无逻辑的攀扯,再一看,眼前的人竟还是个熟人:“幻音使说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说起来你不应该是老尊主坐下的八大使者之一吗,怎么,要说嫌疑,我觉得你的嫌疑更应该是大过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小通灵士。” 她这话如同石头激起千层浪,幻音本就是那残暴的老尊主座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至于为何会投诚少主惜光,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如今的情况,作为灵蝠族的圣女,幻音带着全族投诚,说是为了效忠惜光,实际上早看中了少主夫人的位置。 可谁也不能保证,就这样的过去,究竟可靠不可靠,万一是老尊主使出的美人计呢? “你血口喷人!”幻音面上黑气一现。 袁琴琴没有料到对方这么不淡定,好笑道:“哟,这么快就绷不住了。” 惜光冷冷的眼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喝道:“够了!” 二女谁也不让谁,幻音心神不宁,袁琴琴抱着手臂,脸上不依不饶的神色倒是痞气十足。 惜光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相当不省心,也该提醒提醒这个家伙,要收敛一点了,咬咬牙问袁琴琴:“若是依你所说放了这食尸傀,你当如何交代。” “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事实,他与这事无关。” “如若将来证明了这次的决定有错,你要为今天的一言一行负责。”听懂了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别做出这种牵扯不清的事。 “理应如此。”表面淡定的袁琴琴内心却是崩溃的,只求那食尸傀真的与这事无关,否则她这强出头的冤大头,真的就是个猪脑子了。 惜光望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再看看场中众人,知道自己百般想要将事情压下也是不可能了,只好叹气:“好,我相信你。” 这干脆的回答倒是让袁琴琴抱紧的两只胳膊不由得松了松:这么好? 惜光转过身:“将这只食尸傀暂时关押起来,直到证明他无罪。” 袁琴琴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辣眼睛的生物,心中默默向他说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别辜负我今天冒险为你做的担保。” 是夜,微风吹动树母身上所挂的细细铃铛,将一串细碎铃音吹进了袁琴琴的梦中。 一阵干燥的温暖气息将袁琴琴神魂唤醒,她睁眼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识己上境吗,怎么好好的睡觉做梦,还能跑到这里来。 只见一向随自己心意而变化的这个空间,现在却渐渐朝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方向变化着。 云霞变幻,那一轮袁琴琴甚是喜爱的朝阳被黑云掩住,才不过须臾,风声鹤唳,化作一片沙海。 沙海之中裂出一片小小峡谷,到这峡谷处,风沙不侵。 在那峡谷之下,又有幽蓝深紫色的光线透出,袁琴琴只觉得这种感觉异常令人细思极恐,她一面要去看这空间的变化,一面又运起功来,希望能够判断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醒着。 她浑身窜起无数紫光电流,但这电流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悄悄的熄灭了。 袁琴琴确定了,这确实就是在自己的识海里,百里熊帮升级的这个应用不会伤害到她自己,那么就意味着,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意志在改变她的识海空间! 只是根据自己现如今还好皮好肉的情况看来,这股意志虽然强大,却并没有恶意。 她忍住心头的不适,安慰自己放松心情,也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就当是来了自己的地盘,看一场效果逼真的大电影。 这大电影却是乏味至极,袁琴琴等了好久,才总算是等到了一个角色出现,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一边跑一边抹眼擦泪,咕咚一声毫无悬念的踏入深渊,摔了下去。 袁琴琴皱紧眉头,因为相似的景象又出现了,这个深渊似乎从那孩子失足落下起,便有了一种奇怪的魔力。 一个接一个的孩子前仆后继的赶来,以相同的姿势,相同的方式,一脚踏进这幽深的沟壑,消失在袁琴琴的视线里。 她的脑海中响起了警铃,她好像受了谁的指点,看到了最近这诡异事件的真相: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铃铃……。袁琴琴满头大汗,一头坐起。 第三六七章 放开那只老狼 (占个位,明早更) 噩梦之中醒来,袁琴琴感到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脸上便略有些奇怪之感,她抬起手背往额头上一抹,额头上的皮肤竟然掉了一大块。 她的心头猛地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她的伤口重新溃烂,现在已经烂到快要掉下来了? 外间铃音大作,一片乱糟糟的声音,袁琴琴手里捏着自己那一片脸皮,一时间手忙脚乱,又顾不上去看自己的脸怎么了,心头又冒出了不好的猜测。 自己的伤口溃不溃烂事小,如今的大事,是那乱糟糟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叫食尸傀逃跑了的,如果食尸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作保的她难辞其咎。 将自己手中的脸皮往身边随手一放,袁琴琴连忙翻身下床,被她动作惊醒的小红小白两只迷迷糊糊翻个身,接着睡去,那喜欢睡在外头大树母枝桠上的鹤泽,早就不见了身影。 很快更大的骚乱又起:“狼王也不见了!” “是不是被食尸傀掳走了?” 鹤泽一抽缰绳,对身边那一脸冷漠的毛脸大叔说道:“喂,老狼,上车要出声啊,看把这些胆小鬼吓得。” 小鸾们这才敢睁开眼,一看果然,不是那一直坠在后头的老狼又是谁。 “是狼爷爷。” “吓死宝宝了。”小鸡惊魂未定。 老狼满身尘土,上车之后便自顾自的舔起了肩胛骨,鹤泽扭头看去,这老狼身上的毛皮上又添新伤,一大块被腐蚀的血红痕迹留在肩胛骨的位置。 “老狼,你被沙虫咬了?” 老狼阴沉着脸色:“关你屁事。” 鹤泽勾了嘴角:“我们行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上沙虫,怎么偏偏运气这么好,眼看快要到了,却遇上了沙虫群。” 老狼舔着伤口,没有言语。 “要是熊人们知道,沙虫是你引来的,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老狼眼中精光一闪:“你那个丑陋的主人没有教过你吗,不要随意窥探别人的心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从来没当袁琴琴是她的主人! 鹤泽噎住,面含怒意:“阿离没有主人,你要是再敢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老狼眼珠转转,嘿嘿一笑:“没有主人的鹤泽,不过是废物而已。你别以为知道了我一些小事,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很快,你所谓的那些把柄,可就都没用了。” 鹤泽哼了一声:“但愿,能够如你所愿!” 袁琴琴精神印记如同一只灵巧的蜂鸟,蹁跹振臂,穿过漫舞的黄沙,堪堪能望见前边纷乱的战团,还没有找到失联的小巴,便听空气中嗡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脑仁发麻,伴随着一道晶亮的白光,一阵巨大的力量从头顶传来。 袁琴琴感到自己被什么巨力吸了进去,瞬间失去了视野,待再找回视觉,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自己仿佛被悬挂在巨大的黑色空间中不上不下。 这究竟是哪里? 她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体验,从来到元鼎大陆开始直到现在,所有使用精神印记的战斗都是她主动出击为多,像这样被动的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间,这还是头一回。 袁琴琴心中焦急,原本只是为了上前看看情况,顺便帮点小忙。 可现在被困在这黑洞洞的地方……,她抱着希望,试了试想要联系百里熊和小巴,那寂静的黑色空间却好似传来了空洞的回响,队友们都没有回音,这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喂!” 喂喂——。漆黑的空洞里似有无数的回音壁,回响着这一句饱含恐惧的试探。 袁琴琴活动四肢,并无什么不妥,她稳住心神想道:精神印记只有在识海里的时候才会感到自己是实体,那么我现在应当是在谁的识海之中。 可谁的识海空间会是这样空荡荡,似乎除了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我不能从这里出去,那谁有会知道我在哪里?谁也没看见我,谁也救不了我。 救不了我……救不了我……。这念头一起,便无数倍的放大起来。 一股虚弱的无力感从脚传到头顶,再次昭示这空间巨大且无物,还有席卷而来的恐惧。 袁琴琴感到小腹开始发抖,抖动蔓延全身,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恐惧侵袭,她将双膝蜷缩到胸口,双臂环抱小腿,紧紧将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了个抖动的鸵鸟蛋。 “不用怕,这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识海空间。”她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冷静下来……。” 袁琴琴强迫自己镇定,那冷静的念头一起,空气之中仿佛多了一丝波动,重新流淌过她的全身,颤抖不受控制的身体果然安静不少。 她意识到这有些不太寻常,这空间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能将身在其中的意志与声音扩大。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的起心动念要是一个没有把控好,便能在短时间内瓦解自己的意志,甚至将自己逼疯了? 袁琴琴心头发苦,这是造了什么孽,人的脑中瞬间便有百种千种不同的念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只往好处想? 岂料这个念头一起,那惶惶然的心绪又被空间放大,袁琴琴只觉得头脑中一时冷一时热,CPU几乎崩溃炸裂。 她强行让脑中放空,不让杂念占据心思,用以挤开那无孔不入的念念回响,虽然艰难,但在找到更好的办法出去以前,只能这样做了。 熊符一行战斗正酣,原本就寥寥无几的队友又折损了几个,熊人们在战斗中沾染了毒液,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如袁琴琴所料,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精神印记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甚至就连小巴都未曾察觉,她的精神印记曾经来到过他们身边不远处。 这边惜光和熊符在战斗之中颇有默契的将队伍逐渐驱赶到一处,熊人队伍相互配合,惜光与熊符各护一边,相护掠阵,一时间将局面稳住,来往之间,心中都将对方高看一眼。 沙虫们久攻不下,猎物相当棘手。渐渐地沙虫似乎消停了,沙丘恢复了平静。 “沙虫都去哪儿了?是不是被我们打怕了?”小巴长尾一甩盘上惜光的驼牛车,大脑袋一歪,颇为得意的问道。 第三六八章 放开那只老狼(二) (占个位,明早更) 噩梦之中醒来,袁琴琴感到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脸上便略有些奇怪之感,她抬起手背往额头上一抹,额头上的皮肤竟然掉了一大块。 她的心头猛地一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她的伤口重新溃烂,现在已经烂到快要掉下来了? 外间铃音大作,一片乱糟糟的声音,袁琴琴手里捏着自己那一片脸皮,一时间手忙脚乱,又顾不上去看自己的脸怎么了,心头又冒出了不好的猜测。 自己的伤口溃不溃烂事小,如今的大事,是那乱糟糟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声叫食尸傀逃跑了的,如果食尸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作保的她难辞其咎。 将自己手中的脸皮往身边随手一放,袁琴琴连忙翻身下床,被她动作惊醒的小红小白两只迷迷糊糊翻个身,接着睡去,那喜欢睡在外头大树母枝桠上的鹤泽,早就不见了身影。 很快更大的骚乱又起:“狼王也不见了!” “是不是被食尸傀掳走了?” 鹤泽一抽缰绳,对身边那一脸冷漠的毛脸大叔说道:“喂,老狼,上车要出声啊,看把这些胆小鬼吓得。” 小鸾们这才敢睁开眼,一看果然,不是那一直坠在后头的老狼又是谁。 “是狼爷爷。” “吓死宝宝了。”小鸡惊魂未定。 老狼满身尘土,上车之后便自顾自的舔起了肩胛骨,鹤泽扭头看去,这老狼身上的毛皮上又添新伤,一大块被腐蚀的血红痕迹留在肩胛骨的位置。 “老狼,你被沙虫咬了?” 老狼阴沉着脸色:“关你屁事。” 鹤泽勾了嘴角:“我们行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上沙虫,怎么偏偏运气这么好,眼看快要到了,却遇上了沙虫群。” 老狼舔着伤口,没有言语。 “要是熊人们知道,沙虫是你引来的,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老狼眼中精光一闪:“你那个丑陋的主人没有教过你吗,不要随意窥探别人的心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从来没当袁琴琴是她的主人! 鹤泽噎住,面含怒意:“阿离没有主人,你要是再敢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老狼眼珠转转,嘿嘿一笑:“没有主人的鹤泽,不过是废物而已。你别以为知道了我一些小事,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很快,你所谓的那些把柄,可就都没用了。” 鹤泽哼了一声:“但愿,能够如你所愿!” 袁琴琴精神印记如同一只灵巧的蜂鸟,蹁跹振臂,穿过漫舞的黄沙,堪堪能望见前边纷乱的战团,还没有找到失联的小巴,便听空气中嗡的一声巨响,震得她脑仁发麻,伴随着一道晶亮的白光,一阵巨大的力量从头顶传来。 袁琴琴感到自己被什么巨力吸了进去,瞬间失去了视野,待再找回视觉,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自己仿佛被悬挂在巨大的黑色空间中不上不下。 这究竟是哪里? 她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体验,从来到元鼎大陆开始直到现在,所有使用精神印记的战斗都是她主动出击为多,像这样被动的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间,这还是头一回。 袁琴琴心中焦急,原本只是为了上前看看情况,顺便帮点小忙。 可现在被困在这黑洞洞的地方……,她抱着希望,试了试想要联系百里熊和小巴,那寂静的黑色空间却好似传来了空洞的回响,队友们都没有回音,这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喂!” 喂喂——。漆黑的空洞里似有无数的回音壁,回响着这一句饱含恐惧的试探。 袁琴琴活动四肢,并无什么不妥,她稳住心神想道:精神印记只有在识海里的时候才会感到自己是实体,那么我现在应当是在谁的识海之中。 可谁的识海空间会是这样空荡荡,似乎除了声音就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我不能从这里出去,那谁有会知道我在哪里?谁也没看见我,谁也救不了我。 救不了我……救不了我……。这念头一起,便无数倍的放大起来。 一股虚弱的无力感从脚传到头顶,再次昭示这空间巨大且无物,还有席卷而来的恐惧。 袁琴琴感到小腹开始发抖,抖动蔓延全身,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恐惧侵袭,她将双膝蜷缩到胸口,双臂环抱小腿,紧紧将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了个抖动的鸵鸟蛋。 “不用怕,这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识海空间。”她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冷静下来……。” 袁琴琴强迫自己镇定,那冷静的念头一起,空气之中仿佛多了一丝波动,重新流淌过她的全身,颤抖不受控制的身体果然安静不少。 她意识到这有些不太寻常,这空间似乎有种奇怪的能力,能将身在其中的意志与声音扩大。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的起心动念要是一个没有把控好,便能在短时间内瓦解自己的意志,甚至将自己逼疯了? 袁琴琴心头发苦,这是造了什么孽,人的脑中瞬间便有百种千种不同的念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只往好处想? 岂料这个念头一起,那惶惶然的心绪又被空间放大,袁琴琴只觉得头脑中一时冷一时热,CPU几乎崩溃炸裂。 她强行让脑中放空,不让杂念占据心思,用以挤开那无孔不入的念念回响,虽然艰难,但在找到更好的办法出去以前,只能这样做了。 熊符一行战斗正酣,原本就寥寥无几的队友又折损了几个,熊人们在战斗中沾染了毒液,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如袁琴琴所料,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精神印记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甚至就连小巴都未曾察觉,她的精神印记曾经来到过他们身边不远处。 这边惜光和熊符在战斗之中颇有默契的将队伍逐渐驱赶到一处,熊人队伍相互配合,惜光与熊符各护一边,相护掠阵,一时间将局面稳住,来往之间,心中都将对方高看一眼。 沙虫们久攻不下,猎物相当棘手。渐渐地沙虫似乎消停了,沙丘恢复了平静。 第三六九章 放开那只老狼(三) 小巴不满:“要跑就跑了,怎么还能往回送嘛。” “小红小白还在帐中,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两个。”两只小鸡年纪小觉沉,说不定都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你就是麻烦!” 再看那边说话的几人,不知何时那些被叫来的人已经回到了原位,剩下幻音面色沉静,臻首微垂,时不时回答一两句郎缺的问话。 只见郎缺微微点头,袁琴琴心道不好,这次怕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巴,趁这个机会,我们赶紧走吧。” 小巴说:“别急嘛,小爷还在观察情况,计划逃跑路线。” “你不是说逃跑经验丰富,怎么还要观察这么久!”袁琴琴看那边郎缺态度已定的样子,决心为还没想好怎么跑的小巴争取一点时间。 “狼长老,贵宝地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你们却只盯着我这小小的通灵士不放,实在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那么多孩子失踪了不去找,狼族之王不见了也不着急,偏偏赖上了我。” “我确实没有做过你们所说的那些事,就算是真的抓了我也毫无意义。” 小巴听她一说,心头上火:“都说的些什么傻话,你到底会不会拖延时间,这不是找死吗?!” 郎缺眼中光芒渐渐变得危险:“花言巧语!我已经向参加过沙虫一战的众人仔细问过,虫后乃是惜光少主亲手斩杀,与你有什么干系,说什么救命恩人!再敢胡言,叫你好受!” 他话未说完,人已经原地跃起,消失在半空中,忽而一道金色圆光在他消失之处现出,从光圈里冲出一头鬃毛猎猎的威风战狼来! 袁琴琴心道:你都听幻音和她安排的人所说的话,又怎么能知道事实真相,看来这事只要有幻音蚩猎等在中间作梗,就是说不清的。 高阶魔修士的赫赫威压直扑袁琴琴面门,将她脑袋上草草包着的黑袍帽子哗啦一声掀翻过去,脸上的皮肉都被这一记威压震得不断发抖。 人们还是第一次这样见到袁琴琴帽子下的容颜,有胆小的、功力稍弱的,脚下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心下震动。 那是怎样一张脸,被烧伤融化的皮肤,粘连不清的眼皮,光秃秃的脑袋,额头上还有一片血红的肉色裸露在外,这样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郎缺想来是个做事绝不拖泥带水的人,因此根本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只想将人打趴下,镇压住之后该干嘛干嘛。 