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 承历十六年，沈家。 青墨端着血水走过走廊时，听到廊下的小丫鬟们又在窃窃私语。 “诶诶，翠绿，听说昨天沈一回沈家了。” “真的？他怎么样了？” “你对他真上心啊，安心啦，这次公子亲自动手，不会有问题了。 ” “公子有那么厉害吗?公子今年才十六岁吧。” 难得听闻有人对公子质疑，青墨皱了皱眉，循声望去。是个面生的小丫鬟，许是刚进府没多久的。 几人并没有注意到青墨，听了那小丫鬟的话，圆脸的丫鬟不乐意了，道：“你是新来的吧，公子自小学医，别看年纪小，比外面的大夫不知道厉害多少呢。” 青墨辨认了下，好像是打扫院落的粗使丫鬟，平日里闲着就与旁人絮叨一些轶事，有时候公子也会偷偷听一些。好像……好像是叫翠兰。 翠绿看翠兰有些急，连忙安抚道：“这是我家小妹，才接进来没两天，主子都还没来得及赐名呢，你不要急。” 翠兰听了，表情舒缓了些，想了一会儿又怒：“既然是你小妹，怎么不知道公子的名号，你不是家生子吗。” 翠绿噎了会，道：“刚从乡下接过来呢，上次小姐把翠花带走，公子院子里还差个服侍的，管家就把兰芳提了上去。我娘寻思着小妹年纪也差不多了，就送过来了。” 翠兰愣了愣，撇嘴：“兰芳那小丫头运气好，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偏偏被公子看上了。” 翠绿对这个一点都不羡慕，兰芳是经过训练的一批人，带着武艺，被公子看上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说别的，公子日后肯定要去江湖，她们这些只会粗浅功夫的跟着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与这个相比，她更担心沈一的事。 翠绿：“你说公子亲自动手，沈一是不是……是不是很严重？” 翠兰抿抿唇，想起昨天晚上起夜时看到的场景，抖了抖，又怕吓到翠绿，忙道：“没事，公子许是……青墨。” 翠绿循着翠兰的视线望去，正看到青墨手里端着的血水，顾不得青墨素来严谨的作风，苍白着脸询问道：“这……这……他还好吗？” 青墨看了翠绿一眼，翠绿这般表现也不奇怪。沈一与翠绿自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因为翠绿，沈一也不会自行提出加入暗卫营。不过是为了得个体面，娶翠绿进门罢了。 摇了摇头，青墨淡定的将铜盆交给翠兰，让其端到后院倒了。见翠绿脸色愈加难看，开口道：“公子从来不救将死之人，沈一不过是恰巧被公子捡到了。” 翠绿脸色缓了缓，想起公子上次还把重伤昏迷的沈九从阎王手上抢了回来，当时血肉模糊的场景现在想想都能做噩梦……想了想，翠绿还是不放心道：“公子可还在？” 见青墨脸色有些严肃了，翠绿忙道：“我不是探听主子行踪，我……我就是想去看看。” 青墨：“公子今天早上起来才开始疗伤，你晚间再去看吧。” 听了青墨的画，翠绿反倒放下心来。能拖到早上，说明还不是很严重，晚间拖个时间去看看好了。 青墨接过翠兰重新装的一盆清水，又看了看那位面生的小丫鬟，走了。 小丫鬟后怕的拍拍胸，拉着翠绿的袖摆道：“姐姐，他谁啊，看上去好神气。” 翠绿拍拍自家小妹的手，道：“你记住，他是青墨，是公子的近侍。你别看他瘦瘦弱弱的，功夫可比常人强上不少呢。” 翠绿想了想，脸色有些僵，忙拉着小妹的手，道：“你记住，不要在青墨面前说公子任何不好。青墨最是维护公子不过了，也不知你方才的话他听没听见。” 青墨端着清水进了屋，沈涵手上动作不停，床上男子的血衣已变成一块块的落在地上。抬眼看是青墨，沈涵道：“见你一会儿没来，我就扔地上了，等会叫人打扫了吧。血已经止住了，我再处理下，你等会叫个人来包扎。” 青墨将盆子放在沈涵手边，低头恭敬：“是，公子。” 见沈涵停了动作洗手，青墨往门口退去，欲去找人来做后续工作，又听沈涵道：“叫兰芳吧。” 青墨：“是。” 过了一会儿，鹅蛋脸的小丫鬟挪着步子，跟在青墨后边进来，看见沈涵，嗫嚅着：“公子，你叫我啊？” 青墨转身瞪一眼，轻斥：“什么你啊我啊的，没点尊卑。” 兰芳：“哦，奴婢见过公子。” 沈涵忍笑，招手让她过去，指着桌上的一堆白布道：“你现在再装乖卖巧也没用了，不就是包扎么，又不是没学过。去，给沈一包起来。” 兰芳苦脸，沈一也是苦着脸，沈涵装没看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不语。 兰芳见沈涵不准备收回自己的话，上前一步，低头。 兰芳：“呀啊——！” 青墨：“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沈涵：“噗嗤。” 沈一死死闭着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兰芳指着沈一腹部的伤，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道：“公子，好恐怖呀，换个人吧。” 沈涵：“别装模作样啊，不就是包的丑了点么，多练练就好了。” 兰芳嘟嘴，见青墨也是有了火气，便乖乖的拿起布带缠了起来。 “嘶——兰芳姑娘你轻点。” “哎呦太紧了。” “诶……算了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一刻钟后，兰芳撇着嘴打了个结，道：“好了。” 沈涵转过头来看，立时笑趴在桌上。 青墨看着眼角抽搐。 沈一看了看腹部乱七八糟的模样，苦着脸看着沈涵：“公子，可以了吧。” 沈涵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起身往门口走去。 “诶，行了行了，再折腾你你家小绿儿要跟我急了。” 兰芳撇嘴，跟在青墨后边，嘟囔：“公子，原来你逗我玩儿呢。 有翠绿在，那还需要我呀。” 沈涵听了，停下步子，转身，神色认真与兰芳道：“兰芳，不能因为这件事很少做你就不去做，日后若是有个万一，有个手艺能救急。你看，你这不是比上次好许多么。” 上次，兰芳可是把一个小伤口缠成了一个大包，这次好歹还看得出来是包扎伤口。 兰芳愣了愣，收起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道：“是，公子。” 沈涵满意的笑笑，看了看日头，转步往厨房走。 “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都过了时间了。” 一路上仆从纷纷行礼，快到厨房时，有小丫鬟急急忙忙从走廊跑过来，嘴里还大喊着：“公子！等等！等等！” 青墨瞪了一眼，轻斥：“规矩呢。” 小丫鬟愣了愣，停下了步子，疾步走来，与沈涵行了礼，道：“公子，奴婢有事禀报。” 沈涵：“说。” 小丫鬟：“奴婢是夫人房里的丫鬟，昨日夫人让奴婢今早不必清早去服侍，奴婢想着夫人许是累了想多睡一会，没有多想。但到了中午夫人房里还没有动静，奴婢一时情急闯了进去……夫人又不见了。” 沈涵：“……又不是第一次了，跟我说干嘛。” 小丫鬟见沈涵不在意，急道：“公子，夫人前日才接了灵剑山庄的请帖，已经回了话，说沈家会派人去的。” 沈涵：“那派人去啊。” 小丫鬟：“可是夫人说……” 还未说完，一个青衫小厮在廊头看见了沈涵，脸上露出了喜色，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沈涵望着，是门口的小厮，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小厮与沈涵行了礼，递上一封信，道：“这是小姐派人送来的急信，说要马上给公子，我便赶着送了过来。” 沈涵接过信，当场就打开来，阅读了一会儿，道：“青墨，去收拾东西，我们去灵剑山庄。” 又与小丫鬟道：“去与管家说，不用派人了，灵剑山庄那边我去一趟，给我备好马车，我娘那边……管家联系的上就联系，联系不上也无所谓了。” 反正那两夫妇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了，谁在乎。 青墨得了令，自去收拾行李，小丫鬟应了一声也跑了。沈涵见小厮还等着吩咐，让兰芳打赏了，命小厮去门口候着。 沈涵：“小姐大概三五日就到了，你到时候去迎……哦，不对，叫管家去迎。不要说我的去向，知道吗？” 小厮应是，自去了。 沈涵一转头，就见兰芳眨巴眨巴眼满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便将手里的信递给她。 沈涵：“看了就烧掉，赶紧去那些吃的在路上吃。没吃的就叫厨房的赶紧做，不然等会在路上买点。别等上了路跟公子我抱怨饿了你。” 兰芳惊喜道：“公子，我也去啊！” 沈涵：“少不了你个吃货。” 当夜，沈家上下得知了沈涵出行的消息，小小的感慨了一下从小看到大的主子终于舍得出门了，便没了动静。 管家房里。 管家：“咦，这不对啊……公子你怎么拿了那么多银票！夫人每次都不带银票出去的！” 马车上，兰芳笑嘻嘻道：“公子，你看。” 沈涵看了眼兰芳手里的银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脑袋，道：“你呀，这下管家要愁死了。” 兰芳嘟嘴：“守财奴，我也没拿多少嘛。公子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好生服侍！” 沈涵笑：“是给你买吃的吧？再说，若不是管家守得住财，处事得当，娘也不会提他当管家不是。回头跟他报账，说清楚，别被人钻了空子。” 兰芳：“是~” 驾车的青笋笑嘻嘻的声音传来：“公子，难得出行一次，跟了不少人呢。” 沈涵眯眼；“自家人知道咱们去哪不怕，其他人甩了。” 青笋：“是！驾！” 第2章 十月 十月，青山城。 朴素的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小厮模样的人跳下马车，进了人来人往的客栈，不一会儿又出来，隔着车帘道：“公子，满了。”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轻快的女声传来。 “咱们先去吃饭好了，我听说青山城有家……” 话没说完便断了，尔后听到少年的轻笑声，青笋也不在意，青墨在车里，兰芳估计是被瞪了。 “去找家酒店，清净点的。” 青笋：“是。” 隐隐听见兰芳的细小抱怨，公子声音温和：“既然有名，看现在这情况也客满了，也不必白跑那一趟，自去找个清净的地方用餐再说。” 兰芳：“还是公子聪明。” 青墨：“公子自是聪明。” 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驶着，青笋打听了一会儿，驾着马车往城西走去。 一会儿后，马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掀开帘子，道：“公子，到了。” 这里相对方才熙熙攘攘的闹市确实是清净不少，兰芳与青墨先行下车后，站在一边做恭敬的模样。 沈涵下车，似笑非笑的看了兰芳一眼。青墨不论人前人后都是这般模样，兰芳则是人前恭谨有加，是个合格的婢女，人后确实活泼可爱，一点都不像那些斯斯文文的少女。而最好玩的是，兰芳可以因为一个小吃想尽法子来他这里讨要。 沈涵下了车，视线里一片金黄。 沈涵：“……” 兰芳见了，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恭敬的跟在沈涵的背后进了门。 沈涵一时被金灿灿的牌匾吓到，尔后想起这个世界已黑红为尊，黄色并不是帝王所属。不过这种颜色也是非富即贵之人才敢用了，起码单纯的行商之人可不敢用。 不过这也太……打眼了，与附近的清净完全不符合啊。 进了门，跑堂的小二从一边的小椅子上起身迎了过来，笑嘻嘻的模样很是讨喜。 小二：“客官，几位呀？” 青墨上前一步道：“四位，分两桌。” 沈涵无奈，插口道：“在外就不要这么讲究了，一桌即可。” 小二笑嘻嘻的应下，迎着沈涵去了二楼窗边。沈涵坐下后，发现这儿的风景不错，外面便是一片荷花池。 小二见沈涵面上带着满意，脸上笑意更甚，又道：“客官，可是想吃些什么？” 沈涵看跟着自己的人还站着，瞟了青墨一眼，青墨顿了顿，带头坐下。待几人都坐好，沈涵询问小二：“有什么菜色？” 小二：“有檀扇鸭掌、鲤跃龙门、炝黄瓜衣、菊花里脊、八宝膳粥……” 一串菜名报下来，沈涵一时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个什么菜。想着自己本就不挑食，让青墨他们点自是会推辞，便道：“上些个特色菜吧。对了，可有米饭？” 因为这边偏北方，已有一些地区不提供米饭，而是用面食当主食，故而沈涵有此一问。 小二笑嘻嘻，“客官要食，可叫厨房去做，客官来几碗？” 沈涵看了看，青墨青笋一向吃的少，他自己也是少食多餐，就是兰芳…… 沈涵：“来五碗吧。” 小二：“好叻。”便下去排菜了。 小二一走，兰芳便活动起来，看了看坐的比较远没有看这边的掌故，俏皮的眨眨眼，笑嘻嘻道：“公子真好，知道兰芳吃的多，专门多点一碗。” 青墨对于兰芳的行为已经做到无动于衷了，反正在外面还是正经就行了，公子都不管，他也管不着。 青笋年纪还小，本来跟着沈涵还有些含蓄，在看到兰芳跟沈涵的互动后，就放开了不少，歪着圆圆的脑袋道：“兰芳姐，你吃这么多，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兰芳瞟他一眼，很是神气道：“我才不要嫁呢，跟着公子吃香喝辣的就好了。那些嫁了人的女子，个个被锁在一方宅子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有什么好玩的。” 青笋捂嘴笑，直道兰芳一点都没有女子家家的羞涩，可以出去当女侠了。 沈涵让两人嬉闹一会儿，转头吩咐青墨：“你去打听下，哪里有宅子可以租。” 青墨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道：“公子，我们可以直接住进灵剑山庄。” 沈涵眯眼：“灵剑山庄与沈家有来往，那也是跟我爹我娘，我可与他们不熟。贸贸然然的去了，鬼知道会不会出漏子。” 沈涵在路上也发现这一次行程有些奇怪，古人虽然说寿命都偏短，但习武的人寿命都比较长，除非是意外，不然很少会与平民一样……不过是五十的寿辰，值当灵剑山庄这么大张旗鼓的宴请这么多人吗？ 到了青山城，客栈爆满也是让沈涵心下嘀咕。虽说他这一世虚岁十六，这次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但上一世的阅历可不会因为重活一世而减少。这人来人往的，可是有不少奸猾之人，为了甩掉那些不怀好意之人，青笋可是多绕了两个圈。 这寿宴，估计不仅仅是简单的寿宴啊。 若不是已经放出声说沈家会到，再让管家派人只怕也是赶不及了。沈涵不由有些怀疑，他娘赶着这个时间消失，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想淌这浑水所以就跟着他爹跑了吧？ 他还偏偏自个儿撞了上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青墨见主子执意要在青山城内住下，便下去打听，还未出门，便见小二掀了帘子出来，看到青墨时笑嘻嘻道：“诶！小哥，可是有什么事？” 青墨也不抱希望的把沈涵的话说了一遍，小二立马喜笑颜开：“我们酒家后边有个四进的院子，可是要去看一看？” 青墨愣了愣，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这里就有个院子可以住，连忙上了楼与沈涵说去了。 沈涵听了也是一愣，这也太巧了吧?但想想他与小二素不相识，想来也不会这么巧就撞在了枪口上，让青墨跟着小二去看看，行的话就住下。 沈涵：“记得问清楚价格。” 也是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青墨上楼来，道：“那院子不错，收拾的挺干净的，这四周也安静的很，就是……” 沈涵见青墨有些犹疑，便问道：“怎么了？” 青墨：“好像已经有人住下了一间房。” 沈涵纳闷，住了一个人怎么了？尔后反应过来，这不是客栈，住了一个人…… 沈涵对此倒是不在意，只是他也懒得费心思去找房子，青墨说不错，那定然比平常人家要高一些水平。但，他这样想，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也不知道那人是租了一间房还是整个院子？ 这样想到，沈涵便吩咐道：“你去问问，那人可是愿意与我们一起住？若是不愿的话……”沈涵正巧听见蹬蹬蹬的上楼声，不久便看见小二端着菜上来，“算了，先吃过饭，你再去看看。不行我们再去找就是了。” 小二正听见尾音，麻溜的把菜盘一一放好，道：“客官可是不满意？需要小的帮忙吗？” 对于小二的殷勤，沈涵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过是找些赏钱罢了。 沈涵：“倒不是不满意，只是你们那院子已经住了人，我要是带着人住进去，有些不好吧？” 小二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一点都不介意’，尔后想起自己主子的吩咐，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连忙道：“那我去帮您问问？” 沈涵眼神闪了闪，小二方才的神色他自是看到了，只是好奇他要说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涵谢过了小二，让兰芳给了赏银。 小二接了赏银，笑嘻嘻的退下，自去跑腿不说。 待沈涵几人吃了饭后，小二又笑嘻嘻的凑上来，把那人的意愿说了。沈涵满意的让兰芳几人去布置房屋，又给了小二赏银。小二捧着银子喜笑颜开的下去了。 兰芳纤弱的手毫不费力的提着大箱子跟着青墨去了那院子，沈涵让人收拾了冷菜残羹，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荷花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儿，兰芳人还没上来，轻快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公子公子，院子里住着一个大美人！” 沈涵回神望去，对于兰芳的说辞并不在意，只问道：“打过招呼了？” 兰芳笑嘻嘻的：“青墨打过招呼了，公子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吧。” 沈涵知道兰芳性子活泼，被拘的久了，老早就想出去逛逛了。想了想，便让青笋跟青墨说一声，晚间回来，便带着兰芳走了。 小二拿着赏银笑嘻嘻的退下后，走出沈涵几人的视线便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脸色平静的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去了掌柜那。 掌柜正啪啪啪的打着算盘，小二靠近时抬头看了一眼，见了小二手里的银子，轻笑：“又得了赏银？去交给主子吧。”一点也不像一个市侩的商人。 小二撇了撇嘴，嘟囔：“也不知主子怎么想的，一个赏银也要给他。” 掌柜轻笑：“又不是没给你补偿，送过去吧，晚了主子不耐烦就有你排头吃的。” 小二掀了帘子，脚步轻盈的走了。 第3章 美人 傍晚，沈涵踏着夕阳，顺着小道回了酒家，身后的兰芳步履轻盈，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青笋正在门口候着，见了沈涵忙赢了上来：“公子。” 沈涵微点头，道：“走吧。” 青笋低头：“是。” 兰芳见两人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嘟了嘟嘴，要说什么，又看到一边看着这边的小二，闭了嘴。待掀过帘子，除了小二的视线，兰芳才嘟嘴抱怨：“青笋，你都不帮我提一提。” 青笋笑嘻嘻的看了眼沈涵，见沈涵眼里也是笑意盈盈，才道：“公子说过，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兰芳撇嘴，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这里面没公子的东西？要知道公子虽然说了这么句话，还说了，白有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青笋摇了摇头，道：“公子才不会买这些东西呢，这些小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要我猜呀，你手上肯定大部分是吃的。” 兰芳见青笋不上当，笑嘻嘻道：“这次你猜错了，这儿。”兰芳提了提右手，“全是公子买的药。吃的呀，我在路上就吃完了。” 青笋也不恼，他方才已经闻到了药味，不过跟兰芳打趣一下罢了。想了想，青笋疑惑道：“公子可是要制药？若还需要，小的去取就是了，青山城也有沈家的店面。” 沈涵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兰芳笑嘻嘻的说：“公子才不是为了制药呢，只是为了那个买药的小美人~” 沈涵笑：“怎么什么人在你眼里都是美人。”那买药的小姑娘，在沈涵眼里也就是清秀罢了。要说真正的美人，沈涵觉得，他娘的容貌，数得上当世第一了。再者，这些药成色也不错，品质都比较好。 青笋笑嘻嘻的帮兰芳提了右手的药材，兰芳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道：“没有呀，这个不就不是美人吗~” 其实兰芳想说的是，公子也是个美人呢。不过沈涵不喜欢她说这些，她也就不说了。 沈涵的容貌不似沈父，而跟了沈涵的娘，秦瑜森。秦瑜森是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而沈涵也长了这么一双眼。不过，秦瑜森那双眼，每每给人懒洋洋的感觉，当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人似乎下一刻就能睡着了。 沈涵则不同，他说话喜欢盯着人的双眼，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的听你说话，而不似秦瑜森那般敷衍。不过，如果说话的人心术不正的话，看着这么一双眼反倒会觉得心虚。 沈涵与秦瑜森最像的就是这么双眼，其他的，除了肤白，不容易晒黑之外，好像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了。 若不是这么双眼，沈涵曾经还纳闷自己是不是那两人的亲生儿子。秦瑜森是那种艳丽的美人相貌，配上楚楚可怜的双眸别样风情；沈父沈璨今，说得上是刀削般的面庞了。相比之下，沈涵既没有秦瑜森的艳丽，也没有沈父的凌厉，倒像是两人被综合了一样。 三人踏进院门时，青墨正站在某一房门面前，想来是等他们的。 而沈涵目光流转间，却见庭院一角坐着一位男子。因为背对着自己，看不到面容。沈涵也不在意，想来这就是那位早先搬进来的居客了。不过，沈涵嘀咕，兰芳现在的审美观已经到了是人都称美了吗？从背后看这身量，明显是男子啊。 沈涵默默琢磨着要不要给兰芳纠结一下审美观的问题，一边却是脚步不停，去了青墨所在的位置。 青墨行了礼，瞟见沈涵背后的两人正正经经的站着，并没有嬉笑，心下满意。好歹还知道这里有外人。 青墨：“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沈涵抬眼看了看青墨身后敞开的门，内里的一角可以看出室内很是干净整洁，便道：“这里？” 青墨摇了摇头，看了眼那位坐着的男子，道：“这是东厢房，对面是西厢房。小的跟青笋住在这。” 沈涵挑眉，所以呢？他去住西厢房？ 青墨顿了顿，接着道：“小的跟青笋搬东西进来时，那位公子住了正屋。小的看了看东厢房跟西厢房，倒也干净整洁，想着公子并不拘泥这些，便想着把东厢房收拾出来给公子住，小的们去住西厢房。” 说到这，青墨看了眼青笋，接着道：“哪知小的正在跟青笋布置的时候，那位客人出来找到小的，说愿意把正屋让给公子住。” 沈涵不语，等着青墨的后续。如果不是那人理由多，跟在他身边耳渲目染这么多年的青墨不会就这么答应了。 青墨看沈涵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便接着道：“小的知道公子不喜欢接受别人的馈赠，所以小的跟青笋婉拒了那位公子的好意。哪知道……” 沈涵：“嗯？” 青笋撇了撇嘴，接过青墨的话，道：“哪知道，那位公子见我们不答应，叫人把他的东西都搬到西厢房去了，还说、还说房间都收拾好了。还说……”说道这里，青笋顿了顿，学着那人的语气道，“你们公子若是不喜欢，我再叫人重新布置便是了。” 沈涵失笑，没见过这样的。虽说他不在意正屋还是厢房，但古人想来对这些多有在意。这人放着好好的正屋不住，跑去住西厢房，到底什么意思？而且这行为，倒是颇有些霸道无赖的意思。 若说这人认识他，沈涵是万万不信的。在这个世界十五年，除了家附近的街道，他就没出过门，怎么可能大老远的跑到青山城认识这么一位。不过，如果不认识，这人为何这般作为？ 沈涵看了看不远处背对着他们，似乎在饮酒的男子，这才注意到对方是坐在西厢房门口。沈涵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青墨你先去找小二点些菜，兰芳跟青笋去把东西放好，一会儿咱们吃了饭出去逛逛。” 沈涵下午遇到了点事，心里有些想法，准备晚上去折腾一下。见三人领命，沈涵抬腿便准备去会会那位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引起自己注意的男子。却又停了下，叫住青墨，如是吩咐：“给那几位送点吃的，别让他们每次都吃干粮。总觉得我虐待了他们一样。” 青墨听了点点头，眼里也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沈涵见青墨懂了，便向着那男子走去。 站在那人的背后，沈涵纠结了半天，脑子里一时被称呼‘兄台’还是‘公子’给占据了……沈涵无语的轻轻摇了摇头，他到底在想什么玩意。 沈涵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 话还没多说，那人端着酒杯转过身来，道：“原木，字君白。” 沈涵愣了愣，这是在介绍？怎么开口就是字……礼尚往来，沈涵道：“沈涵。” 却没有说他的字。 说完，沈涵抬头，见了原木的面容，心里却是有些赞同兰芳的话。这真是个美人，就是太锋利了点。丹凤眼，薄唇，五官俊美。但美则美矣，但气势凌厉，让人反倒是会忽略他的相貌。想到这，沈涵突然想起兰芳的评价，默了默……原来他家兰芳还是个能忽略气势看外在的人？ 原木见沈涵并不像他那样说出自己的字号，眼里闪过小小的失望，却是转瞬而逝。沈涵此刻分心，并没有注意到。 见沈涵在看到自己的容貌时，眼里带着惊艳，原木心里满意的笑笑。虽说因为这张脸他没少受苦，但重来一世，再看到这人时，对方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 想到这，原木心里突然一痛。上一世，他算计了一生，当他以为他已经成功时，却在一夜之间被打了下来。即使是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突然出现的皇族长对自己那般厌恶。 上一世，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知道，沈涵才是他要找的人。那个面上楚楚可怜背地里却心如毒蝎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与儿时记忆的面容有一点点的相像，才让他误会了。直到这一世重来，他才知道那个最后背叛自己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而他，是间接害死沈涵的凶手。 想到这，原木心如刀绞。还好，他重新来过，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沈涵那般死去。 沈涵自然不知道面前气势凌厉的美人心里已经闪过了许多念头，只觉对方盯着自己不停的看，眼神还有些意味不明，心下疑惑，却道：“原木公子，那正屋……” 原木对沈涵的称呼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时间还早，日子还长，他不急于这一刻。见沈涵提到那房间的问题，原木自是不会说他早就准备好这个院子，就等着沈涵过来。 原木：“沈家夫人曾经救过我一命，算是我的恩人。”话并不说全。 沈涵愣了愣，这江湖上称得上是沈家夫人并且能救人的，就是他娘秦瑜森了。不过，他怎么知道他是沈家的…… 原木看出沈涵的疑问与防备，道：“沈家马车都有标示，虽然不明显，但细心还是能看到的。” 沈涵愣了愣，马车？有吗？他怎么不知道？ 第4章 行事 最后，沈涵无奈的接受了那间正屋。 沈涵礼貌性的看了，早先有些犹豫的心思也定了下来。 屋子的摆设、布置，都让他觉得心生喜爱。与旁人更喜欢做工精致的摆件不同，沈涵非常喜欢那些古朴大气的摆设。那些颜色艳丽的东西反倒被他放在最底下。 踏进门，便发现家具不多不少，没有多余的物什，壁上挂着些画作，想来这儿并不是什么名家所作。外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下一个床榻。窗户正打开，能看到屋外绿色的一角，很是怡情。 若是雨天，坐在窗边听那雨打芭蕉也是不错的。可惜这儿没有芭蕉。 走去内间，简洁洗练的大床，床边摆着小几，墙角还摆着一个书架，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摆着些书。沈涵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也好，虽说不欲在这住多久，但晚间能看看书还是不错的。现代的生活让他更适应这样的摆设。 许是原木审美跟他相差不多，房间的布置很是符合他的心意。简单，随性，干净，清爽。再加上，沈涵并不喜欢古代的那些熏香，这间房里没有半点香味残留，更是让他满意不少。 虽说对原木的目的表示怀疑，但这间房很是合他心意，不用白不用。 出了房门，见原木仍坐在那儿慢慢饮酒，沈涵想了想，礼貌性的邀请对方一同共进晚餐。本只是礼节性的这么一说，原想着这人看上去并不好接近，多半会拒绝，哪知原木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沈涵无奈，这下青墨三人必定不会一同坐下了。 果然，得知有外人与自家公子一起就餐，青墨在菜上齐时，便低头道：“公子，小的下去了。” 一点也不提方才晚间说一起吃饭的事，低头退出房门。沈涵不喜欢在外间吃饭，只要一想到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只虫子会飞进饭菜里，他就膈应。故而，菜摆在了 沈涵心下叹息，却是想着晚间让几人去外面吃些好的。 沈涵见桌上菜食并不多，且多为清淡，心下满意。却又想起此刻多了原木，担心其不爱吃，便询问道：“这些菜，可有你喜欢的？若是没有，我去再叫几个吧。” 沈涵都准备叫青墨进来去报几个菜名了。因为古人睡得早，沈涵养成了晚间吃的少而清淡的习惯，也是在学医以后更加注重这些。 原木却微微摇头，提著加起一片青菜尝了尝，道：“味道不错。” 沈涵见原木脸上并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想着对方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也不用为了他一个‘恩人之子’委屈自己。想来这里并没有他厌恶的菜，便没有再说，也不矫情，提著开始吃了起来。 一时之间，室内很是安静，只听见筷子碰着瓷盘的声音。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沈涵与这位原木原公子也没什么话好说，安静吃菜反倒少了不少尴尬。 原木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夹些菜，却是隐晦的打量着沈涵的动作。动作优雅，斯文条理，与印象当中一般无二……再去看沈涵所夹的菜，本想着看他更加喜爱什么，却见沈涵每样菜都夹了几筷子，并没有特别的喜欢吃什么。 原木眼光晦涩，这是防着他，还是本身就不挑食？ “原公子？” 原木若无其事的挑眉，面带疑惑的望着沈涵。 沈涵见他抬头，脸上带着疑惑，心下闪过什么，却未表现出来。方才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可是这室内除了他就是原木，那些暗卫的视线他早已习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对方毫无异样，难道是他错觉了？ 摇了摇头，拿了一边的公筷，夹了一筷子笋片放进原木的碗里，道：“原公子，夹不到可以站起来夹，无须客气。” 也是见他一直只夹面前的菜，找了个理由罢了。却不知道，原木在见了他的动作后，低头吃饭的一瞬间，眼里亮的惊人。 尔后，沈涵见原木似乎吃的颇香，筷子频频伸向那盘笋片，心下感叹，这原木看上去颇具威严，道却是不拘小节之人。而且好像还挺喜欢吃笋片？看来他方才无意间还帮了对方一把。 原木除了幼年时期，颠沛流离时，已经很少会吃这些做法简单清淡的食物了。 早年，他什么都吃过了，好不容易度过了苦日子，倒是养成了对吃食要求颇高的习惯，非精做之食不肯下咽。每每看见那些食物，会让他想起当初的日子。那时候，这些清淡小菜都算得上是难得之物。 当初，沈涵第一次看他用食，曾暗地里皱眉。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呵，不提也罢。 其实，这些清淡之食也别有风味，是他自己有心结，样样都要好的。 沈涵并没有吃很多，晚上吃完饭后不久就要安寝，不适合多吃。虽然今天晚上他有些事要做，但想来不会多花多少体力。 见沈涵停了筷子，原木同时停了下来。沈涵分神去看，见原木碗里并没有剩菜，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想来也是吃完了，便冲外间道：“青墨。” 他吃饭不喜欢有人干看着，所以青墨等人并不会在近身服侍。 音落，青墨垂手进来，恭敬的行了礼，口里称道：“公子。” 沈涵：“叫人把盘子撤了，准备准备，我们等会出去。” 尔后转头问原木：“原公子，我晚间准备去逛逛夜市，可要同去？”心下却是嘀咕，千万别答应，不然他还要找理由躲开。 许是听到了沈涵的心声，原木似乎想了想，婉拒了。 “我还有事。” 沈涵点头，起步便出了门。 兰芳在前面酒家门口等着，见了沈涵，笑嘻嘻的。沈涵见了兰芳整日都带着笑容，看着也是讨喜，道：“怎么了，一会儿不见又找到好玩的事了？” 兰芳笑嘻嘻的上前，行礼，道：“公子，我们去东街玩玩吧。” 沈涵笑：“哦？你打听到什么好吃的了？” 兰芳转了转眼珠子，俏皮道：“不对，公子你再猜。” 青笋在一旁拆她的台：“方才小二哥见我跟兰芳姐姐站在这等公子，便跟我们闲聊了几句。” 沈涵面上带笑，心里却是嘀咕，这小二是不是太殷勤了些。 兰芳撇了青笋一眼，翻了个白眼，尔后高兴道：“公子我们去东街吧。” 沈涵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你先说，你打听到什么了？” 兰芳却是愣了愣，支吾半响，道：“反正很热闹吧，大概。” 沈涵一看就知道有情况，不去看兰芳，看向一边的青笋。 青笋很是听话的开口：“说是什么春兰园的什么花魁什么的。公子对不起，我没记住。”虽说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沈涵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涵拍拍青笋的脑袋瓜子，道：“没事，这东西你不用记。”青笋有些懵懂的点点头。沈涵对青笋的听话很满意，这孩子还小，他不希望他带坏了他。 转头却是眯眯眼看着兰芳，不似方才的平和。沈涵那双眼，不笑也像笑的模样，生气的时候却自有一番威仪。 兰芳见沈涵有些生气，心下慌张不知何故，就要跪下。沈涵并不拦，并未看她，而是道：“你想去看？” 兰芳小声：“是。” 沈涵：“是看热闹，还是好奇，还是想开开心心玩。” 兰芳安静了一会，老实道：“是看热闹，也是好奇，也想开开心心的玩。” 沈涵看了看低头的兰芳，叹气：“兰芳，我对你好不好。” 兰芳小声：“公子对兰芳比任何人都好。” 沈涵跨步出门，看着渐渐挂起的明月，道：“那公子对你好，为什么你却不懂事。” 兰芳速尔抬头，看着沈涵愣住，似是不明白沈涵为什么这么说。沈涵背对着她，并没有回头。兰芳低头，过了一会儿，隐隐有了啜泣之声。 沈涵叹息，隐隐带着些失望。兰芳听了，哭的声音大了些。 沈涵知道，身处这个世界，妓院这东西就带着一种必然性。兰芳心性还小，自然会对这些未知的事感到好奇。但兰芳，身世也比府里其他丫鬟要凄苦些。兰芳是被捡回来的，听说，刚捡回来时，兰芳瘦瘦小小的，根本分不清男女来。 沈涵一直觉得，经受过苦难的孩子，比常人更加成熟，这也是他为什么选兰芳的原因。可是…… 沈涵暗道自己操之过急，低声：“兰芳，那……地方的女子，并不像你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美好。虽不说大部分都是身世凄苦之人，也有被人拐卖进了花楼，终身逃脱不得，以卖笑为生。兰芳，你同为女子，为何不先想想，如果你是她们……” 沈涵顿了顿，知道自己打的比方不大对，这个时代很少有这样带入的说法，却还是接着道：“在如此艰难的活下去的时候，还要被同为女子的他人当作乐子一般，心里该多凄苦？” 兰芳低着头，不言不语。沈涵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却是心下叹息。这个时代尊卑观念很强，民众对每个阶层的人也分得很清楚。沈涵很清楚，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他一个人，扭转不了整个世界的观念，他也只能让身边的人快乐一些。 沈涵：“兰芳，你先回去吧。给她送些那些女子的资料，不要多久以前的，就那个春兰园今日的花魁吧。”后面的话是与跟随着的暗卫说的。并不需要回应，沈涵知道自会有人领命而去。 兰芳起身，低头，恭敬的行礼，声音哽咽：“是。”转身往回走。 沈涵看着兰芳略带倔强的背影，道：“兰芳，虽说在这世上，有不少人会像你方才那般。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兰芳会变成那样的人。” 兰芳顿了顿，却是转过身来，满目泪水的跪下，道：“公子，兰芳知错。” 沈涵见兰芳似乎想通了些，又看了看兰芳已经肿起来的双眼，心下一软，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青笋瞧着气氛不对，早已经闭了嘴，静静的站着。不久，青墨出来，并没有询问为何兰芳哭着回去。 沈涵看了看，让青笋去架了马车来，却是低头与青墨细声说了些什么。青墨点点头，沈涵便没在说了。 过了一会儿，青笋驾着马车过来。 沈涵上了车，道：“去东街。” 第5章 探听 待马车出了视线，青墨才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开，并未回头看一眼。 一时寂静。 不久之后，方才安静无人的酒家里，从房梁上跳下一人。借着烛光看去，正是白天颇显殷勤的小二。 小二眨巴眨巴嘴，嘴里嘀咕：“这沈公子倒是心善，不过还不是去了那春兰园。我一片好心，倒是让那小姑娘受委屈了。” 一边这么说着，脚步不停的进了厨房。 又过了一会儿，小二端着一碗汤出来，向着后面的院子走去。 行至西厢房，小二望了望，没有看到那小丫头。敲了敲门，客气道：“客官，送汤了。” “进来。” 小二轻轻把门推开，尔后转身往外边看了看，把门小心的关好。 原木坐在窗边，目光却是望着正屋那边。 小二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桌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尔后在原木身前跪下，道：“主子。” 原木并未转头，而是道：“说。” 小二便开始轻声说了起来，细声听去，却是方才在门口发生的事。小二一句不落的复述完后，静静的跪着等着吩咐。 小二说完，原木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了静，似乎想了些什么，道：“你说，他走前把青墨留下了？” 小二以为原木没有听清，又把沈涵的话复述了一边，又道：“青墨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原木收回视线，手上摆弄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玉佩，玉佩常年被人把玩，显得很是圆润。隔近了看，可以看到玉佩上小小的刻了一个秦字。 原木低头把玩了一会儿，才道：“下去领罚吧。” 小二一愣，尔后低声道：“是。” 原木没有去看他，小二心里的疑惑不需要他去解释，他也没必要解释。在小二退至门口时，如叹息般：“进来吧。” 小二一惊，尔后闪身的挡在了原木身前，眼睛不停的在四周打量。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背着月光，走进一个人影来。因为原木并没有点上蜡烛，此刻屋内一片灰暗，仅有的光亮就是窗边与那打开的门前了。 小二眼神死死盯着那身量瘦小的人影，准备一有动静就扑上去。那人进房后，转了个身，面对着这边。半边脸打上月光，加上小二的夜视能力，看清这人正是方才主子提起的青墨。 一瞬间，小二想明白了许多。是他托大了。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都被人跟到主子这里了。不免脸色有些苍白…… 青墨瞪着小二，似乎能透过小二那薄薄的身躯瞪道他身后的原木。若不是沈涵让他非必要不要起冲突，他现在首先揍残了那个偷听公子说话的小子。青墨从来都不会去想，沈涵让他就这么过来，会不会死。 他的命是公子的，不说沈涵不会没想到这些，就说沈涵真让他死，他也能送上把刀给沈涵求死。沈涵不愿意沾血，他也乐意自裁。 沈涵放着暗卫不用，让青墨来偷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找人偷听我的，那我也让人来偷听你。他本来就没想过青墨能瞒住原木，早先便看出原木武艺不错，他都看不出破绽来。 相较之下，青墨虽说武艺不错，但没有学过屏息之法，哪里瞒得过原木。他故意不派暗卫而是派他，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原木：你的人我已经发现了，你瞒不了我。 原木看了眼青墨，似无奈道：“给你家公子带句话，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青山城最近鱼龙混杂，派些人保护他罢了。” 青墨表情不变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原木也不在意他信不信，青墨算得上是沈涵身边的第一忠臣，前世在沈涵死后数次刺杀于他，最后惨死…… 原木不准备动他，只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 青墨走之前，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动公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原木愣了愣，随后眯眼，挡住了眼里的锋锐。 看在他忠心为主的份上，他且容忍他这一回。 另一边，沈涵让青笋将车停在春兰园门口不远处，将青笋叫进车内。过了不久，青笋出了马车，站在马车旁边低头候着，沈涵随之掀开车帘，下了车。 见沈涵步履轻盈的进了春兰园，被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进去，青笋驾着车离开了。 周围偶有见着这一幕的人并不奇怪，有的人还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是春兰园又要有一位夜不归宿的少爷了。 青笋驾着马车，却不是回酒家，而是向着城外去了。没过多久，马车在北城门停下，青笋轻巧的跳下车辕，站在一旁低头等候。 正在这时，车帘却是被一双素手掀了起来，一个蒙着黑布的脸露了出来。细看去，那双桃花眼却是眼熟的很。 “你在这等着，一个时辰我没回来就把车架到春兰园，我自会回去。” 这声音虽隔着布有些迷蒙，却确实是沈涵无误。青笋眉眼抬也不抬一下，显然早已知道，恭敬应下。尔后人影一闪，只那车帘还微微的晃动，车里却是没了人影。城门再一次落入静寂，与热闹的东街截然相反。 沈涵跟青笋在这，那刚刚进春兰园的‘沈涵’又是谁？ 春兰园某处厢房，女子的轻吟不停传出，让人听了便浮想联翩。但若有人这时候进来，会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衣装整洁的女子独自躺在床上，不停地摇摆身体，大床随着她的动作吱呀响个不停。女子面色绯红，眼中含媚，口中溢出轻吟，神色却十分委屈，几欲落泪。 房里唯一的少年却是穿的的严严实实的，坐在房里唯一的圆木桌旁，对桌上白瓷瓶里的酒别说动了，看都不曾看一眼。少年面上肃穆，与沈涵有些相像的眼却是圆瞪着，一点儿也不脸红的盯着女子的动作。 床上的红玉心里极是委屈。早先妈妈来打招呼，说是她今夜被人订下了，要她好好服侍一位年轻的少爷。因旁日里素有艳名，红玉平日也带着些小自傲，偏生来客吃她这一套，倒是让她红了起来。 她本想着，妈妈既然说了是小少爷，那想来涉世不深，想从他身上弄些银钱。若是好看的话，她也不介意用些手段，让那少爷迷上自己，把自己娶了回去。 哪知道，进来的这位少年，年轻时年轻，模样也不错，但确实浑身带着戾气。她想着这么一位客官，她可不敢再多做些什么，收起了小心思，把这位客官服侍的妥妥帖帖的过了这一日，哪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却是…… 少年心里也是苦闷的很，公子怎么偏偏叫上了他，他对这里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在哥哥给他支了一招，不然他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公子让他收集情报或者杀人放火他都没问题，可这逛妓院，还得让外面的人以为他…… 对于春兰园的这些事，一路向着青山城城外不远处的灵剑山庄奔去的沈涵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会派那位少年去。没办法，就他的身量跟他想象，其他人个个都是高大挺拔之资。他虚岁都才16，身高能高到哪里去。 沈涵一路挑了阴暗处掠过，加上他卓越的轻功，虚无缥缈，就算这么晚有路人经过，也只当是树影沙沙，并不会在意太多。 一路奔至灵剑山庄，沈涵抬头看了看月亮，躲着月光，绕着樯走了一段路，尔后静立在原地，屏息不语。 过了一会儿，沈涵悄无声息的跳上房顶，尔后向着一个方向奔去。一路上时不时的停下绕开巡逻的护卫，很是顺利的到了东侧院的正屋房顶，悄悄的潜伏下来，凝神细听。 屋子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声音。沈涵也不急，暗卫的消息来源可靠，不会蒙骗他。 果然，过了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下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尔后传出两人的交谈声。 “怎么样？”声音浑厚，语气却是带着些阴狠，让沈涵听着很是不舒服。 “我明明看到他进了青山城，却是没见影子。”这位听其说话，显得很是儒雅，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 沈家说了一定会来人？” “说了。本来我也是疑惑沈家怎么会这么容易答应，沈府又一向不透露一点消息出来。若不是我的人见了沈家的马车出行，我也不敢保证。” “可知是谁？是那两位吗？” “应当不是，那两位向来不喜马车，就算是要来，也不会坐马车来。”儒雅男子顿了顿，道，“而且，那马车跟那位的风格，实在是……” 沈涵默，知道对方说的是他娘。他娘长的艳丽，风格艳丽，马车也艳丽的很。这一点，他倒是不否认。 这儒雅男子语落不久，便听另一位似乎松了口气般，道：“早先说了不要请沈家，你非说要递个帖子。若真是那两位来了，咱们就得另寻计划了。” “你给全武林都发了帖子，偏偏不给名望颇高的沈家递，你觉得别人不会怀疑吗？再说了，就算他们来了又怎样，现在事已成定局……” 后面的话声音很轻，沈涵却是脸色一变，眼里带着怒气。待两人说完散场后，沈涵飘出灵剑山庄，落在一片林子里。 沈涵站在那，眼光晦涩的看了看眼前这个院子，才转身往回赶。 那人最后的话声音很是细微，这次若不是他不放心亲自来，恐怕还不一定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灵剑山庄庄主寿宴，看来果如他所想，要另起波折。就是不知道城中那些人，有哪些是他们请过来的了。 第6章 玉佩 虽然最后沈涵在一个时辰内回来，一双眼弯弯似平常一般在笑，青笋却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公子心情不好。青笋默声不语的驾着马车去了春兰园，不管怎么样，样子要做足。 待马车回了院子时，夜色已深，明月高悬。沈涵进了院子，转头去看西厢房，西厢房门窗紧闭，没有半丝光线，想来其间主人已然睡了。 踏进了正屋，偏头便见小丫头睡在外间的床榻上，盖着被子。沈涵抬眼望去，确定窗户紧闭后，便放心的进了内室。让小丫头睡里间必定不肯，总不能让她跟青墨青笋两个男子去睡吧。 “公子。” 黑色劲衣男子跪落在地，唤了声公子便低头不语。 沈涵嫌弃的脱了身上带着脂粉气的衣裳，扔到角落里去，嘴上道：“说。” 男子将青墨与原木的表现说了一番，沈涵的注意力却在那玉佩上。 “玉佩？” 男子：“是。” 沈涵：“想办法拿到样子，实在不行记下回来跟我口述。注意下玉佩上是否有字。” 男子：“是。” 沈涵顿了顿，若真是他想的那块，要有字这些人不靠近原木也是看不见的，又道：“算了，字你们别管，把样式告诉我。”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事情了。 男子：“……是。” 沈涵：“去看看青墨睡了没，没睡让他帮我弄些热水来。”这一身脂粉味简直受不了，脱了衣服还能闻到一些。 男子并没有马上退下，又等了一会。果然，沈涵又道：“如果睡了就叫青笋去找那小二，给我弄热水。青笋要是累了就你去，吓唬吓唬那小子。” 男子：“是。” 就说，公子怎么可能放过那小子。明目张胆的偷听还当公子是傻的呢。 沈涵：“退下吧。” 屋内除了沈涵再无他人。 另一边，回来吃了一顿排头领了罚的原氏暗卫暗戳戳的等着沈涵睡觉，他们要一个个的去记脸。不然下次沈公子再来这么一招，或者搞个更像的人，他们就不止领罚这么简单了。 而得知沈涵要洗澡，还要小二去送水的原木，让人把在厨房烧水的小二叫过来。 小二偷偷摸摸的跑到原木的房里，小声：“主子，你找我？” 原木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中，小二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原木一如往常平淡的声音：“他叫你送热水？” 小二：“是。” 原木不说话，小二却觉得浑身都被扎了一般，脑子一动补充道：“沈公子让送到净房，然后去敲门就行了。”就算沈涵没说他也得送到净房去，不然原木得灭了他。 见原木气势稍减，小二松了口气，又听原木阴深深道：“如果你看到……” 小二泪，忙道：“小的蒙着眼去！”再傻他现在也知道主子是个什么意思了！ 原木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正要问他可不可以下去了的时候，原木道：“记得调好水温，冷了热了就去领罚吧。” 小二：“……是。” 还能给条活路吗！他今天已经领过一次了！ 原木冷哼：“下去吧，快给他送过去。” 小二：“是。” 一路抹着冷汗，小二赶忙回了厨房，准备把烧好的水送过去。不久，睡在楼上的掌故听到楼下的惨叫声。 “为什么水干了！又要烧一锅！还给不给活路了！” 掌柜翻了个身，嘴里嘀咕：“原来刚刚的动静是这个。” 沈涵总感觉角落里的一堆衣服把整个房间弄得都是脂粉味，皱了皱眉。外间小丫头睡的正香，他不准备叫起来，正想着要不要叫个暗卫来扔衣服，便听见敲门声。 沈涵：“谁。” 小二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沈公子，热水已经送到净房了。旁边的桶子是冷水，您要是觉得烫了加点。桌子上的水壶是热水，您要是觉得冷了也可以加点。”反正也被拆穿了，小二毫不犹豫的改了称呼。 说起来，这也是小二灵机一动想出的法子，这下既不会烫了他，也不会冷了他，他不要太机智。 对于小二微抖的声音，沈涵只当他是冷的。这里昼夜温差大，现在又是十月天，也没有在意，只觉这小二来的正好。 小二就等着沈涵一句话下来他赶紧撤呢，结果听到了恶魔的召唤。 “你进来下。” 小二：“……沈公子可还是有什么吩咐？” 沈涵：“你先进来。” 小二：“公子我那边还有事呢。” 沈涵：“没事，就一会儿。” 小二默了默，暗暗道自己进去就低头，什么也不看就没事了。这样想着，小二推开房门，低着头过了外间，站在内间门口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沈涵：“把那堆东西拿出去，扔了。” 小二默，那堆是哪堆，这不抬头是不行了。小二横了横心，抬头看了沈涵一眼，尔后迅速循着沈涵的手望向‘那堆东西’。 这好像是沈公子晚上出去的时候穿的衣服…… 衣服在地上，沈公子身上穿的是什么…… 不管他看没看到，如果主子知道了，他惨了…… 那些暗卫在吗，不在主子就不会知道了…… 等等，在也没关系，全都看了，谁敢告诉主子…… 沈涵见小二看着那堆衣服半响没动静，脸上一会儿默然一会儿悲愤欲绝，奇道：“怎么了？” 不就是件衣服吗，怎么一副要死人的模样？ 小二吸了吸鼻子，一溜烟跑到衣服旁边，抱起衣服，说了句：“公子，我帮您把衣服扔了。”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沈涵眨巴眨巴眼，心下纳闷。不就是让他烧了桶水又送过来么，有必要这么怕他么？ 跑出去的小二并没有马上把衣服扔掉，而是抱着衣服左飘右飘，找到一个暗卫，一字一顿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尽管是暗卫，他们还是很理智的，“主子不问，我们就不说。” 小二算是跟暗卫达成了共识，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跑了。他要先把这堆衣服处理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为什么暗卫如此配合？ 因为沈涵穿着中衣就出来了…… 在古人眼里，穿中衣跟裸奔差不多了。暗卫们心下一阵哀嚎，沈公子你要不要这么豪放！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对此，沈家的暗卫表示：我们家公子小时候还只穿了一条裤子在河里游泳呢，这算什么。 拿着换洗的衣服，沈涵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总算觉得身上的脂粉味去了，这才爬上了床。 睡前，沈涵想起不久前听到的话，心里暗沉。 离寿宴还两天时间，这最后两天若那两人说的不错，会出不少乱子。以防万一，他需要做些准备。虽说不需要掌控全局，但也不能在事情沾上身的时候才知道急。 不过，那些是明天的事，容他先睡一觉。赶了许久的车，一到这还忙这忙那的，让安逸了许久的沈涵颇觉劳累。 至于那老庄主…… 沈涵心下叹息，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介意想办法去救那老庄主一命。但……罢了，明日想办法去看看。想到这，沈涵对那专门贩卖害人物品的盛莎楼更是厌恶的很，为了钱，他们还真是什么都卖。 沈涵这边闭眼睡的正香，那边本想着沈涵睡着了他们来记记脸。但见过了沈涵的‘豪放’之举后，暗卫们颇显纠结…… 要是这位沈公子，他不穿衣服睡觉，他们该怎么办？这种人他们也不是没看到过，但那些人主子从来不会说看都不准看。同样是男人，暗卫们真的搞不懂看一眼怎么了，不都长得一样么。 原木坐在窗边，望着那边黑漆漆的正屋，久久不动。 “主子。” 原木：“嗯。” “已经核查清楚。是盛莎楼的女徒华生旎，原本是奉命前来购药，半路遇上了沈公子。属下查明，华生旎将药以低价卖给沈公子，并没有动手脚。” 原木：“下去。” “是。” 原木静静的看着正屋，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脸上，将那笑得肆意的脸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 原木轻轻呢喃：“盛莎楼，真真是好样的。” 看上了沈涵？也不看看人家搭不搭理你。原木神色温柔的抚摸着手上的玉佩，嘴上却道：“让她消失吧……” 盛莎楼里的人，利益熏心，谋财害命的事干了不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堆。他这样做，想来就算沈涵日后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微凉的夜风抚在原木的脸上，似情人的爱抚一般。原木低笑声几欲不可闻，生生让这静谧的夜里添上了几丝阴森。 不要急，时间还多的很…… 第7章 山庄 第三日，沈涵与原木告别，上车去了灵剑山庄。 灵剑山庄的仆人见是沈家的车辆，忙迎了上来，却见一个小姑娘轻轻巧巧的跳下车来，道：“不用多礼，奴婢只是替沈家来送礼的，顺便传句话给老庄主。” 徐怀生远远见了这边动静，迎了过来。他是灵剑山庄的上门女婿，让他来迎客也说得上来。听仆人说清楚情况，徐怀生很是和善的笑笑，道：“岳父现在正在屋子里小憩，有什么话不如告知我，我代为传过去。” 兰芳转了转眼珠，暗道公子料事如神，嘴上却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道：“公子说了，谣言就是传来传去传的不成样子，有话要当面说。奴婢还怕自己传不好呢，这位……” 徐怀生忙拱手道：“在下徐怀生，内人乃山庄小姐。” 兰芳一脸疑惑的悄声嘀咕：“徐怀生？好像没听公子提过啊。”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徐怀生听见了，其他人又听不见。 徐怀生脸色变了变，还未张口，兰芳便道：“徐……公子，奴婢就不劳烦您了。庄主在小憩的话，奴婢在这儿等着，庄主休息完了，奴婢再去说就好了。” 说着，兰芳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往车上去。 徐怀生大惊，让沈家人在外等着，其他人该怎么说他！谁不知道沈家就是一个赶马车的，在武林都是好手，不然哪里会跟铁桶一般。 再者，沈家的马车大刺刺的停在门口不进去，人家还指不定会想到哪儿去呢！ 徐怀生连忙上前一步道：“……姑娘留步，还请进山庄休息片刻，岳父稍后便起了。”徐怀生心里恨的不行，自从他成为山庄的主事者，还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对方还是个丫鬟！ 兰芳也就是做做样子，看差不多了，再过就有人要说沈家仗势欺人了。看徐怀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兰芳撇嘴，要不是公子提前跟她说了，她还不知道呢。连自己的妻子都忍心下手，自己的岳父都不能容忍，这人……不，这东西，她兰芳可看不上眼。 现在觉得怒了？待会徐怀生要是不做什么还好，要是在寿宴上发难……兰芳心里冷笑，公子可容不得你这种人嚣张。 兰芳跟着徐怀生安排的仆人进了山庄，青笋驾着马车走了，理都不理前来牵马车的人。山庄的马夫吃了一屁股的灰，还不能说什么。 兰芳说了，车夫还要给公子买东西，买完东西再来接她。 徐怀生看见兰芳就觉得脑仁疼，又不能做什么，强撑着笑容迎客。偏偏兰芳一举一动极有规矩，加上气质比得上一般宅子里的小姐，说话又小声，旁边看到的人压根没想过徐怀生跟兰芳之间的明朝暗涌。 有的人认出沈家的马车，还当着徐怀生的面夸兰芳，还道是沈家的小姐。 徐怀生这边气的心肝疼，沈涵呢？ 沈涵早混进去了。 时间往回倒。 沈涵在院子门口拱手与原木道：“这几日多谢了。” 原木挥挥手，道：“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这是准备去灵剑山庄？” 沈涵早习惯原木看似气势凌厉，实际上并不像表面那般难相处。再加上两人先前就捅破了窗纸，原木跟沈涵倒是显得直来直往许多，有话也是当面说。 这样，沈涵反倒更加信任些。他想来是喜欢直来直往的人，古人说句话也是弯弯绕绕，虽说并不是听不懂，但到底是不耐。本来出来一趟就够小心的了，你说话还给我这里一个洞哪里一个洞，干什么啊？ 沈涵：“原公子也去？” 原木点头，道：“我一会儿也去，可要同路？” 原木也就是说说，他也知道沈涵计划了一路，倒不是害人，不过是防止各种突发事件而做的准备。 正如原木所想，沈涵一开始并没有更改计划的想法，尔后瞟见跟青笋聊天的兰芳，又生一计，便应了下来。 原木听了，竟然笑了。倒也是一瞬间的事，马上收好了表情，却是被沈涵看的清楚。原木见沈涵眼里惊艳不掩，虽说并没有其他情绪，心里也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自己这张脸对沈涵有影响，气的是自己没控制好情绪。不过即使这样，上了马车，沈涵还是能感受到原木愉悦的心情。 看着原木眼里笑意一直不减，沈涵虽是狐疑，却也觉得开心。不管如何，因为自己同路而开心到现在，沈涵觉得原木对自己还是真心交好的。 虽然跟原木给他的印象有点不对…… 沈涵本欲打扮成小厮跟着原木混进去，原木死活不肯，愣是把沈涵弄成了近侍的模样。还嫌弃衣服不舒适，要去赶做，给沈涵拦了下来。 徐怀生看见原木身边跟着一个人的时候，眼光不由自主的瞟了瞟。倒不是他太小心了，明明穿的侍卫服，怎么还带个面具？见原木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徐怀生也没说什么。说不定人家的侍卫都这样呢。 沈涵撇嘴，他也是以防万一，那双桃花眼太像秦瑜森，他便挡着了。至于引起徐怀生的注意，他压根就没想躲着徐怀生，不过是先隐瞒身份而已。 沈涵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眼珠子都没露出来。什么，你问他怎么看路？知道沈涵学的最后的是什么吗？ 轻功。 即使碰见了什么，他也能在倒之前躲开。至于碰坏了什么东西嘛…… 沈涵心里小人默默摊手，除非有人故意在他面前放个古董啥的，不然这可能性也略小。再说，不是还有原木嘛。 前两日没事跟原木比划了两下，发现人家武功高出自己许多。沈涵也就靠内里撑着，他爹的掌法沈涵学的并不精深，倒是秦瑜森的针法学的不错。谁让他学医，用针的时候比较多。 徐怀生看了沈涵一眼也没多看，原木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跟他寒暄就进了门。 武林上总是会有个亦正亦邪的组织，原木他……师傅就是这个组织的头。嗯，原木是少主，有个江湖上有名的蛇精病师傅，原木不爱搭理人也是个小毛病了。 哦，组织叫红参。据说是组织头头取名的时候看到了红参，所以叫红参。 由此可以看出，这组织该是什么性质了。 可是，这名字，也不说什么宫殿，什么楼阁，也不是什么山庄……报名的时候怎么称呼？ “红参少主到——” 多么简单干脆利落的称呼。 原木感受到沈涵的笑意，微微勾了勾嘴角，又恢复一副高大上的模样，端端正正的坐在右边第一桌。红参虽然是亦正亦邪，但也是有名的组织，不过这几年还是没出什么事，大概因为蛇精病师傅闭关研究什么东西去了。 仆人引着原木坐下了，便准备走。原木也没说什么，径直拉着沈涵坐在一边。同桌目前只到了个身着青衣的汉子，沈涵不认识，原木……原木也不认识。 那人见沈涵坐下了，本以为是个侍从，转眼看过去…… 咦，这人……好像不是侍从啊……难道是女扮男装？一瞬间，汉子脑补了很多，加上沈涵带了个玉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巴，乍一看，还真是挺像的。 偏瘦，长发并未束其，只垂在脑后用缎带将尾巴绑起，小巧的下巴，虽然胸平了点，但也不奇怪。加上沈涵年龄小，身高没长全，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原木意识到那人的视线，眼光凌厉的扫过去。 汉子吓了一跳，尔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也没说什么，转头去看其他桌。 沈涵顺势坐下，也不说什么。反正按理以他的身份也要坐这第一桌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被人以为是男扮女装，估计也是哭笑不得。 两人坐下后，便听着唱名，随着一个个各种名号的人进来，厅内十桌渐渐的坐满了。这里面还是有名望的，其他没什么名声的则坐在外面的花园。要说，沈涵倒是觉得坐花园比较好。虽然他不乐意在随时有虫子飞出来的花园里吃饭。 沈涵百无聊赖的听着各种动静，时不时的动动手指。原木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手指动作间银针闪现，不细看还真注意不到。沈涵已经无聊到自己玩起针来了。 原木心下一动，伸手将怀里的玉佩取出，放进沈涵的手里。沈涵动作顿了顿，收起银针，把玩起玉佩来，却是没说什么。 他带着面具，原木也看不见表情，心下有些紧张，面上不表。 却不知沈涵在默默吐槽，早知道不派人去折腾了，这货自己送上门来。 第8章 断肠 沈涵其实是抱着点希望的，希望徐怀生能心软，能悔改。不然，他也不会让兰芳来。毕竟，谁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看见老庄主被人扶着出来的时候，沈涵心下叹息，知道徐怀生这次，已经收不回手了。 在不知情人眼里，老庄主不过是年老多病了些，模样上好似没什么不妥。甚至，在大部分人眼里，这次寿宴大办的理由也全了。冲喜么。 沈涵看着印堂发青的老庄主，心里摇了摇头。他已回天乏力。 徐怀生很是恭谨的将老庄主迎上了主位，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是孝顺。奇怪的是，杜暖玉，老庄主的女儿，徐怀生的妻子，没有出现。 这一点似乎没有人提出异议。 沈涵皱了皱眉，因为面具的原因，他的表情并没有收敛。心下不耐，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上的玉佩，他要找的那枚玉佩并不完美，有个小小的缺口，不然当初也找不着理由随便送人。虽然那时候是想着给人家弄些钱来。 眼见徐怀生将老庄主安顿好，开口讲些场面话，沈涵将手上仿冒的玉佩扔进原木怀里，坐直身子。 原木随手将小巧的玉佩捏成粉末，引得旁边的人默默的往旁边坐了坐。沈涵耳朵动了动，偏头，低声道：“你干嘛。” 原木无声的将手上残余的粉末抹去，嘴上很是平淡道：“你不喜欢，便不需要了。”这样说着，眼神却是看着一边的人。 那人心里无声的落泪，本看着是个美人，还道自己占了便宜，哪知道这人一句话不说就把玉给弄没了。虽说不是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没一定的功力也做不到好伐。 沈涵听了原木的话，默了默，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 原木默默的又掏出一个，递给沈涵。 沈涵嘴角抽了抽，接过来。 “还几个。” 原木继续掏，拿了三四个才停了。因为这个朝代对衣服款式并不严苛，只在颜色上做文章，所以对于原木能从怀里掏出这么多，沈涵并不觉得意外。玉佩本就小巧，是给小孩子配的。 沈涵一一摸了摸，挑眉，语调轻快道：“真的呢。” 原木不做声。沈涵撇嘴，知道这是不准备给他了。稀罕呢，七岁的时候送出去就没想过要回来，当他会抢么。 掂量掂量手里一串儿玉佩，沈涵道：“回头我拿回去给我家丫鬟玩，不介意吧，小木。” 对于这个有损形象的称呼，原木是头都没皱一下。他倒是想起了一点，上一世，那个冒充沈涵的女人，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他原以为是身为女子的羞涩使然，现在却恍然明白，她不知道他跟沈涵的过去，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原木心下不爽，带着些焦躁。为什么我记得你，你却要靠一枚玉佩才想起我来。连玉佩的真假都能轻易分辨，却不记得我…… 原木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却是拿过沈涵手上的玉佩，将刻了‘清’字的一面抹平，才交到沈涵手上。沈涵字子清，即使他现在不说，重活一世的原木也记得。 若不是这个清字，他也不会误以为那个女人是沈涵了。谁曾想玉佩刻的不是名，而是字呢，加上沈涵即使是现在也是长得漂亮。 沈涵摸了摸，无语，不再揪着这个话题。此事另说，反正原木已经表态，不怕人跑了。 此时徐怀生说了些好话，宴席已经开始。沈涵看着桌面上一道道做工虽算不上精致非常却也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愣是不动筷子。沈涵不动，原木也不动。 好在徐怀生此刻注意力并不在这边，并没有注意到。 沈涵静静听着，突闻一声惨叫，随之场面混乱起来。静静的握了握拳，暗道：来了！ 沈涵拉着原木静静的往后退，后面便是帘子。悄无声息的躲进帘子内，沈涵取了面具。毕竟不是瞎子，老带着他也不习惯。 将帘子扒开一条缝，示意原木不要出声后，沈涵就着缝隙看着外间的混乱。 原木眯眼看着沈涵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眼里满是餍足。好在沈涵并没有回头，不然也会吓一跳。 方才有人吃着吃着突然就惨叫一声，吐血到底不起。血液是青黑色，显然有毒。这也是引起混乱的原因。 沈涵皱了皱眉，徐怀生难道想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也不应该，做的这么明显，想来另有他招。 果如沈涵所想，徐怀生很快叫人将场面控制住，尔后叫人喊了大夫。这大夫倒是来的及，刚派出去人没多久就来了。 大夫把了脉，又看了看仍在吐血的人的眼皮，闻了闻，又去看那人碗里剩下的饭菜，尔后道：“禀大人，这人乃是中了毒。”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道：“一看就中了毒，还要你说。” 其他人虽没说什么，脸上表情也是这个意思。徐怀生摆了摆手，道：“你就说这什么毒，还有没有的解。” 大夫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无解。” 众人哗然，尔后看向那人的目光均带着些同情怜悯，又很是愤恨的看着徐怀生。徐怀生脸色不变，却继续问道：“既如此，劳烦你告知我等，这毒……是怎么回事？” 又补充道：“也是给在座的提个醒。” 大夫也不推迟，言道：“这毒，其实多用于宅间女子相斗。其实如果这位病人不食用那碗里的香菇，并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他早先想来用了一种香料，或者带着染了香料的帕子……那香料中某物与这食物相克，而……” 多余的话不用多说，众人却是了然了，同时暗道这宅子里的妇人倒是心狠手辣，钻研出这么刁钻的害人手法。沈涵却是嗤笑，他学医多年，物性相克背的尤为清楚，可没听说过这大夫所说的。再看看那地上的人，明显是中了一种‘生断肠’的毒药。 这大夫显然也是知道，却还是拿出那样的说法，显然不过被串通好，忽悠那些人的。沈涵看了看那人的症状，算了算时辰，心下叹息。这毒，说解，却也解得。但此时此刻配了解药也来不及了。 众人正暗道此事巧合时，却听跪在那似乎昏迷不醒之人边上的男子痛哭出声，道：“大哥！大哥！那恶毒妇人的话你为何要信！她已为人妇，怎么肯与你私奔！” 众人听了，又是惊讶又是八卦的望过来，并没有人注意到徐怀生的表情略显纠结。 正惊讶间，又见那男子从地上之人的怀里扒出一方手帕，绣工精美，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那男子又哭道：“大哥！就是这个害了你啊！她明知你喜欢吃什么，却还在几日前将这个送与你，她……她定然是怕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啊！” 徐怀生嘴唇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却见那男子一扭头，狠狠瞪着徐怀生，道：“将杜暖玉交出来！我要她给我大哥偿命！” 这下，大厅热闹了。这人嘴里口里说的，不就是说，杜暖玉跟这人私相授受，这男子想带她私奔，杜暖玉不乐意便杀人灭口么？ 众目睽睽之下，徐怀生动了动唇，道：“想来是误会，可……” “什么误会！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怎么会说出来！这山庄的菜食难道不是杜暖玉安排的么！” 徐怀生纠结道：“这……这些事虽说一向由内子主持，但是……” “徐怀生，我敬你是个光明正大的好汉，但杀人偿命，杜暖玉谋害我大哥性命，必须死！” 众人窃窃私语，却见一女子上前一步道：“怎么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乱毁坏女子名声，你还是人吗！” 此话又是引起一阵议论。 那男子转眼看去，是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手上却是拿着鞭子，看上去一有不爽就能甩了出去。男子抖了抖唇，道：“这帕子就是她给我大哥的，上面还有她的名字！” 女子瞪目，鞭子一甩。众人以为女子是要打人，有些个好手已准备出面拦了去，却见鞭子一钩，将帕子甩到女子手里。 好鞭法！ 女子细细看了帕子，却如那人所说，帕子上绣着杜暖玉的闺名。女子看了眼里一急，又是要甩鞭子，这次却是冲着那男子去的。 男子吓了一跳，哆嗦着想躲开，却见鞭子硬生生的被一白衫男子拦住了。 白衫男子一手握着鞭子，另一手打开一面扇子，一副翩翩公子模样，道：“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因为背对沈涵这边，沈涵并不知道那人什么模样，表情如何。 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放开。” 白衫男子不放，众人正以为女子会如何时，却见她手一松，放开了手里的鞭子，却是不知又从哪变出一根来。女子狠狠一甩鞭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面上鄙夷道：“防的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翩翩君子的虚伪男人，当姑娘是三岁小孩轻轻巧巧就被你骗过吗。”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来，就连沈涵，也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女子很鲜活，沈涵觉得她挺可爱的。 虽然不知道那男子什么表情，但想来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第9章 出现 原木眼眸深深的看着牵着自己手的人。 