袁琴琴心里苦:“小巴,再不快跑,我俩就只有下辈子再见了!” 小巴叫道:“谁要跟你下辈子见,最好永远都别见!”它骤然缩小,袁琴琴从半空中落下,堪堪避过那郎缺战爪中发出的一道白光,人们早已经散开,地面上应声出现了几道生生的抓痕。 “好厉害的爪子……”袁琴琴稳稳落下,暗自庆幸这一爪子不是挨在自己的身上。 那已经化作一条小蛇的小巴心语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控住眼前这些低阶的障碍,将他们送到战狼的爪下!” 幻音早已经召集了群蝠在空中策应,地面上的众人一拥而上,却徒添混乱。 袁琴琴赶紧运出分神,将一个个低阶魔修士控住,却并未依言将他们送到战狼身前:“这就是你说的逃跑路线?小巴,我回头再收拾你!” 郎缺见她跟着那忽然变小的小黑蛇,一股脑的往人群之中钻,沿路又不断放出精神印记控住人群。 郎缺投鼠忌器,只觉得化身战狼实在施展不开,追到一半,抖抖身子,那一身毛发在抖动中全数不见,金光过后,又重新化出人身的郎缺飞身如箭冲出。 袁琴琴运气识己上境,郎缺有修炼多年的灵力,她却能全力应用自己控制身体的能力,将速度强化到最大! 眼看郎缺就在身后,袁琴琴心语道:“小巴,我快跑不动了,你赶紧去救小红小白,找到阿离,将两只小鸡交给她。” 小巴游得飞快,而它也并不是郎缺的主要目标,向后一看,郎缺大拳上一团团灵光集聚,随着快速出拳,这些带着巨力的光球砸向地面,将袁琴琴身前身后密密匝匝围住。 小巴一愣,蛇身盘旋出一个流畅的线条,就要回身来救:“阿琴!” “小巴快走!”袁琴琴抱头蹲下,朝它大喊。 郎缺轰然落下,双脚在地面上震起了一层黄灰,一面上前来抓,一面大声喝道:“看你还往哪里跑!” 忽然,有声音幽幽传来,带着威严和低气压,几乎要将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没有事情做了吗。” 郎缺脚步一滞,这个声音是……。 人群不由自主的分开,那悬在空中的个个灵蝠也都悄然退去。幻音脸皮微微抽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明明马上就要抓到了。 “本王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你们这就喊打喊杀,是想要干什么?”一人从人群后走出来,一瘸一拐,直站到袁琴琴身前。 一只苍老遒劲如同枯木般的手将她提起来,袁琴琴眼神诧异望向这个老者。身上穿着粗粝黑衫,脸上一道长条疤痕划过鼻梁,皱纹横生,眼神阴郁而冷漠。 明明是陌生的脸孔,袁琴琴却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谁。 “老狼……?”她试探叫道。 狼王鄙夷的“哼”了一声丢开她手:“真是没用,连一个只会使拳头的老废物都打不过。” 小巴朝他身后一看,却见到了鹤泽,刚想要叫,鹤泽却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它。 袁琴琴尴尬的看了看被称之为“老废物”的郎缺,却见他脸上激动、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就是没有被骂成废物的失望和灰败。 再看看狼族其他人的表情,无不同出一辙,有的狼甚至哭了,眼泪顺着毛乎乎的脸庞滴下来,汇成一条小河。 天,这冷冰冰讨人厌脾气又臭又硬的老狼,究竟是给这群族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大家对他如此崇敬。 袁琴琴心中唏嘘不已,在见到鹤泽之后,心头的疑惑又起,这两个究竟有什么瞒着她,为什么食尸傀和老狼同时消失,为什么鹤泽会和老狼在一起,老狼又为什么忽然以人形出现了? 看样子,就只有等会儿跟鹤泽阿离一一问过才会知道了。 第三七零章 来自谁的求助 有了老狼的一力袒护,袁琴琴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只不过内心的疑问几乎要将她盖住了。 鹤泽阿离小嘴紧闭着,一言不发的跟在袁琴琴身后。 袁琴琴走近床边一看,那两只小鸡正睡得肚皮翻起,口水横流,好是一通美梦。 她绷不住微微一笑,手指戳了戳小红圆滚滚的肚子:“都要像这些没心没肺的才能活得好,要是都像我们阿离一样,七窍玲珑心也不知道是为谁操的,不得累死。” 阿离不满的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嘟哝道:“干什么说这些没用的。” 袁琴琴见她面露歉疚的意思,微微皱眉,拉过她蓝盈盈的小手:“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但是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像之前那样,不必什么都告诉我。” “只是这血狼之地恐怕也并不是我能够长久留下的地方,这里有我不能接近的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打扰,因此,我恐怕不久就会离开这里。” “你是说你要走?你要去哪里?”鹤泽阿离反手抓住袁琴琴被灼伤的右手,圆乎乎的脸上显露出了不属于她的慌张,麋鹿般的大眼中仿若盛满星辰,让人一时不忍再说什么叫她伤心的话。 袁琴琴拍拍她的头发,始终还是孩子啊,离不开自己熟悉的人。 “你是鹤泽,要选天底下最强的王来辅佐,虽然你是被人强行催生在浮屠树上,但阿琴相信你的使命和责任与生俱来,如果我离开了,你要擦亮眼睛。” 阿离眼中闪过忧伤:“鹤泽若是没有主君,便只是个废物,去哪里都一样。”所以跟着你也挺好,去哪里都挺好。 她的鼻头酸酸,从没流过眼泪的孩子初体验哭泣,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阿离抽嗒嗒,委屈涌上心头,瘪着嘴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受委屈了,我却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让你好早做防备,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袁琴琴受不了她忽然从小大人恢复成了个孩子的样子,轻轻朝她挪得近了点,温柔的揽过她肩头,轻拍她的后背:“别哭……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阿琴。” “你看看我,来,阿离,抬起头来。”袁琴琴将这孩子的小脑袋拔出自己怀中,让她看看自己的脸。 阿离依言抬头,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眼泪还在继续掉下来,可眼中的神情已然多出了几分好奇。 袁琴琴认真的说:“阿离,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丑?这都是源自于一场大火,你知道凤凰吧?” 有个嫩嫩的小声音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与我和小红同宗的神鸟,死的时候在火里死,灵魂化成蛋,又会在火里重生。”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小鸾都醒了,雷打不醒的两个家伙,此时却睁着清亮亮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两人。 袁琴琴将两个身上的被褥披好,柔声道:“鬼精灵,什么时候爬起来的?” 阿离扯扯袁琴琴:“阿琴,你接着说下去啊。凤凰怎么了,然后呢?”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必担心阿琴,大火没有烧死我,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完成自己的心愿。” 阿离低下头:“自我出生以来,就只认定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你就像我母亲和姐姐。 “所以,不能事事都和你坦诚,我好难过。” 袁琴琴叹口气,将这三个在浮屠树上结缘的小东西都揽到自己的身边。 “鬼面,王上要见你。”几人的私房话还没说完,帐外的卫兵便掀开帐篷,不冷不热的通报道。 袁琴琴站起身来,就见门口出现一个阴影,从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老狼。 老狼对身后人吩咐道:“你们在外守着,没我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老狼,你来做什么。”阿离首先飘到老狼面前,面色冷冷质问道。 袁琴琴伸手制止她:“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家一路同来,老狼刚刚又救了我,总能好好说上话。” 老狼冷哼一句背过身去,仿佛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又说道:“本王来,是有事相商。” 袁琴琴搬出两把凳子,一把放在老狼的身前,一把放在旁边:“嗯,坐吧,你说,我在听。” 可那别扭的老狼,既不坐下,也不吭声,几个人就这样默默站了半晌。 阿离嘻嘻一笑,脸上笑成一朵花:“行了,我已然听到某人的心声,亏我为你保密这么久,到了此时,竟不得不说出来,”她大大松一口气,一拳扣在老狼肩膀上:“怎么不早点过来,害我刚才白白的伤心了好久!” 袁琴琴听着,不明觉厉:“洗耳恭听,两位究竟有什么事,一直以来只你两个知道,我好奇得要死却不便问。” 阿离道:“事情是这样……。” 老狼忽然转过身子,一只手按住她,面上少有的多了一丝窘态:“还是我自己说吧。” 他伸出手来,手中气息缓缓显出颜色,幻化成了红、蓝各一,黑色两个,总共四个小气团。 小球们气息氤氲,一边滚动一边旋转,散发丝丝雾气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样子。 “我一直在找这四枚魄珠,现今只找到两枚,还有两枚,我想请你帮忙。” 照老狼的说法,那红蓝两个原本也是空洞的黑色,找到魄珠之后填进去,这才显出了原本的样子。 “我?”袁琴琴摸不着头脑:“怎么找,在大漠上能找到吗?小巴呢,小巴又野到哪里去了,找东西这事对它来说应当比我更擅长。” 她脑子一转,又问道:“(⊙o⊙)…,我能不能问问,这小珠子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找这小珠子?” 老狼眼珠转了又转,一张柳叶薄唇抿了又抿,就是开不了口。 阿离看不下去:“他自己大概是说不出口了,这事对你们来说应当也是匪夷所思,比起问这魄珠是什么,有什么功效,不如先问问是谁在向我们寻求帮助的好。” 袁琴琴更加懵了:“老……老狼啊。” 阿离摇摇头:“阿琴,你错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跟我是一样的。” (⊙o⊙)啊!开什么玩笑! 第三七一章 善了狼后(一) (占个位) 惜光面对这样的囚徒,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免为难,一名身材娉婷的少女款款上前,正是跟在蚩猎身后同来的幻音,她在惜光身旁小声说道:“少主,大家的情绪现在都很不稳定,或许真的只有先杀了这只食尸傀才能暂时稳住局面,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这只食尸傀必定是先前,老尊主下令清剿食尸傀时逃出来的。”总之也是要死,现在死也算得其所。 惜光眼神犹豫不定,幻音已经叫了灵蝠族人上前将食尸傀一把揪起,灵蝠人动作迅速的用蝠镖在食尸傀粗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伤口。 “等等!”袁琴琴大步朝前:“等一等,敢问几位”她转向那抓住食尸傀的几个人问道:“几位是如何抓住他的?” 为首的一人说:“我们在沙地里找到他,不知正在掩埋什么东西呢,抓上来一看,竟是一只孩子的小靴子!”说着还将腰间的一物举起示众,果然是一只小小童鞋。 还有认出来那是自家孩子所有物的妇人,连滚带爬的爬出去,化出利爪就要将仇人当场结果。 袁琴琴只觉得头大如斗,盯着始作俑者,觉得骑虎难下。 这可叫她怎么办,才刚来这里,难道又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惹起众人将她打出去不成。 可一看那食尸傀,虽没有眼,又被人划伤脖颈,流了不少的血,更加狰狞吓人,只是姿势却不变,就是一心朝着她的方向,似乎认定了她一定能够救下他。 “大家听我说,阿相不才,是元鼎大陆上的中阶通灵士,这一点熊符大哥可以为我作证,我刚刚已经用通灵术探过这食尸傀的神魂,他确实与孩子失踪这件事没有关系,被抓住也只是凑巧了……。”她大言不惭开始扯谎,一边不断地注意着那食尸傀的情况,希望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好好配合。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臭婆娘,居然替这种畜生说话,将她打出去!” “我们亲眼见他埋藏赃物,还不是铁证!?” 质疑声不断,袁琴琴咽了咽口水,她最是应付不来这种情况,脑中也不如之前清醒,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出:万一是她错了呢? 此时一道威严声音压住了所有人,惜光问:“你确定?” 惜光身边的幻音这才转头仔细看了看袁琴琴,只见她不过观察几眼,一张花瓣一般的容颜便瞬间失了色:是她? “少主,切莫听信她的话,七天前我们迎回少主和老狼王之时,这人就混在队伍中,这才一起到了血狼之地,说不好她才是这次祸事的罪魁祸首!” 袁琴琴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毫无道理毫无逻辑的攀扯,再一看,眼前的人竟还是个熟人:“幻音使说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说起来你不应该是老尊主坐下的八大使者之一吗,怎么,要说嫌疑,我觉得你的嫌疑更应该是大过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小通灵士。” 她这话如同石头激起千层浪,幻音本就是那残暴的老尊主座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至于为何会投诚少主惜光,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如今的情况,作为灵蝠族的圣女,幻音带着全族投诚,说是为了效忠惜光,实际上早看中了少主夫人的位置。 可谁也不能保证,就这样的过去,究竟可靠不可靠,万一是老尊主使出的美人计呢? “你血口喷人!”幻音面上黑气一现。 袁琴琴没有料到对方这么不淡定,好笑道:“哟,这么快就绷不住了。” 惜光冷冷的眼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喝道:“够了!” 二女谁也不让谁,幻音心神不宁,袁琴琴抱着手臂,脸上不依不饶的神色倒是痞气十足。 惜光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相当不省心,也该提醒提醒这个家伙,要收敛一点了,咬咬牙问袁琴琴:“若是依你所说放了这食尸傀,你当如何交代。” “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事实,他与这事无关。” “如若将来证明了这次的决定有错,你要为今天的一言一行负责。”听懂了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别做出这种牵扯不清的事。 “理应如此。”表面淡定的袁琴琴内心却是崩溃的,只求那食尸傀真的与这事无关,否则她这强出头的冤大头,真的就是个猪脑子了。 惜光望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再看看场中众人,知道自己百般想要将事情压下也是不可能了,只好叹气:“好,我相信你。” 这干脆的回答倒是让袁琴琴抱紧的两只胳膊不由得松了松:这么好? 惜光转过身:“将这只食尸傀暂时关押起来,直到证明他无罪。” 袁琴琴心中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辣眼睛的生物,心中默默向他说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别辜负我今天冒险为你做的担保。” 是夜,微风吹动树母身上所挂的细细铃铛,将一串细碎铃音吹进了袁琴琴的梦中。 一阵干燥的温暖气息将袁琴琴神魂唤醒,她睁眼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识己上境吗,怎么好好的睡觉做梦,还能跑到这里来。 只见一向随自己心意而变化的这个空间,现在却渐渐朝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方向变化着。 云霞变幻,那一轮袁琴琴甚是喜爱的朝阳被黑云掩住,才不过须臾,风声鹤唳,化作一片沙海。 沙海之中裂出一片小小峡谷,到这峡谷处,风沙不侵。 在那峡谷之下,又有幽蓝深紫色的光线透出,袁琴琴只觉得这种感觉异常令人细思极恐,她一面要去看这空间的变化,一面又运起功来,希望能够判断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醒着。 她浑身窜起无数紫光电流,但这电流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悄悄的熄灭了。 袁琴琴确定了,这确实就是在自己的识海里,百里熊帮升级的这个应用不会伤害到她自己,那么就意味着,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意志在改变她的识海空间! 只是根据自己现如今还好皮好肉的情况看来,这股意志虽然强大,却并没有恶意。 她忍住心头的不适,安慰自己放松心情,也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就当是来了自己的地盘,看一场效果逼真的大电影。 第三七二章 善了狼后(二) (占个位) 幻音的呐喊起初还能听见,到后来就只剩下一阵阵音波,震得功力稍低的人耳流鲜血。 蝠音与虫鸣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虫后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匍匐在沙地中埋伏狼人的沙虫此时都被她召唤而出,对着空中的蝠人大放毒水。 “喂,你的族人就要被全军覆没了,还不上去帮忙?”鹤泽阿离在一处远远的沙坡上找到了老狼。 鹤泽理智冷静,虽担心袁琴琴的安危,可却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更有两只小鸡在,她应当离开战团越远越好。 如果袁琴琴就此不测,她便会履行诺言,将两只小鸡照顾长大。 老狼远远望去,最后还是神色复杂的坐下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他们便不配身为狼族子孙。” 鹤泽阿离摇摇头,鄙视道:“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阿离姐姐,阿娘会没事的吧?” 鹤泽阿离摸了摸小鸾们毛绒的小脑袋,无法回答,担忧的望向远处。 “振作点,醒过来!” 袁琴琴只听得一声声的呼喊,迷糊之中睁开眼睛。 “阿光,你这个傻货。”她咳了两声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却明白的感知到了惜光就在身边不远。 无他,只是太熟悉不过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从重黎的梦境之中醒来,一家大小几个伴着如豆灯火,就是这样挤在她的身边守候。 而这样只属于家人的感觉,除了父母曾给予过,便只有小豆丁、敖索,与这个傻货。 她微微动弹,只觉得身躯无一处不疼痛,沙虫在地底无法呼吸,靠的是胸腔气囊之中储存的空气,因此袁琴琴还不至于立时便就窒息。 但想要更多的动作,却只是将自己送入这个湿滑黏腻通道的更深处罢了。 “呕,没想到,我还有即将变成屎的一天。”袁琴琴恶心的想着,不知沙虫的消化系统好不好,她大概多长时间能够被完全消化? 虫后听到袁琴琴临死之前还在碎碎念,只觉得腹中食物竟然还能挣扎,没有死透,略微诧异,却并没太在意。 惜光无法听懂沙虫的嗡鸣,袁琴琴说的话除了沙虫们也就是小巴能够解读,因而好歹没有穿帮。 另一头惜光感到一眼沙虫有了动静,也就说明袁琴琴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稍稍放心。 对袁琴琴这条大沙虫来说十分拥挤的虫后食道,在惜光看来却完全能够躬身行走,他堪堪滚落到了袁琴琴尾部,拍拍她道:“还没死吧?” “你怎么也被吃了!”嗡鸣无效,惜光并未回答,只是安慰的顺手又拍了拍刚才的地方。 袁琴琴被拍了屁股,却动弹不得,只能生无可恋的抖抖后脚示意:没死呢,不过也快了。 惜光头脸包裹着衣衫,脚下的鞋有一半都已经被酸液腐蚀,他忍住痛痒之感,从里衣上割下些干净的布料包在脚上。 袁琴琴只听得屁股后方传来惜光镇定沉稳的声音,将她脑中的昏沉驱散不少:“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吧?现在还是按照我说的那样做,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虫后正与幻音斗法,即便感知到两人对话,觉得哪里不对,催动脑中的嗡鸣,将死亡之音灌注自己全身,尤其在腹部,往复循环多次。 惜光只觉虫后的意志正无穷的闯过自己的脑海,只想放弃一切抵抗等死。身子一软,差点一下子跌进一旁盛满酸液的坑洼之中。 