他能感受到沈涵此时很想出去，却是不曾动过。他不由的想，上一世，沈涵是不是就是靠着这种耐性，一直注视着自己，直到死亡。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他连沈涵到底喜不喜欢自己都并不明确。 原木并不知道沈涵此刻正盯着人家小姑娘，不然此刻也不至于还有时间纠结这些事了。 先前那女子动作利落的换了鞭子，再挥鞭时却是想着那白衫男子而去。显然，是真恼怒了。 眼见着又一场男女打斗要上场了，却听一女子柔和的声音。 “声儿，回来。” 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及时收手，鄙夷的看了一眼，才往回走。那出声的女子，正如她声音那般柔美，倒是让众人眼前一亮。不过却并不敢多做手脚。 早先用鞭子的女子出场，并没有人联想到什么。在看着白衣飘飘如仙的女子，加上腰间的细剑，众人很快就将两人跟江湖中唯一只收女弟子的门派联系起来。 采星宫。 女子不可怕，可怕的女子头上有个护短到有理也让你没理的宫主，更可怕的是这个宫主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 也难怪这两个女子如此美貌还敢两人相伴出席了，想来在采星宫里地位也不低。 沈涵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自然知道这两位，一位是采星宫宫主手下明采薇……的女儿明伊人，一位是采星宫下开阳护法郝声莲。 明伊人是采星宫明晃晃的招牌，一身白衣，无名细剑，性情温和，清丽脱俗的模样……这样的女子行走在江湖，没有一定的助力是会吃亏的。而在认出两人后大厅为之一静，则是因为这二人沿途来留下的名声。 明伊人还好，郝声莲是一路走过来一路杀过来。忘恩负义，杀；薄情寡义，杀；抛弃妻子，杀…… 即使明伊人再漂亮不过，这些男人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采星宫的开阳护法，每一届论武功并不一定是最强的，但每一个几乎都是疯子。但凡见了对女子不敬的，轻则砍之，重则杀之。虽然在这些男人眼里这轻重看上去没什么差别。 变成一个太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啊？ 白衣男子自然也是认出来了，就算没认出来，背后那些人窃窃私语他也该听到了，身体一僵，默默的站了回去。 沈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是在现代社会生存过的人，对女人没有这些男人那般下意识的轻视。更何况，郝声莲杀的那些人，没一个是干净的，不仅如此，还有几个是罪孽深重未被发现的。 外人只道郝声莲凶悍，沈涵却是觉得这个妹子嫉恶如仇，却没有一次失手，也是个聪明的。让他相信那是巧合？骗鬼去吧。 徐怀生看着这场闹剧告一段落，心下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时，明伊人开口了。 众人只见那白衣女子踱步上前，看了眼被郝声莲吓的瘫坐在地的男人，表情平和。姿态优雅的行了礼，道：“伊人代声儿向各位赔罪了，声儿性格直率，有些话忍不住，还望各位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众人自然是纷纷道不敢不敢。郝声莲虽说行事狠辣了些，但话确实是没错的，现在人家都出来道歉，跟他们关系又不大，有什么好怪罪的。再说了，明明当事人就在那，这位姑娘出来道歉，显然也是有话要说的。 正如众人所想，明伊人见众人口中应下了，便转身，目光直视徐怀生，很是谦和道：“虽说如此，但伊人却也有疑问。” 徐怀生心下不满，表面上却是神色不变，道：“请说。” “一，据我所知，徐夫人并不擅毒，灵剑山庄也只有一位夫人，不知这内宅里的手段是谁教的？” “二，这位……”明伊人顿了顿，实在不想称其为公子，换了个称呼继续道，“壮士，你家大哥中毒，虽说这位大夫说是无解，但你不想着救回来，反倒先声夺人要将一个内宅妇人抓了，其心何在？” ‘壮士’听了这称呼脸都扭曲起来，这江湖上只有莽夫才被称为壮士，明伊人显然是嫌弃他。 明伊人却不看他的脸色，而是看向那位大夫，道：“三，今日若有心人注意，应当知道沈家派人过来。虽不知是谁，但谁都知道沈家夫人是江湖有名的神医，医毒双绝，想来沈家来者何人，都略通医术。这位大夫，你说这……毒，无解，可敢跟沈家人对峙一番？” 大夫面色变了变，好在低着头，并没有人看见。徐怀生眼神闪了闪，想起兰芳来，心下一动，道：“沈家确实派了位姑娘来，现下应当在场，若要对峙可请她出来。” 大夫听出徐怀生话里的意思，躬身道：“若女侠担心误诊，可请沈家人来诊断一番。” 明伊人眼波流转，还欲开口，地上那人便道：“谁不知道灵剑山庄跟沈夫人有交情，沈家人刚来我大哥就出事，指不定就是他们支的招呢。” 郝声莲听了，瞪着双杏眼，手上鞭子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口里道：“我明姐姐说话，你插什么嘴，什么东西！” 好一副刁蛮小姐的模样。 明伊人面色不改，温和的笑笑，语气却是带着些锋锐：“沈家要弄死谁，需要这手段？” ‘壮士’生怕郝声莲甩自己一鞭子，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徐怀生，梗道：“我可没说沈家，说不定是沈家那个姑娘跟那杜暖玉关系好呢……” ‘啪’。 郝声莲毫不客气的打在那人身上，顷刻便见了血，观望的众人眼神闪了闪，正有人欲说什么，郝声莲厉声道：“徐夫人的闺名是你这货色能说的吗？徐姑爷倒是好气量！” 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虽说在江湖中行事豪爽不羁，但杜暖玉却是规规矩矩的内宅妇人，这名字大刺刺的挂在口上却有不妥。 徐怀生脸色僵硬，暗道不好，嘴上却是道：“内人……” 正在此时，又听厅中有几声惨叫，人群中倒下几位来。徐怀生心下一松，面上却是急急让大夫去看看。 正慌乱时，一直安静的老庄主那边又是一阵惊叫。 “庄主！庄主你怎么了！” “姑爷，庄主吐血了！” 徐怀生看了眼正忙着给几人诊断的大夫，急急忙忙的走到庄主旁边，正欲说什么时，脸色一变，伸手去探老庄主的呼吸。 一时之间，混乱之际，一青衫男子衣衫飘飘跨进厅门，见了眼前场景脸色一变。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男子已在老庄主边上，此刻正在把脉。 众人一边看着昏倒在地的几人，一边看着老庄主那边的情况。这要是寿宴上老庄主出了什么事，喜事变丧事，他们…… 青衫男子脸色凝重，一小会儿后，眼神闪烁的看了眼徐怀生，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难以开口。徐怀生焦急道：“岳父这怎么了，可还有救？” “老庄主……这是被人下毒了。” 听见这人的声音，帘子后的沈涵却是眼前一亮。原木一直看着沈涵的侧脸，自是发现了，心下一动，下意识的往沈涵身边靠靠。 沈涵……喜欢这种？ 那边，听了男子的诊断，徐怀生却是面露惊疑，道：“怎么可能，昨日还好好的！” “在下……” 欲言又止，徐怀生急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 青衫男子迟疑了下，看了眼场下众人，凑到徐怀生耳边低声道：“是沈夫人的觉罗散。” 虽说声音很小，但场上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哪里没听见？面面相觑俱是惊疑，沈家的毒，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又联想到先前说沈家来了人…… 若是以前自然没有人会怀疑，但想到沈夫人以前的名声…… 徐怀生余光见了众人的表现，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一副愤怒的样子，道：“去把沈家的姑娘请上来！请她好好说道说道。” 自有下人急急忙忙去了，不一会儿，兰芳拖着下人进来。 众人：“……” 徐怀生也忍不住了，气的伸手指着兰芳‘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旁边青衫男子扯了扯他袖子才反应过来。 徐怀生：“老庄主中了你们的沈家的觉罗散，劳烦姑娘给出个交代来。” 兰芳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人往徐怀生身上一丢，徐怀生下意识的打开来，便听一声惨叫。那下人撞在了实木桌子上，想来并不好受。 兰芳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老庄主，心里对徐怀生这道傲冒然的伪君子厌恶的很，撇嘴：“你说是觉罗散就是觉罗散咯？我只是个带话的，话还没带到就被你关了起来，现在还想往沈家泼脏水？徐姑爷真是好算计。” 徐怀生怒斥：“胡言八道！”他什么时候关她了！明明是她自己坐在屋子里不出来！ 众人嘀咕，徐姑爷这是被气急了？胡言八道是个什么词。 兰芳嘻嘻笑道：“徐姑爷果然是文人。” 徐怀生气，青衫男子看着说不过，上前一步道：“姑娘，还劳烦给出解药来，老庄主年龄大了可耗不得。” 兰芳收了表情，眼神在那人脸上转了一圈。样子倒是挺周正的，就是那双眼…… 拍了拍手，兰芳随意的找了把椅子坐下，道：“别说老庄主不可能中觉罗散，就说是觉罗散，我一个小丫鬟哪里有这玩意，又怎么可能有解药？劳烦二位，泼脏水之前先搞清楚情况。兰芳只是沈家一个扫地的丫鬟，承蒙公子抬爱走上这么一遭，怎么还被人给扒上了呢。” 语气揶揄的很，显然一点都不怕徐怀生。徐怀生气的很，指着兰芳道：“快拿出解药来，不然老庄主出了什么事，你个小丫鬟死在灵剑山庄也不算事！” 对于徐怀生的威胁，兰芳捂着胸道：“哎呀哎呀，好怕怕，兰芳要死了呢。”说是怕，脸上却是不以为然，连围观的众人都默默的觉得徐怀生有点可怜，瞧那气都喘不上来的模样。 徐怀生气的一挥手，就有人影出现，欲去抓那兰芳，却听一声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场间众人却是听得清楚，非内力深厚之人所不能及。 徐怀生手一抖，脸色白了白，他突然觉得事情要不好了。 “觉罗散？沈家的觉罗散跟盛莎楼的黑潮，盛莎楼的生断肠又跟香料香菇扯在一起，徐姑爷请的大夫……可否要到沈家深造一番？” 众人正惊疑间，并未发现已经规规矩矩站好的兰芳，以及周围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第10章 震慑 徐怀生厉声喝道：“来者何人，鬼鬼祟祟作何解释！” 沈涵轻笑，随手将面具挂在脸上，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众人只见那褐色帘子下走出一身影，衣着似富人家的近侍，通身气质却是落落大方的很，加之面上挂着的白玉面具，懂行的人自是看出其价值不菲来。 想来是哪个家的少爷了。 而先前误以为沈涵是女子的汉子也是额头滴汗。沈涵身量是小了下，毕竟年龄摆在那，但那声音却的的确确是少年音不错。 “究竟是我等鬼鬼祟祟，还是徐姑爷你心虚呢？” 徐怀生见了侍卫打扮的沈涵，心下微微放下心来，却是没看见一边青衫男子面有不好。 “心虚？我有什么心虚的。方才出声的人可是你家主子？” 沈涵年纪本就小，加上显嫩的脸，场间众人纷纷下意识的降低了沈涵的武力值。 沈涵嘴角微翘，轻拍手掌，便有人递上一个布袋。徐怀生脸色变了又变，那不是他布置的人手。再去看那青衫男子，却正好发现那人微微往后退去，显然随时准备跑路。 徐怀生心下一狠，伸手欲抓向那男子，却听那少年平淡的声音传来，眼前虚晃一下，去路已被堵住。 “拦住。” 兰芳不似方才刁蛮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接过布袋打开，在手上摊开来。众人只见眼前细光一闪，定目看去，却是一排银针静静的躺在其上。 有眼见的侠士看见布袋角落若隐若现的纹路，失声道：“麒麟纹，是沈家人。” 一传十十传百，大厅内瞬间热闹起来。沈涵面具下闭着的眼动了动，若有若无的歪了歪脑袋，似乎看了下兰芳。 兰芳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十足的规矩小丫鬟。 围观众人只见少年叫人拦住了徐怀生的去路，又抬腿走向人群，纷纷让开道来，不知他想要作何。老庄主正端坐在上口吐白沫，这少年不管，怎的还往反方向走了？ 沈涵任那些人吵吵闹闹，走至那脸色发黑昏迷不醒的大汉前，蹲下身来。那鬼哭狼嚎的汉子欲伸手去拉他，却是连衣袖都未碰到，手腕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倒在一旁。 众人看着那人手腕处仍在微微抖动的银针，一时寂静无声，眼神隐晦的打量着安静垂头着的兰芳。 沈涵动了动唇，却是没说什么，手下干脆利落的给那男子施针。 场间一片安静，郝声莲的声音却突兀的出现。 “喂！戴面具的！既然能救人你怎么不救老庄主，安的是什么心！” “声儿！” 沈涵手下不停，理都不理她一下。 郝声莲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这种待遇，即使看见了明伊人不赞同的眼色，心里却是憋着一股气就走向沈涵。还未靠近，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郝声莲分神看去，发现此人正是红参少主原木。郝声莲再强，也是个女子，初见原木这般俊美的人物也是忍不住心神潋滟，软下口气道：“原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原木对郝声莲很是不喜。一是这郝声莲模样娇俏可爱，算的上是一个美人胚子，沈涵年龄还小，说不准就看上了。二则是郝声莲方才对沈涵的态度让他不喜。 全然没想过，沈涵那一副带着面具也是一副稚嫩小孩的模样，哪里会勾的人家小姑娘喜欢。 原木拦住郝声莲，却是不开口。这女人，他才懒得搭理。 沈涵听了动静，抬头见是原木，略带感谢的点了点头，也不管人家背对着他压根看不到。 “兰芳。” “是。” 兰芳手脚利落的抽出手帕平铺在地，尔后小心翼翼的将插着针的袋子放在上面，起身面向众人，语气平稳道：“觉罗散，味甘，粉状，呈褐色，服用后出现头晕，腹痛，吐血症状。黑潮，味苦，粉状，血红色，量多呈黑色，服用后出现头晕，腹痛，吐血症状。” 众人疑惑的听着，不免有人出声问道：“这症状相同，你怎么知道是黑潮还是觉罗散。” 兰芳也没看那人出声的方向，径直道：“世人只知这觉罗散是穿肠毒药，可不知它本来的用处可是治病的。” “什么！” “听她瞎说。” 兰芳顿了顿，待众人安静下来后，继续道：“觉罗散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其主要成分是一种名为觉罗草的药材，主要功效是祛瘀，排毒，活血。” “我家夫人本是配来专门医治当年沾染了不知名毒药的病人，而后见其功效得趣方才留下了配方，偶尔配上两份来玩玩。觉罗散看似凶猛，实际上食用过后不出两日，服用之人若是体有淤血便会散开，无病之人最多是气血旺盛……” “黑潮主要成分是毒蝎两钱，罂粟两钱，断肠草一钱，白露一钱……” 和对觉罗散配方的简单介绍不同，兰芳很是光棍的把黑潮的配方给说的清楚明白。随着黑潮配方的道出，场间众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就算不懂医术的人听了那些毒蝎、□□都知道这副药该多毒了。 脸色最难看的还是那被徐怀生抓住袖子的男子，眼神阴狠的盯着兰芳随时会扑上来，完全没有不久前那副儒雅模样。 说了好长一串，黑潮的配方终于说完了。其间一些恶心的配药让一些女子忍不住干呕，却听兰芳继续道：“黑潮说是没有解药，其实并非如此。解药不是没有，只是如果无法再第一时间服用的话，这解药也会变成毒药。” 紧接着，兰芳把解药的配方也给说了出来。 青衫男子终于忍不住出手，双手成爪抓向兰芳，脸色狰狞恨不得拧碎了她。 有些女子忍不住惊叫出声，甚至有几位反应快的人提步欲去拦他，兰芳却是面色从容似未发现自己的危机，语气平缓的叙述着。 “哼。” 青衫男子脸上仍带着狰狞的表情，却是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兰芳轻缓的落下最后一个字，轻轻退至少年身后，垂下头来。 众人：“……” 沈涵轻扬下颌，与原木微微点头示意，道：“多谢。” 原木看着矮上自己不少的少年，对少年礼貌性的道谢不喜，却是强自按下，静立于一旁观看。 上一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这里所有的事情原由原木都一清二楚。不过，那时候他仅仅在宴席未开始前打了个照面，便离开了。事后的事，不过是听属下汇报得知，却是未曾想过沈涵会…… 原木突然觉得心脏那里痛的很是厉害。 沈涵会针灸，也就是说，他是学过医的。他不会自欺欺人的觉得，沈涵只会用针，不懂用药。那么，上一世那碗毒药，沈涵是如何喝下去的…… 明知是毒药也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吗？ ‘原木！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知道公子为你付出了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前一片虚妄，原木第一次发现，也许他以为他知道的，也许并不像他知道的那样。 “原公子？” 沈涵无奈的出声，他想让原木把人家穴道解了，起码让人能开口说话吧。他也不是不能解，但是有些门派的点穴方式与常人不同，万一他上手之后解不开也太…… 好吧，他就是懒得动手怎么了。 只不过，怎么这原公子好像……好像突然发起呆来？ 原木若无其事的看了沈涵一眼，伸手在空中微点，那青衫男子阴森森的声音便传来。 “你小子是谁，敢破坏我家……我的好事，想死不成。” 沈涵弯着嘴角，道：“你当你是什么？本公子不过是做件好事，让你死个明白而已。” 说着，沈涵板起脸来，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盛莎楼还是什么黑影殿，我只告诉你，想搅乱这一湖静水，想在乱世谋功利，也得看我们沈家答不答应，看我们武林世家答不答应！这一次是我们疏忽，让老庄主无药可救，但下一次，你们且看着，倒是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 说罢，利落的挥手，便有人一剑刺入那男子的左胸。 鲜红的血液当时便溅了出来，吓得几名女子脸色苍白，几乎停了心跳。 “带下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吓着平民百姓。” “是。” 沈涵绕开地上的一滩血迹，白玉面具与精致的下巴相映成彰，却是没人觉得他只是个漂亮的小少爷了。这一手镇住了不少人。 盈在鼻尖的血腥味让沈涵有些不喜，皱了皱眉，却是没人看得见。在徐怀生面前不远处站定，此刻先前还大权在握般自信的徐姑爷，此刻却是被两个黑衣人押解在原地。 原来是方才见情况不好，徐怀生欲跑，与那两人打斗起来，却是被一酒杯打到痛穴，落了下风，抓个正着。这也是沈涵为何要谢原木。 一是原木方才搭救兰芳，二是帮助阻拦徐怀生。 “闻名已久，徐姑爷。或者说，许老先生之子，许淮生许进士？” 第11章 落幕 “许淮生？” “许老先生？怎么回事？” 沈涵的话一出，一些年轻的侠士疑惑的交谈着，而那些在江湖历练多年的人则是脸色一变，看向许淮生的脸色带着些了然。 “你胡说些什么，我姓徐。” 沈涵下颌微扬，并未开口，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此时静立在沈涵身后的兰芳。 “许淮生，虚岁三十五，字慎之，出生于壬戌年八月三十日辰时……” 突然冒出的青衣男子看着许淮生面无表情的陈述着，语气淡淡，声音却是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有的人茫然的听着，有的人似乎沉入回忆，有的人脸上却渐渐开始带着些鄙夷。 “住口！” 青衣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陈述：“……许老先生因‘生寒门’意外去世，当时许淮生尚未及冠，本有人欲代许老先生接回家中养育，但许淮生却失去了踪影……” 沈涵轻轻挥了挥手，青衣男子停了音，随后身影一晃，大厅内便没了他的身影。 沈涵脸微微转向原木的方向，顿了顿。他原本得到的消息并没有这么完整，而且刚刚那个人虽然穿的是沈家的服侍，不过他好像不认识？ 好在还听他的话，不然这后面的秘辛说出来，今天的事就了结不了了。 他的行为并没有恶意，沈涵只是纳闷原木为何处处帮着他。虽然因为行事方式不一样，让他的计划有些偏差。 原木一直关注着沈涵，自然发现了他的动作。他行事就没想过要瞒沈涵，沈涵的属下也好好的待在原位，不过就是被他的人围着而已。 “许先生。” 沈涵的礼节并没有得到回应，许淮生对沈涵的行为恨不得饮其血，看他什么都是别有心机的。哪里还注意到沈涵的态度。 沈涵在了解当年的事情之后，也只能说是一场误会，害了两家人。许淮生本可以作为他人养子健健康康长大，却因为幼时的误会怀着仇恨长大；老庄主本可以安享晚年，却因为对当年那个失踪的友人幼子漠不关心，没有澄清当年的误会，就这样撒手人去，留下自己唯一的独女。 而杜暖玉…… 沈涵不免老成的叹了口气，这个古代传统女性最是可怜，还不知日后该如何是好。 “怎么！杜成年狼心狗肺，谋害友人钱财，我爹被他害死我报仇有什么错！杀人偿命，杜成年他杀了我爹，就该偿命！” 许淮生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沈涵还未说什么，他便涨红着脸叫了起来。沈涵伸手摘下白玉面具摔在地上，目光如刀看向许淮生身后不远处被人压住的女人。 兰芳见沈涵生气了，上前一步，自袖中闪出一道白光打向满脸通红的许淮生。众人只听一声轻微的闷响，许淮生应声倒地。 事情变得太快，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 沈涵没心思去注意地上碎裂的面具，狠狠的剜了那美艳的女人一眼，转身出了大厅。原木甩袖跟上，紧接着兰芳也跟在后面。 不到半刻钟，大厅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一有多，显得空旷起来。 有心思灵活的人很快想通其中的门窍，暗道这里已经变成一趟浑水，还是早脱身为上，招呼也不打一声出了大厅便向着山下离开了。 有一就有二，不想沾染闲事的人纷纷跟着离开，不一会儿大厅里只留着些个庄内的人，以及跟山庄沾亲带故或其他原由留下的人。寥寥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一齐选择循着沈涵离去的方向而去。 沈涵坐下时，早已平静下来。他本来就不是那些年纪轻轻性情未定的少年，不过是安逸太久，突然发现事情超出计划有些生气罢了。仔细想想也是，从意外知道这件事到发生，他也来不及做什么部署。 不过沈涵现在对幕后组织的印象可是差到极致了。 原木饶有兴致的看着，在他注意到沈涵的时候，沈涵已经二十有六。那时候的沈涵在江湖上素有贤名，与其父以义气正直闻名江湖不同，沈涵之所以能在广大江湖中人眼中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因为沈涵算得上是算无遗策。 所以，当发现沈涵甩袖离去时，原木反倒有些高兴。 缘由他也说不清楚。 穿着打扮妖娆的女子被粗鲁的押进来时，似乎并未觉得害怕。也许她压根没有把在座的这些人放在眼里吧，她甚至还冲沈涵抛了个媚眼。 原木见了这一幕，本来并未将那女子放在心上，此刻却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女子心里暗暗得意，凭她的美色，还摆不定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就连那俊美无比的红参少主，不也是忍不住看着她？ 沈涵目光平静，看也没看那女子，道：“带上来。” 语落，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早该死亡的人和昏迷过去的许淮生，在沈涵前方停住。 兰芳自一边端着水进来，正准备端向沈涵，身后突然冲过来一道人影。眼看着要撞上兰芳的后背了，不知怎么的，那人穿过兰芳，冲进小厅，踉跄一下站稳了身形。 兰芳平淡的抬了抬眼，四平八稳的端着水走到沈涵身旁，给沈涵和原木都上了杯茶。 “青笋，你干嘛呢。急急躁躁的。” 方才急匆匆冲进来的人正是青笋。 青笋抬眼看小厅里除了沈家的人，还有外人，心里一惊，利索的跪下行了礼，口中称道：“小的见过公子，请公子恕罪。” 沈涵：“……” 无可奈何的摆摆手，道：“起来吧，出什么事了。” 青笋应声起来，垂头恭敬道：“老爷夫人在北边出现了。” 短短一句话，并没有说全，沈涵已经领会其中的意思。那两人若不想的话，不会让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看来是想着法子让沈涵去一趟了。 也是青笋年轻了些，若那两人真是出什么事，哪里还等着他来汇报。布满全线的情报机构自然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沈涵点点头，淡淡道：“知道了，兰芳。” “公子。” “去收拾行李。青笋，去知会青墨一声，明日下午启程。” “是。” 两人退下，沈涵搭着椅子看向方才醒来的许淮生。 事情到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许淮生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他原本是想关起来让杜暖玉自己选择，毕竟她是最有权利也是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人。一个是自己相处十年的夫君，一个是生她养她的老庄主。 也许这样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些残忍，但沈涵觉得，老庄主那样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养出一个性子懦弱的女子。许淮生的退路就是杜暖玉的退路，沈涵完全可以借用自己的手段给杜暖玉一个脸面，可惜…… 叹了口气，不再看此刻愤恨的看着自己的许淮生，道：“杜姑姑。” 沈涵话落，许淮生脸色一变，转头去看门口。 一位穿着一身白衣，披着麻衣的女子踏进屋来。女子身上有一种婉约的气质，容貌上佳，岁月似乎对她非常宽待，让人分辨不清她的年岁。 许淮生愣愣的看着她，良久失声道：“暖玉……” 杜暖玉缓缓看向他，眼神淡漠的让人有种透心凉之感。 “我的夫君是徐怀生，你是谁。” 许淮生抖着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暖玉……” 杜暖玉黝黑的眸子盯着他，缓缓走向他，语气平静道：“我的夫君已经死了，而你……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既如此，你也不必活着了。” 此时，杜暖玉已经走到许淮生面前，随着话落，她出人意料的抽出一把匕首，捅向许淮生的心脏。 许淮生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干脆利落的女子，是那个与他相处十年性情婉约的女子。不过，他大概也没有机会去证实了。 小厅为之一静。 “姑姑。” 杜暖玉缓缓将匕首抽出，血液溅了出来，淋到她身上素白的衣裙上。沈涵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杜暖玉年少时与沈涵的母亲结拜，他道一声姑姑并不奇怪。 杜暖玉愣愣的盯着地上了无声息的人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扔掉匕首，看向沈涵。 “我没事。你放心，我不会寻死的。即使我一开始有这样的打算，我也不希望再有第二个……” 余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沈涵却已经领会。 此时此刻，沈涵觉得，他原本做好的一切打算都不必再做。杜暖玉并不是江湖传说中那个身处江湖却出离于江湖的大家闺秀，她也有江湖侠女的韧性。即使没有沈家，没有老庄主，杜暖玉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姑姑，若有需要，随时可以送信给沈家人。” “我会的。”说着，似乎是想安沈涵的心，杜暖玉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你就是沈涵吧，当年你出生时我还去看了你，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沈涵顿了顿，他是三岁时穿过来的，不过之前那些记忆一般人也没有了。 杜暖玉也反应过来，失笑道：“是我愚昧了，你怎么会记得那么久的事呢。” 沈涵默了默，道：“我对姑姑有些印象，小时候母亲过来看望您时，父亲曾经偷偷抱着我跟在后面。” 杜暖玉愣了愣，这才真的笑了起来，与沈涵谈起了她与秦瑜森年轻时的事迹。 晚间，灵剑山庄四处挂起了白灯笼，对于沈涵没有救治老庄主的事，杜暖玉表示理解。跟秦瑜森相处过一段时间，杜暖玉自然知道，除非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沈涵不会放弃对老庄主的救治。 第二天，沈涵启程前，与杜暖玉说了句话后，便带着大部队走了。随着大部队的，还有两个‘死人’。 “老庄主曾经找过我，不过拒绝了我的医治。他对许淮生也是心怀愧疚，再者他早已疾病缠身，活下去也只是痛苦……” 杜暖玉静静站在门口看着沈涵的马车远去，身边的小丫鬟轻声唤道：“小姐。” 杜暖玉似乎并未听到，没有反应。正当小丫鬟准备再唤时，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杜暖玉说了些什么。 风起，卷起一片寒凉，杜暖玉转身回府。大门缓缓关上，掩住了府内的萧条。 “他还这么小，却已经能够与你比肩，你拿什么去夺呢。” 第12章 暖玉 当你一觉醒来时，发现周围的人说的话你都听不懂时，你会怎么样呢？ 杜暖玉不知道别人会如何，当她却是整个人都懵了。 “小姐，老爷去世了。” 什么？ 爹明明还好好的，昨天还和她说话了。今天是他的大寿，她还亲手准备了礼物准备送给他。爹还跟她说…… 跟她说…… ‘你娘就你一个女儿，为了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活得开心。’ 杜暖玉愣住，她当时只以为是普通的谈话，现在想起来，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任由着周围的丫鬟忙忙碌碌给自己穿上孝衣，杜暖玉直愣愣坐着发呆。直到房外一小孩急匆匆的跑过来时，杜暖玉才回过神来。 “娘亲！娘亲！爷爷他怎么了！” 杜暖玉愣愣的转头，黝黑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孩子。小丫鬟怕吓到小少爷，忙道：“小少爷，小姐此刻有些事，您先自己去玩可好？” 杜子玉疑惑的歪歪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乖巧的点点头，道：“那娘亲，孩儿一会来拜见。” 待杜成涵退下，杜暖玉才出声道：“怎么回事。” “老爷突然病发……” “退下！”杜暖玉厉喝道。 恭候在后的丫鬟们纷纷跪下，只那说话的小丫鬟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傻愣愣的立着。 杜暖玉缓缓的转身，目光里满是怨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来人。” 小丫鬟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瞳孔微缩，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那些人。这些人里，不乏往日看在自己是小姐的近侍上，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也不乏与自己姐妹相称的，更不乏她贿赂过的…… 但此刻她们都低着头，不曾抬头望过，甚至明知道小姐不会去注意她们，也仍然恭谦的低着头。突然出现的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往日‘好姐妹’的做派，小丫鬟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抖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辩解还是……坦白？ 这一刻她想的很多，想着要如何保住自己，白衣女子却没有给她机会。 杜暖玉并没有在意这个陪伴自己几年的小丫鬟会如何，娘亲留下的人会处理好这些。她缓缓的吐了口气，此时目光里一片平静，平静的可怕。 “说。” 丫鬟们不用杜暖玉招呼，就安静而有秩序的出了房间，并将房门轻轻扣上。她们虽说同样是小姐的人，但与白衣女子不同，她们只负责照顾服侍小姐，而其他事情不是她们该知道的。即使知道什么，也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留下的一名白衣女子掀开面纱，令人意外的是曼妙身材下是一个年到中年的女人。中年女人取下面纱后，干脆利落的跪下，道：“明菡玉前来请罪。” 杜暖玉忙起身上前搭手，欲将她扶起，几度施力却扶不起她来，气道：“明婶，你这是置我于何地！” 明菡玉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明菡玉自知……” “明婶！” 明菡玉顿了顿，终于还是收回了嘴里的话，自己站了起来，换了个话题。 “这次若不是沈涵少爷派人知会，我只怕也被蒙在鼓里。” 杜暖玉喃喃道：“所以，爹是真的……” 明菡玉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将厅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杜暖玉静静地听着，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平静下来。 待明菡玉说完，一室安静。正当明菡玉担心杜暖玉会出什么事时，便见她缓缓的看向她。 明菡玉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忍不住要落下泪来。那双眸子，此刻暗沉沉的看着自己，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你说，是徐怀生……” 明菡玉微有不忍，却还是道：“他姓许。” 杜暖玉看着她，良久低下头来，声音几不可闻。 “是，他姓许。我早该知道的，却还以为他会为了我，为了孩子……” 明菡玉默。 杜暖玉其实并不是灵剑山庄正正经经的大小姐，或者说，杜暖玉不是老庄主的亲生女儿。这些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老庄主是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看。从小到大，只要是杜暖玉要的，老庄主都会给她拿到面前来，只要杜暖玉想学的，老庄主想尽办法也会给她请最好的老师。 就连杜暖玉不想学武，老庄主宁愿一身武学断了传承也不愿意强迫他。不过，杜暖玉还是让他的武学得以流传。 杜子玉，她的孩子，天生资质出众，就连老庄主看了也是欣喜不已。 杜暖玉想，就这样，和自己的爹，自己的夫君，一直过下去。 但这一切都被毁了。 夫君不是她的夫君，爹却死了。她只有自己的孩子了。 杜暖玉双目无神的坐着，她其实早该知道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放过利用她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得逞。 是她傻，这些事早有征兆，她却选择了信任自己的枕边人。可惜…… 也许，她的夫君，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她。 杜暖玉缓缓的开口，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来。 “卫无深。” 明菡玉一时没听清，问道：“怎么了？” 杜暖玉没再开口。 杜，是她娘亲的姓，卫，是那个与她有相同血液之人的姓。不过，就好像她从来不承认那个自称是她亲弟弟的人一样，她的娘亲，也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个姓卫的男人的身份。 卫无深当年找到她的时候，还当她什么也不知道，却不曾想到的是，娘亲这样机敏聪慧的女子，早就料好了一切。 娘亲早就告诉了她她的身世，瞒着所有人，就连老庄主都不知道，她杜暖玉，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 她的娘亲，是当年采星宫幕后管理者之一，而明婶则是当年娘亲身边的亲卫。据娘亲说，若不是当年情窦初开被那姓卫的骗了心，她也不会不得不隐姓埋名多年。不过也是这样，她娘亲也才会遇到她爹这样的好男子。 若不是娘亲……的时候，采星宫混乱了一阵，杜暖玉想，她也许就不会被那么早的找上，她也就不会看见那个跟那姓卫的男子一样让人厌恶的很的虚伪男子。 她爹，也许就不会死。 ‘当事情已经发生的时候，我们能做的是接受他，解决他。’ 杜暖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这是她二哥前几年寄给她信中的一句话。那时候，她的二哥很是随意的将她侄子的话写在信中，下面还这样写道。 ‘这小娃子倒是老成的很，说的话也直白，道理看上去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是真这么想呢还是偶尔开了开灵窍。’ 那时候她还笑的开心，只道二哥虽说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倒是对她侄子百般满意。可是现在…… 她突然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却是痛的狠了。 那是她相处几十年的爹啊！ 明菡玉陪着杜暖玉坐了半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明菡玉心里真是焦心的很，却又知道此刻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关切的看着她。 许久，室内响起杜暖玉平静的声音。 “明婶见过你外甥女了？” 明菡玉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些，犹豫了会才道：“见过了。小姐，你……” 杜暖玉摆摆手，整理了下裙摆，站起身来，道：“我没事。明小姐很漂亮吧，我记得明婶的妹妹当年也是一方美人。” 边说着，边向外走去。 明菡玉见杜暖玉虽说步子缓慢，意志却坚定的很，只能跟上，答道：“比不得小姐当年。” 这是大实话。杜暖玉当年真的很美，就是到了现在，也看不出她已经是个生了孩子的母亲了。 杜暖玉微微牵了牵嘴角，想来也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肯定很难看，最终还是沉默，默默的走着。 “明婶，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从小姐出生开始。” “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挺舍不得你的。” “小姐？” 杜暖玉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明菡玉，道：“明婶，我必须报仇。” 明菡玉马上严肃起来，道：“属下愿成为小姐的剑，小姐指向哪，属下便杀向哪！” 杜暖玉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婶，你附耳过来……” 她贴在明菡玉耳边说了些什么，明菡玉惊讶的转头看着她，转而又满是欣慰道：“小姐，小……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杜暖玉牵牵嘴角，道：“此事还拜托明婶了。” 明菡玉甩袖跪下，一字一顿道：“属下遵命。” 说罢，起身冲着空气吩咐道：“你们留下，好生看护着小姐。”尔后白影一闪不见踪影。 待明菡玉走后，杜暖玉喃喃道：“娘亲不怪我就好了，哪里还会高兴。” 静立半响，听闻前面厅内声音逐渐小了起来，才道：“带路，去找沈少爷。” “是。” 第13章 丹嘉 北塞丹嘉城 丹嘉城是当年太始皇以自己早逝的亲妹丹嘉公主的名字命名的一座城池，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对朝廷来说，这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城池。出了丹嘉城不远，就可以看到通往邻国的大道。也就是说，如果起了战争，这里就是一座军事属地城市。 正因为它的重要性，对于武林人来说，这里并不是他们行侠仗义的理想选择。在这个江湖上，第一不能得罪的是女人，第二不能得罪的，就是朝廷。在这个时代，即使明面上朝廷对他们并不在意，但事实上，稍有些势力的武林人都知道，朝廷时时刻刻都盯着他们。 就比如当年，沈涵的爹娘成亲，就连江湖上也是临近大喜之日才收到消息，而朝廷却早已得到消息，并送上了礼物。 江湖里并不乏有为朝廷卖命之人。谁也不知道，若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卖国，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弄掉了脑袋。 丹嘉城，以及其他军事地位重要的城池，很少会有武林人出现。 而沈涵此行，不过是听从他娘亲的意愿，前来查看的。 “公子，那人又开始了。”兰芳端着饭菜进了屋，翻着白眼说道。 沈涵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并未抬头却也能想象得到兰芳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养的动不动就翻白眼，他记得自己从来没做过这种表情，兰芳这丫头从哪里学的？ 兰芳见沈涵没什么反应，撇嘴不做声，安静的摆放菜食。 待沈涵放下手里的信件时，兰芳才继续道：“公子，小四他们都快被烦死了。我们对那人还不好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公子还给他疗伤，他还闹绝食。真当自己是什么了。” 沈涵抬头看了她一眼，兰芳闭了嘴，沈涵这才提著。 待沈涵吃完后，兰芳正要收拾碗筷，沈涵拦下，道：“翠容。” 外间进来一鹅蛋脸的丫鬟，福了福身。 “公子。” “收拾下。” “是。” 待翠容出了屋子，沈涵才转头对兰芳道：“你说吧。” 兰芳见沈涵认真，心下倒是紧张起来，嗫嚅一会儿，道：“公子，他什么都不肯说，咱们还留着他干嘛。” 沈涵挑眉，十五岁的年龄还显得小了些，做这表情却是毫不违和。 “那，你觉得要如何呢？” 兰芳偷偷瞧他，沈涵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倒是瞧不出什么来，只得硬着头皮道：“要兰芳说，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当初就扔在路边让他自生自灭得了。再者，若不是他，公子的姑姑也不会受那苦……” 沈涵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留着他，就是为了套出点什么？” 兰芳楞了楞，疑惑道：“那公子是想作何？” “钓鱼。” 兰芳似懂非懂，此话却就此揭过。沈涵没有说的是，没了那挑事的人，许淮生也不一定能跟杜暖玉好好过下去。误会不解，症结犹在，早晚会出事。 正如沈涵所说，留着这个人，只是为了钓鱼。 这一路，沈家暗卫都对后车厢里的男人严防死守，至于那位偷袭的女人？早在沈涵与原木分道扬镳的时候，被原木以‘此女曾窃红参之物’为由带走了。 沈涵想着人家帮自己一把，而且还证据确凿，他也对那女人没什么兴趣，也就放了行。当然，他也不会知道那女人现在在原木手里是怎么艰难的活下来的了。 到达丹嘉城当夜，沈涵钓的鱼就上了钩。 子时，城中居民大多都陷入了酣睡之中，城中最大的客栈友来客栈，却是灯火通明。 沈涵打着哈欠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压着的人，眼里带着些兴味。 此人被黑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若不是早有准备，说不定还真被这悄无声息还略显滑腻的人给劫走了人。 嗯，对，滑腻。这人身上不知道是涂了什么东西，浑身滑不溜秋的，还是沈涵亲自上阵用针把人给定住了。 对此，暗卫头头深深觉得队里的成员需要增加些训练了。 对于沈涵的眼神，黑衣人哼了哼，转过头去。沈涵也不在意，偏头看向此刻惊魂未定坐在一边的男人。 方才，黑衣人眼看着带不走他，曾欲将其毙命当场。 沈涵带着睡意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许先生，你看？” 许白生惊魂未定的看向沈涵，抖了抖唇没说出话来。 沈涵等了会，看似贴心道：“许先生许是受了惊吓，如今已是深夜，不若明日再谈。来人……” “等等！” 许白生忙打断沈涵的话，引得沈家人不满的看向他。沈涵倒是不介意，疑惑的看向他，似是在问他怎么了。 许白生如今也分不清沈涵表现的是真是假。早前他见沈涵年幼，还心里笑他是黄毛小儿，没什么资历，连杀他都是不敢的。可如今，沈涵这一手看上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一点都不像个初出江湖的小孩。 再加上，若不是沈涵，他估计早已血溅当场。 如今，许白生也知道了，那位早已做好了救他不出就杀之后快的打算，哪里还有当日许下的哪些好处？他不过是一个替人办事的，怎么也不至于为了那人许下的好处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还要命呢！ 现在也只有沈涵能护他一条性命了。 若沈涵真的就这样叫人把他带下去，谁知道那人会不会还有后招？他可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更防不了那些出其不意的暗杀。 想到这，许白生咽了咽口水，起身对着沈涵鞠了个礼，道：“许白生愿归附于公子，还请公子救白生一命。” 沈涵挑眉，看了他一眼，转头吩咐道：“来人，带许先生下去休息，好生护着。” 许白生见了沈涵转头时，心是高高提起，差点从喉咙口蹦出来，此刻算是安下了一半的心，跟着人退了下去。 沈涵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这是他娘让人给他送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想着是娘亲的一番心意，他也就戴上了。不过虽说自己五官灵敏，但这大晚上的还戴着面具，总觉得自己比起那个黑衣人更像个做坏事的。 “本来想看看是哪只鱼一直跟在后面，倒是没想到是只小鱼。” 突如其来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加上沈涵还未成年，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学别人说的话。 就连被压在地上的黑衣人，眼里也是闪过了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沈涵在说些什么。捕捉到这样的眼神，沈涵皱了皱眉，尔后似乎突然犯起了困，挥挥手让人将其带下。 “都歇了吧，不是这个。” 沈家暗卫也是疑惑的很，公子布置了半天，抓着了人，却又说错了？哪里错了？这人不是要劫走他们的人质嘛？ 躲在暗处的某暗卫心中暗道好险，还好他没有出手，不然就这样被沈公子抓住，主子还不剁了他。 至于许白生？ 兰芳蹲在许白生房间的房梁上，冲着拦着自己的暗卫翻了个白眼，指手画脚。 ‘拦着我干嘛，又不会杀了他。’ 暗卫看着她，不动。 ‘让开啦！我真的不会杀了他，就是给他个教训。’ 不动。 ‘诶，你不觉得这种人跟着公子是对公子的侮辱吗？’ 不动。 折腾了半天，兰芳都累了，忍不住开口道：“跟你说了半天你到底要怎么样？” 暗卫：“……姑娘，何时同属下说过话？” 兰芳气，感情她指手画脚了半天这人根本没看懂！算了！她明天还要早起服侍公子呢，睡觉去！ 想着，狠狠的瞪了这暗卫一眼，翻出了屋顶。 暗卫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兰芳姑娘这是怎么了？ 许白生：“……”他虽说武艺不是顶尖，但怎么着还是能听见你们两个的声音，能不要这么无视他么？ 距丹嘉城两日距离的欲瀚城中，某间宅内 “啊——！” 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不停的传出，诡异的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好像谁也没听到一般，无一人出来探寻。 原木皱眉，放下手中的信件，道：“如何。” 其下半跪着的人抖了抖，低着头道：“她还是不肯说。” 原木嗤笑。 “如此，送至山上，交予……画意。” “是。” 停顿了会，原木将信件收起，揽入袖中，道：“难以入耳。现在就去吧。” “是。” 语毕，室内不见其踪影。 安静良久，原木才缓缓道：“今日如何。” 暗间有些许动静，随后冒出一人来，躬身道：“沈公子似乎早有所觉，不过似乎误会了我们的意图，今日设计捉住了一名刺客。” 原木心下一动，道：“刺客？” 听出原木语气里的危险，那人忙道：“并非是冲着沈公子去的，而是那许白生。” 借着烛光望去，发现那回话的人与当日的小二长的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他此刻心里也是对那许白生生有许多不满，早先借着自己的名字跟许淮生套关系，让主子跟着公子遇到了些麻烦事就算了，现在还在给他们添麻烦。 别说他没有干扰到主子，主子自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关注着那位沈公子，此行更是处处关心着。现在沈公子那边有事，他们主子心情定然不好，加上那个女人…… “明日启程。” 原木突然道，他连忙回神道：“是。” 不用询问，也知道主子欲去往何地了。 第14章 相遇 丹嘉城乔府门前，一辆马车哒哒的停下来，车辕上的小厮灵活的跳到一边，让开道来。 此时方才清晨，大多数人都还未出门，门前很是清冷。马车的车帘被一双带着些圆润的手掀开，鹅蛋脸的小丫鬟露出面容来，眼里带着些雀跃，一看就是个活泼的小丫头。 兰芳抬眼看看天色，下了马车，退步到一边等候着。过了半响，日头升起，乔府守门的人眯着眼打着呵欠开门时，被无声无息静立在门口的马车吓了一跳。 “什……！” 他才开了个头，离的近的青笋就点住了他的穴位，僵立在原地。 兰芳小心的看了看车帘，见没有动静，才不满的看了青笋一眼。青笋连忙做了个讨好的动作，兰芳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又过了会，远处的街道都热闹起来，乔府大门处来了一人。 “这是？” 这人穿着打扮俱是上乘，在这边塞的城中算是难得，加之头戴玉冠，腰系玉佩，可以看得出其家世良好。加之其从乔府门内走来，兰芳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人多半是公子说的乔府大少爷乔铖。 乔铖也发现了静立在马车旁打扮的如小姐般的兰芳。兰芳并不是多漂亮的美人，但也称得上是佳人，加之今日在沈涵的命令下穿上了丫鬟不能穿的衣物，倒是给了乔铖一个错觉。而不知沈涵是何目的，兰芳今日还打了些淡妆，本就是佳人，如今也算得上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而看见兰芳时，乔铖却是眼神都没变一下，礼貌的躬身行礼道：“可是沈家的小姐？抱歉，门房愚钝，并未回报，让小姐久等了。” 兰芳：“……” 乔铖：“小姐？” 兰芳眼神诡异的盯着乔铖看了会，没说话。乔铖正纳闷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里不妥时，一边安静的马车里突然传出声响来，引得他警惕的看过去。 车里下来一小厮，板着脸，看也没看他一眼，脸色严肃的面向车帘，抽出一边的板凳摆上。 乔铖满腹疑惑的看着带着面具少年打扮的人下了马车。沈家半月前突然传来消息，说欲在乔府借住几晚，却没有说是什么人。乔府里老老少少跟沈府联络并不多，若不是当年娶了沈家一远房亲戚的女儿，还搭不上这关系。 不过乔府是经商之府，与这沈家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可有可无。加上沈家也并不热络，因此乔府这几日临时探查，也摸不清这沈府此刻到底是何意味，更不知道来人是男是女，是何来历。 所以才会误以为兰芳是小姐，此时看着沈涵，也是分不清男女。毕竟，江湖上不乏有女扮男装的，虽大多看得出来，但也仍然有人这么干。再者，沈涵那双手，实在太好看了。 沈涵落地，青墨青笋兰芳三人纷纷行礼，口称公子。 乔铖眼神闪了闪，瞄了兰芳一眼，面上却是歉然如玉，看着沈涵道：“不知公子是？” 沈涵隔着特制的面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不知是否因为气场不和，还是他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乔铖让他看着极为不舒服。 几人在乔府门前静立许久，也不见乔铖面有不耐，沈涵这才开口道：“沈涵，此行事出有因，须在丹嘉城居住几日，家母正巧念起小姑姑，让沈涵前来看望。这几日打扰了。” 语气清淡，不带一丝情绪的陈述。 因为一直盯着乔铖的眼睛，沈涵很清楚的看见自己说话时，乔铖的眼睛突然亮了不少。在沈涵提到小姑姑时，乔铖虽说面色不改，但明显有异色。 沈涵眼神微动，想起几日前得的消息来。 “……丙寅年，乔氏无息……” “……己巳年，乔府一夜之间十名小厮一夜暴毙……” “……辛未年，乔府十年间数十人无故暴毙，大多为小厮，偶有不知名男子出现……” 因为当年对乔府并不在意，乔府的讯息倒是这几年里收集的最少的一个。若不是沈涵默默的在算乔府这几年死的人，还真发现不了这些异常。 又不是什么宫廷大院，一年死了那么多人，还每每说是暴毙。一次就算了，这几年都这样，居然也没人怀疑？ 沈涵默默的决定要给沈家人灌输些现代的经验了。 想也就一会儿，沈涵现在也大概猜到自己那位从来没见过的小姑姑估计早就没了，面上也不表，只看着乔铖不说话。 乔铖见沈涵说了些虚化，就没有了动静，心知这是等着自己带路。 “如此，请。家母此刻应收到了消息，在前厅等候。” 因分不清来者是男是女，乔府早先就定了乔夫人来迎客。若是年幼的，便直接迎过去；若是年长的，就里一个屏风，怎么看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沈涵颌首，抬步便走。 兰芳如同大家小姐般整整仪容，提步跟上。倒是青墨跟青笋返回了车上，乔铖回头看了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待沈涵等人没了影子，青笋一挥马鞭，将马车哒哒的架走了。 独留着还未解穴的门房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乔府大门口，看上去倒是格外的尽职。 穿过装扮奢华的走廊，沈涵与兰芳一路目不斜视，视周围千奇百怪色彩艳丽的装饰为无物，倒是让乔铖高看了些许。 沈涵是在现代见多了千奇百怪的东西，兰芳则是……人前人模人样，实际上心里正骂着乔府败家暴发户呢。 “到了。请容我先行去通报。” 乔铖风度翩翩的行了礼，就欲跨入门内，哪知沈涵却二话不说的往里走，嘴上却似不懂事的小孩一样道：“小姑姑不会跟我见外的，走吧。” 乔铖脸色微僵，有马上恢复成原样，欲去拦，却见沈涵几步就拐了进去。 沈涵：“……” 室内两人对坐，一人做乡绅打扮，但确确实实是男的没错。而另一人……是原木。 乔铖随后跟来，见了此景也是愣了会，尔后利落的行礼。 “爹。” 乡绅打扮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满含欣慰的看向乔铖，笑呵呵与面无表情的原木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小时愚钝，请了先生教，如今二十有二，也是小有所得。若不是家中需他继承，说不定此刻已经是举人了。” 沈涵盯着原木看了会，也不在意这中年人故意无视自己，只在心里嘀咕：这是不是太有缘了。 兰芳也是瞪大双眼看着，不过被原木的眼神杀了回去。 对于中年人洋洋自得的介绍，原木理都不理，只盯着沈涵看，目光认真让那中年人也笑不下去了，看向沈涵。 见沈涵体型偏小，加上沈涵面具下露出的精致下巴，他想都没想就判定其为女子，眼里带着鄙夷，嘴上却是笑的慈善。 “咦，这是沈家来的贵客？抱歉抱歉，方才与原少主聊的开心，一时没注意。小丫头今年芳龄几何啊？” 这人明明脸上有不耐，还要叫的亲密显得自己慈善，偏偏又叫错了。兰芳低头翻白眼，若不是夫人交代了事，公子才不会专程跑过来呢。 沈涵：“……原公子。”既然你要无视我，礼尚往来。 原木收回放在中年人身上的目光，看向沈涵，原本带着冷意的眸子缓和了许多。他点点头，道：“几日不见，又遇上了。” 半丝不提他如何将一个月的路程压缩成几日来。 沈涵看不出什么异常，微微点头，尔后转向乔铖，询问道：“家母托我带了物什给小姑姑，请问她在哪。”却是看都没看那变了脸色的人一眼。 乔铖夹在两人中间，也是面有尴尬，迟疑了会，道：“在下还未介绍，这位是家父。爹，这位是沈府来的少爷，如今需要借住几日，娘那已经报备了。” 中年人接着乔铖的台阶下来，道：“哦，是沈少爷。姑父眼拙，看错了。你是来找璇儿的？璇儿这几日不在家，你看，可否把东西留下……” 沈涵：“兰芳。” “是，公子。”兰芳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小盒来，打开。即使是光天白日，在场的人也能看到那盒中物什发出的白光，可想而知在晚上这物什该多么耀眼。仔细看去，却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中年人当时就神情激动起来，他一行商数十年的人，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夜明珠本就名贵，更别说这大小了，这沈涵是来送钱的啊！更何况，夜明珠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一改先前若有若无的轻视，中年人立马热络起来，忙道：“侄儿先住下，过几日你小姑姑回来了和你好好唠嗑唠嗑。缺什么用什么，只管说，乔伯伯家就是你家，放心住！” 兰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先是乔铖跟这乔嘉盛说的话对不上，现在乔嘉盛自己说的话又前后矛盾，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乔府哪里都不对劲。 乔铖对于自己父亲的转变也是惊讶，也许是觉得丢脸，他还歉意的冲沈涵点点头，正巧落入原木的眼中。原木眼里闪过寒光，道：“如此，不若让沈公子与我做个伴。” 乔嘉盛正欲一口应下，又看见那硕大的夜明珠，犹疑道：“这……” 原木：“我与沈公子是旧识，想来他不会介意的。” 沈涵：“诺。” 乔嘉盛一见两边都不得罪，倒是高兴的很，忙招呼着人安排沈涵的住处，就在原木的隔壁院子里。 兰芳想起夫人的话，暗道公子果然是亲生的，都是料事如神的人。 第15章 隐蔽 确定沈涵入住不久后，乔嘉盛就后悔起来。 对于乔嘉盛的‘大方’，沈涵不可置否。兰芳在她家公子的示意下，出去了一趟，不久后，乔家大门出就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 若不是这些人安安静静在门口站定，并没有冲进乔家，乔家人还以为这是有人上门来砸门了。 这些人个个穿着深蓝色的布衫，看上去似乎是平民百姓，但大多都是男子，且布料也比平民百姓穿的麻布要好上些许。但若说他们是什么富家子弟，那更是不可能了。这么仔细看着，倒像是…… “参见公子。” 嗯，像一般的侍从。 乔嘉盛僵着脸回头看慢慢走过来的沈涵，抖着嘴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沈公子，这是？” 沈涵并没有回答乔铖的问题，径直站到乔嘉盛身后，微微仰头，明明带着面具却好像看得到乔嘉盛一般，道：“这是家仆，劳烦乔老爷安排下住所，感激不尽。” 嘴上说着感激，语气却是平平。 这语气让乔嘉盛自然是不爽的很，抖了半天嘴，倒是瞪了乔铖一眼。 一边候着的乔家下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深蓝色布衫的人群则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等着沈涵的吩咐，沈涵带着面具似乎没看到，兰芳不见了人影。 倒是原木，略带深意的看了乔铖一眼。 乔铖原本没什么反应，倒是原木看了他一眼之后突然滴下一滴冷汗来，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是，乔铖虽说看上去与原木差不多大，但原木怎么说也是…… 乔铖上前一步，询问道：“这些……都是沈公子的家仆？” 沈涵微颌首：“嗯。沈九。” 随着沈涵语落，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利落跪下：“公子。” 沈涵短暂的默了默。沈家人是不是出门都要装一装逼？在沈家的时候沈九可从来没这么利索过。 “见过乔老爷。” 沈九利落起身，抬头，眼神犀利的看向乔嘉盛，口中称道：“见过乔老爷。” 身后众人随之道：“见过乔老爷。” 若是只听声音，这场面乔嘉盛是挣足了面子。如果这些人不要个个跟盯着肉的狼一样看着他的话，乔嘉盛说不定会舒坦许多。 原木在一旁若有所思。沈涵今日的表现是他没有见过的，可谓是嚣张至极。从进乔府到现在的沈家仆拜见老爷，每一个举动都让人觉得这个人年少轻狂的很。就好像……就好像是不懂事被家中宠坏的稚子一般。 原木觉得，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眼看着乔嘉盛脸色变了又变，沈涵微微顿了顿，自袖中拿出些银两来，道：“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妨代我将家仆安排在就近的客栈里，感激不尽。” 乔嘉盛……忍。 乔嘉盛：“怎会。贤侄来乔府本就该过的好好的，乔伯伯会给你安排好的，你且去休息吧。” 笑话，若真的按沈涵说的做了，第二天就会流言说他们乔府容不下人，或者他们乔府穷的连些下人都装不下了！ 沈家人算是全部入住了乔府。 乔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乔嘉盛让人请沈涵去偏厅用餐，人在沈涵门口就被挡了回去。 “什么人。”守在门口的两人利落的拔剑，目带寒光看着吓在原地的人。 乔家派来的下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即懵了，倒是身后的小丫鬟抖抖索索的说：“老爷叫沈公子去吃饭。” 居左的男子转眼去瞪她，道：“我家公子正在休息。” 小丫鬟抖抖索索的说：“你又不是你家公子，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他一定睡了。” “公子……”男子噎住，他怎么说，说他公子事先吩咐的吗？可是公子没说这话可不可以说啊…… 沈涵房内。 沈涵斜靠在床架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慢慢看着，似乎一点也没听见外面的声响。窗口一劲装男子站在那，透过微微开启的窗叶看着外面。 小丫鬟见男子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话来，似乎胆子大了些，伸头欲往沈涵的院子里望，被说话的男子的身躯挡住。 她抬眼悄悄看了他一眼，嗫嚅道：“说不定你们家公子正等着吃饭呢，你现在拦着，沈公子回头饿了怎么办。” 男子瞪眼：“我们才不会饿着公子。” 小丫鬟：“那……那万一你们公子想跟老爷一起吃饭呢？” 男子瞪眼，这丫鬟怎么一点都不怕他，啰啰嗦嗦说个没完了。正想着怎么赶她走，沈涵院子里突然出现一道男声。 “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喜出望外的探头去看那声源，却发现不是自己想的沈公子，却是一个模样俊俏身着劲装却完全没见过的人，又颓丧起来。 方才拦着人的两位男子转身行礼，说话的男子道：“这小丫鬟想进去叫公子……” 小丫鬟连忙辩解道：“我……奴婢没有想进去，只是老爷叫公子去吃饭，奴婢想着沈公子也许饿了……” 沈立文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扫过，似乎没看见一边早就被两把剑吓懵了的仆从，道：“公子在小憩，你们动作小点。” “是。” 语落，沈立文转身回屋。小丫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拎着走了老远，落地回头看时已没了人影。 “哼，这么嚣张，总有你好看的。” 方才吓呆的人一反刚才的模样，眼神阴狠的恨恨说道。小丫鬟抖抖索索，似乎吓到了一般，道：“成宝哥……” “你今天表现不错，我会上报给管家的。” 小丫鬟脸上透出些喜色来，这意思不就是说她可以涨点月钱了吗？成宝拍拍袖子，想着偏厅行去。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在后面跟着，嗫嚅：“成宝哥，老爷吩咐的事情没有完成，会不会……” 成宝嘁了一声，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样老爷才高兴呢。” 见小丫鬟还是懵懵懂懂的模样，成宝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看在你帮过我不少忙的份上，你不要去老爷那讨骂了。你去吃饭吧。” 小丫鬟：“哦。”说着，当真停下步子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成宝无语的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也不知道管家从哪捡的人，看着挺聪明的，却是懵懵懂懂的怎么也不开窍。” 待到了无人的角落，方才唯唯诺诺的小丫鬟一抹脸，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来。不知她如何动作，身上的绿衫就变成了一袭男装，身量也拔高了不少。 原来，这小丫鬟是个男子。 他左右看看，将那绿衫包成布团，藏在一隐蔽角落里，尔后大大方方的出去，向着某处院落而去。 沈涵隔壁院子内 原木静坐在屋内，沈涵院子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静待一会儿后，不见那边有何动静，原木起身…… 沈立文简单的处理了门口的事宜后进屋，便听到沈涵道：“怎么。” 沈立文顿了顿，道：“那丫鬟有些奇怪，所以去看了看。” 沈涵将手中的书收好，放在一边，抬头露出精致的脸来。 “所以，看出些什么了？” 沈立文有些犹豫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丫鬟肯定是易容过的。” 沈涵：“嗯，然后。” “身形有些奇怪……好像公子曾经说过的侏儒。” 沈涵轻笑：“哦，原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直接绕过院门口两人，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原木：“……” 偷偷赶过来准备跟主子汇报情况的‘侏儒’：“……” 第16章 前奏 乔家最近很热闹。 乔家最近一点都不安宁。 乔嘉盛的怒火是一日日的往上涨。 “你不是说这小子年纪小好哄骗吗？东西呢！” 房内，乔嘉盛铁青着脸扫落桌上的茶杯，满是不耐的看着站着的乔铖。 对于乔嘉盛的表现，乔铖却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丝毫不像普通人家儿子对待父亲一样。 “失策。没想到他带了这么多人。” 乔嘉盛哼了哼，道：“人多又怎么样。乔府里哪个不是好手？怕他一个奶娃子？” 乔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不耐，却还是道：“那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面是要完整的，若不是这样，我们也可……” 乔嘉盛听到乔铖提到上面，略微抖了抖身躯，显得是惧怕的模样。乔铖见状，心下满意，接着道：“这几日不管我如何试探他，都探不出什么来。派去的人回来也没什么收获……不若，将你儿子叫过来……” 乔嘉盛听到这，脸一下子赤红起来，昂首叫道：“你想干什么！当初说好……” 乔铖忙安抚：“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也是守诺的人，怎么会自己违背诺言。只是想着，你儿子与那沈涵年龄相差不大，说不定能相处的来，降低他的防备，然后……” 乔嘉盛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略为怀疑道：“当真。” 乔铖：“当真。我可曾骗过你？” 对此，乔嘉盛心中是嗤之以鼻，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却是提起另一件事来。 “那小子的姑姑……早就被你们弄死了，他这几日虽说没提起来，但若是提起了……” 乔铖沉思了下，答道：“这事，我自有办法，你先将……” 房顶上，乔铖布下的人手‘认真’的执行任务。 暗卫一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喂，这小子在怀疑我们公子的……那叫什么来着？’ ‘智商。’ ‘哦哦，他在怀疑我们公子的智商吗？一小孩子就能忽悠他了？’ ‘不，他只是在怀疑他自己的智商。’ ‘你这话我喜欢。你是哪个营的？以后找你耍啊？’ ‘一营。’ 听到一营，率先打开话题的暗卫表情激动起来。 ‘一营啊？就是那个直属公子的？那个沈立文所在的一营？’ ‘嗯。’ ‘那你见过沈立文吗？听说他是公子亲手提上去的，据说身手很厉害？’ ‘嗯。不是身手很厉害，是脑子很厉害。’ 暗卫笑呵呵的拍了拍身边暗卫的肩，继续唠叨。 ‘呵呵，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脑子不脑子的。反正公子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公子从来没亏待过我们。’ ‘哦？那，这次任务你因为代替乔铖的暗卫，受了对方的罚,似乎伤的不清……’ ‘喂，你不要挑……挑什么剑啊。公子对我们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就是受个伤么，公子还专门配了药。’说到这，暗卫神情不满的瞪了身边人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房下的人，丝毫没看见对方无辜的眼神。 ‘难不成你还怪公子不成，公子那么好的人。算了，跟你说不通，你肯定没见过公子。’ 说着，不再说话，专心盯着人去了。 沈涵唇角微勾，将手上刚配好的上药交给一边无辜的很的暗卫，眼神平淡的看了眼乔铖两人，走了。 暗卫一感觉有人碰自己的肩，抖肩，不理。他刚刚要挑公子的剑，他才不想搭理他呢。 再碰，不理。 再碰，还是不理。 再碰…… ‘你干嘛啊！’暗卫一瞪着拍自己肩的人。 无辜的暗卫摊开手手心，指指那白瓷瓶，另一只手打出几个手势。 这是公子送你的。 暗卫一高兴的接过，尔后又反应过来，问他。 ‘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暗卫无辜的看着他，继续打手势。 刚刚。 ‘怎么可能，我都没看到。’ 继续无辜的打手势。 你不是一直在跟公子说话吗？ ‘我什么时候……喂，你干嘛不说话。’ 暗卫无辜的摊摊手，动嘴型，无声的说：‘因为我功夫还不到家，不会传音。’ 暗卫一：“……”公子！属下只是偶尔唠嗑唠嗑！还是很尽忠职守的！ 沈涵回房时，让伪装的人撤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沈涵顿了顿，听出是原木的声音，笑了笑，将方才的事说了，一点都不担心的告诉对方自己把乔家的人给换了。 原木这几日只住在旁边，并没有做什么，因此也是隐隐约约猜出沈涵在做些什么。事实上，在他的记忆里，乔府最后是被朝廷抄了家，他也不知道沈涵与这事有没有关系，在其中起了什么关系。 不过那之后沈涵的名气才开始大了起来。 重生一世，他似乎对复仇没有上一世那么执着。而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一世，行事似乎顺利了许多。 听完沈涵的话，原木沉思了一会，才道：“若按他所说，那么意味着他们背后还有一个组织。你的人现在易容呆在乔铖附近……” 沈涵笑，一双桃花眼愈加勾人起来。 “他们不会有事的。” 原木默了默，心中却是忍不住对那些暗卫嫉妒起来。即使明明知道沈涵没有别的意思，而且他对沈涵抱有绝对的信心，只是时间的问题，心下却还是对对方能获得沈涵的庇护而嫉妒。甚至在想，把他们都杀了，沈涵会不会就会只能靠着他…… “原木？”沈涵疑惑的声音似乎响在耳边，倒是把原木惊回了神。 他连忙收敛了心中的杀意，暗道自己不可莽撞。不说沈涵并不是靠他们存活的人，近几日他也看得出沈涵是个极为护短的性子，若真那么做了…… 估计他跟他就真成了仇人了。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点他不允许。 沈涵双眼带笑，心中却是凛冽。原木方才突然涌现的杀意，好不掩盖，他自然是感受到了。沈涵自己回想了自己方才说的话，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心中留了个心眼，面上却是不显。 “你怎么了？” 原木顿了顿，道：“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没什么。”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沈涵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心里想的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 这几日沈涵把乔家闹得天翻地覆。 先前抓了几个人，然后入住了乔家。乔家人每晚都会看见天空中飞来飞去自以为隐蔽的黑衣人，还有不远处整夜弹琴的‘沈公子’，丁当作响的打斗声，没个安宁。 乔嘉盛跟乔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每日里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乔家下人却是个个都挂上了黑眼圈，一日比一日疲惫，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能说什么？ 老爷说把原木公子当成他来对待，原木公子似乎又把那沈公子当上宾，一环套一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说什么？ 憋屈。 沈公子每天晚上都要弹琴，白天休息，院子四周必须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不能有。一开始他们还嗤之以鼻，这沈公子睡觉，还能让那风不吹，鸟不叫吗？ 第一天就让他们大开眼界。 不知那些个人怎么弄的，外面的风半丝也吹不尽那院子，那树上的鸟一夜之间全没了踪影。 沈公子不喜欢荤，不喜欢青菜，不喜欢豆腐，不喜欢…… 下人嗤之以鼻，这沈公子是要当神仙吧，这样不吃那也不吃。 偏生人家的大厨就做出了沈公子喜欢的。明明送过去的食材是按照沈公子的要求来的，没有肉没有青菜没有豆腐……偏生人家做出了满汉全席，沈公子吃的比谁都好。 沈公子…… 乔家下人发誓，他们这辈子遇到沈公子这一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会碰到跟沈公子一样的人。 真心难伺候的紧！ 被人在心里骂的‘沈公子’摸摸有些发热的耳朵，翻着手里的信件，道：“查清楚没。” 一边一身白色锦缎的男子道：“姑娘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就是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 沈涵抬头，看了眼斜靠在一边书架上的沈立文。沈立文微微点头，便出去了。 “说。” “乔家表面上就有近三十的江湖好手隐藏，我等本也以为只是如此。但无意中发现，乔家府中似乎另有乾坤，加上公子让我们注意的……” 沈涵静静的听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公子。” 这是汇报完毕了。 沈涵低头沉吟一会，道：“乔铖那边的人换一批人，动作小心点。那乔家少爷，算了不管他，是好是歹还不知道。姑姑的事回复给娘亲，顺便把你发现的事也说说……” 正说着，男子发现沈涵突然停住，抬头去看，便见沈涵冷着脸，看着手上缓缓流下的细沙。再去看那桌面，发现少了一个茶杯。 沈涵深呼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增派人手，严防死守，乔家这几日许进不许出。不管是谁都不允许！” 斩金截铁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沈涵挥挥手，男子会意退下，留沈涵一人在屋内。 沈涵默默无声的看了眼桌上少了一个杯子的茶具，听着屋外的动静，心下怒到不行。 若是他猜错了，那还好。若是乔家真敢做那离今叛道之事…… 沈立文正站在门口挡住门，突然就闪开身来。原木目光如刀割的看了他一眼，进了屋。 沈立文耸耸肩，若不是公子吩咐，他才不乐意搭理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黑气的男人呢。 第17章 簪子 “嗨，侏儒。” 方深眉头轻跳，深吸一口气，暗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自从上次听到沈公子和那个要死的人对话，主子就让他有事直接报给沈公子。 每次来这都要被叫一次侏儒，他就不该问侏儒是什么！ 摔！ 沈立文你等着，不要给我抓到的你的把柄。 见对方不理自己，沈立文挑了挑眉，进了屋。 “公子，方深来了。” 沈涵顿了顿，道：“如果不是急事就让他回头再来，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急事的话……你先看着办。” 沈立文：“是。” 方深得到允许进屋后，只看到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的沈立文。 方深：“……” 沈涵去干嘛了？ 去找他家娘亲大人了。 毫无顾忌的翻出院墙，沈涵直往城东而去。 待沈涵到了城东郊外十里亭附近时，并没有发现自己那美得艳丽的娘亲大人，他爹目光深沉的坐在屋顶盯着自己看。青墨一如往昔的面无表情站在亭子外。 沈涵：“爹。” 沈璨今：“嗯。兰芳呢。” 沈涵默，他永远摸不清他爹到底是什么个想法。就好像他永远搞不明白，为什么许久不见自己儿子，作为爹的要问一个丫鬟的去向？ 难道？ 沈璨今：“别瞎想。你娘想找那丫鬟问点事。” 沈涵平淡道：“哦。我让她去花楼呆着了，爹你直接派人去接吧。” 沈璨今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花、楼？”脸上恰到好处的挂上【啊，原来我儿子也到了这个年龄】的表情。 沈涵默，转移话题。 “我娘呢。不是她找我么。” 沈璨今：“你娘突然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事，就一句话。”顿了顿，沈璨今学着秦瑜森说话的语气道：“涵儿，你姑姑虽说跟我关系不亲，但怎么说也是沈家人，乔家嘛，不要怕，出了事娘给你顶着。” 沈涵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至于沈璨今学女人说话会违和？秦瑜森她说话就没女子过。 沈璨今不做声，沈涵疑惑的看他：还有什么事？ 沈璨今深沉良久，才接着道：“沈涵，你的信你娘收到了……你最好半个月内处理完这些事。” 沈涵：“嗯？” 眨巴眨巴眼，沈璨今就没了人影。青墨待沈璨今走后，才上前与沈涵行礼告罪：“请公子降罪。” 沈涵拍拍他脑袋，道：“无碍，又被爹压着了吧。” 他爹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干扰，总是喜欢武力压人。也因此，除非他娘在场，他爹说话的时候整个场面跟凝固了一样。 如果他娘在，那他娘就是整个场面最鲜活的。 青墨早前一时疏忽中了毒，恰巧那时候他娘找上门来，就把青墨带走了。如今看青墨脸色红润，显然是无大碍了。 两人并没有马上回乔府，而是行往城中闹市。 丹嘉城作为边塞城池，邻国商人会从此过，有的直接驻扎在此……因此，在丹嘉的街道上，看见相貌不同于本国的人，对这里的城民来说并不稀奇。 青墨安静的跟在沈涵身后走着，沈涵则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街道上很热闹，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吆喝的……人来人往，喧哗的很。沈涵静静的走着，明明在人群中过，却好像超脱之外。 也因此，让不少看他年轻欲要上前讨些便宜的人止了脚步。 生活在丹嘉城，别的你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有眼力。这少年一看便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但，总有人不长眼力。 沈涵正走着，突然前方冲过来一人，直直的撞向沈涵。街边众人提着心，暗道这少年只怕要被撞倒了，却见沈涵似无意的往旁边走了两步，去看那摊子上的货物。 ‘砰’。 闻声看去，却见那人此时摔倒在地。沈涵转头去看，却见那是个带着双绿眸的异域人。 青墨正欲上前将人抓住，沈涵轻轻咳了声，青墨生生的止住了动手的趋势。 异域人利索的起身，急急忙忙的冲着沈涵弯腰，似是在道歉，尔后马上拔腿跑了。不一会儿，后面匆匆赶来一伙人，面露凶煞，将人来人往的街道冲开一道路来，追着异域人的方向去了。 沈涵瞄了一眼，指着摊上做工粗糙的木簪子，道：“青墨。” “是。” 当沈涵回到乔家，光明正大的从门口回府。于是不到半刻钟，乔府就有传言，沈公子偷偷出去会情人，带回了定情信物木簪子，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女孩。 原木：“你情人？” 沈涵正拿着刻刀在木簪子刻着什么，听闻此言手下一滑，在簪子边划出一道印子来。 “不，只是掩人耳目的。” 随意的说着，沈涵低头沉吟，要怎么装饰这个意外的印痕呢？ 原木微微勾唇，带着些笑意，不及眼底。 “哦，若你看上了谁，不介意给我见见吧。” 沈涵头微低，并未看见他此刻的神情，随意道：“早着呢。” 原木可有可无的轻哼了声，专心看沈涵琢磨着手上的东西。 此间安静闲适，乔府正厅却是热闹的很。 乔嘉盛很是高兴的拍拍身边少年的肩，道：“乖儿，这次赶路累了吧？歇几日再走。” 少年歪歪头，模样还未张开来，不似沈涵那般的精致模样，圆圆的脸看上去很是乖巧，此时满眼孺慕的看着乔嘉盛，道：“爹最近可好，我在那边过的很好呢，先生教了我不少东西。” 乔嘉盛摸摸他脑袋，口里只道：“好、好。” 乔铖在一边看着，插言道：“乔铮，收拾下东西，等会见见府里的客人吧。” 乔嘉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乔铮疑惑的看了看乔铖，尔后乖乖在乔嘉盛的安排下下去收拾了。 沈涵正在专心刻画簪子上的木槿花，房门处有人来报。 “公子，乔嘉盛请公子去一趟。” 沈涵并未抬头，仍专心的刻着，而一边等着的下人听见对方直接叫出老爷的名字，很是不满。 “我们老爷的名字是你这个下人能叫的吗？” 那人安静立在门口，并不回话。倒是原木略显不耐的看向那说话的下人。 “闭嘴。” 下人吓得一抖，不再开口。 直到沈涵刻完最后一笔，一朵木槿花栩栩如生呈现在众人眼前时，才放下手中的刻刀。 原木看清沈涵手中木簪子的模样，脸色却是变了。 沈涵正欲说些什么时，见了原木的脸色，转问道：“怎么了？” 原木：“我突然想起有些事，离开几日。” 沈涵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原木便走了。 “公子，乔嘉盛请公子去一趟。” “嗯，走吧。” 他自然知道乔嘉盛叫他去干嘛，也知道今天是乔家二少爷乔铮回家的日子。 这边沈涵前去见见那传说中的堂兄弟，原木却是脸色难看的离开了乔府。 那木簪子，他前世见过，是在那个女人身上。 那时候他见那女人随身携带着一枚木簪子，虽说做工精致，但也是廉价物品。那时候他想着，与那女人月来见不了几面，他忙着复仇，在女人身上花的心思太少，见了木簪子倒是给那女人送了不少饰品。 那时候她怎么说的来着？ ‘啊？这木簪子啊。旧人送的，看着好看就留下了，你若不喜扔了便是。’ 旧人送的…… 他看着沈涵刻出来的花样，自然不存在巧合这回事。那么，沈涵上一世将木簪子送给了那个女人？ 也就是说，沈涵准备将这簪子送给女人？他跟那女人是什么关系？ 原木凤眸微眯，掩住眸子里的寒光。 不管怎么样，沈涵他势在必得。除了沈涵，还有谁能与他比肩。至于那个女人，他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很‘好’的结局。 至于那枚木簪子…… 沈涵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如果他想要，他也不介意将自己的所有捧在手上，送给沈涵。 他们本就该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不是吗？ 沈涵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与身边的少年道：“不好意思，鼻子有些痒。”心中却是纳罕，他身体一向很好，也不像是感冒的样子。 乔铮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沈涵，道：“你这面具好牢固啊，打喷嚏都不会掉吗。” 沈涵笑笑，将话题移开。 沈立文站在不远处静静候着，心中暗道:总算走了，天天被人用眼神凌迟真不好受。偏生公子好像突然迟钝一样什么都没发现。 第18章 画意 乔铮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 在沈涵看来，他还只是个孩子。 不知乔嘉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养育着这个与他娘亲六成相像的孩子。 沈涵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单纯的人。沈涵早已得到确切消息，证实了他姑姑的死讯。而乔铮却一直单纯的认为，他的娘亲还在，只是除了远门暂时没有回家。 沈涵有时候觉得乔嘉盛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正常作为父亲会一直告诉自己的孩子假消息，会一直让人伪造儿子娘亲的信件，只为让儿子相信他娘亲没死吗？ 沈涵真的很想质问乔嘉盛，他将乔铮养的如此不知世事到底抱的什么心态。 与乔铮相处几日，沈涵发现，乔铮心思单纯到让人提不起防备之心。他的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却诡异的满腹才华。沈立文都忍不住说乔铮就像是被灵泉泡过一般…这般聪慧之人，却对人情世故一点不通，不知乔嘉盛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一边觉得与乔铮相处很舒坦，一边沈涵却是止不住的担心。 从最近的消息反馈来看，他们调查的事十有*是真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专门的机构来接手这里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沈家与乔家的私人恩怨了。 乔家，有通敌叛国之嫌。 到了那时候，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沈涵可以插手的。而那时，乔铮这样纯白如纸的人该如何自处，会遭遇到什么… 虽说，沈涵对诗文并不擅长。说的不好听一些，沈涵是心有十窍，通了九窍，恰好这诗文…但即使这样，被当初应试教育荼毒良久的他，也能大概看的出乔铮字里行间的拳拳报国之心。而乔家… 沈涵不是没想过到时候将乔铮带走。但，乔铮却对乔嘉盛他的爹是满腔孺慕之情。他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让沈涵不知如何开口。 这世界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涵哥哥。” 听到声音，沈涵忍不住头皮麻了下，他着实不能适应一个男孩子这么称呼自己。对乔铮，沈涵难得抱着奶妈的心态带着。 平复了下情绪，沈涵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中的信纸，转过头看去。 乔铮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了字，还隐约可见墨迹流淌的宣纸，一脸激动的看着他。而让沈涵忍俊不禁的是，乔铮白净的脸上，还沾染着墨汁。 不知到底是如何沾上的。 沈涵忍笑道：“青墨。” 青墨收回瞪着门口某人的视线，恭敬道：“公子。” “叫人打盆水来，伺候铮少爷洗洗脸。” “是。” 青墨干脆利落的行礼告退，退至门口很是自然的敲了敲站在门口某人的麻穴。 某人默默的忍受：“……” 沈涵似乎未看见两人的互动一般。虽说他不介意乔铮进他的房间，但这毕竟是某人的职责，自己跑过来要干这事又不尽忠职守。别以为不是他的人他就不会动他了。 青墨不动沈涵也会找机会给他些苦头吃的。 虽然沈家的人没有拦就说明沈涵允许了，但是样子也不做…… 乔铮显然是一时激动，连仪容都未整理，脸上挂着墨汁，身上灰色的袍子也点点滴滴着些墨汁，就这样拿着一张纸跑来找沈涵。 自然，此时他也不会注意到其他人的小动作，平常都不注意，更别说此刻了。 “哥哥，你看看。”乔铮将手上的纸张递到沈涵的眼前，眼神殷切的看着沈涵接过去。 “哥哥，这是我听你说了之后写下的，你看看。” 沈涵依言看去，纸上写的满满杂杂，分神看去却发现是一些策论。 他有种捡到宝的感觉。沈涵不过前几日与乔铮闲谈时，偶尔说起在现代社会已经普及了的一些计策。因为太普遍，倒是被他当成常识说了出来，却是引得乔铮当即激动的搬进了书房，住了几日方才出现。 这个时代据沈涵了解，并未出现孙膑这样的人物。或者说，战争天才在历史上永远不会稀缺，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将这样的策论收集起来。也因此，在这方面，一个天才需要实战才能体现出来。 而乔铮不过听了他的只言片语，就依此推演出了与沈涵知道的相差不多的计策，并且据此举一反三，推演到商战当中…… “乔铮，你……”沈涵顿了顿，将本欲说出的话吞下，道：“你可有兴趣跟我出去郊游一番？” 他本欲问乔铮可有兴趣找个师傅专门修习这些相关的内容，沈涵也许联系不到这样的人，但他知道他娘却是可以的。但，乔铮即使有意向学这些，在这个当头却是如何都不妥当的。 “郊游？哥哥是说踏青吗？”乔铮完全没意识到沈涵的欲言又止，“不过我要先跟爹说说。” 沈涵默默吞下了后面的话。他摇了摇头，道：“你写的很好，在我看来你这个年纪能写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可惜我对此并不涉猎……” 正说着，沈涵突然看向窗外。 窗外正对着的小道上，原木一身火红衣袍，正向着这边行来。沈涵看去时，他似有所感，凤眸微挑看向这边。不知为何，沈涵似乎能感觉到原木此时的好心情。 待原木往门口绕去时，因原木一身衣袍被风吹起而挡的严实的少女露出曼妙的身影来。沈涵眯眯眼，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乔铮道：“乔铮，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 乔铮迷瞪瞪的点点头，欲伸手去接沈涵手里的纸张。沈涵心思一闪，收了起来，道：“这纸上内容上涉及面有些广，暂时放我这里较安全。可好？” 乔铮对沈涵很是喜欢，只是一张纸的事他哪有不依，高兴的应了。 沈涵让他有事叫人来请，便让乔铮跟着引路的下人离开了屋子。 原木自他身边经过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身子，转身神色不明的看着乔铮的背影。 “原木？” 屋内传来沈涵疑惑的声音，原木收起眼中的利光，转身进了屋。 少女欲跟进屋里，却被突然出现的沈立文拦住。她抬眼去看原木，对方却是头也不回，显然也是默许了。 少女眼神闪闪，看了沈涵一眼，低下头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候。 沈涵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少女身上，而是看着原木，语带笑意道：“喏。你的人前几日不知是受了你的命令还是如何，死活要在我这里当个守门的，每天跟着我后面当个小尾巴。结果说是守门的刚刚却是一点事都没做呢。” 原木平淡无波的看向沈涵手指着的某人。 方深腿一软，差点当场就给沈涵跪了。 “回去自去领罚。” 方深利落半跪：“是。” 面上规规矩矩，心里却是抓狂了。不是主子你下了命令让他看着点沈公子吗！如果不是沈公子太警惕，不管他怎么伪装沈涵都很自然的出声问他有什么事要说，他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当个守门的吗！而且主子刚刚我拦你你保证不找我麻烦吗！ 沈公子真难伺候！ 沈涵半玩笑的说出这番话，原木这般认真的对待，倒是让沈涵心有异样。暗自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面上不显，略带调侃的看了跪在地上似乎起不来的方深一眼，道：“那倒是不用了。他已经自己受罚了。”不然也不会一跪下去就起不来了，估计身体还麻着呢。 原木微微点头，却是没有提惩罚的事，也没说要收回命令。沈涵见了，笑道：“方深。” 方深不动，原木回眸瞪他一眼，马上利落的起来，微微摇晃了下站稳。心里暗道主子也难伺候。 见此事了了，原木在沈涵示意下坐在沈涵身边的椅子上，抬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少女。 “画意，来见过你主子。” 曼妙少女应声而入，恭恭敬敬的向着沈涵行大礼，整个身子很是柔软的伏倒在地，口中道：“画意见过主子。”声音悦耳动听，与那娇俏的容颜倒是相得益彰。 沈涵被这礼节吓住，愣了会。反应过来后，却是没瞧地上那别样动人的画意，转头看原木：“原木，你这是何意？”同时指指画意。 沈涵见了画意的表现让原木心里很是舒坦，对于自己带过来的画意被无视放在地上不管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见沈涵没有其他表现后，原木哼了哼，画意不知如何动作，就着那个动作双手并未施力便起了身，恭敬的行礼退出了房间。 沈涵见此，以为原木有事要与他相商，便叫青墨等人亦退去门口守着。殊不知此举让原木眼都亮了起来。 “这人你顺眼就收着，有什么杂事都可以交给她办。若不喜欢……我叫人送回山上便是。”忆起前世沈涵似乎就不爱说那些字眼，原木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沈涵诡异的沉默了一会。他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结果屏退了众人就是说这个？ 而且让沈涵有些闹不明白的是，原木送这么个漂亮出众，职能是‘干杂事’的少女给他这么一个年仅十六岁不到的‘男孩子’，到底是想干嘛？ 那妹子刚刚伏下身还幽怨的看他一眼到底是她主子的意思还是她跟他沈涵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古代好像有送人少女以做侍妾的事吧？啊？原木是这个意思吗？ 无论哪方面，沈涵觉得自己收下这个画意妹子的可能性都低到没有啊？ 沈涵组织了下语言，道：“原木兄，我觉得我可能不需要……” 原木认真的看着他，凝神听着。听清楚沈涵的意思，原木一挥手，就欲开口。 “公子。” 沈涵听到兰芳的声音，抬头看去，便见她正挽着画意的手。 兰芳此刻手心里也是正在流汗，就这样打断公子的谈话，公子是个随性的人，倒是不会说什么，但那原木公子眼神都要杀了自己了。咳了咳，暗道自己是公子的人，不要怕不要怕，兰芳继续道：“公子，兰芳喜欢画意。” 沈涵顿了顿，仔细想来兰芳似乎确实没个伴…… 就此，画意勉强以实习侍女身份留了下来。 当看到跟在画意身后的小部队时，沈涵：“……”原木你怎么不说留下画意就等于留下了一个队的侍女。 第19章 支线 原木强行抱着沈涵进了屋子，把附近的暗卫都驱散到周围，不让在屋子附近呆着，只让他们在附近守着。 沈涵红着脸，眼角泛红带着水汽，双唇抿紧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原木见了，心里砰砰砰的直跳，身体紧绷着。那双桃花眼本就勾人，此刻硬生生的勾了他的魂。 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床上，沈涵此刻还略微有些清醒，咬牙切齿的说：“拖出去宰了！” 原木着迷的看着他，嘴里却是不停的应着好，全然没有在人前那般气势凛然的模样。 沈涵呢喃了几句，抵不过药性，眼神开始迷蒙起来。原木忍不住去打量，沈涵此刻不同于往日的风情让他着迷的不可自拔，视线偏转便是沈涵那精瘦却富有力量的身体，白玉般温润的手指此刻紧紧抓着床单…… 原木身体一紧，死死压抑着身体里叫嚣的*。现在还不行，他会生气，他会生气……一想到沈涵生气不理自己的模样，一方面是诡异的心喜，一方面确实担忧，倒是冷静了下来。 原木深呼了口气，见沈涵红着脸，喘息着瘫软在锦被上。即使渐渐的失去意识，沈涵依然紧紧绷着，显然不希望自己被那药物控制。原木见沈涵青筋都蹦了出来，心下心疼不已。但这药性，让他把沈涵放进冷水里他心疼，去找个女人更加不可能！一想到这种可能，原木心里的杀意就抑制不住。 原木呆呆的坐在原地，明明平日里万事皆在手中，此刻却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仔细看去，沈涵似乎失去了意识，昏迷不行，口中却是不停的在喘息。 原木一想如果不是他想起有这么一遭，沈涵此刻的模样说不定就会被那贱人看到，心里恨不得把那人抓来千刀万剐。这样想着，不知何时，原木爬上了床，低头与他唇齿交接…… 待原木反应过来时，沈涵已经衣衫半解，他的手正在他的胸上游移。原木愣愣的抚摸着那人因药物而充血变粉的身体，手上感受着他那保养很好的细滑皮肤，手渐渐下移…… ‘如果是我，大概会非常厌恶吧，说不定是憎恶。’ 原木脑海里响起那人曾经的话语，浑身一冷，醒过神来。却是又在那皮肤上抚摸一阵，才收手。 “嗯……” 原木好不容易克制住将人吃干抹净的冲动，耳边听着沈涵浅浅的□□，手上动作不停，却是满脸的汗水。好在时间不久，沈涵便解了药性。 原木慌慌张张的亲自弄了水来，擦拭干净，又将沈涵的衣服穿好，盖上被子，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处理好这些后，原木似逃一般的出了房门。 第二日一早，沈涵有些头痛的醒过来。坐起身缓了缓，昨日的记忆回笼。沈涵心知一时大意被人算计了，心下清楚是谁，本想着看在那人的身份上不与人计较，反倒让人蹬鼻子上脸了。 沈涵深吸了口气，想到昨夜最后看清的脸，知道自己被原木接了回来。正想着，却是脸突然红了起来。他昨日看似完全失去意识，其实迷迷糊糊还有一些感知，似乎感受到有一双手给自己解了药性…… 沈涵心下有些无奈，这种事扔冷水里泡一会就行了。并不是什么特制的药物，他稍微清醒一些便能给自己施针，也不知道原木叫了谁帮自己…… 好在没叫女子来……不然他定然会心生芥蒂。 沈涵注意到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因为那是失手打翻了就被，衣服上还带着些酒气。此刻问来显得刺鼻了些。皱了皱眉，沈涵潇洒的脱掉睡的皱巴巴的缎子衣袍，干脆的扔至地上。又闻了闻，身上还带着些酒气，干脆利落的把衣服都脱了，只着了一件中衣，便起床，欲去看看衣柜的衣服。 醒来时观其布局，便知道这是原木的房间。 原木身量比他高上些许，但差别并不是非常大，想来他的衣服他也能穿的。 打开衣柜，出乎沈涵意料的是，柜子里衣服还挺多。上面一层显然是中衣，中间是薄衫与外袍，下面是披风之类的。 颜色多为深色。墨色、深绿色、深紫色、褐色……颜色最亮的便是那件朱红色的衣服。沈涵看了有些眼熟，却并没有打开来看，而是挑选了两件穿上。 原木进来时，正见沈涵身穿墨色衣袍，内露出银色的镶边，头发披散着……此刻沈涵正低着头，白玉般的手整理着衣服。 知道原木进来，沈涵头也没抬道：“我衣服沾了酒，借你的穿穿。” 他跟原木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知道原木在小事上并不会与自己追究。他能感受到原木对他的真心以待，沈涵也把原木当作自己的兄弟。而沈涵与兄弟的相处，向来不会多说什么。 而低着头的沈涵，并没有注意到原木在见到他穿着自己的衣服时，眼里闪过的暗芒。 原木微微心喜沈涵与自己的亲近，尔后又看到沈涵穿着自己的衣服显得有些空荡，忍不住道：“你太瘦了。”平日里的衣服都是裁量好的的，加上沈涵自己会打扮，到没这么明显。现在一穿上原木的衣服，瞬间就显得瘦弱起来。 即使知道沈涵衣服遮掩下的身体拥有不弱于他的爆发力，原木还是觉得沈涵太瘦了。昨日光顾着神思恍惚了，今天这么一看才注意到。原木已经开始暗地里打算要怎么把沈涵养的多些肉来。 沈涵并没有多想，领会了原木的关心，微微有些抱怨的说：“我也觉得，可是吃不胖。” 原木愣了愣，这才想起沈涵平日里饮食跟他差不多。而上一世，沈涵也一直是这样的身量。 即使这样，原木还是道：“那就多吃点。” “就这样吧，反正不碍事。”沈涵不在意道，“我肚子饿了。” 原木这才想起，他是来看沈涵起床没。昨日沈涵一时大意，独自赴宴，却是喝了两杯酒就回来了，现在想来饿坏了。 心下对沈涵无意识的撒娇感到心喜，原木拍拍手掌，便有几个侍女陆续进来，端着早膳，摆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画意则是领着两个小丫鬟进了内屋，服侍沈涵洗漱。虽说有些不习惯，但沈涵也知道，他若是拒绝了，这几个丫鬟立马就能跪一地。 画意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心下却是打量着沈涵。听闻主子看重一男子，画意在泉山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她被千里迢迢的召唤到了淳京，就为了服侍那个传闻中的男子时，画意也只当主子难得入了眼，宠了些。毕竟，她也不过是个比其他人多受些训练的侍女。 但昨晚上服侍着主子泡了一夜的冷水后，画意对沈涵的定义完全变了。从她跟着主子起，就没见主子妥协过。无论什么事，主子都好像能提前预料到，并布置好一系列的安排，从未失手。 画意甚至想过，主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妥协。哪知道，主子却为了这么一个男子妥协了，并且心甘情愿。画意很清楚主子背地里的势力，所以在她看来，只要主子乐意，完全没必要那般委屈自己。 若说前些时间只是在主子面前做做样子，画意现在是真心把沈涵当第二个主子看待。同时，画意心里暗暗的同情沈涵。若沈涵最后与原木两情相悦还好，若不然，就主子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她也不敢猜测会出什么样的事来。 沈涵见前几日颇显敷衍的侍女画意突然对自己恭敬的很，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原木说了什么。洗漱后，与原木用了膳，待人将东西撤了下去，沈涵才与原木说起昨日的事来。 “怎么回事？”沈涵昨日一时大意中了药，迷迷糊糊，现在想来却是奇怪的很。他昨日赴的小公子乔铮的约，说是让他去品酒。那时乔铮准确说并没有露面，一直背对着他似乎在作画。因为乔铮平日表现的很害羞，昨日支支吾吾的他也只以为是乔铮有事相托，不好意思开口。 说起来，他之所以喝那酒，还是因为一旁的小厮殷勤的说是乔铮特地寻来的。 他昨日暗觉不好时，下意识的以为是被乔铮算计了。但今日想来却是不对…… 原木听沈涵询问，眼神暗了暗，为了不让沈涵被他眼里的情绪吓到，微微低了低头。 “是乔铖。昨日乔铮确实叫人来请你了，只不过乔铖趁机打晕了乔铮……” 后面的话，原木不说，他也知道。其实他也猜到了，这乔家，也只有那面上翩翩有礼背地里不知道背了多少人命的乔铖干做出这种事来。他此次来本就是调查乔家的命案，虽说在外人眼里他姑姑只不过几年前与乔家闹矛盾离开了，但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姑姑年轻时与沈家交流不多，怎么着沈家也不会现在才发现事端。 不然他放着好好的沈家大宅子不住，放着淳京的兰生酒家不住，偏偏要跑到这乔家的院子住着，听着他们家每日里不是咿呀咿呀的唱戏，就是那些个女人每天必来一场的撕逼大战，真当他沈涵是闲的么。 没想到临到了收尾的时候，发现自己惹了一身骚。那乔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伪君子，还是个被他沈涵扒了皮的伪君子，不说他沈涵对男人没兴趣，就是有兴趣也不会是他那玩意。原木这种类型的才入的了他的眼。他就是颜控，怎么了。 软的不行还想来硬的，倒是想了好计策，万一不成还可以推到乔铮身上。沈涵算是长见识了，居然有这样的哥哥，乔铮也太可怜了些。 本想看在乔铮和姑姑的份上，帮一帮乔铖，此刻看来还是作罢。各人因缘造化，他现在只想看乔铖如何悲惨，他沈涵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心善的人。 第20章 落定 腊月十三 早晨，乔家府内已有下人陆陆续续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沈公子早日前说了今日离开，待了十几日也没见沈公子办了什么事，只瞅着他每日不是关在屋子里不知做些什么，就是与那原公子坐在一处低声交谈。待铮少爷回来后，铮少爷倒是往那院子跑的勤，后面不知如何两人又疏远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样，这少爷公子之间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评论的。沈公子说要走，老爷说要摆宴，那就摆罢。 只是苦了他们这些人，天寒地冻的还得早起准备宴席。 原木推开沈涵院门时，便瞧见了正端坐在窗子旁的沈涵。当看见沈涵睫毛上细微的水珠时，原木皱了皱眉，正欲吩咐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原木在原地顿了顿，眼里闪过犹疑，却还是转身走了。 沈涵待原木离开后，才看向他方才站立的方向。 “这么早……来送我的？” 沈涵昨日回来后，便在窗口坐了一夜。 他今日就该离开这了，在那些人来之前。虽然不知为何娘亲发来急信让他避开，只当是江湖与朝廷之间默认的规矩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呆着了。 在乔家待得越久，沈涵越觉得，也许有些事，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就好像，乔嘉盛似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背地里似乎还做着抄家灭族的事，却…… “乔铖你带走吧，他并不是我儿子，不过是当年我收养的孩童被替代了。侄……沈公子，我只求你，保住乔铮。” 这是乔嘉盛在几日前暗会沈涵时说的话。 沈涵仰头看看天色，黑夜已经过去，天边已露出一抹白来……天要亮了，而乔府却要暗淡下去。 乔嘉盛……与乔铖是孽缘。 从乔嘉盛口中，沈涵得到的是与他知道的完全不同的乔家。 乔嘉盛当年是真的爱沈涵的姑姑，为了沈涵的姑姑他甚至拿出乔家所有的财物当作聘礼，才娶回了他心爱的女人。 若不是这样，沈家也不会被动容。 婚后两人很幸福。但沈涵姑姑却迟迟不能有孕。那时乔嘉盛的娘还在世，虽说并没有因此对她坏言坏语，但也因此心有他想，不过未在面上表露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娘，乔嘉盛如何不知她说想？一边是自己辛辛苦苦娶回来的妻，一边是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娘，他如何也是不愿意让两人之间因此产生矛盾的。 于是，一时冲动的他，想出了假怀孕的法子。 也是因为他是商人，不然其他男子如何想得出这样的法子？ 这也是养子的由来。 沈涵姑姑感念乔嘉盛的好，虽遗憾不能自己亲生，但对那养子也是百般呵护，真真是一个慈善的娘亲。养子虽说有些憨直，也比那些奸猾的人要好得多，夫妻两均很满意。而乔嘉盛的娘，也非常的满意。 收养了这个孩子不久，沈涵姑姑便怀孕了。 乔嘉盛的娘直道是乔家有福气，不出两年又要有一个少爷诞生，乔嘉盛和沈涵姑姑却是内里有些苦。 无论怎样，乔铮出生了。 两人决定要死死瞒桩乔铖’的出身。 这一瞒，瞒到了‘乔铖’五岁的时候。 有一天‘乔铖’消失了小半会，回来后下人也只当是小少爷调皮。 再然后，沈涵姑姑重病，药石无医而亡。 …… 沈涵不得不佩服乔嘉盛的是，他有这么大的耐力，忍着仇恨忍了近十年。因为乔嘉盛，沈涵很顺利的捉到了一直捉不到的影子，明白了古人有时候比现代人要聪明的多。 “我一开始，也想过要掐死他。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明知道对方是害死心爱之人的凶手之一，为了抓出幕后魁首隐忍近十年…… “可惜，我终究不精于此道。说句自惭的话，如果不是你娘念着往日的情分隐晦的提醒，我甚至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摸清他们而做的一些事，已经……” 沈涵：“为什么不联系沈家。” 若乔嘉盛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近十年他完全有机会联系沈家，沈家在江湖遍布耳目何尝不可以成为他的一个助力？ 对此，乔嘉盛苦笑一声，道：“我如何还有脸面。她……” 阴差阳错，终归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乔嘉盛的态度是沈涵对他改观的原因。 乔嘉盛说，他不怕死，他只怕死前没有给他的妻子报仇，没有给乔家留个后。他并不是个好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如此结果只当是报应。 乔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仅对他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是恨他入骨。只是乔铮…… “请你看在你姑姑的情面上，带乔铮走。当年为了以防万一，我将他在族谱上的记录全部抹去……即使是上面那位要诛灭九族，乔铮也是毫无干系的……” “只盼着他不要怪我。” 那夜沈涵与乔嘉盛说了一夜，一夜之后，沈涵便定下了今日离开的日子。 而乔铮……为了不引人注目，沈涵早叫人将其打晕运了出去。至于日后……沈涵叹了口气，这便是孽缘。 面前突然出现一碗姜汤来，沈涵愣了愣，转头便看见原木那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看着自己。 “一夜未睡，虽说是习武之人，还是注意些好。” 沈涵收回心神，倒是不奇怪对方发现自己未睡，毕竟他并未想过隐瞒。伸手接过姜汤一口喝下，将碗放置窗台之上，与原木道：“原木，我今日便要离开了。你呢？” 原木眼眸微敛，眼神若有若无的看着那沈涵嘴唇碰过的碗边，嘴中道：“我欲去綦南区域处理些事务，亦是今日启程。” 沈涵微楞，这都要过年了，原木还要去綦南那苦寒之地？不回去过年吗？ 但抬头看原木面色平静，似乎完全没想过这些，沈涵心下微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万一人家是真有急事呢？ 原木虽不知沈涵想了些什么，但也大概摸得出一些，也不解释。重生一世，他怎么会任那些早已预料到结果的事绊住脚，不过是因为想到当初沈涵在綦南一站成名，时间与现在相差不久，料到沈涵必定会因为某事过去，而提前去等着而已。 即使事有意外，他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沈涵附近。 辰时，开宴。 沈涵落座于首座，原木已提前离开，并未前来。乔嘉盛坐于沈涵下首，乔铖坐于末尾。 见沈涵被乔嘉盛奉为上宾，乔铖奇怪的看了乔嘉盛一眼，犹豫了下并未说些什么，倒是问道：“小铮呢？沈公子要离开，为何不见他？” 乔嘉盛在沈涵来乔府以来首次对乔铖采取无视措施，沈涵厌恶的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乔铖一眼，与乔嘉盛微点头。 一时厅内只听见筷子轻碰碟盘的清脆声响，乔铖微有尴尬的冲沈涵笑笑，道：“小铮可能还在休息，我代他向你赔罪。”说着举杯示意。 沈涵已懒得应付，瞟了他一眼，默默吃完这餐饭。 直到沈涵要走时，都未有人搭理乔铖。 乔嘉盛：“多谢你对乔铮的照顾。” 此话在乔铖耳里是这些日子沈涵时不时的点一点乔铮，而沈涵却知道乔嘉盛说的是他将乔铮保下来的事。 沈涵微点头，在青墨的服侍下上了马车，静坐在马车内听着离开这块地方哒哒的马蹄声。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乔嘉盛说的是真还是假，沈涵心中自有定论。即使乔嘉盛有部分隐瞒，但大体却是经得起考证的。 而让沈涵心情不好的是，他隐隐觉得从他出沈府到现在遇到的事，似乎都能追溯到十年前。如果是巧合还好，如果不是，这…… 只愿此次能够顺利回府过年，他真心不爱在外面奔波。 沈涵离开不久，不过半个时辰，乔府就被一群着黑红色衣物的人士包围起来。 乔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窜出屋外飞身欲走，直接被人打落在地。同时，乔府内不少下人装扮的人纷纷欲翻出乔府逃离，亦被当场抓获。 而乔府的主人，乔嘉盛却是稳坐在方才沈涵离开的地方，直视着身前不远处着紫袍的男人。 “倒是没想到小小乔府竟让他派了你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紫袍尊贵无比，头发高高束起，腰间系着明黄腰带，一看便知身份不简单。对于乔嘉盛稳坐于门口，毫无礼节的直视自己，他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淡笑道：“怎么说也跟本家沾了些边，让我等逍遥这么多年自然是要办点事的。” 腊月十三，丹嘉首富乔府一夜之间成空府，江湖上诡异的波动几日，马上在有关人士的干涉下平静下来。 腊月二十二，沈涵受母命前往綦南区域，同时原木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信，急召回山。 第21章 除夕 綦南区域是苦寒之地，并且知名度非常广，就算是未曾读过书的平民都听过它的名字。 说是南，并不是南方的南，而是因为它地处綦原地区以南，而綦原地区用现代的地图看的话，靠近黑龙江一带。 沈涵是南方人，即使这一世习武并不惧冷，还是习惯性的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此行他一人赶往，就连青墨青笋都留在沈府中，更不要说随身暗卫了。而最重要的是，在现代沈涵还会煮个面，在古代，首先他就不会生火。 因此，这一路他的食物都是干粮。 如果想吃上热腾腾的饭菜，那就必须尽快赶到綦南区域沈家据点。那里也许会有做饭的人。 事情原由说起来让沈涵也是心惊，綦南区域一向人少，沈家几日前却收到消息，某村落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部丧生。 这事本该交由朝廷管理，但朝廷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查理时，却发现其中有武林中人的影子。于是，素来在朝廷眼里有‘多管闲事’这一属性的沈家和喜欢行侠仗义扬名的明培成被提溜了出来。 对此，秦瑜森表示，有明培成在，就跟他们沈家没什么干系了。不过为了江湖与朝廷的友好相处，沈涵你还是去看看吧，多见识见识点东西。 因此，沈涵被踢了出来。 沈涵到綦南的时候，正是除夕当天。綦南附近的居民虽人烟稀少，也在这一天显得热闹了些。 因此，沈涵还未走进客栈，就被那些调皮的小孩扔了满身的雪。他倒也不在意，在客栈门口随手拍干净便进了门。 似有所感，沈涵进了门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二楼，正看见低头看着他的原木。 “客官，这几日客人有些多，我们这没了客房，您看？” 还未说些什么，客栈的掌柜便迎了过来，倒是没有因为沈涵年纪小而慢待，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沈涵顿了顿，他倒是没想过要住下。这一块就这么一家客栈，还小的很，他也不是没有地方住。 不过是因为那群人没一个会做饭的，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罢了。 正欲开口，原木便在上面道：“子清，上来。” 沈涵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痒，又见原木手上端着正冒着气的茶杯，稍作有缘便上了楼。掌柜见了，便知趣的退回了柜台，继续拨动他那陈旧的算盘。 “你怎么在这。” 原木亲自给沈涵倒了杯茶，嘴上随意道：“办事。” 沈涵接过茶杯，看了一眼，发现这茶叶好像有些眼熟。并未多想，微微饮了一口，接着道：“办完了？” “并未。”原木说完后，见沈涵不在细问，心下有种莫名的感觉，却继续道：“可要用餐。” 沈涵开玩笑道：“你要请我？” 原木看了他一眼，转眼吩咐一边候着的人：“上菜。” 沈涵眯眼笑笑，看上去似乎很是高兴。 片刻，一行侍女端着菜陆续上来，沈涵正觉这些侍女略有些眼熟，便听一女子上楼来，嘤泣着跪在桌前。 “主子，画意有哪里做得不对，画意可以改。还请主子不要丢了画意。” 沈涵：“……”原来是她们这群人，当初走的时候直接给忘记了。 原木瞟了画意一眼，画意马上停住哭声，乖乖的跪在原地。沈涵瞅见了，想了想，直言道：“不瞒你说，我呢，收留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可否直言告诉我意图？” 原木微楞，而后道：“并未有什么意图，只是见你身边的丫鬟还有些不懂事。” 所以要送我个精干的丫鬟后面还带着一串？ 沈涵忍耐住想要抽嘴角的冲动，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原木看画意。 画意赶紧表现：“画意虽说比不上主子武功高强，但还是能打能抗的。” 沈涵沉默会，心底在想这个主子说的到底是他还是原木？他武功好像比原木差上那么丁点，没打过，不知道。 还欲再推迟，原木却提著道：“菜要冷了。” 好吧，先看看你到底什么意图。 沈涵并没有发现自己对原木诡异的安全感，至少至今他没想过原木会做害他的事。 满足的吃了顿饱饭，沈涵心下赞叹这偏远地区的菜色倒是不错，可惜这儿人少，这金子也只能在他这发发光了。殊不知掌柜的在下面喜滋滋的算着钱，这客官来了之后他每日都在挣钱，饭也不用弄，也不用打扫，对方的下人全部包了。 他每天只要坐着数钱就可以了，还不用担心那些马贼。 除夕，沈涵想着正好两人认识，一起过个除夕夜也没什么，便邀请原木去他的院子。 原木欣然应允。 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一个两层房屋外围了一个圈，这还算得上这一块最好的住所了。除了那家客栈，这一片都是一层楼的屋子，屋外大多养着耐寒的狗。主人家要吃什么时，就拿着刀，牵着狗去百里外的深山里打猎。 通常一去要个几天，带回来的东西却要撑到过年后。并且，不是每一次都有所收获。 若不是因为早些日子有人去打猎时，路过沈涵接到消息的那个村落，察觉不对小心的看了看，这消息只怕要瞒到年后才会被发现。 沈涵之所以在这个村落停下，一是因为这离事发现场相对来说较近，二是朝廷交接人定的离此处不远的地方，三则是因为……据说从这里往后走就没有客栈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吃热腾腾的饭菜，也只能在这里吃了。不然就是去人家家里啃一啃熏干了的肉。不过沈涵已经见过了那完全不同于他见过的熏肉，他一点都不好奇它们的味道。 直到目前为止，沈涵都没有怀疑过原木每一次和他巧合的遇上有什么不对。毕竟人家还挂着少主的名号，就连他这个公子自九月出门之后，就一直被自家的娘亲大人从这头叫道那头，更别说人家还是少主了。 用秦瑜森的话说，就是“反正你以后也要做这些事的，早做晚做没有什么差别”。沈璨今向来宠老婆宠到天怒人怨，秦瑜森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他也嫌弃沈涵干扰他们二人世界。 想到这，沈涵又想起原木似乎有个江湖有名非常难搞的师傅，不由得同情的看了原木一眼。 原木：“……？” 沈涵：“不，没什么。” 除夕夜，两人自己摆了桌子，在院子里对月饮酒一整夜。嗯，沈涵穿着厚重的棉衣，原木就一身长袍。 乍一看上去倒是想冬天跟秋天。 第22章 湖面 “沈公子。” 捕快打扮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远远的便看见了沈涵……的面具，很是自然的认了出来。沈涵心中微动，透过面具打量他，在离他还几步远的样子停下了脚步。 虽心中纳罕朝廷中人怎么会这么年轻，沈涵面上却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抱歉，来迟了。” 年轻人还未开口，沈涵便听到了粗狂的男声遥遥传来：“不迟不迟，我才刚到呢。”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皑皑白雪间飘来一坨不明物体。 沈涵明眼看着那不明物体上油光发亮的‘稻草’，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年轻人却是拱手道：“明先生。” 那粗狂的男声讶异道：“咦，你认得我。” 沈涵忍不住仔细打量这位‘明先生’，心下吐槽这里就三个人，除了他沈涵就是他明培成，这疑问未免显得有些…… 明培成显然也反应了过来，道：“哦，也对，就三个人。不过你可不要叫我先生，我就一粗人，听这个感觉怪怪的。” 不仅明培成觉得怪怪的，沈涵听着也觉得怪怪的，偏生这年轻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明先生协助朝廷破获多起案件，当得起这句先生。在下邬于嘉，此次与二位进行交接事宜，同时协助二位办案。二位在此期间一应用度都可报至朝廷支付。” 沈涵了然，就是可以用公费嘛。但是这地方有什么好花钱的吗？ 明培成当即就豪爽的大笑道：“那感情好。老明几天没洗澡了，正瞅着没钱住客栈呢。” 沈涵看邬于嘉面色不改，心中暗道好定力，拱手道：“如此多谢了。” 虽然他有吃有住，不过人家愿意垫钱他也是不介意的。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加在意的是那几十条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沈涵的疑问，邬于嘉则表示与其在这吹着冷风，不如去客栈坐下详谈。 沈涵：“……” 三人前往客栈的路上，邬于嘉简单的解释了下为何只有他一人在此。 “因为成大人觉得这事在下那些兄弟留不留无所谓，不如回去省些公费，所以只有在下与另外一名兄弟留了下来。不过今日辰时那位兄弟似是腹部有些不适，并未前来，在此告罪了。”邬于嘉说这话时神色平静，显然觉得自己说的很普通。 沈涵瞅着，也不知对方这是因为太直白了，还是单纯的复述他那位大人的话，只能点头表示理解。而明培成……明培成正闭着眼睛走路，看上去似乎睡着了。 两人都没去管那睡着了的人，邬于嘉见沈涵并不在意，接着道：“若沈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为我那兄弟诊治诊治。他似乎很是难过。” 沈涵顿了顿，心中一凛，旋即想起自己会医的消息并未隐瞒，若要查还是有迹可循，邬于嘉知道也没什么。 至于看病，虽说他并不以治病救人为责，不过举手之劳他还是乐意做的。 沈涵：“可有什么症状？” 邬于嘉停下步子，微微思考了下，道：“他说……我瞧着他气色也有些发青，嗯……好像……好像有些行动不便。” 沈涵默默的听着，在心里回想着类似的症状，发现邬于嘉说的好像什么肠胃病都对不上…… 难道是中毒了？ 沈涵又想了会，似乎是有这么种毒。还未说出来，便见邬于嘉轻功一闪没了踪影。 沈涵转头看去，邬于嘉正拉着明培成，而不远处是冻结成冰的湖面。沈涵飞身过去，正听到明培成毫不在意的声音。 “哎呀，老明不会有事的。这湖面结了冰怎么会有事。” 邬于嘉松开拉着明培成的手，认真的拱手道：“明先生的武功高强众所周知，自然不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但凡是难免有万一，若明先生不小心摔了一跤，那边是在下的罪过了。” 邬于嘉这般认真，显然让明培成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扶着后脑勺打着哈哈：“赶路赶的太累所以睡着了，我会注意的。” 邬于嘉并未继续纠缠，明培成看了倒是松了口气。他一个粗人，最不会跟这些认真较真的少年说话了。 沈涵盯着湖面看了会，突然问道：“这里离出事的地方有多远。” 邬于嘉愣了愣，不知道沈涵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很快反应道：“快则两个时辰，慢则半日左右。” 快则是用轻功算，慢则是用平民百姓驾车的速度算。 沈涵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湖面周围，明培成本来正打着呵欠，见沈涵紧抿着的唇，察觉不对，亦看向湖面。 看着看着，明培成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邬于嘉见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沉凝，想了想便安静的候在一边，直到明培成出声。 “原来……” 邬于嘉趁势问道：“两位可是发现了什么？” 却是看着明培成问的。 明培成却看了沈涵一眼，道：“是他先发现的，让他说罢。” 沈涵：“我想，你最好尽快书信你上司，尽快派人手过来。这湖面下，可能全是……”顿了顿，他才缓缓道，“尸体。” 沈涵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邬于嘉却下意识听话的点点头，道：“是。” 旋即反应过来，又说了一遍：“好的，我马上书信给成大人说明此事。” 邬于嘉说完，便飞远了开，显然是赶着回去书信。 待没了他的影子，明培成才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沈涵直直的盯着某处，明培成顺着他的脸望去，并未发现什么。再回头看沈涵动作不变，明培成‘啧’了一声，飞身落于沈涵落目的地方。 才落于湖面上，便发现一点点冻在湖面上的手指。手指显然已经泡的发白了，冻在那与湖面的颜色相差无几。 明培成心中纳罕，也不憋在心里，径直问道：“你站在那就看到了这个？” 沈涵此刻心情着实不好，他不喜欢血，不喜欢尸体。他心里有些压抑，特别是联想到这下面可能不止一具尸体，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明培成见沈涵半响没有回答，以为他并未听到，又提声道：“喂！小个子！你怎么发现的！” ‘小个子’：“……” 心知不回答他可能会一直被问，沈涵冷淡道：“我只是对那些比较敏感而已。” 这是他在现代的职业病，哪里有尸体一眼就看到了。 明培成对他这个答案显然有些不满足，还欲再问。沈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道：“劳烦明先生在此等一会，我去叫些人来帮忙把冰破开。” 说罢，不等明培成回答，就飞身离开了原地。 明培成略显呆滞的看着早不见沈涵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咦，他是不是有些不悦？” 若是沈涵听到了这句话，只怕要给明培成打上反应迟钝的标签了。 另一边。 布置的干净宽敞的房间里，原木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他本想在此等沈涵送上门，沈涵迟迟未到，又接到师傅急召。 虽说他那师傅并未对他多管，但在上一世毕竟在最后试图拉他一把，只是最后还是惨败于他人之下。此刻受到急召却是前世并未发生的事，心中略有思量还是赶回去了。到了山上才知道，这老头一时兴起想要跟他过年…… 上一世他只想着复仇，对这些记忆并不深刻，因此倒是记不清当初是否有过这么一遭了。 正在他犹豫是跟师傅一起过年还是去追自己的美人时，老头子又突然下山自个玩去了。这时候有收到沈涵前往綦南的消息，为了不引人注目，原木硬生生的将十五日的路程缩成了几日，赶在沈涵前面到达綦南。 因此，此刻才会大白天的躺在屋子里休息，而不是跟着沈涵走。事实上，为了不引起沈涵的疑心，原木是煞费苦心。不过这几日的匆忙让他忘记了，还一个漏洞在那等着沈涵光临呢。 至于原木的蛇精病师傅？远远跑到南方看花的老头子摊摊手表示，他也没想到过个年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想想好麻烦还是算了吧。 反正他就原木一个徒弟团不团圆无所谓了。 第23章 申老 原木飘然落于屋顶时，正见沈涵在院子里，迎着簌簌的雪花练剑。 沈涵方才安排人手将湖面破开，冰天雪地之下，他也不是没有人权的主子，只隔着水面看着那。据邬于嘉说，那是最近一块地方最深的湖，此刻却是密密麻麻的浮尸在那静止的。 明明就离在离村落不远的地方，却偏偏没有人发现。就因为这里天寒地冻，冬日比南方来得早，湖面早早冻上了厚厚一层。 更让沈涵难受的是，他还看见了婴儿的尸体。 人命如此轻贱。 若不是他偶然发现了，那么是不是要等到来年春日，雪融了，这些横死的人才得以安家？抛尸荒野，是古代最惨的结局。 而湖水并未染上一丝红色，显然……这些人是被放干了血扔进湖里的。 沈涵甚至可以确定，杀人犯并不是为了某些钱财或者利益而杀人，而是为了满足自身一种精神上的病态满足。 不然，何必如此折磨人？ 沈涵面具下的铁青脸色被掩盖的极好，用力抿着的唇却是被明培成看见了。明培成此刻也是脸色难看，却没有沈涵反应那么大。他挠了挠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伸出脏兮兮的手拍了拍沈涵的肩。 “第一次看到这些，有些难受吧？没事，当初我第一次去战场的时候，也恶心了几天几夜呢。” 沈涵微楞，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不知世事的小少爷了。他也不解释，盯着湖面良久，转身离去。 “派人日夜盯守，一刻不许懈怠。若有可疑人士，拿下送至我那。”语落，沈涵人影不见，不远处却落下一件厚重的棉衣。 沈家等人干脆利落道：“是。” 明培成挠挠脑袋，上前将那棉衣捡起，道：“这小子怎么把衣服给脱了，若是不小心着凉了可怎么办？不过果然还是公子哥，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不行，我得把衣服送回去，不然到时候姓秦的找我麻烦怎么办。” 一名沈家人连忙上前拦住欲跟着自家公子走的明培成，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棉衣，嘴上道：“哎呀明先生不用麻烦啦，我给公子送回去就好了。您忙您的，啊。” 说着，不给明培成回话的机会，一转身就消失了。 明培成顿了顿，转头看向留下的众人，略显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对老明太客气了点？” 众人齐齐摇头，他们不是沈家暗卫营的，自然不用学那面瘫德行。不过鉴于公子心情不好，他们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这样想着，心里却齐齐吐槽：小七又捡了便宜，不过公子现在心情不佳，肯定不想搭理那件被脏兮兮的手碰过的棉衣。 沈涵回了院子后，便叫人拿来綦南最近几年的大小事情记载，翻阅良久，没摸出什么来。想起那一个个惨死的人，心中难得升起一丝郁气。 ‘砰’。 烦躁之下不免动作有些大，碰到了桌上的茶壶，摔落在地成了碎片。 沈涵盯着看了良久，突然提声道：“拿剑来。” 他虽专精针法，但此刻他却更想练剑来平息心中的怒气。 于是，闻讯赶来的原木便见着了剑势凌冽的沈涵在院内，以他良好的视力还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树上钉了几根细针。 原木静静的看着，心中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他不曾知道，沈涵与剑法也有研究。 重生一世，因为有记忆所以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沈涵。本只是想占为己有，但每当发现沈涵自己不知道的一面时，不可避免的挫败就会涌上心来。 而更让原木心喜和执着与此的是，越是了解沈涵，就越是迷恋；越是迷恋，就越是想将他锁在自己身边。偏偏理智清楚的知道，若是擅自行动，不仅锁不住沈涵，甚至会愈加远离…… 原木从来没有在此刻清楚的意识到，越是心慕沈涵，越是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想要补偿，想对他好……对他好，就发现无处下手，竟然只能见缝插针…… 原木叹了口气，罢了，这本该就是他给沈涵的。 沈涵的剑势逐渐平静下来，没有一开始那般锋锐，可见他心境已稳。不多时，他刺出一剑，银光一闪，便收起了剑，抬头看向原木的方向。 原木在上方，发现树上的银针远远看着，似乎是一个‘法’字。他脑海里不免浮现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句话来。 这话还是沈涵曾经提到的，不想竟然被他记在心里。 原木正准备飞身下去，余光看见不远处一捕快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往这里飞。 原木：“……”若无其事的甩了甩袖子，跳下了屋顶，似闲聊道：“心情可是好些了？” 在院外摔了个狗□□的某人，听见原木的声音：“……” 沈涵捡起扔在地上的面具，拍了拍上面落下的雪，道：“嗯。你知道了？”旋即又想起原木身后的势力，暗道自己说了句废话。 哪想原木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你方才带着些怒气罢了。”他说的是实话。 昨日与沈涵对月饮酒一夜，今日辰时两人分开他便去小憩补眠。方才属下来报，沈涵一路疾行回院，因原木吩咐不可离得太近让沈涵觉得不舒服，故而不清楚沈涵进屋后的情况。 原木刚醒来，一时情急竟然忘了问问沈涵上午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动作，换上了外袍就飞了过来。 沈涵倒是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原木真的不知道。不过一转头看见原木衣摆处明显的皱褶，沈涵心中一动，不知想了什么，缓了缓道：“可用过了早膳？” 原木：“未曾。” 得此答案，沈涵便肯定了心中猜想，一时觉得冷艳的原木平易近人不少。原木自然不知自己情急下未整理好仪容，竟然会拉进两人距离。若是知道了，想必不介意多来几次。 沈涵顺势道：“不若与我一起用午膳，晚间若是饿的话，再食些宵夜。”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习武的人比谁都耐饿。 原木自然欣然应允。 虽说是沈涵提出的主意，不过还是原木安排了下去。没办法，沈涵没有会做饭的人。 在等菜的期间，沈涵突然想到一件事，与原木道：“你还有多少人手？” 原木一时愣住，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一时倒是反应不过来。沈涵却是误会了，连忙道：“别误会，我只是想借些人手，并不是想……” 再让沈涵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出如何生疏的话，原木道：“我并没有多想，只不过从未计算过，因而并不清楚。去叫申老过来一趟。” 后面的话则是对暗中守着的人说的。 片刻，一银灰头发的老头弓着身子进来，沈涵下意识的起身。原木疑惑的看向他，沈涵摆摆手道：“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老人站着我坐着。” 原木倒是没想到沈涵这般说，道：“无妨……”后面的话却是在看到‘申老’的脸时顿了顿，才缓缓道：“申老自是该坐着的。” 说罢，还亲自搬了把凳子放到‘申老’面前。 沈涵待‘申老’坐下，这才重新坐了下来。老头抬头，对着沈涵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沈涵：“……”感觉好像一朵菊花绽开了。 老头开口时，声音却不像他的模样那般老态，倒是精神抖擞的很。 “少主叫我来有何事？” 原木诡异的脸色变了变，盯着‘申老’看了会，忍不住看沈涵道：“只是问问附近有多少我的人手可以调用。” 沈涵感觉这位老人明显安静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一时半会也统计不出来。不过想来几百人还是有的。” 沈涵：“……”为什么这老人明明看着地面在说话，他却诡异的感觉自己被盯着上下打量呢。而且，这附近最大的村落都只有一百多号人，原木的势力是不是有些…… 原木：“……哦，那你下去统计清楚了再……派人告诉我。” 原木原意是叫‘申老’可以下去‘办事’了，‘申老’似没听懂一般：“少主还有什么事。” 原木：“没……” ‘申老’：“少主，最近食材有些不够用了，可要派人去采购。” 沈涵：“……”咦，原来原木还会关心吃饭的问题吗？突然觉得对方也不是很高大上嘛。 原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申老’：“少主若事忙的话，我便去安排吧。” 原木数次欲开口被打断，几次三番，最终吸了口气，道：“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吧。” 沈涵觉得他好像听到了笑声，再听时又没有。‘申老’起身拱了拱手，道：“没了。我先退下了。” 原木起身送，嘴上道：“您老慢走。”别折腾我了。 待送走了‘申老’，沈涵开玩笑道：“你倒是挺尊老爱幼的。” 原木：“……” 第24章 师傅 事实上，原木手上的人也不多。綦南区域一向贫瘠，别说武林人士不会没事跑过来吹寒风吃沙子，就是远行的商人也不常从这边走。 即使在这边他们的东西可以很快的卖出去，但实在是赚不了什么。 不过相对于沈涵手上的十几人来说，原木虽然没有几百人那么多，但是几十号人还是有的。而且，只要沈涵需要，原木可以在两日之内将附近区域的人召集过来。 红参并不是什么非常大型的组织，事实上外人知道的只有原木这个少主和他的蛇精病师傅。至于沈木师叔师祖师伯师兄师弟，别说外人，原木都不一定清楚。 不过，红参下的人手却是很多。换个说法，原木他的蛇精病师傅，靠着他独有的敛财手段，养活了一大批人，还养活了原木这个奢侈的不行的徒弟。 又扯远了。 总之，相比沈家人手以精为贵来说，原木想要叫的人不要太多。加上原木有意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按原木的初步估算，綦南区域附近，他可以马上调动数百人前来。 在古代，这已经算的上是极多了。 对于原木毫无怀疑的将这些机密情报告诉自己，沈涵再一次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度是否有些高的离谱。偏偏他还为此感到高兴。 即使原木有些许隐瞒，此刻愿意说出这些来，已经让人很是感动了。沈涵想。 而一时激动，因为沈涵第一次求助自己而没有注意分寸的原木，看着自家蛇精病师傅贼兮兮的笑容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正经的申老在一边，躬了躬身，声音沙哑道：“老爷，少主，沙城和雨城的人已经收到消息，往这边赶来，两日之内到达。” 原木师傅不喜欢人家叫他主子，喜欢听老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癖。 蛇精病师傅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冲着原木贼兮兮的笑着，笑的原木浑身起鸡皮疙瘩，才道：“你看上那个小家伙了？” 原木无声的看了眼此刻低着头，装作不存在却支棱着耳朵的申老。 师傅得不到回答，顺着视线望过去，见原木看着申老，嘴里嘀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面上却是一挥手，指着申老道：“行了行了，你下去休息吧。一大把年纪了，多锻炼锻炼，别整天就知道盯着账本看看看。” 管家·保姆·账房先生·申老点头，谢过了自家老爷的体恤，正对着二位主子退到门口，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敏锐的感觉到申老并没有离去的原木：“……” 师傅砸吧砸吧嘴，端起茶杯正正经经品了一口，道：“诶嘿嘿，几日不见我还以为你去了哪，原来跑过来看小情儿了。” 蹲在房里配药的‘小情儿’感觉鼻子有些痒，捏了捏继续摆弄药材。 原木倒是不排斥自家师傅对沈涵的称呼，他也没准备瞒着自家师傅。毕竟上一世即使是到了最后，他的师傅也没放弃过他，值得他用心对待。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师傅对此倒是看的挺开。对于自家师傅贱兮兮的笑容视而不见，原木沉声道：“他是我的。” 这仅仅是陈述句，不带任何犹疑，声音里的认真和自信师傅听得清清楚楚，倒是讶异的看了原木一眼。 自家的徒弟自己知道，因为身世的原因原木一直以来都非常的压抑，作为他的师傅他在原木小时候，时常担心原木会出什么毛病。 不过原木七岁时似乎突然看开了，性子明朗许多，不过却开始着手发展自己的势力。师傅想着，整日里沉浸在仇恨里，还不如就这样让他找些事做。即使以后想复仇，师傅大人也是不介意搭把手的。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肯定不如他徒弟亲。 不过，原木自信是好事，不过还是要打压打压。因此，蛇精病师傅毫不留情的说：“人家可是男子，才十六岁不到。而且据我观察，他好像还不知道你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呢。别到了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成了仇人可就不好了。” 至于徒弟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 嘿嘿，他徒弟他能不知道？越是冷情的人越专情。如果不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原木不会这么明明白白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怎么说，自己徒弟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聪明人。 对于自己师傅的说法，原木不是没想过。他不是没想过，如果沈涵不愿意与他一起要怎么办，如果这一世与上一世不一样怎么办。但只要想到记忆里那隐隐约约感受到的情思，原木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疼痒难耐，只想将沈涵抱在怀里亲近。 如果当初他不要沉浸在仇恨中，在仔细一点，说不定上一世已经和沈涵相亲相爱了。不要说什么沈涵对他没感情。 一个医术良好武功不弱的人，上一世若真对他没有一丝丝感情，怎么会喝下那个女人已他的名义送过去的，掺了毒药的汤品。 每次回想起这个细节，原木心里既是欣喜又是疼痛不堪。 错事已疚，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对待沈涵。 “不会。” 他们不会分开，更不会成为仇人。 即使是雌伏于他身下，他也要和他在一起。这一点，原木在前几日就深深的确定了。 正在碾碎药材的沈涵浑身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天色，起身披了件外袍。 原木的信心出乎意料的强大，师傅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大笑道：“好！我兰玉河的徒弟就该是这样！你放心上吧！实在不行为师给你抢了来。不知道沈璨今知道他儿子成了我徒媳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显然，他很是确定自己的徒弟是在上面的。 原木生怕自己师傅做什么出格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连忙制止其想法。 “还请师傅勿要多插手。毕竟是徒儿自己的……”后续的话不必说全，留待兰玉河自行脑补。 至于他会脑补成什么样，原木便不管了。只要别瞎插手就行。 兰玉河听完，看着原木笑笑，也不知听懂了没。原木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凤眸挑了挑，看着他师傅道：“师傅可要答应我。” 对于原木有些不敬的行为，兰玉河倒也不在意。他并不是那么拘于礼节的人，原木这般与他相处才是最让他舒心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代表原木是亲近他的。 要知道，在外人面前，原木别说挑眉了，有时候嘴巴都不会动一下。 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应下，兰玉河将一条腿架在桌子上，悠闲的说：“你动作快点啊，那小家伙看着娇气的很，倒是会挺多东西。” 正月初一那天沈涵应景的让人做了饺子，虽说不会包饺子，但他曾经帮妈妈做过肉馅，倒是掺了把手。不仅如此，下饺子出锅还加了不少调料调制，古时候调料那么贵，谁知道还能这么瞎搅合啊，倒是让这位师傅饱了口福。 这不，都几天了还念着呢。 不过这几天沈涵一直关在屋子里，一会儿安排些人去往各地不知干了什么事，一会儿跑到小配件配药，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看历书，没一刻消停的。 要是兰玉河自己本人的话，哪里管那么多，早就大大咧咧的冲进去让人家给自己做饺子了。不过架不住他有个颇有些强势的徒弟，人家心疼未来情人，不让师傅打扰他。 不过沈涵这几天鼻子一直很痒就是了。 今日已经正月初三，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而沈涵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即使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沈涵也对这种因为各种原因而缓下来的效率有些耐不住。 如果有移动通讯用具就好了，可以省很多事。 沈涵这几天主要就是忙配药的事，然后就是处理那些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因为朝廷拉回去的人一时半会过不来，原木的人手全部用上了。 就连画意，在沈涵得知她轻功不错时，也被派出去查一些蛛丝马迹。 有时候出去一天都不一定有消息传回来，传回来这路上时间耽搁也浪费了些时间，不过量变引起质变，沈涵还真从中发现了什么。结合邬于嘉说的，先前查出与武林有些关联的线索，沈涵倒是比一开始的睁眼一抹黑要好的多。 不过，他首先要把解药配出来。 邬于嘉的兄弟还真是中毒了，而且他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中毒的。看在对方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份上，沈涵勉强收了五百两银子的诊金，给他解毒。 中毒的是先前住在灵剑山庄附近酒家的小二，虽然当时他就猜到他是原木的人，不过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自己他潜入了朝廷官兵队列真的好吗？ 原木果然非常之信任自己啊。