袁琴琴虽然偶尔健忘,却在刚刚惜光提及的一瞬将他之前说过的话牢牢地回忆起来【帮我稳住他们,这就是你要做的,其他的——交给我】 原来惜光并非不敌虫后,而是有计划的掉落进来? 但是,她能稳得住躁动的虫后吗?此时的她已经早有了中阶法者的水平,却一直停滞不前,没有进益。 虫后她,却是一只连魔族少主惜光都敢吞进肚子里的高阶老妖精。 皮肤上传来的剧痛让袁琴琴咬碎了牙齿,心一横:老妖精算什么!毛爷爷曾经说过,建国以后的动物都不准成精! 她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只要一瞬便好,让虫后没有反抗的时间,只要一瞬! 袁琴琴默默施法,神魂虚化,渐渐还原成一枚精神印记的样子,紫光照耀黑色的回响空间。 “释!” 然而那紫光如同被包围在层层透明实质的果冻中,即便放出了冲出黑暗的强大意志,但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易冲出这困住她的牢笼。 紫光散开,袁琴琴神魂重现:不能出去就不能真正的影响到虫后,对战多次的经验告诉她,要想控住对方,必先进到对方的识海之中去。 现在虫后的意志如此霸道,连这一眼沙虫的识海她都无法出去,若是这条一眼沙虫真的被消化殆尽,身为沙虫现在的意识,她也会随着这躯体一同消亡。 “还在等什么?破而后立!”惜光就快要撑不住了,他看了一眼身边无处不在的酸液,要是真的倒下,那才叫死得难看。 袁琴琴听到惜光的声音焦急传来,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到今天为止,她从未用着通灵之术杀过谁。 若是释放出毁灭的意志,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谁知才这样一念,双手便喷涌而出两团紫光,仿佛早已等候在此,迫不及待。 袁琴琴吓了一跳,这力量是怎么回事?自己,如此平凡的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吗? 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紫色光芒如同电流窜满双臂,将身边禁锢她的透明物质瞬间烧焦一大片。 紫光大盛,衣带浮动,异世界到此一游的平凡人终于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成为了一名修行士,她的双目如炬:从此以后,我便也有了一战八方的能力,可以再这个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了。 “破!——” 电光窜流,一眼沙虫的大头在虫后腹中爆开,正在酣战中的虫后互感觉得肚子里产生了一大团气体,还不及掩饰,便已经尴尬的从尾部喷薄而出。 幻音及各灵蝠见状立刻高高飞起,几只靠得太近的战狼躲闪不及,被那气体喷中脸面,顿时昏死过去。 第三七三章 死亡峡谷(一) 越是往前,袁琴琴越是觉得两条腿被什么控制住了,似乎不像是自己的一般,迈步和转弯力度速度之大,几乎要将她掀翻。 可她心里着急,也不去争这双腿的控制权,更不管这速度身体是不是受得了。 没想到寻找的情况这样顺利,大家都是徒步没有带驼牛,袁琴琴身后的人都运起了轻身功夫,只有阿离一人用飘的,稳稳地护在她身边。 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但袁琴琴却示警道:“到了!” 各人收功,只有袁琴琴的脚下猛地一刹,骨头咔嚓的一声响,脚脖子就此断了,她站不住,只觉得重心前倾向下一扑,没有预料中的扑倒在沙地上,而是闯出了眼前的黄沙,扑进了深渊之中! 袁琴琴连忙叫小巴,小巴冲天而起,一条尾巴盘着悬崖边的一株小树,一张大口啊呜一下子咬住袁琴琴的衣衫,那后边来的老狼轻翻手掌,稍稍在面前挥动,一片障眼的烟云便被他掌中所发出的气流激荡开去。 众人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境况,原来竟是一条长约五里的峡谷,谷中云气翻腾,向下一看,崖壁上居然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大叶子树木,树叶犹如鹅掌,可又比寻常枫树宽厚许多。 其实只要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其上丛生带着倒刺的绒毛,绒毛上还有些晶莹剔透,如同露珠的小水滴分布。 这些树木按照自上而下分布,树叶呈红、黄、蓝、绿、褐色,骤一看煞是好看,可就是掩在那云山雾绕之中看不真切。 更有云气稀薄的地方,能见到峡谷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幽幽发出紫色光芒。 袁琴琴被小巴拖住,小巴正要将她拖上去,却感到缠住树木的尾巴末端微微有些麻痹,它不敢多想,脖子一用力,才发觉身子竟然渐渐僵直了。 袁琴琴脚脖子剧痛,现在又见到底下深不可测的情况,只觉得头晕目眩,被小巴缓缓举起来,才稍微好了些。 可小巴越是动越是吃力,口中衔着袁琴琴,又无法向上呼救,心里焦急,只好对袁琴琴心语道:“阿琴,我动不了了,这树身上多半有毒,快叫他们放绳子下来,拉我们上去!” 袁琴琴闻言,赶紧朝上叫道:“老狼,阿离,小巴中毒动不了了,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我们啊!” 阿离闻言心里一急,连忙飘忽下来,老狼伸手一拦也没拦住:“哎哎,你急什么!那树木有毒小心碰到!” 阿离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刚从袁琴琴身边挪开的那片叶子,随之而来的便是从指尖开始的麻痹,只觉得想要砍死老狼的心情越发迫切了:“你怎么不早说,这种事就该早说啊!” 这群人真是——“简直愚蠢之极!”老狼大骂一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装备,给自己戴上手套,帽子,扎紧各处漏风的地方,将自己包裹得像个养蜂人,又吩咐众人按他的样子包裹好自己,这才组织大家赶紧下绳子。 当得到消息的惜光沿着他们的标记一路寻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场面。 阿离平时反重力惯了,能用飘的绝不会沾地走路,这时候身子渐渐僵硬起来,才发觉自己慢慢控制不住,就要坠下去,袁琴琴赶紧伸手将她抓住,几人在崖壁旁边挂成了糖葫芦。 “坚持,坚持住!”老狼忙不迭一边说一边第一个爬下去,惜光在悬崖边上向下一望,心想,或许是一路共患难逃出来的缘故,老狼王对这鬼面姆几个真是不同,他至少就从未这样着急过蚩猎或是旁的族人。 “少主,您先在这里等等,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就一定能将走失的孩童救回来。” 惜光点点头,又见下头已经缓缓爬下去的狼战士们跟着身先士卒的狼王一同,虽然穿着诡异装束,但动作还算敏捷,很快就要接近那挂着的几个人了,心下稍安。 可还不待他安稳多久,下头的女人就发出一声惊惶的大喊:“小巴撑不住啦!” 随着这声大喊,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小巴尾巴一松,那一串糖葫芦咕咚咚尖叫着伴随着人们的惊呼,落下去了。 那哗啦啦打在树梢的声响在惜光眼中耳中变成一片雪白亮眼的颜色,周围人的声音渐渐都听不见了,只记得那苍山暮雪,山体隆隆,如同打雷一般的声响震慑人的心扉。 有什么正在离他远去,就要埋没在大雪之中,他一个人在冻得手脚发麻的雪地上挖掘,可雪层深厚,怎么也挖不到尽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记忆当中的某一个重要的东西开始了漫长的丢失。 那到底是什么呢?总在他记忆里顽皮闪现的画面此时接连的出现了:雪白的皓腕,嫩黄的粗布衣衫,西瓜般脆甜的声音。 阿光,你这个傻货。 乳白的牙,嘴角的浅梨涡……。 你是谁? “少主!” 狼卫们没有想到少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张开双臂,后背上忽然展开一双黑色的巨大羽翼,像一只纸鸢,一头栽进深谷。 峡谷的形状如同一对幽深的眼睛,惜光陷进那双眼睛里,在这一刻的回溯之中用尽全力去抓住记忆里最后的一丝余温。 袁琴琴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潭干燥的草叶子里,可皮肤一旦接触到那些草叶子,就像被一只只附骨的虫子不断叮咬,直到完全失去感知。 全身都麻了,直到最后,就连一向光明满满的识己上境,都像笼罩在了暮色中,渐渐变成天黑,叫人只想沉沉睡去。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袁琴琴只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将她拖出了草叶。 惜光很少展开自己的翅膀,但他是飞鹰小月的直系后裔,自小的第一课就是飞行,他振翅,更加快了下落的速度。 伸手发出一阵气波,将满目的白雾驱散,就见峡谷底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那厚厚的叶子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移动,再一看,却是不知什么动物叼着袁琴琴,正将其往浓雾深处拖! 惜光双翅收起,手中灵刃化出,一道刀光打出:“鼠辈,放开她!” 第三七四章 死亡峡谷(二) 可是那东西的速度极快。 在谷底到处都是鹅掌毒木的枝枝桠桠,惜光的黑翅伸展不开,脚程虽快可也敌不过那东西熟门熟路的速度。 惜光知道老狼和他的狼卫就在后方,也不迟疑,一路跟上去,渐渐地光线越来越暗。 此时的谷底看上去梦幻阴森,那脚下的落叶如此深厚,如果不提着一口气,陷进去难免就埋住了。 顶上是遮天蔽日的鹅掌毒木,底下,整个峡谷的岩石都发出紫色的光线,明暗不一,有的如同灯盏,有的却只有萤火之光。 整个谷中只有沙沙声响,如不仔细分辨,甚至听不出究竟是风声还是那怪物拖动袁琴琴的声音。 惜光一直屏息追踪,但还是被紫光声响迷惑,在一道三岔路口前失了方向。 山谷迷离,当老狼等人下到谷底,就见孩子们和鹤泽、小巴陷在鹅掌毒木的叶子里,人们见到这个景象,连忙将这些伤员从叶子里挖出来,一个一个的送上悬崖顶上去。 老狼在这崖底找了找,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心头失望极了,可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报:“王,少主和鬼面姆都不见了!” 老狼一转头,只见林间幽深,心头希望又起:“先将这里的人都救走,再点一队人马随我去找少主。”手下称是自去了。 那紫魄珠一定就在他们附近,老狼如是想着。 袁琴琴沉沉醒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到身边有光。 这是哪里?她迷糊睁开眼睛,只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挨着自己。 勉强坐起身一看,是个粉红色的小生物,软软红红的样子,像头小号的大象,只有一只小奶狗大。 再一抬眼,她吓了好大一跳,那墙边有一堆死肉,之所以说是死肉,是因为那东西身上颜色灰白,上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断在它旁边围绕,都没有让它有丝毫动作。 凑近一点,甚至能够从这堆死肉的身上闻见一股将臭未臭的味道。 她脑中闯入一个画面,那是两只食尸傀,应该说往生兽相互交颈的画面,两个往生兽在幽暗地下,一个皮肤略光滑,一个粗糙多瘤。 她一眼就认出了多瘤的那个就是她之前所救的食尸傀。 心中若有所感,再定睛一看,果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 还是一般的丑陋,身上脸上包包块块,更比之前还肿大。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是你把我拖到这里来的?”袁琴琴轻轻问道。 与此同时,她脑中闪出了这往生兽拖着她走的样子。她恍然大悟,往生兽可能是没有发声的器官,这脑中时不时出现的画面,就是他与人沟通的方式。 随着画面的延伸,袁琴琴一点点的询问和沟通。 “你是说,那边那位,是你的夫人?” 往生兽点点头。 “那这个,就是你的儿子对吧。”她觉得小家伙可能有点冷,便将他抱了起来,暖在斗篷下。 那孩子冰凉的皮肤果然慢慢回暖,往生兽传来的画面中,是道谢的场面。 接着的画面,袁琴琴将其一一解读出来,往生兽如是说:“我们原本是生活在这谷中的往生兽,月王派我们一族守着这里是为了超度不慎掉下来被鹅掌木吃掉的人。 后来,这里被狼王封印,我和妻子以草为食,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可不久前,封印的峡谷突然被开启,又有人要死在这里了,我妻子已经快要临盆,可是为了不发生惨剧,也不再让我的妻子孩子吸食怨气而死,我赶紧出谷发出信号。” 中间的事袁琴琴都知道了,往生兽 “…可当我回到家中,我妻子已经难产而亡,现在我也快要死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见了你的灵魂…只求你带走我们的孩子,帮我找个好人家照顾他,别让他再做往生兽,好好活下去。” 袁琴琴从他没有眼睛的面容上什么也看不出,可那传进神识的不仅仅有画面,还有悲伤和无奈。 怀里的小兽不知道父母发生的这一切,小鼻子像朵花,一张一翕,往袁琴琴手上身上探。 要么说所有生灵的幼崽都是最可爱的呢,这小东西一拱一拱,袁琴琴也顾不上他身上还有些干涸的血迹,连忙拍拍他,小兽的嘴一张,便将她的小手指头含在嘴里当成了奶嘴。 恐怕是见到孩子已经有了一个安全的交代,当父亲的往生兽浑身上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扁平下去,皱皱的样子,显然是失去了活力。 袁琴琴叹口气轻声说道:“放心去吧,别的我或许不太懂,带孩子还是略有经验,我一定帮你的孩子找一个合适的归宿,不叫他落进宿命里。” 洞口一人已经站了许久,这洞里的光线比洞外要好很多,那女子就沐浴在如同紫藤花瓣一般温柔的紫光里,轮廓上落了浅浅一层光线。 他静静看了一切,见袁琴琴踉跄着要站起来,不知要干什么。她脚上似乎有伤还没有疗愈,又似乎是没有记性,想不起这事,眼看就要抱着小兽一起倒下。 惜光蓦的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袁琴琴已经感觉到有一个宽厚的胸膛垫在她后背下。 是的,没有来得及扶住,只好化成一股烟云钻到她身子底下,做个垫背。 这人并不重,但是惜光还是愣住了。 靠得这般近,惜光又在她身上闻见一股杏花香气,一种软糯口感的食物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阿光,你怎么在这儿?”袁琴琴抱着小手乱抓的小兽,爬起来一看才见了自己的人肉靠垫。 惜光按住她,将她囚在原地,不让那股让他感到熟悉的味道离开:“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袁琴琴表示这个姿势真是别扭又暧昧,她抱着小兽,惜光环着他们,很是尴尬。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傻货的蛮力这么大。 她没有说话,挣扎着要坐起来。 惜光将她勒得更紧,耳语般说道:“不准走,不说清楚别想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要么我们就耗在这里。” 袁琴琴老脸一红,小声自语:“你口味从来都重,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居然还能往怀里带,真不知道你下线在哪儿。” 第三七五章 看你怎么圆(一) (占个位。。) 这陌生人头昏脑涨,两个眼睛血糊糊,转过脸来,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五官还算顺眼,胸挺大,腿挺长,身材算是很高挑了。若是不胖,说不定还挺好看。她身上穿着兽皮裙,裙子里不伦不类的套了一条没见过材质的贴身裤子。 “你儿子?”看到门口那个胖胖的身影,又看了看蹬着小腿笑的小豆丁,联系不到一起,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了他来到这个岛上的第一件错事:手一松。 ……。 身娇骨软的小豆丁还不太会坐,好在为了追求睡得好,袁琴琴床上铺的垫的加起来十分软和。但是这熊孩子乍一被放手,感到自己的小脑袋呈了抛物线状直向床上跌去,刚刚还笑得高高兴兴的小脸在被子上愣了一秒钟,迅速变脸,哇哇哭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袁琴琴顿时炸了。狠狠叫道:“毛毛,把这个人给我丢出去!” 小豆丁婆娑着泪眼抽抽搭搭的依偎在软软的怀抱里,嗯,软软的,香香的,妈妈的味道。 还有妈妈一样的阿琴,轻轻哼着自己瞎编的歌哄着:小乖乖,摔着了,吓到了,妈妈知道了,痛就哭,别憋着,突然曲风一转成了水浒传:哭完了咱就站起来,十八年后是好汉呐! 阿琴亲亲小豆丁,小人儿似是因为感受到被爱包围着,含着眼泪,张开冒出点点乳牙的嘴笑了。 与此同时洞外传出杀猪般的嚎叫,与洞里温馨美好的一幕正相反,毛毛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哥说了,把这人丢出去!于是咬着衣服拖出来,然后呢?……可以咬死吗?大哥说没说咬死?于是它一爪子按着这人,一屁股落在地上,随后趴下,趴他身上,思考。 不明真相的倒霉蛋被这个庞然大物抓起来拖走,又被他坐在屁股底下,他都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散发出一股野兽的味道。未知的恐惧最可怕了,他惊恐的仰天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啊qaq!!” 然而这人突然不叫了。袁琴琴听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还以为毛毛嫌人太吵,忍不住把人咬死了,赶紧抱着小豆丁,出洞去看。 一人一虎以奇怪的姿势堆在一起,两个不同物种的生物,此时都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西难村的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天空中望去,有人大惊,赶紧叫来了桑姥姥。 那先民之境中出现过的小黑点,此时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它扩张着,内中可见一个虚空世界,什么都有,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一整队列队的黑甲士兵,站在圈里等待着登陆。 陌生人推着毛毛的大掌要站起来,见毛毛不买账,根本推不动,他只好躺着朝着袁琴琴喊:“那是魔兵!浮屠境的魔兵到这里来了!他们要占领这里,我们得赶紧逃!” 袁琴琴到他身边:“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敖索……但这跟我是谁有关系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快点啊晚了来不及跑了!” 糟了,想起那边还有西难人的村落,袁琴琴马上做了决定:她得去告诉他们! 敖索催促的看了这个胖女人一眼,看到她迅速进洞,给孩子加了件小斗篷,拿出皮帽子给自己和孩子戴好,随后把小孩系背在身后,一切动作行云流水。 出来的时候手上拿好了一把匕首,皮群中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袁琴琴爬上毛毛的背,看了看洞子又警惕的看了看敖索,便道:“你也一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要去哪儿?” 敖索敌不过三双大小眼瞪着自己,只得跟着爬上毛毛的背,毛毛不再用跑的,双翅展开,带起巨大的旋风,瞬时便飞到了空中。 三人一虎很快来到西难村。 村民们果然还在不敢妄动中,桑姥姥眯着眼睛,费劲的望着那越来越大的黑洞:“那是……。” “婆婆!”袁琴琴大喊,“带着大家,快跑!” 村民们随着这声示警看到了从天而降的袁琴琴和敖索,均是一脸的警惕。 桑姥姥上前:“这是怎么回事?阿琴,你怎么来了。” 袁琴琴抓过敖索:“你来说。” 敖索又把对袁琴琴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另还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们这天空上的黑洞叫做截门,是由唯一可以游走不同时间空间的动物——龙神看守的。魔族的尊主暗曜不知为何掌握了打开截门的方法,现在四神不知所踪,而神魔之力不均衡导致魔族的栖息地浮屠境渐渐崩塌,魔族为了保全族人,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入人界了,截门可以连通各个地方,用魔之力打开的截门在神之力所在的地方会受到阻滞,因而原本没有魔神之力的西难岛成为首选。 袁琴琴狐疑的看着这个人: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究竟是谁? “总之你们快想想办法逃吧,据我所知,魔族尊主暗曜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少主惜光还能管束魔众,现在的魔众,在那个已经疯掉的老头的带领下,也是一群疯狂的疯子了!”敖索看起来无奈又着急。 天空中,截门洞开,黑圈的洞口像是覆盖一层雷电,即便离得很远,也似乎能听到那声音劈啪作响,那洞口的边缘不断闪烁,似乎非常脆弱。 魔兵们待得它开到最大,终于倾巢而出,他们有的背生双翅,有的身负鳞甲,都或多或少保留了动物的形态,像是种种人兽的结合体。 