想来也不介意他因为曾经被监视所以不爽扣的五百两诊金吧？ 只是五百两对于原木来说想来是九牛一毛吧。 一边这么想着，沈涵一边毫不犹豫的抓了大把黄莲扔进了药材里。 “嗯，还要扣些药费。毕竟是小七他们长途跋涉送过来的。” 因为中毒一脸惨象躺在床上的小二，还不知道过一会自己又要破财免灾了。 第25章 发觉 沈涵进屋时，原木正坐在椅上，手里正握着一枚玉佩。 随意看一眼却发现那枚玉佩很眼熟的沈涵：“……” 原木抬眼见是沈涵，愣了愣，随后若无其事的将玉佩收入怀中。见沈涵眼神跟着玉佩走，心神一动，道：“早几年担心被偷，便使人做了几枚仿制品。” 却没有说他手上是真品还是仿制品。 沈涵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环视屋内，发现只有原木身旁有位置，眼神闪了闪，坐了过去。 “这几日多谢你了。我发现了几个疑点，准备明日启程去看看。” 沈涵这几日与原木师徒两相处的挺好，发现了原木‘平易近人’的一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放松的很。当然这是原木所想要的，至于‘平易近人’，他不介意以后慢慢改过来。 綦南是一个区域，周边都是人数稀少的村落。沈涵这几日对消息进行整合，结合原木手下递上来的一些隐晦信息，发现在几年前出事村落与一名商人似乎联系了起来。 那几年他们村落的条件渐渐的比其他村落好上些，也因此大伙才会没事去那儿看看，冬狩也会从那儿过。倒不是别的什么，只是想看看新鲜玩意罢了。 沈涵也找这些村民了解过，他们对沈涵倒是热情的很。不过在得知沈涵是查案人员之后，倒是有些异样，沈涵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年龄。 因为从来没把自己当小孩看，身边人……咦，原木似乎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小孩子？ 就连明培成与邬于嘉都或多或少有把他当孩子看，原木似乎从一开始就如同对待同龄人？巧合吗？ 明培成很豪爽的接了与村民沟通的事。对于沈涵这段时间又是使唤人满世界的跑，又是做药折腾来折腾去，明培成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或者，在他看来沈涵还是个孩子。 沈涵查沈涵的，他查他的。不过从村民那里获得信息这一点，两人倒是共通的。沈涵见明培成独来独往似乎习惯一个人办事，也没有强求。他只要最后结果。 在追寻线索的同时，沈涵在暗地里观察原木。因为与原木没有利益关系，他一开始便对原木没有什么防备，因此很多细节并没有注意到。 而当他注意的时候……沈涵有点心痒痒，不知是为何。 原木很合他口味。 或者说，原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来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过。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还是两人相处时一些细微的动作…… 一切都很合乎心意。 倒是让他有些警惕起来。 原木凤眸微眯，注视着沈涵的双眼，沉声道：“你怎么了？” 沈涵疑惑道：“啊？” 原木眯着眼起身，双手撑在沈涵的椅子把手上，让沈涵有种无形的压力。他低头看着沈涵的眼睛，看了良久，直到沈涵眼里的迷惑散去，平静的回望他。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准备离开我。”原木声音的很平淡，沈涵却很清楚对方在生气。 沈涵愣住。这才多久，他为何会对原木如此了解？ 原木却是是在生气。他很不爽，非常的不爽。他从未想要隐瞒沈涵什么，重生一世，其他东西在他眼里都不如以前那么重要。就连复仇，在体验过复仇过后的痛快与迷茫，此世他不过想给那些人一个惩罚，至于那些人是生是死，能影响他什么？ 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忍受沈涵在发现他的目的之后，妄图远离他。 沈涵确实是隐隐约约的发现了原木的一些目的，不过并不是原木以为的那样……原木给他的定义本就是危险一类，虽说他不介意与对方做朋友，但是如果对方有意识的想要渗入他的生活的话…… 更何况，沈涵觉得自己似乎有动心的迹象。他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青葱少年时也早恋过，不过对象好歹是个女的。 虽然最后因为他条件不如另一个人好而放弃了他，让他一朝醒悟。 而原木，即使他外貌在如何美艳逼人，那一身的气势也不是假的。再者，人家是男的，再看看人家身边的侍女，也不像是弯弯国的人。 就算他沈涵弯了，扳弯人家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到的。趁着没彻底动心之前拉开距离，这是沈涵做的决定。当然，虽说沈涵自认为表现的很自然，但时刻关注着沈涵的原木还是感觉了出来。 特别是今天沈涵说出这番似乎是告别的话。 废话，要你家快到手的鸭子突然扑棱扑棱翅膀想跑你能没感觉么。 而更让原木气的是，他就在沈涵面前，甚至一低头就可以亲到对方的嘴唇，这人却在神游。即使对方盯着自己的脸出神让 沈涵……很纠结。 他觉得此时自己很危险。以‘公子’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说其他，那上位者的架势一直摆得妥妥的。起码原木这种动作是没人敢做的。 可他此刻却不觉得生气，甚至一丝丝难受都不觉得。反倒诡异的觉得原木皮肤挺好，身上味道也很好闻，似乎带着些……嗯？腥味？ 沈涵下意识的嗅了嗅，确定自己没闻错，抬手要去拉原木的衣襟。原木挑眉拉下沈涵的手扣住，道：“沈涵。” 沈涵挣了挣，确定原木用上了武力，心知除非两人打起来，不然这手是别想出来了。 沈涵微微往后面仰仰，却不想原木干脆栖身上前，只得无奈的看着原木道：“你受伤了。” 原木微微闭了闭眼，挡住了眼里的异色。因为上一世的事，他总是下意识的遗忘沈涵会医的事，倒是忘记单纯的包扎并不能瞒过沈涵。不过那伤口于他并不是紧要的事，比那更重的伤都受过，不过…… “你先告诉我，你最近怎么了。” 如果是谁在沈涵边上说了什么的话…… 沈涵看着冒着杀意的原木，叹气。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人安抚住吧。 “我……只是觉得你与你师傅在一起时，我去打扰不太好。”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不然还能告诉人家他好像要弯了吗？ 原木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意外，他以为沈涵是发现了什么……抬头见沈涵眼神认真，心中一动道：“老头子倒是很喜欢你。” 沈涵：“……哦。”他自然知道，那老头子整天有空就围着他要他做饺子，他真不会啊！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 沈涵很自然的转了个话题：“给我看看你的伤。” 原木看着沈涵，右手扣着沈涵一只手不放，左手却是毫不在意的抬手将上衣撕了。 沈涵正无奈，眼睛看见原木的伤口时却是眼神一变，瞬间抽出手来将原木压到一边的椅子上，不知从哪抽出三根银针来。手下翻转间，便锁住了原木腹部伤口的血。 沈涵低头又仔细看了一边，嘴上道：“幽香，伤口带白……你这伤口是不是有几天了。” 等了半响没得到回应，沈涵疑惑的抬头，正撞进原木满是满足的眼里。 沈涵：“……”让人给看伤口是件很让人满足的事情吗？ 不知怎么的，沈涵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原木的时候。不是在灵剑山庄，而是沈家附近的巷子里。 那时候原木可没有现在这么光鲜亮丽，但一身狼狈的他，身上的气势却凌人的很。若不是这样，沈涵并不会注意到当时跟乞丐差不了多少的原木。 说起来，原木虽然没与他说过，但小时候却很不好过呢。也许与他亲近就是这个原因？ 沈涵苦笑一下，人家这么单纯，他却快被整弯了，孽缘。 掏出止血药，轻轻抹在原木伤口上，动作轻柔，倒不像是方才那般利落了。 原木并不知自己在沈涵眼里的形象越来越可怜，他只是看沈涵在自己身上忙碌的时候，久违的感到满足而已。 多想拥入怀里。 沈涵擦好药，扯过被原木撕了一道大口子的衣服盖上，道：“你伤口沾了沐兰，不处理的话短期内血流不止，可能会引起其他毛病。你且坐着，我去给你配药。”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留着原木一人坐在屋内。 原木抬眼瞟了眼屋顶，很是随意的起身拾起地上的中衣，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小瓶子来。 “十一。” 屋顶的人随声落地，无声无息的半跪低头。 “处理好，不要让他看到。” 原木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瓶子扔给那人。 重生一世，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是故意露个缺陷让人放下防备罢了，至于那毒……今日才拿到解药，准备晚上再用，却是被沈涵发现了伤口。 不过这样也好，他总是下意识的遗忘一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可以好好利用起来呢…… 沈涵：“阿嚏！” 第26章 走人 深夜，大雪纷纷，在重新冻结起来的湖面不远处，有一人站立的影子。 沈涵毫不在意凌冽的寒风刮在自己脸上，眸子黑沉沉的盯着眼前的土坡。他最终还是不忍心，查到线索后就派人想法子将这些人安葬了。 再者，古人多迷信，这湖里冤死的人不得已安葬，只怕会变成水鬼扰乱周围居民。 任寒风吹了许久，身后的沈一眼看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清晨，不得不上前道：“公子。” 沈涵不动，过了片刻后，才声音嘶哑道：“启程。” 天道轮回，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 屋外难得出了次大太阳，似乎预示着好事将临，屋内床上的人却还睡的深沉。 小二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就是不敢进去。废话，沈公子就这么跑了，主子还昏睡着，醒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正在小二犹豫着，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叫醒主子，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原木睁开眼便翻身起来，坐在床沿上阴沉着脸。小二见了二话不说利落落在原木身前跪下，还有两个男人也随着跪下，口中道：“主子。” 也不说恕罪还是降罪，现在主子看上去不好招惹，猜心思这种事还是别了。 原木沉着脸，刚醒来便翻身起床，让他的血气逆转，头晕的很。抬眼看向窗外…… “沈涵呢。” 跪着的人听见原木平静的声音，浑身冷汗直冒，却是动也不敢动，不出声的跪着。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人来，道：“沈公子昨夜带着十人，连夜向北方行去……属下等无能，未能跟上。” 原木沉默不语，半响道：“退下。” 明明不带一丝怒气的声音，小二却觉得血液似乎都冻结了，连忙跟着另外两人退了出去。 待三人远离屋子后，原木才道：“说。” 十一语调平淡的叙述道：“昨日主子昏睡过去后，沈公子一直在为公子疗伤……还说……” “你们主子醒来后，替我带话给他。多想这几日的照顾，沈某有急事先行离开，有缘再见。” 沈涵说完这句话，十一等人便察觉不对，想将沈涵拦下。沈涵虽说武功不一定是顶尖，但轻功却是超出常人许多，更何况有心算无心，轻易便给绕了出去。 十一等人是怎么也不敢将昏过去的原木独自一人放在这房内。红参在江湖上亦正亦邪，连在江湖上素有良名的沈家都有仇家，别说红参了。 沈涵就是吃准了他们不能离开，才敢这么做。至于原木会不会出事？他怎么会一点后手都不留。 之所以只带走十人，就是以防万一。 原木从始至终的表现的非常平静，十一说完后低头，跪在原地等候差遣。 半响，原木才缓缓收回目光，毫不掩饰眼中翻滚的黑浪，一字一句道：“沈、涵。你、真、是、好、样、的。” 他给他信任，可不是让他把自己迷昏跑路的！他还得感谢他专门给自己配药，就为了让自己昏过去呢！ …… “阿嚏！” 站在一处不高也不低的山顶上，沈涵揉揉鼻子，眼睛却一直看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久违的大太阳铺在雪地上，刺眼的很，倒是让沈涵有些难看清远处人物走动的痕迹。不过，只要看到黑点就差不离了。 古人的智慧。当发现穿深色衣服更为暖和的时候，就方便了沈涵观察他们。 “公子，那人出现了。” 随着沈一手指的方向，沈涵看见了一道黑影闪过，进了村落最后面的屋子里。 沈涵眯眼，那人轻功虽说不错，不过手却有些违和啊…… 想了想，沈涵从怀里掏出些道具，席地而坐在脸上折腾起来。不一会儿，一长相普通却白白嫩嫩一看就是未曾吃过苦的小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瑜森将易容与医术归为一类，因此沈涵不可避免的在娘亲大人的压迫下，点满了易容技能。 沈一等人一点也不惊讶，只盯着沈涵的瓶瓶罐罐，似乎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沈涵抓脸打量了沈一一眼，又对后面几名一直蒙着脸的人道：“把脸露出来。” 众人纷纷听命行事，沈涵见了真容，只能感叹一句，自家娘亲不愧是颜控。一边琢磨着，一边让人排队在他面前坐下…… 小半天后，一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少爷和他的护卫慌慌忙忙被一只被吵醒的野熊赶进了村落，引得村民们纷纷出来围观。 “啊呀啊呀！救命救命！快打死他！” “保护好小少爷！” “救命救命！”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这群人才在村民的帮助下脱离了野熊的追捕，而村民们也获得了一餐好肉。 护卫们将小少爷团团围住保护好，领头的护卫向着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村民微微弯腰以示感谢，同时说明了下情况。 原来小少爷家是经商的，跟着老爷出来见见世面。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家中老爷有事留在了綦原地区的一个城镇中，只怕是要明年才能回去。偏生家里老人想小孙子想的紧，老爷一横心，叫了是个护卫送小少爷回家…… 小孩子嘛，总是会好奇，于是好奇来好奇去…… 村民听了护卫头的叙述，又看看裹得跟个球，露出一张白嫩嫩的脸好奇的盯着他们的小孩，喜欢的紧。綦南地方的小孩也就刚出生的时候白嫩嫩的，一两岁的时候都一个赛一个的粗糙，也是这里环境不好，大部分人都不怎么注意这些。 但还是这样白嫩嫩的瓷娃娃招人喜爱，虽说相貌平常了些，但所谓一白遮百丑……加上圆滚滚的样子，似乎躺在地上就可以滚起来一样，村民一下子就信了八分。 于是，小少爷十一人很顺利的因为‘往南方的路因大雪堵住了，要在这里停留几天等雪化了才能通行’这样的理由住进了热心的村民家。 当晚，因为受了惊吓的小少爷生病了，护卫不得不腆着脸找村民借些药材，哪知道这里连块生姜都没有。最后一路借到了村落最后面的屋子，才被不耐烦的扔了些药材，死马当活马医给小少爷嚼吧着吃了。 第27章 潜伏 沈涵一边嚼着嘴里的生姜，一边看着手里的信件。当看到‘原木带着大批人马向北方赶去，后又突然回返，似乎是去往南源。’时，顿了顿，将口里的渣渣吞下，喝了口热水琢磨了会。 沈一守在门边上，看着自家公子一脸平淡的嚼着生姜，眼角抽了又抽，还是不敢尝试。 公子真是一点都不怕辣啊。 沈涵正琢磨着琢磨着，发现他也摸不清原木想干嘛，就先放到了一边。 现在首要的，还是那个屋子里的情况。 即使他们表现的和村子里的村民很熟，但可能因为沈涵一行人表现的粗枝大叶的模样让他们放松了心防，倒是让他们发现了些东西。 其实不需要发现什么，在沈涵认出那一行人中有一个是早年在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毒爪’赵明就可以确定了。 即使他们做了掩饰，但死亡的人有几个身上带着毒爪印的。阴差阳错留下了印记，不知这伙人知道这些，会不会想把赵明掐死。 一名护卫端着热腾腾的汤进屋来，送到沈涵身边，低头帮沈涵整理有些褶皱的衣摆。 “少爷注意不要冻到了，不然我们可如何是好。” ‘东南方向的人撤了，房顶上撤走了一人，北方三人撤走。” 沈涵乖巧的点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哥哥关心。”一脸的乖巧可爱，虽说不是自家公子原来那张精致的脸，这语调还是让屋内的几人忍不住哆嗦一下。 沈涵歪歪头，拉拉离自己最近的人道：“哥哥你们冷吗？小白把衣服给你们穿吧。” 护卫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没事，小少爷保护好自己就好。” ‘公子什么时候能正常的说话，他实在适应不了啊！’ 沈涵一脸纯真的看着护卫，直到护卫一脸僵硬的出了屋子才收回视线，回头盯着桌上的汤看。 沈一闲闲的站在门口挡风，眼睛滴溜溜的转，转眼看见沈涵盯着碗出神，想了想为了表示他这个护卫对主子的负责，问道：“小少爷怎么了？可是太烫？” 沈涵悄声嘀咕一句：“这碗有些眼熟。”说着却是一口将浓香的汤一口饮下，翻身上床睡下，一副早睡早起乖宝宝的模样。 沈一掏掏耳朵，走进屋子吹熄了蜡烛，就靠着沈涵床边的墙不动了。至于屋顶上那人要不要睡，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只要做做样子守着‘小少爷’不要出事就可以了。 被盯着几天了，就算公子示意不用管，整天被人盯着很难受好吗。活该被冻死。 哼。 第二日，沈涵果然发现屋子附近没有了人看守。也是，任谁盯着一小孩子看了几天啥事都没有，心里也是嫌的。更何况这冰天雪地的，再如何厉害的人也扛不住日夜守着。 沈涵一夜好眠，就是沈一站着睡了一夜也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简单的洗漱过后，沈涵便安排人趁此机会偷偷去递消息。他此行不仅仅分了人手来着，还有几个疑点地方也分去了小队，不过因为这边消息最隐蔽，沈涵才往这边来。 倒是恰巧被他碰上了。 前几日发现了‘毒爪’赵明，‘黑刺’戴素媛以及其他近几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人，并且素来名声不好，性格据说很‘独’。别说沈涵知道些什么，就算沈涵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这几人聚在一起也会怀疑些什么。 但沈涵对应死者的伤口，以及邬于嘉等人发现的些线索，发现至少还有两人未出现。也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召集人马过来围堵，而是忍耐了几天。一是放松对方防备，虽然对方压根没把他这个‘一点武功没有整体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少爷’放在眼里，二则是偷偷渗入…… 沈家人在这方面一向做的不错。 最起码知道了另外两人，一人是‘伪君子’李默柏，一人是‘黎大人’。至于这黎大人是谁，在没见到本人前，沈涵也不知道。毕竟他印象里江湖上并没有这个人，但是若是官场人物……怎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的杀人？ 这两人据说正在赶往此地，根据谈话推测他们正在綦南一片寻找某样东西…… “公子！” 沈涵回神，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细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床边的小桌子。桌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回头看见沈一略显纠结的看着地上一摊白沙，沈涵眯眼，拍拍手，道：“无妨，就说我不小心手滑摔碎了。回头赔给他们。” 毕竟是借的人家的碗，怎么着也得给个交代。要知道他们这连个瓷碗都算很贵的物什呢，平常他们都只用木碗。也只有重要的场合才会用到瓷碗。 沈一抽抽眼角，应声出去了。摔碎了连个声音都没有，碎片也没有，好在这里村民朴实，不然怎么绕过去唷。 怎么着也是个贵重物品呢。 沈涵撇一眼，也没管地上的沙了。出来几个月，心性倒是不稳起来，在家的时候除了刚开始没有学会控制，可是没动不动就把人家东西整成沙子的。 可是，要他如何忍呢。 那几个人以杀人为乐，竟准备着将这个村子的居民如同上一个一样……而这一切不过因为‘黎大人’说‘只要东西到手这些人任你们处理’。 随着‘黎大人’到的日子越来越接近，那几人也是越来越放肆起来。而沈涵的怒火也是一日比一日高。 这些日子唯一让他高兴点的消息，也就是乔铮平安无事的在江南一带定居，跟着他的师傅继续读书了。虽然，让人给自己带了那么句话，但怎么说还是保下了与自己有些许血缘关系的兄弟。 后来没有了乔铮消息，沈涵也不在意。只要人活着就好。乔铮大概也不想见自己吧。 还有三日，三日后，他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沈涵手上从未沾过死人血，但是不代表他怕杀人。他沈涵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不过是守着自己的底线罢了。 第28章 请君 “主子。” 十一安静的站在原木身后，右手的袖子有不明液体缓缓滴落，在雪地上化出血色来。 南源也开始下雪了。 原木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一身大红袍子在白雪间显得格外耀眼。离他不远前的树下，一个下巴带着小胡子的男人瘫倒在地，双腿折出诡异的角度来。 无处可逃。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男人知道，只要他一有动作，随时有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恶神。 “你是谁？在下不曾得罪过你，为何……” 为何将他府中人杀了个干净，明明可以轻易抓住自己却还要废了自己的双腿！ 原木眯眼盯着男人看了许久，正当男人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时，原木道：“黎生海？” 黎生海愣住，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外人只知道他是南源一个小有钱财的商人胡老板，‘黎生海’这个名字除了那些人谁也不可能知道！甚至有些人只知道他是‘黎大人’！ 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谁！” 原木看对方的反应，便知道自己并未找错人。未理会对方的质问，迅雷不及掩耳冲至对方面前，抬手打下一掌。 “——！”黎生海霎时痛到半丝声响也发不出来，生生疼昏了过去。 原木锁眉看了半响，嫌弃的擦了擦手，转身离去。 “好生伺候。” “是。” 待原木再不见踪影，十一才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两坨白色落下，定神看正是两个人。 三人眼神无声的交流一番后，十一动了动脚将还带着血色的地方掩埋，另外两人板着脸去拖那昏迷过去的人。 刚抬起黎生海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是惊骇。主子将对方的骨头全部震碎了！这人做了什么让主子这么生气，甚至亲自动手？ 若没有名医救治，这人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原木的心思。重生一世，上一世因为某些原因对沈涵了解不深，但红参组织内部存有沈涵的一些资料，他无意间也看了些。 沈涵当年超过明培成办了大案，名震江湖的同时也震动了朝廷，在众人心中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红参却得到内部消息，沈涵同时被暗算，伤了腿。 若不是有秦瑜森这个医术精湛的神医在，也许沈涵在后半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若不是这样，原木当日便可以直接去抓沈涵。虽说对事情经过并没有什么记忆，但沈涵毕竟对他没有什么隐瞒，他也可以猜出一些来。 在抓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之前，首先还是要把隐患除掉。他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把源头掐死，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加快速的方法。 他本想着将人拿下，然后坐等沈涵自己送上门来。却没想到看到黎生海时，脑子里一想到沈涵双腿疼痛的模样，就忍不住冒杀意。 原木早已发现沈涵对人命非常看重，也因此没一巴掌把人打死了。不过即使这样，黎生海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就是了。 ………… 沈涵皱眉看着屋子里软绵绵的几人，还差一人。 本来是说三日后‘黎大人’与‘伪君子’赶来与众人汇合，那时候他们则会举行一个‘盛大的晚宴’。言辞里不难听出这些人对杀人病态的快感。 眼瞅着‘伪君子’到了，‘黎大人’却有事耽搁，暂时不能来，让‘伪君子’暂时安排…… 迟则生变，晚一点说不定这里的村民就会遭遇危险，沈涵不愿意拿这些淳朴村民的命去堵。也是这样，计划照样进行，瓮中捉鳖将人全部拿下。 “哟~小少爷这是干嘛呀~想和姐姐玩直说嘛~”黑刺一边说着，一边挺挺破涛汹涌的部位。不过因为中了药，怎么使力也挺不起来。 不过这意味不明的动作让沈一都忍不住眼神闪了闪，沈涵却是脸色都没变一下。倒是让沈家人对自家公子更加佩服了。 ‘果然不愧是公子，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公子的眼。’ 沈涵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撇撇嘴，现代比这女人还狂浪的都有，这算什么。 黑刺见沈涵理都不理她，脸色变了变，似乎不爽自己不被注意，准备再接再厉。 “小……唔！” 沈涵挑眉看向方才堵住黑刺嘴的人。 那人穿着打扮与沈一等人一样，此刻却是略显尴尬的挠挠头，见沈涵看过去，身子微动就要跪下。还未屈腿，便听沈涵道：“你并不是我沈家人，这些装模作样的事就不必再做了。” 那人脸色有异，欲开口，又被沈涵堵了回去。 “出来，跟了一路也不嫌辛苦。” 话落，沈一几人将沈涵保护在内，看着一人从房檐翻身进来。 沈涵抬手让沈一等人让开道来，抬头盯着那人看了良久，看的那人浑身都不自在了，才有些疑问道：“你……是谁来着？” 小二脸霎时苦了。 他的存在感这么低吗？ 虽心里瞎想了些，动作上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也不待沈涵阻拦就干脆利落的跪下，口中道：“主子担心沈公子安全，派小的过来，有事也好搭把手。不想那小子干扰了沈公子，还请恕罪。” 说着，瞪了一眼跟着自己跪下的人。 方才动手堵人家嘴的男子也是满心委屈。他不是怕这女人勾引沈公子，让主子知道了发火么。不然他哪里敢擅自动手啊。 沈涵沉默了一会，直接道：“你也不必怪他，就算他今日没做什么，我也早知道他不是我沈家人了。你们绑走的人呢。” 先把人要回来，回头好好练一练。居然就这么被人家给换了，还好是原木安排来的人，若是别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不过想来也是因为双方打过交道，才会这么容易中招吧。 小二顿住，脑子里想着什么时候出了篓子，嘴上却是恭敬的答道：“小的将人好好的放在村角的屋子里，吃好喝好，没受什么伤。” 沈一等人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是没受什么伤，回来就该受伤了。 沈涵懒得跟小二扯些什么，自己的人找到了，犯人也抓到了，现在他只想回去想法子把那‘黎大人’揪出来。 小二见沈涵转身就要走，赶紧道：“主子让小的给公子带句话。” 沈涵停下脚步，看他。小二半响没吐出一个字来。 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道：“说。” “南源衔旦城，黎生海已就范，原木恭候大驾。” 沈涵：“……”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不过他怎么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第29章 子时 不同于綦南的冷清，南源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加上此时才过年不久，到处都还是热热闹闹的模样，年味很浓。 至少那些花枝招展的烟柳街是很热闹的。 “唷~小公子来嘛~姐姐们陪你玩~” “是啊是啊，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哦。” 沈涵脸色不变，倒是身后的一队人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些大冬天都只穿了薄薄一层的女子，恨不得冲上去打人。 他们公子还小，又那么俊秀，哪里能被你们带坏了！ 明明沈家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这个行业，此时看上去个个都把那当成龙潭虎穴一般。 沈涵对这些向来不在意。 有个女子见沈涵径直往前走，似乎没有听见这里的声音一般，一边嬉笑着，一边欲要过来拉沈涵。 “小公子来嘛……嘶……” 还未碰到人，便有一物从手边擦过。出手的人显然手上功夫不错，并没有伤到这女子，但却是把人下的心惊肉跳。 那是一柄小刀，看上去打磨的很是锐利。 沈涵今天带着半边面具，倒是没把脸全部遮住，将将遮住了眼睛。此刻嘴抿着，倒是让人看出不满来。 方才那小刀是从他耳边过的，即使他知道不会伤到自己，对方这种行为也让他很不满。 “小的来迟，还请沈公子恕罪。主子已经备好下榻之地，还请沈公子随小的来。” 头发高高束起的白衣少年自一边屋檐上翻下，嘴上说着恕罪，面上却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表现出来。再者，是来晚了，还是一直跟着没出声，这可是两码事。 沈涵看着眼前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少年昂着头，上下打量了下，心下倒是感叹一句，原木身边似乎都是俊男美女。 少年长的男生女相，漂亮的很，看上去与沈涵差不多大。一头黑发高高束着，显得精神的很，加上皮肤白皙，穿着白色的锦袍倒是比沈涵更像大家少爷。倒是与他的自称有些违和了。 沈涵在打量少年，少年同样在打量着沈涵。沈涵并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但是看少年撇嘴的动作便可以猜出自己在少年心中没什么好印象了。 不过，这与他无关。 沈涵理都没理这个略显傲娇的少年，径直绕过他往前走。 少年显然没想到沈涵会是这样对待他，竟然问都不问一句？别说沈涵了，沈涵后面那一队人也是纷纷跟在沈涵后面绕过他，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少年沉下脸来，转过身看着沈涵几人的背影，突然动手。 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早已见情况不对纷纷躲进楼里，将场地留给这两队人。此时见白衣漂亮少年竟然偷袭，纷纷惊呼出声。 少年腾空而起就要去抓那沈涵，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哪知还未靠近沈涵便被旁地里伸出的一条缎带缠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而沈涵却是步子都未停下，少年却听见沈涵清冷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告诉你们主子，今夜子时备好酒菜。” 少年一时有些迷茫，躺在雪地上看着沈涵一行人远去，一女子身影掠过。再回神时，便看见一身黑衣的十一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自己。 “哼。”少年冷哼一声，偏过头，挣扎了下，发现被缠的严实后便不动了。 十一看了眼旁边战战兢兢看着这边的老鸨，眼神示意了一边站着的人，得到回应后，单手拎起少年便离开了。 ………… “公子。” 沈涵一行人停在一十字街道一会儿，一黑影自一边出现，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沈涵抬头，看看明亮的月亮。已经过了元宵了，他连元宵都没能赶回去跟娘亲过。至于他爹，估计此时正乐呵着。 “无妨。平日注意下，有情况就先看看，无需太过专注于此。”只是恰好看到那么一双眸子，突然做出的决定而已。 至于为什么那个异域人会从丹嘉跑到这里，对此沈涵并不是很在意。谁都有自己的经历，他不过是突然好奇了一下罢了。 “是。” 沈涵算了算时间，离子时不远了，便道：“先撤了吧，将那几个人看管好。注意不要弄死了。” 赵明这些人，不见他们痛苦，他沈涵心里就不舒服。对于这几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沈涵是恨不得马上送去地狱的，但偏偏……朝廷要个解释。 不能让他们死，那就让他们生不如死，这是沈涵现在所做的。 于江湖而言，这些人也是千刀万剐不足以为过的。冤有头债有主，这种因为杀人而杀人的做法，本就为世人所诟病。 再者，江湖其实相对于百姓而言，是死亡率最低的一个范围。很少有人会去因为一件事灭掉别人满门，更何况这些人灭了一个村庄。那个村庄的因缘就那么段了，对其他人而言，这是天大的罪孽。 因此，在得知这些人做了什么的时候，不仅没人阻拦沈涵将人五花大绑的拖出了綦南，那些愤怒的村民也是难得‘豪气’的往这些人身上砸东西。即使明知道习武之人这些疼痛并不放在心上，也算是发泄了心里的怒气。 为此，沈涵还收获了一批特产。百般推迟，最终还是收下了几块‘熏肉’。 证据确凿，这几人的交谈，从事发前到第二次作案前的踪迹，都被沈涵挖了出来，无可辨认。更何况，这些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辨认。 押送犯人的事本该是邬于嘉那些朝廷中人来干，倒是被沈涵已引出幕后黑手为由一起拖到南源来。不过是想寻着由子让那些人痛苦些罢了。血腥的事沈涵爱洁做不出，但古今中外一些令人难受生不如死的招数，即使道听途说也知道些。 至于明培成，本该是与沈涵一道，直到将这些人押到帝都去的。但是在沈涵将人拿下时，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大叔难得整整齐齐的出现，自顾自的说了些话就去了塞外。 “本来老明就说沈家来人就不用我跑这一趟了，但是那些鬼老头非要老明来。现在好了，老明在这天寒地冻的呆了这么久，除了给你打打下手啥也没干成。诶诶，老明不是说你抢老明的功劳，老明只是想说……他们半年前去过塞外，老明心里有些不安，去看看。这些人，想来沈家人压着就可以了。” 第30章 意外倒V 对于明培成，众人总是会下意识的遗忘他。明明听上去是个名气很高的人，做事的时候存在感却很低。 甚至沈涵与他走出村子的时候,村民只记得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少爷是来抓杀人犯的，却是把明培成当成了护卫。 虽这么说,沈涵却知道,明培成不愧盛名。他是因为在现代见多了许多东西，因此有些地方注意的比旁人多。而明培成似乎是天生就能注意到那些东西。很多时候，沈涵想到某些东西的时候，明培成却早已注意到了。 比如塞外。 沈涵其实也准备回沈家一趟，安排人手去塞外查看。做事有头有尾,既然察觉到了不对,沈涵就准备去看看究竟。即使没事,也好做个防备。 而明培成在这个时候已经果断的只身前往了。 这次之所以能这么顺畅,不过是因为作案的人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若对方打死不承认,沈涵还得找出一个具体的证据。 …… 子时。 沈涵挑眉走进大方敞开的院门,便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原木。不知为何,突然想反道回走。但到都到了,摸了摸袖子，大方的走近原木。 原木今日穿的黑色锦袍，不知怎么的，沈涵突然想到了傍晚看到的白衣少年，脱口而出道：“大半夜的穿什么黑色。” 原木原本黑沉沉的看着沈涵，此刻听闻此言，眉一挑，莫名其妙的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沈涵心里也是纳闷，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爽对方穿黑衣服了。 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原木跟自己两人在，沈涵便毫不在意的把面具取了扣在桌上，露出有些许变化的面容来。 原木看着沈涵显得成熟些的面容，有些恍惚。现在的沈涵已经开始慢慢的从少年蜕变成青年了，原木知道，再过不久，沈涵就会变成日后引得狂粉浪蝶直往他身上扑的‘神策沈公子’。 待原木回神的时候，沈涵只穿着中衣了。 原本就对沈涵有想法的某人：“……怎么了。” 沈涵随意的将外衣扔到角落里，嘴上道：“沾了些胭脂味，在属下面前忍着没脱。” 原木默默的深吸一口气，死死压住自己不去想如果沈涵在属下面前脱衣服的景象，他怕自己暴怒。他把沈涵叫过来不是为了这个的。 沈涵远离了脂粉味，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加上有美人相伴，倒是惬意的坐下夹起菜来。菜还热腾腾的冒着气，方才来时并未看到人，也不知道原木是如何准备的。 原木眯眼，见沈涵毫无防备的吃着东西，学着沈涵将外面的黑色袍子脱了，扔的远远的。沈涵见原木如此动作，想了想，道：“诶，你不必陪我。” 原木挑眉，不是你嫌弃这衣服？ 沈涵说了一句也不在意，继续吃东西。他今日一整日都未进食，此刻有东西味道还不错，不吃才是傻的呢。 原木慢腾腾的端着白瓷酒杯饮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沈涵动作。 待沈涵动作变慢的时候，原木慢条斯理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沈涵并未在意他，慢慢嚼着口里的东西。 哪知下一刻，自己就被定住了。 沈涵：“……”发生什么了？ 原木还以为需要动手，哪知道沈涵竟然如此没有防备，心下满意，难得露出笑脸，将人拦腰抱起。 沈涵被原木的笑容耀花了眼，马上反应过来此时两人的姿势不对。 “原木你要干什么！” 原木不语，径直抱着人往屋里走。为了今天，他可是把屋内好好布置了一番。 沈涵心下觉得诡异，即使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他也相信原木不会伤害自己，但……任谁一个大男人被公主抱想来心情都不会太好。 沈涵一边努力的想要冲开穴位，一边尝试着跟原木沟通。 “原木有话好好说。” “你不会想把画意塞给我吧，我还小不想做这种事。” “原木你先把穴解了我们坐着好好谈好不好。” “能否将我放下，如此有些不妥当。” “诶我的属下还等着我回去。” 原木顿住，沈涵心里一喜，有反应才好呢。哪知原木低下头，明明嘴角带着笑，沈涵看着那黑沉沉的眸子心下一个激灵。他觉得原木此刻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默默的咽下了后面的话。 事实上确实如此。 原木看着沈涵，半响不动。待沈涵默默的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很是温柔的将人放在铺了厚厚一层棉絮的床上。 看着到处都是红色的大床，沈涵有种在洞房的错觉。 鬼扯，在洞房也应该他站着原木躺着。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沈涵也没心思想那么多了。 原木很干脆的上床，两腿半跪在沈涵臀部两边，双手撑在沈涵的耳朵边，低头看着沈涵。原木乌黑顺滑的长发垂下，挡住了烛光，让沈涵恍惚中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木很满意沈涵的表现。对于沈涵，原木一点都不介意用一下美人计。 抬手轻轻将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原木微微俯身，与沈涵目光交接。两人此时隔得很近，沈涵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原木的吐息。 原木顿了顿，头微微偏移，凑到沈涵耳边，道：“我……” 第31章 交接倒V 沈涵迷糊的等着下文，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哪知原木才说了一个字，突然翻身起来,一把扯过被子把沈涵盖的严严实实。 沈涵看着劈头盖脸的红色锦被：“……” 原木：“谁！” 就这一动作，再迷糊也得清醒过来了。沈涵试着动了动,无语的睁着双眼道：“先把我穴解了。” 原木顿了顿,才伸手替他解穴。动作倒是干脆，但是沈涵觉着原木心情不是很好。特别是看到门口有个女人的时候。 沈涵穴道一解，立时下床，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中衣。落地看见他家娘亲大人很是闲适的靠在门边上看着这边。 秦瑜森头发松垮垮的挽着，还有些发丝被遗漏垂在耳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涵。见沈涵看到自己了,还不等沈涵说什么,便道：“唷,才出门没多久就勾搭上美人了？” 沈涵瞧着他家娘亲大人的神情和语气,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下意识道：“娘,这是原木,小时候在我们家住过的。” 秦瑜森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道：“哦，是旧人啊。” 沈涵：“……娘有何事。”总觉得多说多错，还是绕过这个话题吧。而且明明是原木不对劲，他紧张个什么鬼。 秦瑜森瞟了眼原木，倒是不为难，配合沈涵转了话题，调侃道：“怎么，娘来看你还不满意？”倒是没想到看到自家儿子被人压在床上，这就罢了，现在还给人家打掩护。 沈涵默，明明知道自己娘亲大人只是说说，嘴上还是辩解道：“不，只是……” 秦瑜森倒是正了正脸色，道：“不过，我倒是真有事找你。” 说着，瞟了眼原木。结果对方跟没听出画外音一样，只盯着沈涵的中衣看。 秦瑜森笑的诡异看了会，自家儿子难得迟钝的也没反应过来，正了脸色就等着她的下文。 至此，原木在秦瑜森心里挂上了号。 原木不回避，秦瑜森也不赶人，道：“你手上的人我一会带走，至于那黎生海……”说着，顿了顿，突然问原木：“你跟黎生海有仇？” 原木突然被问，静了下，道：“并不。” 沈涵则是奇怪的看了会，想了想没问，而是径直道：“可是有什么事故。” 秦瑜森眯眼盯着原木看，想起自己找到黎生海时对方凄惨的模样，嘴上却是对沈涵道：“此事暗地里牵扯过大，你爹都被拽过去当免费劳力了。这事一时半会也与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此事你不必插手，自有人去办。” 沈涵眯眼点点头，表示领会秦瑜森的意思，想的却不是交接问题，而是另一件他很在意的事。 “娘，我对他们动了私刑。” 秦瑜森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涵，伸出手很是温柔的摸摸沈涵脑袋，道：“安心，事情经过娘亲已经清楚。如此正气凌然，娘亲倒是很庆幸没把你养歪呢。” 说完，手上温柔的动作一边，好玩似的把沈涵有些凌乱的头发揉成一团糟。 原木盯着那只漂亮的手，似乎想瞪出朵花来。 偏生沈涵背对着他没点感觉。 秦瑜森似笑非笑的盯着原木看了会，道：“不知原公子近日可有什么打算。” 原木：“并无。” 秦瑜森意味深长：“哦，原公子可真是位闲人。不过今日我听说德阳那边发生了些事……” 话未说完，又转了回去，道：“忙了这么些时候，你爹明日赶过来，咱们吃餐团圆饭，你出去玩玩吧。” 沈涵并没有看见原木有些犀利的眼神，对于自家娘亲的安排，他并没有什么异议。不过，比起在外面呆着，他更想回沈府窝着。 还未开口，秦瑜森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道：“三月便是武林聚会，往年都是我跟你爹去转了一圈，不过……嗯，你也大了，记得给娘带个媳妇回来。” 说着，在原木阴沉沉的脸色下笑呵呵的离开了。 沈涵囧囧有神，秦瑜森突然提到这个，沈涵突然想起自己开始离开原木的原因。这时候突然觉得气氛尴尬起来，虽然明知道是他错觉。 不过，原木方才的行为让他很不爽。 于是，沈涵回头瞪了原木一眼，便往外面跑。 原木反应极快的扯住沈涵的袖子。沈涵本就只穿着中衣，又不欲跟原木动手，若是不管衣服……那他就得裸奔了。 虽说他并不怕冷，但大冬天裸奔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哦不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做不出裸奔这种事。 无奈，沈涵抖了抖手，原木不放手，他只能停下来站在原地盯着原木。 “放手。” 原木看他。 沈涵又说了一遍：“放手。” 不动，盯着他看。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沈涵突然意识到两人挺莫名其妙的。缓了口气，沈涵转身往回走。原木见沈涵不往外跑了，扯着袖子跟着往里面走，直到沈涵爬上床。 原木刚准备松手，沈涵顺着袖子拉住他的手。心下一动，原木任由着沈涵将自己拉倒在床上，将自己压在身下。 沈涵眯眼，学着不久前原木的姿势，抓住原木迷惑的一瞬间，快狠准的将人定住。 原木：“……” 沈涵起身，坐在原木腹部，笑眯眯的低头看着暂时动弹不得的原木，道：“哼哼，被人制住的滋味如何。” 原木眯眼，也不挣扎，只盯着沈涵。沈涵也是一时玩心，倒也没想做什么。此时见原木如此姿态，即使是他在下自己在上，却不见他落了下风…… 端的是风度不减气势更甚。 沈涵孩子气般的撇嘴，下意识的回想方才自己的表现……好像落了下风？不爽。难道是因为公主抱？ 摇了摇头，沈涵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原木挑眉，知道沈涵还有后文。 “我饭都还没吃完，你把我压床上什么意思。” 原木一直眯着眼，掩饰着眼里的情绪。沈涵就这样大刺刺的坐在那个地方，倒是让他享了艳福。 沈涵很是放松的坐在原木身上，一点都不怕人偷袭。正琢磨着怎么‘回报’原木方才的‘款待’，便听原木声音嘶哑道：“你坐在伤口上了。” 沈涵：“……哦。” 默默的把屁股后移，坐在原木的大腿上。 原木：“……”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原木明智的转移话题。 “为什么一声召唤都不打便离开了。” 沈涵沉默，无语的看着原木……所以原木今天诡异的表现，就是因为他不告而别，所以生气了？其实他也知道那样做不好，只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男性朋友亲近的很。他又不是傻的，虽说感情经验少，但还是能区分亲情友情爱情的。 大概。 反正对朋友，怎么可能会心动。 但这话他是不会跟原木说的。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不说他才刚刚感觉到，就算很喜欢，也做不出把直的扳成弯的这种事。 闷闷的解开原木的穴道，往旁边一滚，盖上被子，哼声道：“睡觉。” 原木静静的看着沈涵背影良久，抬手将烛光熄灭，在黑暗里无声的勾起嘴角。他好像发现了一件好事。 第32章 秦瑜森倒V 秦瑜森眯眼，看着床上两人的动作。 眼见着处在上方的人整个人压在了自家儿子身上，心底不爽一下爆发了出来,冷哼出声。 虽然因为沈璨今的原因他自愿在下，不过可不代表他儿子也要在下面。 看着原木一个反应极快的把自家儿子盖的严严实实,秦瑜森心情好了点。原木这人,早在他小时候突然出现在沈家附近他就派人查过了，背景倒是颇为曲折。 不过倒是难得跟自己那个表面平淡冷静，遇上在意的事能变成火的儿子合得来。沈府落座的地方并不偏远，周围也不是没有小孩子活动，可是他家儿子从小就对那些表现的很平淡。 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旁观者。 倒是原木倒在沈府不远的巷子里的时候,沈涵似乎突然对某事上了心一样,把人捡了回来。若不是想着看在原木对沈涵不错,秦瑜森才懒得管别人的私事。 不过是内宅私斗里流传的毒,晚上个十年若是武功练得好,作用都不大,何至于他去管。不过是个报酬而已。 不过才几年不见，当初一身狼狈的小孩，现在却锦衣玉袍，内力深厚比沈涵还厉害些许，也难怪沈涵被压制了。 不过也是他儿子蠢，怎么对人没有一点防备心呢。 原木起身就欲对秦瑜森出手，在看清人后硬生生的压下了动作。秦瑜森见此，眉毛微挑，这娃还认得自己？ 原木迎着秦瑜森兴味的眼神，并没有看见怒气，心下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防备。秦瑜森见此并不在意，毕竟两人不熟，武功越高，越会下意识的对不熟的人防备。 秦瑜森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自家儿子在此刻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现。 “先把我穴解了。” 沈涵的表现在秦瑜森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很诡异，在秦瑜森看来这是‘父母撞破两名断袖奸情’的场景，若是沈涵表现正常他不介意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誓要做个棒打鸳鸯”，做一个脆弱的娘亲。 不过从沈涵的表现来看，这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瞧瞧，还很自然的和他介绍他的儿媳呢。 即使沈涵表现的在自然，也不能掩盖秦瑜森方才看到的事实。要说沈涵跟原木这两人什么事都没有，秦瑜森敢以沈璨今的名誉起誓，这绝对不可能。 要不是他吭声，原木今晚上估计能把自家儿子给生吞了，偏生自家儿子还眼神迷离的看着。不知道那双与自己相似的桃花眼这样看人很勾人吗？ 想到这，秦瑜森突然觉得后腰酸的很，随意跟沈涵扯了几句，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沈涵去参加那个无聊的武林聚会，转身便走了。 他自己是这么走过来的，自然不会去干扰自家儿子的感情生活。不过，作为‘娘亲’他还是要努力一下。 武林聚会虽然在秦瑜森看来无聊的很，但他记得每年都会有许多年轻的侠士被名声所骗赶过去围观。而在这些人里，不乏有容貌俊秀俏丽的美人。 说不准就有几个对上了沈涵的眼呢？就算不能换一个听话的儿媳，让原木这个一看就居心不良的人不好过也够了。 他当初迷迷糊糊就被沈璨今拐跑了，如今怎么着也得帮自己儿子一把不是。他儿子这么厉害，在上面妥妥的。 想到这，对于被迫接手糟七糟八的事，秦瑜森心情也好了些。 沈璨今披着白霜进屋的时候，就看见自己老婆笑的很是妖娆的靠在床边，心下一动，闷不吭声的扯掉披风，就去抱他。 秦瑜森手一抬就把他的手给打掉了。 沈璨今再接再厉，又被打掉，于是站在原地与秦瑜森深情对视。 秦瑜森一点都不怕沈璨今身上的气压，翻身一个人把被子卷了，一点都没给沈璨今留。 “干嘛。小爷今天不伺候了，自个打地铺。” 沈璨今顿了顿，眼里闪过疑惑，声音低沉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闹脾气了，刚刚还一脸坏笑呢。 秦瑜森隔着被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在下面，你还想让我儿子变成下面的啊。滚去睡觉，不准吵我。” 沈璨今安排好人手就赶了过来，就是为了跟老婆温存，哪里肯。他也不掀被子，脱了自己衣服就凑上去，扒拉出秦瑜森的脖子亲了上去。相处这么多年，秦瑜森的敏感点在哪他比谁都清楚。 秦瑜森一个激灵，手忍不住松了松，给沈璨今抓住了机会，手一抖就钻了进去，抱着人不撒手。 秦瑜森怒，伸脚就想踹，却发现脚也被人夹住了。 “沈璨今！” 沈璨今闷闷道：“嗯。我在。” 秦瑜森都要气笑了，谁管他在不在啊。内力运转就要开启今年第三十八次夫妻大战，往日反应很快的沈璨今却牢牢把人抱在怀里不动。 “乖，睡觉。” 秦瑜森愣了愣，默默停下手中动作，他已经很久没听见沈璨今这么疲惫的声音了。算了，反正他也想看热闹。 “哼，今天先放过你，别给我逮着机会。” 事情突然牵扯这么广，夫妻两也是突然多了许多事，赶了几天几夜的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路上两人还不消停。秦瑜森惯来是享受的命，现在安静下来也困的很，眼睛一搭一撘的睡了过去。 听见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后，沈璨今睁开眼睛，眼里精光一闪，哪里有一丝疲惫的模样。沈璨今看着秦瑜森良久，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搭把手早点把儿子嫁出去？ 老婆因为儿子的事天天要打架，夫妻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必须把那小子丢出去！管他在上在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 不要受惊吓…… 看看文案，找亮点。 第33章 告白倒V “公子。” 兰芳一别往日活泼的模样，娴静的施了个礼，轻声唤着轿子里的人。 不多久,便有一带着面具的少年掀开帘子下来。面具很精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额间位置雕琢着玉兰花,做工精细，一看便知造价不低。 兰芳看见时也是一愣，她整理东西时并未发现这枚面具。 沈涵第一次带这么……这么‘花俏’的面具，他自己准备的都是能遮住脸就可以了，哪有这么多要求。 本来此行他不欲带面具,往日不过是为了遮住自己那双与秦瑜森相似度很高的眼,方便自己行事。不过这次秦瑜森却说让他不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去。 沈涵向来是个乖顺的儿子,再者綦南事后,朝廷很大方的给了他嘉奖,还送了个“明断是非”的牌匾,被秦瑜森扔在沈府的角落里。 綦南事情明面上已经结束了,最大功臣是当年一掌断天下的沈家当家人沈璨今……的儿子沈涵。江湖与朝廷虽说是两个世界，但其中消息并不闭塞，甚至可以说，朝廷发布的消息，江湖中人比平民百姓更快的得到消息。 若说沈涵在灵剑山庄的时候给江湖中人心里留了个浅浅的印子，那么綦南事件后朝廷和明培成的反应让江湖中人谈起沈涵就不得不说一句。 虎父无犬子。 由此也可以看出沈涵他爹以前是干什么的。 武林人尊重沈家，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平衡朝廷与江湖关系的人在，那么国家会乱，他们也不会好过。 因此，每年三月聚会，沈家作为中和剂的存在，总是要派个人来做代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不过是告诉那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江湖再怎么自由，也有他的秩序存在。 不过，想来谁都不会想到，那个二月还在南源的沈涵，三月便赶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子。 沈涵抿嘴，忍住摸面具的冲动，看了眼兰芳，便抬头看着面前做的颇有特色的镇门石。 在这个时代不乏有没有名字的村镇，很多时候都是划分的一个个区域。这个小镇本来也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因为不知是谁起的头，每年这个时候召集大家来聚一聚，带动了这边的经济。据说这里原本就是一个不到十里的村，发展到现在热热闹闹的镇，可见这个聚会带来的效益。 不过也是，这聚会在沈涵翻看往日记录后，发现其还有联谊的功能。不少年轻一辈乐于每年来这里，蹭一蹭吃的，看一看有没有可以交好的人。据说，还有不少江湖侠侣是从这里开始的呢。 “公子！” 沈涵正要抬脚往内走，兰芳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砰的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 沈涵：“……” 来人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染了灰尘的白衫，恭恭敬敬的给沈涵磕了三个头，把随时准备出手的沈涵吓了一跳。 沈涵：“这位……你这是？” 来人抬头看着沈涵，一双眼里满是热枕，很是激动的看着沈涵，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公子对小的再造之恩小的铭记在心！可惜小的才疏学浅，帮不了公子什么忙，只能……只能……” 沈涵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突然脸红起来，心里正纳闷，就听到那人给了自己一个晴天霹雳。 “小的……小的只能以身相许，还请公子允……啊！” 兰芳正要抽手甩他一巴掌，却见平地里起了风，突然有人飞来一脚就将那红着脸的人踹了老远。出手被阻，正不爽的准备质问出脚的人，转头就看见阴沉着脸的原木，顿时噤声乖乖立在原地低头不动了。 来往的人在看到沈涵面前突然跪下一人时就有不少好奇留下看热闹的，正被‘中年大叔欲报恩，以身相许依少年’这出剧雷的天雷滚滚呢，突然就被沙眯了眼，再睁眼就看到一气势强大的人立在少年身边，而那‘告白’的靠着一民居不停的吐血。 待看清立在少年身边的人是谁时，不少认出原木是红参少主的人纷纷在心底佩服那吐血的人。 生命力真顽强啊，这样都没死。 沈涵拉住还欲再补一脚的原木，摆手让兰芳过去先喂颗药别死了人，嘴上很是纠结问道：“那个……抱歉，你是谁？” 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帮过这么个人？ 原木刚到就听到有人窥视他的东西，一时怒气直涨，怒极之下还注意不能伤到一边的沈涵，不然这人哪里还能活着坐在那。 正欲上去补一脚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又被沈涵拉住了。原木阴沉着脸，见沈涵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才收回了动作，立在沈涵旁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沈涵说完才意识到人家吐血吐的正欢，哪里有空回他话，正想说此事先放到一边，对方倒是执着的很。 “公……子……不……记……得……我……噗……也……” 沈涵：“……兰芳。” 见沈涵叫她，兰芳手一动就把人敲晕了。如此配合默契引得原木看了过去。 被原木眼里的杀气吓了一跳，兰芳结结巴巴道：“哦，我一直等着公子下令呢。” 沈涵扶额，见周围围观的人也是一脸‘卧槽这个小少爷跟丫鬟好凶残啊人家这么可怜了还把人打晕了’的表情看着他，更是无奈。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算了，人都晕了，自家丫头如此暴力，只能以后纠正了。 “立文，先带下去，处理下伤口。” 沈立文出列，应下了差事。沈涵抬脚就准备走，老站在镇口也不是个事，却见沈立文还未动。 沈涵：“怎么？” 沈立文：“公子，属下想与原公子借个人。” 沈涵：“嗯？” 沈立文：“这个人易容了，属下不擅长这些。” 沈涵顿了顿，总觉得这理由怪怪的，还未说什么，便听到原木二话不说的叫出了一人。 “方深，跟上。” 沈涵：“……”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以身相许不是那个以身相许，人家读书少不会用词你们要原谅他。 唔，不知道你们还记得灵剑山庄出现的几个人不。 明天学校检修停电…… 第34章 桃花倒V 沈涵还没进镇子呢，全镇的人都知道有个少年在门口被人示爱了，而且对方是男的。 没一天,什么说法都出来了。 #中年大叔欲委身与少年，究竟是为何？# #中年大叔对少年因恨生爱,欲以身相许,却被少年新欢打入地狱。# #红参少主似有新欢，遮面少年似惊艳美人。# #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少年到底会选择谁？# 沈涵听了歪曲的不行的‘事实’，看着手下惨白着脸的许白生，啪的一声拍在他胸口,引得对方又吐了口血。 许是沈家人与其说了沈涵的作风,许白生吐血的同时不忘记把头偏开,才避免沈涵被吐一脸的状况。 沈涵挑眉,往许白生嘴里塞了颗药,起身。 “说吧,那话谁教你的。” 许白生正是不久前说出惊人之语的人,若不是有暗卫作证,沈涵对面前这个完全不同于之前儒雅男人形象的人是许白生这个事，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他娘这次未免太……大手笔了吧？都给人家整容了。 一开始沈立文认为对方是易容，结果脸都快搓烂了都不见掉下快皮来，还是沈涵与众人见过面回来之后摸了摸才知道的。 若说许白生单独一人，沈涵还纳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但偏生他娘亲旁边的暗卫跑过来证明，这人是他一开始利用之后就让人扔到一边不管的许白生。 沈涵叹气，他娘完全没准备隐瞒他，这是她的手笔。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考验他？还是单纯的想看他丢脸？ 可他真不想收这人。 虽然即使知道，诱导许淮生做出那样的事，其一是因为许淮生本身就心不正，其二是因为许白生也是受人指使，不过沈涵对这种事还是不是很喜欢。 他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正义，他知道。 许白生听到沈涵的话，眼神闪了闪，并未犹豫便道出了实情。 “是夫人。夫人说只有按她说的做，小的才能被允许来见公子。” 沈涵得了答案，也不惊讶。至于许白生这么明显的示好，他也并不准备做什么表示。 不过是先让他在这蹭顿饭吧。按许白生和沈家暗卫的说法，就是许白生被拎回沈府的时候，遭遇刺杀若干，最后生死存亡之际突然醒悟，知道自己干的事不好，想要悔改。于是秦瑜森以沈涵的名义给许白生换了个脸换了个身份，至于沈家用不用他？ 看表现吧。 原木对外面说的乱七八糟的事，心里很是不喜。此时面无表情的坐在窗边，等着沈涵处理完那个被他打伤的人。 沈涵不喜欢死人，原木乐意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纵容他。 正望着窗外的桃花出神，面前出现一只手指纤长的手，中指与食指间夹着一张纸。 原木回神，伸手抽出纸来，发现是一封信。 沈涵坐在原木旁边，也不好奇那纸里写着什么，望着窗外的桃花道：“你要走了？” 原木收起纸张，并未马上回答沈涵的问题，想了想道：“前几年的叛徒出现在北方，师傅懒得管，信就送到我这了。” 沈涵眯眼，笑意盈盈，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才不会说，因为总是跟原木在一起，现在倒是有些没想过一个人的时候要干嘛呢。 原木在的时候两人有空就可以下下棋，坐在一起喝喝茶，谈谈古今之类的。加上原木消息灵通，又不介意跟自己说，沈涵有时候可以听到很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反倒有些不舍得原木走了呢。 沈涵：“你要去抓他们。” 原木眯眼，沈涵说的是陈述句，显然断定自己一定会去。上一世此刻他确实是在北方，并且就是因为这样认识了那个女人。不过，沈涵是从哪断定自己会去的？ 若不是知道哪些叛徒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失了武功，不需要自己劳心劳累，他还真会去。 原木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抬手将沈涵肩上沾到的花瓣捻起，放在两指尖把玩，认真的反驳道：“我不用去。这只是小事。” 沈涵都等着跟原木说拜拜了，突然听到跟自己推断不一样的消息，愣了下，道：“你倒是不用因为我留下，消息都送到你手上，想来那几个人也是重要的。” 原木双目带着笑意，淡化了那双凤眸的凌厉，看上去很满意沈涵对他的关心。 “不过是强弩之末，无须担心，我都已经查清楚了。不过是机密，他们并不清楚才送到我这来。” 沈涵望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原木难得一见的表情。对于原木的说法，他不可置否，但那毕竟是原木的事，虽说他对原木有好感，但他并不是会随手插入他人事务的人。 原木说没事那就没事吧，他还舍不得这个棋友呢。毕竟也只有原木乐意陪他一直下五子棋了。 揭过此事不提，沈涵开玩笑的说起外面的流言来。 “倒是没想到他们挺开明的，似乎对两个男的在一起并没有觉得不对。”倒是现代，断袖这种人总是被人带有色眼镜看。 原木听了此言，心里一动，道：“断袖在现在还算得上是风雅之事，朝廷中据说有位大人娶了男妻，上面那位并没有什么表示，当时轰动一时，许是因为这个。” 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涵的表情。 可惜，沈涵一脸平静，啥表情都没有。 原木眼神闪了闪，沈涵并未再接话，两人静静的看着窗外开始盛开的桃花，静静的坐了一下午。 而暗地里叹息沈涵开窍速度缓慢的原木，并不知道沈涵听到‘男妻’时，脑子已经被‘卧槽’迅速刷屏了。 沈涵开始觉得他穿越的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是不是应该除了往日的案件，朝廷发布的法律法规之外，也要关注下其他东西了？比如这些风月史？ 原来真的有‘男妻’这玩意存在啊！ 那他弯了也不可怕了是不是！ 卧槽他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唔，其实原木也是被流言干扰了…… 哪里是娶了男妻，明明是嫁了出去…… /15停电一天……所以作者提前一天半夜把今天的写完了…… 诶，小白脸的就等来电吧。 不知道这边的读者有没有看小白脸的。 第35章 故人倒V “诶！那个小娃儿！” 沈涵安静的靠在墙角处，脸带笑意的看着不远处热热闹闹交谈着的人群。虽然在这个时代，人们着装款式颜色都有着限定,但这一规律在江湖中并没有那么严苛。 除了最尊贵的颜色，其他色彩只要你不碰上严苛的官员,是不会有人去说你的。 因此,沈涵难得的看到了五色斑斓的衣服。毕竟大多都是年轻人，还是喜欢鲜亮的色彩。 今日只他一人前来。武林会将会在这里举行五天，第一天是各自熟悉一下，第二天和第三天比武切磋，第四天则是请德高望重的人说一下往年江湖大事与朝廷最近的动静,毕竟他们还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第五天之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是留在这里玩也好,和你的新朋友去游乐也好,和你的新冤家去打架也好,总之是没有人管的。 不对,沈家是名义上的监管者,不过往年对于这方面沈家都没有插手过。 一是沈璨今身手了得,他在没人敢触霉头，二则，秦瑜森爱捉弄人的性子全江湖都知道了。爱捉弄人也没什么，大家都会武可以避免一些问题。但是这个人，不仅会武，他还是个有名的神医。 神医在江湖中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他折腾你没关系，你不能动他，动他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沈璨今跟秦瑜森的存在，是江湖秩序安定最重要的一个因素。特别是这两个人成为一家人，沈璨今还特别的宠妻。 也因此，沈涵现在的名声因为他爹他娘，其实也诡异的很。虽说现在看来很正常，似乎挺聪明的。但是大家伙都等着看沈涵什么时候露出尾巴来，是跟沈璨今一样说不通就上手打呢，还是跟秦瑜森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 或者，又是另外一个折腾人的性子？ 不过，现在大多数人还只在传闻中听到过沈涵，还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以沈璨今之子的身份出现。因此，沈涵大刺刺的带着原木挂上去的面具，窝在角落里还真没有人会想到他是那个人。 也正因为这样，还有些没睡醒的沈涵才能安静的站在那。 至于为何是他一个人，原木倒是想来。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原本应在北边的叛徒短短几日就跑到了德阳附近，红参一日三餐的给原木送信，惹的原木不爽的出门去干掉那个干扰他和沈涵相处的罪魁祸首。 沈涵正将那些人一一与心里记下的情报对上号，突然就听到不同于他人交谈的声音。抬首望去，发现对方正好看的是自己。 沈涵：“……？”小娃儿是说他？ 见沈涵看她，出声的女子几步走了过来，伸手要去掀沈涵的面具，被沈涵微微闪开了。她又去抢，嘴上还道：“你有些眼熟啊，我是不是见过你？诶，给我看看呗。” 沈涵无奈的闪开身，离几个月前在灵剑山庄见过面的郝声莲十米远。郝声莲轻易被躲开，眼睛一亮，抽出鞭子就欲跟沈涵比划比划，沈涵心下无奈，正想法子如何制止时，救场的来了。 “声儿！” 沈涵转身，便见到了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明伊人。 明伊人喝止住郝声莲，便看向沈涵，正准备替自家莽撞的姐妹道歉，却见对方是见过的人。她莞尔一笑，巧笑焉兮，道：“沈小公子原来躲在这，方才不少人在猜测谁是沈先生之子在哪呢。” 沈涵自知自己这段时间突然开始长高，身形与去年虽说不至于大相径庭，但也有明显的差别。最起码，不熟的人一时半会不会将两个人联系起来。 因此，明伊人一下子认出他来，倒是引得沈涵对她注意起来。 沈涵弯弯嘴角，摆出自己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来，客客气气的说着老成的话：“明小姐。倒是没想到明小姐如此聪慧，还记得在下。” 说完这话，沈涵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反应过来这话不是说郝声莲傻么。忙瞟了眼鼓着嘴握着鞭子看着这边的郝声莲，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沈涵松了口气，暗道粗神经就是好。 当然，如果这个粗神经不要动不动就想跟人切磋就更好了。 本只是略微提了提，沈涵并不在意明伊人为什么记得他。毕竟，他并没有刻意的去隐瞒。不过倒是没想到，明伊人听了这话面有异色，沈涵暗暗记在心底，并不深究。 明伊人一时口快，此刻心下也是有些悔。她怎么好说因为自家长辈在耳边念叨了几句，一不小心就把沈涵记在心里了呢。 好在沈涵并没有追问，明伊人主动转移了话题，缓缓地曲了曲腿，带着歉意道：“声儿性子莽撞，但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还望公子海涵。” 沈涵轻笑，还未开口，倒是郝声莲不满了。 “姐，他这小孩哪里值当你这样。我又没做什么……”郝声莲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明伊人用或乞求或责备的眼神看她，她就什么事都听她的了。 沈涵权当做没看见这两人怪异的气氛，面向郝声莲，很是认真的询问：“不知这位姑娘为何总是称在下为‘小孩’？在下虽说并未及冠，但想来与姑娘年龄还是相差不大的。” 郝声莲见明伊人并没有什么表示，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下沈涵，道：“明明就是一小孩……你说你多大了。” 沈涵：“……十七。” 郝声莲：“我就说嘛……什么！你十七？骗谁！” 沈涵无语，他还嫌自己年龄小了呢。他怎么说也有这身高，为什么这小姑娘一副被欺骗的模样？再者，他虽说不是什么万人迷的模子，但也不至于这么被人讨厌吧？ 他倒是挺喜欢郝声莲活泼的性子，不过对方好像挺嫌弃他的。 明伊人自然清楚沈涵的年龄，心知虽说不是十七，但今年也该到了，并没有说什么。郝声莲倒是反应快，一下子飞到沈涵面前就要抢面具，哪知沈涵看情况不对早就飘走了。 “郝姑娘性子倒是活泼，在下还有事，先撤了。”沈涵也不说什么下次再聊之类的，欣赏是一回事，不代表他要去受着。 郝声莲看看立在那的明伊人，又看看沈涵离开的方向，跺了跺脚，道：“你才好姑娘呢！” 明伊人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郝声莲见她笑的开心，脸上也是绽开了笑意，倒是没再提沈涵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情感线这东西，猜得准就猜，作者不会写太清晰。 明天满课到晚自习，作者要么今晚上熬夜写，要么明天晚上十点左右写…… 诶，为了日更。 第36章 狂蜂倒V 沈涵无视一些年轻子弟羡慕的眼神，礼貌的向面前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的老人行了晚辈礼。 老人笑呵呵的扶起他，一脸慈爱道：“你就是沈小子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正看着这边的年轻人,本是羡慕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有的很快将沈涵和最近的传闻联系起来,而又的则是偷偷笑沈涵被人家叫过来,结果老人不记得他的名字。这已经很丢面子了。 沈涵并不在意，而是认真的回道：“小辈名涵，涵养的涵。” 老人笑呵呵的拍拍沈涵的肩，连声说了几遍好，尔后让沈涵跟上,转身往搭好的台子走。 老人与沈涵还有其他随行的人在台子上站定时,场中间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了。 “诸位,在下是易阳门大弟子易成天,想来诸位有不少已经见过在下。这位是江湖上名望颇高的老前辈,杨万木杨老先生,也是这几年大会专门请来的长辈。” 易成天说完后,便以眼神向杨万木示意,询问是否要说些什么。杨万木抚了抚自己精心保养的白胡子，笑呵呵道：“我这老头子就不废话啦，易小兄弟继续吧。” 易成天点点头，又转过身去，将台上的人都一一点到。不少专心听的人便发现，台上的人都是些有一定名气的人。 就比如一人力战司马在的韩森淼，追杀叛国之人蔡林柳四年终将人斩与马下的谢伟仁等等，这些人或多或少做过一些让人大快人心的事，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也因此，不少人纷纷对一看就很年轻却能够站在台上的沈涵的身份好奇起来。 沈涵方才与郝声莲的纠缠也不是没有人看见，年轻的人总是会多想一些，不多时便有人的给沈涵套上了桃色新闻。 台上哪个不是武林好手，那听力自是不差，听到台下悄声的议论，有几个性子古板的看沈涵眼神不对起来。 沈涵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 易成天说了一圈，终于只剩下沈涵这一人。 台下众人正等着易成天介绍沈涵呢，易成天却好像遗忘了这还有个少年一样，道：“这些想来大家都有所耳闻，而他们的事迹也是他们今天能够站在台上成为大家领头的资格。那么接下来，这里就交给大家了，大家各自熟悉一下，明日进行比武切磋。” 说着，易成天转身就准备下去，倒是没想到台下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的人不满了，大声道：“喂！你还没跟我们说那个带着面具的娃儿是谁呢！” 易成天本不欲管，哪想到这话一出，倒是起到了一呼百应的效果。大家都很好奇沈涵的身份，又是为什么会被杨万木杨老先生带上了台。 杨老先生出了名的公正公平，威望高，想来不会因为私人原因带上沈涵的。 而现在的状况是，知道情况的和隐约猜测到沈涵身份的人默不作声，不知道的好奇的心里痒的厉害偏偏易成天不给个答案，沈涵淡定的立在杨万木旁边好像台下的人说的不是他一样。 易成天低着头，众人倒是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吵吵闹闹着，突然就有“明白人”出声了。 “诶！不是说每年沈家夫妇都会到吗？这次他们没到啊！” 有人立马就回道：“怎么你还念着……呢？嫌自己过的太松快了是吧。” “不是，沈家每年都来人啊，沈家夫妇没来，那……” “是沈小公子吧！” 一言出，众人似突然开窍了一般，加上杨万木刚刚还说了沈涵他爹姓沈，沈涵的身份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从始至终，沈涵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静静的站着。 杨万木抚着胡子，微偏头与沈涵低声道：“你怎么得罪那小子啦？要小心哟，这小子惯是会记小仇的。” 沈涵微微扯了扯嘴角，嘴唇微动。 “杨爷爷，小辈也不知道呢。沈涵今日第一次与这位……易公子见面，也不知是如何得罪他了。” 杨万木眼前一亮，学着沈涵道：“小子也会这一招啊，刚刚不做声不会是背着老头子跟小情人说话呢吧？” 沈涵无语，很是干脆道：“杨爷爷可不要多想，否则被小辈爹知道了小辈要脱层皮了。”不过，他刚刚确实是跟人家说话去了。 杨万木抚着白花花的胡子，目视前方，面上慈爱的，就是眼神有些调笑的意味。 “你小子，倒是不像你爹那样死气沉沉的。不过学着你……你娘也好，这样才有人喜欢嘛。” 沈涵抿嘴笑笑，正欲说什么，旁地里扑过来一道紫色的影子。 沈涵还没做什么反应呢，杨万木手脚利索的拉着人就跑了老远，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上了年纪胡子都白了的老人。 吵得正热闹的众人也是被这一下给定住了。 正纳闷间，平地里起了哭声。 “公子！公子！阿旎求公子就阿旎一命！”女子本欲往沈涵那边扑，不过却是被冒出来的沈立文跟方深老老的压制在原地，一点都没有怜惜她是女子的想法。 沈涵看来看去，发现那紫衣女子望着自己这边，而他旁边除了杨万木没人了…… 所以是在跟他说话？这妹子是谁啊？ 不知道怎么的，沈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几日许白生一副中年大叔模样说以身相许的情景了，不由的有些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众人：哎呀这个妹子长的挺好看啊，沈小公子有福了。 杨万木：啧啧不愧是秦瑜森的儿子，这招蜂引蝶的本事…… 华生旎：公子救命！【内心：卧槽你们两个臭男人快放开我！】 沈立文：哟，老婆真贴心。 方深：谁是你老婆!死女人你想害死我吗！让你扑到人了我还能完整的活下去吗！ 沈涵仰头看天：咦，太阳没从西边出啊。最近怎么老有不认识的人找我。 原木：…… 【啊，困死了，睡觉】 第37章 后院倒V 继捡回一个许白生之后，沈涵又捡回了一个华生旎。初听见这妹子的名字，沈涵还以为听错了。花生泥是什么鬼？ 不管怎么样,沈涵还是让人把那一身狼狈的花生泥拎了回去。 不是他好心，大家都猜出他是沈家人了,大庭广众的放着妹子在那哭总是不好。虽然他爹娘压根就没想过要维护沈家的名声。 方深跟着沈立文跑回了沈涵暂住的地方,房门一关就蹲□子，盯着沈立文扣住华生旎的手不放，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沈立文见状，直接把手里的人扔到一边，也不说给人家解穴。他走了两步,在方深面前蹲下,笑的很欠揍。 “怎么？安心,我对她没兴趣。” 方深看都不看他,哀嚎道：“怎么办,主子回来看到公子带了女人回来,会剁了我的！” 沈立文：“……” 方深正嚎着呢,突然被人捏住了下巴,抬起脸就看到脸色阴沉的沈立文。 “我告诉你，少管我们家公子的事。我们公子不是你们那个主子该沾染的！” 说完，沈立文便甩手离开，留着方深傻眼的看着他的背影。 “嘶——好痛。这人突然的搞什么鬼。”方深伸手碰碰自己的下巴，感觉骨头都给捏碎了。正嘟囔着呢，转头却发现那个‘祸水’眼带鄙夷的看着自己。 一时怒从心起，又见此时在沈涵的房间里，又惊又怒之下板着脸拖着华生旎往外走，嘴里还道：“呵，沈公子说要好生招待，沈立文他听，可不代表我要听。” 看也不看华生旎变得难看的脸色，也不管对方衣衫褴褛堪堪蔽体，此刻在地上磨着□出不少肌肤来。华生旎心中恨极，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眼神恨不得把方深给吃了。 不过，方深不在意，默默隐在暗处看顾的沈立文不在意，原木手下的暗卫不在意，沈家人不在意……就算是沈涵，他看不到，方深也不会让他看到，自然也不会在意。 沈立文方才一时心火起，放了狠话，出了门，转眼就后悔了。一是自己不该如此，二则沈涵交代下来的事他还是得办。可若让他就这么进去……想了想，沈立文机智的决定蹲在暗处看着，还能跟暗卫兄弟唠嗑唠嗑。 刚站好没多久呢，就见着方深动作粗鲁的把那女人‘带’了出来。沈立文倒是不担心方深灭口，只在上方看着，却见方深在沈涵门口停了良久。 旁边的暗卫凑过来，道：“文哥，这家伙干什么呢？不用管吗？” 沈立文木着脸：“管什么。” “他手上的不是公子说要……” 沈立文：“无碍，他只是带人家去洗澡。” 暗卫：“……”一脸“文哥你骗人也找个可信点的理由吧一个大男人带女人去洗澡什么鬼”的表情，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换成了“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文哥那是公子的女人”。 沈立文瞥了他一眼，起身跟在方深后面走了。这些暗卫总是要找些东西来解解闷的，至于信不信那是他们自个的事。 方深把人拖出门口了才意识到，他怎么弄也不能把人给扔出去。说实在话，他虽说嘴上说不怕沈涵，但是他怕沈涵的手…… 小二上次被沈涵折腾的要死要活的最后还得活蹦乱跳的说谢谢，这事在他们圈子里不是秘密。沈涵那双手真的想整谁整谁，都不带提醒一下的。 要是他做了什么事碰到沈涵的线了，倒霉的不还是他。 而且，这女人真的好脏啊。 一手的泥。 到底是从哪个山沟沟混出来的？ 嗯？脏？ 方深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转头贱兮兮的冲着华生旎笑了笑。 华生旎寒毛直立。 沈涵一点都不知道自家后院有起火的趋势，笑的天真可爱烂漫的和众位女侠交谈着。虽说沈涵的脸被挡的严严实实，众女侠看了沈涵精致的下巴就想看全脸，可惜对方说这是秦瑜森秦神医说的，不能取。 为了美少年她们是不介意牺牲一点东西啦，不过要是看了美少年会被美少年那性格诡异的娘给折腾的话，还是算了吧。 不过，少年笑的好可爱啊，好想捏一捏……但是如果面具有毒怎么办……啊好纠结…… 以上是众女侠的心声。 感谢沈涵这次性别明确，不然这些女人心里的想法可能又会换个样子了。 沈涵‘天真可爱烂漫’的笑容，成功的俘获了一票女孩子的心，也有不少侠士对他心生好感，倒是让众人因为有关沈涵传言引起的防备唰唰唰的降了下来。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怎么会是传闻里那个手段利落连破两案的少年呢。 “呵，我早就说了，又不是名捕李大人，怎么可能那么厉害。不知道谁那么巴结沈家，把这小毛孩捧的天上去了吧。” 又是小毛孩。继小娃儿之后，沈涵又收获了小孩儿、小弟弟、小毛孩等称呼。沈涵无奈的很，他怎么说也有这么高了吧，也不比那些个侠士矮多少，怎么这称呼就是要往小屁孩一类靠呢？ 沈涵倒是不在意方才不和谐的声音，倒是那些女侠不乐意了。 “谁说的！你做不到就别以为别人做不到。呵，这是嫉妒吧。” “方才是谁口出狂言，沈家弟弟一看就是精明人，需要别人来捧吗？” “你敢说倒是出来见见人啊。” 还有脾气暴躁的女侠直接抽出手中剑，指向不远处的一堆男人。 “谁！吃老娘一剑！” 沈涵：“……”妹子你一看才十几岁，‘老娘’这个自称不太妥当啊。 这交流会进行的好好的呢，突然闹了这么一出，眼见着众人要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易成天冒了出来。 面对易成天莫名其妙的责备眼神，沈涵眼皮都没动一下。见沈涵没一点反应，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易成天……当起了和事老。 “诸位远道而来，想来并非为了此事。至于沈家少爷是真材实料还是他人虚言，明日便是比武切磋，尔等尽可于他请教，不必因此而毁了气氛。” 沈涵眼皮一抬，隔着面具看向易成天。 看来，对方是真的很不爽他啊，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给他拉仇恨拉的妥妥的。 沈涵看着对面摩拳擦掌的人，心里叹了口气。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么招人恨啊。 如果他仔细点，就会注意到，除了一边高冷着的侠士，他周围大部分都是妹子。妹子看都不看他们，他们要如何耍帅！ 自然，比起那些名望高有颜又有武力值的人，沈涵周围其实没什么人。可是大家都是新人，凭什么你就这么受欢迎啊！凭什么！ 这个看脸的世界唷。 德阳某处山林。 本该是安静的树林，因为人为的原因不停的发出声音。两个黑影似被猎人发现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的在林间窜逃，想要找个洞穴藏起来。 若是平日，原木不介意陪这两位玩玩。但这几日眼皮一直在跳，心下也有不好的预感，想来想去也只有沈涵那边会出现变化。他急着想赶回去，没有耐心跟对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上，死活不论。” 一言下，手下因为了保住活口而留有余地的众人立刻跟疯狗一样，窜了上去。早就发现这两个早年武力值颇高的人此刻保命都难，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保住活口小心翼翼的。都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抓个人还得小心翼翼的实在不是大家的风格，此刻得了准许那是辣手摧花一点都不犹豫。 不出半刻，两个衣衫狼狈的人就被捉到原木面前。原木脸唰的一下就沉下来了。 众人：“……”卧槽主子你不会是反悔了吧！谁把那谁谁谁腿打断的快接上！还有那个胳膊快接上去！卧槽主子的脸色好难看啊我们不会受罚吧！ 原木阴沉着脸，扫了一遍在场的人，道：“以前我没说明白不要紧，现在，记清楚了，这种能直接打断腿捉回来的人不要送信给我。” 看见手下一下子就把人抓了回来，原木瞬间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他就是来当个监工？ 放下话，原木转身就走了。审问什么的有专门的人手，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总感觉沈涵那里要出状况，还是赶回去比较好。 众人萧瑟的看着原木的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有一人说道：“主子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嫌我们耽误他时间了……可是这两个当初不是说要捉活口，我们不好下手才叫主子的啊……” “活口是谁说的？” “右护法。” “……右护法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听，听少主的就行了。” 连兰玉河的话不听都没关系，抱好原木的大腿，兰玉河一点都不会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昨天睡着了…… 差点把电脑给翻下床…… 方深：主子你的后院要起火啦！好多女人啊！ 第38章 中途倒V 沈涵回屋时，一时倒是没想起来白天自己还捡了个人回来，伸手就准备脱衣服。虽说江湖上为了某些原因,大多女子都不会用什么香味浓重的脂粉，但是拦不住大家都爱美。 沈涵强忍着没在半路上就脱了衣服,到了屋子鼻尖还充盈着各种气味,实在不舒服。可是，刚把手放在腰带上，他就感觉不对了。 “谁！” 下意识就甩了跟针扎过去。 只听一声嘤咛，一女子姿态优美的倒在地上。 沈涵：“……画意。” 能进自己房间的女性就那么几个，兰芳不会做这种事,一时之间沈涵还真只能想到画意。不过旋即反应过来,画意最近整天都在厨房窝着。仔细看看,果然不是画意。 沈涵没认出是谁来,皱着眉头看了半响,尔后走了过去。 华生旎正心生喜意,暗道小公子果然是个善心人,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躺在地上受凉。哪知沈涵直接路过她,掀开帘子。 到处在找人的沈立文：“……” 沈涵：“……立文，把我药箱拿过来。” 帘子后面，方深青白着脸昏迷在地，失去了意识。沈涵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毒，当下手上动作起来，扒了方深的衣服开始施针。 华生旎躺了半天，冷的嘴唇都发抖了，也不见沈涵回头。刚想做些什么引起沈涵的注意，便看见沈立文那双满满恶意的眼盯着自己。 华生旎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沈立文见吓到了人，收起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几步走向沈涵，将手上的箱子放下。此外，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裹，沈涵一开始并未注意，鼻尖却闻到了些气味。 沈立文将包裹摊开在地，沈涵就变看到了一堆的药材，心中一动，感觉自己似乎疏忽了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比起这个，先给方深解毒是首要的。 华生旎见沈立文并未对自己做些什么，松了口气，看向沈涵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花费了半刻钟，沈涵才停止施针，打开药箱就折腾起了瓶瓶罐罐。期间沈立文一直盯着方深苍白的脸没有做声，沈涵低头折腾自己的，两人都没去管衣衫半褪的华生旎。 华生旎冻了半天，沈涵的反应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只撇撇嘴，抽出腿上的银针，缓解了坐起身来。至于垮在肩上的外袍，华生旎想了想还是没管它。 华生旎早先猜到了沈涵会医，于此却是并不在意。会医又如何，在盛莎楼不知是何原因被强大势力强行打散前，不少宫廷圣手都拿他们的毒没有办法。她华生旎能死里逃生，也带出了不少常人见都没见过的药物。 方深敢那么对她，活该受苦。 至于会不会被沈涵赶出去？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任谁都看得出她并没有武力，即使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再说了，她可是被点了穴扔到池子里的，没被淹死还是她命大呢。 是人都知道不可能是她。 华生旎坐在原地，想了想悄悄挪了挪位置，专注的盯着沈涵的侧脸。当初受了多少罪才循着小道消息找到了他，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这个少年芳心暗许，连楼里要求的药材都送给了他。虽说因此受了罚，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结果不出几日，盛莎楼在外的人手生生被折了一半。楼主安排楼内人员往北方隐藏躲避，她为了走前看看拿走了自己芳心的人，偷偷违背了师傅的命令跑出了聚集地。 结果，她要见的人早已离开，她赶回去时只见到了自己师傅的尸体。 怎么说也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师傅，华生旎想了法子给师傅弄了个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至于报仇？她华生旎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自家所在的组织没做过什么事。她师傅也常常念叨天道轮回，让她少做些坏事。 所以，她也只是给方深一个惩罚罢了。又不会要他的命，顶多让他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做些噩梦罢了。 至于他会不会疼痛难忍，她只是个新手，配的药有副作用也是不可避免的不是么。 华生旎断定沈涵解不开自己下的毒，故而才闲闲的坐在原地。一直生活在盛莎楼，长期被师傅夸奖的华生旎并不知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涵或许并不擅毒，但他有个连当朝第一御医都得跪下叫师傅的神医秦瑜森做娘亲。 因此，沈涵自小为了保命，那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药物都接触过。这种致人昏迷噩梦连连的药物，于他甚至可以说是小case。 方深睁眼时，身上疼的厉害。视线模糊了一会才清晰起来，还未来得及迷茫自己身处在何地，视线里便出现了沈涵那张精致的巴掌脸。 沈涵：“如何。” 方深迷茫了一会，才答道：“疼。” 沈涵把了把脉，起身，拍了拍手道：“疼是正常的，我还没解呢。青墨！” “是。” 华生旎被从自己身后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跳，狠狠克制着自己不要用毒。 沈涵并未转身，嘴里说出一串药名，道：“准备药浴，我懒得配药了。方深你泡一晚上吧，疼一疼是好事，证明你还没死。” 青墨应声退下。 方深这时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身上一阵阵的疼并不是不能忍受，做错事受的罚比这个还重。但那毕竟是一时的，一直这样疼着简直让人难受的很。 “多谢沈公子。” 沈涵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道：“能起来你就自己去隔壁吧，我不想看你脱衣服的时候长什么样。” 若是没意识到自己对原木有兴趣还好，意识到的时候，总觉得一个男人在自己这个房间里脱衣服怪怪的。 方深一被提醒，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若是被主子知道自己在沈公子房间里洗澡，他脱层皮还是轻的。想着，微微使力就要坐起来，眼前一晃就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沈立文：“公子，我先退下了。” 沈涵：“……嗯，倒是忘了可以抱着他走了。去吧。” 沈立文点点头，无视怀里人微弱的挣扎，抬脚就往走。路过华生旎旁边，默不作声的踹了她一脚。 方深：“沈立文！放老子下来！老子可以自己走！”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入V，嗯，不可避免的要倒V。 感谢支持。 第39章 前夜 沈涵闲闲的一根一根的夹着碟子里的青菜，脸上面具半扣着，也没完全遮住,但在烛光打下的阴影里也看不清楚模样。只知道是个容貌精致秀气的少年。 不远处觥筹交错，与这边相对严肃的氛围相比要热闹许多。有不少人偶尔望向这边,似乎想过来打招呼,却又缩了回去。 沈涵倒是挺感谢自己在这里还有些身份，与杨老前辈同坐一桌。 杨万木正与身边的一名汉子交谈，时不时的看一眼沈涵。发现沈涵一点都不着急，安安稳稳的坐在原地后，心下满意。几句话结束了话题,杨万木凑过去和沈涵交谈起来。 “子清啊,你爹他们去哪了啊？” 对于杨万木时不时换个称呼这种事,沈涵已经习惯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的看着杨万木的眼睛道：“杨爷爷,这事不能说。” 杨万木顿了顿,并不纠缠,语气慈爱道：“那个跑来找你的小妮子呢？你跟爷爷说,是不是你在外面勾搭的小情人？” 沈涵木然，明明是一脸慈爱的笑容，说话语气也如同关爱小辈的长辈一般，怎么这内容…… 坚定的摇了摇头，断然否决：“杨爷爷不要乱说，会毁了名声。” 杨万木哼哼：“名声是什么，有什么用？再说了，她今日那般模样出现，名声也没多少了。” 沈涵：“不，我是说我的。” 他又不是傻的，自然想法子查了华生旎的背景。一开始不过看她是女子，而且并没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迹，想着或许是殃及无辜，他不介意保她一命。 不过，看来这人已经被养歪了。仅仅是一言不合就下此狠手，这女人心肠好不到哪里去。虽说他沈涵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不把人命当回事。 虽不至于处置那女人，但他也懒得管她了。那房子她爱住住去，他沈涵不一定非要住在这些人安排的院子里。 方深跟华生旎的事由着他们自己折腾，沈涵对方深也是无奈的很。自从发现自己极大可能自己弯了之后，他发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中了幻觉似的，总觉得自个周围到处都是基情四射的状态。 无论怎么样，就那么把一个女孩子扔进池塘里，美其名曰‘沐浴’。沈涵都想撬开方深脑袋看看他怎么想的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思维，才会因为跟对方过不去所以要给人家洗澡啊？沈涵弄清楚事情经过之后简直是气笑了。 最关键的是，方深不仅没有让对方吃什么苦头，自己还中了招。沈涵不用细推就可以知道，原木那边安排事务估计是互不知情的。不然怎么连他都知道华生旎是盛莎楼的残余分子，而盛莎楼是原木下的手，方深这个内部人员还呆呆的啥都不知道呢？ 沈涵心中叹口气，想到沈立文那有些异常的表现，抬手打出一物直线射向杨万木的背后。 “嘶——沈公子什么意思！” 沈涵摸了摸还剩下的一根筷子，微微挪开一点面具，露出半张脸来，脸上满是歉意。 “原来是易前辈，晚辈方才见帷幔晃动的厉害，以为是老鼠什么的，所以……真是抱歉，易前辈可是很难受？若不然晚辈帮你缓解一下吧。” 易成天隐在暗处的脸都气歪了，他明明是故意躲在那的，怎么会动到帷幔，这人明显是在说谎。再者，什么老鼠，沈涵这不就是在骂他吗！还有，谁是他前辈！他今年也才二十四，跟杨万木这些来前辈比不知道年轻了多少。 易成天忍了又忍，总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胸中的火气，哼声道：“不必，我还没那么弱。” 沈涵笑了笑，不语。 杨万木正在跟晚辈交流，突然被打断，倒是疑惑的问易成天：“你站我后面作甚？” 易成天噎了一下，他也是看杨万木和沈涵说起话来，突然闪过念头来偷听的。可这话怎么也不能直接说吧？悄悄看了眼杨万木，对方表情慈爱，并没有什么不满或怀疑，易成天动了动心思，道：“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前辈，故而……” 沈涵眯眼，继续自顾自的吃自己的菜，也不看那边自然而然交谈起武学的两人。杨万木虽说和他说话同易成天并无差别，但那气场还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他和杨万木交谈时，那爷爷可是喊得真心实意的。 一边从开宴到现在一直在喝酒的人凑了过来，拎起沈涵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嘴里嘟嘟囔囔：“小娃儿就不要沾酒了，来，这个我帮你喝了。” 沈涵瞄了瞄谢伟仁出乎意料漂亮纤细的手指，发现这人捏着白瓷酒杯的姿态倒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不过…… “谢大叔看上去不像是吃过苦的人啊。” “噗——谢、谢大叔？”谢伟仁嘴里的酒一口就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涵。沈涵淡定的接过对方手里的杯子，顺手给斟满了酒。 “大叔你怎么了？” 谢伟仁有些呆滞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长胡子啊。他最近忙着赶路，也没有每天都宿醉，怎么救被人叫大叔了呢。 谢伟仁一口饮掉酒杯里的酒，素手一拍桌子，道：“小娃儿你说！我哪里像大叔了！” 沈涵似乎没弄懂谢伟仁的意思一般，被谢伟仁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迷茫的看着他：“大叔你比我大，比我爹小，不是大叔是什么？” 谢伟仁：“……”沈涵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他竟无言以对。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摇了摇酒壶发现沈涵这里的酒壶也快没酒了，便道：“大叔就大叔吧，小娃儿你不地道啊，偷偷喝酒了。” 沈涵笑笑，不解释。一边一直未出声的人开口道：“死酒鬼。” 谢伟仁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拿着酒壶仰头就倒，直到一滴不剩了才放下来，道：“酒鬼总比你这个抱着剑不撒手的人好吧。你说是吧，小娃儿。” 沈涵见谢伟仁一双素手晃来晃去一点都没遮掩的样子，又隐晦的瞄了瞄他的装扮，随口道：“与晚辈而言，这两样并没有什么差别呢。”心里却是琢磨着，不知道谢伟仁到底多大了？沈家明面上关于他的资料现在看来明显有水分啊。 而且，从开宴一直喝到现在，不仅把易成天专门给他准备的几坛子酒喝完了，还把这一桌的份都解决了，现在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酒掺没掺水沈涵可是比谁都清楚，所谓千杯不醉也就是如此了。 韩森淼抱着剑，目不斜视地坐了一晚上，直到谢伟仁蹭过来的时候他才开口。若不是哈这样，沈涵还以为今天晚上他旁边没有人，只是有个人工制冷机罢了。 韩森淼习剑，剑法高超闻名全国，就连外朝也听过他的名声。不说其他，当年他一人于千军万马之竞力战司马在而不落下风，虽说最后还是让对方给跑了，但这名声却是传了开来。要知道在那之前，司马在是有名的邻国武艺出众的带兵将军，而他韩森淼连个姓都没冒出来过。 自然，韩森淼因此成为当朝朝廷的客卿之一，还是明面上的。客卿这个说法还是开辟王朝的太祖提出来的，当朝许多措施都有当初太祖的影子，比如协调朝廷与江湖两个端点，限制高层管理的特权等等措施…… 要不怎么说是明君呢。 韩森淼是出了名的剑痴，在成为客卿之前数度因为财物原因差点把自己饿死，加上他厨艺技能一直是负……可以说，韩森淼之所以那么干脆利落的领了客卿头衔，就是因为朝廷可以免费给他饭吃，他只要研究他的剑法就行了。 说起来刚开宴的时候，韩森淼在沈涵身边坐下时，看见沈涵的手后数次蠢蠢欲动，沈涵脑子一转就知道他想干嘛，干脆利落的亮出两指尖的银针。 韩森淼就萎了。 于是两人一直无声的相处到现在。 谢伟仁显然对沈涵的话不赞同，道：“我这是及时享乐，你看他是做什么？小娃儿，你还小，不懂。” 沈涵：“我十七了。” 谢伟仁摇摇头，道：“你还小，十七……什么！十七！？” 沈涵头上垂下几根黑线，他十七是什么令人很惊讶的事吗？ 谢伟仁知道自己失态了，盯着沈涵掩着半边脸的面具半响，道：“诶，给我看看你脸呗？” 沈涵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着脸，但是总觉得取下来有不好的预感。反正并不影响他行动，就这么挂着吧。 沈涵不配合，谢伟仁倒是不在意，也不纠缠，道：“我怎么瞅着你，一点都不像……诶！韩森淼你做什么！” 沈涵动作迅速的离开座位，后跳飞上了房梁，余光看见脸颊边断了的发丝，皱眉。下面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作出了防御的姿态，不少人掏出了武器。 谢伟仁手此刻正搭在韩森淼胳膊上，看上去似乎仅仅是放在上面罢了。 “韩森淼，韩兄弟，韩大爷！你干什么啊！” 韩森淼微微动了动胳膊，没动成，也不挣扎，淡定道：“你不是要看吗。” 谢伟仁：“啊？”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 第40章 飞山 古人早睡，但这一点在江湖上似乎并不通用。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加上人多,就连杨万木也是陪着到了子时才回了屋子。 沈涵摸了摸自己被剑气削掉一截的头发，嘴上却是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路上不知道‘巧遇’的多少‘姐姐’,或豪放或温柔的表示要护送沈涵回房。 沈涵可不会小瞧了这些还不懂什么叫‘限定’的女子,委婉的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帮助，请不要小看他。 至于偷偷摸摸跟在他后面跟了大半路，发现一路上都是人之后走了的人……沈涵耸耸肩，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对他心怀不轨，他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且看他明日到底作何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没人跟着自己了,沈涵找了个角落闪身就没了身影。至于前路一路因为上找不到‘沈小公子’而在冷风吹了一会儿才回去的众人…… 嗯,相信大家不会这么容易生病的。 沈涵早就不在原来安排的地方住了,怎么可能让别人送他回去。 第二日上午。 因为并不是第一次举办类似的活动,镇子的后山给比武布置了专门的场地。不过,并非是在山脚,而是山顶。 沈涵微微仰起头,看着高度不低的山峰，不用听主持人解说都知道大概流程了。 飞不上去的人，这比武切磋你就不用参加了，等明年吧。 事实上跟沈涵猜测的差不离。 不过飞不上去的人倒是不会赶你走，你自然也可以留下来看看。镇子把山峰上的比武台当作是景点，山脚有一批擅长抬轿子上山的人，你想什么时候上去就什么时候上去。 当然，给钱。 再者，这里来的大多是年轻人，年轻人的特性之一，就是好面子。 于是，解说完规矩，一群熙熙攘攘的人跟放飞的飞蛾似的扑腾扑腾的往山上摔。少数人，比如沈涵，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一个个上去下来上去下来折腾半天才想到可以绕个路接个脚的人扑腾。 留下的女性比较多。 当然，沈涵是懒得出那个风头，那些女子……不过是想看看别人怎么扑腾的，她们要怎么样才能扑腾的更加好看，姿态优美，不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沈涵等啊等啊等，终于等到易成天起飞了。易成天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啊，脚在山壁上蹬蹬蹬的就上去了，姿态潇洒，动作迅速，比那些折腾半天才找到门路的年轻人好太多了。 易成天眼看着还几步就可以到山顶了，此时往上没有人在，往下大家逆着光都看不清楚……易成天一蹬脚就准备飞上山顶，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脑袋上蹬了一脚，那力道还不轻，硬是把他半途蹬了回去。 好在他反应快，翻了个身又在山上借了力，总算是到了山顶。一抬头，沈涵拢袖背对着他，看着前面那个硕大的‘武’字不说话。 易成天抽剑，直刺过去。眼看着就要刺穿那身形单薄的少年时，易成天眼睛似乎花了花，剑与沈涵擦身而过。易成天手一转便欲将剑横刺入沈涵腰间，突然发现眼前已经没了沈涵的身影。 收剑，四处望了望，发现沈涵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易成天欲再出手，却被迫收起了剑。 “哈哈哈哈！本大爷我果然是第一！”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男子翻身上来，眯着眼看到易成天早就到了的时候，惊讶道：“咦！居然有人比本大爷先到？你是早就从小道上来的吧。” 易成天僵硬了很久，才把嘴里那句‘你特么给老子闭嘴’给憋了回去。不为其他，只因为在这个男子到达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翻了上来。一时之间，本安静的跟平静的水一样的山顶上一下子沸腾起来。 沈涵微笑的站在背风处，因为昨日的教训而特地束的高高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轻快不少。并非所有人都会莫名其妙的仇视他，那个第一个翻上来的男子就趁他人热热闹闹的争辩自己的排名时，蹭到了沈涵旁边。 “喂，我救了你一命诶，你要不要感谢我？” 沈涵一如既往笑的天真，微微仰头看了看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子，脑子里突然想到原木从来不会让他觉得自己矮的时候。明明比自己高出两个脑袋多。眨了眨眼，将脑子里浮现的想法扔到脑后，沈涵问他：“哦，谢谢你。” 一点都不惊讶对方发现了方才易成天对他的杀意。 男子正等着下文，发现沈涵又转回脑袋，脸朝着刻着‘武’字的山壁似乎在看一样。晃了晃脑袋，男子心道自己想太多，那眼睛都遮的严严实实的怎么看得到东西。 “然后呢？” 沈涵疑惑：“然后？怎么了？” 男子挠挠头，道：“感谢呢？” 沈涵：“我说谢谢了啊。” 男子：“……没了？” 沈涵：“啊。” 男子还欲再说什么，沈涵拍了拍他肩，就飞身上台，完全无视台下一双双要把他瞪穿的眼睛。 杨万木一行人到了。 因为并不是什么要求很严格的东西，只要大家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到达山顶，其他并不在意。至于排名什么的，不管其他人管不管，反正主要负责人杨万木是不管这个的。谁爱纠结纠结去。 见沈涵轻飘飘的落在自己面前，行了晚辈礼，杨万木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小声询问起来。 而刚刚和沈涵对话的男子，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只化为一声轻笑。 “还以为是只绵羊，结果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么。” 沈涵不说别的，至少内力浑厚目前为止也就比他爹跟原木弱些了。至于原木跟他爹谁厉害一些……想起那日原木被沈璨今拎着绕的情形，沈涵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家娃娃？” “嗯？” 杨万木慈爱的摸摸沈涵的头，从一旁看就是长辈慈爱的关心着晚辈，而沈涵则听到杨万木调侃道：“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啊？” 沈涵抿抿唇，心知自己刚刚有些神游，道：“杨爷爷别开玩笑了。” 杨万木呵呵笑了两下，拍拍他的肩，让沈涵站到后面站着。至于易成天，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杨万木：“呵呵，你们这一次的人都不错啊，据说都上来了。要知道，当初小秦那家伙都没上来呢。” 台下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杨万木嘴里的‘小秦’是谁，一边的谢伟仁惊讶道：“杨老前辈，你说的不会是秦神医吧。” 杨万木呵呵两声，不会答。 “秦神医当年也不怎么样嘛。” 对于别人对自己娘亲的诋毁，沈涵是不动如山。一来，他娘亲压根就没在意过这些东西；二来，杨万木突然说到这个，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怎么着也不会亏待他们家。 果不然，杨万木听了这声质疑，一直和煦的脸板了起来，沉声问道：“老头子不过是说些好话，不曾想倒是让你们自大了。秦瑜森当年确实没有飞上来，但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说到这，杨万木伸手指了指身后比方才更加陡峭的山壁上。这山峰是两座山峰连在一起，不知如何变动才让这两座上已诡异的形式挨着。他们现在所在的山顶只是这一座单独的峰顶，而那边实际上山壁往上还有更高的地方。 不过那里太过危险，是以极少有人会去。 众人迎着杨万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那些比方才更加陡峭的山势，又听到杨万木说秦瑜森当年一眼看到了那边山顶的一株稀缺药材，连招呼都不打摘了药就走了。 杨万木：“刚刚那话谁说的，老头子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上得了那座山！” 现场一片寂静，良久，有人开口道：“秦神医不愧是武林轻功顶尖好手，吾等佩服。” “吾等佩服。” “说起来方才沈公子也是轻飘飘的就没了身影，想来深得秦神医真传。” “是啊是啊。” 这才缓解了气氛。 沈涵：“……”杨老前辈，即使你偷偷给他眨眼睛，他也觉得你这么做多此一举。他沈涵需要靠娘亲来造势吗。 不过这好意他收下了。 折腾了大半响，眼看着要中午了，才搞定了比武流程。 无非就是上台，切磋，下台，继续上台，下台……一直到最后胜者出现。不过因为如此有车轮战的嫌疑，因此比武分成了四个组，在场一百多号人，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交叉比武，倒是相对合理了些。 也不知道名单是如何排的，反正沈涵在第一组第一个。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上的。 对此，沈涵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余光看见突然出现在角落里才易成天，却发现对方印堂发黑，似乎有中毒的征兆。 沈涵挑眉，想了想与杨万木说了几句话。杨万木笑眯眯的点头，旁人完全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些什么。 沈涵说完，杨万木便表示，上午大家都辛苦了，等会是体力活，大家先填饱肚子，下午正式开始比武。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章 第41章 回了 不得不说的是，古人的智慧真的令人很佩服。这么高的山，山下还准备了装置,让源源不断的饭菜运了上来。 原本纠结着飞上来还要飞下去的往返不方便的众人，一下子放心了许多。不过这样,有人就发现了新问题。 “杨老前辈,我们不会晚上也在这里吧？”这里白天风都冷飕飕的，晚上还能想？即使他们相比常人御寒能力强，但是不代表他们就不怕冻啊！ 杨万木笑眯眯，又是慈善老头的模样道：“自然。下午比武两个时辰，诸位便可以打道回府了,明日早晨再上来就好了。哦,对了,若有不适的侠士可以选择在屋内休养生息,去看看镇子周边的景色也是好的。” 话说的委婉,却谁都听得清楚明白。等于说,你比武,输了,就不强制你明天跟着大部队来啦！要是你赢了也不想来，也没关系，弃权而已。 镇子附近的景色确实不错的，每年都能成几对情侣。至于他们最后结果怎么样，那也是看个人造化了。 沈涵并不挑食，或者说，在江湖中走动的人，大多都不挑食。不过是在什么环境下选择什么样的伙食罢了。若是挑食，有时候条件艰苦，那真真是要了人命。 沈涵也没想太多，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坐的，直接席地而坐，完全不在意自己那浅色的衣衫。隔得远单独一桌的‘评委席’几人，谢伟仁见沈涵这表现，嘿嘿一笑，道：“这小子真利索。” 沈涵这一动作，不仅让谢伟仁几人心生好感，那些个汉子也是一下子刷上了好感度。无论怎样，沈涵这干脆利落的一坐，在有些人眼里，那是豪爽、直接，是个性情中人；但在另一种人眼里，则是说他脏，更甚者见沈涵得了前辈的看重，说他做作的。 这些沈涵在乎吗？ 不，他只是觉得坐下吃东西比站着吃舒服的多。 沈涵正吃的欢呢，旁边的光线就被挡住了。偏头看去，正是不久前那个想要报答的男子。 男子挠挠头，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沈涵看了看开口便知道他还没有动它。沈涵咽下口里的饭，仰头看他。 男子笑嘻嘻道：“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男子都准备自我介绍了，沈涵却点点头，道：“知道。碧水宫右护法……的弟子，天元。擅长碧水剑法，喜欢收集珍玩、玉器、珠宝等，但因钱财不够在外欠账数以万计，属于江湖十大债主之一……” 天元听沈涵语气平淡的背着自己的资料，还涉及到了自己欠了谁谁谁多少钱，又欠了谁谁谁人情债，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打断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 沈涵：“哦，我总觉得最近走到哪哪就要出问题，所以提前准备了你们这些人的基本资料。” 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隐瞒，再想想有关沈涵的传言，天元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或者说，沈涵太直白了，就这么直接告诉他，‘我调查了你，我知道你的事’，反倒让他生不起气来。 想了想，天元还是问道：“基本资料是？” 沈涵歪了歪脑袋，恍然道：“哦，就是我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些。” 天元松了口气，还好沈涵不知道他…… “不过，既然你问了我，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你跟你师傅闹翻了吗？可是碧水宫没有通缉你。” 天元：“……你不是说……” 沈涵笑眯眯的摆摆手，解释道：“这个不是我查的。是你师傅委托我们帮忙找下你，说他的小徒弟离家出走，不肯回去了。” 天元怒：“谁是他徒弟！他自己说不要我这个徒弟的！” 沈涵勾唇，回想起来时碰到的那个温雅男人，在提起自己弟子一脸宠溺的表情时……啊，一定是他多想了。 天元回不回去其实他不在意啦，反正他只说了会想法子，但是没说接了这个单。沈家机构又不是专门抓人的。 天元闷声坐在旁边，开始吃东西，一副不搭理沈涵的模样。当然，如果他不要好心把碗里的荤菜夹给沈涵就更像回事了。 解决了五脏庙，比武正式开始。 上场前，沈涵摸了摸面具，想了想还是没取下来。诶，精心保护着些吧，好歹人家一份心意，就这么取了不好。 沈涵的第一个对手就颇有来头，还跟易成天有关系。易阳门外门弟子张若木。此人据传惯于用掌法，因易阳门门内规定，亦是学剑的。不过许是顺手，张若木仅有的几次出手都是用的掌法，并未见他出剑。 因而，沈涵知道他掌法不错，但这剑法却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他挑眉，要说掌法，还有谁用掌比他爹出名呢？ 沈涵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隐藏什么。因而，上场之后，沈涵便径直冲向了张若木。对方显然也是有一定的经历，不退反进，一步跨出欲要捉沈涵伸出的那只手。沈涵手腕一转，便扣住了对方的脉门，两人便停住了。 “沈涵胜。” 人群里一下子嘈杂起来，方才两人从开场到结束一共就几个动作，还不见沈涵怎么样，怎么就赢了？有些经验的人却是看出沈涵方才轻轻一转，看似只扣住了手腕，但明眼人都知道，这轻轻一扣是可以把全身大穴都死死压住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内力去支撑。恰巧，沈涵可以。 但到底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很多人并未看清其中的门道，只道是张若木在放水。而张若木从上场到下场一声都不吭，一副闷葫芦的模样。 沈涵并不看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视线直接投向场外，冲着阴沉着脸的易成天微勾唇，露出个带着点点冷意的笑来。易成天脸色变了变，无声的说了句话，借着人群的掩饰又消失了。 你有种，给我等着。 沈涵笑，他自然有种。 虽说对结果不满意，比武还是要继续。 沈涵收回目光，专心的与他人对打。因为要点到即止，直到下午的比武落幕，沈涵都没有动用过银针。无法，他娘的针法，除了救人，就是伤人。正在比武的时候，他又不能伤人，难不成拿出针来给人家加点BUFF？ 算了吧，他还想早点回去休息。 从沈涵上台，直到暂时结束，他就没下过台。一开始因为沈涵快准狠加上内力辅助的打法，倒是被很多人怀疑这次的比武有水分。不过随着上台在沈涵手下过手的人越多…… “诶沈公子松手松手、痛痛痛。” “沈公子我认输认输你不要按那里！” “沈涵胜。” “沈涵胜。” …… 最后沈涵这一组的裁判官整个人都麻木了，一下午光重复着‘沈涵胜’三个字。有时候真不是你多厉害，只是你的打法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对方又是新手。 沈涵知道，明天他们互通了消息，自己估计就会遇到棘手的人了。 不过那样才有趣不是吗。 至于不知道跑到哪里的易成天，沈涵冷笑。对于意图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他还真不想花心思给他解毒。不过为了防止混乱，他还是告诉了杨万木这个消息。至于杨老前辈要请谁，只要不是他就随意吧。 蹦跶了一下午，沈涵回了屋子就开始脱外袍，同时扬声道：“青墨，备水！” 脱掉了外面一层，沈涵又把中衣给脱了，露出精瘦的上身，伸手欲把裤子脱了，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沈涵手指尖一瞬间出来五根银针，手腕一转就准备打自己身后的人。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原木嗓音本就会很男神，此刻低沉着声音在沈涵耳边轻笑，沈涵觉得自己都【哔——】了。连忙伸手推开原木，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让沈涵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对原木防备也太低了吧，被人抱住了才发现他在房里。 原木一直笑着，沈涵忙了一天有些迷糊，一开始还真以为对方是高兴的。沈涵看原木笑着笑着，发现对方眼里浓重的黑气简直要把他淹没了。 心下突然叫道不好，转身就要开门走人，硬是被懒腰抱了回去。 原木挑眉，见沈涵感应到了，也不多说，又是把人点住抱着往房里走。嘴角的笑意不停，手上却一边走一边把沈涵的裤子扒了。 沈涵：“……等等裤子留下！” 沈涵总觉得自己不快点解穴会出大问题啊！因此一面试图跟似乎‘狂暴’了的原木沟通，一面使劲的冲击着穴位。 “原木？怎么了，是不是计划不顺利？” “原木，你把裤子给我好不好。” “原木你别瞎来啊，你会后悔的啊！” “原木你——唔！” 沈涵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尺咫才黑色眸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了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三章 第42章 沈涵再想不到原木什么属性他就是傻的！ 他纠结一段日子结果对方根本就是个弯弯啊！说不定比他想的还弯！特么一般人会这么随便就亲上来吗！ 沈涵张嘴就要咬原木的舌头，被对方神闪避掉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了。好一会儿后,原木才放开他，眼里黑浪滚滚。 原木：“一段时间不见,你招蜂引蝶的本事见长啊？嗯？” 沈涵：“我什么时候……唔……” 原木右手在沈涵的人鱼线上游移,稍微往下便是危险的部位，从来没有被人碰过的地方被抚摸着，沈涵心里慌的厉害。 “原木。” 原木：“嗯？” “我冷。” 原木手一顿，停了半响，褪去了身上的外衫,尔后将沈涵整个人抱在怀里,双腿交接。 “还冷吗？” 沈涵默默流冷汗,这反应不对啊,旁边不是有被子吗。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无视皮肤碰触布料的触感,以及原木在脖子上的吐息,道：“我觉得你的手下需要锻炼……嘶……你属狗的啊！” 沈涵还没说完呢,原木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力道还不轻。沈涵有些上火，当即就抬高了音量。 原木并未回应，而是松开口，用舌头舔了舔方才咬红了的印痕。沈涵整个人从头麻到脚，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木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一声，道：“子清，我这么急着赶回来，你却给我这么一份大礼？嗯？” 沈涵还有些恍惚，下意识的疑惑，他怎么了？ “你房里的女人是谁？嗯？几日不见你就找了女人？” 谁？他房里没人啊。 “还是说，你欲求不满？是我疏忽了，我都忘了，你这个年纪正是需求多的时候。” 他才没有…… “原木，你手往哪里伸。” 原木亲亲他的脸颊，手上动作不停。 “我来帮你啊。” 沈涵深吸一口气，还差一点就可以解穴了。 “那女人是盛莎楼的。” 原木顿住。 沈涵松口气，还欲再说，便听到耳边原木阴沉沉的声音。 “先是提到手下，现在又说起女人，子清，我的耐性从来都不好。” 沈涵的情商在这一刻突然提高了，眼眼睛一闪就道：“君白。” “……嗯。”手已经握上…… “我心悦你。” 原木：“……” 突然被紧紧的抱住，沈涵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方式。他能感受到背后原木的心跳，感觉到对方心跳加速，诡异的觉得欣喜。 他不准备扳弯任何人，但既然对方原本就是弯的，那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是吗？他不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原木，但最起码，他会想他。两情相悦是见非常愉悦的事。 沈涵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内心的喜悦掩盖不住。 原木动了动，闷声道：“子清，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是，我收不住了……”说完，拉着沈涵的手往□去…… 沈涵：“……” 特么你再戳我试试看。 戳。 沈涵反身欺上，将原木定住，看了眼那鼓起的地方。 “呵呵。”附身在原木脸上亲了一口，算是奖励他停了手，听到屋外的脚步声，随手拎起一件外袍披上，扬声道：“送到隔间。” “是。” 原木看着沈涵披着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双白皙的腿，一点都不介意对方把自己定住了。能够这样在一起，比他强行上要好太多，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明白自己的性子，心里更是清楚如果沈涵迟迟不给他回应，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沈涵要的从来都不是束缚，强行禁锢他只会让两人越来越远。 沈涵今天的反应比他预料的好的太多，这也让他知道，他早些时日温水煮青蛙的选择是对的。但他不保证，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沈涵还会这么轻描淡写。 能这样，真的好太多。 不过，子清刚刚左顾而言他提到的两人……哼，能让子清上心的，只能是他。 沈涵向来不需要人家服侍，因此青墨让人弄好了浴桶便退了出去，并未多留。沈涵整个人泡进了水里，才松了口气。 被人握住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他又不是萎了。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首先，他觉得自己不是在下面的，但是看原木显然也不是在下面的…… 那么沈涵决定，在他能够以绝对武力压制原木之前，他是不会想这种事的。 为自以为两人水到渠成的原木默哀一下。 两人相安无事，才怪，原木洗了几遍冷水澡，最后在房梁上过了一夜。 第二日 又是新的一天，沈涵的对手们满含信心的上场了。在前一日沈涵的手下败将那里了解了些沈涵的打法，虽说心下对沈涵服气不少，不过谁都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差，不是吗？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了沈涵的路子之后，许多人都有了信心。 因为太关注与沈涵的对战，倒是无视了突然出现在场上的原木。也只能说，这些人性子够认真的。原木那么大一坨红色站在沈涵身后，倒是被不少人无视了。 “第一场，沈涵、赵倩怡。” 沈涵瞥了眼原木，让他收回瞪着那女子的眼神，飞身上场。赵倩怡手上并没有带什么武器，沈涵低眉看了看对方那双看上去很是柔软的手，又看看对方弱柳扶风的样子，一挑眉，心下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小原子也来了啊。” 杨万木早就看到了原木，不过原木几乎完全是贴着沈涵走，他研究了一会儿待沈涵走了才过来。 原木转头，发现是杨万木后，哼了哼，当是回应了。杨万木也不介意，总比原木他师傅一会冷一会热好。 杨万木笑眯眯的顺着原木杀意慢慢的眼神望过去，看见正对着沈涵使用媚术的赵倩怡，笑呵呵：“这小妮子还真小瞧了沈小娃子，沈家牵涉甚广，对沈家人自然多有磨练。别说是媚术了，就算是苗疆蛊毒都不一定奈何得了。” 原木听到耳里，心中一动。微微晃神，又想起前世。并没有多深想，掐掉了心里的思绪。往事不可追，比起那些，他更想在这一世好好的和沈涵在一起。 正如杨万木所说，沈涵与赵倩怡的媚术，没有丝毫反应。 赵倩怡笑的清纯，见沈涵站在原地半响不动，心下纳罕这反应与他人不同。但这一招她用的顺手，从未失手，因此并没有怀疑。 赵倩怡：“沈公子。” “嗯。” 赵倩怡一面笑着，一面步履轻盈摇曳生姿的靠近沈涵，嘴上还温柔道：“沈公子生的如此俊俏，何必拿面具挡着呢？倩怡帮你取下来好不好？” 随时询问，一双肤若凝脂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将将要碰到沈涵时，面前突然没了人影。 赵倩怡正惊疑不定时，便听到沈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虽说切磋并不限定方式，但若赵小姐没有其他手段的话，还是退下吧。沈涵对赵小姐，并没有其他心思。” 这话说的，意思就是赵倩怡自作多情，以为沈涵喜欢她了。台下正疑惑，听了此言也是哄然大笑，不少女子还窃窃私语，想来言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倩怡心中气急，心知被人耍了，却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躁。能下心思学这些的，又怎么会脸皮薄？心里一转，面上表情变换自然，转身楚楚可怜的看着沈涵。 “沈公子缘何这般说？倩怡只是想帮沈公子透透气。”心里却是想着，早知道就直接把人推下去了，还想着看看这小公子的容貌是如何呢。 沈涵轻笑，他向来是不喜欢这些技艺的。就好像，他最是不耐游手好闲之人泛泛而谈一般。赵倩怡是赵程远之女，赵程远性格豪爽，倒是不料他女儿学的这个。 赵家又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功。 “赵小姐。” 赵倩怡顿住，突然脸一阵扭曲，全然不见方才优雅的模样，摔倒在地。 众人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见沈涵几步上前，盖上锦布，搭脉。 “无碍，带下，经水不利，少腹满痛……” 不少听懂了的女子满脸通红的背过身去，一些男子迷茫的看着。总之知道这女人没事不会出命案就行。 谢伟仁黑线，招手让人把仍然扭曲着脸的赵倩怡抬下去，当作没看到刚刚沈涵飞针的动作。 “沈涵胜。” 原木对沈涵的态度很满意，眉头也松开了，盯着对方的背影目不转睛。 易成天突然凑到杨万木身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原木耳朵动了动，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却在易成天离开后，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沉。 杨万木笑呵呵的，好像一点都不知情一样，介绍道：“那个是易阳门的大弟子，这次主动要来协助办理武林会。说起来，小沈子好像对他有些兴趣呢。” 至于是哪个兴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原木瞥了他一眼，对这个表里不一的老前辈不爽的很。偏生对方对他也不错，对子清更是不错，即使总是要把他名字用各种不正确的方式叫出来，他也无可奈何。 要真把这老头怎么样了，他那看起来随性不羁的师父立马能赶过来揪他耳朵。这事他有经验，他师父还真干过这事，原因就是因为他小时候不耐烦申老总是管东管西顶了几句。 虽说不爱幼，但尊老这一点原木还是沾的上边的。当然，他的尊老表现在，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你爱咋咋，他就当没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最后还是没上成，好遗憾。 第43章 沈涵总觉得他遗漏了什么，思考了一整个下午，没想起来。一般想不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沈涵想了想，将此事放到一边。 方深这几天被好好折腾了一番。若不是当着沈涵的面，估计不脱层皮还是轻的。沈涵对此无可置否,就好像有多大的能量就要担起多大的责任一样,在了解到这里会武之人耐打能力几何倍数增加后，沈涵觉得那些不过是小case了。 说起啦,华生旎后来怎么样沈涵并不清楚,待他想起来的时候,华生旎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之所以想起华生旎，不过是有人见沈涵愈挫愈勇,心有不甘想接着盛莎楼的事把他拖下去罢了。 不过,到底是他消息不够灵通，未曾了解到盛莎楼当初便是原木动的手。这下,红参的名字倒是正了正。无论如何，与引起众怒而无从下手的盛莎楼相比,红参要讨喜的多。 最后沈涵……没拿第一。怎么说他也不是武功见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存在比他强的人并不是没有。但好歹是打到了决赛，虽说败在了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手里，沈涵却并不会觉得颓败。 他本来就对名次并不敏感，之所以上台不过是因为他是沈家人。 倒是原木，见他败了，便上台与那人打斗起来。 结果，本来拿个第二的沈涵落到了第三，第一是原木。 若是别的人，只怕要怀疑原木的初衷了。 “呵，沈公子果然好身手，只不过还是不比人家勤学苦练来的强。” 沈涵收回望着亭外的视线，转头去看身后单手拎着剑看似随意却随时可以出剑的易成天。这几日易成天人多的时候还好，按兵不动，无人的时候几次想刺沈涵一剑。沈涵一点都不怀疑对方是想要他的命，他唯一闹不明白的是，据调查的消息显示，他跟这固执的很的易成天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难道仅仅是看他不爽所以要杀了他吗？ 可他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沈涵黑沉沉的眸子看人的时候，难免让人有些心慌，特别是他还不说话。易成天手一紧，就欲出手，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师姐，那个原木太……太……总之不适合师姐，师姐你还是放弃吧。” “声儿，胡说什么呢，我跟原公子没关系。” “师姐还想瞒我吗，那原公子出现的时候师姐总盯着他看，难道还是我错看了吗？” “声儿，是你误会了。” 声音愈来愈近，易成天变了变脸，提剑欲走，却听到沈涵道：“我记得，易成天易师兄当初是第一场就败了吧。” 易成天阴沉着脸，看他。沈涵面色不动，转过身去，注视着亭外某处，一副送客的模样。易成天听着耳边愈来愈近的声音，冷哼一声，闪身走了。 原木自角落闪出来，立于沈涵身旁，垂眸看着个子似乎突然窜高了的沈涵不言。沈涵并未注意到原木的视线，调笑道：“你的暗恋者要来了，你站这好吗？” 原木看他，沈涵嘴唇微勾，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原木：“与我无关。” 沈涵笑：“呵。要不要见见？”虽是询问语气，脚步却是向着另一边走去。 原木眼眸微敛，拢袖跟在沈涵身后。直到两人消失在拱门处，原木也未曾回头看过顿在另一边的两人。 明伊人平淡无波的看了眼郝声莲，道：“都说是你多想了，偏偏不信。沈公子跟原公子想来听了个全，不知误会了没有。” 郝声莲也有些尴尬，有种背后偷偷说别人坏话的感觉，以她的性子对此感觉很是诡异。此时听到明伊人的话，想都没想道：“肯定没听到啦。如果听到了，师姐这么美的人喜欢他他还不得高兴死啊。” 明伊人无奈的看郝声莲一眼，摇了摇头，道：“你方才不也是说了，原公子这般俊美……想来身边是不差人的。”她向来不会否认自己的容貌，但也不会高看自己的容貌。 而明伊人没有说的是，看着沈涵和原木两人的背影，明明是一前一后错开的，她偏偏觉得这两人是在携手…… 摇了摇头，大概是她最近想太多了。 …… “不知在座的谁知道最近北塞的动静？” 一晃三天过去，能够了解的大家都了解了，谁强谁弱，谁有真本事谁只是吹嘘，这几天基本见的清楚。而早先看脸组成的小团体也有了改变，不少人对沈涵示好。早先不过是看在沈家的份上，这时候却是或多或少的看沈涵本人了。 一个仅仅挂着某个家族名字的人，和一个有真本事并且学医，而且还是某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就算是看沈涵一扎一个准的针术上，就被礼遇三分。而易成天在这些年轻人眼里，形象却是有些差起来。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勉强，五次六次大家就要怀疑了。 你总是说些给沈家小公子拉仇恨的话，到底是你不会说话，还是你想借着我们这些人对付沈公子？也只有那些扒着易阳门的人还装看不出了。 到底还是太过了。 沈涵又不是什么圣母圣父，总是被人黑还得防着对方突然刺出一剑，危及到自己的性命他自然不会放过。不管什么原因。 但，处理易成天在这个时候并不合适，他也要好好合计一下。要知道，原木几次准备趁着夜深人静直接给那人一刀了。 沈涵见周围并未有人出声，他也不知杨老爷子是想卖个关子还是如何，沉默了一下，还是配合道：“杨老前辈可是说北塞年前的异动？”他说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要知道明培成去了北塞之后到现在都没个回信，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本国之外的消息由他爹管着，一出了本国，沈涵差不多就是个眼闭耳塞的状态。 到底还是他年纪不够，家中不放心让他接管太多。 杨万木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了沈涵一眼，道：“却是如此。虽说老头子现在在这里说可能有些危言耸听，但以防万一，还是给尔等敲个警钟。” “在座的若是读过开元史书的大概知道一些，但有些秘闻却是除了老一辈传下来的人之外，谁都不知道的。当年我朝与异族大战时，端点便是从北塞开始的。当时的情况是寒冬时北塞外的游牧者无食，闯入我朝边境城池烧杀抢掠，后被镇压。事情告一段落后，北塞部落联合起来，共同攻打我朝边境，与此同时，朝内各地出现异族烧杀抢掠的现象，让我朝一时大乱。好在上面那位是为明君，当机立断发出‘召侠令’，这也是自历史以来朝廷首次找江湖中人。这也是如今你们有的前辈能够在朝廷中有一方土地的开始。当时，朝廷的军队在边塞与北塞异族对抗，而明君却是将内陆放心的交给了我们这些江湖人。” 杨万木抬头，看着晴光大好的天，道：“也是那个时候，向来自由散漫的江湖中人才意识到，有时候背负一些责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受。你们不知道吧，在那之前，在百姓眼里我们大多只是个会功夫的武夫罢了。除了那些帮助百姓良多的，其他学武之人最后却和那些会点外家功夫的看家护卫差不多。而那之后，我们才称之为——侠。” “话题扯远了。诶，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一下过去，可惜，老头子也是听老头子的前辈说的，并未亲见当时的场景……总之，北塞异动，想来又是那些异族在整什么幺蛾子。无论怎样，老头子希望，在朝廷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能够出一份自己的力！” 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虽未运用内力却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听的清楚，引得现场一片寂静。 沈涵率先站起身来，指手为誓：“吾名沈涵，吾为臻国之民，愿为国之众民生，为国之众民死，以国民为先，在此立誓。” 众人：“在此立誓。” 杨万木满意的点点头，扬手让众人坐下，才正式开始讲故事。 沈涵瞥眼原木，刚刚原木一声都没吭，最多嘴唇动了下。沈涵最不怕的便是立誓，誓言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束缚力，说到底是在无神论和唯物主义的现代生活久了，对此并不在意。不过，他也不会乐意让自己生活的地方一片狼藉便是了。即使是穿越了，沈涵依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是若是为之生死，沈涵是做不到的。 立誓，不过是因为古人对誓言看得很重，他不过是带个头罢了。江湖风气好，身为江湖中人之一，他也过的舒心。至少，在武林镇这几天，相较于他前几次出门，要舒服的多。 谁稀罕走哪就遇到各种诡异的事啊？ 也许是乌鸦嘴，也许是沈涵脸太黑，才觉得舒心没多久，就有人打断杨万木的故事，冲到沈涵面前，‘啪’的一声就跪下了。 “公子，夫人急召，家中急事望公子速回。” 沈涵：“……” 原木眼一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真是家事啊，不过办家事的时候出了别的事…… 第44章 沈奶奶离世了。 直到五年前还温顺和蔼的老奶奶，在前几日仙游去了。对此,沈家上下都很……复杂。 在五年前,不知何故，沈奶奶一反往日温顺和蔼慈爱的模样，突然变得不通人情起来。对沈家上上下下不满,对沈璨今说教，对秦瑜森挑剔,也就沈涵,勉强能得个好脸色，却不让近身。 并且，死活闹着要去当初沈爷爷亲手给她建的小木屋里去住着。 沈家众人一直都很尊敬爱戴这个老奶奶,在沈爷爷突然离世那一年，是她挺身而出，一反往常柔顺的模样,顶起了沈家，直到沈璨今和秦瑜森得到消息从关外之外赶回来。 也是那一年,沈奶奶被秦瑜森调养的康健的身子,渐渐败落，无论秦瑜森怎么努力都挽救不了。 她的心死了。 沈家人一直试图让她开心起来，却收效甚微。直到她闹着吵着要搬出沈家…… 沈奶奶的想法，其实，沈家几位上位者还是知道的。 沈奶奶是在沈爷爷出事之后，慢慢的变了性子，从沉闷，变成了暴躁。然，秦瑜森却发现，沈奶奶偶尔会在深夜里偷偷的流泪。 她不过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跟她失去她的丈夫时一样，悲伤的不能自己。也许秦瑜森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是，除了这样，谁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生都温柔和顺的沈奶奶，会在年老的时候这么暴躁。 沈涵千里迢迢赶回沈家时，沈家已处处挂起了白布，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一身艳色服饰的秦瑜森，也换上了简单朴素的素衣。 棺木从正门抬到沈家大厅，沈璨今与秦瑜森端端正正的跪着，低着头。 沈涵一进屋，看清了桌子上放着的木牌，脸色唰的难看起来，干脆利落的跪在沈璨今旁边。 沈璨今：“人已到齐，礼起。” …… 深夜，静寂无声，一反其他地方的黑暗，大厅里烛光闪烁，亮目非常。 沈涵心情很差。 秦瑜森不是没说过沈奶奶年岁不多，但估计的却是十年，而现在，才五年，沈奶奶便离世了。秦瑜森不可能说假话欺骗他们父子两，那，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沈奶奶身上。 在为沈奶奶收殓时，秦瑜森便做了检查，确定沈奶奶是自然死亡，并无外因。但是，沈涵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在出远门前，还去了奶奶的小木屋看望，那时候，沈奶奶虽说不如以前精神抖擞，但也不至于短短时间内就仙游了。 望着眼前的厚重棺木，沈涵叹口气。罢了，奶奶这几年深受病痛折磨，加上与爷爷阴阳两隔相思之苦，如今也算解脱了。 但是，如果是有人加速了奶奶的死亡…… 黑夜里，沈涵的双目熠熠生光，寒气逼人。 …… “涵儿似乎有些……”秦瑜森远远看着沈涵，隐藏着身形，与沈璨今道。 沈璨今眯眼，气势牢牢收敛在身旁，毫不在意：“无妨，他能处理好。” “是不是年纪太小了。” 沈璨今摸摸怀里靠着的人的脑袋，道：“你当年还不如他呢，不是也熬过去了。” 秦瑜森一动腿，狠狠的踩了下去。他当年这个年纪确实不如沈涵，但能明摆着说吗。想到自己艰难的熬过了父母双亡的境地，秦瑜森又看了看背影孤立的沈涵，叹口气。 “也罢，至少还有我们。” 虽然不明白为何沈涵自小就喜欢将事事弄个清楚明白才罢休，殊不知这样有时候才会更加痛苦，但，不同于他当年独自艰难前行，沈涵还有他们在身后。 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是有人给他收尾的。 至于沈奶奶的事…… 秦瑜森叹口气，无论当年是因为什么，现在，她也解脱了。虽然他和沈璨今有些伤心，但路还长，他只能保佑在这么多年后，婆婆还能跟公公相聚了。 沈璨今：“如果你实在……不妨告诉他……” 秦瑜森抬头，望他：“你觉得，他会信吗？”说完，又顿了顿，道，“他会信，因为我是他娘，但是，他还是不会罢手。” 沈璨今叹气，两人相携着离开了。 …… 翌日清早，跪着思量了一夜的沈涵在沈璨今和秦瑜森携手同来时，被扶着起身了。一动不动的跪了一晚上，铁打的汉子也该虚了，更何况沈涵还是个发育中的少年。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秦瑜森只让他跪了一夜，后六夜他和沈璨今一起便是。 停棺七日后入土，是沈家的规矩。 秦瑜森：“如何？” 沈涵摇摇头，声音因为一夜未睡而有些嘶哑：“没事。” 沈璨今看他一眼，未说话， 秦瑜森摸摸他的头，道：“去打理一下吧，那些人应该也快收到消息了，指不定要上门‘拜访’。有些人可以请出去，有些人确实不能。” 沈涵点点头，微微活动了一下，又朝着棺木磕了个头，才离开。 秦瑜森看了眼他的背影，与沈璨今相视一眼，携手跪下。 不同于沈涵安安静静的跪着，秦瑜森自跪下后，就不停的在说话。 “婆婆，您还记得吗？也许您不记得了，在第一次看到您的时候，儿媳当时真是慌到不行。因为，前一天，儿媳不小心把您精心呵护的牡丹打翻了……” “婆婆……” “璨今那时候说，您是个非常和蔼的人，一定不会生儿媳的气……” “婆婆，即使接受了儿媳，您还是想要一个闺女，想要个孙子……这些您都没有说。我知道……” …… 沈涵回房后，看了眼镜子中除了眼下有些青色，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简单的重新竖好了头发，换了身素衣，便又出门了。 还未进门，沈涵便听到他娘亲大人在厅内如细水流长般的叙述，顿了顿，便看见通往前门的道上一名小厮正在往这边赶。 沈涵想了想，伸手拦下，道：“怎么了？” 小厮利落的行了个礼，道：“公子，有自称灵剑山庄的人说要进来给老夫人磕头。” 沈涵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杜暖玉的影子，回头看了眼大厅，道：“带我去。” 小厮：“是。” …… 大门口，因为府门挂着的白布冷清许多的地方，突兀的停着一辆马车。