袁琴琴乍一看,没一个长相正常的,着装不统一,但是一色的暗黑系,有的还颇有些朋克的风格。 魔兵们冲出截门,看到了晴朗似水洗过的天空,有片片绿色的大地,心中都充满了对光明的渴望,有的甚至心情涌动,一边冲向大地一边哭泣起来,他们生活的那是什么鬼地方啊!见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列队!”不知何时西难人已经快速的装备完毕,连女人们都身披藤甲,手执武器。 袁琴琴和敖索都没想到一番劝说是这个结果,那志在必得的彪悍魔兵们,和这些村民们比起来,实在数量庞大,太可怕了。他们之前可是连一只穷奇都打不过! 然而他们却打算以少胜多的守住这个贫瘠的家园,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决绝摆在脸上,放在心里,那些坚毅的表情,让人嘴边那句“是不是傻”冒不出来。 这让袁琴琴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一族群的生命力。 第三七六章 看你怎么圆(二) (占个位。。。) 可是那东西的速度极快。 在谷底到处都是鹅掌毒木的枝枝桠桠,惜光的黑翅伸展不开,脚程虽快可也敌不过那东西熟门熟路的速度。 惜光知道老狼和他的狼卫就在后方,也不迟疑,一路跟上去,渐渐地光线越来越暗。 此时的谷底看上去梦幻阴森,那脚下的落叶如此深厚,如果不提着一口气,陷进去难免就埋住了。 顶上是遮天蔽日的鹅掌毒木,底下,整个峡谷的岩石都发出紫色的光线,明暗不一,有的如同灯盏,有的却只有萤火之光。 整个谷中只有沙沙声响,如不仔细分辨,甚至听不出究竟是风声还是那怪物拖动袁琴琴的声音。 惜光一直屏息追踪,但还是被紫光声响迷惑,在一道三岔路口前失了方向。 山谷迷离,当老狼等人下到谷底,就见孩子们和鹤泽、小巴陷在鹅掌毒木的叶子里,人们见到这个景象,连忙将这些伤员从叶子里挖出来,一个一个的送上悬崖顶上去。 老狼在这崖底找了找,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心头失望极了,可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报:“王,少主和鬼面姆都不见了!” 老狼一转头,只见林间幽深,心头希望又起:“先将这里的人都救走,再点一队人马随我去找少主。”手下称是自去了。 那紫魄珠一定就在他们附近,老狼如是想着。 袁琴琴沉沉醒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到身边有光。 这是哪里?她迷糊睁开眼睛,只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挨着自己。 勉强坐起身一看,是个粉红色的小生物,软软红红的样子,像头小号的大象,只有一只小奶狗大。 再一抬眼,她吓了好大一跳,那墙边有一堆死肉,之所以说是死肉,是因为那东西身上颜色灰白,上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断在它旁边围绕,都没有让它有丝毫动作。 凑近一点,甚至能够从这堆死肉的身上闻见一股将臭未臭的味道。 ***** 换回白色祭袍的桑姥姥安抚的按了按她的手,干净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来。 呜呜——。力士吹起冲锋的号角。 “先民保佑……。”一手执蓝光莹莹的黑石串,一手执渐渐浮空展开的先民卷轴。这是他们的战场,也是她的战场。 魔兵们向着这边涌来。以身后的房屋作为依靠,人们摆开阵势。 “去吧!勇敢的西难人,先民佑护着你们!”站在族长大巫身边的袁琴琴感到眼前一花,似乎刚刚只是产生幻觉一般,就在族长大巫竭力发出冲锋指令后,那黑石串上炽盛的蓝光减弱不少,反而人们的兵器泛起了微微蓝光,而那先民卷轴簌簌的卷动起来,上面记载的历史图文纷纷犹如被灌注了生命力,在卷轴上不安的扭动起来,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意志。 所有临战的西难人均在这意志中变了眼神,那是真正的战士的眼神,无惧无畏的眼神。 “冲啊!”冲锋的战士左手持藤甲盾牌,右手执大矛,分成了几组,呈扇形向魔兵压过去。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持着弓箭的箭士,有力的臂弯挽起弓箭,一声令,箭如雨下,为冲锋士提供了机会。 冲锋士看准了时机,把长矛朝敌人准确的扔过去,不少魔兵被这些粗糙简易的剑和矛命中,魔兵一时被箭雨和长矛逼得无法前行。 前面的冲锋士丢出了长矛,抽出佩刀,上前进行真正的肉搏,那前面被箭雨长矛射伤的,他们毫不留情的一刀结束侵略者的生命。箭士射完手中的羽箭,也纷纷加入战团。 魔的血冰冷,蓝色,绿色,褐色,红色,人们的脸上身上很快就被喷上一层厚厚的血污,手上的刀柄浸润太多粘稠的血液,就快要滑的握不住。 箭雨射完,魔兵们很快反应过来,身强力壮的魔兵每一个至少都比战士们高出半截身子,他们的反扑如此有力。 一个战士手里握着刀,正向敌人砍过去,却被对方抓住手臂,向后一折便断了,对手将他举起来,像破布一样撕成两半,那血淋淋的脸上,无法闭上的双眼圆睁,嘴大张开着,嘴唇微动,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死亡。 那是那晚来接过她的一个小伙子,她认得,那个小伙子笑得很真诚,是为数不少几个敢于站在毛毛身边的,他用艳羡的眼神看过毛毛。而他那双美得质朴,曾经流露出羡慕和真诚的眼睛,此时只散发出了死气。 另一个,甚至在他们被赶走之后,羞涩的来送过食物,他以为袁琴琴没有看到他,其实她看到了。 此时他们都在她眼前死去,她的道谢他再也听不见。 这样的情景不断上演,袁琴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战抖和震撼。 这是袁琴琴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这战场如此的原始,尽是满目的冷兵器与肉搏,死去的都是自己或多或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们。 这样无法想象的残酷,将她的意志迅速压垮。眼前的一切都似幻觉一般越来越花,越来越慢,她紧紧握着手里可笑的一挂鞭炮和一包一炮响,感到自己如此渺小,没有生的希望。不知该往哪去,亦不知该如何隐藏自己。 族长大巫仰着头,加速祝祷,她的面上不知何时,惨白一片,眼睛里没有了瞳孔,是白茫茫的,那些挨在战士们身上的刀似乎她都在跟着同等承受,她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白袍,嘴角渗血,滴滴落在旧色的袍子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截门内,有蓝色的光被大巫手中的黑石串吸引,一开始只是涓细的流下来,渐渐越来越多,光束越来越壮,似有实质一般。 这样强力的祝祷附着在每一名战士身上,他们在族长大巫的吟诵声中,伤口不再流血,力气重回身上,倒下但还没有死去的人们又能重新站起来战斗了。 躲在暗处看这一切的敖索心中沉沉,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 突然被保护在后面的女人们大叫起来,前方的战士听到这惨叫声,无不心中动摇,然而他们不敢回头看,因为敌人的利爪和武器不会有丝毫怜悯。 第三七七章 风云变幻(一) 就在袁琴琴在血狼之地带着一群小的们小心做人,时不时被赤儒那家伙扰得心烦意乱之时,外边的世界早已经风云变幻,预备将这世上的人再一次拖入纷争战乱的大漩涡。 凤国·大济泾原洪河大营 即将入冬的时节,这茫茫苍野上多了一分肃杀的冷厉。 “陛下这些年带着小皇子就像长在了洪河大营里,眼看战事蠢蠢欲动,我真的担心……,万一陛下在这里有什么闪失。” 凤国善任人,有才干的将军不在少数,这位说话的正是青鸾族中的族长,凤国如今的中流砥柱左上将军路搏先,在他身边身形匀称,面色沉静不语带点书生气的人,是右上将军齐鹤。 两个人一动一静,关系又好,作为石兰河在军事上的左膀右臂很是得力。 齐鹤微微想了想才小声说:“我们这位陛下也是个可怜人,你道他为什么带着孩子常驻在这要塞大营之中处理政务,……说好听了是事必躬亲一心为民,说得实在些,他真是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 路搏先与他默契,也不说话了。他虽然神经大条些,但是也想得到,之前这陛下为了上位而联姻当时的镇北大将军李泉。 现如今不过数年,自从李王后生下小皇子,也不知道那李氏一家脑子里是否装着豆腐,居然明里暗里总显摆当年的从龙之功,惹了不少祸事,甚至私下结交朋党,意图就不好说了。 这不曾经辉煌的镇国将军,现如今已经被羽翼丰满的石兰河妥妥制住,成了名存实亡,只能留在阳都享晚福,毫无实权的贵胄之一。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石兰国主如今就连那个有李王后的后宫都不愿意回了,一个人带着小皇子,当爹当妈的将其从一岁拉扯到了五岁上。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若有所思:“路将军,齐将军,去金国的探子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大帐中,陛下着我前来,请两位将军同去!” 报信的门前卒在前领路,左右两位上将军紧跟其后,进到大帐之中的时候还是被座上那人周身的颓靡之气震得愣了一愣。 石兰国主在众人面前总不好不修边幅,因此形容还算整齐威严,只是一双眼睛里如同死水无波。他身边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埋在一身黑色衣衫里,一脸与年纪不符的严肃表情挂在脸上,两粒小眼珠子里头透出机灵劲。 “两位来了,坐。”石兰河如是招呼,又对着那早已经坐在下首的玄衣男子抬抬手:“把你所探到的,说出来吧。” “是,陛下派遣微臣去探金国为何大开流光门去了浮屠境,臣探到,他们实则是为了扶助那浮屠境中的老尊主平定内乱。” 路搏先不耐探子说书一般的节奏,反抗道:“格老子的,把话说得清楚些,什么浮屠境中的内乱,浮屠境的内乱,关他金国鸟事?还有金国是怎么打开流光门的,为啥我凤国就从没出过一个能开流光门的人才!?” 齐鹤就坐在他的对面,忍了一忍没有将手里杯子中的开水弹到他脸上去,冷冷说道:“你就听他说完再发表意见也不会掉两斤肉。” 探子是个有骨气的,丝毫未受影响,继续用春秋笔法不缓不急的把这故事细细讲来。 “好,那我就讲清楚些——事情,还要从诸天门说起……。” 诸天门上灵源峰下的千源湖中,养着一条千年的横公鱼镇守主峰,最近这几年这条横公鱼也给自己养了一只宠物,此宠乃是一头傻穷奇。 傻穷奇得到了灵鱼养护,很快便化人了。没想到他化人之后却死活要去找自己原先的主人,这横公鱼心疼自己的爱宠,自然帮着他一起找。 谁知他们要找的,竟是五年前以身作饵烧死了魔族少尊的那位相离娘娘。 探子说到这里,忽然听得上首传来“嘡啷”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从如痴如醉的故事境地里回过神,却见上头的小皇子脆生生吩咐婢女:“去给父王换一杯茶来,再把这里略略收拾一下。” 定睛一看,原是国主听故事听得入了神,竟然也没发现手边的杯子被碰到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还急急催促道:“继续往下说!” 小皇子石兰承思从没听过父亲这样急切的语气,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想着这探子说故事的本事真是了得,父王难得这样激动,好像有了不少活气,如此甚好。 他拉了拉袖子遮住手背上那块方才被连累烫红的皮肤,不欲再张扬,打断了父王听故事的兴致。 探子继续说下去。 “这宠主二人就像着了魔性,一心认为那相离娘娘还没有死,只是机缘巧合流落到了浮屠境,于是找到了在世唯一的一位龙神,想请龙神打开通往浮屠境的流光门,好让他们寻到相离娘娘,将其救回来。” 石兰河神色又是一变,只是周围的人都专注进这荒诞的事件中去了,没有空注意他。 齐鹤听了,不信的问道:“龙神?就是传说中超然于物外,能行走于不同时空的那个龙神?” 探子点点头道是的。 齐鹤原是不信的,但现在事实如此,不信也得信,只得酸溜溜说:“这也能给他们找到,难怪金国能打开流光门了。” “齐将军猜错了,金国的流光门却不是那位龙神打开的,这其中有个隐情,龙神本来就是到凡间来受罚的,因此功力有损,打开流光门还需要借助晶石与占卜师的辅助。” “但是这事要做成就得上诸天门去,毕竟那里灵气足,得天独厚,正好能襄助龙神。” “可是诸天门是什么地方,那是四国子弟龙蛇混杂之地,因此这事恰巧被金国的幕家的幕白铭、幕雪衣两个公子哥知道了,金国自然也就知晓了。被这些有心的人刻意扩散,直到今天,诸天山下的镇子里都传遍了这事,说什么的都有。” 听着的某人一直在晃神,眼前不断地浮现一个娇嗔鲜活的身影:阿琴,就连我都从没有奢求过你或许还活着,看样子,你不选择我是对的,我终究不如你身边那些人来得对你好。 石兰河定定神,举起右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好了,说一点别人不知道的吧。” 探子顿了顿:“是,那微臣就说说,金国知道了这事以后的反应。” 第三七八章 风云变幻(二) 金国通过幕家的口知道了这事,先是派了人好生核实了一番。 待得确定以后,金国国主秦双城便开始了好一番算计,他一直与浮屠境里头的那位幻文使者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 “哇,此等秘辛你竟都能探到,真真好能耐!”路搏先对眼前的小探子开启刮目相看模式。 “过奖过奖,自是费了些代价的。”探子如是云淡风轻,倒叫人一时对那“代价”感到好奇不已。 说回那头,不可描述的关系让秦双城知道了浮屠境之中的大势所趋,血狼与地下宫双方的针锋相对均都一清二楚。 浮屠境的坍塌从大约十年前开始,短短时日内就已经不成样子,谁也不知道原因为何,只知道这地方越发的没法活下去了。 也正因这样,魔族才会疯了一般的想要倾巢而出,重回元鼎大陆,这才有了之前魔族的种种部署,还有诸天门灵源峰上的那一场令掌门师尊陨落的大战。 可那浮屠境之中又有内乱,血狼之地是由原来的魔少尊惜光为首,带领的是一心归附与他的各部族,地下宫中却有着原魔族最为正统和强大的军队及其部族。 这惜光早已经昭告浮屠境四海,说如今在王座上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冒牌货,可即便这样,这拥有能够打开流光门的冒牌货还是得到了不少想活命的贵族拥戴。 就这样,生存危机近迫眼前不说,内乱又起。 原本意气风发的魔尊主,也不得不纡尊降贵,向金国借起了兵,说是只消摆平那魔少尊的血狼之地,便可一心归附金国,如此一来,金国霸业可成,魔族也有了栖身之地。 “这倒是个好算盘。”石兰河手指在椅子精致的凤头扶手上轻点,心中暗道:换做是孤,孤也乐意做这样的买卖。 齐鹤从腰间摸出把扇子,在胸前扇扇:“那魔尊跟自己的假儿子竟有这样大的仇怨,为了消灭对方,不惜归附金国。” 路搏先正好被帐篷缝隙里头透出的一丝丝凉风吹到,又见了那边装模作样的扇扇子,浑身都冷:“说不好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我们不知道的,但约莫我俩之间深仇大恨是没有,大冷的天,能不能把你那假把式的扇子放下?” 探子趁着两人斗嘴的机会,在脑海中搜了搜,说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小的确实也不太清楚,但好似是跟魔族那位小少尊有关。” “对了,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竟忘了提,约莫好像,那位小少尊还活着!”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皇子石兰承思小眼睛一亮,站了起来:“魔少尊还活着,那岂不是相离娘娘也可能还活着?” “父王,那思儿就有机会见到相离娘娘啦!”他难得露出孩子的样子,一只手拽住石兰河黑底凤纹的袖子,一边笑意满满。 石兰河转头看他一眼,冷然说道:“没有规矩,还不好生坐下。” 石兰承思面色悻悻,脑中不断想起父亲刚才那个眼神,心头又空又惧,手里不舍的放开那一片衣角。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父王看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复杂的神色,叫他没由来的惧怕。 这几年父亲总带他去看相离陵,只有那时候才会对他流露出温和的颜色,所以他对这位娘娘十分向往。 偶尔听底下的人嚼舌根,说相离娘娘原来跟自己的父王也是有过一段的,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后,难道说,他竟不是父王与母后生的,而是这位相离娘娘的儿子,不然父王怎么总带他去相离陵磕头?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相离娘娘回来了,他的日子,说不定就能圆满了。 “那秦双城打的好主意,却不知道我凤国还有子牟这样精良的暗探,”石兰河赞赏的向探子点点头:“子牟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慈幼局的孩子们孤都派人照顾得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暗探子牟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和感激,点点头也不行礼,退出去了。 “子牟所说两位都听到了,现在有何想法。” 路搏先自然而然的望向了齐鹤,他没什么好说的,要打就打要守就守,专看这些人精怎么想。 齐鹤被他这一看逗得笑出声来:“呵,看我们搏先那一脸的渴望,想必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石兰河难得的露出了点笑意:“看样子你们的想法跟我一样,秦双城这样做无异于是自取灭亡,只不过他露了一个如此大的空门给我们,就一定有十成把握能扭转颓势,所以这事急不得。” 路搏先看他们表情都轻松,抓抓后脑勺:“我知道陛下的意思,这看上去确实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要是能趁着金国调兵到浮屠境这个空隙,帮助九江复国……,哎呀,想想简直是绝妙!” 齐鹤摇摇头:“我们能想到的,秦双城怎么可能想不到。虚之实之,都还不一定。” 路搏先眼珠子转了转,反倒急了:“那这么好的机会岂不是要白瞎了?谁知道那秦双城是不是在诈咱们。万一他根本没有留出什么后手,我们又没有阻止他,让他跟魔族的结盟成了,这可就玩大了!” 石兰河沉吟。 金国·宵月殿 “陛下这一招行得太险了。万一凤国没有上这个当,真的杀将过来了,我们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辅政大臣幕辅国头发胡子都愁白了,这个少帝怪癖颇多实难迎逢,好容易哄得开心了,又想出些奇怪主意。 他年纪大了,又是一人之下,说起来一生也没了别的追求,只剩下安稳度日,以及提携族中子孙,让他们一族万世昌隆这一个心愿。 眼前这计划行事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提前告知他一声,少帝这是不信任幕家了啊……。 更何况,联合魔族、金国空虚,这样的事真的做出来了,少不得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耍。要是一旦失败了……,金国大厦将倾,一朝覆灭后岂有完卵。 金国国主秦双城玩着一柄金丝织就的锦云团扇,慵懒的说:“老师不必着急,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幕相身边也走出一个年轻人来,此人正是那曾经被袁琴琴一口蛇毒差点喷出了诸天门的幕白铭。 他行礼后道:“爷爷不必担心,陛下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石兰河派出来的暗探都被我们一一识破,只放了一两个回去,带了假消息,石兰河素来心思重,他们必定以为我们有什么后手等着,不敢贸然妄动。” 第三七九章 风云变幻(三) “只不过,我这次也打探到,他们凤国好似正在秘密建造什么机关大阵,领头的是个少年,不知意欲何为。” 秦双城微眯双眼,金丝团扇的边缘在下巴上点一点:“以一国之力建造的大阵……没有别的,只有——邵氏护国机关大阵。” 他再清楚不过,太祖曾经留下一份手札,其上记载着金国拿下商都城的过程,以及当时无人能敌的护国机关阵。 “邵氏一族曾是元鼎大陆上最为顶级的机关师大家,也正因如此才长久盘踞在大陆的商路中央,商都虽小,却让各势力都无法小觑,石兰河上哪儿找来的人,竟真能复制出邵氏护国机关阵不成?” 他回想了那太祖手札上的内容,嘴角轻蔑笑道:“不必管它,石兰河此人生性优柔多疑且谨慎,对外又善故布迷阵,太祖说过,商都城已然屠尽,太祖从不夸大,说是屠尽了,就必然不会再有活口,那奇近似妖的护国机关阵早已经失传,就算是邵氏有那么一两个余孽,他也做不出来。” “可是……。”幕白铭心头升起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总觉忘了什么似的,喉头滚了滚,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秦双城打个呵欠,扇子向外头招了招,一个黑金丝裙曳地的窈窕美人款款进来,面上虽然阴柔,但棱角分明,却是个男人,楚楚可怜的朝着秦双城这么盈盈一拜,看得幕相老脊背上起了沙子一般的一片鸡皮疙瘩。 秦双城揽过美人,端茶送客:“老师,您身子不好便早些回去休息,以我对石兰河的了解,他必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你我尽可以看着。” “是,老臣告退。”幕相逮了机会,还不赶紧的扶了孙儿的手,晃着一把花白的胡须颤巍巍告退了。 