沈涵打量了一会儿，拱手道：“贵客驾到，有失远迎。然府中近日有事，无暇待客，还请贵客报上名来，日后前去拜访。” 话一落，车帘微微动了动，紧接着，一个绑着白头带一身素衣的小男孩蹦了下来。沈涵看了眼，便知这是杜暖玉的儿子没错。 果不其然，随后便有一双玉手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杜暖玉：“我既是秦夫人的干妹妹，自然也是沈老夫人的干女儿。沈老夫人仙游，我自当前来拜访。” 话落，也许是早前教导过了，那小男孩也奶声奶气道：“娘亲说要带我看奶奶，哥哥你让我们进去好不好。” 沈涵顿了顿，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正巧一小厮自府内出来，凑到沈涵耳边说了几句。 沈涵眼眸微敛，微微侧身让开道来，道：“家母有请。” 杜暖玉微微点头，抬步，经过沈涵身边时，突然道：“节哀。天道轮回，因果不改。” 沈涵表情平静，似乎没有听出什么道来。 待杜暖玉与她儿子进了门内，沈涵一转身就欲进门，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喊声。 “诶诶诶！等等！听闻沈家有事，我虎家三兄弟来帮忙啦！” 沈涵一顿，抬头迎着杜暖玉带着询问的目光，道：“还请姑姑随小厮进去，沈涵还有事便不送了。” 杜暖玉点点头，牵着好奇的想要出门看看的小男孩的手，步伐缓慢的向着大厅而去。 沈涵转身，挡在门口，仰头看着随声而来的三个壮汉，道：“有失远迎，不知三位是？” 带头的壮汉道：“我们是虎家三兄弟，早年受沈老夫人的恩惠，弃恶扬善。如今沈老夫人离世，我们自当前来送一程。我是虎乾。” “我是虎燊。” “我是虎伪。” 若不是场合不对，沈涵都想吐槽了，这糟心名字谁给取的。 沈涵：“感谢诸位好心，然沈涵不清楚这些事，可否让沈涵派人询问一下家母？” 虎乾豪气的拍拍胸，道：“小公子且去，我们虎家三兄弟做不出强闯的事，你且安心！” 沈涵听着对方震天的吼声，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耳朵，吩咐一边等待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小跑进了府里。沈璨今明令禁止，这几日不可在府内使用轻功。 沈涵正与虎家三人对立而站，突然耳朵动了动，望向西南方向。 不一会儿，一身白袍的原木自天上落下，衬着俊美的脸庞，让人有种天神下凡的错觉。沈涵眼里闪过惊讶，他快马加鞭的赶回来，那之前原木还在镇子里呆着，今天又出现在了沈府？ 虎家三兄弟显然被原木的出场镇住，虎乾喃喃道：“我的天，神仙下凡了。” 沈涵：“你怎么来了？” 原木看也没看被自己晃住的三个壮汉，道：“听闻府中有事，来看看有什么帮的上忙的，顺便送老夫人一程。” 沈涵微微点头，正巧方才去通报的小厮赶来，得了消息，沈涵干脆把大门打开来，迎接前来吊唁的人。 原木见沈涵一副镇守府门的架势，想了想，拢了拢袍子，未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还是等二人相处时在拿吧。 虎家三兄弟跟着小厮进了府，进门前不望再看原木一眼，被原木带着寒光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第45章 七日。 沈涵一身白衣，奉命出行。奉的是朝廷之上那人的命，奉的是他爹娘的命。 原因不过是，这七日，沈涵让几个侍女给他奶奶赔命，手法利落干脆，让不少人震惊。八个侍女，全都死了。 究其原因，不过一句，叛徒。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呢？ 利诱，威逼。 若这八个人有一个是被威逼的，沈涵都不会放过她，更何况只是纯粹的利诱。 ‘卫先生。’ 沈涵眯眼，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 他没有错过那些侍女说出这个称谓时，杜姑姑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 这里面明显有文章，但沈涵一点都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 沈奶奶虽说是致郁而死，但因，在那人身上，他自然不会放过。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那么不管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会一直走下去。 而首先，他要做的，是寻着线索摸下去。 恰好，北塞出事，朝廷急召有识之士前往助一臂之力。线索在北方，现在出事的也是北方，沈涵一点也不介意先将两者挂钩…… …… 原木：“子清。” 沈涵闻声转头，静静的看着他。原木迎着他平淡的目光，心生不喜，他不喜欢这种眼神。上一世，到死前，沈涵都是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就是因为这目光，他才无法摸清沈涵的心绪。 原木抬手，遮住他的双眼，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克制不住要伤害你。 沈涵顿了顿，伸手拉下他的手，眼神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抱歉，有点神游。” 原木眯眼，突起轻笑出声，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亲，道：“无事，你开心就好。” 沈涵对原木的面容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抗性，隔近了看着原木毫无瑕疵的俊脸，还是有些感慨。怎么会有人皮肤好成这样，女子比了都要自惭形秽。 颜好，体健，有钱，有势，还有众多美貌侍女。这么看，原木简直是人生赢家。 沈涵回想起自己近几日的状态，却是有些过度了。也许是穿越之后过的太过顺遂，万事都能顺顺当当的解决，所以在察觉到被人算计的时候才会这么激动。 “叮！” “什么人！” 沈涵迅速转头望过去，却见一女子正举剑与几名壮汉对峙，看情况是一路飞跃而至恰巧碰上了他们一行人。沈涵眯眼，女子的面容有些熟悉，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 原木：“她是颜水心。” 沈涵思量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动作迅速飞至女子身前，亲自出手打退了那几位面带不善的汉子。 颜水心一愣，并未收剑，而是防备的看着沈涵：“你是谁？” 沈涵无言的看了她一眼，这位破绽多到无法言说倒是大出他的意外，虽早有预料，但这也… 原木：“哼，太弱了。” 颜水心一点反应都没有，想来是被说习惯了。 沈涵轻咳一声，暗道原木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却是君子风范的行了个晚辈礼。 “晚辈沈涵见过颜前辈。” 颜水心确实很弱，江湖上随便拎出一个新手说不定都能把她比下去，那浑身的破绽说不定稍微有阅历的武夫都能把她打下去。人长得清秀，武力值又弱成这样，按理是不该在这江湖上走动的。而她能在江湖上走这么久还一点事都没有，还被沈涵尊为前辈，原因其实很简单。 颜水心是颜君的师傅。颜君是谁？颜君是当之无愧的武学天才。在沈涵出世之前，颜君与欧生源、百闻生并称三君子。颜君以武力值排第一，欧生源以人脉排第二，百闻生以消息排第三。三人之所以并称为三君子，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三人很少露出行踪，但见过的人都会称一句“好个君子翩翩朗如玉”。 欧生源最活跃，颜君偶尔有行踪露出来，百闻生是真正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其他人不知道颜君的行踪，沈涵想知道却是简单的很。不为其他，因为百闻生曾经是秦瑜森的病人，现在是沈家的合作人之一。 因此，此时见到颜水心单独一人出现，沈涵是很讶异的。颜君别人不知道，沈家几位掌权的都知道，颜君完全是跟他师傅绑定在一起的。 谁也说不清楚是颜君跟着颜水心还是颜水心跟着颜君，反正两个人在一起，谁也没离开谁。 沈涵心中有异，颜水心想了一会，却道：“你是秦神医的儿子？” 沈涵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是提他爹的。 沈涵：“正是晚辈。” 颜水心紧接着问：“你会医？” 沈涵心下一动，道：“小有所成。” 颜水心伸手就要拉沈涵的手腕，原木眼睛一眯，扇子一收啪的一声打掉。 颜水心捂着一下子红起来的手，看也没看原木，连声道：“那你随我来，有一个人需要你救一救。” 原木挑眉，脚步微动便要阻拦，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颜水心，背脊挺拔立于沈涵身侧。沈涵虽未漏过原木的异常，但并未多想，道：“颜前辈亲请，不好推辞，劳烦带路。” 话还没说完，颜水心已经转身往回跑。 沈涵微愣，旋即道：“不如颜前辈指明方位，我先行赶去。”沈涵也是看出颜水心真急切的很，不然也不会忘记还有轻功可以用，若是平常，他自然是不会这么无礼，行在前面。 颜水心听言，微微停顿了下，道：“君儿不会停在原地，但他受伤颇重，应当还在东南方向…我…麻烦沈少侠找一下…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着说着，颜水心眼眶都红了，眼眶一下子凝出水珠来，眼瞧着要哭出来。想来是真急了。 沈涵心下无奈的叹口气，道：“颜前辈且放宽些，小辈会尽全力的。保护好颜前辈，出事了自己领罚。” 话落，转身，几瞬间便没了踪影，同时不见了的还有原木，留着两方人马面面相觑一会，默契的一方占了半边，将颜水心保护在中间。 “颜小姐，冒犯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小姐带我们去主子那边。” 沈家人挺胸抬头，他们只是保护颜小姐，这种半威胁的话是原公子的手下说的，跟他们才没有关系呢。 颜水心想来是第一次受到这待遇，惊了一下，自知武力不高，如此也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全。擦擦眼睛，道：“我们走吧。” 不出声的话，这场面还是挺像大小姐带着众仆人逛街的。 沈涵找到目标并不困难，颜水心武力值不高，轻功虽好上许多，但到底比不上沈涵轻功卓越，并未离开太远，再者，沈涵兼职医生，对血腥味不要太敏锐。 不过，沈涵眯眼看着眼前的三条路，对方防着别人追上，做了些处理。 原木轻轻落在沈涵身边，看了眼三条均沾了血迹的路，拢袖不言。 沈涵停了一会儿，突然翻身，跃进旁边的高墙内。还未落地，便察觉到危险，手指微动，还未出手，便听见兵器碎裂的声音。 稳稳落地，沈涵抱拳，道：“颜公子，我乃秦瑜森之子沈涵，受颜水心前辈的委托前来寻公子。” 高墙内，一面目苍白的黑衣男子站在院角，目光如利剑毫不掩其锐气，看着沈涵。准确的说，是沈涵身后的原木。 听完沈涵的话，他才将目光移到沈涵身上，开口：“我师傅呢。” 沈涵：“颜前辈力竭，在后面，正在赶来。我安排了人手保护，请颜公子放心。” 颜君看着他，眼神不变，也没说其他，就那么看着。 沈涵立于原地不动，身后的原木眼神都能把人撕开了。沈涵手动了动，退后一步，几乎整个人贴在原木胸膛上。 他轻声道：“无碍，他内力已泄，不过是个架势而已，我不会受伤的。” 原木微僵，旋即放松下来。沈涵未想太多，背对着原木却没有看见原木眼神变了。 如果说刚刚原木的眼神只是想给颜君一剑的话，现在的眼神是要杀了他了。 颜君眯眼，身上杀意大放。 “君儿！” 恰在此时，精疲力尽的颜水心赶到，在侍从的帮助下翻过高墙，便看到颜君与沈涵两人对峙，相隔起码有三十尺距离。 她稍微想了想，便知道是颜君犟起来了。 颜水心一落地，便往颜君那边走，一边与沈涵道：“沈少侠，还请来为我徒医治一下…” “小心！” “捉住他，死活不论！” “水心！” 变故突起，沈涵飞身上前，伸手欲拉开颜水心，手下一空，却发现颜水心已被颜君搂进怀里，好好的保护着。 眼一眯，上前便点住了颜君周身大穴，引得颜水心惊叫一声：“沈少侠这是做什么！” 沈涵看了眼已经气绝的暗杀者，与颜水心解释道：“颜公子本就身受重伤，强撑已是不妥，方才以身挡毒，晚辈为了抑制毒素，只能出此下策。还请颜前辈后退十尺，让晚辈为颜公子排毒。” 颜水心眼睛通红，看了颜君一眼，转头问沈涵：“一定要远离吗？我徒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沈涵顿了顿，道：“颜前辈…” 颜水心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还是乖巧的离开了颜君的怀抱。不近不远，恰好十尺。 虽有些不妥当，沈涵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第46章 “匕首。” 沈涵头也不抬的下令，一边的原木默契的递上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颜水心看着沈涵抬手就要割破颜君的手腕，眼皮跳啊跳，还是没忍住，道：“沈少侠这……” 沈涵沉稳的轻轻划破颜君手腕处的肌肤，看着带着些暗沉的血液流出，脸色变也没变。 “颜前辈大可称晚辈之名。晚辈已将大部分毒物排出，然颜少侠受伤颇重，失血过多，还需大补。另晚辈替颜少侠配副药，若今日子时颜少侠并未醒来，还需服用药物，将体内剩下的毒物排出。此外并没有什么大碍，颜前辈安心。” 颜水心脸色苍白的看着昏迷不醒的颜君，方才颜君突然失去意识把她吓了一跳。此时沈涵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她心里却是慌的厉害，此时除了腿软的跪坐在昏迷的男子身边，说不出话来。 沈涵抬头看了看天色，拍拍手站起来，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着。”说罢，伸手欲扶颜水心起来。 还未碰到人，一边便有人伸出手来恭敬的将一脸苍白的颜水心扶起。沈涵看了一眼，收回了手，吩咐道：“去两个人寻块木板来，将颜公子抬上。记住，动作轻一点。” “是。” 沈涵一令下，自有人领命而去。原木静立在一边并未多言，气场却压人的很。也是多亏了他，颜水心到现在没晕过去也是警惕着原木对颜君不利。她与秦瑜森有交往，自然信得过沈涵，但她虽武力不高，脑子还是在的。 原木对颜君明显有敌意。 颜水心来晚一步，自然不会知道颜君在她来之前如何冒犯了沈涵，原木如此也是理所当然。 沈涵看出颜水心已经很是疲劳，何该去好好休息，但也知道颜君现在这个情况她是不会应允的，想了想并未出声，转而与原木低声道：“附近哪里有药铺？” 原木对上沈涵清澈的眼，沉默一瞬，嗓音微哑道：“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沈涵看他一眼，原木微愣，旋即反应过来。沈涵手下的人也不少吃素的，问他哪有实际是是问他有没有带药材。也怪他分了心。 原木一挥手，边上一人几步跨在两人身前，单膝下跪，垂头道：“主子，公子。” 原木：“随行是否带了药材。” “并未。” 跟着沈公子出来他们哪里还想着药噢，之前也没这规矩啊，顶多也就带着些应急的伤药罢了。 沈涵眯眼，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有几座房屋，但却连一个村都称不上，是有些纳闷为何在这种地方建起高墙，但沈涵还是清楚起码就近是不会有药铺的。正要安排人手去远一些的地方找找，突然冒出一道声音来。 “哎哟！你们怎么还不走！” 沈涵眼一跳，来者不说其他，轻功就不错。他先前可完全没注意到有人。 循声望去，白墙青瓦上稳稳立着一人，带着半面面具，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还闭着。沈涵很清楚他在看自己。 原木微动，挡在沈涵身前，抬手……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出手就伤人呢！” 那人翻身躲过原木突然射出的东西，灵巧的落在瓦片上。话刚说完，原木又是一抬手。 “嘿嘿，打不着小爷…啊呀我的娘！” 至始至终，他的眼都闭着，没有半点睁开的迹象。沈涵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原木。原木会意，拔剑而上。 “叮！” 那人不知从何处拎出一把剑来，剑身细长，剑柄处应是镶嵌了宝石，夕阳下也显得熠熠生光。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原木数次刺向对方死穴，均被对方轻轻巧巧挑剑躲过。 两人焦灼在一起，沈涵不知何时已落于青瓦之上观战。 那人一直处于防御状态，原木攻势节节攀上。一开始那人还小爷小爷的叫着，此刻却是安静的很。正当此时，原木瞅准了空隙，一剑刺去，眼瞅着要刺如那人的咽喉时，沈涵却发现那人要睁眼了。 “原木。” 话落，原木微顿，利落收剑后退至沈涵身侧。对方眼皮子动了动，收起了剑，终究没睁开眼，道：“看来你小子知道小爷我是谁。” 沈涵平淡的扯了扯嘴角，道：“童颜神剑叶成天，叶前辈，慕名已久。” 叶成天哈哈笑了两声，抱胸，道：“既然知道小爷我，那你不会不知道得罪小爷会是什么后果吧。” 沈涵：“晚辈不知前辈是何意思。” 叶成天歪了歪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是你指使的。” 沈涵抬了抬眼皮，道：“晚辈可没那么大本事，使唤红参的少主。叶前辈，家母想念你已久，只苦于无缘得见，此间得了叶前辈的住处，家母得了消息想来会很是开心。” 叶成天：“家母？你娘是谁？” 沈涵突然盯着叶成天的眼睛，缓缓道：“秦瑜森。” 即使知道沈涵盯着自己眼睛看，叶成天也忍不住睁开了眼，惊道：“秦瑜森？那个魔头？” 说着又觉在人家儿子面前这么说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是秦…沈涵？” 沈涵眯眼，虽说只睁开了片刻，他也看的清楚。果然如他娘所说，这叶成天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也难怪他大部分时候都闭着了。 沈涵：“正是晚辈。” 叶成天转头就走，远远落下一句话：“我还有事先走了，这屋子你们爱住多久住多久。告诉秦瑜森，不用太想我！” 沈涵淡定的看着叶成天越来越小的背影，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落荒而逃。按秦瑜森的说法，叶成天自小跟秦瑜森一块儿长大，对于秦瑜森的无良他显然比别人更清楚。据说，二人出江湖的第二天叶成天就“残忍的抛弃了”秦瑜森独自闯荡去了。 也是因为这样，除了自家人，还真没人会把这个神出鬼没的童颜神剑与鬼手神医联系在一起。 不过事隔这么多年，叶成天听见秦瑜森的名字就跑，沈涵还真是好奇他娘当年到底对叶成天做了什么。 沈涵笑笑，吩咐道：“叶前辈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必客气。将颜公子抬入房内好生安置，其余人去四周看一看。” …… 颜君醒来时已是半夜，随着时间推移，颜水心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在看见颜君睁眼的那一刻，确定不会再有事后，还未与颜君说上一句话，心神一松，昏了过去。 颜君慌忙接住倒下的人，还未检查便察觉到什么，突然眯眼朝门口望去。 沈涵得了属下的消息前来查看，脚刚准备踏入，突然收了回去。一枚铜币直直射入他方才脚要落下的位置。 沈涵一挑眉，这颜君莫不是以为他很好欺负？ 未再躲避，沈涵径直踏入房内，似是随意的接住飞入怀里的物什，一抬手，烛光下细微的银光一闪，颜君突然僵立不动。 沈涵看他一眼，并未搭理，上前替颜水心把脉。 在确定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大碍之后，体贴的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盖好被子，转身就走。至于颜君，刚醒来精神就那么好，晾晾想来也没什么。 至于他能不能解开穴道……不说他手法承袭与秦瑜森，就颜君这样刚醒来内力都没恢复就耗费大半在无用功上，呵呵哒。 颜君就这么维持这么一个姿势过了一夜，直到天亮了一个时辰之后，沈涵与原木连诀而来。 原木一双凤眼在看着颜君时，从未掩饰过他对颜君的…杀意。 沈涵：“颜公子感觉如何？” 沈涵倒是并未想太多，虽说两次被攻击，但他也清楚那是对方下意识的行为，其本意……好吧其实他也挺不爽的。不过他现在是个大夫，该做的还是要做，职责外的事么…… 颜君瞪眼看他，这般受制于人的感受换谁来都不好受，偏偏他此时后继无力，那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他动弹不得，硬生生的过了一夜。 沈涵见他不说话，似乎才想起来般，道：“噢，抱歉，我忘了颜公子内力不济，未曾解穴便离去，万分抱歉。”说着，往前走两步似乎要为他解穴。 颜君还未有所反应，原木看他一眼，抬手射出一物，打在颜君的穴道上。瞬息，颜君便发现血液开始流通起来。 沈涵收回手，转而拾起地上的银锭，转头与原木道：“虽知你不差钱，但是这么随手扔的习惯可不好。”语气说不上责怪，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件事。 原木瞟了马上打坐的颜君一眼，看着沈涵，轻轻嗯了一声，似是赞同。 沈涵也不过随口说说，见颜君虽然没有再做出攻击他的行为，但也视而不见，挑眉：他还不乐意伺候这大爷呢。 沈涵：“颜公子既然无事，我等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颜前辈受惊不小，此刻应在安睡。然女子到底娇弱，这药膳方子给你，待她醒来叫人做与她食用，好歹补回来一些。” 说罢，沈涵原木二人转身便要离去。 “昨日偷袭我的人是受了卫无深的命。” 颜君突然出声，沈涵脚步停住，与原木相视一眼，复有转过身去，道：“颜公子所说的卫无深是……” 第47章 番外 “原木，我真高兴，没有和你在一起。” 即使嘴里不断的溢出鲜血，脸庞精致的男人嘴角依然带着笑，眼里带着释然。 原木静静的看着，眼里平淡无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觉得她无理取闹，没事给这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神策下毒，还偏偏用了他的名义。但他自两人在一起后，他一直忙于复仇，在她身上没有花费什么心思。 大概是因为沈涵喜欢他，所以有了危机感吧。 原木赶回来的时候，沈涵已经快死了。凭他的内力，能撑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其实只要他想，解药完全赶得及。 原木怎么也想不通，沈涵不仅中招了，而且还未解毒。 就这么安静的等着死亡。 对于原木这个用所用生命来复仇的人来说，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沈涵为了什么原因。 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看见沈涵这个模样，他似乎觉得很不对。 哪不对？ 哪里都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哪到底是哪样的？ 原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涵断绝了生机，就算是死亡，那张比女人都漂亮的脸，也依然美，而不显娘气。 …… “主子。” 原木回神。 转头望向窗外，已经到了该点灯的时候了。 他居然出神了这么久。 “主子，”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姑娘来了。” “嗯？” 原木轻轻哼出声，像是疑问，又像只是出声而已。 半响无声。 “我今天还有事，让她先去歇着吧，不用等我。” “是。” 待人走了，原木欲回身去书房处理剩下的事宜，却发现自己怀里有东西。 是沈涵。 已经死掉的沈涵。 原木无意义的啊了声，“果然哪里不对。” 说着，手上却将人又往怀里压了压，死死的抱住。 “到底哪里不对。” 他为什么会……放不开手。 “好奇怪。” 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我应该早就习惯了的。” 他为什么会觉得，心好痛。 “你怎么……会死？” 无人回他，一片静寂，连夏夜应有的虫鸣声也没有了。 “你怎么会死。” “你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 “你不可能会死。” “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在一起。” 怀里的身躯明明已经冰冷，一身红色袍子的男人却仍然固执的抱着，死死的抱着。 屋子里昏暗无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冰冷的身躯无法回答他，嘴角已经干枯的黑色血迹无声叫嚣。 原木缓缓的跪到了地上，轻轻的捧起了那人精致毫无血色的脸，低头亲吻。 “你没死，我知道。” 他怎么会容许旁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他怎么会容许那个女人在出现在他眼前。 他怎么会让沈涵陷入危险境地。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让沈涵这样的死亡。 “这是梦，对吗？” 他轻轻低语。 “我要怎么样才能醒来呢？” 他轻轻抚了抚他散落的头发。 “我知道错了，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声音似乎带上了泣意。 “子清，我爱你。” “是不是要我死了，才能醒来。” 摸索着端起桌上早就冰凉的碗。 “子清，子清，子清。” 一口饮下最后的清汤。 …… 沈涵睡的正香，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半天，无奈的睁眼，无奈的看着床顶，叹息：“我真的只是去两天，马上就回来，你不要这么日夜担心好不好。我还没去呢。” 原木死死将人箍在怀里，“不要。” 沈涵：“我是真的……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才答应的吗！原木你反悔要不要这么快！” 原木：“我不许你离开。” 沈涵：“我只是……” 原木：“不许。” 沈涵：“诶，这事不是我说不去就不去的啊。” 原木：“我跟你一起。” 沈涵：“……你不是跟那谁有仇么？” 原木：“……先杀了他。” 沈涵：“你闹哪样！” 原木：“……” 沈涵：“唔——我还——唔！” 下狠手推开：“我还要坐车呢，别闹。” 原木不言，整个人覆上。 “你是我的，不准离开。” 沈涵：“……”遭了邪了。 第48章 咳咳 沈涵做了个梦。 梦里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发展却有偏差。 梦境诡秘。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朝廷还是那个朝廷，但却没有他。 有原木，有秦瑜森，有……卫无深。 没有他，没有青墨…… 原木也和他认识的不一样，一身戾气，寡言，挥手间便是数十条，数百条人命。 他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暴虐，眼神愈来愈晦涩，阴狠。 他看着他带着血煞之气回到京都，以嫡子之名进了王府，闹的王府人心惶惶，闹的京都不得安宁。 他看着他一天天命令吩咐下去，看着他一步一步将他的亲爹逼上绝路，看着他将那酒囊饭袋的世子残害致死。 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秦瑜森亲手布置下的陷阱。 在原木彻底失势前，沈涵眼睁睁看着秦瑜森在原木耳边说了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原木死了，秦瑜森不见踪影，江湖依旧有个沈家。 沈涵惊醒时，摸了摸额头，已经汗湿了。 天光大亮。 沈涵端坐在位，侧头，眼神莫名的看了看原木，引来他奇怪的对视。 原木心下有异，但有外人在场，并未说什么。 沈涵细细想了想，还是将人支使开，微微皱眉，“君白…你……” 原木甚少见他如此态度，心中异常更甚，抿唇，“问吧。” 沈涵顿了顿，“你可是有什么仇怨？” 原木疑惑，“自然难免招人嫉恨。” 沈涵动了动手指，他并非这个意思，但是……罢了，先把紧急的事解决。 沈涵侧头看了看门口，道：“你觉得，那个卫无深会不会是北仑统领。” 这是他梦里带过的事，虽然梦醒之后还记得梦境这件事让沈涵觉得很是奇怪，但是…… 因为并没有正面对着原木，沈涵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异色。 原木语气平淡：“若是这样不正好。”他们正要往北边去，卫无深看样子准备自己送上门。 沈涵似喃喃道：“若是这样，那件事岂不是真的……” 原木盯着沈涵，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动静，“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沈涵回神，“一些猜想，这不是事情太凑巧了。” 原木静静的不说话，沈涵也不在意，招手让人询问了下自个病人的情况，略微想了想，留了些人手，准备继续赶往先前的目的地。 虽然他穿越的事情都发生了，但是梦里的情况太匪夷所思。 行程中途休息的时候，沈涵突然问原木，“要是你发现你娘是个男人……” 话还未说完，沈涵眼前红光一闪，被原木扑倒在地。原木一向喜爱穿着简单大气的红色大袍，这样突然把沈涵扑倒在地，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沈涵面有惊异，“原木！” 原木双手将沈涵的双手牢牢压制，一双凤目眼神清明，却莫名让沈涵感觉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 沈家子弟见此情况反应迅速，将沈涵原木二人包围起来，只要原木敢轻举妄动他们就敢将这个突然袭击自家主子的人捅上十个八个洞窟。 原木带来的人反应慢一点，却也在外面将人统统围住。 这样要真起了变故就是沈家人捅死原木之后被原木的人捅死了。 气氛紧张之时，当事人却好似完全不在意，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想起了什么。” 似乎觉得这样说的不清楚，原木又道，“你知道了什么。” 沈涵睁大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见原木突然低下头，唬了他一跳。 结果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某沈家方脸汉子也是一脸讶异，“我真的打到他了？” 沈涵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压在他身上也累的他喘不过气，“还看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心下却嘀咕，“也好，这时候人多不好询问……他还真的知道些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有退缩之意？ 沈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纷纷转身推开原木的人手，自个歇息去了。 原木带的一班子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来主子好像没事，两人还亲亲热热的抱着，二来……主子说了，这沈公子是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嗯，他们不管了。 待人都散了，沈涵突然觉得脖子一疼…… “嘶……” 醒的够快。 第49章 四九 沈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原木？” 沈涵试探着出声。 无人回应。 正当沈涵缓缓坐起身，试图下床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的回应，“嗯。” 沈涵低头看了看，四肢都完好无损，虽然穿的淡薄，但中衣还完整无损的穿在身上没错。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他刚刚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捆绑play的想法。 果然还是被那个梦境影响了对原木的判断吧？ 原木怎么会囚禁他呢。 沈涵摇了摇头，丢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侧着身子探出床沿，“原木？你在？” 原木：“……嗯。” 沈涵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整了整衣襟，准备下床，“你怎么了？” 语气有些奇怪。 直到沈涵在屋内绕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渐渐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时，原木才答：“没事。” 沈涵皱了皱眉，虽然他是被打晕了，但是因为原木并没有带给他危机感，因此醒来到现在他都能够保持平常心。但……这太不对劲了。 从未见过的房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原木，只穿着相当于内衣的他。以及不见踪影的衣服。 还有，他醒来到现在都没出现的沈家暗卫。 沈涵暗暗运行内力，缓缓的坐在床边，“你出来。” 整个房间除了这张床，就只有窗口的一张桌子。此时窗户那儿一片黢黑，房内并没有点灯，因此沈涵一开始以为已经是深夜。 但现在，他却又不是那么肯定了。 沈涵夜视能力不错，但是在毫无光源的地方，夜视能力再好也起不到作用。因此，在这个房间内，也有沈涵看不见的地方…… 但他不确定原木是否在那。 虽然习武之人能闻声辩位，但原木好似故意不让他找到一般，每次出声短而轻，一时半会，沈涵也找不到他。 尤其是，沈涵的内力不如原木深厚。 找不到，索性便不找。 寂静的房间内，沈涵屏息，缓缓推测原木的位置。 而在他出声之后，原木至今没有动静。 没有说话，也没有出现。 沈涵此时已经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封住了大半，比之三流只强上那么一点点。虽然他并不是非常依赖武功，但这种情况下，脑中不好的联想已经停止不住。 也许他要庆幸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武力？ 这样的情况下，他一边要压下脑海里过于纷乱的猜测和联想，一边要分析现状，同时又要找到房间里的原木。 况且，沈家那些人呢？ 如果，原木不在这个房间里，那他则需要找到他传声的地方。 当然，如果仅仅的没有衣服穿，并不能把他困在这个房间内。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沈涵在一定情况下完全可以穿着一身中衣走出去。 但问题是，出去之后又会有什么呢？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沈涵深呼了一口气，在脑中理清思绪。 突然，他猛的回头看向身后。 一只手捂上他的双眼。 沈涵迅速伸手想要拉下那只手，却不想对方更快的将他的双手锁在了身后，将他牢牢扣进了怀中。 沈涵深吸一口气，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和药味混合在一起的，让人有些微醺的味道，“你想把我的腰拧断吗？” 真的要断了好吗！几乎是一百八十度转向！他屁股还坐在床沿上好吗！ “……” 此情此景，总觉得，沈涵的反应不太对。 沈涵眼睛上的手被移开，脑袋却随后被对方扣在肩上，如同交颈鸳鸯一般。这般亲密的姿态，沈涵还来不及多想，就发现他动作迅速的调整了姿势，让沈涵整个人又上了床，躺在他怀里。 虽然小腰得到了拯救，但是沈涵并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情况并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两人的亲密姿势。 沈涵想了想，干脆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随后才察觉到对方方才也在紧张，随着他的放松也有了些动作。沈涵心中微动，此时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沈涵：“……” 微妙的觉得挫败。 二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安静了一会儿，沈涵突然道：“你不累吗？” “……不累。” 沈涵觉得自己大概大脑生锈了，习武之人，才抱了这么一小会，还没来得及累呢。 沈涵：“你想怎么样？” 既然没有杀心，沈涵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更多的是糊涂不解和莫名其妙。 以及一点点小小的，被打断路程的烦躁。 他到底想干什么？ “……” 对方不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涵也不纠缠，换了个问题，“我的人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除了他的原因，沈涵不作他想。 “没事。” 沈涵：“……都还活着？” “活着。” 沈涵：“你下药了？” 原木可疑的停顿了一会儿，实话实说：“一点点。” 沈涵：“……” 简直丢脸，有着神医坐镇的沈家暗卫居然还能被人下药成功！ 沈暗卫：我们是被人强行灌的好吗！ 又安静下来。 片刻，沈涵又开口道：“换个姿势怎么样？” 原木：“……” 沈涵语气有些委屈：“这姿势我有点累。” 原木：“……” 最后，原木还是选择了迁就沈涵，默默的动了动，准备换个姿势。 于是，毫无防备的，占据主导地位的原木被沈涵迅速压在身下。 沈涵跨坐在他腰间，半压着他，伸手打开对方因为怕他摔倒扶在腰间的大手，“老实交代，你想怎么样？” 也是这样的姿势，让沈涵终于看清原木的脸。 沈涵：“……噗。” 这青青紫紫的脸是谁打的，好生强大。 再美的人遇上这么一张脸，都很搞笑啊。 原木：“……” 原木：“……” 原木：“……” 沈涵笑了一小会，随后觉得这样的场景一点都不严肃，跟他刚刚那些联想都沾不上边，于是轻轻咳了一下，正经脸：“我以为你身上有伤，脸上怎么也这样了？” 随后又想到什么，开玩笑道：“不会是我那些兄弟打的吧？” 原木微妙的偏了偏头。 沈涵睁大眼，一双桃花眼睁的大大的，“真的啊？” 干得漂亮！ 原木动了动，发现这个姿势除非掀开沈涵，不然他是起不来了，于是又躺了回去，干脆把沈涵拉了下来，趴在自己身上。 原木：“你不生气？” 沈涵手撑在两边想坐起来，却发现腰被一双手扣住了。 沈涵：“……” 沈涵：“我生气啊，我很生气，把手拿开，我要发脾气了。” 随后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男人，在心中默默鄙夷一下自己，说：“起开，好好说话。” 语气有点小凶悍。 原木视线在沈涵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微微松开了腰间的手，正当沈涵以为自己可以坐起来时，视线一变，就成了他下原木上的姿势。 沈涵：“你还，唔……” 原木的唇很干，有些皮，但很快沈涵就注意不到那些，因为原木的舌头探了进来。 在咬下去还是不咬下去两个选项间，沈涵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放松了身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大概是亲近时的心灵感应，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此时此刻，在原木扑上来的时候，沈涵突然觉得自己最好的反应就是接受。 原木似乎在慌张。 但是任由着对方在自己的口腔里攻城掠池，作为一个男人，沈涵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要被动接受。 所以他很快进行了反击。 沈涵的主动显然让原木更加的激动，动作也大了许多。 这一吻，显得颇有些箭弩拔张。 直到最后，沈涵都记不清自己身上唯一蔽体的衣物什么时候被丢下了床，也不记得是他脱了原木的衣服还是原木脱了他的，只记得对方性感的粗喘和最后被压在床上到达顶端的享受。 再后来，两人相拥而眠。 再醒来的时候，屋内十分明亮，沈涵察觉身上清爽，显然在他睡的死沉的时候已经被打理干净。 睁眼便看到一片玉白色的胸膛，微微向下便是整齐的腹肌，腰间则被对方的大手搂着，沈涵整理了下表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伸脚，运气。 踹。 咚！ “主子？公子？” 原木：“……不准进来。” 沈涵微笑：“爽吗？” 第50章 五十 五十章 当谁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呢，沈涵心想。 虽然如此，看见原木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被踹下床，沈涵还是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这次，沈涵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就看到了两叠衣物。那艳红的一堆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打扮，因此沈涵自然而然的走到那一叠淡青色的衣物前，淡定的开始打理自己。 原木见沈涵没有下一步动作，利落的从地上弹起，衣衫松垮垮的挂着，敞着胸膛，静静看着沈涵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 沈涵全程保持淡定，内心活动就不知道了。 等到他穿好衣服，又是一枚翩翩少年郎，沈涵才转身看向一副惨遭凌虐的原木，“看着我干什么，你不穿衣服？” 原木目光微妙的在沈涵的腰上转了转，“我给你揉揉？” 沈涵：“……” 沈涵：“……” 沈涵：“……” 沈涵默默握紧拳，皮笑肉不笑，“谢谢，不用。我是大夫，我会自己调理。” 他没揍他一顿已经算他脾气好能克制，虽然其中不免有情况不明小心行事的原因，但！不代表他真的没脾气好吗！ 原木你自个注意点！ 沈涵内心磨磨牙，憋了会，还是低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他刚刚想明白了，与其一会儿出去腰酸背痛，不如在只有当事人的这里先给自己放松下。 沈涵正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原木也吃一个闷亏，一双大手伸过来，力道适中的揉捏起他的腰部。 沈涵舒服的差点呻1吟出声，好在及时忍住，抬眼瞪了一眼迅速穿好衣服的男人，视线不受控制的被那双微微垂着的长长地睫毛所吸引，又迅速移开目光。 原木是个美男子没错，但是沈涵也不是沉迷于美色的人，“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原木睫毛颤了颤，从上而下的角度看上去，使得他那双凌厉的凤眼不那么明显，隐隐约约有些柔弱的意味。 原木：“你想知道什么。” 沈涵有些讶异原木此时的干脆，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导致他居然难得有些卡壳。 原木这时候直起身子，露出黑沉沉的眸子，低头与沈涵对视，语调缓慢：“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就说，绝无隐瞒，可好？” 身高的优势与隐隐环住自己的双手，带给沈涵的不仅仅是扑面而来的属于原木的独特气息，也有一种下一刻做错了选择便会被吞吃入腹的压迫感。 沈涵微微退后两步，想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原木却紧随而上，两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远，反而更近了。 沈涵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皮肤嫩到能让不少女人自卑的俊脸，深深的呼吸，片刻，一巴掌糊了上去。 沈涵一字一顿的说：“你、还、蹬、鼻、子、上、脸、威、胁、我、了、是、吧！” 哦对不起，这画风不对。 沈涵深吸了口气，举起右手将这张脸缓缓推开，镇定道：“咱两好好说说，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喘不过气了。” 行了我承认你比我高好了吧离我远点！ 原木在沈涵将手抽离前，按住了那只手，缓缓摩擦了一下，才放开。 而后后退几步，坐在房间里的梨花木椅上。 沈涵看了看距离原木的位置只隔了一张小几的另一张椅子，上面甚至被贴心的垫上了厚厚的垫子与靠垫，显然是早有准备。 然后他果断的迈步坐在了床边。 虽然二者相差不大，同样是原木能够迅速达到的地方，但是总觉得后者带给他的安全感要比前者高那么一点点呢。 而且靠着椅背和靠着软乎乎的被子果然是后者更舒服吧。 慵懒的依靠在团成一团的锦被上的沈涵没志气的想。 “我先问你，我那些人呢？” 原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木椅的扶手，表情很镇定，“在屋外。” 沈涵一愣，突然扬声道：“沈九，进来！” 原木手指微缩，看不出什么表情，身体却微微紧绷起来。 虽然声音很细小，但是沈涵还是听出了一些动静，门口似乎有人正在打斗。 他瞪着一双眼看向原木。 原木：“……让他进来。” 屋外没了动静。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黑衣的沈九板着一张脸跨进来，二话不说啪的一声跪下，“请公子降罪。” 随后屋外也“啪”的一声，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请公子降罪！” 沈涵：“……” 即使已经作为一个古代人生活了十几年的沈涵也被吓了一跳。 忍住摸胸的手，沈涵伸出手，指了指低着头跪的坚定的沈九，“你、咳，你起来。叫外面几个进来。” 沈九动了动最终没有起身，而是头更低了，沉身微呵：“没听见吗！公子叫你们进来说话。” 然后一行黑衣人稀稀拉拉挤满了屋子，然后又整齐划一的跪下了。 即使屋子快要被挤得滴水不漏，也纷纷表现的很嫌弃的离原木的位置远远的，愣是腾出一个圈来。 沈涵：“起来。” 众人不动。 沈涵深呼了口气，微微提高了音量，“你们这是要给我丢丑吗！让人知道我连自家人都管不住了是吗！起来！” “……” 动作依旧整齐划一，站在最前面的沈九低头不语。 沈涵看了他一会儿，缓了口气，扫了原木一眼，觉得这不是多说的时候，“你们先下去吧，没事就好。” 沈九抬头，欲言又止。 沈涵摆了摆手，“我有事和他说。” 沈九：“公子……”迅速看了原木一眼，眼神跟看强抢民女的恶棍没什么差别。 沈涵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好好的躺在这，现场已经腥风血雨。 原木淡淡的瞟他一眼，神情且镇定，且正经，且无辜。 沈涵：“……下去吧。” 沈九：“……是。” 带着众人缓缓后退。 沈涵看着这一坨一坨的黑色，灵光一闪，“不许做多余的事，等我安排。” 沈九：“……是。” 待他们都出去，并且掩上门之后，沈涵双手合拢放在肚子上，看着一派安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不好的事的原木，“你……” 原木看着他。 沈涵：“……算了。” 一时半会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时候要问的东西太多，反而有些麻烦。 沈涵：“既然那个……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说些什么就是显得多余。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刚说完，沈涵就明显感觉到原木的眼睛亮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沈涵：“我是说，下次不准了。” 原木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沈涵：“……如果我没允许的话。你这样的我会生气的。” 原木身子微微向沈涵的方位倾了倾，“现在呢？” 沈涵微微挑眉，“如果我武功比你高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揍了一顿。” 只是揍一顿就好？ 原木紧抿的唇动了动，露出一点点弧度。 沈涵眼尖看到，非常想踹他一脚。 原木随后说道：“你现在就可以。” 沈涵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后一偏头，“明知道你让着还有什么意思。”虽然第一次踹他真的有点爽。 再说，他现在腰酸。 原木：“……” 沈涵及时拉回话题，“不说这个。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原木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疑问，随后看见沈涵那双眼里的认真和几不可见的凝重，突然福灵心至，“嗯。” 沈涵：“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原木：“嗯。” 沈涵挑眉，干脆挑明，“咱两一起过？” 原木起身，走向他，“求之不得。” 沈涵看着他。 他跪在床沿，双手撑在沈涵肩膀两边的被子上，垂头看他，“你呢。” 沈涵看着他的双眼，发现里面全然认真，突然喉咙有些痒，“好。” …… “呵，真是我那几个兄弟打的？下手不轻啊。” 解决了人生大事，沈涵心情愉悦的享受着对方的特殊服务，略带好笑的看着原木脸上淡了不少的淤青。 原木大手在他腰间揉捏，闻言顿了顿，“嗯，不过我没把他们怎么样。” 沈涵轻笑：“我看到了。” 如果他的人受伤严重的话，即使他们想要隐瞒，作为医者的沈涵还是能在他们行动方面看出一些来。而沈九也不会还能保持冷静，早在看见原木的时候就冲上去了。 沈家的暗卫，并不是没有血性的人，只是这份血性并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不过，不知道沈九等人知道沈涵被原木吞了，会怎么样？ 还有青墨…… 总觉得那个略有些严肃古板的人，可能接受不了他跟原木的关系。 沈涵突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怎么了？” 沈涵摇了摇头，“没事。” 原木深深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昨日的事，是我鲁莽了。” 沈涵半眯着眼：“耽搁了两天……颜公子呢？” 原木：“……” 迷之沉默。 沈涵：“……” 原木：“我让他先走了。” 沈涵：“嗯？他不是还被追杀着？” 原木：“嗯，另有人代替他。短时间内他跟他师父可以安全无虞。” 沈涵：“……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我做了个梦。” 原木身子一僵。 沈涵饶有深意的看着他，“我梦见……” 第51章 五一 沈涵：“我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原木沉默了一会儿，“好。” 沈涵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斟酌着词句把那个至今仍然记得大半的梦境说了出来。他唯一没说的，是梦里 原木死后发生的事情。 一是那段梦境太过模糊，二则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决定和原木在一起的现下，他并不想说起有关死亡的话题。 简单的说完后，沈涵注视着他的双眼，“本来我并没有多想，但是……原木，你可以告诉我，这真的只是一个梦还是，我就这么不凑巧的梦见了上辈子的事，而你是重新活了一辈子？” 沈涵说完，猛地察觉自己这番姿态可能会引起原木的抗拒不满，僵了一下，缓下身子，伸手捧住他的脸，鼻尖对鼻尖，“我不想逼你，但是……我……” 他组织了下语言，“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虽然我已经差不多确定，但是我还是想从你口里得到一个答案。如果这只是我胡思乱想做的一个梦的话，你就当我说了故事好了。” “是。” 沈涵眨了眨眼。 看他似乎没有听清楚，原木有沉沉的说了一遍：“是真的。你梦到的那些事，我确实经历过，也做过……你恨我吗？” 沈涵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不仅仅是这样。胸口闷闷的，有些沉，有些怒，有些迷茫。 虽然已经经历过穿越，对于重生这种事接受度应该大一些，但是当知道原木真的是重生者的时候，沈涵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他问他：“你现在怎么想的。” 停了一会儿，又在原木开口前说：“如果你自己也不知道的话，就不用说了。” 原木看着他。 沈涵忍不住屏息。 美貌绝艳的男人微微低头，两鬓的发丝落下，在他脸上打出一些阴影，使得他的神色有些微的不清晰。 沈涵听见他认真而坚定的话语：“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沈涵脑海里突然蹦出梦里出现的中年人，虽然在梦里并没有直观的身份说明，但他直觉原木跟这个人有关。 或者说，原木要做的事，跟这个人，有很大关系。 沈涵：“有危险吗？” 原木微微摇头：“不会。你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事。” 沈涵摇了摇头，“但是我刚刚说的时候，你有几次表现的并不知情。” 原木：“……” 沈涵继续说：“也就是说，你只知道你上一世知道的，但是也仅仅是你已经知道的。” 原木：“……我有准备。” 沈涵：“你是说你那些手下吗？但是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每一个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呢？” 原木愣了一下：“你还知道什么？” 沈涵看着他，“刚刚我只是说了个大概，有些细节我并没有说。我本来想你也许知道，但现在我却不确定了。” “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博野的。” 原木眼睛一眯。 沈涵看着他，有些艰难却仍旧果断的说出了残忍的话语，“我说的是，那个救了你三次的，博野。” 话落，沈涵明确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迸发出的危险气息，他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变得凌厉非常，却从头至尾没有怀疑过沈涵的真假。 沈涵看在眼里，突然就觉得心脏饱满起来，浑身舒畅。同时又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被人救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生死之间的抉择，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人，肯定会打心眼里的感激。虽然不至于推心置腹，也会亲近一些，不可避免的放下一些防备。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原木走向死亡的时候重重的推了一把。 无论是谁，在得到这样一个讯息的时候，首先第一反应都会选择不相信。 而原木却没有怀疑他。 因此，沈涵还在想着怎样让原木相信自己的时候，第二秒就开始担心原木会不会太难过。 但是沈涵却不会后悔告诉原木这件事。 虽然即使他不说，他也会想办法解决这个人，至少在确定他还没有做那些事的时候，把人从原木身边拉走。 但是无论如何，告诉原木，让原木自己来解决，是最好的方案。 沈涵轻叹一声，主动伸手抱住他，“我不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但是……” 原木与沈涵贴的更紧些，反抱住他，声音有些哑，“他做了什么。” 沈涵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侧头，在他耳边说：“……” 期间原木几次收紧手臂，最后攥紧了拳头，松开沈涵，“我知道了，你要吃什么，我去叫人做。” 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有怒气，但是沈涵没想到他怒气会这么明显，虽然这样说，却明显准备马上去解决博野这个人。 看上去颇有些鲁莽。 沈涵愣了下，说：“你先不要急着动手，这事显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能做的，另一个人我并没有看到。” 原木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是低气压，却还是在沈涵的目光下放松下来，“我知道了。你要吃什么？” 沈涵眨眨眼，“嗯，随便吧。” 在感觉到自己酸软的腰时反应过来，“呃，我喝粥就好。” 原木看了他一眼，也想起了什么，总算露出一点笑意来，扬声吩咐屋外的人准备吃食。 沈涵深觉不能让他继续想下去，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这一次吃回来，一边揉着腰说，“对了，既然你知道上一世的事，那你上辈子认识我吗？” 沈涵察觉到他这话一出，原木明显的愣了一下,直盯盯的看着他。 沈涵有些迟疑，“我说错什么了？” 随后又补充道：“我梦见你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我的出现，所以上辈子你根本不认识我？” 那真是太好了。 原木看了他一会，才有些僵硬的点头，“认识。” 沈涵眨眨眼，“诶？” 他回想了下，说：“唔，那我们应该交情不深。” 甚至可能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否则他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他步入死局。 沈涵又忍不住想，说不定上辈子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呢？谁知道原木知道的那个沈涵是穿越前的自己还是穿越后的自己呢？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肯定不会放任朋友不管的。 即使不是他，在他爹娘的影响下，也不会放任朋友在为难之中。 沈涵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其实纯粹是在转移话题，并且保持一个比较轻松的心态。因此他才有心情想这想那。 却完全不知道原木此刻内心的煎熬。 原木：“不是……” 沈涵：“嗯？” 原木低下头，沈涵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见他沉闷的声音，“不是这样，那时候……你并不在。” 即使有些话沈涵没话，原木却也多少知道他在想什么，才会突兀的说出这句话来。 听见这句话时，沈涵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随后愣住，不知道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是正确的。 沈涵有些迟疑的问：“死了？” 原木不语。 沈涵声音有些干涩：“多大。” 原木：“……及冠不久。” “是……因为什么？” 及冠，才二十……得知那一个“沈涵”这么年轻就逝去，沈涵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换做是谁，在知道自己的死亡时，想来心情都难以言说。 二十岁，才二十岁。 沈涵自认为是个普通人，虽然因为家庭原因，他也许会经历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过的事，但他也计划过自己的人生。他也想过，自己在晚年时的生活。 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早死。 原木艰涩的说：“毒。” 沈涵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二十岁，他自小习武，没有什么病症。出了意外和中毒，还有什么会导致“沈涵”死亡？ 沈涵发现自己提了一个沉重的话题。 先是知道了原木的死，虽然他现在还活着，但是那也并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再然后想提一个话题轻松一下，却更加沉重。 但是原木有比他轻松多少呢？ 沈涵深呼了口气，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好吧，那是上辈子的事。你知道我怎么死的，不会让我再死一遍，对吧？” 话尾，沈涵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些。 沈涵原本是想让原木放松一些，虽然他也觉得这么说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即使被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双手，沈涵在看到他紧绷的身体时也能猜到他紧握的双手。 这时候的原木完全看不到往日的风姿，如果非要一个形容的话，他看上去像一只沉浸在浓厚的负面情绪中的孤狼。 沈涵觉得，也许上辈子他的死亡，也给原木造成了一些伤害，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才会让他想起来的时候，露出这样的姿态。 他得到了“自己”的死讯，并没有真正直面过死亡，对它的感触，恐怕不如原木多。 沈涵突然庆幸的是，从这之前原木的表现来看，他和他上辈子，也许并不像现在的感情深厚。 感情越深，失去的时候就越痛。 “我不会让你死。”原木抬头凝视他，似乎在说着自己的誓言，“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允许你死在别人的手上。” 第52章 五二 死亡其实是一件距离很远的事，但又不那么远。 沈涵此刻不知道自己真正面临死亡时会怎么想，但看到认真的原木的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情愉快。 也许是他有病，沈涵想。 但是这时候又何必再去想那些可能不会发生的事了呢？ 沈涵温柔的抱住原木，不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再一次启程。 刚出发，沈涵就发现自家兄弟开始了紧迫盯人的政策，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去制止。 这是原木自己招惹的。 启程的时候，沈涵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离开始的地方有些远的小镇。说是小镇，不如说也许曾经是一个小镇，几乎空无人烟。 所以才会那么安静。 沈涵心里有些奇怪，转头问身边的原木：“这里是？” 原木眼神制止了一边准备上前解释的手下，道：“这里是前朝留下的旧址，原本是燕国人交流的地方，后来人逐渐多起来，一直无法返国的燕国人在这里娶妻生子，形成了一个村落，渐渐的就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沈涵讶异：“原来是在这里吗？那现在他们人呢？” 原木：“送回国了。” 沈涵：“……？？？” 原木解释道：“他们有的已经打算在这里安分的过下去，但是也有一直想打探一些消息递回国，上辈子甚至有人进入了朝堂。有些是真的无辜，有些则是暗怀不轨，我干脆让人全送了回去。” 沈涵点点头，又有些不解，“你怎么送的？就算没被我爹发现，边境那些将士总不至于视若无睹吧？” 原木看着他，“这世上总有钱能买得到的人。” 沈涵：“你是说？” 原木：“嗯，我让人收买了流云关驻关将军，只是送几个人出境而已，他自然很容易就答应了。至于沈家……” 沈涵了然，“哦，同样的道理，只是送几个人，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不用亲自去，也不用偷偷摸摸，大张旗鼓的过去，他们也不会在意。是这个意思？” 原木点了点头，“而且，这片土地这么大，并不是每一个地方你们都能看到，我只需要绕开就可以了。” 沈涵：“这倒也是。” 沈家走的是精英路线，江湖上传闻沈家眼线遍布天下，实际上也是夸张了些。真正沈家人所在的地方，其实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临时调任。 不然，哪有机会跟百晓生合作，自己就能解决了。 至于百晓生到底知道多少，那就是他的事了。 此外，作为与朝堂有一些接触的沈家人，沈涵反倒更在意另一件事。 “流云关，我们此次要去的是飞云关，离流云关不远。我听说，流云关驻关将军秦将军是个勇士，且清廉爱民，在百姓里有不小的名声，难道是做戏？” 不应该啊，如果是做戏，那他早就该知道了。 原木看出他的想法，摇了摇头，道：“秦将军确实爱民，将军府几乎没有仆人，所得银钱都花在了百姓身上。但当时的将军并不是他。” 沈涵眨眼，回忆了一下，“秦将军是前年开始驻守流云关，也就是说……” 原木：“对，是他。” 沈涵眼睛一眯：“看来我得让人查一查这位程将军。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他曾经做过什么事，但是最后并没有得逞？” 原木：“我在你心里原来这么正直。” 沈涵：“这话这么怪怪的。” 原木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透着光，“你多想了。程国光也许原本是好的，只不过后面变得越来越贪财，且为了钱财变得没有原则。不过他也没做什么通敌卖国的事，只是收受贿赂，帮着人家做了不少恶事，欺上瞒下，后来被人瞒骗，差点把国家机密文献弄丢了。” 又想了想，给出中肯的评价，“他的底线大概也在此，事发之后自尽而亡。” 所以他只是给了他一个教训，让他收敛不少，而没有要他的命。 沈涵若有所思，“看你这么说，你应该已经解决了？程国光至今还在京城任职，说明他在某方面是有真本事……唔，我猜，他现在已经成了你的人了？” 原木笑，满面生光，并不反驳。 “原来你早就在打算了。”沈涵看着他。 原木不反驳。 沈涵点点头，“虽然对详情并不了解，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也很乐意听，但我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好开口。而且，就我看到的来说，那些人之中也有罪大恶极之人……只是……” 沈涵停了一会儿，才说：“只是有些事，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不希望你有危险。以前不知道还好，如果我知道了，看着你在危险之中便会觉得提心吊胆。” 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日后一起走的人，沈涵都会有这样的担忧。 原木摸了摸他的手，“嗯，我知道，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才会出现。现在，谁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除了沈涵，沈涵还是做梦知道的，原木原本就不打算让他这么早知道。甚至没有准备让他知道。他不会骗他，却选择隐瞒。 沈涵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闪了闪，却没有质疑。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即使是最亲密的两个人，也会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就算是他自己，也有对原木隐瞒的地方。 比如穿越。 从原木的表现来看，沈涵觉得自己这个秘密还独属于自己。 “我相信你。”沈涵说。 二人说完，相继上马，开始前行。 沈涵的目的地是飞云关，原木依然陪着他去，但沈涵却把跟着的人手分成了两队。原本就虎视眈眈的看着原木的沈九等人瞬间对他怒目而视。 走出小镇范围不远，沈涵勒马停住，转头看向身后泾渭分明的两队人，“沈九继续跟着我，另一队去吧，半个月后飞云关来见我。” 沈家那一队人便又走出一队来，下马行礼，在沈涵点头后，掉头从一边小道离开。 沈涵确定了一些事之后，即使知道原木早有准备，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在梦里所知道的一些讯息，有些事在发生前，他也想尝试着改变一些。 沈九跟着他，是为了沈涵原有的打算，边境的事一般来说麻烦不到江湖人，但朝堂发出了讯息，就说明边境确实出了一些事，而且需要人来处理。 且，沈涵隐隐觉得，在北部，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甚至在穿越前，沈涵甚至不会去管他。在得知原木曾经跟边境有过联系之后，沈涵的这种感觉更深了些。 至于另一小队，则要前往南边，去处理一些事。即使他们一时半会无法达成这件事，也要给那边的势力带过去一个消息。 一个事关天灾的消息，即使沈涵知道，他此时派人去说，大多数会选择不相信。但是作为知情人，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流离失所。 自然，这件事，他也和原木商量过，得知原木一直盯着那边，尤其是官府那一块，至少目前来看，是好的。 上辈子河堤全线崩溃，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连年安稳，朝堂派去修缮的银钱都被贪污，用在河堤上的钱少之又少。即使有清明的官员，在整个环境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顶多也就是在事情发生后多救几个人罢了。 这种事，每朝每代几乎都有发生，因此抄家降罪的人也不少，但总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 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 本朝还算好的，建国至今百姓称得上是安泰祥和，也没闹出什么大天灾来，但也是因此，两岸官府才会懈怠。 所以沈涵知道地方官员有这种现象，却没想到本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天灾就在不远。 他管不了那些官，但是朝堂能管，地方势力也可以插手，这是他的第一手准备。 至于其他的，此时此刻不需详说。 小分队走了之后，沈涵原木又一次上路，这次是直奔飞云关。而在那里，早一步走的师徒二人应该已经到了。 如果他们想要解决这次的追杀的话。 心里压着不少事，沈涵心情有些不好，却还是会在原木看过来时笑一笑。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更加不开心一点。 原木上辈子直到最后也没能报仇，甚至他连真相都弄错了，偏偏那事实太过复杂，也太过伤人，沈涵不能说。有些事，只有亲自去弄明白，才能得到解脱。 两人骑马走了一天，中途停顿休息过，一直到临近夜色，才就近选择了一个地方露营。 众人四散而开之后，沈涵和原木席地而坐，闲聊着什么。 正说着，沈涵突然问原木，“博野在这里？” 原木抬头看他一眼，有些愣，“在。” 沈涵接着问：“哪个？” 原木又看了他一眼，转头冲着离他们不远围着另一个火堆的人道：“博野。” 正对着沈涵方向，一个比沈涵要高出一些的男人走了出来，在原木身边停住，单膝跪下，“主子。” 沈涵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人跟梦里长的好像不太一样。但是他又并不能确定，也许是年龄变化导致的呢？因此他什么也没有说，却是打算过会跟原木说一下。 还是搞清楚再说。 至少，博野这个名字，他是没有记错。 另一边，原木深深的看了博野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下去吧。” 第53章 五三 沈涵看着博野毫无质疑的离开，心里一松，又蹭着往原木身边靠了靠。原本两人用一个火堆还靠那么近，已经够显眼了，沈涵这一动，换谁都不信他们两个之间单纯。 不过沈涵是谁？原木是谁？一个确定关系就飞鸽传书通知父母，明确表明自己的身份立场，压根没想过隐瞒好的伐？ 另一个，不说趁人之危直接把人吃了，在那之前就当着众多人的面做出了抢人的事。 两个人行的是光明正大的事，又并不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需要隐瞒，本朝南风虽没有前朝末年盛行成风，但也不是没有的事。 因此种种，沈涵在往原木靠的时候，压根没想着别人看着。 只是，沈涵生理年纪小原木几岁，又是天生体型相对瘦弱的男子，又生的清秀。 不像原木即使是美，也带着男人的成熟，又高又大，即使盘膝坐在地上，也能带给别人身形上的压力。 更别他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了。那是一种个人阅历所培养出来的气势，即使沈涵属于穿越人士年龄也不小，但还是不及原木。 因此沈涵这往那边一蹭，又披着白狐毛披风，毛茸茸的一团，远看就是一狐狸想往原木怀里钻。 红参那边的人还好，大概早就被原木打了预防针，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个个都主动的偏开了头，一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 沈家那边，看着自家公子主动亲近那个狼子野心的人，心里别提都郁闷了，个个咬着牙看着。一旦原木对他们公子做了什么，他们一定要第一个扑上去，这次死也要救下公子！ 而作为主角的沈涵却毫无所觉，动作自然的靠过去，随意的拉了拉披风，又扯扯原木靠近他这一边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 原木顺从的随着他的力道低下头，随后沈涵用手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呈现耳朵也就是侧脸对着他的姿势。 似乎是想说些悄悄话。 随后似乎察觉到自家兄弟的视线，转头看向沈九，恰好……就和沈九对上了。 沈涵：你看我做什么？ 沈九面瘫着脸，内心痛心疾首：公子，你跟谁不好，为什么要跟这个强抢民男的狼子野心之人坐在一块，属下……属下也打不过。 沈涵：眼神好复杂，你在想啥呢？不用吃饭么？ 沈九：公子，快来跟属下坐一起，属下互着你突围！ 沈涵：被盯着好尴尬。 沈九：公子你…… 好吧，沈九内心想啥谁也不知道，这货从来都没表达过内心想法，以上都是瞎编。 沈涵看见沈九等人看着自己的，并没有多想，随口说一句：“你们吃点东西啊，别饿着，吃完了回头路上再买就是。” 说罢又转过头去，盯着原木近在咫尺的脑袋，想到原木方才温顺的动作，像一天大狗一样，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毛。 趁着沈涵不注意阴冷的看着沈九的原木：…… 沈九：…… 众人：…… 这内心莫名的纠结感是怎么回事呢？随着红参等人，沈家暗卫忍不住也偏过了头，最后只有沈九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与原木对视。 沈涵摸了一次以后，觉得手感不错，原木很少将头发束起来，一般都是简单的将头发披至脑后，然后用玉环浅浅的卡着，看上去潇洒而不会让人觉得仪容不整。 沈涵有时候挺羡慕他这随意披散着的头发，感觉挺轻松的，这时候摸起来，也感觉好舒服。 于是他摸了第一次，忍不住伸出爪子又摸了一次。 好舒服。 原木第一次没有反抗，第二次也保持着沉默，任由着沈涵在自己尊贵的脑袋上作乱。 沈涵刚收回手，忍不住又摸了摸，顺带着五指成爪帮他梳了梳头发。 大概有些舒服，原木微微眯起了眼。看上去真的有种在给大型犬科动物梳理毛发的既视感。 沈涵又□□了一会儿，收回手，看着原木凌乱不少的头发，轻轻咳了一声，“咳，你头发挺舒服的。” 但是沈涵忘了两人此时的状态，原木的耳朵就在他嘴边不远的位置，沈涵呼吸的时候，气息打在原木的耳朵附近，就有些痒。 沈涵这一咳，原木突然就不自控的抖了一下。 好在原木重心稳，差点没直接栽在沈涵身上。 距离如此近，别人没看到，沈涵除非眼瞎才看不到。 此刻，沈涵的注意力瞬间被他的耳朵吸引，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个说法。 很多人的耳朵都是敏1感点。 沈涵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眨了眨眼，就含住了他的耳垂。 沈涵：“……” 沈涵：“？？？” 沈涵：“！！！” 沈涵：“……” 这一瞬间，沈涵脑内如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在这之前，沈涵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他自认为是个内敛的人，现在好像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闷骚的潜质。 尤其是在听到原木短促的闷哼声时，他越发这样认为。 沈涵非但没松开嘴，反倒吸允了一下。映着火光，沈涵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原木脸红了。 还没多想，视线一黑，沈涵发现自己被一片袖子盖住了。原木的衣服很宽大，袖子也很大，完全可以罩住他。 沈涵：“嗯？” 原木声音沙哑：“松开。” 沈涵有些不明，却还是松开了口，撤走之前还轻轻要了下。明确感受到原木颤了一下，露出一个小小的坏笑，只一瞬间，又收了起来。 表情变得一本正经，仿若刚才调戏对方的人不是他一样。 原木的衣服很厚，一遮，沈涵视线里一片黑暗，半点光线都看不到了。松开了嘴，沈涵感觉原木坐直了身体，盖在他头上的布料却没有拿开，沈涵笑了笑，伸手准备自力更生，却被按住了。 原木：“等会。” 沈涵：“怎么了？” 耳尖的听到有些动静，大概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沈九那边的方向，沈涵干脆伸手拉下袖子，看向那边，“打起来了？” 然后就看见沈九被他刚刚才见过的博野压在身下，动作不要太基。 沈涵：“……” 他的内心有点复杂。 各方面的。 沈涵：“放开吧，怎么又打起来了。” 博野看了眼原木，松手站起来。起身的时候，沈涵看到沈九的右腿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有踢出来。 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其他人，沈涵回忆了一下博野刚刚在的位置，内心更加复杂。这距离，有点远吧？其他人都还没动呢…… 所以说周围人都练武就有这点不好，你只是稍微不注意，就错过了好多事。 沈九在博野起来后，利索的起身，面向沈涵，低垂着头：“公子。” 沈涵咳了一声，“没事？” 沈九：“属下没事。” 沈涵捂嘴：“嗯，坐下吧，吃点东西，安排好巡夜人手。” 沈九垂着头：“是。” 沈涵看向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博野，越看越觉得跟自己脑子里的博野面容有些出入，忍不住就看的久了些。 然后博野扑通一下跪下了。 沈涵：“……！” 原木伸手，挡住他的双眼，“你在看什么。” 沈涵：“……没什么，刚刚分神了。” 右手覆上他的手，拿了下来，余光却看到了一些微妙的地方。沈涵愣了一下，沉默半秒，“我……突然想如厕，你先吃吧。”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原木目光随着他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状态被发现了，什么也没说，干脆牵住他的手，伸手一拉，轻轻松松把人抱在怀里。 这时候周围的人已经都当做自己眼瞎，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涵躺在他身上，在原木的注视下，觉得脸上有些热，又有点好笑，“怎么，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这里这么多人呢，刚刚只是咬了他一口，都要用袖子遮住，沈涵真不信原木能做出什么来。 原木听完，低低笑了一声，笑的沈涵心里有些发痒，很想咬他一口。 他说：“我能把你怎么样，乖乖呆着不要动了，有什么话回头说。” 沈涵调整了下姿势，闻着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的烤肉的味道，说：“我也没做什么。” 只不过一时发现新大陆忍不住的做了些新鲜尝试而已。 不过…… 沈涵余光看着时不时转头看着这边的沈九，想，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说明白。不然他跟原木两个在谈恋爱，沈九看原木跟看仇人差不多，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 还有博野…… 沈涵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梦中“博野”的脸，想要找出关键性的特征来分辨，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沈涵看到的那一幕，极有可能漏掉了什么，导致他认错了人。 诶，头疼。 第54章 五四 入夜之后，沈涵和原木讨论了一下，却没讨论出什么来。 虽然说是亲生经历，但是人一生经历过很多事，当时原木的精力又几乎一心在报复那个人上，一些细节记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不用说过去了这么久。 少说也有十几年的时光，许多记忆被尘封，也许日后会因为某个契机想起，也许就此消失在时光中。 沈涵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最后，原木干脆利落的下了决定，将博野送走，让人暗中盯着。 第二天一早，原木什么也没说，就把博野派到了南边靠海的一个城市。 原本沈涵以为，原木会干脆杀了。 可是他没有。 心里反倒轻松。 之后，就是赶路。 等到沈涵风尘仆仆的到达飞云关附近的边境城市秋空城时，以及快有半个月了。 而许久不见的青墨早已在那里做好了安排，而让沈涵有一点小惊喜的是，秦瑜森竟然也在。 在这之前，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看到低头恭敬的站在一边的青墨等人，沈涵就知道这件事是秦瑜森让他们瞒下来的。 “娘。”沈涵翻身下马，“你怎么来了？” 秦瑜森依旧艳丽逼人，只单单往那一站，就引得不少人驻足停步。 秦瑜森听见沈涵的话，微微笑了笑，眼眸波光流转着实逼人，“怎么，我来你还不高兴？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些不好的事？” 说着看了一眼原木。 沈涵见此，心里怀疑秦瑜森是为了他跟原木的事而来，但沈涵怎么看，都没看出她有生气的迹象。 倒是让他有些犹豫。 沈涵看了看她身后，说：“爹呢？你一个人来？” “你爹自然有他的事，”秦瑜森拢了拢袖袍，“我一个人怎么了，非得让你爹跟着我不成。好了，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我还要考考你有没有懈怠呢，站在这里吹什么风。” 沈涵转头看了原木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急。 随后秦瑜森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安顿的地方。 两个院子，一左一右比邻，秦瑜森直接带沈涵走到了左边院子前面，然后对着原木笑了笑，“知道原公子也要来，我就让青墨多准备了一处院落，只是没想到原公子带了这么多人，因此可能小了些。原公子暂且住着，若是不满意，就跟青墨或者沈九说，我让他们去安排。” 沈涵：“……” 秦瑜森这一手来的太突然，沈涵完全没有准备，措手不及。 这时候，沈涵目光看向原木，担心他生气。 不想原木眉头都没皱一下，面对秦瑜森虽然不太谦恭，但也摆出了晚辈的姿态，道了谢，“劳烦……伯母了。” 沈涵目光看向右边那处院落…… 秦瑜森见原木不反驳，满意是笑了笑，看上去特别像一只得逞了的狐狸，“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是子清的朋友，帮了他不少忙，作为长辈我自然要关照一些。” 然后转头对沈涵说：“别看了，那是给你爹留的，咱们两住别的地方。” 沈涵：“娘……” 他明明就让人把事情跟秦瑜森说了，哪里说是朋友了，明明说了是心悦之人！秦瑜森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可是这一番话下来，感觉却是在赌气。 沈涵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高兴家里长辈不介意自己找了个男人好，还是担心一下原木可能要被折腾一段时间好。 秦瑜森斜眼看他，“有事？” 沈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爱人遭殃的时候，他还是得出面一下的。不管怎么说，也意思意思一下，对吧。 沈涵：“原木跟我是……” 秦瑜森挥了挥手，“我知道，我说客套话呢。你爹有事不能过来，我给他留个院子怎么了？两个男人隔着院子住能出什么事，你爹不是那样粗鲁的人。” 沈涵瞪大眼：“娘你说什么呢。”跟他爹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以为，你爹把你一拳一脚的带这么大，转眼你被一个男人拐跑了，他一口气都不喘吧？”秦瑜森发现沈涵压根没想过这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你以为他就是生下气就好了？我告诉你啊，我走之前你爹说了，不仅要教训教训那个拐跑你的，你也别想跑。” 沈涵尴尬的笑了笑，“我都这么大了……”动不动就打啊什么的，不太妥当吧。 秦瑜森看他一眼：“你就算是老了，就算是换了个身份，在你爹心里也是他儿子。” 沈涵听秦瑜森说这话的时候，没想太多，只当是他说的是以后自己有什么发展有了什么身份，有些哭笑不得。 原木却抬头看了秦瑜森一眼。 “说什么呢，我再怎么样也是他儿子不是。”沈涵笑着说，“那，娘你不生气？” 秦瑜森呵呵笑了一下，“生气？我生气干什么，是你找媳妇又不是我找媳妇。” 然而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你不生气就好，”沈涵默默无视这一感觉，“还有我不是被拐跑啊娘，你这用词也太不准了，我不还是沈家的儿子。” 秦瑜森：“你不是沈家儿子是谁家的。行了，原少主你先安顿吧，我带我儿子先走了。” 姿态要多潇洒多潇洒，方才还真是客套话。 沈涵只来得及丢给原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被秦瑜森拉走了。 原木：“……” 秦瑜森带着沈涵走了一段路，路上时不时有百姓冲秦瑜森打招呼，沈涵偶尔听到‘大夫’、‘神医’之类的词。 “娘，你来多久了？”沈涵突然问道。 秦瑜森笑着回应经过的人，随意的说：“没多久。来，跟我说说你跟那小子的事。” 沈涵眨眨眼：“你以前来过这？” 沈涵只在路上遇见一点事耽搁了几天，此外差不多都是日夜兼程，到的时候却发现在他走的时候还在家里的秦瑜森出现在这，本就觉得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送去的消息让秦瑜森忍不住亲自赶过来，但现在却发现不是。 时间上对不上。 沈涵知道秦瑜森来的时间比他早，也不会早太多，毕竟从秋空到沈庄距离不近，差不多是湖南到山东的距离，除非秦瑜森不睡觉赶过来。 而这里的百姓对秦瑜森却不陌生，除了秦瑜森以前来过这，且待过不短的时间，沈涵没有第二种推断。 总不能是沈庄附近的百姓迁居到这里来了吧。 秦瑜森听到沈涵这么问，侧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娘还能瞒你什么不成，你以为就你爹一年四季不归家的在外面跑？要不是有了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在西域还是在苗疆呢。” 沈涵：“……我就是问一问。” “问了之后脑袋瓜子再想一想？”秦瑜森嗤了一声，“没事放松放松，我可不希望人家说我有个早生华发的儿子。” 沈涵笑，“人要多思。” 秦瑜森拢了拢袖袍，“难得糊涂。” 沈涵还是笑，不反驳，“娘说的是。” 等到了地方，母子两坐下来谈话，沈涵才知道边境出了什么事。 边境以北是自称大燕皇朝的燕人，沈涵习惯把他们称之为匈奴，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绘制出来的地图跟沈涵印象当中的古代并不相符，燕人所在的地界也完全不一样，但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国土以北虎视眈眈的看着边境的大燕记做匈奴。 燕人男的多粗狂狂蟒，女子也是泼辣有名，每到了寒冬，边境总是或多或少的有燕人出没。多是打劫粮食，每每得手不留活口，是边境百姓所深恶痛绝的。 但也因此，江湖上弑杀之辈多喜欢往边境跑。杀了那些作恶的燕人，不但麻烦小，偶尔还能获得好名声。若是平时，一旦闹出了人命，尤其是杀害无辜之辈的人，这种人都在沈家的追杀榜上挂着。 在边境，江湖人很受百姓的欢迎，只比将士少一点点。你杀了作恶的燕人，就会得到百姓的拥护和喜爱，沈家若是因为这个和他们动手，反倒受到不小的阻挠。甚至有些愚昧的百姓根本不管那燕人是否作恶，只要是燕人都被他们划分到敌对方，都该死。 而这次，就牵涉到燕人和江湖人士。如果单单只是燕人作恶，一般驻守的将军，或者秋空城的官员就可以处理，但是这一次却有点麻烦。 本国有江湖，大燕也有江湖。本国江湖人士多自由，他们的江湖人士也不差。 大燕的一个江湖人跑到边境追杀一位侠士，成功了。 然后大燕那位大汉随后又被其他侠士追杀，一路奔逃。 起初还好，一群人在深林野外打打闹闹，后来却波及了周边的百姓。 已经有两户人家被灭满门，而那个大燕人居然至今没有落网。连巡逻的士兵都被杀了几个，闹得现在人心惶惶，有的百姓干脆门都不出了。 可是不出门，也不安心啊。要知道，那两户被灭的人家，可是在家里被杀的吶！ 按说这种事，不说知府，将军也该出马了吧？ 可是那大燕军队不知是算好了还是怎么的，以往都是在冬日骚扰边境，如今都阳春三月了，还时不时来个突击。 最后朝堂一挥手，江湖事江湖毕，你们的闹出来的事，你们自己必须给我解决了，不然我就找你麻烦。 于是沈家就冒头了，沈涵就被踢过来了。 得知这件事，沈涵有点头疼。 沈涵：“这事怎么不早通个信呢。”都人心惶惶了才想到叫人帮忙，这叫什么事。 第55章 五五 入夜。 沈涵与秦瑜森吃过饭后，便去了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此时房内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点着灯笼，兰芳和另一个丫鬟守在门口。 沈涵看了她一眼，奇怪道：“怎么了这是？” 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沈涵还以为她这次没跟过来，没想到回房的时候看见了，还特别乖巧的站在这，看上去跟其他几个丫鬟没什么两样。 倒是没那么跳脱了。 兰芳低着头，和另一个丫鬟一起给沈涵行了礼，“公子安。” 沈涵：“……起吧。” 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身后，青墨因为被秦瑜森叫住并没有跟过来。 所以兰芳这是改过自新了？ 沈涵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见兰芳不准备说什么，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进了屋。 他赶路也累了，清理了下身体，就上床睡了。临睡前想了想原木，然后很快抛到脑后，安心的入睡。 附近都是自己人，最重要的是他娘就在离他不远的院子里，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让他安心的了。 睡着睡着，沈涵猛的睁开眼，正巧与一双眼睛对上。 沈涵：“……” 好险没惊叫出声来。 大半夜的要不要这么吓人！ 沈涵瞪大眼，与他对视。 见沈涵已经醒了，半夜偷偷……啊不，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飞进来的某人好像没有察觉沈涵被他吓到的事实，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翻身隔着被子把沈涵抱住。 沈涵动了动，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和大刺刺敞开的窗户，心里盘算着到底是哪个胆子顶了天，在他娘老子眼皮子底下给原木开大门。 原木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恰在此时爆出一个名字，“你那个丫头偷偷摸摸的把窗户打开，我就进来了。” 沈涵：“……兰芳？” 原木点头。 沈涵心里好气又好笑，却没跟原木就此多说，而是挣扎了下，“你松开，这样我不舒服。” 原木看了他一会儿，又紧紧搂了一下，松开手，坐起身来，在一边看着沈涵衣衫凌乱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沈涵理了理衣襟，“白天又不是不能见面，何必大半夜的过来。” 原木目光在他衣领处打转，嘴上道：“你不高兴？” 沈涵总觉得自己要是说错话，就会产生异常不好的效果，只好解释了一句，“何必给我娘送把柄。” 说不准她还会很生气。 虽然他娘似乎一向很大方，但是……沈涵有些游移的想，一些女人的通病，应该改不了的吧…… 比如迁怒什么的…… 所以有些事实不清楚的情况下，越聪明越容易错啊。 原木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神医在这里。” 沈涵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人方才不久前看到有人从你们这里翻出去，”原木缓缓道，“我原本只是过来看看。” 没想到过来的时候先是发现院子里并没有秦瑜森的存在，还看到了某个丫鬟偷偷摸摸的跑出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木第一时间让人去跟着那丫鬟，却不清楚秦瑜森到底去了哪。 甚至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沈家那些暗卫只是看了眼，就撇过了头。 只是死活不让他从门口走。 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 沈涵并不知道原木看到的那些，他在脑子里想了想，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对。” 原木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等等，”沈涵翻身下床，随意的扯过一边的外衫披上，推开房门，对外面喊道，“来人。” 原木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暗了一下。 沈涵正与出现的暗卫说着什么，身上一暖，发现是原木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沈涵对暗卫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办事，转头拉了拉衣服，“没事，我不冷。” 却没有脱下来。 原木看了看沈涵，见他被遮盖的严严实实，才说：“怎样？” “娘她是临时收到消息出去的，”沈涵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娘带走的几个人，还有几个人不见了。但是娘又不在，不清楚他们是受我娘的吩咐行事还是……” 沈涵皱眉，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有种微妙的背叛感，但是在事实确定之前，谁也不能说谁背叛了谁。沈涵第一反应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但心里却下意识的开始计划起来。 即使他想要相信，但本性却会理智的计划好所有的事，包括好的不好的……沈涵知道自己这样未免有些冷漠，但是却改不过来。 “你知道些什么吗？”沈涵问他。 原木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他们注意一下你的行踪。” 沈涵点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转身进屋，换好了一身衣服，再出来时却是要出门的打扮。 沈涵亲手将原木的衣服给他穿上，理了理衣襟，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说。” 沈涵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这事发生的突然，你知道北境这边的事吗？” 原木摇了摇头，“知道一些，但是并不清楚。” “这样，”沈涵并没有怀疑他，“这事太突然，而且我娘又是个随性的性子，以往都是我爹……我担心她出事，要去看看。” 原木：“我跟你去。” 沈涵拒绝，“我不是说这个。” 原木瞪他。 “你别瞪我，”沈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也只能找你了，我爹不在，这里肯定要留人，其他人我又不信任…” 原木打断他，“我可以派人去，你说什么事。” “我怀疑跟大燕那边有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想让你去他们的军营里看看。”沈涵直接说。 “……”原木沉默一下，“我派人去。” 沈涵看着他，“我想要你带个人回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原木挑眉，“谁？” 谁需要他亲自出手？ 沈涵：“荀林。” “……”原木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我觉得有些事应该跟他有关，”沈涵吸了口气，“我也是刚刚突然想到的，也许，他还知道一些有关你的事。” 原木摇头，“不可能，如果我知道有这么个人的话，我早就……” 差点说出一些残忍的话，原木及时停口，迅速看向沈涵的眼睛。 “……我又不是天真无邪的大小姐，你有必要这么担心么。”沈涵无语了一下，“对，我相信你已经查到了很多事，但是……” 沈涵深吸了一口气，“我发现，有些事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那你看到的还是真相吗？” “……” 沈涵见他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安静了一会儿。 这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单膝跪下。 “少主，属下等捉到一人。” 沈涵看了他一眼。 原木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说，“好，我亲自去捉他回来。你去吧。” 沈涵愣了一下，他这是不准备让他看到那个被抓的人？ 原木见他表情有些惊讶，似才发现地上跪着的人，出声道：“什么事？” 沈涵：“……”想的那么认真？真的假的？ “少主，属下等捉到一人。” 原木点头示意。 那人才接着说：“属下发现他时，此人正鬼鬼祟祟的，似想从外面翻进来。” 原木与沈涵对视一眼，原木道：“带过来吧。” 这边正捉人呢，这时候撞上来，什么意思？ 红参的人押着一个人进院子的时候，沈涵和原木已经友好而和谐的决定了两人的去向。沈涵根据暗卫的讯息去找他娘，原木则出关。为了让原木顺利出关，沈涵还把他自己作为沈家的特令牌给了他。 这块牌子属于沈家特权，主要是为了在特殊情况方便行事，比如现在。其他人想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走大门出去可不容易，但有了这牌子，出关只是一句话的事。 自然，上面刻着沈涵的名字，原木持着这块牌子出去，到时候在驻关军师那记录的却是沈涵。 当然，如果只是拿着牌子就起效，那是不可能的。另有一些玄机，即使沈涵相信原木本人，也不会告诉他。那是沈家机密。 见到这块牌子的时候，原木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涵，说：“沈家……” 沈涵侧头，“嗯？” 原木：“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所知还不够多。” 沈涵笑了笑，没说什么。 “少主，人带过来了。” 沈涵闻声看过去，便看到一个在火把的光芒下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一张脸。 原木皱了皱眉，“审问。” 沈涵犹豫了下，虽然想知道这人的来头，但是他想着更想去找他娘。秦瑜森不知道离开了多久，万一沈家自家暗卫跟丢了，出了什么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娘大胜归来。 沈涵刚准备开口，那人突然大叫出声，“别啊！我是帮人办事啊！我、我我我我、我不是小偷啊！” 沈涵：“……” 原木：“聒噪。” 自有属下轻喝：“闭嘴。” 沈涵这时才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人，眼尖的看到他胸前不正常的方角凸起，“他怀里有什么。” 第56章 五六 来人是给颜公子带话的。 沈涵接过暗卫递过来的盒子，看了一眼，对那期盼着看着自己的人道：“你要是早拿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藏着是想吞了？” 那人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小的、小的……” 沈涵瞅着他觉得有些贼眉鼠眼的，“你也不用解释了，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你叫什么？” 丢给原木一个眼神。 原木微微颌首。 那人眼神闪烁，“小的，小的已经把话带到了……” “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肯定要感谢一番，但总得知道你名字吧。”沈涵说。 “小的……小的叫……二狗子。” “二狗子？”沈涵眯了眯眼，冲旁边的暗卫点了点头，“这名字倒是好记。” 暗卫上前一步道：“公子。” 沈涵眼神盯着“二狗子”，嘴里问道：“他说他叫二狗子，你们可听过？” 暗卫：“回公子，此人，若属下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城西一带的，名叫伍佰。” 沈涵看着伍佰额间不停的冒汗，呵呵笑了笑。 “颜公子应该是真的让人给我带东西，”沈涵慢悠悠的说，“但那个人不是你。那么，伍佰，你又是来干什么的？原来那个人又被你怎么样了？” “锵！” 正在此时，原本静静立在一旁的原木突然上前一步挡住沈涵，一挥手打落一把细剑。 其他人很快前去捉那一击不成迅速逃离的刺客。 沈涵蹲下身，捡起那柄细剑看了看，“看不出什么门派的，什么标记都没有。” 原木挥手打落那剑，拉起沈涵的双手看了看。 沈涵笑了笑，“没事，没毒。”有毒他还去碰，那不是傻了么。 原木又查看了一番，才抬眼看他，“怎么不躲。” 方才要不是他上前，沈涵根本动都不会动一下。 “啊？我想着有你呢。”沈涵眯眼微笑，“这不是没事么。” 原木神色稍缓，但随即又拧起眉，“方才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威胁……” 沈涵正准备说什么，那伍佰此时还在一旁叫着饶命，实在有些吵闹，他一眼横了过去。 伍佰被那眼里的锋利刺了一下，生生住了嘴。 “是吗，好巧，我也这么觉得呢。”沈涵又回头笑着对原木说，“这人先带下去吧。虽然不该以貌取人，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是。” 原木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太巧了。” 沈涵点头，“是啊，太巧了。总觉得是计算好的。” 原木抬头看了看月色，“这样的话……” “我娘应该没事，”沈涵接着他的话说，然后捡起刚刚原木看他手时丢掉的盒子，“但是，颜公子到底给我带了什么话……” 盒子上刻着颜公子之前告诉沈涵的颜家印章，说是他去京城的时候用得着。 但问题是，他才刚到秋空城，颜公子怎么知道他的位置？难道他又遇上了什么人？ 此时，方才追出去的人回来了一个，“公子，人追丢了。” 沈涵愣了一下，“不是早让你们注意吗？” 正说着，原木那边也回来了一个人，“少主……” 然后看到了沈涵面前的暗卫。 红参：“………” 沈涵：“你们不是一起的？”怎么一前一后回来了。 红参的人与暗卫对视了一眼，红参在原木凉嗖嗖的眼神下，顶着压力说：“我们发现有两个人，便分开追了。” “然后两个都追丢了？”沈涵惊讶，“没有提前布置吗？” 转头看了看原木。 可能是面上挂不住，原木脸色有些沉。 暗卫先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属下回来时，那人跳进了民居。” 沈涵皱眉：“民居？” 难怪。 除非官府批准，否则不能轻易搜查百姓居所。现在再去找官府也来不及了。 暗卫：“属下等与原公子手下的人包围时，那人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已经在包围圈外。” “消失？”沈涵若有所思，“应该是一些特殊的身法，我好像有一些印象。” “是倭国人。”原木道。 沈涵瞬间想通什么，“把他们叫回来吧，人应该已经跑了。搜查一下这个院子。” 沈涵说完，又顿了顿，“不对，不对。” 原木：“怎么了。” “我应该遗漏了什么……”沈涵沉思，“这样吧，你先去把荀林捉回来，小心行事。” 原木深深的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说罢，转身便准备走。 沈涵叫住他，“等等。” 原木停住，转身，随即感觉到唇上一阵温热，一触即离。 沈涵：“好了唔……” 原木眼睛一眯，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两人双唇紧贴，难舍难分。 快结束的时候，沈涵轻轻咬了咬他的舌头，然后推开他，视线下移了一瞬，“好了，别耽误了，早点回来。”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容易起兴致。 虽然他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沈涵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原木背影离开，才看向两个低垂着头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 “抱歉，忘记你们了。”沈涵脸色微红，“去吧，留两个人看着，其他人都先回来。” 暗卫：“是。” 红参犹豫了一下，“是。” 沈涵也没在意，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人。原木是原木，红参是红参。 这是他的看法。 之后，沈涵让人去找颜公子，一个人坐在房里想东西。 一直到天明。 原木没回来。 秦瑜森也没回来。 找人的也没有回来。 沈涵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突然房门被敲响。 “笃笃。” 随后沈涵便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公子，起了吗？” 沈涵起身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坐了下来，“兰芳？” 屋外的人道：“是。” 沈涵总觉得有点不对，“青墨呢？” “公子，”兰芳的声音有些飘忽，“青墨在厨房呢。” “叫他过来。” “公子，”兰芳道，“你不要兰芳进来服侍吗？” 沈涵愈加的觉得不对，“不必，我还没起。” 说完，他起身，静悄悄的翻上了房梁，手里捏住一根银针。 “公子，”兰芳继续说，“已经不早了，他们还等着公子吩咐呢。” 无人回应。 兰芳：“公子？你睡着了吗？” 还是无人回应。 “公子，兰芳进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终于，房门被打开。 木叶窗突然被掀开，有人影追了出去。 兰芳手上乘着清水的盆嘭的一声摔落在地，打湿了她的裙脚。 看见有人追了出去，兰芳追了几步，又走了回来，捡起地上的木盆放好。 随后又呆呆的坐在了地上，似乎忘记了那一摊水。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哭起来，嘴里念着什么。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一个人来，“人呢。” 看见坐在地上的兰芳，那人皱了皱眉，“哭哭啼啼的，谁也没逼你。我追出去没看到人，你在屋子里找了没。” 兰芳抽噎着，“我……要是在屋里，你还能见到我吗？他功夫可不差。” “也是。”那人点点头，“那会去哪了……算了，时机已经错过了，只能再想办法了。走吧。” 兰芳抬头，有些茫然，“走？” “不走你留在这等死啊，那些人现在估计反应过来了。” 兰芳愣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跟着他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人冲了进来，左右看了看，有一人甚至翻上了房梁，什么人也没看到。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 半个时辰后。 一身黑衣的暗卫冲了进来，“公子，公子！” “在这呢。”沈涵慢悠悠的打开衣柜，探出脑袋，“急什么。” 屋里屋外噼里啪啦跪了一地，沈涵还看到红参那边的人也跪了。 这次沈涵没有叫起暗卫，反倒是问红参那边领头的，“你们跪着干什么？” 红参领头的脸色惨白，“少主让我等保护公子，属下保护不力……” “那你也别跪我，”沈涵心情显然不好，“跪你们主子去。” “公子，”那人嘭的一声磕了一个头，“公子，此次是我判断失误，与其他兄弟无关。公子……” 沈涵看了他一眼。 “你起来。” 不动。 沈涵气笑了，“你是打量着我好说话呢让我帮你们劝劝原木是吧？” 不语，虽然如此，身体却微微动了动。 沈涵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打量着我好欺负！” “公子！属下不敢！” 沈涵怒喝：“起开！该站哪站哪去！没见我要收拾人吗！” 他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 沈涵没心情跟他扯，“你说原木知道你威胁我会怎么样？滚出去！” 麻溜儿滚了出去。 看到他们走了，沈涵才看向那些暗卫。 他扬了扬下巴，“沈九，你说我应该说什么。” 沈九低垂着头，“属下认罚。” “我先不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沈涵神情淡淡，“无论什么原因，院子里人手不够被人钻了空子，这是你的错，认不认。” 沈九：“认。” “你们都知道，”沈涵发现自己是蹲在柜子里训话，表情扭了一下，站出来，理了理袖子，“我一贯不喜欢罚人，觉得沈家的处罚有些重，一般情况下都会帮你们减轻或者免了。但是这不是给你们松懈的理由。” 死死低着头。 “按规矩领罚吧。”沈涵眯了眯眼，“轮着来，别一下子倒了一片人，到时候公子我又要被偷袭一次。” 沈九：“是！” 暗卫：“是！” 沈涵：“再调些人来，追查兰芳去向。好了，退下吧。” 众：“属下告退。” 沈涵看着他们出去，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心跳还有些快。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有些慌。要不是兰芳…… 想着，沈涵往厨房走去。 不知道青墨怎么样了。 第57章 五七 之后的三天里，沈涵遭遇了数次暗杀，直到秦瑜森和沈璨今相携归来。 秦瑜森进门的时候，青墨正在给沈涵上药。 秦瑜森：“怎么回事？” 沈涵闻言，抬头看他，“娘你回来了啊。”再不回来他撑不住了啊，白天晚上轮流偷袭，虽然没什么伤亡，但是他几乎没睡觉。 眼睛疼。 沈璨今巡视一周，才开口道：“还有些人呢。” “被人连着骚扰了几天，总坐着不动不是个事，我让他们出去查一查。”沈涵上好了药，解释道，“没什么大事，除了时不时偷袭一下，对方没别的举动。” “只是偷袭？”沈璨今皱眉，“还有别的情况吗？” 秦瑜森上前看了看沈涵的伤，伤在右手臂，十厘米长的口子，大概也就这两天的事。 秦瑜森：“没什么事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哦，这个啊。”沈涵看了一眼，看上去丝毫不放在心上，微笑道：“是我自己疏忽，去找人的时候弄伤了。” 结果最后人也没找到。 秦瑜森皱了皱眉，看向沈璨今。 沈璨今和他对视一眼，对沈涵道，“你先去休息，具体情况我问沈九。” 沈涵想说自己也可以说清楚，但是敏感的察觉到他们两人是有话要说，而且不想让自己听到。 沈涵心里微动，最后点了点头，“爹你来了就好，我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那我去休息了，有事随时叫我。” 父母之间也有小秘密，他没必要追究到底。 沈涵笑了笑，起身走了。 秦瑜森和沈璨今说了什么，沈涵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养好精神。 最怕的就是再出意外。 关于大燕那边的事因为这一闹腾，进度慢下不少，沈涵打算睡一觉之后，再看他爹如何打算的。 只是希望这一次，不会一醒来爹娘都不见了。 也许是有了靠山，沈涵这一觉睡的很香。 起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听见屋内的声音，青墨轻轻扣了扣门，“公子，醒了？” 沈涵揉了揉额间，睡太久也会不舒服，“什么时辰了。” “已经子时了。” 沈涵动作顿了顿，“他们可有来过？” 直到沈涵问的是这几天数次光临的刺客，青墨回道：“小的不清楚，但是听动静并没有人潜入。” 在发现对方的目标是沈涵之后，沈涵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即使这样，对方也丝毫不放弃，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盯着沈涵不放。 而且根本不管时间，导致秋空城最近都开始宵禁了。虽然江湖规矩不伤及普通人，但是误伤了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睡觉吧，别想着出来晃荡了。 期间偶尔也抓到过一两个人，但是被抓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时，异常干脆利落，手起刀落切腹自尽。 即使在他们动手之前制服，没多久也会发现对方已经毒发身亡。 如此风格，对沈涵来说指向性太明显了。但是，即使知道这些死士的来历，沈涵也有很多东西摸不清楚。 比如倭国人是怎么到达北境还不被人发现的。 比如对方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盯着他不放。 比如…… 很多事情需要线索，但沈涵手上的线索实在太少。 原本沈涵以为是沈璨今的仇家，盯上了他。 但是又不对。如果是针对沈璨今，那为什么对方只是引开了秦瑜森？ 而且…… 沈涵抿了抿唇，“爹呢。” “老爷在前院跟几位大侠议事。” “议事？”沈涵眨了眨眼，“都有谁。”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衣，准备去前面看看。 “来的人有江东三虎……”青墨开始报名。 沈涵噎了一下，打断他，“说名字。”一群名号念出来还以为开武林大会呢。 “是。”青墨缓缓念道，“岐山刘太君，葛都乔正桥，葛都十三娘……” 一串名字报下来，少说十几个人。 沈涵本以为只是几个人，听了也是楞了一会儿，“怎么来这么多人。” “回公子，下午从外面抬进了几具尸体，都是前段时间里追杀格律德的侠士。”青墨没有回答沈涵的疑问，只是陈述了一件事。 沈涵也不需要他回答。 格律德就是那个引起乱子的大燕人。 听到这件事，沈涵眉头一紧，扯了扯袖子，推门出去。 “带我去前院。” “是。” 沈涵到前院时，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团坐着。有坐地上的，坐石板凳上的，还有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上一摇一晃的。 沈涵：“……” 这首先开会的画风就不太对啊，有点像花果山的猴子。 第一个发现沈涵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摸了摸胡子，说：“老沈，这就是你家那个小郎君吧？来来来，给刘爷爷看看。” 沈璨今回头看了一眼，“起了。” 沈涵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白胡子老爷爷身前站定，“刘爷爷。” “诶诶，”刘太君应了声，拍了拍他的背，“可真俊。” “可不是。”旁边穿的金灿灿的人凑过来，伸手摸了一把，“这皮肤比女娃娃还嫩。” 沈涵：“……”他刚刚是被调戏了吧。 沈璨今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帮了把手，“过来，坐这。” 沈涵冲面前几位长辈笑了笑，“刘爷爷，徐伯伯……” 一连串名字叫下来，在场的人大多都笑了笑，点了点头，直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沈涵顿了顿，才扯着嘴角道，“乔大侠。” 沈涵：“晚辈沈涵，见过各位。” 说着行了礼。 沈璨今面无表情的看着，若不用尺子去量，都看不出他的嘴角翘起来了。 刘太君一个劲的好好好，他早年也是叱咤江湖的狠人，到了老年，看上去却是和普通老爷爷没什么两样。 等到沈涵随大流坐在沈璨今旁边的地上时，沈璨今才道，“地方不大，招待不周。” 有人就道：“得了，上次你还跟我在牛车上说事，你这人该讲究的不讲究，没什么讲究的有非常讲究，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还不知道你么。” “就是就是，接着上面的说有啥要我们帮忙的只管说！” 沈璨今点了点头，“诸位方才也已经看到了，那几位侠士均是中毒而亡。内子查验后，发现此毒似乎是从海上岛国来的。” “怎么说到岛国上了？这毒还能是他们扔的？” “哎呀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脑袋还是不开窍，老沈的意思是说，这事不单单是大燕那边掺和了！” 沈璨今点点头，“对。子清，你说说这几天的发现。” 沈涵突然被点名，迷茫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这几日我被偷袭数次，且已经判定对方是倭……岛国人，那边死士在任务失败后会切腹自尽……” 沈涵缓缓述说着这几日发现的情况，但并非毫无保留。 因为，乔正桥也在。 沈涵对他的信任不高，因此直说一些大家迟早早知道的事。 至于对方死盯着他的事…… 沈璨今看了沈涵一眼，什么都没说。 听见沈涵说的这些线索，在场的人有的表情严肃，有的并不在意。 直到沈涵说完，沈璨今才问了一句，(“诸位怎么看。” “还怎么看，”一位生得颇为壮实一看就是力气见长的汉子啪的一下站起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捉一双呗！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他一站起来，周围的人纷纷都站了起来。 倒不是他身份多高，同为大侠，江湖威望还是有个区分的。 纯粹是不想仰着脑袋看人。 唯独沈璨今稳稳的坐着。 沈璨今：“莫激动。” “要抓人沈兄早自己抓了，还用得着请你。”一旁看上去的斯文书生举起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莽撞。” “依我看，老沈的意思应该是边境有问题。”有人道，“而且是最好我们出手解决的问题。” 沈璨今点点头，“我怀疑边境不止大燕，还有别的国的人。如果只是路过还好，但是如果他们想要引发战争……” 那目标可能就是驻边将士和官员。 尤其是飞云关的秦将军，他如果出了事，边关就会大乱！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仅大燕那边，就连本朝这边的年轻侠士，也有一腔热血妄图刺杀大燕将军的。 脑筋不清醒的人总是有的，他们做这件事之前，全然不会考虑百姓会怎么样。 每每遇见了，只想拖到小黑屋狠狠揍一顿。 刘太君摸了摸长长的胡须，“安稳了这么多年，总有些人想要掀这风浪成就美名。” “呸，”那壮汉道，“也不怕把自己给掀翻了。” “沈兄此时告诉我们这些，只怕是有了八成把握，不然不会急信把我们叫过来。” 沈璨今点点头，“不瞒诸位，我已经知道岛国那些人的行踪。” 沈涵看了他一眼。 正在此时，青墨突然对沈涵做了个手势。 沈涵楞了一下，心里冒出喜意，却又按耐下来。在场都是他的长辈，贸然离开实在不妥。 “老沈你说吧，我们听你的安排。” “对对，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说！” 沈璨今：“这样，你们……” 沈涵有些分心的听着，听着听着忍不住就入了神。沈璨今这可是大手笔，几乎把全国都动起来了。 只是一个边境…… 不对，不可能仅仅是边境问题。 沈涵眉头一紧，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而他爹却又故意不告诉他的事…… 第58章 五八 沈涵虽然从来没觉得自己能知天下事，但是在自己家里处处摸不着头脑却还是第一次。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沈涵看到了原木。 虽然血的味道被对方处理过，沈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受了伤。 沈涵眉头一皱，上前摸了摸他，道：“伤哪了？” 原木看着他，“如果没有我陪着你，荀林你准备怎么办？” “啊？”沈涵茫然的看他。 突然之间…… 沈涵眼一眯，“出事了？” 原木固执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会亲自去。” “呃，应该不会吧。毕竟没有你我现在不一定想到荀林身上去不是……”沈涵想了想，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实际上…… “不，你会去。”原木微松的眉头又皱起，“荀林这个人，原本就是从边境走出去的，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最佳突破口。” “即使不是我，”原木盯着他，“在遇到这件事的时候，你也会想办法把荀林带回来。即使套不出什么消息，也能抓回一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沈涵沉默了一下，“好吧，也许你说的对，但是现实是我没去不是吗？到底怎么了？” “荀林死了。” “什么！”沈涵一惊，手上动作停了停。 荀林死了？ “我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找荀林，”原木继续说道，“我发现大燕人对这个军师过于推崇，根据那些人对荀林被人的描述来看，此人应当是略有才智，精于诡道。但是我到大燕那边时却发现，荀林与传言有误。” “之后，我发现这个名叫荀林的人，并非之前你所说的那个人。”原木顿了顿，“而且，他似乎早知道会有人去……” 沈涵眉头紧皱，“是我的错。” 原木摇了摇头，“只是小伤。只是，我怀疑对方一直关注着你。” 想到这，原木心里有些躁动，脸色也阴沉沉的，“这次是我，如果是你，一时大意可能……” 而且对方说不清到底是要抓他还是要杀他，似乎两厢犹豫。最后那一箭离他心脏只一指之隔，原木并不认为技艺如此精湛的人会在最后关头失误。 “我之前并没有在边境，只是后来听闻你受过伤……”原木皱眉，“我本以为只是小伤……嘶……” “抱歉。”沈涵尽量小心的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你怎么不处理一下，这都黏一块了。” “只是小伤。”原木说。实际上，是他听见沈涵的事，赶着回来，根本没那个心思处理。 沈涵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小伤。你既然记得掩盖血腥味，怎么不记得包扎？随意包扎一下也比现在好，万一感染了你以为你有武功就没事了？” 他一时忍不住絮絮念叨，半响没听见头上有回应，抬头一看，对方唇角的微笑还没收去。 沈涵：“……你笑什么。” “嗯？”原木有些疑惑，右手抬起摸了摸唇角，“原来我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涵白了他一眼，转头吩咐守在门口的青墨，“去端盆热水来，顺便去我娘那拿些治外伤的药。” “是。” “你坐好，乱动什么。”沈涵打掉他摸上来的手，“这次是我轻敌了……你伤在哪？” 一片血糊糊，他又穿的黑衣，根本看不清。 “这里。”原木指了指左胸口，“已经……”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沈涵手在抖。 其实刚看到原木的时候，沈涵闻到血腥味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看到原木若无其事在那里，心里就缓和了。 后来看到他胸前一大片血，沈涵见原木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因此下意识的以为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此时，沈涵只觉得有些怕。 他嗓音有些抖，“你心脏长右边？” 原木愣了一下，有些迟疑，“不。” 沈涵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指着伤口，“这叫小伤！来人！算了，我自己去，你们看着他不准他乱动。” 沈涵说完，起身就往外面走，原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看着他走了。 从外面冲进来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冲原木抱拳，随后忠实履行任务，盯着他。 原木：“……” 原木微微动了一下，他们表情就紧张起来。 原木：“……” 没一会儿，沈涵带着秦瑜森过来，身后跟着青墨和几个拿着药箱的人。还有两人抬着简易的担架。 原木：“……” “娘，”沈涵一边和秦瑜森说，一边伸手从青墨端着的木盆里拧出毛巾来，“你帮我看看……不对，你帮他看看。伤在胸口，可能已经感染了……” 一边说，一边凑上来小心翼翼的敷，顺手点了个穴。 没一会儿，把碎掉的布块撕了下来，小心的擦拭掉血迹。虽然动作很轻，沈涵还是看到有点滴血液流出来，手一抖，就重了些。 原木咬了咬唇。不怕痛不等于不痛，这次却强行忍住了没出声。 秦瑜森凑过来看了看，“你瞎紧张什么，没事。” 沈涵：“都……” 秦瑜森：“伤口没多深，压根没伤到心脉。看他脸色也好的很，不像中毒的样子。” 说着探了探脉，“除了气血有些不足之外，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伤口这么久没有处理，可能染上一些东西，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教你这么多年学的都是狗屁是吧？” 狠狠戳了戳他额头。 沈涵随意的揉了揉，“没事？” 转头瞪原木。 原木：“……我的错。” 他也是生里来死里去的人，上辈子数次面临绝境，还不知道自己身体吗…… 只是，沈涵反应这么大，也是让他没有想到。 沈涵似乎有些气，又按了下去，“娘，你给他开点药吧。” 是他太紧张了。 秦瑜森看了他一眼，摆手走了，“随你，回头自己让人来拿。这种小事自己可以解决不要叫我，忙着呢。乖。” 沈涵低头，“哦。” 等秦瑜森走了，沈涵安静无声的帮原木处理了伤口，涂了些止血的药简单包扎了一下，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等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沈涵两眼竖起，“下次不准了！” 原木：“嗯？” 沈涵瞪他，后又有些泄气，“抱歉，我只是……” 只是想起梦里的你死的多凄凉。 万箭穿心。 原木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不要担心。” 沈涵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你有没有担心过我呢？ 在看到我死亡之后。 “公子，”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颜公子拜访。” “嗯。”沈涵起身，伸手把跟着起身的原木摁了回去，“你先休息一会儿，一会我回来一起吃饭。” 原木：“……好。” …… “颜公子，”沈涵出声唤道，“如何？” 白衣玉冠之人转身，看向沈涵，默不作声的行了大礼。 沈涵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伸手去扶，对方已经起身。 “受此大恩，铭记于心，颜某此次来，是想看有什么帮的上的。”颜公子面无表情的说。 沈涵看着他那张面瘫的脸，有些噎。想说没什么恩不恩的吧，对方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管的样子。 说没什么事需要他吧，对方又是一副找不到事情做我就不走的模样。 最后，沈涵找了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你师父呢？最近可好？” 颜公子表情微微缓和，“还要多谢神医肯伸手帮一把，此刻正在上药。” 沈涵眨眨眼，“受伤了？情况如何？” 沈涵只是随口关心一下，随后却发现颜公子表情有点奇怪。 “？？？” “我发现卫无深在北境出现过，不止沈公子可曾知道？” 沈涵：“……” 这话题扭的好生硬啊。 “有一些不明人士出入的记录，正在追查，”沈涵点了点头，说，“家父应该知道一些什么，已经抓住一些尾巴，没想到就是卫无深。” 颜公子点了点头，“我也是意外得知。” 所以并不是你爹能力差。 沈涵微妙的懂了他未说出口的去吧，“只是，这卫无深究竟是什么人？” 至今为止，沈涵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在做一些事，但再深一点，就如同雾里看花，并不清楚。 “你竟不知道么？”颜公子语气有一些惊讶，后又了然，“也是，这是上一代人的事，如今年轻一辈知道的的确不多。” 沈涵：“……” 他很想说颜公子你好像比他大不了多少，想了想还是噎回去了。 “卫无深其实可以算作是朝廷钦犯，只是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把他缉拿归案，许多人也渐渐忘记了。”颜公子说，“我也是因为一些原因了解了一些，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当初似乎跟一起命案有关，牵涉甚广……” “朝廷钦犯？”沈涵皱眉，“那我怎么未在名单上看到过。”而且也未曾看到官府抓人。 “……”颜公子斜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沈涵：“……好吧，颜公子知道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哪么？”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他说，“……” 沈涵：“！” 第59章 五九 “你说的是真的？” 沈涵表情很惊讶。 颜公子点了点头，“我想，你应该需要我帮忙。” 也好方便他把人情还了。 沈涵沉吟一番，说：“你等会。这件事我需要跟我爹说一下。” “好。” 沈涵转身就走。 他找到沈璨今的时候，沈璨今正皱着眉看着信。沈涵敲了敲门：“爹。” “进来。” 沈涵进屋，环视一周，直接开口道：“颜公子方才带来消息，说卫无深此时应该就在城内。我想去找他。” 沈璨今表情一顿，眼神并没有离开手里的纸张，“不行。” 沈涵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沈璨今应该不会阻拦，没想到听到的答案是拒绝。 沈涵：“为什么？爹，奶奶……” 沈璨今挥了挥手，“这事我另有主张，你还有其他事要做。” 沈涵：“爹！” 沈璨今放下手里的信，“等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再去做你私人的事。” 沈涵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好。” 不就是一个大燕人么，他亲自去。 沈璨今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要打草惊蛇。” 沈涵点头：“是。” 虽然这么说，他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沈涵走出沈璨今的住所，马上又去找秦瑜森。 秦瑜森正在调配着什么，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沈涵，又回过头去，嘴里问道：“有事？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沈涵顿了顿，“娘。” 秦瑜森：“嗯。” 沈涵：“我来拿些药。” 秦瑜森：“你自己的呢？” 沈涵：“用完了。” 秦瑜森：“……右边是外伤，左边内伤。角落的药你别动，我还不知道效果。” 沈涵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一半，“娘，我先走了。” 秦瑜森：“嗯。” 之后，沈涵揣着药往原木那里走去。 进屋便看见原木正在和他手下说着什么，看见他进来，停了一下。原木冲沈涵伸手，示意那人继续说。 “……现在正在赶往秦河，具体情况还未报过来。” 原木点了点头，拉住沈涵的手，“你先出去吧。” 沈涵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小事，我师父不管。”原木随口答道，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很少看到这表情，好似要不到糖果生闷气的小孩。 沈涵想了想，还是把事情跟原木说了，“……我想亲自去。” “不行。” 原木断然拒绝。 沈涵抬头，“我多带些人，什么事也不会有。” 原木掐住他的下巴，“你别想离开我。” 沈涵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原木不解释，“总而言之，我不会让你去的。” 沈涵就有一点生气，“凭什么啊！我爹不让我去找那卫无深，人手也不给我用。我说要去抓那大燕人，你也不让我去！我还能干什么啊！逼急了我一个人去你信不信！” 原木瞪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涵回瞪，“一个个都当我脾气多好呢？” 原木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掐着他下巴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沈涵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没拍掉，“撒手，疼。” 原木顿了顿，松开手，将人搂在怀里。他这动作吓了沈涵一跳，忙撑起身子努力避开他伤口，“诶，你干什么！” 原木沉闷闷的说：“我陪你去。” 这下轮到沈涵摇头了，“不行，你还受着伤呢。” 原木摸了摸沈涵的右手臂。 沈涵缩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伤了一只手，而且快好了。再说，我还有另一只手可以用，你有两个胸部吗？” 原木似乎被他的强词夺理惊呆了。 或者说被沈涵难得的歪理给惊呆了。 半天没说话。 沈涵安静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好吧，过几天，我们都好了，一起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想短短几天就好，沈涵自己也知道是空想。即使有神医坐镇，伤也不是跟游戏里一样喝个血药就能好的。 但是沈涵却有些急。 虽然静下来想想，他其实没什么好急的。欲速则不达，这话他知道，但是他就是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原木紧紧抱着他，不语。 几天后。 “主子。” 沈璨今正提笔写信，听见声音，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公子不见了。” “哦？”沈璨今不急不缓的写着，“真难得，他也有耍脾气的时候。去找那姓卫的了？” “属下不知，这是公子留下的信。” 沈璨今看了眼，写完最后一个字，才落笔。拿起信纸慢慢看起来。 越看，表情越难看。 “来人！” “属下在！” “你，你，你，各带三十人，去拦住那小子，把他给我带回来！” “是！” 沈璨今走了两步，又大喝一声，“等等！” “算了，我亲自去！” 以前不都乖巧的要命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跟小孩子一样！ 这是冲动的时候吗！ 另一边。 沈涵和原木一路往西北方向走，路上片刻不停。 直到半日后，才原地停下休息。 沈涵看了看原木身后的一群人，“你带了多少人？” 原木看了一眼，“不清楚。” 他把附近的一半人手都抽了出来，不仅是红参的，还有他自己暗地里组建的势力。不过那些都在暗地里，明面上的人都是红参的人。 毕竟，连他师父都不知道他除了红参，还有其他势力。 沈涵喝了口酒，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只有青墨跟着，默不作声的跟在他后边。 似乎有些可怜。 沈涵冲他扬了扬下巴，“青墨，你要不要跟他们坐一起聊聊？” 青墨抬头看了看，摇头,“小的服侍公子就好。” 沈涵：“我有什么好服侍的。”荒郊野外的。 虽然这么说，沈涵还是没有强求他。 沈涵：“格律德他们的大概位置我大概推测的到，只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 他也不是那么莽撞的就跑出来，也是有一些准备的。而且，沈涵打的是出其不意的主意。 沈璨今等人因为要顾虑的东西多，因此一时半会反而被限制住了，有些事反而要偷偷摸摸来。既然是偷偷摸摸的来，效率自然也不会太高。 而沈涵，他不带沈家的人，又有原木在这，反倒省事。虽然出了啥事让原木来，有些不地道，但是红参作为亦正亦邪的组织…… 让人知道红参偷袭，总比让人知道沈家人偷袭好吧？ 沈涵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原木看着他，不语。 他现在有些恼怒，恼怒的对象就是他自己。他知道沈涵会经历一些事，但是那些事都没有他的参与，因此此时根本没有什么情报。 唯一知道的是最后沈涵还活着。 一直活到遇见自己。 但是卫无深这个人，他却没有什么印象。 这种时候，原木会有一种自己上辈子都白活了的感觉。 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跟着沈涵走。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随便插手，会让事情走向另一个方向。 其他什么都好说，唯一有一点，他不能忍受沈涵再出事。 之前他因为沈涵的话离开那几日，沈涵就受了伤，一怒之下，当时在场的人都去收了罚。 但实际上，比起责怪那些人，原木更加责怪的是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他，如果他不离开的话……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他不去，沈涵自己去，那他不敢想象…… 沈涵不知道原木此时脑子里翻腾着什么，见他不语，凑过去，摸了摸他耳朵，“你不要不高兴了，我这不是带上你了么。” 这几天，原木都表现的很沉默，沈涵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他生气了。 原木耳朵有些痒，却没躲，伸手摸了摸沈涵的嘴唇，“抱歉。” 沈涵笑笑：“抱歉什么，明明该抱歉的是我。不过，我们两之间需要说这些吗？” 原木摇了摇头。 沈涵微笑。 休息一会儿后，再度启程。 其实沈涵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但是沈涵选了一条最远的路，准备绕到另一边去。 而原木的人也分成了两队，一队在这里布下陷进，一队人跟着原木走。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北境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冷。 沈涵骑在马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心思有些放空。 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前世，他只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份子而已，从出生，到死亡，都再普通不过。 那时候，谁会想到现在的日子呢？ 之前每天宅在家里，学武，学医，日子看似无聊，实际上每天都不一样。 之后，出了江湖，除了赶路，似乎还是在赶路。 只不过，一开始虽然有人陪着，对他而言似乎与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现在，身边有一个人，似乎就有了许多底气，后背就温暖了许多。 沈涵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他大概可以解开许多疑惑。 第60章 六十 沈涵有种在深山里抓野猪的感觉。 拨开面前的树枝，沈涵看了看前方人走过留下的浅浅印记，冲原木使了个眼色。 原木看了眼身后。 自有人悄无声息的过去查看，过了一会儿回来，比了个手势。 两个时辰前有人从这里经过。 如果没有村民在这个时候跑进山的话，大概就是那些人了。 …… “咻——” 格律德正和同伴哈哈大笑着说着什么，突然察觉到什么，就地一滚，躲过了突然出现的暗箭。 “……%￥！” 谁！ 沈涵随手扯了块布遮住脸，戳了戳原木：放箭。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放箭伤几个再说。 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沈涵心里有些松口气，还好不多。 因为角度问题，沈涵并没有注意到原木皱起了眉。 格律德见无人出声，道：“什么人！” 这次沈涵能听懂了。 不过听懂了不代表他要出去啊。 沈涵扯了扯嘴角。 伴随着格律德的声音落下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 本就是深山茂林之中，方便躲藏的同时，也难免会遇上活动范围不大的时候。虽然其他人都躲开了，却有一人似乎因为方向感的问题，硬生生受了几箭，才躲到一棵树后面。 而此时，沈涵他们的人早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形成了包围圈，而那些人各自分散在树后。 只怕还以为威胁仅仅只有一方。 只是因为原木带的会剑的人多，会箭的人少。还有一些，则更习惯于暗夜行走，如今大白天的，反倒限制了不少。 沈涵见伤不到人了，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格律德？” “你是什么人！” 沈涵压低声音，“要你命的人。” “呸！” 沈涵扯扯嘴角，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被原木抱住，整个人腾空而起。 同时，他听见那大燕人独有的腔调，“就你？纳命来！” “铮——” “叮——” 沈涵靠在原木怀里，眼前光景飞速变化，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拍拍原木的胸，探头往下看。 原以为不过是五个人，现在却冒出不少人来。 细数一番，竟然有三十余人。 沈涵心中惊讶，居然这么多？一时之间，沈涵突然想通了什么。 这不是什么巧合，根本就是对方计划好的绞杀。但是，针对的对象不是边关的将士，反而是这边的江湖人，为什么？ 沈涵凝眉，看着树下和那些大燕人相杀的人，对原木说：“先叫他们撤了。我另有想法。” 原木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模样的东西，往空中一掷。 “啾——” 随后，树下沈涵这一方的人潮水一般散去，那些大燕人追了几步便返回了。 大燕那边武夫虽多，但却注重外加工夫，少有内功行家。而轻功，无论是哪个门派的，都是内功见长。 因此，真要逃的话，其实他们很难追上的。 而在树上看到这一幕的沈涵，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 既然这样，那些被找到送回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轻功不佳？ 原木搂着他欲走，沈涵却阻止了他，凑到他耳边细声说，“等等，他们好像没发现咱们，我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原木与他对视。 沈涵：“呃，我大概会一点……” 不就是地方方言么，他听得懂，就是容易延迟。 原木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些，不做声了。其实沈涵想说其实自己轻功也不错，不用他抱着。 但是想了想还是住了嘴，静静的听下面的人说话。 也许是自信心爆棚，这些人刚被袭击之后，又在原地说了会儿话，才开始往北边撤离。 沈涵扯了扯原木的袖子，示意他放开自己，两个人分开追踪方便一些。 结果原木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紧紧搂住，悄无声息的跟在那群人身后。好在这时候有一些风，树叶之间的响动似乎并没有引起下面的人的怀疑。 跟了一会儿，沈涵发现他们似乎是有目的的前进，而不是单纯的要离开刚刚的位置以策安全。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而这时候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沈涵看了看周围，原木那个手下没有跟过来，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只知道已经离他们进来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 这时候沈涵完全不知道，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了趟国。 