行至殿门开外,说话声音传得不远的地方,扶着幕相的幕白铭忽然哎呀一声,幕相侧目训斥:“刚出陛下殿前,怎么就这样不稳重。” 幕白铭脸色难看,唯唯诺诺答道:“爷爷,孙儿只是想起些事来,觉得似乎有不妥。” 幕相不说话只迈步子,幕白铭知道这是爷爷在等自己说下文,便低头一股脑儿说道:“孙儿忽然想起,当初魔尊造出流光门到我诸天山来,阻止了掌门师尊飞升水神,那个时候,诸天门的守山大阵原本已经支撑不住,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重新开启了,守山大阵重新开启后,撒发出了无上威力,竟直接将那些魔兵全部杀死,消灭殆尽。” 他当时趁着混乱,连忙躲在一座叠层累高的假山缝隙中,将事情都看了个明白,那守山大阵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可他从没想过威力会这般巨大,就像……就像换了个阵法似的。 “你想说什么。”幕相停下来,脸色沉沉的。 幕白铭一看到老者这样的表情,额头上竟起了一层浮汗:“孙儿的意思是,石兰河此次未必是故布疑阵,邵氏机关术,或许并没有失传。” 幕相背了手,嘴唇动了动,斜眼瞧见背后大殿里头忽然人来人往,未几,从中抬出来一个白布蒙着的担架,有宣仪匆匆出了门口,在门边喊了一句什么,便又匆匆走了。一切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那担架上,白布下露出来的一扇黑金丝布料眼熟。 担架从爷孙两个的身边经过,那黑金丝布料随着宫人们行走而形成的抖动,就像摁住了人的心跳。 “那不是……。”幕白铭的声音有些发抖。 幕相冲他摇摇头,两人噤若寒蝉,一路无话,终是走出了这座黑石垒就的金国王宫。 浮屠荒漠 这天原本是魔族的新年,浮屠宫中的人龟缩在树母身边,等待着祭典开始。 他们虽然穿着清凉,却依旧拦不住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小溪般流淌下来,人人脸上都显出不健康的红晕。 一种近似疯癫的气氛折磨着人们的神经。 地底的树母已然快要被耗空了,这空间里若是没了树母,他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所谓贵族,将要迎来的结局,恐怕不是被地心渐渐无法调控的温度灼死,就是彻底失去空气,窒息而死。 所以,他们要活!哪怕是去那块或许会让自己失去自我的土地上,也总比就这样死了好。 好在还有老尊主,他们的救星…。 人们翘首盼望着。 一名面覆黑羽的力士从祭坛后的石门内走出来。 人们因为求生而压抑的兴奋此时爆发,场面骚动。 “这次选中了谁?” “或许是鹭家,他们家从前就最得老尊主的心。” “慎言,你忘了,现在这位,可不是以前那位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从前老尊主做事风格巨变,就有些人心惶惶。而今更有少尊主公开表示这位身份存疑。 可老尊主灵力之高,法力之强,那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威压之气又如此强劲,就算心中明知道不对劲,却也真的很难让人不低头。 更何况……。 黑羽力士目光如炬,抬起手臂在人群当中一指,众人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时哗然。 那被选中的幸运儿呆愣半晌,又迟疑的拿手指了自己的鼻尖半晌,望着黑羽力士转身的背影,这才不信又庆幸的跟上去。 其他人只好艳羡的看着,那祭坛上缓缓出现的黑色洞口一出现,幸运儿便被黑羽力士拽得一个趔趄摔进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奔向了唯一的生机。 “不公平!这不公平!”有人喧闹起来,化出原型大步冲向了祭坛中央那个黑洞。 黑羽力士眼中透出蔑视,连拦都没有拦他。 众人只见一只金色大耳朵的猫科动物咣的一声撞上了黑洞的表面,随即发出了瘆人的泼水声。 仿佛是水袋子破了那样,站在前排的人脸上衣襟上都沾满了血迹。 毫无疑问又死了一个。 老尊主就是这样可怕,不让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他已经能够将流光门与截门来回的转化了,因此黑洞前那有去无回的屏障,几乎是随他的心意出现的。 “今天的祭祀就到这里。”黑羽力士传声说道。 没人再敢说话,巨大的场地上,上千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散去了,只留下眼神各异的一群兵士,他们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只觉得内心发颤。 这是金国支援到此的第一批人族士兵,他们原来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回到元鼎大陆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今任谁也看得出来,包括幕家那位领兵到此的将军幕获。 让他们来镇守这片祭坛,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他们已经跟老尊主绑在了一条船上,除非荡平血狼之地,否则,他们谁也别想好好的回去了。 第三八零章 风云变幻(四) 同是新年,血狼之地上的气氛显得正常许多。 袁琴琴起先不会养小动物一般的往生兽,现在渐渐也会了。 这小东西比人孩子好伺候得多,给什么吃什么,并不挑食,甚至有时候阿离小红小白这几个调皮,背着袁琴琴喂弟弟些奇怪的东西,他也照吃不误,活像一只小垃圾桶。 因是新年,这天晚上树母放出了比平时更为耀眼的光,家家户户也都拿出平时攒下来舍不得吃的东西炖在锅里,满大街都存着香,凝久不散。 在人们聚居的中心,有一条繁荣的小街道,半月街。街面上各式各样的小吃勾得人口水直流。 其实食材都很简单,人们能吃的东西种类不多了。 然而,既然生活已经无奈至此,当然更要活出仪式感,袁琴琴觉得这些月族人就是如此。 袁琴琴到这里之后才知道,因为魔族是飞鹰小月的后代,虽然每个小部族各有称谓,但他们统称自己为月族。 月族人们在这一天抛掉了沉甸甸的生存压力,在树母的照拂下,过起了在这荒僻大漠上的又一个新年。 孩子们自然是欢呼雀跃的,尤其是小垃圾桶,上街吃到下街,管着钱物的鹤泽一脸嫌恶的数落他,一面不情愿的掏钱结账。 袁琴琴也在这街上开了个小摊子,她要活下去,就得融合进月族人中间去,何况还有这许多孩子要养。 惜光知道了自家“姨妈”的这个想法,毫不犹豫的捐出了自己的猎物和收到的稀奇玩意儿,袁琴琴觉得不能占“大侄子”的便宜,跟他说好了三七分,她三惜光七。 惜光眼中亮晶晶,其实这个情况下,让人们像以前一样开市,做生意,耕种和过日子,只是为了让大家有所依存,不至于被严苛的自然条件吓趴下。 对他而言,有没有钱,有多少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一腔情感自从袁琴琴说了身份之后,就有了寄托,能放心大胆的为她做些什么,好像天生会让他感到自豪和满足。 惜光也被自己这份“孺慕之情”吓了一跳,随即理所当然的安慰自己,从小过惯了没娘疼的日子,这好容易老天爷送来一个大姨妈,他是太激动了。 远处的女子完全跟背景融为一体,一身漆黑的衣服,就连脸上都蒙上了一整张面具。 这打扮必定很不舒服,因为她总是时不时便扭股糖一般,不安分的折腾自己这身装备。 惜光的眸色沉了沉,脑海里又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一截雪白的腕子,不知她身上可还有一块好肉。 她病了,他无能为力,只求她不要经受太多痛苦。 自从上次回来,她身上的皮肤就像面捏的,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吓坏了不少小孩子。 惜光着巫医看了半日,老头儿只摇摇头说奇怪,开了些不温不火草药膏,嘱咐袁琴琴涂在患处包起来,直到好了为止。 可谁知竟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不戴面具出门了,袁琴琴浑身都是药,包得严严实实,这一次的疗程足足十二天,不让她洗澡拆绷带,整个人都馊了。 她死过一次,又兼知道了惜光记不起自己,虽背着人,她看见有的地方皮肤掉得只剩下了肌肉,红融融的毛毛虫一般,可依旧觉得日子都是自己捡来的,要放开了活。 此时她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正一面发呆,一面遥遥望着小东西们的动向,怔愣的看着小垃圾桶狂次打次吃吃吃乐此不疲,想起从前也有这么个孩子,也似这般好养活。 一想到这儿,胸口就像堵着什么东西,直要酸到嗓子眼儿里去。 伤春悲秋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流淌出来,顺着冰凉的面具往下头滑。 冷不丁听到一个挺近的声音冷冷说道:“把这个摊子给我拆了。” 袁琴琴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小摊子哐嘡一声飞出去,嗡的一声在半空里打了个回旋,被一股橡皮筋一般的吸力整个的吸走了。 袁琴琴目瞪口呆,抬头一看,始作俑者面色清冷,神情倨傲之中带着愠怒。 “幻音…,我可是交了摊位费的!”袁琴琴实在难以相信,这背后还有大侄子撑腰的情况下,怎么还会有人要来掀她的摊子? 可总不能因为有了大侄子,就时时都靠着他的名头招摇,于是只用询问的眼光倔强的看向幻音,她觉得需要给她一个说法。 给说法的人是幻音身边的一只小蝙蝠女,她站出来,挡住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面色含怒。 “大胆外族,还不低头,竟敢如此直视圣女!此处是我蝠族祖殿,今日圣女要开坛祭祖,闲人理当回避!” 袁琴琴转头一看,自己确实将摊子摆在了一扇乌压压的大门前,祖殿? 建筑风格确实与周遭迥异,但这里从来没开过,门口又没标识,黑洞洞,鬼晓得是谁家的什么殿。 又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小商贩,也没有人通知她,最终只剩下她一个触了霉头。 再看看幻音那张脸,那冷冷翘起的嘴角带着得色,说明她早料到这个结果。 要说这位为什么非要同她过不去,无非就是为了个情字。 可她自管去嫁呀,到时候两个人一起给她磕长辈头,她还得称自己一声姨妈。 想到这儿,再看幻音那张得意的俏脸,怎么都觉得滑稽。 “幼稚。” “你说什么!?”小蝠女咬牙切齿,她背后的幻音表情裂了。 “我说,圣女大人还云英未嫁,便早有少尊妃的风姿,如此天仙般的人儿,为我这等小民动气实不值当,你们说是不是?” “听说少尊主与圣女大人您的婚事已经提上议程,在下先恭喜了。” 袁琴琴恭喜完了,心里暗暗可惜那些被收缴的货物,还是咬牙算了,擦着幻音的身边挤过去。 只听耳边一个刺耳的气声道:“这次就当是给你最后的警告,离他远点!” 袁琴琴不以为意的一笑,错身朝外走去。 “阿娘,阿娘!我们回来了…”不远处小崽子们蹦蹦跳跳,挤进围观的人群,来到袁琴琴身边。 这头的情况突发,远处观察着这边的人脸色却瞬间不好了:幻音从小性子其实是温顺,后来跟了那伪尊主,不知怎么的越变越阴郁。 今天这事不算大事,可惜光心里就是不舒服。 “来人。”他低声道。 第三八一章 出路 从暗处闪出个人影,可见是随时跟着惜光的。 惜光眼望着那边的蝠族圣殿说道:“蝠族的圣女就要嫁给本尊,蝠族的圣殿怎么还能设在市井之中,更何况新年期间人来人往,闹市里大宗祭祀难免扰民。” “是,少主有何吩咐。” “你去告诉蝠族的傅夜白,就说蝠族祭祀可用树母圣域的月族祭坛,不要再这样大张旗鼓的到半月街来了。” 那人影脑中转了好几转,这看起来少主对蝠族那位圣女还真是不错,可隐约又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那头,袁琴琴掩住心头对于赚不到钱的失落,笑吟吟对着四个小崽子走过去,一只手接过吃吃吃的小垃圾桶,另一只手牵住难得下地一次的阿离。 小红小白身形虽长,也还能扑腾扑腾,一个跳到她的肩头,一个窝进她的头顶,华丽丽的羽毛长长的拖在袁琴琴的后背。 袁琴琴的一张脸都埋在面具里了,可肢体语言的亲昵还是让孩子们无比有安全感。 阿离抱怨:“阿琴,小垃圾桶就知道吃,你也不管管,你看看我这儿的钱,全给他一个吃光了!” 袁琴琴牵着她软软凉凉的干燥小手,觉得这孩子现在烟火气浓浓的,真是可爱极了,耐心哄道:“别老是这么叫弟弟,多不礼貌,弟弟也是有大名的。” 这边只觉得怀里的白嫩肉球刚刚吃完一个草叶馍馍,便又一拱一拱,一张花儿般的小嘴吧唧不停,不知道又在吃什么。 却听小白在自个儿的脑袋上奶声奶气的炸了,叫着袁琴琴给小垃圾桶取的大名:“容三山,谁准你舔我尾巴毛的!” 手里牵的阿离无奈翻白眼:“看吧,迟早家里要被他给吃垮。” 一大四小的几个叽叽喳喳朝自己家走去,在树母荧光的照映下显得尤为温馨。 远处一直看向这边的目光中也不免被染上了温暖,并且难以避免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将来什么时候能加入其中就好了。 可浮屠境的将来,在哪里? 惜光的眼神飘向远处:据他所知,那个自称为风琉璃的假魔尊已经完全掌握了流光门的开启办法,并且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可以长时间维持流光门开启的祭坛。 地底那群人都快疯了吧,他们跟随的人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而血狼之地众人的出路……,想必也只有从那座祭坛下手。 他与那风琉璃有些话还从未讲清楚过,他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为什么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功力强劲深厚,又为什么要冒充父亲? 最为重要的是,真正的父亲去了哪里了? 这些年他也打探过,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上次去地宫,也只是带回了狼后,连风琉璃的面都没有见到。 天边的雷电自风云之间隆隆滚来,惜光心想:看样子有些事必须加快进度了。 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双眼睛神光如炬,正快速的出现在浮屠境各处。眼睛的主人心静如水,他成功了,虽然浮屠境这样大,可他一定能够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眼前景物变幻,竟是来到了地下宫。 树母逐渐显出枯败的颜色,一名灰袍白须的老者就这样坐在一条粗壮的树干前发呆,直到有人从空气里伸出脑袋,尔后战战兢兢的现出全身。 风琉璃感知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头也没回,只是看着树母,声音空洞的说道:“我头一回见树老先的时候,他已经活了五万岁了,后来跟着又活了几千年,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死。” 他身后的人表情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回道:“回,回老尊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死的。” 是啊。“幻形。” “啊,属下在。” “试得怎么样了,即便是用了同族的血魂做引,那些低阶的月族人到了元鼎大陆上还是会魔变吗?” 幻形有些沮丧,又不得不回道:“是,虽说比用元鼎大陆上的人祭要好,但也还是收效甚微。” 风琉璃喉头轻轻动了动,又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幻形只见他的手一挥,便知道他不想再见自己,圆润的滚走。 地底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风中吹来一股热浪,那是无法再沉睡的火凤凰被吵醒的后果。 风琉璃抬起头,无数落叶正随着这震动从头顶上落下来。 最近他总喜欢与树老先坐在一处,有那么些瞬间,他会产生出一种疲惫的感觉,他做了许多,可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欣赏。 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所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呀。 他还在追着什么呢?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想带更多的人往生路上去罢了,可第一回有了这样的责任感,回头却没有了生路。 那些低阶的百姓,如牛毛般的存在,就像河里的蜉蝣一样渺小,他拿什么保护他们? 他研究出了一种或许可行的办法,用月族人的血和魂做引,压制低阶修行士身上的魔性,使他们到了元鼎大陆之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即便是一人血魂压制一人魔性,现在都还没有成功,他用祭坛骗祭品自动上钩,他们的亲人若是真有一天能够因了他们的血魂平安生活在元鼎大陆,也能够欣慰吧? 又一片叶子从树母身上落下来,这一片更大,也更健康,根部甚至还有一丝青绿。 风琉璃捻起这片树叶,在眼前一点点的转动。 这样明显的差异让他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些血狼族人,心头一动:跟眼下跟随自己的这群人比起来,血狼族人似乎过于强健了。 也许并不是他的方法不对,而是血魂引的材料不对呢? 想到这里,风琉璃忽然站起来,将手中的的那枚叶片收进自己的怀里,大步走向一处所在。 那是金国军队和魔卫们所在的营寨,营寨上方的金戈大旗、飞鹰大旗纷纷被热浪鼓起,一飘一摇。 是时候来一场真正的战斗了,如果用全部血狼人的血魂,必然能够将这些追随者全部平安引渡到元鼎大陆去。 更何况,风琉璃灰蓝色的眸子轻轻一缩:羽瞳那样爱重她的儿子,想必也很想念那孩子吧,就让他们早一点团聚也好。 第三八二章 走! 那双眼睛没有被风琉璃发现,而是一闪而过又来到了地下宫中另一处所在。 即便是这样的热浪也没能侵袭这里,说明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最起码,凉快代表了这里受到了风琉璃的绝对保护。 很快,眼睛的主人就搞清楚了,这里头住着的,是沉睡的少主,魔尊的亲孙子明瞳,整个大殿清凉如水,飞鹰祥云帐里头睡着的孩子约莫五六岁模样,骨骼纤细,皮肤显出异样的苍白。 但是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的伤痕,也就是说,当年那场玉石俱焚的红莲幽火,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那呼吸之间翕动的睫毛,让孩童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生动不少。 这孩子,活得好好的!那……那她也活着的可能性极大! 眼睛的主人在亲眼看到这一切以后,难免心内震动,功法顿时乱了,眼睛从浮屠境消失。 元鼎大陆灵源峰上,老掌门的居所已经被重新修建好,现在住在里面的不是现任掌门掌律真人,而是大陆上唯一的真龙神,敖索。 如果有人能够到他的丹房中看一眼,一定会被那里的景色迷住眼睛,两张前后摆放的大屏风,前一张是用水结成的一整块冰晶,完美没有一丝瑕疵,后一张乃是用无数通透无瑕的白水晶镶嵌而成。 在那两块屏风后头,又有一颗不断旋转的明珠散发五彩光芒,两扇屏风相互映照,在人的眼睛里投射下美轮美奂的光芒。 而龙神本人正红着一双肿胀的眼睛,嘴里包着一口鲜血,无助的望了望周遭干净整洁的环境,终归是觉得打扫困难,又将腥咸的血一包咽下去,自己将自己恶心了个透心凉,微微轻咳起来。 “敖大哥,敖大哥你没事吧?”这声音高昂,活像幽静的丛林里忽然奔来了一群狒狒。木地板震动,咚咚咚的声音从外间一直震到里间。 龙神咽了咽嘴里还没有吞干净的血,无奈对来人说道:“阿福,走路轻一点,快把冰凌镜都震碎了。” 大阿福又见到了喜欢的人,满面红光,直到见了他嘴角那一抹鲜血,惊得要跳起来:“敖大哥!你受伤了!”大手往龙神脸上那么一招呼,关切地将那张俊美的脸“轻轻”抬起来仔细查看。 敖索觉得脖子都要断了,痛苦的咳了一声,只听得两重屏风那头传来静静的吐气声,声音过后有个清甜的嗓音传来,带着喜悦又有点担忧:“敖大哥,你怎么样?” “幽幽,你快叫你姐姐来看看,敖大哥吐血啦!” 敖索脑子嗡嗡嗡,整个脑袋被强壮的臂弯挤在两团柔软之间不得透气,“吐血啦”三个字在耳边回响不绝。 黄幽怡轻快的从屏风那头走出来,略略扫了一眼,连忙叹口气急急说道:“唉呀阿福,你快放开敖大哥,他方才只是忽然心绪大动,这才吐口血,吐了就没事了,只是你这样子捂着他,没事也要捂死了!” “啊!”听到“捂死”这样严重的词汇,阿福总算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胸前被什么硬物杵着的异样感,让她馒头一般的胖脸一红,哎呀一声羞得捂着脸跑了出去。 又是一阵的咚咚咚,被称作冰凌镜的那扇屏风难免的夸嚓出一条口子。 敖索坐在原地,摇摇头却笑了,黄幽怡脸上也带着笑意:“敖大哥,我们终于成功了。” 敖索点点头,眼圈却更红。 是啊,他们早觉得阿琴没死,这才一边试着开启流光门,一边做了这个冰晶窥天阵,以期确定阿琴的位置,好将流光门开对位置。 今天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活着,却见到了小豆丁那孩子。 睡得那样安稳,说明了什么? 他们都安然无恙,五年前的那场大火虽然带来了短暂的分离,可没有将他们身边那重要的人彻底带走。 这意味着,有些事还可以补救,有些遗憾也还来得及改写,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啊! 就因为这事太过于振奋人心,敖索这间暂住的小院子里一天之内呼啦啦的来了好几波人,刚刚吐过血的龙神在大家眼里比饽饽还香。 让梅酒暖帮着送走了又哭又喊说是对不起大哥的毛毛,又迎来了“我就坐坐不说话”的凤国石兰陛下。 好容易劝走了国主陛下,欲言又止的黄幽怡、笑眯眯的杜老爷子、急吼吼的花随繁又来了。 