格律德等人在一处山洞面前停下，受伤的那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到一边坐着休息，一人走出来，往山洞里看了看。 “*&%￥——”将军。 “怎么样？” 没多久，山洞里就走出一人来。沈涵只听懂那人喊的将军二字，却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将军。而那个人出来的时候，一开口就是纯正的汉语，也让沈涵惊了一下。 “￥……%#%……”那边……不给钱……为什么……死……受伤…… 他的语速很快，又是沈涵嘴里的地方方言，辨认的有些艰难，只断断续续的听懂了一些。具体什么意思，全靠猜。 “你们去找那边的人了？” “*&……%” “哦？你们根本没有听我的指令，把人都杀完了，对方自然不肯给钱了。现在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出来交涉的人似乎很激动，声音很大，“**……狗*&……！” 沈涵看见那个将军的脸色难看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激动的上蹿下跳的人，“你说慢一点，你也说了，我是杂种，我可听不懂你在狗吠什么。” “*&……！” 沈涵正在消化对方这么面无表情的骂自己时，格律德站了出来，“军师，我们要见将军。” 原来是军师。 嗯？军师？ 沈涵转头看原木。 原木微微点了点头，拉起沈涵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个荀字，很快又写了个假字。 这个军师荀林，是假的。 沈涵有些奇怪，不管他是不是假的，之前原木是在飞云关那附近找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从飞云关到这里并不是一条很近的路程。 原木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这时候，沈涵听到那个‘荀林’道：“哦，将军不会见你们的。” 格律德：“这件事，是将军拜托我们的。” ‘荀林’：“你错了，这件事谁也没有拜托你。即使你们不接这个事，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自然不怕别人不接。但是如果你不接这事，你现在已经被斩首了。” 格律德背对着沈涵，沈涵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他周围的人都很生气但是又无话可说的样子。 格律德：“我不怕死。” ‘荀林’嗤笑一声：“你不怕死又怎么样？你那些兄弟里可有怕死的人，不然，你怎么会来接这个单呢？” 格律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钱我们不要了。” “&&……*！” 格律德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我们那些罪名，可以抵消吧？” ‘荀林’冷笑着点头，“自然可以，事实上将军早有吩咐，只要你们吸引掉那些人的注意，罪名可以减轻一半。现在你们完成的如此好，只不过一个杀人的罪名，自然可以……不过，你也知道，虽然将军很想保你们平安，但是你们犯下的事引起了民怒，为了边关安稳，你们不能回国。” “*&^$!” 沈涵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格律德这些人为什么跟江湖人死死耗在边关的理由他是找到了，受人所托。但是，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沈涵却依旧笼统的很。 吸引注意？哪里的注意？ 等等！ 沈涵突然想通了什么，脸色一白，引得一旁时时关注着他的原木紧张的凑过来，捏了捏他的手指。 原木：怎么了？ 沈涵摇了摇头，心里想，他爹做那么多安排，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些吧？大燕这边，是准备开大战的意思啊！ 战争本就苦的是百姓，如果敌方在战争之前就准备好了暗箭……那…… 沈涵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想着快点赶回去告诉他爹这件事。至于什么格律德，看这样子，他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只怕格律德等人跟这‘荀林’分开不需要多久，就会被人发现死在某个山林里，而手法必然会是他们这边做下的。 不说别的，沈涵看到那个‘荀林’，就觉得对方必然会这么做。 正当沈涵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时，那‘荀林’似乎抬头向他们这望了一眼。 沈涵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偷偷摸摸做事，即使目的再高大上，也难免会有害怕被人发现的紧张。 还好，他似乎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沈涵和原木的样子。但是沈涵又不敢保证，扯了扯原木，迅速离开。 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在那，他们只有两个人，沈涵还不想就这么交代在这里！ 第61章 六一 两人离开那里之后，沈涵迅速做了决定，让人给秦瑜森沈璨今送信，自己前往最近的军营驻扎地。 一路上，沈涵脑子里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 很多人在听到战争的时候，很多时候其实会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只有真正面临战争的时候，才会由心而发的有那种感受。 恐惧，惧怕，热血，担忧，豪情，悲凉。 面临战争，就相当于听到了死亡的召唤。 而沈涵在这一刻，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大战的来临，首先想到的却是——边关的百姓要怎么办。 现在的边关看上去相对的平和，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战争的苗头，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涵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百姓不知道没关系，但是如果驻军将士也不清楚呢？ 措手不及的被偷袭，边关并不是没经历过，但如果这一次对方做了长久的准备，而他们这一边却只当平时的小打小闹…… 也许是学了医之后有了慈悲心，也许是因为以前从未想到这些，沈涵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去担心百姓的安危。 爱国爱民这种事，沈涵突兀的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真把自己当大侠了吗？ 从树林里飞奔而出的那一刻，沈涵突然觉得自己血液里有一种东西醒了过来。 他从来不是热血的人，但如果真要战，热血一次又何妨？ …… 沈涵在真正见到霞云关的驻守将军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刁难或者被怀疑的准备。 虽然本朝江湖朝廷相对和谐，但是其本质并没有变。当官的看不起闯江湖的，就好像书生看不起武夫的。 虽然不普遍，但是也有这样的例子。 但让沈涵没想的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你就是沈涵？”一身铠甲的男人走进来，看了看沈涵，然后道：“久等了。” 男人态度很客气，说完后，伸手请沈涵坐在一边，自己在主位坐下了。 男人：“我是刘正，霞云关的主将，听说你有要紧事要禀报？” 沈涵点了点头，“是，我刚从……” 沈涵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先说了一边，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安静的等待刘正的反应。 刘正原本只是客气的听着，听到后面，微微皱了皱眉，“你是……你是沈家人，我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此时非常要紧，连我们的人都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我还需要求证一番，只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沈涵点点头，“我知道。” 只要刘正信了就好，沈涵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去做，但是如果真的如沈涵所猜测的那样，敌国有着针对他们的阴谋，总该露出些马脚来吧？ 如果只是他一时多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正又道：“只是，你暂时不能走。”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这件事只有你清楚，因此……当然，你可以在附近的城镇里呆着……呃，为了安全。” 沈涵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如果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只是，我需要写信知会一下家父。” 刘正点头：“这个没问题，我可以派人帮你送信。” 沈涵知道对方说的虽然客气，但是显然是不会因为他拒绝而放过他的。虽然非主观意识的留在这里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沈涵却什么也没说。 对方也是出于某种考虑，沈涵也能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该不舒服的还是一样不舒服。 沈涵走出帐篷，走向安静的站在外面等待的原木。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士兵似乎总是忍不住瞄他一眼。 沈涵扯了扯嘴角，对原木道：“走吧。” 刘正出来拉了一个士兵，说了些什么，此时见沈涵准备走，喊了一声：“等下！” 沈涵顿住，转身看他，“刘将军？” 刘正笑了笑，“我让人带你见见几位副将，如果你再有什么消息，找不到我的话，也可以找他们。哦，还有军师，不过军师今天去附近的城里有事，可能要明天才能见到。” 沈涵有些奇怪他这一安排，但是想想对方似乎也是为他考虑，便点了点头。 之后沈涵跟原木见了几位将军，又被告知准备了他们两住的地方，不介意的话还请住下。 沈涵觉得原木整个人都在冒寒气。 沈涵看着那个带着自己围着军营转了一圈的士兵，道：“将军好意，只是我们还有一些人，只怕住不下。” 士兵显然也只是临时受命，更没想到沈涵会用这个理由拒绝，傻乎乎的摸了摸头，有点楞楞的样子，“那……呃，怎么办？” 沈涵之前就发现他有些憨，并不奇怪他的反应，道：“不如你再去问问将军？” 士兵：“可是将军说……呃，将军说不能说……那，那怎么办？” 沈涵：“……好吧，不如你带我们去见将军？” 士兵恍然大悟，点头：“好！” 沈涵再见到刘正的时候，倒是比第一次顺利多了。之前沈涵要连进军营都有些难，还是路过的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人看到沈涵手里的牌子，才带着他进来，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沈涵本以为他是副将之一，但是之前却没有看到他。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刘正此时看到沈涵的时候，嘴里正在大口的吃着什么。沈涵看了一眼，是干粮。 即使附近就有城镇，军中依然吃干粮么？难怪他并没有看到升起的炊烟。 沈涵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他毕竟不了解这些，因此并没有说什么。 沈涵：“打扰将军了。” 刘正愣了一下，咽下了嘴里干巴巴的饼，又喝了口水，才问他：“怎么了？住的地方不好？不会啊，我让他们安排的舒服一些了。” “并非是这样。”沈涵说着，指了指刘正放在一边的干粮，“这个，我可以尝尝吗？” 刘正看沈涵的眼神有些奇怪，大概是觉得他莫名其妙吧，但还是点了点头，“吃吧，军中没有什么口味好的，但是这个是军师特别请人做的，饱肚子。” 沈涵道了谢，伸手拿了一小块，放进口里尝了尝。 让他意外的……难吃。干巴巴的不说，咀嚼的时候有种吃到沙子的感觉。 沈涵忍不住问：“你……将军平常都吃这些？” 刘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诶，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没人会天天吃这个。你找我什么事？” 沈涵觉得方才那一口口感还停留在嘴里，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食物，正准备强行吃进去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原木拿走他手上的东西，三两下就吃完了，而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好像他吃的不过是普通食物一样。 沈涵愣了一下，却还是转头与刘正说起了事。 “是这样，将军为我们准备了住处，一番好意本不该推辞，但是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还有三十多个兄弟在城中等候……我刚刚以为，将军是说让我在城里住下。” 刘正收回看着原木的奇怪视线，有些惊讶：“三十多个兄弟？” 沈涵点头：“是，因为沈某原本是要去解决近来闹的风风雨雨的大燕人，为了以防万一因此多带了些人……” “哦。”刘正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那件事，又好像只是单纯的附和，“三十多个人，都在城里？” 沈涵点头：“是。” 刘正：“这就有点麻烦了，我可不能让这么多人住在军营里啊……” 沈涵继续点头：“是的，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因此过来找将军。” 刘正沉吟了一番，突然拍了一下膝盖，“哎呀！其实很好解决嘛，我记得我还有个将军府呢！你们可以住在将军府里嘛！” 沈涵愣了一下，然后问：“将军府不是给将军的家眷住的吗？我等贸然住在里面……只怕不好吧？”而且三十多个人，将军府应该本身就有下人在吧？ 刘正摆手，“没事，那里没人住，要不是军师说一直不管万一朝廷把我调回去了，新一任将军来了看到会有意见，我连个人都懒得派。” 意思就是一直空着没管？ 沈涵有点愣，这个将军难道一直住在军营里吗？即使没有战事？ 有些……出乎意料。 刘正接着道：“不过你们要住的话，只怕还要打扫一番……” 沈涵见他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安排一个住处，这次便没有推拒，至于打扫…… 虽然穿越之后很少自己动手，但是……这个技能应该没废掉吧？ 一个技能长久不用真的是会废掉的。 沈涵在满天的灰尘里冲出屋子，扶着走廊的柱子不停的咳。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沈涵：“咳！怎么这么多灰……不是，你们别乱弄啊，洒水洒水。” 他怎么就忘记先撒点水呢！ 以及，今晚能不能睡觉？ 第62章 六二 沈涵见到军师的时候，已经一夜没睡了。 干什么？ 打扫卫生。 刘正果然没把将军府当回事，本来沈涵以为他说的派人是偶尔来打扫一次，忙活一夜之后才知道，他只是派人看门。 军师是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很符合沈涵心目中文弱书生的模样。灰色的布衣，规规矩矩束起的发冠，看见沈涵时还点头微笑了一下。 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本以为是个身高八尺的侠士，”军师笑着说，“没想到会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沈涵看着他那非常年轻的面孔，忍下了反驳的话。 看上去两人年龄似乎相差并不大，但是既然都做了军师，年纪也不会小了。负责仁的话，军师至少要有一些阅历吧？ 沈涵：“沈某见过军师。” 正经来说，沈涵是民，军师是官，他行这个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且，这也是表达一种尊重。 军师温和道：“你不用这么多礼，我喜欢随意一点的。对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君子于，总是被叫军师，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顿了一秒，补充了一句，“是于是的于，不是小鱼的鱼。” 沈涵点了点头，“不如叫你君兄好了。” 君子于表情微微惊讶了下，随后笑的有些开心，“好呀，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感觉有些新鲜。” 沈涵看了看身后的将军府，君子于似乎是个很守礼的人，即使沈涵住的是将军的宅子，他也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口等他出来。 倒是让沈涵有种他是主军师是客的感觉了。 沈涵：“不如进来说？” 君子于欣然同意。 君子于显然是来过这的，进了院子之后露出些惊讶的表情，“我还在想将军让你们住在这有些不妥当，毕竟空置了这么久，一时半会根本住不了人，没想到他这次……咳，他还记得派人来收拾。你们住的可还好？” 沈涵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这是他们自己打扫的，点了点头，“不错，还要多谢将军好意。” 随后两人一块儿前往将军府的前厅。 虽然沈涵只安排打扫了住的地方，但是总不能带着人到卧室里谈话吧，于是只好往前厅去了。 他昨天并没有来前厅看，只想着大概和那些住房差不多，没想到前厅比住房要糟糕多了。 整个前厅都空荡荡的…… 君子于倒是表现的很淡定，“我以为至少会留下一两把椅子，没想到……” 沈涵……沈涵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 君子于转身看到身后略显纠结的表情，大概以为他多想了，解释道：“将军刚到边关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天灾，一些百姓家里揭不开锅，他自己把钱都散了，也不够用，就找了法子把将军府的东西变卖了。我以为他会补上一些，没想到现在还空着……” “将军是大义之人。”沈涵只好这么说。 君子于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温柔，“你人挺好的。他那不是大义，他只是蠢而已。等你跟他相处多了就知道了，他那人吶——啧，真不知道离了我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从君子于嘴里听到蠢这个字，沈涵总有一种画风不对的感觉。 不，应该说，君子于说了这句话之后，沈涵觉得他整个人都跟他的形象画风不对。 君子于不知道沈涵想了些什么，说完之后，转头环顾四周，“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聊天也有些不方便，不如我们去走廊说吧，好歹有个地方靠着。” 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涵。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沈涵感觉对方并不准备接受自己的拒绝。 有些奇怪的人。 在看到君子于异常豪迈的往地上一坐，往柱子上一靠，顺手招呼他去坐的时候，沈涵就改变了想法。 不是有些奇怪，而是根本就是个奇怪的人。 君子于：“我大概听将军讲了一些，但是具体的我还是要听你说说。” 沈涵默默坐在他旁边，石板做的地板凉嗖嗖的，“好。” 君子于静静的听完，问他：“你怎么想的？” 沈涵安静了一会儿，道：“我并不太懂边关的事，但是结合我知道的一些信息，我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君子于笑：“阴谋……唔，我觉得挺好笑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哦，放心，我说的不是你。” “我一直觉得大燕那边虽然大部分人脖子上的东西用处几乎等于零，但是难得也是会有几个长了脑子的人出现，但是现在看来，原来真的会出现你蠢我蠢大家都蠢的情形。”君子于笑容依然给沈涵一种温柔的感觉，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有些刺耳，“我先替将军谢谢你了，不过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处理。” 之后，君子于跟沈涵说起了边关这些年的情况。 听完之后，即使君子于还没有解释，沈涵也大概懂了一些。 虽然被偷袭真的很烦，但是边关年年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使不是寒冬，也会有一两支游击队出现。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抢民宅。 无数次的偷袭带给边关将士的就是充足的应对经验，虽然会有损失，但是伤亡却不多。而沈涵会出现在边关的原因，却是因为之前的人普通士兵完全可以应对，这次却出现了武功厉害的人。虽然可以以人海攻势，但是对方却总是躲在深山树林中。 这件事上表之后，大家想了想，决定江湖人还是让江湖人来解决。虽然对方的江湖跟本朝的江湖完全不是一个模式，但是为了省下人力物力，而且又有沈家的存在，因此干脆就发了文书。 沈涵得到的信息对于边关来说是意外之喜，如果证实了的话，不仅可以降低损失，说不定还可以给对方一个沉重的一击。 只是…… 君子于：“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次可能是联合起来。所以，如果你这个消息得到证实，大概很快就会向朝廷上表增兵了。” 沈涵静静的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跟我说这些没关系吗？” 君子于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沈家的人诶。” 沈涵心里很讶异，他知道沈家的地位特殊，但是没想到会特殊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在古代，君子于说的那些完全可以归类到机密了。至少，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事。 君子于甚至连近期的兵力调整都说了，虽然沈涵未接触这些，但也知道这个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吧？ 沈涵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君子于一个可能不太好的消息，“其实我想说的是，方圆十尺，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他人。” 君子于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那我说的时候……好吧，你也不知道我会告诉你对吧。都可信吗？”君子于无奈的说，“我是说，他们都听你的吗？是暗卫吧。我听说沈家暗卫挺厉害的。” 沈涵想了下，还是照实说：“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是他们是我伴侣的手下，他下令的话应该不会说出去。” 君子于点了点头，“其实无所谓，反正等我回去之后就要做布局，到时候除了我谁也不知道霞云关的情况。” “但是你不能说是我说的。”他又补充道。 沈涵：“……” 所以你这么轻易的告诉第一次见面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啊。 “子清。” 沈涵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了眼。 是原木。 原木身上穿着中衣，随意的披着红色的外袍，头发也是散着的。本就是貌美如花的男子，无论怎么看都美如画，加上随性又略显凌乱的衣着，削弱了他本身身上的锋锐，更加引人注目。 沈涵很想把他的衣服穿好。 他迅速转头看向了君子于，发现对方正用欣赏美人的目光看着原木。见沈涵回头看他，笑了笑，“这是你伴侣？真真是个美人，不过比你大吧？没想到你喜欢比你大的，成婚了？童养媳？” 沈涵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有些犹豫的说：“这是我伴侣，呃，男的。” 虽然两个男人谈恋爱在哪朝哪代都难免遭遇歧视，毕竟世界上男女才是主流，但是沈涵并不想让别人认错原木的性别。 一个男人被误认成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尤其是原木他有自己的傲气。 虽然这样，沈涵也做好了被君子于排斥的准备。他都准备让人客气的送他出去了，毕竟君子于告诉了他很多有用的东西。 君子于听到沈涵的话时，顿了一下，然后恢复自如，“原来你也喜欢男的啊，真是太好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军营里喜欢男的也不少呢。” 虽然心里想着被排斥也没什么，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时，沈涵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人对于他人的认同，总是会觉得欣喜的，更有的人，一生追求的不过是他人的认同。 沈涵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被认同的时候，也会觉得高兴。 人之常情。 第63章 六三 之后君子于便回了军营。 没过几天，也许是沈涵幸运，有人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与沈涵的话对上八成。因为这个，沈涵很快就被放行。 但是他却没有走。 “什么？”刘正惊讶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道：“你是认真的吗？这么危险的事你还是不要来掺和比较好。” 沈涵眼神坚定：“请将军答应沈……答应我。” 刘正摇头：“不行。” 沈涵：“将军！这并不是非常让你为难的事吧！” 刘正瞪他：“我没空带小孩玩。” 沈涵被噎了一下，开始嫌弃自己的身体年龄，但还是道：“从军的人里也有不少十六七岁的年纪吧，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刘正：“不行。” 沈涵：“将军我……” 这时有人掀帘进来，是君子于。 “嗯？怎么了？沈涵你还没走呢？”君子于看见沈涵时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 沈涵打了个招呼：“君兄。” 刘正非常明显的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跑过来跟我说他要参军，当我这儿是过家家呢，正忙着呢没空跟你玩。” 沈涵辩解：“将军，我是认真的，并不是玩玩。” 君子于听了，盯着沈涵看了会儿，然后说了句：“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身边确实也有各种各样的人，所以……你是从小有一个想要当将军的梦想吗？” 沈涵黑线了一下。 沈涵：“并非是这样，而是……” 而是什么呢？ 沈涵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是突然想留下来，上一次战场。说他找死？其实也不是，他是个惜命的人，至少他并没有想要轻易的死亡。 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就这么跑了过来，跟刘正纠缠了半天。 这时候君子于问他，他反而说不出什么来。 最后，憋出了一句：“我是个男人。” 男人，建功立业，不是很正常么。 君子于噗的笑了出来，随后又收敛了一些，道：“这可不是玩游戏，一场战争想要无人伤亡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新兵一直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种。那么，你知道这些吗？” 沈涵点头，“是，我知道。” 君子于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很多士兵在一开始其实并不是自愿来的，有些到现在还盼着回家。参军苦，而边关环境又差，这不仅仅是你能看得到的，还有许多你看不到的东西。而且……” 君子于看了看一身寒气的站在一边的原木，接着道：“我看你这位伴侣并不是非常乐意，显然他也知道这是件危险的事。在战场上，并不是武功高就可以活下来的。” 沈涵眨了眨眼，“我知道。” 君子于依旧笑，“再说了，如果将军真的让你加入军营，反倒会给霞云关招来麻烦。你不知道吗，江湖人是不可以掺入军营的。” 沈涵愣了一下。 这个他真不知道。 那方才刘正为什么不说？只有这一条就能把他ko了。 君子于显然看出了沈涵的疑惑，“他记性不太好，估计早就忘了。好在我来了，不然万一他答应了，将军会被弹劾不说……你还没有告诉你的父母吧？” 沈涵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能够自己决定和自己有关的事，因此……他还真没说。 见他摇头，君子于笑的有些讽刺，“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看来你也并不是特别聪明。据我所知，你的功夫还没有到达能够和你爹沈璨今对抗的地步吧？如果他不同意，完全可以把你带走，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是空的。” 沈涵：“……” 君子于：“你看，我说了这么多，最后就一个意思。你的这个要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都不会答应的。” 沈涵：“……” 账内安静了一会儿。 沈涵开口道：“让我尽一些绵薄之力也好，我会医。” 君子于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涵的眼神变了变，有些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以，军医一直稀缺，你愿意帮忙自然是好的。对吧，将军。” 刘正看了眼，“你说行就行。” 君子于：“那就这么定了。” 当天沈军医就正式上岗了。 结果没过几天，就看到了飘然而来的秦瑜森。 秦瑜森：“你爹呢。” 沈涵莫名：“我不知道啊……” 秦瑜森眨眨眼，瞅见附近士兵眼里冒着绿光，冷哼一声。 “嗷！” “干什么！” 秦瑜森冷笑：“当我眼瞎呢，再拿那种肮脏的眼神看我，下次就别想要这双眼了。” “军营重地……” “住口！” 君子于出现打断了那名士兵的话，转头对身边的士兵说，“把那几个不守规矩的压下去，这可是贵客。” 君子于说完，几步上前啪的一声跪下了，“大人。” 沈涵……沈涵有点懵。 秦瑜森皱了皱眉，“你是谁……算了你先起来。” 君子于起身，拍了拍衣服，“抱歉，其实我也不喜欢跪来跪去，听说你也挺烦那些规矩的。但是万一以后被人知道我见着你不行礼估计要被吊打三天。” 秦瑜森：“哦？” 君子于笑笑：“在下君子于，霞云关主军师。” 秦瑜森挑眉，“姓君？真名字？” 君子于笑而不语。 沈涵内心抬起自己惊讶的下巴，现实里却是上前一步道：“娘，你怎么来了？” 因为角度问题，他并没有看到君子于略显诡异的眼神。 秦瑜森瞟了君子于一眼，伸出手戳了戳沈涵的额头，“你还好意思说！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爹也是个混账东西，丢了一摊子事给我自己转身就跑了，把我召过来人又不见了！” 沈涵低头，不敢捂额头。 秦瑜森还没说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可以乱来了，你还跑到大燕那边去了？不要命了你？你不要命你能不能想想我啊，没事替你爹提心吊胆就够了，你也来一个，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能不能长点心！啊！这时间大燕那边是你随随便便能去的吗！还好你命大！有事就知道找你爹，我就那么不可靠……” 秦瑜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显然最近憋了一肚子的气。沈涵自知理亏，默默的受着。 然而这并没有完。 秦瑜森数落完沈涵，转头就看到了默默瞪着自己的原木，气又上来了，“还有你，别以为我不敢说你了,&^&%#%&……” 沈涵看了眼原木，发现他表情毫无变化。虽然看起来好像不生气的样子，但是他没有表情反而会让正在生气的秦瑜森更加生气吧…… 沈涵心中无奈，悄悄的丢给他一个眼神。 也不知道原木是怎么接收的，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地板。 两人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被秦瑜森训着。 还好君子于刚刚看情况不好，让人都撤远了。 虽然并不能阻止大家伙儿看到，但是好歹听不到秦瑜森说什么…… 沈涵心里含泪，心说，娘亲大人，您就不能换个地方嘛。 秦瑜森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才缓了口气，“别以为低着头我就看不到你们的表情了，我暂时没时间跟你们耗这个，带我去见这里的主将。” 其语气之理所当然，让沈涵愣了又愣。好像见主将对他娘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样…… 而事实是，真的超简单。 君子于亲自带路，刘正板着一张脸站在帐前。 虽然有种刘正在等着他们的感觉，但是想来也只是错觉而已吧？沈涵默默的想。 事实上，他觉得他娘有秘密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谁没个秘密呢？但是这也不能阻止他好奇一下吧…… 他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本朝好像并没有女子为官的例子，那为什么君子于要叫他娘为大人？ 沈涵脑子里一时闪过许多的猜测，但大多都是他随便想想，并没有当真。 秦瑜森来是带着文书的，顺便抓一下儿子。 沈涵让人送过去的书信很快引起了飞云关的重视，而且同刘正一样，飞云关主将秦将军也很快派了人查实。 不仅秦瑜森过来了，随行的还有几人，在秦瑜森抓住沈涵的时候，稍作停留便奔向了他们的目的地。 给彩云关以及彩云关往下的关卡送信。 自然，因为格律德出现的缘故，秦瑜森友情赠送了几位武功高强的暗卫一路护送，免得半路上信丢了，人也没了。 动作要快，又要隐蔽，这些人不得不往林子里钻，个个都是辨识方向的好手。 不过这些与沈涵无关。 秦瑜森见到刘正后，两人便单独进了帐篷，并没有让沈涵等人进去的意思。秦瑜森在进去之前，还转头伸手点了点沈涵，“乖乖等着，要是我出来了找不着你……” 沈涵轻轻咳了一声，“娘你快进去吧，别让将军等久了。” 后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他娘是女的，将军是男的…… 孤男寡女！ 第64章 □□ 沈涵有那么些纠结…… 虽然江湖儿女不在乎这些吧，但是他娘是已婚妇女，爹知道以后会不会生气呀？ 可是秦瑜森都看过多少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了【疗伤】…… 君子于突然说：“你叫秦大人娘？” 沈涵嗯了一声，“她是我娘啊。” 然后沈涵莫名其妙的看见君子于露出了惊讶惊恐惊呆的表情。 沈涵：“？？？” 君子于第一次在沈涵面前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他微微提高了音量，“他是你娘！？” 沈涵更莫名其妙了，“你不是知道家父沈璨今么，家母就是秦瑜森啊。” 君子于：“你——原来——我的天！男人也可以生子吗！你不是——！” 说着说着，君子于捂头，“不对，是我想多了……即使有这样的事也不可能是秦大人做出来的，所以……所以……噗……” 沈涵已经懵了。 原木把人揽进怀里，异常凶狠的瞪向君子于。 君子于硬生生把笑给憋进去了。 君子于：“咳，好像我不小心说了什么，你当没听到就好，当没听到就好。我可不像破坏你们母子两的感情。啊，我还有事，先撤了。” 原木：“……啧。” 沈涵真懵了，换谁知道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娘亲是个男人都得懵。要是说君子于认错人的话，虽然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秦瑜森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呢？ 但是…… 沈涵内心默默流泪，秦瑜森她……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他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女的不说……以前沈涵觉得一些不太女人的地方也很明显啊…… 只是他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女的，所以…… 沈涵内心中迎风流泪，所以他第一次开口叫他娘的时候，秦瑜森为什么不纠正啊！ 懵逼了的沈涵脑子里转的飞快，最后强行关机。 算了，让他静静。 愚不可及的人生啊…… 听到声音的秦瑜森掀开门帘出来时，正好与抬头看向这边的原木对上视线，而他‘儿子’正被对方抱在怀里，只留给他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秦瑜森沉默了一下，有些小愧疚：“呃……他知道了？” 原木眼里的飞刀闪闪，“我原以为是错认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秦瑜森：“你这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谁？” 原木低头，“字面上的意思。” 秦瑜森眯眼：“既然知道我是谁，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原木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恢复平静，“哦？如果真的喜欢那个身份，你为什么会呆在江湖这么多年。既然嫌弃，又何必捡起来。” 原木原本准备直接点出秦瑜森的身份，但想到怀里的人似乎遭受重击一般的模样，默默吞下了口里原本的话。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给他第二击比较好吧…… “你……”秦瑜森皱眉，“无知小辈。” 原木挑眉，“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秦瑜森瞪了他一眼，转移视线看向沈涵，“子清……” 原木搂紧怀里的人。 沈涵动了动，发现原木抱的有些紧，于是只好扭头努力看向声音的方向，“啊？” 秦瑜森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看到沈涵的表情的时候，默默吞了下去。 沈涵表情几乎空白了。 秦瑜森：“……有、有这么严重吗？” 害得他也、也愧疚起来，虽然，虽然他是出于好意…… 果然……果然应该把那个君子于拎出来揍一顿！ 沈涵大脑根本就没转了，有些呆的说：“我想静一下。” 所以暂时不要跟我说话好么。 秦瑜森默默咽了口口水，心中飙泪：‘老伴儿！出来救场啊！怎么我、我身份暴露了！子清反应有点大啊！’ 原木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抱着沈涵就飞走了。 秦瑜森也没拦着。 他哪好意思啊。 怎么看都是他欺骗了沈涵‘幼小’的心灵。 沈涵离开之后，秦瑜森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转头冲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刘正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刘正：“咳，没有。” 秦瑜森斜了他一眼，摆手挥出一片薄薄的东西打在他身上，刘正接住后才发现是一页信纸。 秦瑜森：“你先自己看吧，你身份特殊我自然信得过，但是那些副将，你还是要小心行事。谁知道他们准备的时间到底有多长，若是有通敌嫌疑，这种时刻不管是谁，先关押了再说。” 刘正微微低头，“是。” 堂堂大将军在秦瑜森面前都要听令行事，秦瑜森到底是什么身份？ 另一边，原木带着沈涵回了住处，沈涵无意识的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啪的一声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原木：“……” 沈涵醒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所有事都不是逃避能解决的，因此，他现在还是要想。 想什么？ 想自己的事。 沈涵一直觉得，聪明人不会觉得自己聪明，而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只是想的比别人多一点而已。 但是，在知道秦瑜森的性别的时候，沈涵还是懵了。 亲近的人总是会成为人的盲区，这也是为什么身份越特殊的人对亲近的人要求越奇怪。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而沈涵，从到这个地方开始，就已经下意识的在心中划分了沈璨今和秦瑜森的身份了。因为一开始，他就不可能暴露自己并非原本那个孩子的事实。 所以……某方面来说…… 还是他让沈璨今和秦瑜森喜当爹的咯？ 沈涵泪流满面，多么愚蠢的错误。 现在再去追忆以前虽然有些没什么作用，该犯的蠢他已经犯了，而且还是这么多年，估计沈家所有人都看完了…… 越想越觉得悲伤…… 一开始沈涵确实第一反应就是被秦瑜森欺骗了，但是睡了一觉之后的沈涵却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好像真的是他……自己开了这个头…… 虽然当时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没有纠正自己。 仔细回想的话，其实秦瑜森一开始穿着并没有这么艳丽……好像是从某个时刻开始，开始穿起了女装。 沈涵觉得好心累，秦瑜森到底在想什么，沈璨今到底在想什么，他闹不明白啊！ 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儿子！ 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沈涵甚至想，要不要干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可是……秦瑜森如果真的是男的，他真的愿意一直被他当娘吗？ 心累。 这时候，沈涵有想起之前原木与秦瑜森的对话。他下意识的想去问他，但是随后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有些事，他还是想亲自听当事人自己来说。 说实话，多年的感情，沈涵不想就这么丢了，更不想因此和他们产生隔阂…… 武功是他们教的，医术是他们教的，从小打到的吃喝穿用都是他们给的。几乎没有拒绝过他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他之前怎么会因为沈璨今的一次拒绝而不高兴？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人，居然被惯成了这样……难怪从来没怀疑过什么…… 沈涵叹了口气。 “醒了？吃点东西。” 原木单手端着托盘进来，放在沈涵身前。沈涵又叹了口气。 原木看着他，“怎么了？” 沈涵看他一眼，“你……” 他想说你怎么知道秦瑜森的事，但是又给咽了回去。 原木依然看着他。 沈涵：“你也吃吧。” 原木其实只带了一个人的食物，但是沈涵这么说，他也没有拒绝。 原木：“好。” 完全不在状态的沈涵就这么无意识的开启了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play。 吃完的时候，沈涵才发现自己吃了大半，愣了一下，“你不饿？” 原木摇摇头，“你吃饱没，我再让人做点？” 虽然军营里的食物确实比不过外面那些酒馆的，但是原木手里的人真的什么技能都有，自然也有会做饭的。因此，就自己去抓了些野味做了，偶尔会分给军营里的士兵，倒是没人说些什么。 沈涵摇头，他现在其实也吃不下太多东西，没什么胃口。 原木示意知道了，起身把碗筷端到门口，递了出去。随后转身，回来坐在沈涵身边，“你现在想怎么样？” 走还是留？还是想杀人放火？跟秦瑜森决裂？或者揍他一顿？ 虽然他现在跟沈璨今属于伯仲之间，但是秦瑜森这个医术比武功强的人，他还是揍的过的。 沈涵没想到原木脑子里想了这么多，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这样难以抉择的情况，沈涵已经很久没遇到了……果然是被惯坏了么？ 他有些头疼。 帐子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半响，原木伸手搂过他，“我陪你。” 沈涵叹口气，“还好。” 还好现在还有一个人陪着，要是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选择…… “子清醒了吗？” 门口突然传来秦瑜森的询问声。 沈涵一愣，坐起身，与原木对视一眼。 沈涵：“呃……要不你出去一会儿？我跟他谈谈。” 原木：“……” 用完即丢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第65章 六五 “呃，我……该怎么称呼你。”沈涵与秦瑜森面对面坐下后，发现称呼上有点小问题。 在获知了对方为男性之后，那句娘就有些叫不出口了。 “嗯咳，其实……”秦瑜森难得露出些尴尬来，“那什么……嗯……” 抬头看一眼沈涵。 沈涵：我就静静看你怎么说。 秦瑜森低头，伸手倒茶，“咳，喝茶，喝茶，军师的茶叶还不错。” 沈涵：“……” “咳，好吧。”秦瑜森说，“其实……嗯，其实我不是你娘。我是说我不是女人。” 废话。 “嗯，但是咱们也是血亲……” 听到这，沈涵就忍不住开始多想。虽然说男人生子这种事在沈涵的观念里有些……出格，但是在现代有关男人生子的报道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他一直不清楚是真是假，且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真的……咳，如果他真的是秦瑜森生下来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消化消化……大概也能接受…… 吧。 或者…… 嗯，他是秦瑜森和别的女人的儿子，然后抱到沈家？ 秦瑜森一眼就看穿沈涵在乱想什么，连忙打断他，“咳，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嗯，辈分上来说，咳，我是你侄子。” 沈涵：“……” 沈涵：“啊？” 有点呆。 秦瑜森低头：“抱歉，因为……嗯，年轻的时候……不太懂事，不想承认一个……嗯，不想承认你所以就没有纠正。当然！后面我是真的把你当儿子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是吧！你也看得到啊！” 沈涵：“……你别激动，慢慢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咳，”秦瑜森也发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坐好，端直身子，努力回到平常的状态，“本来我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你说的，虽然他们都说有些事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但我觉得……你既然已经与那些事无关了何必掺和进去……” “我名字是秦瑜森，但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秦铮。”秦瑜森说道这，停下来等待沈涵的反应。 沈涵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量一会儿，猛的一愣，惊讶的有些失声，“逍遥王！？” 秦瑜森点了点头，表情也严肃了许多。不见方才的激动，也不见平时的随意。 “对，逍遥王。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这个称谓有些俗，本来我觉得很正常……” 说起逍遥王，就不得不说一说本朝朝堂与江湖的关系。江湖玉沈，朝堂逍遥。 沈家与朝堂有关系，而逍遥王与江湖有关。二者均是江湖朝堂之间的纽带，算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分子。 虽然说，江湖人不得插手朝堂事，朝堂自然也是相对不管江湖事。但这世界上形形□□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按规矩来。 其他还好，一旦起了扰乱治安的苗头，就是这二者上场了。 只是不同的是，沈家是历年来逐渐形成了与朝堂的连接，在江湖上形成了威望。而逍遥王则不同。 逍遥王同样是一代传一代，且必须是王族出身。换句话说，秦瑜森是逍遥王，那么等于说，他身上流着的与本朝皇帝一样的血。 而且，逍遥王的地位，可比沈家在江湖的地位要高多了。 有多高？ 逍遥王本身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强行将皇帝摁下去了都不好说。在王族里，逍遥王平时没什么发言权，但是关键时刻，他说一，其他人说的就都不算数。 游离于京都之外，却又处在核心。 沈涵一直觉得这样的制度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逍遥王这么大的权利，还让别人知道了他的特殊……但是并没有在江湖上见到过，甚至除了文字资料，他就再没有听说过有关逍遥王的事。 本以为也许是夸大了，毕竟这样的身份对于皇帝来说颇具威胁，当权者怎么能忍得住头上吊着的那把刀呢？ 但是没想到，逍遥王就是秦瑜森。 他记得他一开始还可怜了下当任逍遥王秦铮，这样的身份看上去厉害，实际上却一点都不会好过。 然而现在换成了秦瑜森…… 秦瑜森这些年一直过的很随意，难道是他看错了？ 看见沈涵的眼神，秦瑜森毫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当时你说逍遥王可怜的就想说了，我才不可怜，我是整个王族里最自由的人了。” 沈涵默默移了移。 秦瑜森：“你什么意思？” 秦瑜森：“诶，算了，我先跟你说清楚，免得你以后上位了犯蠢。” 沈涵愣了一下，“上位？我？” 秦瑜森点头：“对啊，不是你是谁。” 沈涵懵逼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好歹是个王爷这么随意好吗？” 秦瑜森：“我们历代都是这样培养的啊。每一任逍遥王都是从小养在江湖里，到承袭王位之前都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当初也是这样。” 沈涵想起了秦瑜森药王谷传人的身份。 秦瑜森翻了个白眼，“你还好咯，我可是被瞒到了及冠才知道诶，而且知道的第二天诏书就下来了。” 沈涵心里疑惑一堆一堆的，“这么做，不会出问题吗？” 秦瑜森：“不会啊。从小养在江湖，自由自在惯了，回去当一段时间王爷就会觉得拘束，然后又会回到江湖咯。我们都是这样。不过我以前就有点担心，因为你从小就不爱出门，会不会回了京城就不出来了……” 沈涵黑线，“不是你们让我没事不要乱跑么。”我就乖乖窝在家里练武习医咯。 秦瑜森惊讶的睁大眼，“哈？这样吗？我没说过吧。我看你小时候就挺聪明的，璨今还说可以早点把你扔、送回去，好免了、呸，我就可以轻松了。王兄有事没事就让我回京城帮他挡箭，很烦的好不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回去就给王兄写信，你也启程回去吧。” 沈涵阻止他，“等等，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 秦瑜森疑惑：“嗯？” 沈涵看着他的眼，“虽然我知道了我的身份，暂时还有些晕，但是……” ……怎么叫人啊。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我父母是谁，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女……哦这个算我的错。” 秦瑜森静了一下，才缓缓道：“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沈涵安静的看着他。 突然，沈涵开口道：“我父母……是不是跟卫无深有关。” 这次，他在秦瑜森脸上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惊讶、失措。 秦瑜森：“你不、啊！啊！啊！” 沈涵：“……你是不是疯了？” 能不能不要再破坏他心目中娘亲的形象了……认了这么多年的娘转身一变成了……成了侄子，他心很累的好吗？ 现在还跟似乎破开了牢笼一样，完全颠覆了他心目中那个美丽善良大方温柔【雾】的娘亲形象……果然失去了才是最好的吗？ 秦瑜森瞪他，“到底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娘，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尊敬呢！” 沈涵面无表情：“我一想到你是男的而且是我侄子我就尊敬不起来，而且你穿的男装谢谢。” 秦瑜森进来的时候就是一身男装，啊不，应该说是恢复男装。 从画面上来说，沈涵无法强行把这个平胸素颜男美人脑补成之前那个艳丽的娘亲。 从气质上来说…… 好吧，沈涵现在知道为什么之前觉得秦瑜森有时候动作慢悠悠的了，估计是不习惯吧……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不习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穿着男装吧……是吧…… 但是如果在这之前秦瑜森穿男装，他会认为他是男人吗？ 沈涵：…… 好像不会。 只会觉得……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娘亲穿什么都是极好的。 对，某方面来说沈涵就是这么……护短。 沈涵：心好累。 回想之前无视秦瑜森的种种不对劲，现在看来只觉得……愚蠢。 沈涵捂脸。 秦瑜森：“你捂脸干嘛。” 沈涵：“拜托你，好歹我也是个少年，能不能不要再毁灭我心目中对娘的形象了。”虽然实际上他已经成年不知道多久了。 秦瑜森在之前的岁月里淡化了沈涵母亲的形象，现在又实力破坏他之前自己塑造的娘亲形象，沈涵已经不记得自己娘……呸，自己妈妈长什么样了。 有点小悲伤。 秦瑜森：“……呃。” 沈涵：“无论你是出于什么考虑，至少让我知道我父母长什么样吧？” 秦瑜森：“……” 秦瑜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对方是冲着你来，你早晚要知道的……” 之后，秦瑜森给沈涵讲了一个爱恨情仇国仇家恨的故事。 沈涵的亲爹，是十六年前死于那场京城动乱的黎王。那场动乱具体为了什么，现在几乎没人知道了，只知道后来皇帝登基，清扫了许多人，朝堂之上几乎五成官员落马，其中一成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黎王名秦黎，沈涵如今的辈分是秦铮的王叔，秦铮与当朝皇帝秦锏同辈，秦黎便是皇叔公。而秦黎本身就是那一辈最小的一个，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秦黎之前的岁月，秦铮作为晚辈并不清楚。但是，秦黎在二十岁的时候，取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美，真的很美，但是因为身份的问题，两人之间也磋磨了一段时间。 最后秦黎还是娶了她。 他不继承王位，当时也不需要娶一些女人来平衡关系稳定朝政，又是上一任皇帝最小的儿子当朝皇帝最疼爱的弟弟……因此也就同意了。 本以为婚后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想到三年无子。秦黎是个王爷，压力可想而知。 就连皇帝，也忍不住多次提到纳侧妃的事。 而等到第三年，秦黎唯一的王妃终于怀孕了。 但是事情远不止如此。 王妃原本是从江湖来的，师出鹤兰，同时还有一个师弟。王妃出江湖不久，就遇上了秦黎，后二人经过种种事情两情相悦，喜结连理。 但是谁也不知道的是，师弟也喜欢秦黎。 直到王妃怀孕。 而王妃分娩的那一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具体的事情，谁也不清楚，除了他们三个，和当时在场的下人接生婆。只知道最后，秦黎中毒身亡，王妃殉情而亡，而师弟不知所踪。 只有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其他人都死了。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随后，京城发现了敌国奸细，有人递上了当朝大臣通敌卖国的证据…… 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也时不时遭到刺杀…… 沈涵：“所以，我的名字其实是秦清，对吗。” 秦瑜森点头。 沈涵：“那个师弟，就是卫无深？” 秦瑜森点头。 沈涵：“我还有个疑惑，你不是说他喜欢……黎王，那为什么要杀他。” 秦瑜森：“他怎么想的谁知道呢？但是有人说，可能是他原本准备在王妃分娩的时候毒杀她，没想到被黎王发现，阻止他，却自己中了招。王妃知道之后，悲伤之下，自尽而亡。” 沈涵沉默良久。 “我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秦瑜森：“……” 秦瑜森：“当年的事谁又说的清楚，现在……原本我们是打算将卫无深解决，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但是……” 沈涵：“但是却没想到我会想这么多？” 秦瑜森：“是。” 沈涵：“……那、那沈璨今呢。” 秦瑜森：“……他跟你没关系，他只是帮我而已。” 沈涵：“……难怪小时候那么嫌弃我。” 秦瑜森眼神游移：“……咳。” 沈涵：“无论如何，这么多年还是要谢谢你。以后，我还是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吧。”无论叫侄子还是叫娘，都感觉怪怪的。 秦瑜森：“咳，好。你……可以说一下你的打算么？” 沈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无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他既然冲着我来，我自然不可躲避。那么，顺便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也是好的。” 秦瑜森猛地站起来：“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沈涵不说话。 秦瑜森开始转圈。 “沈璨今到底死哪去了……这种时候居然不在……” “嗯？”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涵：“……” 第66章 六六 沈璨今带来了卫无深的消息。 秦瑜森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而知道真相之后第一次面对自己以前的爹的沈涵提出了疑问，“你都准备好了？” 秦瑜森一惊，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沈璨今你怎么这样，虽然说不是亲生的但是……但是他好歹也当了你这么多年儿子……那么危险的事你怎么……” 沈涵无言，随后替他辩解，“秦铮，爹……咳，嗯，他应该有他的考量。而且，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我去送死吧。” 只是想把他这个包袱丢掉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心累。 沈璨今走到秦瑜森身边，摸摸他的头，“放心。” 秦瑜森瞪眼。 沈涵：“嗯……既然你说了，想来是确定没有危险，或者说危险度不高。那我……” “不行。”秦瑜森断然拒绝。 沈涵看他。 “你还小，”秦瑜森说到这，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虚，移开了视线不与沈涵对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咳，王兄知道了会伤心的。” 沈涵：“……” 连面都没有见过，伤心什么，瞎扯。 见他不信，秦瑜森忙说，“叔公救过我们，如果不是……也不会有现在的王兄，也不会有我……” 沈涵愣了一下，后知道这是上一辈的事，可能也是机密，因此并不详究。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需要解决。” 秦瑜森：“你可以再过几年。” 沈涵：“之前他有这么频繁的出现吗？” 沈涵突然这么问了一句，秦瑜森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有些犹豫的说：“并没有……但是之前你的身份并没有曝光，而且我们另外找了人扮作是你，因此……”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沈涵静静的说，“不管他是从哪儿知道的，事实如此。他不准备放弃，逃避有用吗？” “可是，”秦瑜森皱眉，“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啊。” “……”沈涵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道，“请让我去。” 秦瑜森：“……” 秦瑜森：“为什么要这么正经的请求……好吧我知道……啊！不管你了！” 说完，挥袖离开。 沈涵看向沈璨今，半响来了一句，“谢谢。” 沈璨今：“……有什么好谢的。” 怎么说，也让他体会了一把当爹的感受。 沈涵沉默了一会儿，“那……奶奶她……” 这次轮到沈璨今沉默了。 沈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沈涵：“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的话…… 沈璨今皱眉：“你不要误会。” 见沈涵表情毫无变化，沈璨今啧了一声，“是她自己……” 沈涵低头。 沈璨今垂下肩，“就算没有卫无深，她也早晚会……那老头子走了之后，她就……” 沈涵不语。 不管沈奶奶最后怎么想的，事实如此，他…… 沈涵叹气，又道：“抱歉。” 沈璨今沉默，后转身离去。 “他这次似乎准备来明的，并没有躲藏，人手你随便用。” 好歹……也是沈家少公子，即使他们已经不是父子，但是沈璨今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否定他在沈家的地位。 沈涵：“……” …… 两日后。 沈涵从秦瑜森那里听过自己亲生母亲很美，但是对那个师弟卫无深几乎没有什么描述。 但是沈涵在看到那群人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认出了那个人。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涵摇了摇头。 而且，同时他也发现，对方看到他时，眼神很复杂。 在透过他看着某人，有厌恶，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仰慕。 沈涵被看的有些不舒服。 卫无深很瘦。 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即使瘦的令人害怕，也无法遮掩住他的美貌。 沈涵以为，这个世界上，美人如原木，如秦铮，已经快到了极致。 但卫无深却超越了他们。 即使看起来瘦弱憔悴的不成样子，也无法掩盖他身上那样特殊的韵味。 沈涵此前，想过许多种他的模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第一次看到他，沈涵更加怀疑起事实的真相。 卫无深的眼睛……很深邃，但看上去却并不像是沈涵想象中的奸恶。 甚至更像一个无辜人。 人不可貌相。 沈涵一边在心里说，一边提起警惕。 两人对视良久，卫无深才突然出声道，“你果然，你果然很像他。” 沈涵分不清他说的是谁。 卫无深突然说，“动手。” 沈涵心中一惊，手指间弹出银针，还未射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卫无深那边，在互相残杀。 不，应该说，是一方动手，另一方毫无防备的奔向了死亡的怀抱。 沈涵迟疑，“你……”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动作，看着卫无深。 卫无深这时候笑了，“怎么，你觉得残忍吗？” 沈涵无言以对。 他完全不知道卫无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种眼前一片雾茫茫的感受让他有些焦躁。 卫无深接着道：“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他们不听我的话，所以——都该死。” 秦瑜森眉头皱的死劲，却被沈璨今拦住了。 卫无深继续说道：“你想杀我吗？哈！真是可笑……” 沈涵此刻，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 最终，他选择亮剑，剑尖直指卫无深。 沈涵：“我父母的事，就让我来解决吧。” 卫无深看着他，嗤笑一声，“你？你。你凭什么呢？” 他说：“你体内流着她肮脏的血液，凭什么。” 他说：“可你是他儿子啊……为什么……为什么……” 他声音渐渐低起来：“我哪里不如她……哪里不如她！” 说着说着，他喃喃自语起来。沈涵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手里握紧剑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种时候动手是可趁之机，沈涵却站着没动。 终于，卫无深说完，突然就向沈涵冲了过来。 沈涵一惊，却看到只有卫无深一人，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们都别动。” 然后迎了上去。 两人过了几招，沈涵发现卫无深武功真的很高。明明赤手空拳，却偏偏吧把他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沈涵发现奇怪的地方。 对方似乎并没有要他的命。与其说是对战，不如说他正在被他玩弄着…… 正在此时，卫无深突然用非常厌恶的语气，“剑连的如此地步，简直差到了极致，这样的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沈涵一愣，下意识的刺了过去。 他……虽然不是主攻剑道，但也没有差到这样地步吧？ 卫无深：“啧……” 沈涵发现自己打的越来越轻松了。 正惊讶的时候，猛的发现剑尖正刺向卫无深的心口。 沈涵一惊，手一抖…… “叮——” “小心！” “住手！” 沈涵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捂着胸口，半跪着抬起头来。 秦瑜森一脸焦急的冲过来，一边冲沈璨今大喊：“杀了他！” 沈涵一急，伸手拦住秦瑜森，“不要！” 卫无深脚踩着地上的剑柄，嘲讽的看着沈涵，“到底还是个奶娃娃，连杀人都不敢吗？” 沈涵见沈璨今并没有动作，松了口气，转头与卫无深对视，“可以请你告诉我真相吗？” 卫无深表情楞了一下，然后冷笑，“怎么，他们没有告诉你吗？你爹你娘，可都是死在我手上。杀父杀母之仇，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秦瑜森：“你闭嘴！卫无深你不得好死！” 卫无深听了，只笑，“我不得好死？哈哈，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秦瑜森：“你！” 沈涵这时候摇了摇头，随后眼神紧盯着他，“不对。” 卫无深挑眉，“什么不对，你还有什么话？在你下去与你那娘相见之前，我不介意大发慈悲的听一听你的遗言。” 秦瑜森：“卫无深你不要太嚣张！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沈璨今你愣着干什么！” 卫无深：“噢？我想杀一个人，就你们，拦得住我？” 沈涵：“你在撒谎。” 卫无深：“不如你试试？” 沈涵：“我父母不是你杀的。” 秦瑜森：“沈涵你！” 沈涵有些不耐的捂住他的嘴，看着卫无深道：“你在撒谎。” 卫无深表情有了变化，“你凭什么这么说！就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怎么样！我卫无深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敢承认！” 沈涵看着他不语。 卫无深的表情扭曲起来，提起地上的剑，走向沈涵。 卫无深：“我先杀了你爹，又害死了你娘。怎么样，想不想杀了我……来……杀了我……” 沈涵摇头拒绝，“我不会杀你的。” 这时候连秦瑜森也发现不对了。 卫无深……突然就疯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杀了你父母！你为什么不报仇！你还是不是男人！来！给我一剑啊！给我一剑！你怕杀人是不是？不怕，闭上眼，就可以了！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握着剑锋，将剑柄往沈涵手里塞。 他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了。血液滴在地上，不多时已经形成了一小滩血水。即使这样，他也紧握着剑身不放。 “来啊，不要怕，很容易的。只要轻轻往这里推一下，你就可以报仇了哦。” 在场的人都已经惊到了。 沈涵摇头，想要打开他手里的剑，却发现只是徒劳。 终于，沈涵不断的拒绝让卫无深真的发怒了。他伸手打了沈涵一掌，在沈涵脱力的同时，将剑柄塞在他手里，随后握紧，往胸口一刺…… 这一系列动作迅雷不及掩耳，连离沈涵最近的秦瑜森也没来得及阻止。 沈涵：“……！！！” 秦瑜森张大嘴，喃喃：“这……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沈涵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卫无深，良久，叹了口气。 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秦瑜森还在呆愣之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涵忍着胸口一阵阵的刺痛感，缓缓道，“算了……已经解决了，你不要再纠结了。” 秦瑜森还是回不过神。 沈涵叹气，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更加多了…… 这时，沈璨今不知从何处拎出一个老人来，“他知道。” 老人看到地上已经闭眼的卫无深，深深叹了口气，“他还是……诶……痴儿。” 沈涵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连着收了两击，中了内伤，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所以……”沈涵看着面前已近暮年的老人，有些……复杂，“真正害死我爹的，其实是我娘……对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小娃娃，你何必追究的那么清楚呢……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 沈涵皱眉，“那，卫无深……” “你也不用……也不用太……”老人声音嘶哑，“他啊……已经求死多年了。偏偏心中有着执念……死在你手上，大概对他来说，也是死在……那个人手里吧。” 沈涵沉默。 老人叹口气，“这么多年啦，我终于……可以安睡了。心里憋着这件事，看着原本那么天真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老奴心里苦啊……” 说着说着，他就趴在了桌子上。 半响，沈涵伸手探了探，已经没了气息。 沈涵：“……” “子清，”一身红色的男人推开门，走进来，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老人，“宫里来人了。” 沈涵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身上绣着蟒蛇的锦袍，“走吧。” 终