这天夜里的星星格外亮,心情舒畅,对未来充满憧憬的龙神就着花福宝的手艺吃了两大碗饭,只觉得空气新鲜,灵源峰上灵气满满,叫人想要爬上房顶去吼两声。 胖姑娘花福宝蹲在屋檐下的水井边听着,一边听一边洗碗刷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天半夜,好不容易才抑制了兴奋之情躺下的龙神脑子里纷乱如麻,住在隔壁灶间的福宝心思单纯,心情一好睡得更香,呼声震天。 就在这样叫人呼吸不畅的鼾声中,敖索听见了小院子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心中顿生警觉,又觉得来人数量之多似乎不像是来了歹人。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敖索睁开眼睛,伸手朝挂在不远处的衣物一抓,那衣服如同活过来似的,顿时包裹缠绕上了他如玉的身子。 房门打开,见了来人,敖索皱眉,冰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的光:“诸位,似乎来得不太是时候,某刚睡下。” 只见满院子现在都站了人,大大小小的,还有领头的,就着火把一看,哦,那不是独孤掌院那老头子吗。 “哎呀,我的大神哪,都这时候了,还睡什么?”独孤尘急道。 敖索心道折腾了数月今天总算有点进展,不睡觉怎么省着体力找阿琴,轻轻瞥了一眼众人,神态之中透露出的风采将那些没有定力的中、低阶弟子看得心头一漾。 他如今功力已经恢复七成,早已不似从前那边瘦削,面如冠玉,发如玄墨,眼中如同乘了满天星斗,一对珊瑚般的龙角早已经无法掩饰,此时正明目张胆的竖在头顶。 经过白天的大喜过望,那一双眼睛里已经放下了懊悔只剩下灿然的希望,一身疏松睡袍慵懒风流。 这就是翱翔于九天,超脱三界的龙神啊。他们就要与这样的神并肩战斗了! 不少人心里激动得有些颤抖。 第三八三章 走!(二) 独孤掌院面色凝重说道:“大神可知,金国大军进驻浮屠境助纣为虐所图为何?如果真的被他们得逞,不仅是凤国和北原,就连这诸天山都可能陷入战火之中,为天下计,掌门师兄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提议!” 敖索听得一头雾水,用手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独孤掌院,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为今之计是先找到袁相离吗? 这其中究竟生了何种变故,大家今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了何事?” 独孤掌院一听,便知道这段时间敖索必定是一心扑在开启流光门和造出冰晶窥天阵上了。他们自知道金国动作后,便开始了详细的探查。 然而抽丝剥茧后所查到的一切令人心惊胆战的细节,龙神都不知道。 独孤掌院命大家先原地等候,敖索这才留意到这些弟子少说也有百十来个,人人都全副武装还背上了行囊,心头虽然狐疑,可也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独孤尘拉他进了屋子,隔壁厨房里的鼾声已止,虽说瞌睡沉,福宝还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正扭着身子回味刚才的梦境,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敖索的屋子里,独孤尘算是将事情拼凑起来,语序混乱的讲清楚了,敖索听后面色沉寂。 独孤尘说道:“掌门师兄得知窥天阵已经成功,便推算流光门也能立刻开启,因此差我们来找你,速速开启流光门,去到血狼之地!” 他们此前通过窥天镜看到了风琉璃,也听到了他和幻形的对话,可那时候一心寻人,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更无法将这些对话和片段跟具体事件联系到一起。 “也就是说,浮屠境已经快要完全崩塌,现在境内大乱,风琉璃想要借助金国大军先铲除血狼之地的反抗军,然后再大举入侵元鼎大陆,帮助金国取得霸主地位,成为元鼎大陆上唯一的王族。”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开启流光门,去浮屠境与血狼之地达成合作,借帮助他们抵御风琉璃,打破风琉璃与金国联手这一阴谋。” 独孤掌院佩服的点点头,在他这样凌乱的描述之中,大神还是抓住了重点,这真是令他这个身为夫子的人汗颜。 “可是魔族人大多数一旦进入元鼎大陆,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血咒就会令他们魔变,风琉璃是打算让他的子民疯狂一辈子吗?” 独孤掌院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凤国的石兰陛下也是今日才得到具体消息,趁着他来便告诉了我们,其实其中有许多事恐怕连石兰陛下也不甚清楚,或许风琉璃是觉得,疯了总比死了好?” 敖索眯起那一双漂亮的凤眼,脑海里回想着他们在浮屠境地宫中的所见所闻,灵光一闪,现在想想,竟然全都想通了。 “不,风琉璃怎么会想要一群疯狂的子民,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好好的保持理智。” 独孤掌院闻言陷入了猜想:“莫不是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人的功力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只要修炼到高阶,那些魔修士也就不用惧怕血咒带来的影响了。” 敖索摇摇头:“不对,我们好像无意间窥见了他的一件大秘密,似乎,只要用同族的血做成一种血魂引,便可以压制血咒……。” 话未说完,那飞速运转的思维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念头将敖索惊出一身冷汗:“糟了!” 独孤尘被他吓了一跳,只见方才还清风雅静的龙神现在彷如瞬间跌入了凡尘,那张随着功力恢复越长越俊朗的面孔上全是焦急:“我们没有在地下宫找到阿琴,以现下浮屠境的境况,她一定是在血狼之地那一方。” “而今风琉璃为了炼制血魂引,一定会大举进攻血狼之地,阿琴就在那里,一定会受到波及!”眼下浮屠境就像是随时会断的一座悬崖上的孤桥,在桥上的人谁也跑不了。 敖索拉住独孤尘:“独孤掌院,请你立刻派人告知黄幽,让她马上来,我要知道血狼之地的确切位置,才能准确将流光门开在附近!” 独孤掌院之前听了自家掌门的话,还不知道打开流光门这件事需要这么个定位的步骤,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整装待发,兴奋不已的弟子们,心中暗下决心。 “好,我差人去叫,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龙神的好消息!” 门外传来福宝带着鼻音疑惑的声音:“你们都坐在这里干什么?敖大哥,敖大哥你醒了没,我们这儿来了好多人。” 敖索心下急切,顾不得跟她解释,一头冲出屋子,便往那边的丹房扎过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福宝抓抓头,想了想出了什么事她也帮不上忙。 再看看这群人,这天气也不算太冷,坐院里就坐院里吧,她系上大围裙,干脆给众人煮宵夜去。 每一次跟黄幽怡合作,透过窥天阵看浮屠境的时候,敖索都忍不住想起曾经的自己。 虽说已经恢复了七成功力,可七成跟十成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那是量变与质变的区别,如果他有十成功力,别说是开个流光门,三界五行,想到哪里就到哪去,想见谁了连个招呼都不用打就能见到,那是何等的惬意。 那种超然物外的优越感与生俱来,一旦失去,浑身都不得劲。 此时他的眼睛很疼,被炫彩的流光照射之后,忍不住的会流眼泪,可如果不快点找到血狼之地,谁知道那边燃起来的熊熊战火会不会又烧到袁琴琴的头上。 他早已经忘了从前他们是怎样决裂的,只记得些留在脑中的感情,思念,眷恋,还有遗憾。 敖索催动了全身的灵力,这使隔着两扇屏风坐在他对面的黄幽怡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这位的能量是寒气,寒气越重,说明他用力越猛。 黄幽怡睫毛上和嘴唇上都结出了白色的霜。冻得心中苦苦的,好想去找几床被子,可他们的配合不能随便打断。 她知道,只有找到阿琴,他们才能够真正放心,寒冷让她无法更多的分神。 在这样的刺激下,少女将天赋秉异的灵眼运转到了极限,从外头看去,整个丹房云雾围绕,彩色神光一束束打出来。 人们都顾不上吃手里的宵夜了,专心致志的盯着丹房,静待消息。 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正中,丹房的门总算是打开了,出来一个双眼肿得好似胡桃的白衣人。人们朝他身后看去,想看看那位风光霁月的龙神可出来了。 可这白衣人不管不顾,径直走向独孤掌院,拉着他,嘶哑着声音说:“我找到了!走!现在就走!” 第三八四章 真爱如血(一) 敖索找到了地面上的血狼之地,可没有在那里头找到袁琴琴,但他心头那样怕,要是去得晚了,又跟她失之交臂怎么办? 他觉得袁琴琴一定是在血狼之地的话,不如到了再找。 敖索一说走,那些坐了一夜,形状颓靡的诸天门子弟立马打起了精神,阴影之中,不知何时来的一只硕大穷奇走到阳光下,他的身边站着娇小少女,穷奇亲昵的用大头蹭了蹭敖索的手臂,口吐人言道:“走吧,我们去接大哥。” 就在这所有人等待着龙神开启流光门之时,袁琴琴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大波故人到访。 她正在喂小红吃东西,十八般技能都用上了,母女两个在狭小的屋子里你追我赶,斗智斗勇,尖叫连连。 其它孩子或坐或趴,满屋子打滚皆有,愁得袁琴琴将手里的菜汤团往桌子上一顿:“你们几个,消停下好不好!累死老娘了。” 小红缩在屋角拼死抵抗的大叫:“我不要吃青菜!” 这小家伙跟容三山那样的乖宝宝小吃货不同,亦或许是女孩子的缘故,挑嘴得很,送到嘴边的所有东西都不爱吃,你问她爱吃什么?答案居然是没有,没有哇! “你干脆饿死得了!”袁琴琴拖把椅子往上一座,索性端起碗自己吃起来。小红见躲过了这一劫,哭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闪过一丝侥幸和小计谋得逞的得意。 袁琴琴吃着吃着,就感觉什么东西爬到了自己腿边,就着她的膝盖站起来,转头就看见一朵乖巧的小鼻子正在嗅空气中饭菜的香味。 往生兽的孩子长相有些不同,可看习惯了还是很丑萌的,尤其是穿上袁琴琴给他缝的小肚兜,活像个福娃娃,又安静吃饭又不操心的孩子最讨喜了,袁琴琴心头一软。 “小山,你刚刚才吃过,可不能再吃了,看看你这小胖脸,恩?” 袁琴琴说完,见这圆滚滚的小东西听话的在她膝盖上靠了靠,又匍匐下身子去,藕节子般的小短手短腿四脚着地,翘着圆润的小屁股,花朵似的小鼻子挨在地面上嗅嗅。 这意思,大概是你不给我吃我还不会自己捡么。 “唉。”没一个省心。 她瞪了一眼在墙角边悄无声息朝自家姐姐挪动的小红:个不争气的家伙,连个饭都吃不好。 弯下腰把预备捡着吃的容三山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将碗和勺子递到他手里,顺便欣赏了一下小吃货大口大口的吃相,洗洗眼睛。 就在这鸡飞狗跳,又十分日常的时刻,袁琴琴从空气中听到了一声十分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正在跟小巴玩尾巴翻花绳的鹤泽阿离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倾听起来。 屋子里的孩子们除了吃吃吃的容三山,全部都停下了动作。 “你们都听见了?” 小红小白点点头,阿离眨了眨小鹿般的杏眼,忽然脸上一愣:“糟了,阿琴,最近我们是不是都没见到一个人?” 袁琴琴皱皱眉,她养着一大堆的孩子,自己又一直病着。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柴米油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自然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些啥:“你说的是谁?” “老狼王啊。” 袁琴琴心中一咯噔,仔细想想,上次赤儒来她这里求救的时候,似乎距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上次他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觉得自己快死了,因为跟老狼王最为亲近的妻子,狼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而赤儒一旦失去了原主亲人的信任,很快就会死去。 阿离想起他们上次赶走赤儒的事,心中涌起内疚,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袁琴琴一把将小吃货连人带碗抱起来,又到墙角边拎起两只小鸾:“这种事可经不得猜,不如亲眼去看看。” 要说无故就见狼王,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他们除了护送“狼王”回家这一点,后来为了避免赤儒被拆穿,接触就更少。 原本是为了方便行事,可现在反倒不方便了。 袁琴琴带着一堆孩子,在重重守卫的血狼大帐外头站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公然求见,那守门的卫兵若不是认识她,早就上来一顿乱打了。 “鬼姨,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具下的袁琴琴嘴角翘了翘,忍了忍没有扑哧笑出来,每次听他这样正经八百的叫自己,都说不出的滑稽,仿佛自己做了一个了不得的恶作剧,又不敢拆穿他。 袁琴琴镇定了自己的声音,转过身,见到的是一个气质温和的高大男子,怎么对比出来的呢? 前男友嘛,石兰河虽高,可还是比这个便宜的大侄子还矮了半个头。 袁琴琴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偶尔想想石兰河,心中的疼痛随着岁月流逝,渐渐麻木掉了。 此时见到一个同样在她面前气质如玉的男子,也不会再生出针扎般的心痛,而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将对方充满朝气的眉梢眼角,被树母的荧光照亮的脸部轮廓都细细欣赏一遍。 人有气质就是好。 想当初惜光还是个傻小子的时候,她从不觉得这眉眼有什么不同,虽然好看,但没有灵魂,哪像现在这样,眼中神光缱绻,一双好看的鹰眼微微一转眸,就好像能说话。 惜光见她清澈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辗转停留,不自在的干咳两声:“鬼姨,你在看什么。” 袁琴琴心生逗弄之意,脱口而出道:“看你这孩子长得挺好看。” 惜光的面皮微红,他好歹也几百岁了,还是头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说他好看。 这不知道手脚怎么放合适的窘迫真叫人不好受,惜光连忙岔开话题:“鬼姨莫不是知道了狼王病了,这才来探望他的?” “他病了?”袁琴琴心头一紧,方才那些看到惜光之后生出的作弄心思瞬间都飞到九霄云外。 惜光微微讶异:“原来鬼姨是不知道的,是我失言了。这事原本谁也没有透露,毕竟狼王刚刚回归不久,血狼族众刚刚定下心来,要是知道狼王病了,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 “我还以为狼王会将此事差人告知于你,毕竟你们曾有些交情。” 袁琴琴心中有些愧疚,赤儒应该是不想再麻烦她,这才没有再将自己的事拿到她面前说。 她不该这样的,明明大家是风雨同舟过,有革命友谊的战友。 “那我现在知道了,我能进去看看狼王吗?”她问道。 第三八五章 真爱如血(二) 惜光也如她一般,打量了她半晌,直搞得袁琴琴心里也起了疑惑,这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她的肩头一揽,好兄弟似的说:“别人是不行,可你是我月王的鬼姨啊!” 袁琴琴怀里抱着容三山,头上蹲着小白,肩上站着小红,手里牵着鹤泽阿离,那都是有固定座位的。 被惜光大力的一揽,除了怀里的容三山还呜呜呀呀的抱着袁琴琴的脖子,其它小崽子全被挤到了一边去,统统冲惜光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惜光才不管这些,他其实觉得这个动作自己想做已经很久了。 在见她的时候,在死亡峡谷的时候,甚至是在她说跟自己的母亲有故的时候。 就这样子,能看到她被黑布包裹的头顶,鼻端闻到的是草药和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混合的气味,很是熟悉,并且令人安心。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是她在自己怀里。惜光暗暗地想:莫不是因为她与母亲有故的缘故,总是对她生出些不一般的念头来。 总想多亲近一些就好了。 袁琴琴别扭的被他揽着进了血狼王帐,这里从外面看只看得到一些围墙和圆形的帐篷,可进来之后,才发现内里其实别有乾坤。 因为靠近树母的缘故,此处的植物生命力更加旺盛,地面上生出了好些绿茵茵的小花小草,仔细看看帐篷边上居然还长着一丛丛叫不出名字的蘑菇。 路上的帐篷都是血狼战士们住的,距离真正的王帐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孩子,不急不缓的走着。 对容三山来说,一切都是吃的,因此小鼻子和两个小爪子就没有闲着。 他在袁琴琴怀里不安分的拱来拱去,甚至顺着袁琴琴的手臂,抓住惜光的前襟,爬到了惜光那边去。 惜光顺势将他接过来抱住,待看清了这小子的面容,别扭说道:“这是那食尸傀的儿子吧,你怎么将他养在身边了。” 袁琴琴没有跟人说起过食尸傀的故事,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不是食尸傀而是往生兽,此时听惜光这样说,难免想要为往生兽大叔伸个冤。 “食尸傀可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子可怖,这孩子的父母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们帮助了很多人。”她一时不知怎么扭转惜光对食尸傀的印象,低头思索起措辞来。 却听见一旁惜光笑吟吟开始跟容三山说话了:“小东西,原来你这么特别呀,难怪让鬼姨愿意养你。” 袁琴琴偏过头,见他脸上丝毫没有不信的神情,看向容三山的表情也没有了丝毫的嫌弃。 好似只要她说“好”的事,他就一定会认同。 这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藏在面具下的嘴唇又一次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行很快便来到了老狼的居所,说是王帐,其实修得跟宫殿也不差。只是这殿里燃着不知多少炭盆子,一掀开帘子,一股热气腾腾,让人气闷的味道就飘散出来。 袁琴琴闭了闭气,要是这时候伸手捂鼻子可太不礼貌了。 里头传来一名女性温婉询问的声音:“是光儿来了吗。” 惜光笑道:“娘娘,是我,我顺路过来,便看看狼叔。” 袁琴琴带着孩子们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帐。 里头的陈设虽然简单,可都是好东西。 这一季新长成的蔬果,万金难求的,都在这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摆着盘。 袁琴琴觉得赤儒这家伙算是撞了大运了,若是真能完全替代老狼王活下来,名利双收不说,也不必像她这样,为了给孩子们弄点吃的,费尽心思。 更可恶的是小兔崽子们还不是各个都买她的帐。 小巴一直藏在袁琴琴身上,主子怨念太强大,以至于他都感觉到了。 “你看到这些,是不是特别羡慕?”小巴心念传过去。 袁琴琴叹了口气:“那你总不能连羡慕都不让我羡慕吧,养活你们多费劲呐。” 这厢牢骚不已,那边的狼后已经迎过来。见惜光身后还跟了大大小小的一串儿人,面色有些不虞。 “怎么还带了这么些客人来,也不事先打声招呼,老头子这里乱成这样,都没有收拾。” 惜光露出一个老少通杀的阳光笑容:“娘娘还没有见过这几位吧,”他拉过袁琴琴介绍道:“这是阿相,也是我母亲的旧友,我叫她一声鬼姨。” “就是她们几位陪着狼叔回来的,路上帮了不少忙。” 狼后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了层层幔帐,袁琴琴这才看清楚了这能够决定赤儒生死的贵妇人长什么样子。 她的头发全白了,在头顶挽成巍峨的发髻,用一支打磨光滑的木枝搭配,浑身气质雍容,但也难掩野性。一双传神的凤眼,眼角有些鱼尾纹,依然极美。 这双眼睛里藏满风霜和智慧,在袁琴琴的身上打量的时候,即便是戴了面具,她还是觉得犹如叫X射线照过,中午吃了什么都要被看出来了,颇不自在。 惜光觉得狼后的反应有些奇怪,袁琴琴等人是老狼王的生死之交,以狼后的身份,当面道谢也许有失身份,可一些小小的赏赐表示表示还是会有的,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不懂,便干脆道:“鬼姨知道狼叔病了,特地前来探望。” 狼后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整个帐内的气氛都凝固了,袁琴琴心里直打鼓:她是不是真的看出什么来了? 难道在她们疏忽了的时候,赤儒已经完全暴露了不成。 不会,应该不会,如果真的完全暴露了,狼后不会还亲自侍奉,衣不解带。那她现在究竟已经怀疑到什么程度了? 袁琴琴觉得,这也只有见了赤儒本尊之后才能知道了,于是眼神投向那重重帐幔之后的一个黑影身上。 狼后其人曾是狼族姑娘里头最为厉害的一位,不但本族的本事学得透彻,跟狐族的关系又好,将狐族的魅惑这一术也学了个底朝天。 那一双眼睛要是盯住了谁,无论男女都得被惑得五迷三道,莫名的透出自己的本来意愿。 老狼是忽然病倒的,她之所以谁也不告诉,并且将这狼帐封了,就是觉得这病来得有些蹊跷,因此对谁都保持着戒备。 忽然乍见了袁琴琴,这幅从头包裹到脚,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立刻将看家的本事用上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攻势下,袁琴琴居然只是关心担忧的望向了老狼,狼后漂亮的眼睛眯了眯,终于出声了,可却是拒绝,即便对方是真心关心,她也不能让外人知道狼王病重至此。 “王上他只是偶感风寒,捂一阵子就好了,这才刚吃了药睡下,不宜见客。” 第三八六章 真爱如血(三) “让她……过来……。”在这气氛幽森的王帐里发出这种僵尸般的声音,着实是叫人瘆得慌的。 饶是阿离天地不怕,此时也往袁琴琴身边靠了靠,微凉的小胖手抓住了阿琴戴着手套的温暖大手。 狼后闻言轻轻斥道:“老不休的,都这幅死样子了还净拆我台。” “让……让……。”赤儒显然是着急了,这狼王的老婆怎么这么凶,他都快死了还不让能救他的人来救他。 “好好好,你别着急。”狼后妥协了,哄孩子似的安抚了两句,这才转过来,朝袁琴琴小声说:“去看看吧,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见到了什么,都不许对外说。” 能见到什么呢?袁琴琴心里猜着,还是老实的点点头,她可不想再**射线照一次。 未免孩子们太小,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与老狼关系不错的阿离,袁琴琴将两个小鸡和只知道吃的容三山都交给了惜光。 她和阿离两个,就在狼后不耐的目光里来到了赤儒的床边,漆黑的纱帐轻轻掀开,袁琴琴在床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依稀是狼王的模样。 看不清啊,招呼能自己发光的阿离过来。 节能小灯泡一亮起,床上的这东西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啊!光!!” 吓得阿离赶紧亮度调低,狼后三两步就要扑上前来拉开众人,可赤儒忍着皮肤的剧痛,连忙说道:“老太婆,你快带着光儿他们出去,我有话要和阿相阿离单独说。” 这些天他都好虚弱,难得一次蹦出来这连串的字,狼后既心疼他,又觉得面子上十分难看,脚微微挪动,还是拉着惜光走了。 终于等到该走的人都走了,赤儒一把抓住袁琴琴的袖子:“快,快救救我吧……。” 阿离皱着眉挨近他,众人这才看到,老狼王的躯壳就像被泡过的馒头,肿得发亮,身子底下铺着些软毡子,可接触了软毡子的皮肤,都裂开了细小的缝隙,往外流黄水。 阿离讶异道:“才多少天没见,你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最后一枚灵魄没有拿到,这一幅假的老狼王的躯壳大限就快到了……如果再不能找到灵魄,不用那死老太婆怀疑我,我就先死了!” 赤儒吃了老狼王的血肉之后,能够以此为依据造出一幅新的躯体,可这躯体魂魄不全,没有活过,相当于是死肉。 之前一直在往这身子里补灵魄,这才能保持它的新鲜,可久久没有往里注入新灵魄,死肉还是死肉,终究是要腐烂的。 “灵魄补全,我就能完全成为老狼王,再也不怕这些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才来这世间不久,我还不想死……。” 走出狼王大帐,袁琴琴内心沉重。 她倒是想救赤儒,可他这最后一个灵魄的要求太高,她该上哪里去找呢? 回到自家的范围,袁琴琴吐了一口长气,惆怅的说:“难怪他一直没法跟狼后和谐相处,原来是少根筋。” “是少了一个灵魄。”阿离的表情也相当迷茫。 赤儒说,要想救他,必须要找到一对几经生死、真心相爱,最后又修成正果的情侣,让他亲眼见证他们的爱情。 这就算了,可什么叫:他们须得经历相见不能见,相知不相识,相爱又相忘几个必要阶段??? 这都是什么鬼要求,什么鬼经历! 可狼王与狼后就是这样修成正果的。 此前他们已经知道了,若要找出老狼王的灵魄,就要用与老狼王一生相似的经历去激发。 也因此才有了荒漠斗沙虫,死亡峡谷勇救孩童这些事件,并且在事件结束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相应的灵魄。 那都是老狼王曾经做过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事。 至于现在这件——啊,算了让赤儒这家伙安稳的死去吧。袁琴琴不无沮丧地想着。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份真挚的爱情就这样直白的被她碰上了。 事情的起因还在惜光的身上,就在看望完了狼王的那一天,袁琴琴去他那里接孩子,他顺手就从自己的空间里摸了个包裹出来。 袁琴琴一看,不是别的,竟然是她被幻音收走的那个小摊子上的东西,包袱皮可伸缩,把整个摊子原封不动的给她装回来了。 大侄子还交代她,自己已经给她出了气了,将来谁也不敢再在那扇大黑门前头撵她走,还叫她上那里去摆摊子,大有这片鱼塘我承包的架势。 袁琴琴仰望着他有些得意的俊脸,觉得这小子的形象一天比一天高大,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感动得就差上街去给他歌功颂德一番了。 可是回家以后想了想,还是不敢再到人家的祭坛门口去摆摊子,最近时值新年伊始,难说蝠族还有什么关于祭祖的活动要展开。 于是她拎着东西,找了个稍稍偏僻点的地方,希望能够在一个不起眼的环境里去卖东西,就算是人流量小一点,卖得差一点,也总比呼啦一下摊子被有心人收缴去了好。 可她很快就后悔了,她选的这个地方果然是冷清,苍蝇围着她飞了老半天了,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 正收拾包袱准备换地方,就后勃颈一凉,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压迫而来。 行走江湖这么久,她觉得自己至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这点斤两在高手面前还不够塞牙缝的,该缩头就别怕当乌龟,风紧扯呼。 可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没有给她多少逃跑的时间,因此她也只来得及蹲进了一边半人高的草丛里去,屏息静气,将通灵术散发出来,假装自己是一只不谙世事的青蛙。 当对方那毛茸茸的大爪子踏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时,袁琴琴觉得自己躲对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不是别人,正好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血狼大将军蚩猎。 看看那一身充满威胁性的油亮黑毛,一根根像钢针似的,就如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相处。 袁琴琴一边吐槽,一边挠了挠身上渐渐开始发痒的皮肤,最近皮肤一天比一天更痒了,可狼族那个老巫医就是不准她拆开看看。 由于身上除了微微痒以外没有别的异样,袁琴琴也就听之任之了。再抬起头看看大黑狼走没走,就看到这家伙的狼脸上满是柔情,对着她的方向说道:“你这两天好点了吗?还难受吗?” 袁琴琴吓了一大跳,自己已经将气息全部藏起来了,按道理说不会这么快被发现啊! 谁知她身后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子声音,语气十分温柔,声音还有点儿空灵:“蚩猎将军,我好多了。” 难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全部被这女孩子看在眼里,而自己还傻傻的躲在人家面前? 第三八七章 真爱如血(四) 蚩猎就这样跟袁琴琴背后的女子聊起天来,袁琴琴生怕被发现,一动也不敢动,更无法转身去看看那女子的模样。 她想自己可真是傻,跑什么跑,躲什么躲,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仅仅是感觉到危险气息就杯弓蛇影,倒显得十分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忽然她听到大黑狼说:“我今天想看看你。” 袁琴琴一愣,没想到这冰山般的大黑狼,语气之中居然带着些讨好。 说完这个,蚩猎迈出大爪子,就要踏上草丛,那女子的声音忽然说:“别,今天我好没力气,不想化形,我好累。” 袁琴琴紧张的看着那脸盆大的狼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去了,蚩猎有些无奈的说:“可是你每天都很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想你,就想看看你,一眼都不好么?” 那女子似乎被这热情的温柔搞得有些害羞,扭捏了半晌,还是温声劝道:“明天吧,明天好吗?” 见蚩猎没有别的动作,袁琴琴惊诧大黑狼不为人知的一面之余,还是松了口气:这女子一定是他心中十分珍视的人,否则不会这样敬她爱她,她说什么都同意。 不过情郎都到面前来了,有什么不好见面的,难道说这女子跟她一样,是有些无法见人的隐疾的? 两个人又缠缠绵绵的说了好些情话,蚩猎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袁琴琴一口气松下来,浑身功法收起,一路憋气到现在,差点没喘趴下。 “嘻嘻——。”应该是看到了她的狼狈模样,那女子笑起来。 袁琴琴转过身,待看看这姑娘的长相,没料到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 “姑娘?你在哪里?刚才谢谢你。” 她知道这姑娘算是保护了自己,要是她同意蚩猎过来,那一准就发现鬼鬼祟祟的自己了,到时候怎么能说得清。 袁琴琴东张西望,完全没有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的后背又开始凉了。 那女子回道:“没事的,举手之劳而已,蚩猎他一直对你有些误会,我也怕他为难你。” 她顿了顿又说:“相离姑娘,不用再找了,我就在你面前。” 可我面前只有一面绿墙,还是啥也没有啊。 袁琴琴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又或许这姑娘并不愿意在她面前现身也是可能的,便不再纠结。 只不过,她刚刚叫我什么?袁琴琴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没有掉,那? 袁琴琴狐疑的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女子笑吟吟的声音温柔说道:“约摸是五年前,我与蚩猎将军一道,去元鼎大陆寻少主,就在少主与你道别的时候,我见过你。” “我现在包成这样,难为你还能记得我。”可袁琴琴想了很久,也没有在她所描述的那个场景里寻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影子。 也难说她当时就在现场也说不定,比如今天她就没看到她的人影啊。 也罢,她说在就在吧,不然怎么解释一个生活在浮屠境的姑娘能认识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另一件事:“你和蚩将军……,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呢?我听说月族是很开放的,除非是生在月族正统,就算是家中长辈也不会太干涉青年男女的情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俩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何必在这儿偷偷摸摸的。 那姑娘好脾气的静默了一会儿,这才平静的说:“因为,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啊。” 袁琴琴被她的说一半留一半搞得有些唏嘘了,面对她这个陌生人,那种想要吐露又有些觉得说了也没用的感觉,真叫人惋惜。 又想起自己的世界,觉得确实如此。 就算是再开放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又是多么复杂。 袁琴琴靠坐在那面绿墙下,这不是一面普通的墙壁,而是树母的本尊,它太过高大,直径又太宽,从这里看的话,就好像是一面墙。 他们常常从这里走过,树母的躯干理应是都被保护在月族的圣坛里的,可这部分好像长得过于快了些,完全生长过了圣坛的围墙,暴露在道路边上。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人去纠正这一点,再在这边修一道围墙。 袁琴琴想了想,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多同她讲两句:“可是,你们若是真心相爱,理应没有什么能够将你们分开才是啊。” 那姑娘似乎被触动,又是半晌的安静,才幽幽说道:“是啊,真心相爱,但就是无法在一起。” 袁琴琴回到家中,总觉得心里很不得劲。 她还是头一回了解到蚩猎的另一面,心里的八卦之神蠢蠢欲动,简直就要破体而出了。 又觉得十分可惜,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真心相爱的人无法圆满呢? 就在这一电光火石之间,她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老狼王作为蚩猎的亲爹,总不会在儿子的婚姻大事上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这姑娘和蚩猎又是真心相爱,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接叫赤儒见证了老狼王的儿子恋情修成正果,下令让他们成婚,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既能救了赤儒的命,又能让这两个有情人不再苦苦的守望。 啊,她真是好激动啊! 袁琴琴想事情想得入神,连饭也没做。一屋子孩子就着阿离和小巴这两个“大孩子”做出的难以下咽的饭菜,坐在桌子边上一脸愁苦。 待看到眼前凄风惨雨的境况,袁琴琴站起来将小崽子们一个个拉起来,笑眯眯:“走,今天吃馆子去!” 地底越发气闷,那唯一的清凉之所内,有这地底的王正不动声色的坐在一张小床边。 魔族的少主明瞳所住的地方叫做云极殿。 作为飞鹰小月的直系后人,风琉璃虽然没有那么多规矩,却还是希望这个唯一的亲人能够如同雄鹰那般雄踞在云端里,傲视苍生。 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这孩子身上已经寄托了许多东西。 风琉璃粗糙如同树皮的大手在孩子柔嫩的小脸上轻轻滑过,小心得像是在抚摸一片羽毛。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凭着什么样的仇恨在活着,可生活就是要和他开玩笑,给他阴暗的生命里带来光。 秦羽瞳是,明瞳也是。 自从见到明瞳以来,这孩子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被红莲幽火烧过,虽然因为体质的特殊没有在表面上留下伤痕,可终究还是伤了他的魂魄。在睡梦中成长的这孩子,居然渐渐脱去了小魔头的样子,长得越发像羽瞳。 第三八八章 守护的心 风琉璃望着这样恬静的眉眼,总有一种错觉,他这一生的意义或许不是报仇,也不是要占有谁,而就是这样坐着。 孩子的呼吸微弱,要不是那细嫩的小鼻孔里呼出的气息还吹动了身上的羽被的话,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 风琉璃自然而然的将手覆盖上他的小脑袋,将自己的灵气往孩子的身体里灌注,这动作他已经做了许多遍,每次做了输送灵气这事,他都需要长久的恢复,可他还是做了。 这魔宫里的人都知道,明瞳少主虽然做了许多让老尊主伤心的事,又长期不在状态,老尊主对他的特别从没有变过。 有时候他会残暴得不似真人,对待少主的时候,却总是心软得叫人看不透。只有垂死的树老先知道,这位的心思其实再简单粗暴不过。 可他再也开不了口了,支撑这样的地宫,更不断的结婆洛果,那都是在要他的命,他很快就要死了。 人的能力太大,欲望太多,就会刹不住车,后悔不后悔,结果都是一样的。 风琉璃输送完灵气,觉得身体里的力气都流走了,微不可查的喘了喘,站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身后的孩子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一声叹息在空气里飘散,一层蓝色的光芒在孩子的身上升起,最终像肥皂泡的表面一般破掉了。 “咳咳。”六岁的孩子轻轻咳了咳,觉得从口中到嗓子眼里全是干燥的,这是哪里呢? 母亲呢? 渐渐地,他想起来那股熟悉好闻的味道了,也想起来母亲的脸以及她消失之前同自己所说的话。 眼泪忽然就无声流下来:娘,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去找阿琴妈妈。 此时的明瞳眼神清亮之中带着稚嫩的坚韧,如果袁琴琴看见,一定知道这是谁。 五年前。 红莲幽火灼烧着他的灵魂,撕扯的感觉比肉体之痛更甚。 被养母抱在怀里,他从魔豆丁重叠如墨的瞳仁当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魔豆丁的那一半魂灵在灼烧中变得虚弱,而作为袁豆豆,他终于要自由了。 外头大火舔舐了养母的皮肤,将她清隽的容颜燎出了血泡,四周的气味难闻,火焰的声音夹杂在耳边。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自由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马上也要死去了。 他下意识的挣扎,可没多久就没力气,放弃了,想想即便就死也没有什么的。 这世界可留恋的人事物不多,最重要的这一个就在他身边,想要杀死他。 袁豆豆闭上双眼,在火焰的力量下沉入了黑暗,来到了一个满是蓝色魂灵的地方。 与此同时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个陌生的蓝色女子。 她已经是一条幽魂了,却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便叫出了他的名字:“豆豆!” 袁豆豆光着小身子,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面容上关切的表情让他想起了袁琴琴抱着他自绝的时候那决绝的表情,不知怎的,有一点伤心。 阿琴妈妈不要我了,为什么呢?一定是那个坏蛋,惹阿琴妈妈不高兴了,那我呢?我没有做坏事啊。 那女子却只是诧异,朝他扑过来,颤抖着,又激动地拉他的手,摸摸他的脸,手掌上没有温度:“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还是在这里了?我的孩子…” 袁豆豆肉嘟嘟的小脑袋没有动,脸上露出的是跟年纪完全不搭调的平静。 他此时虽然只是个普通孩子的魂灵,可也是魔少尊明瞳,红莲幽火将这两个性格迥异的灵魂熔炼在一起了。 袁豆豆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有些悲伤。 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就这样将他带在身边,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数百年那样长。 “来,跟娘说,鱼 ~ ”女人又在对他做无谓的事。 她指着河边的一条翻肚皮的小青鱼教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条鱼,而且还是一条快死的鱼,灵魂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待不住了,甩着尾巴只想逃离身体的痛苦,就如同曾经的他一样。 他都知道,可他不想回应,满心都是无法哭出来的悲伤。 他只好将眼睛看向别处,手里玩一只死去的螺。 “豆豆,你又不理娘了。你都这么大了,该学着说话了。”自称为娘的女人又开始自说自话。 袁豆豆终于奇怪的看她一眼,她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算是他还小,也明白,这里能看见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已经结束了生命,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教导一介游魂说话? 对于被他看了一眼这件事,“娘”表示很激动,她忽然就开心地笑起来:“来来,豆豆肯理娘了,跟娘说,那是什么?是不是鱼?来,我们念一遍:鱼——。” 烦透了。 袁豆豆转身就走,不用吃东西也不用有目标,不用喜欢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天地好大,万物寂寥。 他仰起脸,身体在风里飘。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那傻女人傻乎乎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解的转过头去,眼角瞥见一抹青色正在那人的身上消散,她见孩子的眼神看过来,连忙收起了脸上错愕又有些哀伤的表情,撒开腿朝他跑过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玩了?” 袁豆豆转过头去不理她,自顾朝前走,心里像是被蚂蚁爬过:刚刚她身上的那个是什么? 他看看自己的手,手掌在夜里发出荧光,好像越发有生命力的样子,再看看她,薄薄的,有些透明。 “对了,你没有见过娘跳舞对吧?当年你爹最爱娘跳舞,你想不想看?” 不想看。 袁豆豆抚摸着螺壳,上面有些神秘的螺旋花纹,好像一个生命要在这螺旋上走过自己的一生。 那个自称为娘的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爱答不理就沮丧,只是俯下身来,在他的耳旁说了一席话。 说完了话,一粒青色的东西便落在了他手里的螺壳上,还没等他弄清楚那是什么,女人就起身了,像一条灵动的鱼。 不远处的魂河面上倒映着她的影子,旋转,奔跃,贴在身上的衣衫随动作而起,像极了螺壳上的纹路。 袁豆豆终于忍不住定睛看向那个女人。 好美。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她。 第三八九章 我来找你 这舞一跃凌风,以至于到后来,小豆丁一闭眼就能想起那天的风声。 灵魂没有重量,旋转之中青色烟云向四周团团氤氲。 袁豆豆想喊,可就像被什么钉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了。 有什么毫无预兆的出现,那是毁灭的信号,那是灵魂即将离开的香气。 舞动的女子越发稀薄,更衬得舞姿缥缈。 她的脸色惨败,带着浓郁的不舍,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可她没有,那表情明明就是笑。 努力笑得跟平时一个样儿。 我的孩子,我的牵挂。 好在你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即便是离开了,我也能放下心。 就让娘跳完这支舞,给你留下一个美美的印象,怎么样? 艾草甜甜的笑了,苍苍草场上,一条弯弯的月亮河悄然流淌。多年的守护在这时候终于走向终结,这一次离开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娘!”袁豆豆望着静谧的这画面大喊,只是女子舞动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袁豆豆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在荒草丛中寻找了整整十个月,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一直徘徊在自己周围的女人的身影。 那是自己的身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一开始有些怀疑,可天长日久的相处,早就将那女人说的话印在他的耳朵里了。 “我是你娘呀,来跟着我念,娘~。” 走在哪里都能听到的声音现在也不停回响在耳边。 脑子里有一个小怪兽,重复的回放他们相处的日子。 她说话有上翘的小尾音,并且成天都可以不停地说话,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不理她就发脾气,脾气极坏,跟袁琴琴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袁豆豆又想:别离来得太快,她离开的时候到底听见自己叫的那一声“娘”了没有? 这十个月他都大部分时间都在想这个问题,直想得要魔怔了,身体越来越实,也越来越重。 自己身上的变化就这样被忽略,以至于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灵界那条死去后的小青鱼,便被拉回了现世。 娘的小豆豆醒过来,变成了明瞳,脑子里头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他怨恨袁琴琴,一直都怨。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自己,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之间的亲情? 也正是这份怨怼让他失去了活在当下的能力,也让他失去了跟亲生母亲好好相处的这几年。 他很委屈,明明还以为那个讨人嫌的娘会一直陪着自己,谁知一转眼她就会不在,一个两个,都不讲信用。 袁豆豆反复想着娘最后说的话:“要真的那么怨阿琴妈妈,不如去找找她看?娘知道你是最好的孩子,你只是太委屈了对不对?乖,去找她吧,找她问清楚。” “豆豆真是乖孩子。”袁琴琴也如是说过。 有时候再想起来袁琴琴的时候,袁豆豆也会觉得不那么怨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就在娘的一句句话里,又或许在娘说最后那句话给他听的时候。 因为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委屈,所以这委屈也就没有什么了,只是那唯一疼惜自己的人终究还是不守诺言的走了。 彻骨的思念就像会咬人的蚂蚁,附在血肉里,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痛得眼泪直流。 明瞳的眼中生出冷意:他当然会听娘的话去找袁琴琴。 是她背叛了自己,不仅想要杀了自己,还让自己失去了和母亲相处的时光。 “娘——!”明瞳大叫道。 声音穿出了冷寂森森的云极殿,也没有传多远,便消失在深深的地宫里。 *** “他什么时候来?”坐在拐角处舒适的大椅子里,老人的身形都佝偻了。 一张黑纱盖住老人的头顶,把他整个头脸都遮得严实,这种布料和袁琴琴身上的那种相似,可比她那种更先进,从外头看里面看不清楚,可里头看外头却是毫无压力的。 袁琴琴摸了摸脸上又厚又闷的面具,觉得很是羡慕,那种布料是取不满月的幼壁蜥腋下最嫩的毛发编织成的,名叫半面纱,有点单面车窗的意思,又透气又遮阳,只不过也只有老狼王这样的身份才用得起。 今天这事要是真的办成了,干脆就跟他讨了这张半面纱,出门只消顶在脑袋上就好,多么美好啊! 她打着小算盘,同时警惕的瞄着周遭的情形,就怕蚩猎忽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来,搞得措手不及。 他们此行就是专为了见证这对小情侣的爱情修成正果的,赤儒也没有想到袁琴琴这么快就找到了真爱组合,那一对可怜的小鸳鸯还是老狼王的儿子。 这么说起来他这个便宜爹,还真的应该帮老狼王促成这段好姻缘,就是不知道他们符不符合“相见不能见,相知不相识,相爱又相忘”这几个必要条件。 袁琴琴安慰他,这姑娘多半是有个浑身透明的毛病,所以相见不能见一定是有的,如果这一条成立,那下一条多半也是成立的,比如两个人说话聊天很久,可蚩猎看不见人家呀,相知不相识也是有的。 至于相爱又相忘,这究竟是难了一点,可也并不是就完全做不到啊。 如今只要确认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被赤儒亲眼看见,跟着想法子让他们两个彼此相忘一下子,最后再让他们记起来,送进洞房,一切圆满。 袁琴琴看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拍了拍赤儒的肩膀,小声说:“多半就是这时候儿了。” 赤儒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一定睁大了眼睛看个清楚。 年轻的狼族将军如期而至,他似乎很喜欢在爱人的面前显露真身,因此袁琴琴又一次瞻仰了他那一身昂贵的皮草,呸,皮毛。 大爪子上套着的是精金打造的利爪套子,镶嵌深蓝色宝石,配上一身的黑毛,匀称健壮的体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动物,可实际上就连袁琴琴都觉得那张狼脸说不出的摄人心魄,帅气至极。 赤儒则心头艳羡得啧啧有声,他还没长大过就要老了,却看看这真正的腱子肉啊,也不知道将来自己还能不能有了。 “夭夭,我来了。”蚩猎的低音炮嗓音在树母所发出的柔和荧光中响起,给这个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地方带来了一抹温情。 “将军。”女子的声音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的回应着,仿佛是等了很久。 第三九零章 拉仇恨 (占个位。。。今天忙到现在没空写了。。)袁豆豆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有些悲伤。 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就这样将他带在身边,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数百年那样长。 “来,跟娘说,鱼~”女人又在对他做无谓的事。 她指着河边的一条翻肚皮的小青鱼教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条鱼,而且还是一条快死的鱼,灵魂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待不住了,甩着尾巴只想逃离身体的痛苦,就如同曾经的他一样。 他都知道,可他不想回应,满心都是无法哭出来的悲伤。 他只好将眼睛看向别处,手里玩一只死去的螺。 “豆豆,你又不理娘了。你都这么大了,该学着说话了。”自称为娘的女人又开始自说自话。 袁豆豆终于奇怪的看她一眼,她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算是他还小,也明白,这里能看见的东西,在另一个世界已经结束了生命,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教导一介游魂说话? 对于被他看了一眼这件事,“娘”表示很激动,她忽然就开心地笑起来:“来来,豆豆肯理娘了,跟娘说,那是什么?是不是鱼?来,我们念一遍:鱼——。” 烦透了。 袁豆豆转身就走,不用吃东西也不用有目标,不用喜欢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天地好大,万物寂寥。 他仰起脸,身体在风里飘。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那傻女人傻乎乎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解的转过头去,眼角瞥见一抹青色正在那人的身上消散,她见孩子的眼神看过来,连忙收起了脸上错愕又有些哀伤的表情,撒开腿朝他跑过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玩了?” 袁豆豆转过头去不理她,自顾朝前走,心里像是被蚂蚁爬过:刚刚她身上的那个是什么? 他看看自己的手,手掌在夜里发出荧光,好像越发有生命力的样子,再看看她,薄薄的,有些透明。 “对了,你没有见过娘跳舞对吧?当年你爹最爱娘跳舞,你想不想看?” 不想看。 袁豆豆抚摸着螺壳,上面有些神秘的螺旋花纹,好像一个生命要在这螺旋上走过自己的一生。 那个自称为娘的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爱答不理就沮丧,只是俯下身来,在他的耳旁说了一席话。 说完了话,一粒青色的东西便落在了他手里的螺壳上,还没等他弄清楚那是什么,女人就起身了,像一条灵动的鱼。 不远处的魂河面上倒映着她的影子,旋转,奔跃,贴在身上的衣衫随动作而起,像极了螺壳上的纹路。 袁豆豆终于忍不住定睛看向那个女人。 好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她。 他很委屈,明明还以为那个讨人嫌的娘会一直陪着自己,谁知一转眼她就会不在,一个两个,都不讲信用。 袁豆豆反复想着娘最后说的话:“要真的那么怨阿琴妈妈,不如去找找她看?娘知道你是最好的孩子,你只是太委屈了对不对?乖,去找她吧,找她问清楚。” “豆豆真是乖孩子。”袁琴琴也如是说过。 有时候再想起来袁琴琴的时候,袁豆豆也会觉得不那么怨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就在娘的一句句话里,又或许在娘说最后那句话给他听的时候。 因为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委屈,所以这委屈也就没有什么了,只是那唯一疼惜自己的人终究还是不守诺言的走了。 彻骨的思念就像会咬人的蚂蚁,附在血肉里,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痛得眼泪直流。 明瞳的眼中生出冷意:他当然会听娘的话去找袁琴琴。 是她背叛了自己,不仅想要杀了自己,还让自己失去了和母亲相处的时光。 “娘——!”明瞳大叫道。 声音穿出了冷寂森森的云极殿,也没有传多远,便消失在深深的地宫里。 *** “他什么时候来?”坐在拐角处舒适的大椅子里,老人的身形都佝偻了。 一张黑纱盖住老人的头顶,把他整个头脸都遮得严实,这种布料和袁琴琴身上的那种相似,可比她那种更先进,从外头看里面看不清楚,可里头看外头却是毫无压力的。 袁琴琴摸了摸脸上又厚又闷的面具,觉得很是羡慕,那种布料是取不满月的幼壁蜥腋下最嫩的毛发编织成的,名叫半面纱,有点单面车窗的意思,又透气又遮阳,只不过也只有老狼王这样的身份才用得起。 今天这事要是真的办成了,干脆就跟他讨了这张半面纱,出门只消顶在脑袋上就好,多么美好啊! 她打着小算盘,同时警惕的瞄着周遭的情形,就怕蚩猎忽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来,搞得措手不及。 他们此行就是专为了见证这对小情侣的爱情修成正果的,赤儒也没有想到袁琴琴这么快就找到了真爱组合,那一对可怜的小鸳鸯还是老狼王的儿子。 这么说起来他这个便宜爹,还真的应该帮老狼王促成这段好姻缘,就是不知道他们符不符合“相见不能见,相知不相识,相爱又相忘”这几个必要条件。 袁琴琴安慰他,这姑娘多半是有个浑身透明的毛病,所以相见不能见一定是有的,如果这一条成立,那下一条多半也是成立的,比如两个人说话聊天很久,可蚩猎看不见人家呀,相知不相识也是有的。 至于相爱又相忘,这究竟是难了一点,可也并不是就完全做不到啊。 如今只要确认这两人的关系已经被赤儒亲眼看见,跟着想法子让他们两个彼此相忘一下子,最后再让他们记起来,送进洞房,一切圆满。 袁琴琴看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拍了拍赤儒的肩膀,小声说:“多半就是这时候儿了。” 赤儒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一定睁大了眼睛看个清楚。 年轻的狼族将军如期而至,他似乎很喜欢在爱人的面前显露真身,因此袁琴琴又一次瞻仰了他那一身昂贵的皮草,呸,皮毛。 第三九一章 拉仇恨(二) (占个位。。。今天忙到现在没空写了。。)那人影脑中转了好几转,这看起来少主对蝠族那位圣女还真是不错,可隐约又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那头,袁琴琴掩住心头对于赚不到钱的失落,笑吟吟对着四个小崽子走过去,一只手接过吃吃吃的小垃圾桶,另一只手牵住难得下地一次的阿离。 小红小白身形虽长,也还能扑腾扑腾,一个跳到她的肩头,一个窝进她的头顶,华丽丽的羽毛长长的拖在袁琴琴的后背。 袁琴琴的一张脸都埋在面具里了,可肢体语言的亲昵还是让孩子们无比有安全感。 阿离抱怨:“阿琴,小垃圾桶就知道吃,你也不管管,你看看我这儿的钱,全给他一个吃光了!” 袁琴琴牵着她软软凉凉的干燥小手,觉得这孩子现在烟火气浓浓的,真是可爱极了,耐心哄道:“别老是这么叫弟弟,多不礼貌,弟弟也是有大名的。” 这边只觉得怀里的白嫩肉球刚刚吃完一个草叶馍馍,便又一拱一拱,一张花儿般的小嘴吧唧不停,不知道又在吃什么。 却听小白在自个儿的脑袋上Nai声Nai气的炸了,叫着袁琴琴给小垃圾桶取的大名:“容三山,谁准你舔我尾巴毛的!” 手里牵的阿离无奈翻白眼:“看吧,迟早家里要被他给吃垮。” 一大四小的几个叽叽喳喳朝自己家走去,在树母荧光的照映下显得尤为温馨。 远处一直看向这边的目光中也不免被染上了温暖,并且难以避免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将来什么时候能加入其中就好了。 可浮屠境的将来,在哪里? 惜光的眼神飘向远处:据他所知,那个自称为风琉璃的假魔尊已经完全掌握了流光门的开启办法,并且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可以长时间维持流光门开启的祭坛。 地底那群人都快疯了吧,他们跟随的人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而血狼之地众人的出路……,想必也只有从那座祭坛下手。 他与那风琉璃有些话还从未讲清楚过,他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可他为什么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功力强劲深厚,又为什么要冒充父亲? 最为重要的是,真正的父亲去了哪里了? 这些年他也打探过,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上次去地宫,也只是带回了狼后,连风琉璃的面都没有见到。 天边的雷电自风云之间隆隆滚来,惜光心想:看样子有些事必须加快进度了。 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双眼睛神光如炬,正快速的出现在浮屠境各处。眼睛的主人心静如水,他成功了,虽然浮屠境这样大,可他一定能够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眼前景物变幻,竟是来到了地下宫。 树母逐渐显出枯败的颜色,一名灰袍白须的老者就这样坐在一条粗壮的树干前发呆,直到有人从空气里伸出脑袋,尔后战战兢兢的现出全身。 风琉璃感知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头也没回,只是看着树母,声音空洞的说道:“我头一回见树老先的时候,他已经活了五万岁了,后来跟着又活了几千年,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会死。” 他身后的人表情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回道:“回,回老尊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死的。” 是啊。“幻形。” “啊,属下在。” “试得怎么样了,即便是用了同族的血魂做引,那些低阶的月族人到了元鼎大陆上还是会魔变吗?” 幻形有些沮丧,又不得不回道:“是,虽说比用元鼎大陆上的人祭要好,但也还是收效甚微。” 风琉璃喉头轻轻动了动,又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幻形只见他的手一挥,便知道他不想再见自己,圆润的滚走。 地底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风中吹来一股热浪,那是无法再沉睡的火凤凰被吵醒的后果。 风琉璃抬起头,无数落叶正随着这震动从头顶上落下来。 最近他总喜欢与树老先坐在一处,有那么些瞬间,他会产生出一种疲惫的感觉,他做了许多,可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欣赏。 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所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呀。 他还在追着什么呢?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想带更多的人往生路上去罢了,可第一回有了这样的责任感,回头却没有了生路。 那些低阶的百姓,如牛毛般的存在,就像河里的蜉蝣一样渺小,他拿什么保护他们? 他研究出了一种或许可行的办法,用月族人的血和魂做引,压制低阶修行士身上的魔性,使他们到了元鼎大陆之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即便是一人血魂压制一人魔性,现在都还没有成功,他用祭坛骗祭品自动上钩,他们的亲人若是真有一天能够因了他们的血魂平安生活在元鼎大陆,也能够欣慰吧? 又一片叶子从树母身上落下来,这一片更大,也更健康,根部甚至还有一丝青绿。 风琉璃捻起这片树叶,在眼前一点点的转动。 这样明显的差异让他想起了之前所见的那些血狼族人,心头一动:跟眼下跟随自己的这群人比起来,血狼族人似乎过于强健了。 也许并不是他的方法不对,而是血魂引的材料不对呢? 想到这里,风琉璃忽然站起来,将手中的的那枚叶片收进自己的怀里,大步走向一处所在。 那是金国军队和魔卫们所在的营寨,营寨上方的金戈大旗、飞鹰大旗纷纷被热浪鼓起,一飘一摇。 是时候来一场真正的战斗了,如果用全部血狼人的血魂,必然能够将这些追随者全部平安引渡到元鼎大陆去。 更何况,风琉璃灰蓝色的眸子轻轻一缩:羽瞳那样爱重她的儿子,想必也很想念那孩子吧,就让他们早一点团聚也好。 大殿清凉如水,飞鹰祥云帐里头睡着的孩子约莫五六岁模样,骨骼纤细,皮肤显出异样的苍白。 但是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的伤痕,也就是说,当年那场玉石俱焚的红莲幽火,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那呼吸之间翕动的睫毛,让孩童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生动不少。 这孩子,活得好好的!那……那她也活着的可能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